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飞越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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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m.www.uu234.netwww.uu234.net
裘家弟子在裘兴子、裘荣子的吩咐下,离开了昨晚的栖息之地。而行不多远,众人又停了下来。
各家修士已纷纷起身,由南北方向汇聚而来。成千上万的人影,延伸出去数十余里。而就此往东的三五里之外,便是那雾气笼罩的昆仑之虚。
无咎依然跟随裘家,默默的站在人群中。
至于昆仑之虚,以及所谓的天门,他也颇为好奇,奈何不明究竟,只能耐心等待。
而左右张望之际,他神色一凝。
只见三道人影由北方踏空而来,分别是一位相貌不俗的中年男子与两个金须金发的壮汉。三人落在千丈外的空地上,倒也万众瞩目。一群修士迎了过去,不外乎丰亨子、朴采子、沐天元等家族的高人。
玉真人!
那个中年男子,正是玉神殿的神殿使,玉真人,他终于现身了。而随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两位飞仙,看模样应该是玉神殿的飞仙弟子。
无咎悄悄挪动脚步,躲在裘家弟子的身后,却又暗中散开神识,留意着远处的动静。
不管玉真人与原界的高人,是否知道他的存在,敌我相隔如此之近,还是让他提心吊胆。此时的他犹如深入虎穴啊,或行走在刀锋之巅一般的凶险莫测。
“尊使,听说你寻求高人的相助,有无良策……”
“呵呵,无非琐事缠身,离开两日罢了,哪里有高人的相助……”
“昆仑虚就在眼前,岂能作罢……”
“诸位,稍安勿躁。飞越天门,或也不难,且待机缘……”
北岳裘家所在的人群中,无咎的一手背后,一手拈须,他的神态举止,倒是与当年的祁散人有着几分仿佛。而窃听着远处的对话,却让他的心头难以淡定自如。
寻求高人相助?
能够超越玉真人的存在,除了玉虚子还有谁?倘若那位高人也来到此地,谁敢与其争锋?
不过,玉真人已矢口否认。
也许是他无咎多虑了,所忌惮的那位高人并未到来。
此外,从玉真人的口中得知,对于那神秘的天门,他也束手无策……
便于此时,有人惊呼
“天门已现……”
无咎收起思绪,循声看去。
数里之外的云雾,依旧是扯地连天,彷如一堵巨大的墙壁,横亘在天地中之间,却似乎并无变化……
而不过眨眼之间,厚重的云雾之中,突然有光芒闪烁,好似一点晨星若隐若无。
无咎正想看个清楚,忽然觉着两眼刺痛。
只见那微弱的晨星,突然猛地一闪,便像是一道利剑刺破黑暗,随之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无咎暗暗心惊,忍不住伸手遮挡。而不仅是他,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在扭头躲避。
而便在光芒爆发之际,那厚重的雾气竟然由上至下、由远至近、由内至外,缓缓的翻涌开来。随之呈现出两道山峰,屹立在千丈高空。与之刹那,两道山峰之间,忽然有石梯闪现,并穿过云雾往下蔓延,且层层叠叠、连续不断。仅仅是几个喘息的时辰,一声闷响如雷而地动山摇。
“轰”
裘家弟子与众多的原界修士,顿时站立不稳,东摇西晃,一个个惊愕难耐。
无咎倒是脚下生根,却也同样的目瞪口呆。
那便是通往昆仑虚的天门?
凭空耸立的两道山峰,可不就像是门柱,凌空撑起一座巨大的门户,或神秘诡异的昆仑天门。
而天门的当间,曾经刺目的光芒,已变成一轮火红的日头,仿若燃烧的火球伴随着云蒸霞蔚而冉冉升起。朝晖照射之下,则是一道仅有丈余宽的石梯延伸而降。其一端连接天门,一端连接荒原而斜插大地……
正当万千修士张望之际,有人扬声道
“只要踏上天梯,飞越天门,便可抵达昆仑之虚,寻觅上古的宝藏。谁敢为天下先,抢占仙缘……”
是玉真人,话语中充满着蛊惑之意。
“一个时辰!”
以法力加持的话语声,继续在荒原上回荡
“一个时辰后,天门便将隐去。诸位,切莫坐失一步登天的良机!”
成千上万的修士,虽然惊讶于天门的神奇,向往着昆仑虚的仙缘,却依然站在原地观望。
哼,玉真人身为高人,尚不敢轻易尝试飞越天门。
试问,谁敢以身犯险?
而如此无耻,他又为哪般?
正当无咎猜疑之际,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只见人群中,相继走出二、三十位修士。其中有飞仙、地仙,也有人仙与筑基的晚辈。各自冲着玉真人等高人举手行礼之后,竟然直奔天梯而去。
玉真人的手段,极为幼稚,便是三岁小儿,也未必信他。
却有人信了?
修仙者,均为精明之辈啊。或许一步登天的诱惑,过于迷人……
“那群道友,凶多吉少!”
许是心有不忍,裘俊在自言自语。他左右的师兄弟,却是不以为然。
“应该是初来乍到者,不知实情……”
“倘若无人尝试,谁又知晓天门的虚实呢……”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仙道传承,不外如是……”
“唉,总要有人死去……”
“且拭目以待……”
无咎也在拭目以待。
转瞬之间,二、三十个修士,已走到了天梯前,左右徘徊不定。而最终还是有人忍耐不住,尝试着踏上石梯,却并无意外发生,遂即惊喜往上。余下的同伴深受鼓舞,一个个争先恐后。
石梯虽然仅有丈余宽,却足有千丈之高。再有红日照射,云光闪烁,如此斜伸而上,直插云霄天门,俨然便是一道真正的登天之梯而让人欲罢不能。
片刻之后,已有人登上了天梯的百丈之高,依然没有意外发生。于是一行二、三十人,渐渐加快去势。
留在原地的各家修士,一个个瞪大双眼而屏息凝神。
玉真人与丰亨子、朴采子、沐天元等高人,也渐渐靠近天梯,一边抬头张望,一边窃窃私语而神色莫名。
二、三十位修士,在天梯上鱼贯而上。随着渐趋渐高,人影愈来愈小。远远看去,便如一串山蚁爬行在云雾之间。
无咎观望之余,暗暗疑惑。
莫非传说有误,那天梯并无凶险啊。照此下去,飞越天门亦非难事……”
而转念之际,异变突起。
刚刚有人登上三百丈之高,那天梯突然从中折断一截。遂即七、八道人影跌落,竟无从施展神通法术,仿佛一块块石头飞坠而下,转瞬消失在云雾之中。随后的二十多位修士,再也顾不得登天的机缘,顿时吓得转身逃窜。许是慌不择路,再有几人失足坠下天梯,同样难以逃脱,相继坠入虚无般的深渊而无影无踪……
此时此刻,尚在观望的万千修士皆瞠目无声。
唯有侥幸生还的十余位修士,从天梯上飞奔而下,然后一个个“扑通”跌落在地,犹自惊魂未定而狼狈不已。
浅而易见,此番登天的尝试,即将以葬送十多人性命的惨痛代价而告终。
却见玉真人背着双手,昂首踱步,睥睨左右,扬声又道
“半个月前,有道友率先尝试,而攀登仅有十丈,天梯便已折断。今日却达三百丈,收效显著啊!”
看来他早已知道天梯的凶险,之所以蛊惑别人尝试,不过是要打破天门禁制。而他的企图,如此毒辣,他的借口,又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仙途艰难,执着不弃。正是有了一位位先行者的前赴后继,才有了你我今日的登天仙缘。谁愿再行尝试,本使赐他一件玉神殿的防身法宝!”
玉真人手中举起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戒子,示意道
“此乃玲珑戒,堪比神器。其防御之强,足以抵挡天仙的全力一击!”
远近的万千修士,一阵骚动。
即使裘兴子与裘荣子等飞仙高人,也不禁有些眼馋。
而宝物虽好,却也难得。
裘俊摇了摇头,轻声道:“啧啧,天仙法宝呢,祁兄有无兴趣……”
亲眼目睹了十多条人命的陨落,谁还敢尝试飞越天门?却不便公开质疑,只能暗中调侃两句而宣泄不满罢了。
谁料他话语声未落,有人擦肩而过。他惊得伸手阻拦,忙道:“祁兄,我说笑呢,当不得真……”
越众而出的竟是祁散人。
他轻轻躲开裘俊的阻拦,又冲着裘兴子、裘荣子等裘家弟子拱了拱手,转而拂袖一甩,径自往前而去。
而玉真人举着他的玲珑戒,迟迟无人响应。他不出所料般的自嘲一笑,看向丰亨子等人
“今日且罢,明日再来……”
而几位原界的高人,出声示意
“尊使……”
“咦……”
玉真人已有察觉,蓦然转喜。
只见远处的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仅有地仙四、五层的修为,却相貌清癯而气度不凡。
“呵呵,重赏之下必有勇者!”
玉真人面带笑容,扬声笑道:“小辈,你是哪一家的弟子,我原界应当记下你飞越天门的不世之功……”
“在下南阳子弟,微名不足道尔,甘为仙道同仁赴汤蹈火,生死在所不惜!”
天梯凶险,天门难以飞越。使得荒原上的万千修士,无不心生惧意而就此却步。
恰是如此情形,竟然有人挺身而出?
没错!
正是祁散人,或无咎。
他为何如此的莽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倘若冰灵儿在此,或许要骂他爱出风头。而万众瞩目之下,强敌林立。这般的爱出风头,简直到了不知死活的地步。
不过,既然站了出来,他已没有了退路……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贼性难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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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之中,山峰突起,红日闪烁,天门耸立。www.uu234.net
一道悬空的天梯,横跨苍穹与大地。
而在天梯前方的荒原之上,聚集着成千上万的修士。便在这万众瞩目之下,一位老者挺身而出。
他自称南阳子弟,置生死于度外,只为仙道同仁赴汤蹈火,而再次尝试飞越天门!
各家修士,神情各异。有人诧异,有人嘲笑,有人狐疑,有人惋惜。
“仅有地仙的修为……”
“大言不惭……”
“不自量力……”
“竟然是他,微澜湖卫家的弟子,曾试探盘问,莫非齐某看走了眼……”
不过,也有人含笑赞许。
“呵呵,勇气可嘉!”
玉真人打量着那个迎面走来的老者,含笑点头,随即又眼光闪烁,带着勉励的口吻示意道:“这位道友,愿你一步登天!”
无咎踱着方步,飘然而行。
他淡定的神态,一如视死如归般的洒脱超然。而当他慢慢走过沐天元、朴采子、丰亨子等众多的高人,突然在玉真人的面前停了下来,伸出手掌
“多谢前辈赏赐的宝物!”
“哦?”
玉真人似乎没听明白,笑容变得有些古怪,而他还是举起手中的玉戒,不舍般的抬手一抛。
“呵呵,你倒是惦记着本使的玲珑戒!”
无咎接过戒子,看也不看,顺手收入囊中,继续奔着那天梯走去。
有便宜不占,有悖他无先生的行事之风。尤其是玉真人的便宜,又岂能白白错过。
而转眼之间,他再次停下脚步。
扯地连天的雾气,就在眼前。许是红日的照耀、或禁制所致,翻涌的云光闪烁着奇异的彩虹。而便在那虹光之间,一道丈余宽的石梯,斜伸着、悬空着,横跨虚无而去。
就此仰望,恰如一道飘渺天梯,一道彩云之桥,直达云霄天门……
无咎的眼皮,忽然微微一跳。
这是干什么呢?
不会是真的想要一步登天吧?
作死呢!
作大死!
稍有差池,便将万劫不复啊!
不过,既然来到此地,又怎能轻易放弃。倘若猜测有误,也只能自认倒霉。而本先生不信命,便赌上一把如何……
无咎稍稍迟疑,抬脚踏上石梯。
石梯呈现土黄色,像是人工开凿而成,却凹凸不平,显得极为的古老破旧。两端破损缺失,漂浮在云雾之间,再又层层而上,直达那云霄之巅。
据说,一个时辰后,那神秘的天门,便将消失无踪。
耽误不得……
落脚之处,倒也稳当。
无咎撩起衣摆,抬脚又上。依然稳稳当当,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他暗暗松了口气,再次缓缓踏上几层石梯。而步履身形,渐趋沉重。表明石梯上嵌有禁制,束缚了法力修为。而正当他步步谨慎之际,突然有光芒掠过。他暗叫不好,脚下一顿,急忙伸手摸脸,忍不住慢慢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惊叫声响起
“真的是他,公孙无咎……”
几里外的人群,冲出一个中年男子。是齐家主、齐桓,又惊又怒的的样子。
数百丈外的十多位高人,神情各异。
“是那小子,一点不假……”
“呵呵,果不其然……”
无咎依然伸手摸脸,试图遮掩,随即又悻悻作罢,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此时的他,已恢复了本来面目。
石梯之上,暗藏禁制,不仅使得法力修为难以自如,也让易容术失去了效力。
唉,本想有所侥幸,谁料转眼之间,已是原形毕露。
倘若注定倒霉,咬牙认了。而这倒霉的晦气,是否来得快了一些?
而玉真人,似乎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你还是现身了!”
无咎站在石梯的几丈高处,就此循声看去。
玉真人带着一群高人,奔着石梯这边走来。为首的他,大袖飘飘,神情得意,扬声又道
“无咎,我知道你不会错过上昆洲。却为何姗姗来迟啊,让我好等,呵呵……”
无咎的眼皮又跳了跳,伸手整理着发髻,顺便罩上玉冠,也算是表明了他的身份。却见玉真人愈来愈近,随行的十多位高人也是一个个面露杀机。他禁不住回头一瞥,忙道:“且慢……”
身后那斜插云霄的石梯,俨如一条独木桥。
而此时的他,便独自站在桥上。
往前,是绝境。
后退,则要面对千军万马。
已毋庸置疑,不管是往前,或是后退,他都将陷入一个十死无生的境地。
“呵呵!”
许是胜券在握,玉真人放慢脚步,而他轻松的笑声里,透着一丝隐隐的怒意。
“无咎,你临死之前,还敢骗取我的宝物,当真是贼性不改啊!”
而无咎却没有心思反驳,疑惑道:“莫非你未卜先知,否则怎会知晓我的到来?”
“呵呵!”
玉真人摇了摇头,笑道:“你逃出西梁古城之后,便下落不明。我猜你逃亡海上,奈何大海茫茫而难以找寻。恰逢上昆洲问世,依着你贪婪的贼性,绝不会错过这场机缘,于是我便借机设下这场圈套。”
“哼,一派胡言!”
无咎哼了一声,不肯相信道:“倘若本人没有现身,难不成各方都要困在此地而空耗时日?或是说你有飞越天门之法,却故意隐瞒,害得各家弟子的送命,只为诱使我上当受骗?”
当过教书先生的人,说话从不吃亏,看似张口随意,却又句句暗藏机锋而另有深意。
“呵呵……不!”
玉真人的笑容一收,回头看向左右。却见各家高人的神色有异,他不得不分说道
“那小子伶牙俐齿,最为擅长搬弄是非。而本人绝无隐瞒,也不曾坑害原界同道!”
他转而看向天梯上的某人,冷笑又道:“呵呵,事到如今,与你说了也无妨。飞越天门不难,难在阵法凶险。而想要打破天梯禁制,唯有不断的尝试。短短十数日,已颇有成效。即使没有你无咎,天堑亦将变通途。当然……”
玉真人已走到了三十丈外,继续说道:“一旦你来到上昆洲,踏上这天梯,难逃上古禁制,必将现出原形。本使的计策,便大功告成……”
话到此处,他抬手一挥。
十多位天仙高人,齐齐出手。一道道凌厉的剑光、剑气,直奔着天梯上的某人呼啸而去。
无咎虽然早有提防,却无处躲闪,又不敢跳下石梯,唯恐坠落深渊而重蹈原界修士的覆辙。而即便无恙,也无从面对一群天仙的围攻。走投无路的他,被迫转身急蹿,抬脚便是几丈高,顺着石梯往上飞奔。
“轰”
一声轰鸣在身后炸响。
十多位天仙高人的联手一击,威力可想而知。而一道道强大的剑光、剑气,尚未触及石梯,便被环绕的云雾阻挡,随之光芒夺目而轰鸣阵阵。
无咎已蹿到了二、三十丈的高处,回头一瞥,停下脚步,乐道
“嘿,玉真人,来啊,随我一步登天!”
消散的雾气中,呈现出十多道人影,却站在石梯前,一个个抬头仰望。其中的玉真人,竟也微微冷笑
“呵呵,你是一步登天呢,还是神骸俱消呢,本使也是好奇,便在此处送你一程,去吧”
无咎的笑脸一僵。
此时此刻,玉真人杀他无咎,根本不用动手,只需就地等待,便能目送着他一步步踏上死亡的末路。
唉,真的是不作不死!
却不知是天道循环、报应到头,还是命运的恶意捉弄。
而修仙之途,又何尝不是逆天夺命。
但愿死地再求生,从来绝境无退路!
无咎转身抬头。
一道千丈的天梯,斜伸而上。两道山峰拱卫的天门之间,一轮火红的日头闪耀着灼灼光芒……
玉真人与十多位高人,同样在抬头注视。
一个恶名远扬的强贼,一个冤家仇敌,终于踏上绝路,又怎能不叫人兴奋而又期待呢。
远处的荒原之上,万千修士翘首张望。
齐家主、齐桓,却满脸的恨意。
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被仇人当面骗过。倒是便宜了那个小子,否则他定要报仇雪恨。
而裘家的弟子惊愕之余,有些难以置信。
那个自称祁散人的老者,竟是乔装易容的公孙无咎?传说他心狠手辣,无恶不作。而他并未暗害裘家,反倒是出手救了裘俊。或许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所幸他已显出了原形……
与此同时,有人窃窃私语
“那小子如此的冒失,要干什么?”
“他……他要飞越天门……”
“哼,他以为他的谁呀,还想飞越天门?幸亏他留下了你我两家的弟子,既然找死也权且由他……”
“万兄所言极是,他已在劫难逃……”
“老万是不敢踏上天梯,否则必然露出破绽。昆仑虚之行就此作罢,稍后离开此地……”
“你我与他打了多年交道,他绝非莽撞之人……”
“哦,难道他有所依恃……”
“猜测而已……”
“既然如此,且待分晓。来日见到韦尚,也算有个交代……”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昆仑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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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丈天梯,直插云霄。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一道人影,踏阶而上。
倘若没有退路,他只有一个方向,那便是往前,而绝不回头。
一阵云雾飘来,狭窄的天梯若隐若现。
无咎停下脚步。
虽然已陷入绝境,他却记得走过的每一层阶梯。此时,应该到了百丈之高。回头俯瞰,玉真人等人便在脚下。那一张张面孔,清清楚楚。而各自的嘴脸,无不透着幸灾乐祸的快意。
哼!
无咎暗哼了一声。
云雾散去,光华耀眼。层层阶梯浮现出来,却多了几分飘忽不定。而那天梯的尽头,闪烁的红日、高耸的山峰、巨大的天门,依然神秘莫测。
无咎加快脚步,继续循阶而上。
一百五十丈、两百丈,继而又是两百五十丈、两百六十丈……
无咎放慢去势,神色戒备。
当他抵达两百七十丈,却见那曾经折断的天梯已恢复完好。而他愈发谨慎,一层一层试探。片刻之后,他停了下来,喘了口粗气,再次回头看向来路。
人在天梯之上,难以施展修为。而随着攀登愈高,身形步履也变得愈发的沉重。如此倒也无妨,关键在于禁制的难以捉摸,以及随时都将发生的意外,让他提心吊胆而备受折磨。
再有一丁点儿的差错,不是弄巧成拙,亦非莽撞作死,而是当场毙命、神骸俱消。
而直至此时,没有意外发生。
倘若估算无误,已然抵达三百丈之高,
却见云雾遮挡之下,玉真人、丰亨子等人的身影已有些模糊不清。而成千上万的修士,犹如蝼蚁聚集。那片片的黑影,便好像万古荒原之上涂抹不去的污迹。
嗯,都在等着看热闹呢。
围观,也是一种激励。能够伫立在万众仰望之上,谁说又不是一种荣耀呢。
而本先生是死是活,在此一举。
无咎转过身来,翻手拿出一物。
一块巴掌大小的青色玉佩,阴面刻画着禁制、纹饰,阳面刻着两个古体字符,昆仑。
没错。
昆仑令。
这块令牌,来自龙鹊的地下宝藏。随其珍藏的还有两样东西,一个是玄天经纬图,一个是上古遁法。
当时询问,龙鹊不肯吐露实情。他只得琢磨那篇上古遁法,意外修成了《九星诀》。而昆仑令与玄天经纬图,依然让他念念不忘。之后他为林彦喜的仙门起了“昆仑”二字,便是如此由来。而上昆洲的“昆仑虚”,再次让他想起了那块令牌。于是他斟酌权衡了一宿,这才有了今日的作死之举。
“龙鹊,你若骗我,公西子与虚厉,便是你的下场!”
无咎端详着昆仑令,神识传音。
气海内的魔剑之中,响起了龙鹊的话语声
“哎呀,绝无虚假。曾有一位落魄的原界家族弟子,于器坊叫卖昆仑令,要价奇高,被我暗中留意。据他所说,凭借这块玉佩,便能进入昆仑秘境,寻获上古仙缘。而彼时彼刻,无人知晓昆仑秘境的存在。我与他砍价不成,索性砍了他的脑袋。咦,你缘何问起此事?”
“昆仑之虚,近在眼前!”
“啊,昆仑之虚,莫非就是昆仑秘境?放我出去……”
无咎收敛心神,传音声消失。
他默然片刻,举起了他手中的昆仑令。随着法力的加持,昆仑令从他的手上轻轻飞起。
无咎凝神期待。
青色的昆仑令,飞至头顶,突然竖立起来,以刻有“昆仑”字样的阳面,与那云霄天门遥遥相对。而便于此刻,小小的玉佩,突然爆发出一道青色的光芒,快如闪电般的直奔云霄天门激射而去。
“轰”
便在光芒冲向天门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与之刹那,曾经光华耀眼的红日倏然黯淡下去,继而消隐在云雾之中。而千丈天梯,随之微微颤动……
无咎的身形摇晃,慌忙低头查看。
曾经土黄色的石梯,已然变成了色彩。分明就是常见的青石台阶,并渐渐松动而呈现出碎裂的迹象。
昆仑令竟然无用?
真要死了……
无咎惊得不知所措。
这般坠入深渊,神骸俱消,尸骨无存,是不是有些窝囊?
而他刚想后退,又是目瞪口呆。
只见千丈石梯,像是支撑不住悬空的重负,突然层层蹦碎,且再也不分上下前后而整体往下坠落。
不过闪念之间,脚下的石梯“砰”的碎裂。
无咎来不及多想,翻手抓出魔剑便要抛出。他要在临死之前,为魔剑中的冰灵儿留下一线生机。而千钧一发之际,忽见昆仑令尚在头顶。便如溺水之人,他忍不住伸手抓去。而刚刚抓住昆仑令,石梯已尽数蹦碎。却两脚踏空而立,他并未随之坠落。
昆仑令,救了自己……
无咎紧紧抓着昆仑令,尚未侥幸,忽又微微一怔。
所谓的天梯,已不复存在。而云雾犹在翻涌,还有一道道人影凌空飞来。
是玉真人、丰亨子、海元子、沐天元,竟然无视阵法禁制的存在……
无咎猛一激灵,忽然觉着身子轻盈而御空自如。
之所以没有坠落,并非是抓住了昆仑令,而是昆仑令破解了阵法禁制,这才使得他的法力修为恢复自如。
而那帮家伙倒是见机得快,显然要围攻本先生。
无咎很想趁乱逃脱,却又暗暗咬牙,随即收起魔剑、昆仑令,转而飞遁往上。
穿云破雾,瞬息千丈。
云雾之中,两道山峰直插虚无。而山峰之间的空旷所在,俨然便是天门所在。
“无咎,休走……”
无咎回头一瞥,成群的高人已出现在百丈之外。
他暗啐一口,闪身疾遁。
而刚刚穿越天门,莫名的禁制之力再次降临,顿然使人身形沉重,禁不住往下坠去。
无咎知道不妙,却又无从应变。大片的岩石迎面而来,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响。
“砰?0?1”
竟摔得如此凶狠、实在,石头似乎炸开几道裂缝。
无咎坐在地上,两腿岔开,愣怔四望,眼珠直转。
天梯上,嵌有禁制。只要天梯尽数崩碎,便也破解了防御禁制。而一旦穿越天门而置身于秘境之中,禁制之力复又降临……
无咎恍然之际,猛的回头。
云雾之中,一道接着一道人影冒了出来,随即又相继跌落,惊讶声与喊叫声此起彼伏
“呵呵,昆仑虚……”
“无咎,拦住他……”
玉真人追来了。
无咎翻身跳起,撒腿便跑。
虽然禁制束缚,法力难以施展,而抬脚三五丈,倒也去势如飞。而他没跑两步,又暗暗叫苦。
只见玉真人、丰亨子等高人,已从地上蹿起,抬脚竟然十余丈,直奔着他扑了过来。
跑不掉了。
那帮家伙,毕竟是天仙,虽然修为受制,还是异常的强大。想要追上他无咎,似乎轻而易举……
而不过闪念之间,几道人影已扑到了十余丈外。
为首的中年男子,正是玉真人。只见他面带微笑,神态轻松。此番不仅诱骗仇敌现身,而且意外打开天门禁制,如今对方已成笼中困兽,只待他探囊取物而大功告成。试问,又怎能不让他得意呢。
紧随其后的丰亨子、朴采子、沐天元等高人,或高举玉符,或挥动剑光,便要发动雷霆一击。
无咎全力狂奔,依然逃脱不及,索性抓出一把灵石,狠狠抛了出去。
生死在即,孤注一掷。
“砰”
灵石在前方炸碎,一束光芒凭空而起。
无咎适时赶到,闪身扎入光芒之中。
紧接着又是“轰、轰”巨响,电闪雷鸣。足有二十多道人影,相继赶到近前,挥袖逐去硝烟,又各自张望而诧异不已。
坚硬的岩石,炸开一个深坑。而某个贼人,已随着那束消失的光芒而无影无踪。
“他一飞仙小辈,如何施展法术……”
“并非寻常法术,乃是来自于南阳卫家的上古秘术,与传送阵相仿,在这秘境之中施展无碍……”
“你我岂能作罢……”
“料也无妨……”
众人聚在一处,商议片刻,转而散开,分头行事。
而天门的云雾激荡,人影愈来愈多,不计其数的原界修士,蜂拥而来……
……
与此同时,一处平坦的所在,有光芒闪烁,遂即冒出无咎的身影。
他仿佛劫后余生,长长松了口气。
“嘿,卫家的搬运术,真是帮了大忙!”
在秘境之中,修为受制。照此推测,搬运神通也应该无从施展。谁料今日的孤注一掷,竟然帮他死里逃生。
“咦,这是……”
传送的余威尚存,无咎趁势走了几步,却又猛一趔趄,急忙站稳身形。
置身所在,像个石台,虽也平坦,却仅有数尺方圆,差点让他失足而一头栽下去。
施展搬运术,务必要熟知传送之地。如若不然,难免遭遇意外。而昆仑之虚,乃是完全陌生的所在。紧要关头,他只能随意传送。最终的结果,也自然出乎他的想象。
这是哪里?
无咎左右张望,满目愕然。
所谓的石台,乃是一根巨大的石柱,怕不有三十丈高,矗立在淡淡的云雾之中。而四周的虚无之间,还有十余根石柱高低错落,如同阵法一般,叫人看不出名堂。
就此低头观望,乃是一方巨大的高台,有石屋矗立其上,却又寂静异常而显得颇为神秘。
一处保存完好的上古遗迹?
且去查看一番,或有机缘也未可知。
不过,如何下去呢……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白骨彩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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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寂静中,一声脆响。www.uu234.net
只见高高的石柱上,有人飞跃而下,却少了飘逸灵动,便如石头坠落而身不由己。而不过十余丈,他猛然抖动腕子,甩出一道黑色的绳索,彷如鞭子般的快疾而瞬间环绕石柱。如此稍稍借力,身子凌空倒卷。他再次抖动手腕,绳索倏然而回。他这才翻滚着收缩腰身,“砰”的双脚着地。
“嘿”
无咎咧嘴一乐,自鸣得意。
以他的修为,莫说三十丈,便是从三百丈,也摔不死他。而此前接连遇险,又接连飞越绝境,使他侥幸之余,不免想要松弛释放。
便像是一头逃脱枷锁的困兽,九死一生之后,总要舔舐伤口,自我慰藉一番。
不过,这昆仑之虚,虽为上古秘境,却也是个巨大的牢笼。或许,真正的凶险尚未降临。
那是……
落脚的地方,为青石高台。高台之上,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屋。四周错落着十多根石柱,如同阵法一般,似乎禁锢着莫名的气机,却又叫人难明究竟。石柱过去,则是环绕着淡淡的雾气而更添几分神秘。
无咎慢慢走向石屋。
石屋占地十余丈,为木石建造,挑角飞檐,门窗通透。而高大的门楣之上,悬着匾额,刻有字迹,好像是“虚宿宫”。
一座宫殿?
那是上古文字,竟也能够辨认。表明上古传承延续至今,从未断绝。
无咎走到门前,神色谨慎,稍作迟疑,抬脚踏入殿内。
宽敞的所在,有些阴暗,且空空荡荡,异常寂静。迎面一道白玉石壁,遮住了大半个殿堂。其上坑坑点点,像是图画、或是符文。
星图?
无咎见识过诸多幻境,也琢磨过玄天经纬图。故而,他对于日月星辰并不陌生。
玉璧上的符文刻画,应该便是一张星图,或许过于高深玄妙,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
无咎抬头仰望,禁不住伸出手来。他想要触摸玉璧探查究竟,却又挥袖一甩而摇头作罢。
置身莫测之地,切忌乱碰乱动。否则惹祸,纯属咎由自取。
玉璧两侧,另有去处。
就此右行,便绕到了星图玉璧的背后。
无咎脚步谨慎。
玉璧的背后,摆放着石榻、石几。而石榻之上,坐着一道人影。之所以说是人影,因为没有服饰,没有须发,只有白色的骨骸,维持着人的形状……
正是一具人的骨骸,盘膝而坐。其左臂斜倚石几,右臂与头颅伸展,好像在眺望远处,又或凝眸端详而神态悠然。
无咎凝神再看。
骨骸伸展的右手指尖上,竟有一只小小的蝶儿,色彩绚丽,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无咎错愕不已。
没有生机的白色骨骸,仿若活着的彩色蝶儿,如此鲜明的反差,却又和谐的相互存在的景象,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就此推测,这具骨骸来自于一位上古的修士,或在浩劫降临之际,犹自欣赏着美丽的蝶儿。他自知劫数难逃,只将平生夙愿,与尚未达成的梦想,寄托于指尖的蝶儿。愿轻盈的蝶翼,挣脱宿命的束缚,去那广阔的天地,继续纵情飞舞……
而骨骸指尖的方向,乃是宫殿的墙壁。墙壁之间,开着丈余宽的窗口。
却见窗外日光明媚、山水相映、花红草青、鸟蝶飞舞……
咦,窗外另有天地?
错愕之下,无咎挪动脚步。而他刚刚靠近窗子,那仙境般的画面突然扭曲起来,遂即雾气蒙蒙,而什么也看不见。
禁制!
宫殿内外,虽然看似寻常。而上古禁制,却无处不在。
忽而心头一动,无咎转过身来。
白骨指尖的彩蝶,仿佛要展翅高飞,而只是微微颤抖,竟慢慢失去色彩。持续了万千年的艳丽,瞬即消褪殆尽。继而双翼成灰、成尘,跌落虚无……
莫非是自己的到来,触动了禁制?
无咎愣在原地。
彩色的蝶儿,已无影无踪。而骨骸凭几远眺的形态依然如旧,并未随之崩溃,不过那骷髅的神态,与翘起的白骨指尖,似乎多了一丝怅惘的意味,彷如尘梦痴缠而又孤独莫名……
无咎不敢妄动,悄悄后退。绕过玉璧,返回殿堂。又冲着那玉璧投去不舍的一瞥,他这才带着落寞的心绪而走出殿门。
玉璧上的星图,过于玄妙,奈何不敢触碰、也带不走,只能作罢。
而那上古修士,应该是位仙人,法力无边,怎会死去呢?
难道昆仑虚的阵法,虽然能够维持秘境的存在,而浩劫降临之时,却天地阻隔、生机断绝,致使仙人无从逃脱、也难以存活?
倘若没有昆仑虚的阵法呢,是否能够逃脱幸存?
岂不见原界、本土,乃至于贺洲、部洲、神洲,虽然饱经灾难,如今依然生机勃勃……
无咎在宫殿门前驻足良久,心头的困惑依然不得其解。他循着石阶,慢慢走下高台。
据说,昆仑虚足有数万里的大小呢。如今原界的上万修士,已随后追来。总不能困守等待,还当多方查看、寻觅。至于所谓的机缘,全凭运气,收获如何,也姑且不论。且设法弄清秘境的虚实,以求摆脱追杀而最终逃出此地。
高台过后,又是石头阶梯。
再去二十余丈,没路了……
无咎收住脚步,探头观望,微微愕然,转身右行。
片刻之后,他从左方出现。竟围绕着高台转了一圈,回到了原地。当他再次止步,依然难以置信。
所在的高台,如同一座小山,仅有百余丈的方圆,当间为十余根石柱拱卫的宫殿。而小山的四周,尽皆悬空。并非悬崖峭壁,而是真正的悬在半空之中。
小山虽然不大,却也重逾万钧,是如何悬在半空,又如此的稳稳当当?
应该是昆仑虚的阵法所致。
如此阵法,堪称神奇。
而神奇倒也罢了,本先生又如何离去呢?
无咎有些为难。
以他的修为境界,根本看不出阵法的端倪。却见头顶之上,天光朦胧。四周云雾淡淡,神识难以及远。而云雾之下,似有山林起伏,又隐隐约约,同样的难辨虚实……
无咎伸出右手,露出腕子上缠绕的捆仙索。而他遂即又微微摇头,面露自嘲之色。
此前凭借捆仙索,轻松跃下石柱。而所在的悬空山,与地面相距足有千丈之高。若是再想弄机取巧,显然不合时宜,却也并非没有离去之法,故技重施便是……
无咎继续低头观望,默然片刻,退了两步,抬手掷出一把灵石。
“砰”
灵石炸碎,光芒闪烁。
无咎抬脚踏去,随同光芒凭空消失……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一片山谷中。
而他双脚落地的瞬间,忍不住抬起头来。
只见千丈高空,悬浮着一座小山,应该便是来时的虚宿宫。而除此之外,四周另有山体漂浮,如同悬空之岛,或倒悬之山,竟有七八个之多,且大小各异、高低错落、远近不同,煞是壮观而又奇异非凡。
无咎微微瞠目,转而继续凝望。
朦胧的天穹之下,似乎还有悬空的山体,奈何云雾遮挡、且相距甚远,一时看不清楚。
记得来的时候,曾飞越云霄天门。谁料想秘境之中,出现如此奇观。据此推测,莫非整个昆仑之虚都是悬在半空而自成一方天地……
“公孙无咎?”
便于此时,叫喊声响起。
前方的山岗上,冒出一群修士的身影,其中不仅有地仙,还有两位飞仙,恰见有人站在山谷中,各自稍稍诧异,遂即大喊大叫起来。
以原界的地域之广,家族之多,却没谁不知道某人的模样,以及他传播四方的大名。
“贼人在此”
二、三十位修士,越过山岗,挥舞飞剑,直奔山谷扑来。
无咎退后几步,转身便跑。
而没跑几步,又微微一怔。
前方是座石山,百丈峭壁陡立,倘若没有遁法加持,难以飞越而去。而此时莫说遁法,便是御剑也不能。
无咎急忙转向,试图另寻出路,而片刻之后,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山谷的左右方向,也相继冒出成群的人影,均为原界的家族弟子,许是听到了叫喊声,从远处驰援而来。
而此前追赶的修士,已逼近到了数十丈外。
既然无路可走,唯有杀出重围。
无咎伸手抓出一道紫色的剑光,便要大开杀戒。
而不过是转念之间,远处的人影愈来愈多,便彷如狼群聚集,一时之间络绎不绝。
搬运术,固然好用,却一不留神,坠入了狼窝啊!
无咎没了拼杀的心思,转身继续奔跑。短短几个起落,百丈峭壁就在眼前。他离地飞跃三五丈,“锵”的劈出手中的剑光。峭壁上划出一道火星,他借势腾空而上。随即又是剑光闪烁、火星不断,他矫健的身影渐飞渐高……
须臾,已是百丈崖顶。
无咎落下身形,稍稍缓了口气。
而两百多个修士,蜂拥到了峭壁之下,各自挥舞飞剑,奋力攀援而上。
无咎不敢耽搁,转身便走。他要翻越山顶而去,就此摆脱纠缠。而疾行十余丈,尚未飞身跃下,他又猛然止步,暗暗叫苦不迭。
山顶的另一侧倒是颇为平缓,却聚集着上百人影。应该各家弟子在此歇息,突然受到惊扰,随即纷纷起身,齐齐冲着山顶看来。
唉,这狗屎运气!
无咎叹了口气,颇感无奈。
而便于此时,两道人影翻上山顶,二话不说抬手一扬,霎时符?炸开而杀机呼啸……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无休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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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丈崖顶,电闪雷鸣。m.www.uu234.net
两位原界家族的飞仙高人,抢先一步追了上来,却并未硬拼,而是以符?之术发动强攻。
在秘境之中,修为受制,难以施展神通,符?便成了对付强敌的利器。紧接着更多的修士,翻上山顶,或是祭出符?,或是挥舞飞剑而杀气腾腾。而山顶另一侧的修士,也成群结队冲了过来。
山顶上仅有十余丈方圆的一块地方,突然遭到腹背攻击,莫说难以立足,也根本无从躲避。
而仅仅是一愣神的工夫,无咎已淹没在杀机之中。他急忙挥动狼剑奋力抵挡,不忘抓出一把玉符砸了出去。他积攒的符?为数不少,往日无用,恰逢此时,索性派上用场。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便在攻势相撞的混乱之际,他飞身蹿起,抬手一指,捆仙索倏然而去。
两位飞仙,堪堪站稳脚跟,正要吩咐随后赶来的众人加强攻势,不料其中一人突然离地飞起。另外一人大惊失色,慌忙出手解救。
而无咎一把将擒获之人抓到近前,趁势挥剑猛劈。“喀”的碎响,护体法力崩溃。他正要痛下杀手,一道人影急扑而来。他不管不顾而抡剑再劈,却有两道人影透体而出,一个金刀闪烁,一个剑气呼啸。
“扑”
肉身炸开,金光闪烁,而元神尚未逃脱,已被紫色的剑光搅得粉碎。
又是“砰”的闷响,试图出手解救同伴的飞仙,抵挡不住两具分身的围攻,直接飞出山崖而坠下半空。
与此同时,十多位家族弟子已抢上山顶。
无咎的身形盘旋,所持的狼剑劈出一道数丈的光芒。霎时血肉纷飞,惨叫连连。他视若未见,低沉喝道
“杀……”
分身无二与无三,直奔山顶另一侧扑去,便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正待强攻的一群家族弟子,顿时被两人杀得人仰马翻。
无咎的本尊,独自守着山崖一侧,剑光所致,又是几具尸骸炸碎。而他仍未作罢,抓出几块玉符砸了下去。尚在攀壁而上而家族弟子,顿时惊呼不断、接二连三坠落。
不消片刻,山顶已被血水染红。
无咎与两具分身,依然挥舞刀剑而乱劈乱砍。
家族弟子被迫后退,并未离去,而是守在山下,一个个神色不甘。亲眼看着同门惨死,却难以报仇,各自的愤怒,可想而知。
却见百丈崖顶,只剩下三道人影,踏着流淌的血水,犹自睥睨四方而杀气彪悍。
便于此时,又有一群修士翻越山岗而来。其中不乏天仙,以及众多的飞仙高人。
各家弟子顿作兴奋,呼叫求援。
而百丈崖顶之上,突然光芒闪烁。转瞬之间,三道人影已消失无踪……
下一刻,景物变化。
无咎闪身落地,松了口气。
两具分身回归体内,他又变成了孤单一人。
而此番传送,倒也顺利。置身所在,位于一片寂静的山林之中。
嗯,总算是逃出了重围。
无咎走到一株老树下,盘膝而坐,忽而有所察觉,他背靠着树干而慢慢抬起头来。
他背后的老树,足有十余丈高,树干纹理清晰,且枝叶婆娑,似乎并无异常。而无论是树干,还是枝叶,均呈现灰色,看不到丝毫的生机……
无咎尚自诧异,忙又起身躲避。
只见那婆娑的枝叶,突然纷纷坠落,而尚在半空,已化作灰尘。而曾经枝繁叶茂的老树,仅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无咎慢慢返回,伸手敲击树干。“锵锵”的响声,如同铁石一般。
不用多想啊,经过万千年的封禁,老树早已变成石头,一旦有所触动,即刻现出原形。而柔弱的枝叶则是不堪支撑,随即跌落成尘。
唉,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仙也好、凡也罢,到头来不是化为白骨骷髅,便是化作尘埃而回归虚无。天地尚有轮回,谁能长生不灭……
无咎伫立原地,看着那灰色的山林,突然心生冷意,独自默默失神。
片刻之后,他再次盘膝坐下,翻手拿出一坛酒,“汩汩”猛灌起来。少顷,酒坛见底。他放下酒坛,背靠树干,吐着酒气,两眼有些迷离。
数十年来,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终而复始,无休无止。如此狗屁仙道,真的让人心生倦意。倒不如返回红尘谷,去那凡俗喧嚣之地,悠然看日升日落,春暖秋寒;听花开花落,长风呢喃。使人生没有彷徨,让明月不再寂寞。当然,还要带上心爱的女人……
而想法虽好,却难以如愿。
对付不了玉神殿,便打不开神洲的封界。而如今与原界,也势同水火。看似简单的梦想,竟然愈来愈远。
再一个,倘若天地浩劫并非虚传,又岂能坐以待毙……
无咎想到此处,心绪更加烦乱。他摸出一坛酒,还想着继续痛饮,却又神色一动,长身而起。
所在的山林,空寂无人。而神识所及,似有异常。
无咎拎着酒坛,从林间穿行而过。
片刻之后,他爬上一道十数丈高的山岗,禁不住抬头仰望。
远处的天穹之上,漂浮着几座倒悬之山,而与曾经所见,竟然大不相同……
无咎来不及细看,又忙低头一瞥。
山岗的背后,是片小小的山谷,竟然有六位修士在此歇息,应该被他的出现所惊动而显得慌乱不已。
昆仑之虚,足有数万里的方圆。而来到此间的修士,也有上万之众,必然分布各地,时而遭遇也是在所难免。
而此番遭遇,倒也凑巧。
无咎抬脚往前,飞身跃下山岗。
六位修士,就在十余丈外,已是飞剑在手,如临大敌。
无咎却摆了摆手,笑道:“诸位,不必慌张……”他看向其中的一个汉子,又道:“裘老弟,不认得我了?”
在此歇息的六位修士,正是裘家弟子。
裘兴子、裘荣子,依然神色戒备。
而裘俊慢慢放下手中的飞剑,点头道
“祁兄……不,前辈……”
“嘿,什么前辈,本人的眼里,只有饮酒的兄弟!”
无咎抬手一甩,将他拎着的酒坛子扔了出去。
裘俊伸手抓住酒坛,脸上露出笑容。而他似有顾忌,扭头看着族中的两位师伯,又将酒坛慢慢放在地上,尴尬道:“多谢前辈……”
无咎摇了摇头,拱手道:“我倒是要多谢裘家的收留之情,既然不便打扰,告辞!”
他对于裘家弟子,毫无戒备之心,径自走过一旁,奔着山谷的出口而去。
“师伯…”
裘俊在悄声提醒。
他唯恐引发冲突,只想两位师伯高抬贵手。
裘兴子与裘荣子并未趁机发难,而是彼此相视,默默不语,任由某人离开。
裘家从不招惹是非,当然也不会与贼人有任何的牵连。既然对方没有恶意,权且便宜他一回。
山林的稀疏处,便是山谷的谷口所在。
无咎刚刚抵近谷口,又慢慢退了回来。
紧接着谷口冒出一群身着白衣的人影,足有十余位之多,皆面带惊喜之色,而又不无杀气。其为首的老者,竟是一位天仙高人;随后的众人,也是修为不凡……
“哦,有原界同道在此。老夫蓬莱的墨采莲,速速与我联手御敌!”
裘兴子与裘荣子尚自错愕,不得不出声致意
“墨前辈……”
去而复返,无咎退到了山谷当间。他身后便是裘家弟子,竟然摆出动手的阵势。他前方的十余丈外,则是墨家的弟子,在墨采莲的带领下,将他堵在山谷之中而形成合围之势。
说是凑巧,也果不其然。尚未离去呢,又遇上了墨家的一群弟子,却再无好言好语,只有冤家路窄。
而又一次身陷重围,无咎反倒是满不在乎。他背着双手,撇嘴道:“墨老儿,原界的诸多高人呢?你竟敢独自行事,便不怕我打得你抱头鼠窜?”
“呵呵!”
墨采莲微微冷笑,手中多了一件笔状的银色法宝,转而看向左右,见族中弟子已严阵以待,他这才回过头来而脸色一沉
“无咎,你毁我山水寨,杀我弟子,此仇不共戴天。而此前被你得逞,今日断然不容侥幸。既然落入老夫的手中,你认命吧……”
“嘿!”
无咎讥笑道:“老东西,大言不惭!”
“哼!”
墨采莲似乎稳操胜券,冷哼道:“此时不比往常,你的法术、神弓难以施展。仅凭你飞仙八层的修为,绝非老夫的对手!”
“哦,那位是墨田道友吧……”
无咎依旧是面带笑容,神态轻松。他对于墨采莲的恫吓置若罔闻,只管冲着人群中的一个中年男子举手致意,并佯作关切道:“我上回将你打个半死,如今伤势痊愈了?”
中年男子,正是墨田,神色羞怒,忍不住便想发作。
却听关切的话语声突然转冷
“我今日若是饶你,我家灵儿不答应……”
墨采莲察觉不妙,急声喝道
“小心……”
而话音未落,一群黑影呼啸而来,霎时将他与墨家弟子吞没其中。随即又是一道黑光,倏然而至。紧接着便听惨叫声起,更有墨田惊呼
“师伯,救我……”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坑害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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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家弟子怎么也没想到,无咎竟敢与墨家动手。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墨家不仅有天仙,还有一位飞仙与十余位地仙。而他独自一人,众寡悬殊。谁料他非但抢先动手,结果也出人意外。
只见数十头黑影,分明是猛兽之魂,卷起团团黑风,眨眼间便吞没了墨家的弟子。另有两道人影扑向墨田,一个剑气凌厉,一个金刀疯狂,联手之下势不可挡。
与之瞬间,某人与墨采莲纠缠一起。
而随着墨田的一声惨叫,仅仅几个喘息的工夫,疾风暴雨般的混战突然渐渐消停,那咆哮盘旋的黑风也随之消失。
不过,随之消失的还有墨采莲的身影。
而杀气犹存的山谷中,依旧是阴森恐怖。十多位墨家弟子,尽数变成死尸而倒伏在地。墨田更是肉身炸开,显然已神骸俱消。
便在那满地的死尸与血腥之中,有人负手而立,神态轻松,衣摆随风……
裘兴子、裘荣子,以及裘俊等裘家弟子,犹自目瞪口呆。
且不说某人的修为如何,此地难以施展神通。而他仅凭一己之力,灭了整个墨家?难怪他名声远扬,成为原界公敌。如今亲眼得见,他真的心狠手辣而令人恐惧。而他伫立片刻,再次抬脚往前,随意摆了摆手,道:“诸位,保重……”
裘兴子与裘荣子,禁不住举手相送
“告辞……”
而某人的头也不回,径自离开山谷。
裘兴子与裘荣子松了口气,换了个眼色,然后急忙奔着地上的死尸走去,催促道:“快快烧了尸骸,以免殃及裘家……”
转瞬之间,火光燃起。
而裘家弟子,依然惊讶不已。
“这遇难的道友,全身未见损伤……”
“为兽魂吞噬了魂魄,元神已灭……”
“兽魂何以如此强大……”
“上古兽魂,不畏禁制,此消彼长,可想而知……”
“他竟然驱魂使魄,如此屠戮同道,其残酷无情,可见一斑……”
裘俊随同众人忙碌,始终不言不语,而此时此刻,他忍不住出声
“他并非恶人,只因墨家逼迫过甚……”
裘兴子与裘荣子忙道
“住口!”
“各方同道,即将赶来。倘若有人问起,你我一概不知……”
裘俊不敢顶撞,举手称是,又抬起头来,透过腥臭的烟雾而看向那无人的谷口。
祁散人,或公孙无咎,或许是个坏人,却也亲手救过他,并与他把酒言欢。只可惜双方的缘分短暂,从此敌我两立。幸亏裘家没有得罪他,而他也分明不愿牵累无辜。否则墨家的下场,便是前车之签……
便在裘家焚尸灭迹的时候,无咎已到了半空中。
或者说,传送到了悬浮的小山之上。
在地上乱走乱撞,时不时的遭遇,令他猝不及防,也疲于应付。当他与裘家分手之后,便瞅准了远处的一座倒悬之山,遂即施展搬运术,所幸传送没出差错。
所在的倒悬之山,与之前所遇相比,大了一圈,应该有着百余丈的方圆。却有着同样的高台,同样的云雾缭绕,同样的十多根石柱,还有同样的一座石殿……
无咎站在山边的一阶石梯上,凝神张望之余,不忘回头俯瞰。
当飘散的云雾闪开缝隙,隐隐约约能够看清地面的情形。可见山林之间,成群的人影在四处游荡。
无咎撩起衣摆,循阶而上。
他有过一次经历,如今已是见怪不怪。
所谓的倒悬之山,为阵法所成,或有几具尸骸存在,而只要多加谨慎,便能躲开凶险。至少摆脱了原界修士的纠缠,也暂时远离了追杀。
果不其然,四方寂静。
万千年来,或许本先生是头一个来到此间的大活人。
石阶的尽头,便是高台。一座石头宫殿,静静矗立。洞开的门户上,挂着“角宿宫”字样的横匾。
无咎弄不清门匾的用意,抬脚踏入殿门。不出所料,迎面又是一道玉璧,上面刻画着星辰与古怪的符文。他没作停留,径自绕过玉璧,竟然有些意外,微微摇了摇头。
玉璧的背后,摆放着一张石榻,却没有骨骸、彩蝶,也没有敞开的窗子。
天降浩劫呢,想必仙人也是怕了,故而多半逃亡,仅留下几个倒霉的家伙陪着这死寂沉沉的昆仑虚。而这座称为“角宿宫”的石殿,则是空无一人。
无咎没有心思多想,挥袖轻拂。
与之瞬间,一道娇小的人影凭空闪现,落地刹那,惊讶失声
“咦,这便是上昆洲?”
“上昆洲腹地的昆仑之虚,详情不明。你且四处看看,切莫大意,我有后事料理,回头与你详说……”
“嗯嗯,灵儿明白……”
现身的正是冰灵儿,乖巧点头,左右张望,转身离去。
无咎则是撩起衣摆,跳上石榻,然后盘膝而坐,拿出了他的魔剑。随着心念一动,朦胧的天地映入神识……
“两位,帮帮我”
魔剑中,一位老者的脚步踉跄,神色挣扎,已是难以支撑,忍不住瘫倒在地。
正是墨采莲。
与某人交战之际,他已后悔不迭。对方虽然不能施展神通,却随身带着无数的兽魂。而墨田的求救,也让他心神大乱。许是乱中出错而猝不及防,竟被一道黑色的绳索捆住了四肢。而他尚未来得及挣脱,已置身于凶险之地。
之所以凶险,因为此地没有生机、五行断绝,却又充斥着莫名的禁制之力与可怕的阴煞之气。如此所在,为肉身之大忌。即便束缚的绳索突然消失,而阴煞之气已在不断吞噬着护体法力。奈何又无路可逃,眼看着肉身便将崩溃,惊恐绝望的他,不得不出声求救。
十余丈外,站着夫道子与龙鹊。
两人看着墨采莲凭空坠落,又看着对方狼狈挣扎。如此熟悉的场景,应该司空见惯。而彼此换了个眼神,还是暗暗吃惊不已。
某人坑害地仙,坑害飞仙,可谓驾轻就熟,已屡见不鲜。而他如今竟然坑害了一位天仙,着实叫人难以想象。
“两位……来日必报……”
墨采莲坐在地上,强催法力护体,却也知道凶多吉少,继续出声求救。他知道不远处的金色人影,乃是元神之体,既然困在此地,想必与他有着相同的境遇。
“哎呀,你也是位高人,怎会被他算计呢?”
夫道子见龙鹊出声,也好奇问道
“如何称呼?”
“我乃蓬莱界墨采莲……”
墨采莲报上道号,悔恨交加道:“搁在以往,他十个公孙无咎,也奈何不了我,怎奈昆仑虚中,法力修为难继,且又顾及弟子安危,故而被他所乘……”他缓了口气,又道:“两位帮我脱身,来日必有厚报……”
“哈!”
龙鹊尴尬一笑,郁闷道:“若能帮你脱身,我兄弟又何必在此受苦。你不如求求他本人,或能活命也未可知。”
“啊……”
墨采莲显得更加愤怒
“他毁了山水寨,屠戮墨家弟子,便是老夫的嫡传弟子也惨遭杀害,难道要老夫向他求饶?”
“既然如此,听天由命吧!”
龙鹊摇了摇头,爱莫能助的样子。
“两位气度非凡,却不知来自何方?”
墨采莲似乎心有不甘,问了一句。
“哈,我乃……”
龙鹊听到夸赞,露出笑容,而尚未出声,被夫道子打断
“我兄弟二人,来自卢洲本土。”
“本土人氏?”
墨采莲大失所望,喘着粗气道
“也罢……”
他突然摇晃起身,脸上露出狠色,张口喷出一道精血,继而双手掐诀而奋力划动。
“喀”
随着一声撕裂声响,他面前竟然崩开一道黑色的缝隙。
龙鹊震惊道:“不愧为天仙高人,他要破碎虚空而去……”
却听身旁一声大喊
“拦住他……”
竟是夫道子,再无曾经的沉稳淡定,竟赤手空拳,义无反顾般的飞身扑向墨采莲。而他出手之际,不忘提醒
“魔剑天地,为虚空炼化所成,一旦崩塌,后果难料……”
便如所说,随着墨采莲的强行施法,偌大的魔剑天地也跟着颤抖晃动,仿佛随时都将倾覆、崩塌。
龙鹊猛然惊醒,再不敢迟疑,挥舞双拳,跟着腾空而起。
墨采莲面前的黑色缝隙,已被他扯出一尺大小。只要再来一尺,他便能遁入虚空而逃出此地。却不想两道金色人影疾飞而至,他顿时怒不可遏
“本土的小贼,焉敢放肆……”
而他虽然愤怒,却无暇应对,被迫扯动黑色的缝隙,冲着两人砸了过去。
夫道子与龙鹊知道厉害,便要躲开。而墨采莲竟神色狰狞,猛然张口吐出一道银光,虽然威势不及往日的一成,却近在咫尺而势不可挡。
“砰、砰”
夫道子与龙鹊抽身暴退,依然未能幸免。夫道子首当其冲,直接撞上银光,惨哼着倒飞出去。龙鹊试图出手解救,也被银光的余威击中,随后凌空翻滚……
“哼,找死……”
墨采莲摆脱纠缠,冷哼一声,强催法力,继续撕开他面前的虚空缝隙。
而眼看着他便要得逞,突然一群黑影呼啸而至,竟是十余头凶猛的兽魂,瞬间将其紧紧环绕着离地飞起。他蓦然一惊,只觉得阴煞浸、神魂失守。而撕开的虚空缝隙,顿然消失殆尽。他再也支撑不住,大声惨叫
“啊……”
惨叫声未落,又是“砰”的闷响。
墨采莲的肉身,已炸成血肉碎片。他慌忙挣脱元神之体,却又遭到兽魂的疯狂撕咬。紧接着又是大群的兽魂蜂拥而来,惨叫声凄厉不绝……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星宿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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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道子与龙鹊躺在地上,如同难兄难弟。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一个嘴角挂着金色的血迹,神情虚弱;一个胸口起伏,连连喘着粗气。
远处的惨叫声,则是断断续续,又过了片刻,已轻不可闻。
龙鹊翻身爬了起来,便想伸手搀扶一把。
夫道子艰难坐起,摇了摇头,示意无妨,随即又神色一凝,自言自语道:“好险!”
十余丈外,散落着血肉残骸,破碎的衣衫,还有一件银色的法宝,兀自散发着隐隐的杀气。
“天仙高人呢,要杀你我,易如反掌,幸亏他强行施法,已力不从心,否则……”
龙鹊附和一句,他似乎余悸未消,有些后悔道:“差点丧命,何苦这般……”
便于此时,十余丈外的银色法宝,与一个纳物戒子,倏然离地飞起而消失在虚无之中。与之瞬间,两个纳物戒子从天而降。
龙鹊急忙抬手接住戒子,微微一怔。
戒子之中,不仅装着疗伤的丹药,还有成堆的晶石,与符?、飞剑、法宝、衣衫等物。
“此乃修仙高手的毕生所藏啊,他怎会如此的大方?”
夫道子捡起面前的戒子,轻声道破玄机
“赏赐!”
“他……他在暗中窥视……”
龙鹊急忙抬头张望,却根本见不到某人的身影。他又看向夫道子,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这般拼命,不留后路……”
夫道子虚弱道:“莫非你还想回到本土,当你的祭司?自从失去肉身的那日起,你我便没了后路!”
龙鹊急道:“背叛玉神殿,与找死无异……”
“既然他留下你我,自有应对之法。”
“哎呀”
龙鹊摇头不语。
而夫道子则是端详着手中的戒子,脸上多了一丝苦涩之色。
墨采莲能否逃出魔剑,他也不敢断定。而他一定要出手阻拦,哪怕遭到重创亦在所不惜。也果然不出所料,某人虽未现身,却也并未袖手旁观,而且赏赐了两个他抢来的纳物戒子……
……
与此同时。
石榻上。
无咎从静坐中睁开双眼,禁不住嘴角一咧而微微一笑。
夫道子与龙鹊的举动,让他颇为意外。不过,他并非心机深沉之辈。那两个家伙寂寞的太久,难免想多了。
无咎收起魔剑,低头打量着面前的两样东西。
一个是墨采莲的纳物戒子,一个是他的法宝。
戒子之中,宝物众多。晶石、玉简、符?、丹药等等,不计其数。
墨采莲不仅是天仙高人,也是一家之主,他的毕生所藏,着实非同一般。而他的法宝,也极为不俗,像是一支笔,或一把短剑,仅有尺余长短,透着亮银色的光芒。其尾端还刻着一行小字:笔墨乾坤。
嗯,那个老家伙,倒是个雅人,却也虚伪透顶……
一道娇小的人影,绕过玉璧而来。
“咦,这是墨采莲的法宝,名为乾坤笔……”
无咎收起戒子,顺手将乾坤笔扔在榻上。
“嗯,送你了!”
“送我……”
冰灵儿去而复返,一眼认出了榻上之物。她捡起银色的乾坤笔,惊讶道:“此乃墨采莲的本命法宝,你杀了他……”
修士的本命法宝,从不离身,一旦遗落,则表明本人已身陨道消。
“我岂有本事杀他,凑巧而已……”
无咎没有隐瞒,也不吹嘘,简短的道出前因后果。
便如所说,依他的修为,根本杀不了墨采莲。而他的捆仙索,魔剑天地,阴煞之气,以及凶猛的兽魂,最终还是让一位天仙高人在劫难逃。至于最终的结果,他本人也没有想到。
冰灵儿则是惋惜不已,道:“他救过灵儿的性命……”
无咎不满道:“他也害过你……”
“而上古墨家,就此灭亡,令人唏嘘……”
“墨家尚有弟子,不必担心……”
“还有墨田,亦非恶人……”
“墨田?他欺负我的女人,死有余辜……”
无咎忍不住瞪起双眼。
冰灵儿眸子一闪,佯嗔道:“行啦,不提墨家,随我来看”
她收起墨采莲的法宝,转身示意。
无咎跳下石榻,跟着来到玉璧的前方。
冰灵儿指着玉璧,分说道:“此乃星图……”
无咎点了点头,不以为然。
却听冰灵儿又道:“星图所示,为二十八星宿。其分列四方,各有七星,主次不同。你我所在,东方之首,名为角宿……”
想不到灵儿竟然懂得天文?
无咎来了兴趣,正要凝神聆听,却被抓着手掌,他跟着往外走去。穿过殿堂,到了门外。只见冰灵儿抬手一指
“此处便是角宿宫,倘若所料不差,四周另有亢、氐、房、心、尾、箕六星拱卫,或如这般的星宫存在。”
无咎点头道:“嗯,我此前遇见虚宿宫……”
“哦?”
冰灵儿歪着脑袋,分说道:“你所遇见的虚宿宫,为北方七宿之一。果真如此,另有西方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与南方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计。由此推测,昆仑虚便是一座庞大的阵法。而支撑阵法的便是相仿二十八星宿所打造的星宫,或许还有日宫,以及五行之九大星宫……”
无咎听得有些糊涂,疑惑道:“灵儿,如你所说,天上莫非有三四十座星宫?”
“嗯!”
“既为阵法,如何脱身呢?”
“四方星位,吉凶各异,时辰变化,迥然不同……”
“这昏天黑地,谁又记得时辰,看来想要脱身,唯有返回天门……”
“天门?”
“灵儿,你所说日宫,又位于何处呢?”
“位于昆仑虚的正中方位,或为阵法的中枢所在……”
“如何找寻?”
“我也不知道啊,你待如何……”
“嘿嘿!”
无咎牵着冰灵儿的小手,笑道:“昆仑虚的阵法,竟然悬在天上,倘若寻至阵法中枢,是否便能找到出路?”
“嗯,所言有理,而你又该何找寻,如何前往……”
冰灵儿尚在忖思,突然被人抱在怀中而离地蹿起。转瞬之间,回到了大殿的玉璧背后。她看着身旁的石榻,禁不住心神一乱,霎时脸色微红,挥拳击打,已是羞怯难耐
“坏小子,要死啦……”
“嘘”
无咎紧紧搂着冰灵儿,不容出声,悄声示意,并抓出魔剑轻轻一挥。他怀中的人儿,已凭空消失。他又伸手摸向头顶的玉冠,遂即也在原地失去了身影。
与此瞬间,五道光芒落在星宫门前的高台之上。从中现出四位老者,与一位中年男子,竟是丰亨子、海元子、成元子、易木天,以及齐桓、齐家主。
五人抬头打量,相继出声
“角宿宫?”
“乃东方七宿之一……”
“东方七宿,加上主辅二星,共有九座星宫,而查看过半,依然没有收获……”
“且确认方位,便能找到日宫……”
“齐桓,你与几位前辈说一说……”
“嗯,小侄先行谢过伯父的化禁符,否则也难以来到星宫之中。”
齐桓的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小心翼翼道:“据侄儿打听,昆仑虚的日宫,不仅为阵法的中枢所在,也藏有一篇预示天道吉凶的经文。传说玉神尊者的天书,便摘录其中。只要找到那篇经文,或能破解天运而远离灾祸。”
“嗯!”
丰亨子点了点头,道:“玉虚子有天书在手,玄机莫测。我原界家族,不得不受制于玉神殿。”
海元子与成元子、易木天,各有感触
“倘若能够破解天运,你我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怎奈朴采子、沐天元不肯联手……”
“还不是怕得罪玉神殿,或暗中行事也未可知……”
齐桓抬手示意
“伯父,各位前辈,那是二十八星宿图,其中自有玄妙,不妨移步观看。”
五人步入星宫,来到玉璧前。
“伯父,各位前辈,这角宿宫的星图,是否与此前的亢宿宫、氐宿宫的有所不同?”
“嗯,果然各有不同。”
“你我若是将各个星宫的星图,连为一体,玄天九重,尽在掌握啊!”
“来日破碎虚空,巡弋星河,飞越重天,尚不至于迷路。”
“所言不差,快快记下……”
四位高人查看玉璧上的星图,拿出空白玉简拓印。
而齐桓的修为神识,一时记不住那万千星辰。他索性转身走开,独自寻觅。几步绕过玉璧,一方石榻呈现眼前。他两眼微微一亮,自言自语道
“上古青玉……”
石榻为上古青玉打造,不管是用来吐纳调息,还是用来炼器,都是难得的宝物。
齐桓没作多想,上前双手用力。而石榻纹丝不动。他抬手抓出一把短剑,催动剑芒便劈了下去。
“砰”
如此大的声响,顿时惊动了四位高人。
“齐桓?”
“伯父,待小侄收了这方玉榻……”
又是“砰、砰”作响,接着突然安静下来。
丰亨子拓印了星图之后,心存疑惑。而转过玉璧,只见青玉石榻碎了半边。而齐桓本人,竟已无影无踪。他蓦然一惊,急忙凝神观望。
恰于此时,一缕轻风擦肩而过。
丰亨子勃然大怒,转身便追
“小贼,休走……”
而轻风一去不回头,瞬间已夺门而出。
海元子、成元子、易木天,也是猝不及防,慌忙飞身追赶。而当四人冲到门外,却见不远处的高台之上,有光芒一闪即逝,其中隐隐可辨某人的身影,随之消失无踪。
丰亨子的胡须横飞,咬牙切齿
“公孙无咎……”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光阴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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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剑天地中。顶 点 X 23 U S
齐桓躺在地上,满脸的痛苦之色。
十余丈外,坐着两道金色的人影,冲着他默默张望。看那两人虚弱、且又漠然的神态,似乎对于他的到来,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是何处……能否救我……”
齐桓挣扎无望,出声求救。
而丝丝缕缕的阴煞之气,不断吞噬护体法力,再直透肌肤、经脉,并疯狂的吞噬、毁灭着**的生机。
“哼!”
龙鹊哼了一声,道:“此乃丧魂之地,你认命吧……”
他像是见惯了生死沉浮,话语中多了几分大彻大悟的感慨。
“砰”
血肉炸开,金光闪烁。
齐桓的人影尚在,却已变成元神之体,仿佛挣脱了束缚,顿时离地飘起。而他慌忙返回,捡起一个纳物戒子。不过当他面对着满地的血腥,又禁不住哀声叹道
“哎呀,重塑肉身,实属不易……”
“哦?”
龙鹊好奇道:“这位道友,你曾失去肉身?”
齐桓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道:“蓬莱境中,我差点死在无咎的手中,幸亏法宝护体,却不得不舍弃肉身,谁料一年后再遭毒手……”
“短短一年,便能重修肉身?”
龙鹊看向夫道子,很是吃惊的样子。
众所周知,修仙者失去肉身之后,没有三、五年的苦功,难以恢复如初。即便是鬼赤,借助煞气修炼许久,据说又闭关了一段时日,方才重塑肉身。
只听齐桓又道:“这有何难,找到地仙修为的同道,毁了他的元神,便可事半功倍,却也境界大跌。”
夫道子恍然道:“原来是位家族的高人,失敬。而你的修炼之法,有伤天和……”
“本人乃是蓬莱齐家的家主,齐桓是也!而修炼之道,不拘常规,这位道友,未免过于迂腐!”
没了肉身的束缚,齐桓反而轻松许多。他报上了自家的来历,小心翼翼的收敛地上的尸骸,犹自愤恨难消,继续说道:“两位如何称呼,愿否联手逃离此地?齐某与各家高人相熟,断然饶不了那小子,咦……”
他要焚烧尸骸,而不管是法术,还有符?,皆无从施展。
夫道子默然不语。
龙鹊摇头笑道:“哈,这位齐家主,还想着逃出去报仇呢?你与公西子相比,如何?与虚厉祭司、墨采莲相比,又如何?”
“所言何意?”
齐桓丢下他的尸骸,难以置信道:“莫非他杀了公西子,与虚厉、墨采莲两位前辈高人?”
“也不尽然,那三人咎由自取吧……”
夫道子与龙鹊,皆未出声。而半空之中,却有人回应。
齐桓蓦然一惊,抬头张望。
一道金色的人影,飘然而下,那眉目神态,再也熟悉不过。
“公孙无咎……”
齐桓认出来人,怒不可遏,也不作多想,翻手摸出一道剑光便扑了过去
“小贼,你还敢现身……”
他不禁愤怒,也异常的憋屈。
谁能想到悬在半空的星宫之中,躲着一位生死仇敌。尤其身后还有四位高人,他全无半点防备。结果猝然遭袭,根本来不及应变,他便稀里糊涂的置身异地,接着肉身崩溃,仅剩下元神之体。
仇人见面,分外的眼红。
此时此刻,他要报仇、雪恨!
“锵”
而齐桓刚刚飞身跃起,一道阴风剑气突如其来。他急忙挥剑阻挡,便听响声刺耳。随即强劲的力道轰然而至,他顿时倒飞了出去,竟顾不得报仇,趁势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无咎的元神之体落地。
他没有理会逃走的齐桓,而是关切问道
“两位兄长,伤势如何?”
龙鹊搀扶着夫道子,便要起身。
无咎踱步到了近前,摆了摆手。
两人只得坐着,相继点头出声
“服了丹药,已无大碍。”
“无咎,不,无先生,龙某的昆仑令,是否好用……”
“嗯,多谢龙兄!”
无咎的话语随和,又道:“而龙兄的玄天经纬图,有何用处呢?”
“玄天经纬图?”
龙鹊想了想,道:“宝物的主人已死,我也弄不清。却记得那人说过,经纬在手,畅游星宇,真是笑话,谁能飞越重天呢……”
“一位玉神殿的祭司,也干着杀人夺宝的勾当。倘若被人知晓,原界家族岂肯饶你!”
“哎呀,你视我为兄长,我岂能有所隐瞒呢?不过,切莫与外人提起此事……”
“嘿,光阴磨人啊!”
无咎笑了笑。
如今的龙鹊,再不复曾经的骄狂蛮横。尤其他力战墨采莲,惨遭重创,与从前的狡诈相比,可谓判若两人。可见岁月如刀,光阴磨人。
“且待时机,我便放了两位。”
无咎突然留下一句承诺,转身离去。
“啊,他说什么……”
龙鹊像是没听清楚。
为了逃脱囚禁,他费尽心思。而数年过后,他依然困在这阴暗寒冷之地。谁料已不抱期望之时,突然迎来一道曙光。
在夫道子也始料不及,神色变幻,默默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啊”
便于此时,叫喊声传来。
只见数百头兽魂,如同翻滚的乌云,从远处奔涌而至,霎时环绕四周而摆出围困的阵势。一道逃窜的金色人影,则是惊慌失措
“高抬贵手……”
齐桓逃了一圈,非但无路可去,而且遭到兽魂的追杀,他只得原路返回,央求某人的手下留情。而叫喊声未落,身形一僵。紧接着强横的法力笼罩而下,戒子脱手而出。他心生绝望,失声道:“公孙无咎,你……”
几丈之外,有人悠然站定,一边把玩着抢来的戒子,一边淡淡笑道:“你怎会知晓星宫之中藏有天书呢,能否说来听听?”
只见他又挥袖一甩,数百头可怕的兽魂倏然远去,竟悄无声息而令行禁止,显然为他操控而驱使自如。
“我……”
不消片刻,束缚之力消失。
齐桓的身子一轻,惶惶落地,眼光闪烁,迟疑道:“我齐家传下一卷上古典籍,记载着五洲轶事,其中便有昆仑虚,与天书……”
“啪”
“哼……”
随着禁制破碎声响,齐桓惨哼一声,急忙看向某人手中的戒子,两眼中露出怨恨之色。
“《上昆录》?”
无咎抹去戒子的戒子,从中拿出一枚破旧的玉简。
“便是这卷典籍,并无你说的天书啊?”
玉简内,拓印着一篇《上昆录》,却仅有上千字符,且杂乱无章,分明残缺不全。
“典籍流传至今,残缺在所难免。而相关讯息,由族人口口相传。”
“哦,请指教!”
“你是否杀我?”
齐桓不再应答,两眼紧紧盯着无咎的一举一动。
而无咎则是不置可否,继续查看着手中的玉简。
齐桓的神色挣扎片刻,无奈道:“据说,上古有篇天书,能够预测吉凶。古人为了躲避灾祸,以二十八星宿为阵,借助星宫之力,打造了昆仑仙境。当厄运降临之际,便可逃脱天劫……”
“如今看来,古人失算了。”
“是啊,昆仑仙境并无大用。而那篇预测吉凶的天书,却极为的灵验。恰逢传言又起,说是浩劫将至。我原界家族,为此受到玉神殿的摆布。于是各家亟待弄清天书的真伪,便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与玉神殿联手对付你,趁机找寻天书……”
“所言当真?”
“丰亨子与齐家颇有渊源,也知道齐家的传承深厚,便让我助他一臂之力,故而他对我并无隐瞒。据我推测,日宫,为星宿阵法的阵眼所在,或能找到天书……”
“玉神殿呢,玉真人呢,难道蒙在鼓里,看不破原界的用意?”
“玉神殿也另有企图,详情不明……”
“我呸!”
无咎忍不住啐了一口,然后原地踱步而满脸的自嘲之色。
他以为他手段足够强大,致使原界混乱四起。如今动辄数千上万人,都是为了对付他无咎而来。谁料一切都是障眼法,一个巨大的圈套。他无咎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帮着玉神殿、原界达成目的的借口。
不过,双方想要借机除掉他,则毋庸置疑。
无咎在原地转了两圈,接着又问
“此地既为仙境,缘何称之为昆仑之虚呢?”
“虚,乃真实所在,又或虚无缥缈。至于它真实,还是虚无,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如何找寻日宫?”
“二十八宿,位列四方。日宫居中,找它不难。”
“齐桓,你不愧为上古家族传人啊,修为、心智,皆过人一等。”
无咎不再询问,丢下戒子,顺手弹出几缕阴火,地上的尸骸顿时焚烧殆尽。他转而踏空飞起,转瞬失去踪影。
齐桓受到夸赞,微微错愕。而他无暇多想,急忙捡起地上的戒子。
不远之外,有人出声道
“恭喜这位道友!”
齐桓却是颇为恼怒,举起戒子道:“他仅给我留下百块五色石……”
“哼,你知足吧!”
只见龙鹊晃着脑袋,讥讽道:“方才你敢有半句含糊,早已魂飞魄散。既然捡条性命,还不过来拜见一二?”他伸手一指,分说道:“我乃龙鹊,这是夫道子,均为玉神殿祭司……”
齐桓并未将龙鹊与夫道子放在眼里,而当他获悉对方的来历,禁不住一怔,难以置信道:“玉神殿祭司?”
“难道有假?”
龙鹊突然瞪起双眼,蛮横道:“齐桓,你少给老子装模作样,囚禁在此的道友,你是最怕死的一个。若非龙某杀了墨采莲而体力不支,这便叫你好看!”
齐桓能够捡条性命,表明他自有不凡之处。他急忙拱起双手,赔着小心道
“两位兄长,多多关照……”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怀古望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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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所在,有光芒闪过。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
与之瞬间,平地冒出无咎的身影,兀自盘膝而坐,手中拿着一柄黑色的短剑。
所在的地方,是个洞穴,有石榻、石几等物,应该是古仙人的洞府,如今已然荒弃,而成了他的暂歇之地。
此前的角宿宫,察觉有人到来,便让冰灵儿返回魔剑,他本人则是隐去身影躲在玉璧背后的角落里。却冤家路窄,齐桓与四位蓬莱界的高人,竟然借助符?之术,也飞到了星宫之上。起初以为,只有他机缘巧合。而暗中窃听方知,原界的修士早已知晓星宫的存在与用处。本想探听更多的隐秘,谁料齐桓竟然寻到身边,使他无从隐匿,不得不出手偷袭。
趁乱脱险啊,实属侥幸。
恰好传送此地,四周无人,就势躲藏,以便收拾齐桓……
无咎缓了口气,看向手中的魔剑。
没想放过齐桓,那家伙太坏了。尤其他重塑肉身的法门,极为的惨无人道。而他又极为精明,逃脱不得,便丢下家主的矜持,与高人的脸面,竟颇为顺从听话、且有问必答。
哼,暂且留着他。
不过,从他口中得知,无论是原界,还是玉神殿,所关切的并非他无咎的生死,而是天地浩劫。正是那场传说中的浩劫,使得原界的人心惶惶。故而,原界的高人们急于找到能够预示天运的天书,弄清浩劫的真相,从而摆脱玉神殿的掌控……
无咎忖思片刻,收了魔剑,打出一道法诀,然后悄悄站起身来。
洞口之外,便是峭壁。
他探头张望。
所在的山洞离地三十丈,位于峭壁之上。另有十余个洞口,分布四周。就此远望,大片的荒原呈现眼前。而空旷间渺无人迹,更添几分异样的荒凉。抬头看去,云雾天穹挡住了神识。曾经的倒悬之山、或星宿之宫,也不见了踪影。
无咎踏出洞口,往下飘落,尚未落地,又身子一闪,蹿入另外一个山洞之中。
洞内甚为简陋,石榻上盘膝坐着一具骨骸,显然是在闭关之中遭遇浩劫,致使天地断绝而最终身陨道消。
来到此地之后,也曾匆匆查看。峭壁上的山洞,应为古仙人修炼的洞府。而眼前所见,应该是仅有的一具仙人遗骸。
唉,浩劫降临之际,不去设法摆脱,而是闭关修炼,指望着天运逆转,与坐以待毙何异?
无咎暗暗唏嘘,便要离去,却又神色一动,挥袖轻轻拂动。
石榻上,有灰尘隆起成堆,像是腐朽的衣衫,下方掩盖着一样东西。
“哗啦”
灰尘飞扬的瞬间,尚自端坐的骨骸突然崩塌、粉碎。
无咎的神情尴尬,急忙拱起双手,道了声“得罪”,这才伸手一抓。
碎骨与灰尘中,显露一物。
一把刀?
一把长刀,半截藏在石榻之中。随着碎骨、灰尘的抖落,呈现出五尺的刀身与一尺的刀柄。长刀通体灰色,竟无刃无锋,显得颇为丑陋,却又入手沉重,似乎嵌有符阵,显然是件法宝。
这炼器的粗糙手法,与本先生有得一比。
而刀背两面,分别刻着两个古体字符,好像是“风”、“雷”二字……
风雷刀?
名称倒也响亮霸气,却不知威力如何。
无咎打量着长刀,忍不住抓着刀柄而轻轻挥动。
与之瞬间,似有风响。
“呜”
灰色的长刀,竟然爆发出银色的光芒,随之烟尘飞溅,狂风盘旋。继而刀芒暴涨,便如电闪雷鸣一般。
“轰”
一声巨响,碎石崩塌。
无咎大吃一惊,急忙转身飞蹿而去。
直至十余丈外,落在地上,依然碎石溅落,轰鸣声回荡。他诧然抬头,又是微微瞠目。
只见峭壁之上,炸开一个大洞。而曾经的洞府与古仙人的遗骸,早已不复存在。
无咎低下头来。
他手中的长刀,已变成灰旧色的丑陋模样。而其蕴含的强大杀机,却让他再也不敢小觑半分。
啧啧,上古仙人的法宝,竟然如此暴戾,如此的凶狂。
适才稍加尝试,便有如此动静。倘若全力施展,想必威力更加的惊人。要知道龙鹊的金刀,已颇为不凡,而与风雷刀相比,则远逊一筹呢。
捡到宝了!
无咎举起长刀,欣喜不已,随即又将其收入神戒,四下里寻觅起来。接着他攀上峭壁,挨个山洞查看……
须臾,他落回原地,满脸的不甘之色。
此番来到昆仑虚,他的意图简单。那就是确认五洲,与五元通天阵法的由来,从而查证元会量劫的真伪,以及玉神殿的阴谋所在。至于寻幽探奇,他则没有兴趣。而如今意外捡到的宝物,突然勾动了他的欲念。怎奈回头寻找一圈,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便是乾坤戒也没有一个……”
无咎大为失落,却摇头作罢。
宝物随缘,何必强求呢。
当务之急,应该寻找日宫。倘若其中藏有天书,或能揭开困扰自己多年的一个谜团。
而此前的角宿宫,位于二十八星宿的东方,怎奈仓猝逃窜之下,早已晕头转向。唯有再次找到星宫,方能确认方位。
无咎有了计较,便要离去。
却见荒原之上,冒出一群人影,足有数十位之多,从远处奔着这边而来。
哼,不让人消停啊。
无咎暗哼一声,伸手摸向头顶的玉冠,而他尚未隐身,索性抓出长刀“砰”的杵在地上。
云雾天穹下,破碎的峭壁前,一人一刀,傲然而立。
荒原上,成群的修士由远而近,各自兴奋不已,叫嚷不绝
“响声由此传来……”
“应该不差……”
“必有机缘……”
“且慢,那是……”
“啊……”
百余丈外,众人纷纷止步,竟然不敢往前,一个个神色恐惧。
无咎似乎有些不耐烦,拎着长刀往前走去。
“哎呀,果然是他……”
“诸位快逃……”
四、五十位修士,有筑基、也有人仙、地仙,听到这边的响声,便兴冲冲的赶了过来。谁料想没有遇见机缘,却遇上一位可怕的人物。曾经在天门之前有目共睹,谁不认识他呀。
众人后悔不迭,惊慌失措。
却听一声断喝响起
“都给我站住!”
一道道人影,顿时愣在原地,唯恐杀机降临,再不敢挪动脚步。
无咎将长刀扛在肩上,步步逼近。
他走到人群之中,停下脚步,扬声道
“诸位,不必害怕!”
没人回应,只有一张张惊慌的面孔与一双双恐惧的眼神。
无咎收起长刀,脸上露出随和的笑容
“我无咎并非滥杀之人,亦非心狠手辣之辈,只因得罪的仇家太多,故而被栽赃嫁祸而坏了名声。如今怎样呢,本人从不欺负弱者。还望诸位有了见证,莫要以讹传讹!”
某位先生,似乎并不在意名声。而今日此时,却亲自为他的恶名开脱起来。
依旧不得理会,因为没人相信他的话。何况他如此表达善意,更像是暗藏杀机而别有企图。
“唉……”
无咎叹息一声,很是无奈。
“也罢,本先生是贼,一个窃天之贼!”
当他自认贼人之时,忽而发觉四周修士的脸上露出释然之色。他忍不住翻着双眼,大声叱道:“滚”
众人如蒙大赦,顿作鸟兽散去。
无咎收拾着破碎的心绪,一个人独自前行。
不过,为了躲避麻烦,他还是隐去身影,只化作一道清风掠过荒原……
昆仑虚,没有昼夜之分。
只有那朦胧的天穹之上,时而云聚,时而云散,仿若记载着万千年来的岁月起伏与光阴的变迁……
十几个时辰过后,荒原渐渐到了尽头。
前方有山林突起,还有亭台矗立。
一阵微风飘然而至,稍加盘旋,继而消失,却平地冒出一道人影。
置身所在,是个破旧的石亭。残缺的飞檐下,刻有古体字迹。约莫是“怀古”两字,倒也别有意境。
而无咎却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
古人怀古?
居于仙境之中,不知危机降临,也不想着应对之法,只懂得缅怀过往,感喟天地悠悠,是不是很无趣?
人,不能活在过往的岁月里,应该多想想来日,方能传承万古而继往开来!
无咎走出亭子,低头打量。
亭外有张白玉石台,上面浅浅的刻痕,像是二十八星宿的符阵,却极为的模糊凌乱而难以辨认。
无咎抬起头来,两眼一亮。
朦胧的天穹之上,渐渐呈现出一座倒悬的山影。
星宫。
寻觅了许久,终于有了发现。尚不知位于何方,且实地查看一番。
无咎收敛心神,祭出一把灵石。随着灵石炸开,光芒闪现,他抬脚踏入其中,随之失去踪影……
转瞬之间,人在高台之上。
无咎环顾四周,神态谨慎。
既为星宫,大同小异。百余丈方圆的所在,石台高耸,石柱环绕,石殿肃穆。
却见石殿的匾额刻有三个大字:鬼宿宫。
鬼宿,倒是与鬼族的鬼宿大巫同名。莫非鬼族中人,也熟知天文?尚不知鬼赤那个老家伙与万圣子跑到哪里去了,否则倒是能够请教一二。
不过,从灵儿口中得知,鬼宿宫,乃南方七宿之一。如今已先后寻至三方星位,接下来找到居中星位的日宫应该不难……
无咎一边斟酌思量,一边走向鬼宿宫的殿门。
每一座星宫,都是机缘所在。既然来了,总要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而他尚未踏上石阶,猛然止步……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天理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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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的殿门内,走出一人。www.uu234.netwww.uu234.net
他中年模样,长衫飘飘,相貌俊朗,而愕然中又带着一丝冷笑。
玉真人。
无咎后退两步,翻手拿出一把灵石。而他尚未祭出灵石,大殿内再次冒出几道人影。竟然是蓬莱界的朴采子、青田,以及另外一位老者与一位中年男子。四人闪身冲到殿外,瞬即将他围在当间。他来不及施展搬运传送,顿时愣在原地。
“呵呵!”
玉真人抬手拈着颌下的短须,得意笑道:“本使与几位道友,尚自观摩星图,不想故人到来,又怎能不列阵相迎呢!”
“嘿!”
无咎牵强一笑,脸色发苦。
玉真人说的明白,他与四位天仙高人,尚在殿内观摩星图,察觉有人到来,便暗中潜伏而结网以待。
而此前他无咎刚刚算计了齐桓,转眼间便陷入一个相同的陷阱。
可见天道之下,没有君子、小人之分。彼此的机缘或有不同,而运气都是一样的。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难怪地上不见人影,原来你已流窜到了天上。莫非又是借助卫家的凭空传送之法,而你此番能否再次逃脱呢?”
玉真人站在殿门前的台阶上,话语响亮,神采奕奕,气势夺人。不过,他似乎多了几分谨慎,提醒道
“诸位,据说他杀了虚厉祭司,且多加小心,莫要为他所乘……”
朴采子四人的脸色微微一变。
某人的凶悍、狡诈,早已有目共睹。而他竟然能够斩杀虚厉,着实难以想象。
而玉真人也伸手抓出一把短剑,随着法力催动,小巧的短剑顿时光芒闪闪,凌厉的杀气呼之欲出。他却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本使已多年不曾与人动手,如今却为了你一个小辈而接连破例。无咎,你何其幸运也……”
“不敢……”
无咎连连摇头,很是谦逊的样子,却念头急转,左右张望。
而他尚未想出对策,一道剑芒迎面劈来。
玉真人乃是天仙,又人多势众,以他身份之尊,竟抢先动手?
无咎急忙后退,谁料又是两道剑芒急袭而至。左右同样是剑芒闪烁,封死了所有的退路。五位天仙的围攻之下,如此的近身相逼,他根本无从躲避,随即离地蹿起,扯出一把长刀,便轮起来横扫而去。
“轰”
惊雷炸响,杀气狂乱。
无咎“砰”的双脚落地,却双股战战,身子颤抖,似乎已难以自持。而他的双手,依然死死抓着六尺长刀在强行支撑。
五大天仙的联手合击,威力之强,气势之猛,俨如惊涛骇浪,足以辗轧任何一位飞仙。
不过,玉真人与朴采子、青田五人,竟也身形摇晃,各自难以置信。
“他的刀……”
“甚是古怪,上古法宝……”
“他修为不济,纵有法宝,又能如何……”
“莫给他喘缓之机……”
“咦……”
五位高人尚自那把古怪的长刀,便要再次联手发动攻势。
却见某人狠狠喘了口粗气,突然扑向玉真人,高举长刀,大喝一声
“先下手为强……”
曾几何时,西梁古城的神殿之中,他遭到数十个飞仙围攻,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的惨痛教训犹在眼前。而如今面对五位天仙,形势更加凶险。想要避免重蹈覆辙,他唯有奋死抗争而硬拼一回。
“哼,垂死挣扎……”
玉真人冷哼一声,挥臂抬手。小巧的短剑,霎时劈出一道数丈长的剑芒。
谁料无咎离地蹿起,作势强攻,却又凌空转身,直奔左手方向的中年男子扑去,旋即风雷炸鸣、杀机咆哮,一道银色的刀光快如闪电刀般怒劈而下。对方没想到他以一敌五,还如此的凶悍,急忙挥剑阻挡。
“轰”
一声闷响,是玉真人的剑光劈在地上。玉石堆砌的坚硬高台,顿时炸出一道尺余深、三五丈长的浅坑。
“轰”
另外一声闷响,则来自于剑光与刀光的碰撞。
中年男子只觉得风雷贯耳,神魂战栗,杀机当头,凶猛的力道势不可挡。他忍不住后退一步,却又强催法力施展反攻。
便如所说,某人的长刀虽然又快又狠,极为凌厉霸道,而与飞仙高人较量,还是力有不逮而毫无胜算。
而中年男子挥动剑芒便要反攻,面前的人影突然没了。
“匡玄道友,小心……”
狂乱的杀机所致,逼得朴采子等人难以近前,却严阵以待,并不忘大声提醒。
叫作匡玄的中年男子猛然转身,挥剑怒喝
“小贼,哪里逃……”
稍加留意,便能发现一道淡淡的人影拖着一把长刀蹿至身旁,显然要趁机逃脱,而他又如何躲得过高人的神识。
匡玄正要痛下杀手,一道黑光突如其来。他猝不及防,四肢已被绳索捆缚。遂即禁制笼罩,气息滞涩,法力难继,竟难以挣脱。紧接着又是一道莫名的禁制霍然降临,随之景物变化……
“匡玄”
“莫让他近身……”
“快快拦住他……”
匡玄乃是天仙高人,便这么凭空消失了。
不管是朴采子,还是青田与另外一位老者,皆错愕不已。
玉真人及时回过神来,抬手打出几道禁制封住左右,趁势腾空而起,狠狠劈出一道剑光。
朴采子三人岂肯怠慢,同时出手。
“轰”
一道淡淡的人影,正是隐身的无咎。而他刚刚趁乱逃出重围,四道剑光急袭而至,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顿时横飞出去,“锵”的撞上石柱,发出金铁之声,继而“咣当”落在石阶上,竟已是银盔银甲的模样。而他来不及缓口气,抓着长刀翻身爬起。
与此同时,又是剑芒夺目。
无咎抬脚蹿下石梯,拼命躲闪。
“轰”
巨响轰鸣,石梯震动,紧接着高台、星宫,乃至于整个倒悬之山,都在跟着摇晃。
无咎由上而下,蹿出十余丈远,踉跄着落地,禁不住回头张望。却血光遮挡,视野模糊。他抬手一挥,除去银甲,顺手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又趁机喘了口粗气。
银甲虽然能够救命,却也美中不足。只要口喷淤血,便会尽数遮在脸上。
又缘何地动山摇?
只见方才撞击的石柱,多了四道深深的剑痕,并有石屑崩落,似乎摇摇欲倾。四周的石柱与石梯、石殿,也随之一阵晃动。
施展强攻的四位天仙,相继落在石梯上,同样不明所以,各自左右张望。而不过转眼之间,玉真人与朴采子已看出端倪。
“十八根玉柱,为阵法所在……”
“你我切忌莽撞,以免毁了星宫,殃及昆仑之虚……”
“无咎……”
不消片刻,摇晃渐止。星宫所在,安然无恙。
四位高人松了口气,又不约而同的往下扑去。
无咎举起长刀,很想着再战一番,而他稍稍迟疑,撒腿便跑。
方才占了便宜,也吃了亏。何况四位高人,已有防备。万全之策,唯有跑路安稳。
而不过两个起落,便是虚无茫茫。
无咎差点失足坠落,吓了一跳,及时转向,顺着倒悬之山的边缘地带继续狂奔。
玉真人带着三位同伴,随后猛追。
无咎连蹦带跳,奔跑不停。
奈何星宫悬在千丈高空,四周根本没有去路。
只见前后五道人影,你追我赶,围绕着星宫转圈,一圈接着一圈……
须臾,追赶的人影突然没了?
无咎回头一瞥,唯恐错过时机,匆匆收住去势,抬手祭出一把灵石。“砰”的光芒闪烁,他急忙抬脚踏去。
谁料恰于此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轰”
轰鸣声中,搬运阵法的光芒已荡然无存。继而碎石迸溅,强劲的法力反噬而至。
无咎被迫挥刀阻挡,“砰”的倒飞出去。
却见右手方向的高台之上,冒出一位老者的身影,显然是绕道偷袭而来,只为攻他一个毫无防备。
无咎“扑通”落地,转身往回跑去。而不过两步,有人现身,竟是朴采子,早已是蓄势以待。
既无退路,继续往前。
而转身之际,前方又冒出一位壮汉,正是满脸杀气的青田。
哎呦,三面包抄呢!
难道要本先生跳下千丈高空,承受摔落之痛?地上的修士为数更多,后果也更加难料。
而眼看着便要陷入重围,无咎猛地扑向偷袭他的老者,挥舞长刀作势劈砍,又抬手祭出一道黑光。
“砰”
捆仙索受阻,禁制闪烁。
老者安然无恙,趁机挥动剑光。
无咎收起捆仙索,转身跃上一块山石。老者与朴采子、青田,从三面强攻而至。不敢招架,他飞身蹿起,而又一道剑光从天而降,他慌忙挥刀相迎。
“轰”
凶猛的力道,仿佛万钧压顶。
无咎只觉得双臂震痛,难以支撑,一头栽了下去,“砰”的砸在高台之上。翻滚之际,他抬头仰望。
竟是玉真人,手持剑光,踏空盘旋,面带冷笑。
那家伙加持了化禁符,故而能够飞在半空。而他如此居高临下,肆意偷袭。本先生就是铜筋铁骨,也逃不脱他的毒手啊……
而危急关头,又添险情。
关头,朴采子三人,已扑到了十余丈外。
无咎咬着牙翻身跳起,惶惶四望,恰见星宫近在眼前,走投无路的他扭头跑了过去。而便在他蹿入殿门的瞬间,不忘反手祭出几面阵旗。
与之刹那,剑光闪烁,轰鸣阵阵,旋即又是一声闷响。仓促布就的阵法,已崩溃殆尽。紧接着四道人影冲向殿门,却各自恨恨不已
“人呢……”
“凭空传送之法……”
“哼,又被他逃了……”
“他逃不出昆仑虚,吩咐各家弟子留意……”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如此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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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光芒闪烁,有人摔在地上。m.www.uu234.net
一位年轻男子,衣衫凌乱,玉冠歪斜,面带血迹,兀自抓着一把长刀,正是从天而降的无咎。他抬头一瞥,以刀支地,翻身爬起,撒腿便跑。
不多远处,竟然有个山洞。
无咎一头扎进山洞,没有发现异常,祭出禁制封住洞口,一屁股坐在地上,禁不住又惨哼一声,慌忙扔了长刀,伸出捂嘴,指缝中溢出一缕血迹。
片刻之后,体内滞塞的气息渐趋舒缓。
他拿出两个玉瓶捏碎,抓出一把丹药塞入嘴里,这才背靠着石壁,长长喘了口粗气。
五脏六腑,依然阵痛不止。幸亏有银甲护体,身子骨并无大碍。
唉,不容易啊。
又逃脱了一劫。
如今已修至飞仙八层,也算是仙道高人。而疲于奔命的状况,与初踏仙途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被人追杀,一样的疲于奔命。只有对手,变得愈发的强大。
五位天仙呢,是否足够的强大?。
幸亏有阵法禁制,使得高人们难以施展修为。也正因如此,他无咎才敢踏入昆仑虚。怎奈又步步凶险,步步维艰。接下来还要寻找日宫,处境更加的艰难……
嗯,多想无益。
此地倒也僻静,且歇息片刻,料理伤势,之后再行计较。
无咎收敛心神,抬眼张望。
所在的山洞,足有十余丈方圆,有人工劈砍的痕迹,还有石榻、石几摆放在角落里,却荒弃已久而落满了灰尘。
这是古仙人的洞府,并无异常。
无咎又打出几道禁制,加持洞口的防御。然后拿出一把五色石,以阵法排列阵法。而他尚未催动月影古阵,又皱着眉头拿出了他的魔剑。
心念一动,天地迥异。
昏暗的所在,四道金色的人影在相互追逐。还有喊叫声,在空旷中回荡。
“匡玄,你我无冤无仇,这般何苦……”
“哼,你二人既为玉神殿祭司,竟敢勾结贼人,耻笑我毁去肉身……”
“匡前辈,息怒……”
“齐桓,你滚开……”
跑在前头的两人,竟是夫道子与龙鹊,各自的伤势未愈,却只管拼命狂奔。
随后追赶的金色人影,正是匡玄的元神之体。他遭到偷袭之后,意外来到魔剑之地,遭到阴煞噬体,致使肉身崩溃。谁料他遇难之时,另有三人袖手旁观。他认得其中的齐桓,却不认得夫道子与龙鹊。又见龙鹊幸灾乐祸,顿时让他愤恨不已,遂即出声斥责,结果反而遭到耻笑。
原来是两个落难的玉神殿祭司,竟敢瞧不起原界的高人?
匡玄羞怒之下,岂肯作罢,他召出飞剑,便要施加颜色。
龙鹊怎敢与天仙高人较量,与夫道子转身便逃。
而齐桓曾以身试法,知道魔剑天地的厉害,唯恐殃及自身,却又怕得罪匡玄,只得随后追赶劝说。
于是乎,四人追逐不停……
“站住”
匡玄怒声大喝,抬手劈出一道剑光。
龙鹊急忙回头。
匡玄已追到了十余丈之外,而他的剑光却难以及远,只是微微闪烁,杀气已消失无踪。
龙鹊放下心来,哈哈一乐
“哈哈,此乃阴煞之地,你休得猖狂……”
而笑声未落,匡玄突然加快来势,转瞬之间,与他相隔仅有数丈。他顿时慌乱起来,却见夫道子挡住去路,且身形摇晃,显然体力不支。他伸手抓住对方,急道:“无咎擒获天仙,倒也罢了,却撒手不管,坑我兄弟呢……”
夫道子跟着龙鹊飞向半空,无奈道:“诸事缠身吧,无暇顾及……”
元神之体,虽然受制于阴煞之地,却轻若无物,倒也飞行无碍。不过,随后有人挥剑追杀,同样的凶险万分。
“兽魂,快来相助啊……”
身后的匡玄愈来愈近,而龙鹊却难以摆脱。走投无路的他,索性带着夫道子,直奔远处的兽魂而去,并大声叫喊求救。
“唉,你并非无咎,如何召唤兽魂……”
“又该怎样呢,那厮不听辩解,只将怒火撒在你我的头上,总不能惨死在他的手上。上古之兽,听我号令,吞了他的魂魄,灭了他的元神……”
龙鹊带着夫道子拼命狂奔,还是被匡玄追了上来。随即剑光闪烁,凌厉的杀气到了身后。他绝望大吼着,翻手抓出一把飞剑。身为玉神殿祭司,何曾这般的窘迫。而某人相赠的戒子内,并不缺少飞剑法宝。既然难逃不得,何妨爆发一回血性。他一把推开夫道子,便要转身拼命。
与其瞬间,突然黑风阵阵,煞气滚滚,数百头兽魂奔涌而至,瞬间淹没了龙鹊与夫道子,却又盘旋着呼啸远去。他二人安然无恙,齐桓也躲在数百丈外。唯独匡玄不见了踪影,只有他的惨叫声传来
“啊……”
“哈……”
龙鹊愣在半空,难以置信道:“是龙某,召唤了兽魂……”
夫道子飘到他的身旁,依然身形摇晃,却面带庆幸之色,默默的抬手一指。
只见远处有火光闪烁,匡玄的肉身已被焚烧殆尽。还有一道金色的人影冲着这边摆了摆手,他似乎极为疲惫,也不出声,转身消失无踪。
“哈哈,我知道他会出手……”
“龙兄如此信他?”
“是啊!”
“你是他什么人?”
“啊……”
“他接连擒杀天仙高人,必然历经凶险、费尽周折。而据我猜测,昆仑虚不比以往,但愿他安然无恙……”
“道兄,你又是他什么人?”
“你我虽为囚徒,却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死与共……”
……
山洞中,无咎睁开双眼。
他面前多了一个纳物戒子,而他无暇查看,连同魔剑收起,然后拿出一块五色石拍在地上。
“砰”的一声碎响,十八块五色石同时炸开,浩浩荡荡的元气顿时盘旋汇聚,随即涌入他的体内。
月影古阵,能够吸纳天地之力为己用,也能够摧毁阵法禁制,堪称最为古怪的一座上古阵法。而此时的无咎,只想借助阵法疗伤,故而他极为小心,一个人躲在黑暗中凝神修炼……
……
山林间,人影聚集。
其中不仅有玉真人,还有来自蓬莱界的朴采子、青田,来自南阳界的丰亨子,海元子、易木天、成元子,来自西华界的虞青子、卢宗、裘支子、方应与沐天元,以及来自北岳界的杜渊、厉海子,等等。
十多位高人再次重聚,别有一番场景,却又抬头仰望,各自神情不同。
朦胧的天穹下,依然云雾弥漫。
而那云雾之中,隐隐漂浮着十余座倒悬之山。其或大、或小,或高、或低,或远、或近,俨如阵法般的威势非凡,又诡异莫测而玄机莫名。
“那必是日宫所在!”
“或为西方七宿……”
“亲临实地,方见分晓……”
“所言甚是,你我结伴同去……”
众人心存好奇,只想一探端倪。
却听玉真人出声道
“诸位,有没有见到无咎?”
“一连数日,不见他人影……”
“既然如此,且分头找寻!”
“天门有北岳的两位高人把守,无咎他断难逃脱!”
“与其耽误时辰,不如查看星宫,事后封死昆仑虚,倒也一举两得……”
“呵呵,诸位若是不能齐心协力,原界永无安宁之日!”
“尊使,此话怎讲?”
“若非玉神殿,无咎他岂能来到原界?”
“你却归咎于原界的过错,岂有此理……”
在场的高人,均为一方至尊,突然受到指责,遂即出声反驳。原本和睦的场面,也变得混乱起来。
叫嚷声中,玉真人举起双手,像是在安抚,却话语转冷
“已断定无咎杀了虚厉祭司,而墨采莲与匡玄,也遭了他的毒手。你我却置若罔闻,却不知下一个死的又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玉真人放下双手,淡淡笑道:“依我之见,无咎乃是原界的心腹大患。若是不能杀了那个小子,诸位又如何安心寻觅机缘呢!”他眼光闪烁,接着又道:“不妨召集各家的弟子,全力找寻无咎的下落。至于星宫,由我与朴采子查看足矣!”
朴采子出声赞同
“便如尊使所言,此番天上地上,你我齐心?哿Γ?t?媚切≡裟岩圆厣恚 ?/p>
青田跟着附和道
“诸位,事不宜迟……”
丰亨子与沐天元等家族高人换了个眼色,也不多说,纷纷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林间只剩下玉真人、朴采子、青田与一位老者。四人相视点头,窃窃私语
“尊使,丰亨子与沐天元起了疑心……”
“我也是为了原界着想啊!”
“且不管他,来日他自会懂得尊使的良苦用心。而此时此刻,你我是否前往日宫?”
“日宫所在,尚且不明。”
“十余座星宫,且逐一找去……”
“万万不可!”
“哦?”
“我猜测丰亨子与各家高人,以及那个小子,都不会错过日宫。既然如此,你我岂能贸然行事呢。何况……”
“尊使是说……”
“呵呵……”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如此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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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睁开双眼,吐了口浊气,然后舒展双臂,筋骨发出一阵脆响。而他却微微皱眉,伸手拍了拍胸口。
胸口依然有些疼痛,体内的伤势并未痊愈。看来想要恢复如初,尚需调理一段时日。而如今置身于莫测之地,哪有心思闭关啊,能够歇息五日,已是忙里偷闲。所幸修为已无大碍,接下来又该忙碌了。
忙碌什么呢?
与玉真人斗法,与原界高人周旋,然后设法找到日宫,找到那篇传说中的天书。
所谓的天书,或许便是《无量天经》。而与之有关的只有一段话,便是:元会当临,天劫注定,五洲沉沦,破界飞升。
这是冰蝉子留下的遗言,他已断定劫数难逃,于是嘱咐冰灵儿,找到蟾宫,方能九死一生。可见他与玉神殿的高人,早已知晓蟾宫的传说,却不知其具体所在,更不知道月族已离开地下而再难返回……
无咎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已过去五日,尚不知昆仑虚的状况有无变化。而纵然是刀山火海,又能如何呢,且走上一遭,再拼上一回。
他正要打开洞口,神色一动。
黑暗之中,似有光亮闪烁。
无咎捡起地上的长刀,慢慢趋近查看。山洞的角落里,有碎石堆积。他心存好奇,举刀轻轻一捅。
碎石“哗啦”滚落,露出一个洞口。还有石头阶梯,从中盘旋着往上。隐隐约约的光亮,也随之变得更加清晰。
无咎拎着长刀,带着小心,跨过石碓,循着阶梯往上走去。
十余丈过后,眼前豁然开朗。
置身所在,为一方宽敞的洞穴,冲外开着洞口,如同楼阁,只是四壁空空,显得极为简陋。唯有临近洞口之处,摆放着石榻、石几等物。
无咎走向洞口。
洞外是道长长的峡谷,也就是他坠落的地方,之前来不及留意,此时居高俯瞰,远近一览无余。倒也云雾茫茫、气象不俗,却又空寂莫名……
无咎尚自张望,忽然后退一步。
洞口外,为悬崖峭壁。就此跳下去,便能离去。而两丈高、三四丈宽的洞口之间,好像笼罩着一层微弱的禁制?
无咎举起长刀,有心试探,却回头一瞥,转过身来。
石榻上,有个石几。石几下方,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无咎将他的风雷刀倚在石榻旁,然后撩起衣摆,踏上石榻,盘膝而坐。察觉没有异常,他伸手一抓。
是个水晶般的圆珠,两寸大小,入手冰凉、圆润,似有气机隐隐而颇为诡异。
古仙人留下的宝物?
无咎举着圆珠,细细端详,却看不明白,他忍不住催动法力。
“呼”
便在法力、神识浸入圆珠的瞬间,突然有风声从他的指尖响起,又极为的轻微,恰似春风徐来,竟带着淡淡花香。随即圆珠闪烁出片片光芒,随着风儿卷向四方……
无咎瞪大双眼。
四壁空空的所在,突然多了精美的摆设,且纱幔低垂、窗明几净,还有炉烟袅袅。而那洞口外的峡谷,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天宇,与淡淡的白云。继而有人影飘然而来,竟是两位妙龄女子,皆身姿婀娜,白衣飘飘,转瞬娉婷落地,双双俯身施礼,旋即又媚然一笑而翩翩起舞……
“啧啧,这便是上古仙境?”
无咎有些眼花缭乱,暗暗赞叹不已。
而那两位仙子,似曾相识。尤其一个水灵剔透,使人心动不已;一个风华绝代,令人遐想无限!
“灵儿,月仙子……”
无咎心旌神摇,忍不住出声呼唤。
与之刹那,“砰”的碎响,便如梦境破裂,两位白衣仙子、精美的摆设,以及青天白云,随之消失无踪。
无咎急忙环顾四周。
山洞,寂静如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唯有清风盘旋着倏然远去。
无咎低头看向手中。
晶莹圆润的珠子,已成了碎屑,顺着他指间滑落,随之星点闪烁……
“嘿!”
无咎咧嘴微微一笑。
不用多想,这水晶珠子,是件宝物,只需稍加催动,便能呈现出虚幻的景象。许是年代久远,耗尽了法力,最后展现一次神奇,即刻崩碎而化归虚无。
如此仙境,却也有趣。
难道上古的仙人,便这般陶醉在虚拟营造的仙境之中?
自欺欺人啊!
不过,天地浩劫降临之时,既然有人选择逃避,也必然有人选择抗争……
无咎默然片刻,跳下石榻,收起长刀,走向洞口。
洞口的禁制,已荡然无存。
转瞬之间,“砰”的落地。
无咎站在峡谷中,前后张望,遂离地蹿起,一路飞奔而去……
两个时辰后。
峡谷不见了。
无咎的身影,出现在一道山岗之上。
山岗的四周,依旧是满目的荒凉。
而数十里外山林间,似有人影出没。那应该是原界的修士,犹在四处寻觅游荡。
无咎并未理会远处的动静,只管抬头仰望。
只见朦胧的天穹下,浮现出一座座倒悬之山,尚未露出峥嵘,又缓缓隐入云雾之中。
又见星宫。
是四方星宿,还是日宫所在?
无咎以神识记住方向,抬手掷出一把灵石。光芒闪烁之际,他已失去踪影……
下一刻,景物变换。
一道长长的阶梯上,现出无咎的身影。他没敢莽撞,而是就地张望。
眼前的倒悬之山,足有两百丈的方圆。便是玉石阶梯,便有百层之多。而阶梯共有两处,一前一后拱卫着当间的高台。高台四周,则环绕着一根根高大的石头柱子。
嗯,与别处的星宫相比,此地倒是大了一圈,却不知星宿方位,有无原界的高人到来……
无咎循阶而上。
不消片刻,阶梯到了尽头。
一座石殿,矗立在高台之上。
而他却停下脚步,神色狐疑,确定没有异常,这才抬头看去。
石殿,门洞大开。门楣上的匾额,刻着三个大字:地尾宫。
地尾宫,又是哪一方星宿?
无咎皱起眉头。
他翻阅过无数的典籍,却难以博古通今。诸多的功法、神通,已让他心力交瘁,便是丹、器之道也无暇修炼,更没工夫研修天文地理。
不过,记得灵儿说过,地尾宫位居四方之中,为土星之辅星,拱卫日宫之侧……
无咎的心头蓦然一喜,顾不得近在眼前的石殿,而是转身离开高台,循着石阶往下跑去。
依灵儿所说,日宫应该就在不远处。
几个起落,已抵达倒悬之山的边缘地带。
无咎急忙止步观望。
扑面的云雾之中,茫茫虚无的深处,倒是有星宫浮现,却环绕在数十里之外,且前后左右不止一座……
无咎微微一怔。
怕不有十余座星宫,而哪一个才是日宫?
他正想看个清楚,又被云雾挡住神识。他不禁伸手挠头,满脸的无可奈何。
如此众多的星宫,难不成要逐一查看?
而除此之外,也别无良策啊……
无咎尚自犯难之际,突然灵机一动。
他手上多了一物,是块巴掌大小的玉佩,呈现五色晶光,一面刻满符文,一面刻有两个字,化禁。
正是化禁符。
此符能够化解天地禁制,使修仙者挣脱束缚而飞行自如。
而如此神奇的符?之术,却来自齐桓,若能派上用场,倒是要谢谢那个家伙。
无咎举起玉佩,催动法力。
一层五色的光芒笼罩全身,瞬间又消失不见。而一度沉重的身子,忽而变得轻盈起来。
无咎暗暗称奇。
他将玉佩藏于袖中,尝试着踏空而起。转眼之间,离地十余丈。他转身盘旋,竟摇了摇头。
凭借化禁符,仅仅能够飞行而已。想要施展法术神通,依然是有心无力。
却也省去了搬运传送的麻烦,又何必贪心不足呢。
无咎在半空中盘旋两圈,弄清楚了化禁符的用处,转而踏云破雾,奔着远处飞去。
与此同时,地尾宫的殿门前,悄悄冒出一道人影,竟是玉真人,面带诡笑……
人在千丈高空,远近尽收眼底。
十余座倒悬之山,漂浮在数百里方圆的云雾之间。而其中的一座山体,异常庞大,足有千丈方圆,与寻常的星宫截然不同。
无咎眺望片刻,认准方向。
须臾,那座庞大的倒悬之山,就在前方的百丈之外。而相隔如此之近,竟然什么也看不见。
无咎挥袖驱逐着云雾,继续踏空往前。而不过几丈,“砰”的光芒闪烁。他身形一顿,被迫止住去势。
咦,难怪什么也看不见,竟有阵法禁制的阻挡。
而那庞大的倒悬之山,十之**便是日宫所在。
无咎伸手击打,空无一物,试图往前,又徒劳无功。他抓出风雷刀用力劈去。却无风声、亦无雷声。他顿时愣在半空,一时无计可施。
阵法竟然如此的诡异,不仅难以破解,也无从逾越,莫非徒劳而返?
无咎左右张望,眼光闪烁。
而他稍作迟疑,竟收起长刀,伸手扯出了他的撼天神弓。
远近没有原界高人出现,且以神弓强行破阵。倘若如愿,便是侥幸。否则掉头跑路,为时不晚。
无咎暗暗咬牙,举起神弓。
而尚未拉动弓弦,他又神色一凝……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玉神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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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于此时,一阵云雾翻涌。www.uu234.net
那巨大的倒悬之山,忽然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无咎愕然片刻,踏空往前,伸手试探,竟无遮无拦。
曾经的阵法,果然消失了。
无咎回头张望,神色狐疑,随即收起神弓,继续往前而去。
须臾,倒悬之山就在脚下。
却没有想象中的石殿,或是星宫的存在,只有一方白玉石台,以及三十六根石柱。
无咎放慢了去势。
石台为白玉堆砌而成,占据着整座倒悬之山,四方各有千层阶梯,颇为高大壮观。阶梯的尽头,便是宽阔的石台,却呈现圆形,足有三百丈方圆,四周耸立着三十六根石柱,仿若阵势森严,且又云雾遮掩,煞是气象不凡。
而除此之外,石台上下,似乎并无异常,也不见人影……
无咎左右张望,又低头俯瞰。他稍作迟疑,缓缓往下飞去。
穿过两根石柱,便是石台。
无咎的双脚落地。
人在石台之上,放才发觉宽阔的所在,竟然刻着天干地支,以及莫测的符阵。且两端摆放着十余丈高的玉石雕刻,分明就是日晷与月晷,彼此阴阳相对、遥相呼应,自有一种笼罩天地而锁定乾坤之势。
而层层叠叠的符文之间,玉台的正中方位,另有三十六块玉石,皆丈余大小,七八尺粗细,或是猛兽形状,或刻着符阵,环绕出一方百丈的所在,却又云雾朦胧、神秘莫测。
无咎环顾四周,不明究竟。
此处若是日宫,缘何与别处的星宫截然不同?而传说的天书,又藏在何处?
悄悄挪动脚步,石台上的符阵并无变化。
无咎低头打量,抬脚往前。
石台的符阵,虽然看不明白,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哦,白溪潭的秘境,有天心、明月两城,城中的日晷、月晷阵法,岂非便如此般?只是小了许多,且分属两地而各有不同。犹还记得,一段谶语:一梦达五洲,千岁不觉晓。明月照天心,乾坤有颠倒……
一座大石头,挡住去路。
无咎闪开两步。
丈余高的石头,不仅刻着符文,还雕凿成龙形,宛如青龙盘踞而栩栩如生。而它又回首咆哮状,似乎与远处的石柱遥遥相对。
无咎绕过石头,停下脚步。
面前的石台上,覆盖着一层薄雾,好似涟漪起伏,在百丈方圆间弥漫不绝。而散开神识看去,却又空空如也而好像什么都没有……
“你来啦”
便于此时,有话语声响起。
无咎尚自诧异,顿如雷击。
那突如其来的话语声,极为的随和,彷如故人相见,又或是已等待许久而带着释然的口吻与他打着招呼。
而此地怎会有人,莫非幻觉……
无咎急忙循声看去,依旧是傻傻的僵在原地。
并非幻觉,也没有听错。云雾另一端的百丈之外,一头猛虎形状的石头旁边,竟然盘膝坐着一位老者。只见他须发斑白,满脸皱纹,相貌平庸,神态随和,便如山野老翁,身上看不出丝毫的修为,却又让人难以置信而惊骇万分。
方才已查看清楚,此地并无他人,怎会冒出一位老者,大白日的撞鬼不成?
不,即便此时看去,神识中也没有任何发现,唯有目力所及,方能看到他的身影……
无咎的两腿有些发软,禁不住往后退去。
而话语声又起
“请坐!”
简短而又舒缓的两个字,便如不容逾越的天规戒律,或言出法随的谕令,使人无从抗拒,也不敢有半点的忤逆之心。
“嗯!”
无咎的脸色变幻,竟答应一声,然后撩起衣摆,慢慢盘膝坐下。
他很想撒腿便跑,却又不敢。此时的他,便如被人施展了“夺字诀”。生死祸福,只能听天由命。
“呵呵!”
老者伸手拈须,含笑又道:“如何称呼你呢,是公孙无咎,还是无先生?”
“我……”
无咎在强作镇定,举手道:“我乃无咎,前辈……”
坐在地上,云雾缥缈。百丈之外的老者,也变得更加高深莫测。只见他微微颔首,话语飘忽
“老夫,玉虚子!”
无咎的眼皮一阵猛跳,他慌忙闭上双眼而暗暗的惊讶一声。
哎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此行动身之前,便顾虑重重,又是寻找月仙子打听,又深入上昆洲查探虚实。因为他最为忌惮的强敌,不是玉真人,亦非原界高人,而是玉神殿的玉神尊者。
玉神尊者,又是谁啊?
玉虚子,他就在眼前。
高人中的高人啊,他怎会来到昆仑虚呢?如此倒也罢了,竟然无人知晓、也无人发觉?
也不尽然。
玉真人的言行举止,早已露出破绽,只可惜心存侥幸……
“无咎啊,你为何而来?”
如同一位慈祥的长者,话语随意、且又温和。
无咎睁开双眼,兀自慌乱不已。而他猛然摇头,心头渐趋沉静
自从杀出神洲,便想着有这一日。而如今那位高人就在眼前,却害怕了,很不应该啊!
而自责之余,无咎又忍不住拿出他的白玉酒壶。
饮酒壮胆?
无咎撇着嘴角,脸上露出自嘲之色,随即收起酒壶,然后直起腰身而扬声道
“为了神洲仙门的传承有继,为了天下同道伸张正义!”
言简意赅的一段话,可谓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呵呵!”
却听玉虚子笑了笑,道:“神洲若无传承,怎会有你无咎的破空出世?天下同道若是遭遇不公,何以有仙门、家族的兴盛至今?”
“你为何封禁我神洲?”
事已至此,无咎也放下顾忌。
“哦,何以为证?”
玉虚子淡然如旧,话语如常。
“难道不是你……”
无咎有些意外。
“凭借我一己之力,封禁不了神洲。即便如此,何人封禁了原界?老夫不妨再问,又是谁封禁了这昆仑之虚?”
“哼,你想要归咎于古人?以祭司监管神洲,但有反抗者,尽皆铲除,此事总不会有假吧?叔亨杀我,也千真万确……”
数十年来流落天涯,死里逃生撑到今日,无咎有着太多的悲愤与憋屈,如今终于见到罪魁祸首,又怎能不宣泄释放,哪怕是心绪激荡而语无伦次,他也要怒喝叱问一番。
“我神洲同道,多少人因结界而耗尽寿元,致使成仙梦碎、身陨道消。而我流亡贺洲、部洲,乃至于卢洲,玉神殿依然不肯罢休。前辈,你为何这般……”
“结界一事,来日再说。”
玉虚子摇了摇头,轻声道:“今日有缘相见,你能否听老夫一言?”
无咎喘了口粗气,依然愤愤难平。
“四季有时,天地有序。仙凡世间,更是如此。玉神殿监管四方,行天之命,罪在一时,功在千秋。而你是否认同,老夫不会强求。而你虽悲愤难抑,却也先后杀了叔亨、尾介子、崇文子、昌尹与虚厉,囚禁了夫道子、龙鹊。玉神殿的祭司,被你毁了大半。难道老夫坐视不理,任由你串通鬼妖二族,继续祸乱四方、为所欲为?天下没有这个道理啊!”
一位天下至尊,深不可测的高人,没有恃强凌弱,也不见骄狂霸道,而是与某人耐心讲述着道理。
无咎反倒是恢复常态,趁机咄咄逼问
“过往之事,不提也罢。而你布设的通天阵法,有何企图?”
“既为通天阵法,当然有通天之意。”
“如何通天?”
“你捣毁了部洲与卢洲的阵法,还敢质问老夫?”
“我……”
无咎分明是问罪而来,应该底气十足,而随着对话的深入,竟渐渐的理屈词穷。不管是话语、还是气势,玉虚子都强压他一头。或者说便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教训一位莽撞无知的晚辈。
“我毁去阵法,是不愿你挟持天下!”
“此话怎讲?”
“你手中的《无量天经》,乃是一篇预测天运劫数的天书。如今大限之日临近,你试图借助阵法躲开那场浩劫。原界的仙人,或能随你逃出生天。而卢洲、贺洲、部洲、神洲,却要灭亡殆尽。你却高高在上、蒙骗四方,岂非就是挟持天下,而让万千生灵,为你的一己私欲陪葬!”
“年轻人,无知无畏啊!”
玉虚子拈须摇头,出声感叹,却并未反驳,而是饶有兴趣道:“无咎,你也听说过《无量天经》?”
“我神洲仙门的师长,曾得到过一篇残缺的经文,历经千年的推测,断定元会量劫的存在。如今想来,那篇经文便是《无量天经》。”
“你的师长,远在神洲,耳目闭塞,想必也不知晓经文的名称。应该有人告知,他是谁呀?”
“莫非前辈之外,没人知晓《无量天经》?”
“呵呵,也罢……”
玉虚子似乎颇为在意经文名称的由来,无咎却含糊其辞、避而不答。他倒是颇为宽容,温和笑道:“有关《无量天经》,你又知晓几何呀?”
无咎默然片刻,轻声道:“元会数尽,神归于极,万古长夜,日月混沌,子会开天,丑会辟地,寅会生人,纪元复始。”
“哦?”
玉虚子微微愕然,忖思不语……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元会当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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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高台之上,三十六座石兽的环绕之间,涟漪般起伏的云雾两端,一位老者与一位年轻人相对而坐。www.uu234.netwww.uu234.net
老者,自称玉虚子。
一位存在于传说中的绝世高人,突然现身了,却没有睥睨四方的威势,反而如同山野老翁般的温和随意,并耐心的讲述着大道理。此时,他在拈须忖思。或者刚刚听到的一段话,令其疑惑不解。
年轻人,便是无咎。
他虽然脸上镇定,且言辞犀利而针锋相对,而他的内心深处,却愈发的忐忑不安。
他看不透玉虚子的修为,也弄不清对方的真实用意。便好像陷入一片缥缈的云雾之中,让他难以自拔而又无所适从。
“无咎……”
只见玉虚子沉吟片刻,出声道:“你方才所说,并非《无量天经》的经文,应是一段来自于卢洲的谶语,而彼此又略有不同。你能否告知它的来处呢?”
无咎的神情尴尬。
方才所说,当然与《无量天经》没有关系,而是来自于月族,被他拿来试探玉虚子。也果不其然,那位高人好像无所不知,非但看破了他的伎俩,而且趁势逼问。
无咎稍作迟疑,如实答道:“地下蟾宫。”
“嗯!”
玉虚子竟然没有惊讶,而是颔首道:“地下有蟾宫,深居离乱人。上古传说,果然不假。老夫多方找寻,怎奈机缘未至啊……”
“哦,前辈离开过原界?”
“千多年前,老夫的足迹遍布天下。”
“你也曾前往神洲?”
“呵呵……”
玉虚子的笑声,似乎透着莫名的沧桑,而他却避开神洲不提,笑着又道:“你逃出神洲,又辗转贺洲、部洲、卢洲,最终来到原界,来到昆仑之虚。你如此执着,所欲为何呢?”
双方交谈的话题,再次回到起始,回到无咎的来意,而不待回应,自问自答声响起
“为神洲同道报仇?非也!你一路上杀伐不断,祸乱四方,多少无辜者,因你而惨遭不幸。莫说是鬼妖二族之过,如今你与鬼妖合为一体、不分彼此。也莫说玉神殿之错,你连杀数位祭司,玉神殿并未大动干戈,反倒是你殃及同道而浑不自知。为了打开神洲结界?既然结界能够挡住天劫,挡住天灾,换来神洲的风调雨顺,又为何毁了它呢?”
玉虚子缓了一缓,又道:“你并非为了天地道义,亦非拯救神洲,而是为了个人的生死,为了《无量天经》,为了那场浩劫而来。”
无咎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
坚守至今的信念,只为打开结界,返回故土家园,拯救神洲仙门。如今怎么了,难道错了?
神洲仙门虽然没落,神洲的凡俗却也安然无恙。照此说来,竟是结界之功?
便如玉虚子所说,不知从何时起,他无咎更为关注那场天劫的存在,并不择手段想要弄清天书、或《无量天经》的真相。而他在乎的只是个人生死……
“今日有缘,老夫不妨为你释疑解惑!”
玉虚子继续说道:“此处,便是昆仑虚的日宫。那土貉、日兔、月狐、火虎、水豹、木犴,以及青龙、白虎等石像,为星宿守护之兽。四周的三十六根石柱,为天罡所在。再加上日晷、月晷,以及三十六座星宫。相互彼此为阵,支撑起整个昆仑之虚。而日宫为阵法中枢,自有玄机莫测。”
他依然如同一位慈祥和善的长者,不厌其烦的讲述着昆仑虚的阵法由来。
“据传上古年代,浩劫降临,奈何蒙气笼罩,即便是仙人也无路可逃。故而,便打造了昆仑仙境而以求自保。却徒劳无功,仙境还是随同上昆洲沉入大海……”
无咎也放下心思,凝神聆听。
“蒙气?”
“嗯,天上的结界,便是蒙气所在;蒙气之外,为罡风环绕。即使修仙高人,也难以穿越。”
“而上古仙人,又是如何知晓浩劫的降临?”
“当然是《无量天经》,一篇预测天运的经文,称之为天书也不为过,奈何早已失传……”
“我听说那篇天书,便在前辈的手里……”
“听谁说的,何以为证?”
“元会当临,天劫注定,五洲沉沦,破界飞升。”
“呵呵,老夫手里的经文,也仅是残缺的半篇……”
如此对话,似乎轻松随意,却又好像暗藏杀机,使得无咎有些心惊胆战。偏偏他无从猜测,只能暗暗戒备。玉虚子倒是云淡风轻,自顾说道
“你是否知晓昆仑之虚的用处?”
“躲避天劫。”
“呵呵,不仅于此。昆仑之虚的星宿阵法,是要冲破天地结界,穿越蒙气而飞抵九天。”
“带着偌大的仙境飞越星宇?”
“是不是异想天开?”
“纵然是异想天开,也令人敬佩。不过,此地并未见到几具仙人的遗骸……”
“功亏一篑,只能另行设法。”
“据传,还是有人飞天而去?”
“天外仙人,与你我无关。你且说说看,老夫为何来到此地?”
“这个……”
玉虚子虽然谈吐随意,却话语飘忽,使得无咎难以捉摸,心念一阵急转。
“呵呵,日宫既为阵法的中枢所在,少不了两样东西。”
“哦?”
“一是玄天经纬图,为昆仑虚辨明星宇路径。一是《无量天经》,指示缥缈行程的吉凶祸福。”
无咎暗暗一怔。
他身上便有玄天经纬图的图简,莫非那宝物来自昆仑虚?不,或许只是巧合。
“宝物何在?”
“便是此处!”
只见玉虚子挥袖一指,远处的日晷、月晷突然射出两道光芒。金色的光芒与银色的光芒隔空相会的瞬间,竟双双消失。与之刹那,石兽环绕的百丈所在,淡淡的雾气之中,突然有云光闪烁……
无咎凝神看去。
玉虚子又是掐动法诀,抬手一指。
闪烁的云光,从中往外,缓缓翻卷,随之呈现出一片浩瀚的星空。而星空竟在变化、移动,并不断闪现出璀璨的星云,与大小各异的星体。继而又是两个相互环绕的星体出现,渐渐变大……
“此乃地星、尾星,是否眼熟?呵呵,地星便是你我的居住之地。地尾星,俗称明月,或月亮。”
无咎听着玉虚子的解说,瞪大了双眼。
亦曾于天上俯瞰,所在地星自然眼熟。而不消片刻,一切变得陌生起来。陌生的城镇,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高楼,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战车,还有陌生的飞行法器……眨眼之间,又出现幽静的山谷,与踏空飞行的仙人,总算是找到几分熟悉的场景,却又顷刻间湮没在烈焰洪流之中,山河顿然崩溃而大地一片荒芜……死寂过后,有幸存者挣扎,赤身**,披荆斩棘。其中有凡俗,也有修仙者……不知几年过去,荒凉焕发生机,凡俗繁衍生息,仙者翱翔宇内。而当城镇渐趋恢复往日的繁华富庶,恐怖的烈焰洪流再一次降临……
“唉,生灵不易啊!”
玉虚子观望着云光中的场景变迁,轻声叹道:“日月盈亏,天运有损,生死更替,之所谓量劫。”
无咎也仿佛触动神魂,惶惶然道:“天地万物相争,谓之劫;因果爆发各异,谓之量劫。劫难有大有小,每一元有一大劫,无数个元会之后,将有无量量劫。”
玉虚子伸手拈须,微微颔首道:“三十年为一世,三百六十年为一运,一万八百年为一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其间大小劫难不断,各有定数。而五万个元会之后,天地便将迎来无量量劫……”
无咎禁不住抬头看去。
日宫的阵法之中,没有玄天经纬图与传说中的《无量天经》。而那位高人的元会量劫之说,倒是与当年的祁散人如出一辙。不妨就此断定他手中的《无量天经》,便是祁老道穷极一生所参悟的未解之谜。
玉虚子也冲着他投来淡淡一瞥,随即挥袖一甩,诸多变幻的场景,与浩瀚的星空渐渐消失,却又从中缓缓浮现出九点光芒。其中一点闪耀生辉,余下的八点便如流星盘旋而煞是诡异。
无咎不明所以,继续观望。
玉虚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竟双手掐诀,屈指弹出九点精血。精血倏然飞去,恰好而又精准的飞入光芒之中。与之刹那,九点光芒腾空而起,飞快盘旋,随即“砰、砰”炸开,相继呈现出一个个晦涩难辨的古体字符。
无咎始料不及,只觉得眼花缭乱。
而玉虚子竟然能够认出古体字符,一字一顿道
“元……会……当……临……岁……在……甲……哎呀……”
他仅仅辨认出七个字,闪烁的光芒已寂然消失。他惊讶一声,急道:“无咎,有没有记下最后一个字?”
无咎耸耸肩头,神色歉然。
“嗯,不是甲戌,便是甲申、或甲午。”
玉虚子并未介意,如此猜测,却又微微摇头,惋惜道:“老夫祭出本命精血,方才占卜出大限之日,怎奈古阵的余威殆尽,紧要关头只差一字……”
无咎的心头莫名一紧,幽幽问道
“若真如此,岂非是说,浩劫降临的期限,短则十余年,长则不过三十余年?”
玉虚子挥动双袖,散去的云雾再次汇聚弥漫。他伸手拈须,默默点了点头。
“今日承蒙赐教,小子感激不尽。而前辈如此厚爱,又是为了那般?”
不知为何,无咎对于《无量天经》,以及所谓的浩劫,突然没了兴趣。他轻轻挪动着屁股,眸子里闪过一丝焦虑之色。
“呵呵!”
透过云雾看去,玉虚子的神情有些模糊不清,而他的笑声,依然清晰传来
“无咎,你是个明白人……”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苦海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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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有个愿望,便是前往玉神界,寻找玉神尊者,痛斥他的霸凌与蛮横,并为了神洲以及天下的同道讨个说法。www.uu234.net
而今日此时,竟然遇到了那位高人。
即使他的相貌寻常,话语温和,依然令人敬畏,而不敢有丝毫的轻忽与莽撞。于是被他逼着坐下,陪着他谈古论今。一切看似轻松随意,却又令人胆战心惊。
一位高人中的高人,称之为天下至尊也不为过。卢洲、贺洲、部洲,以及神洲,亦均在他的掌控之下。也正是他派出祭司,监管神洲仙门,杀了当年的苍起,又逼得他无咎亡命天涯。
而便是那位玉神尊者,玉虚子,他面对质问,仅用了简短的几句话,轻松摆脱了干系。好像他与玉神殿,乃是维护正义与天道秩序的存在。反倒是他无咎,成了祸乱四方的罪人。
而他却说自己是个明白人?
一直糊涂呢,又明白什么?
哦,明白了他手中的《无量天经》,便是祁散人师徒所得到的残缺经文?明白了元会量劫的大限之日,便在十年、或三十年之内?还明白了他不会打开神洲结界,而他本人也依旧是不容挑战的至尊与必然的存在?或是明白了玉神殿才是天下的救世主,他无咎唯有悔过自新而俯首听命?
“前辈!”
无咎看着百丈之隔的模糊人影,摇了摇头道:“浩劫降临之时,这天下又将怎样?”
“天地万物,有生有死。”
“谁生,谁死?”
“无论生死,自有定数。”
“而那通天阵法,又有何用呢?你与你的玉神殿,不会束手待毙吧?”
“呵呵,不出老夫所料,你果然是个明白人。老夫试图借助阵法,抵挡浩劫,而以人力胜天,又谈何容易。且竭尽所能,但求无悔。至于结果如何,唯有听天由命。”
玉虚子的话语中,多了些许悲壮之意。他便是一位心系天下的得道高人,只为拯救苍生而竭尽所能。哪怕是天威莫测,他也无怨无悔。而他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语重心长
“天运如此,无人能够幸免于难。无咎啊,何不舍弃纷争,收起杀念,跟随老夫,肩负道义,救济天下呢?”
无咎的神色怔怔,默然无语。
此时的他,犹如闯祸的孩子,听从长辈的教诲,一时惶惶然不知所措。
而他依然不明白。
苍起的魂飞魄散,祁散人的抱憾而终,钟玄子、钟尺,以及无数神洲修士的前赴后继,还有他无咎数十年来的艰难执着,难道都错了?
“无咎,你我虽然初次见面,却也渊源颇深。自你走出神洲的那日起,老夫便多有关注。而你也从一个浪荡子,成长为飞仙八层的高人。如今又看你浪子回头,老夫甚是安慰啊。来吧,老夫带你前往玉神界,一睹《无量天经》的真相,帮着你打开最后的心结!”
那慈和的话语声,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诱惑,使人无从质疑,更难以抗拒。
无咎的神色有些愧疚,慢慢站起身来。
而玉虚子则是端坐如旧,笑容期待。
“《无量天经》,仅有半篇,虽无占卜之法,却也道明元会量劫的运数。来吧,由你亲见分晓……”
无咎抬脚往前,一步踏入雾气之中。
那涟漪般的雾气,好像一汪春水,带着融融的暖意,从足底穿透而来,使他忍不住便想收起护体法力,就此沉浸在无边的温暖之中。而他又打了个冷战,一时裹足不前。
“修仙者,无非求长生、觅逍遥。却又为何打打杀杀,虚度光阴?回首千年人不老,红颜骷髅一场空。来吧,随老夫看破天运,踏破虚妄……”
无咎抬起脚步。
“红尘梦碎,魂归故里。老夫带你返回神洲,返回有熊都城。那儿不仅有你的故土家园,也有你的爹娘与亲朋好友……”
暖意浸入神魂,彷如春归西泠,湖光山色,轻舟泛波。
无咎往前走去,神色痴呆。
云雾涟漪尽头的玉虚子的面容,似乎清晰了许多,竟是那样慈和亲切。好像是位老道,坐在老树古宅的门前,等着他从远处归来。又像是太虚,举着烤肉,神色狡黠,冲着他含笑相望……
而不过瞬间,云雾变幻。玉虚子的身影,变成一位顶盔挂甲的壮汉,他的旁边依偎着两个女子,一个相貌端庄、神态善良,一个娇小玲珑、巧笑俏兮……
无咎的两眼微红,泪水夺眶而出。
“爹,娘,妹子,我回来了……”
随着他的步步往前,弥漫的云雾渐渐淹没了他的双脚与双腿。
这一刻他便如同踏入岁月的长河,只想就此融入其中而回归失去的自我。转瞬之间,云雾到了腰际。再有三、五步,他或将完全沉没、消失。而脸上的悲戚之色尚存,他却突然停下脚步,并抬手擎起一把白骨大弓,猛然拉动弓弦,“嘣”的射出一道火红的烈焰。
烈焰箭矢瞬间撕破翻涌的云雾,继而以闪电之势而直奔那模糊变幻的人影狠狠射去。
“这又何苦呢……”
熟悉的话语声,多了一丝抱怨。
却见玉虚子屈指一弹,弥漫的白色云雾顿时倒卷。势不可挡的烈焰箭矢,竟“砰”的崩溃殆尽。
而无咎看也不看,转身便走。曾经缥缈的云雾,忽然如同泥淖般的缠住了他的双脚。他却不敢止歇,一步一步奔着来处走去。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玉虚子不甘作罢,继续呼唤
“无咎,回来吧……”
三丈之外,矗立着青龙石像。咫尺之隔,忽然变得极为遥远。无咎竭力挪动脚步,却步履沉重,彷如失足成恨,再也回不到原地。而随着呼唤声传来,弥漫的云雾已然失去了温暖,遂即变成冰冷的寒潮,只要将他吞噬淹没。
“孩子,你为何不听劝呢……”
话语声回荡耳边,震撼神魂,使人恐慌莫名,却又欲罢不能。
无咎再次举起大弓,转身“嘣”的又是一箭。
呼啸的烈焰,破碎云雾而去。而不过刹那,又彷如流星疾坠而消失无踪。
“呸!”
无咎趁机加快脚步,不忘恨恨啐道:“传说上古有种法术,名为诛心,与驱灵炼魄相仿,杀人于无形之中。前辈,你要我死,尽管动手,何必这般的虚伪、龌龊……”
“唉……”
玉虚子发出一声叹息,道:“老夫施展的并非诛心之术,只想帮你走出苦海……”
“帮我,便放我走”
无咎的脸色苍白,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他咬牙大吼一声,继续艰难的挪动双脚。
青龙石兽,近在眼前。再有一丈,便可返回原地。而云雾不仅如同泥淖,更像是重重枷锁,不仅束缚了他的脚步,也在吞噬着他的护体法力。
“老夫若是放了你,便是害了你……”
玉虚子的话语无奈,缓缓站起身来。
无咎身边的云雾,再次缠绕腰际,他沉重的双脚,已不听使唤。他举起神弓,转身欲射,又眼角抽搐而稍作迟疑,旋即果断拉动弓弦而“嘣”的烈焰呼啸。
烈焰箭矢并未射向玉虚子,而是击中了近在眼前的青龙石兽。
“轰”
一声闷响,丈余高的石兽顿作粉碎。难以想象的威力,与崩碎石屑横扫四方。
无咎忍不住便要后退躲避,却见弥漫缠绕的云雾倏然散去。他急忙抬脚往前,身子顿然一轻。他趁势拍打袖中的化禁符,抬脚踏空而起。
与此同时,诛心噬魂般的话语声再一次响起
“你这孩子,你又闯祸了……”
飞仙八层的高人,被称作孩子,也只有玉虚子,一位天下至尊,有着这般超然万物的口吻。却不知是亲切的昵称,还是他操纵生死的随意?
无咎刚刚飞至半空,尚未来得及远去,已被无形的杀机所笼罩,竟逼得他去势渐缓而摇摇欲坠。
他不禁心生绝望。
面对玉真人,或月仙子的时候,即使他修为不济,也能够勉强周旋一二。而如今面对玉虚子,根本不见他出手,便已无从招架,且毫无还手之力。
莫非劫数注定,生死便在此时?
死则死矣!
而既然闯祸,又何妨临死折腾一回……
无咎咬紧牙关,猛然转身。
玉虚子已踏空而来,缓缓逼近。而他淡然慈和的神态,却令人更加恐惧。
无咎猛然举起神弓,“嘣”的弓弦炸响。
却见玉虚子微微一笑,挥袖一甩。怒射而至的烈焰箭矢,“砰”的崩溃而化作星火散去。
撼天神弓啊,曾攻无不克,所向披靡,乃是赖以保命的手段,如今却变得不堪一击?
而无咎却似乎早有所料,趁着玉虚子来势停顿,他举起神弓、拉动弓弦,竟“嘣、嘣”连射不断。十余道烈焰箭矢,直奔四周的石柱射去。
眨眼之间,位于青龙方位的十二根高大的石柱,已被烈焰箭矢击中,顿时巨响轰鸣而石屑纷飞。
“轰、轰、轰……”
轰鸣声中,十二根石柱尽数崩塌。
玉虚子没想到某人这般疯狂,意外道:“四时循环,恰逢东宫黄道吉时。而天关尽碎,生路已现。他竟懂得天理命数,莫非能够逃出此地……”
而话音未落,他又连连摇头
“无咎啊,你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