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厚积薄发
当你准备释放一股新力量的时候，是否做好了控制它的准备？
术业有专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科学家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也没有精力和能力操心学术之外的事情，他们管杀不管埋。所以政治家必须仔细衡量新技术、新科技、新兴阶层给社会带来的冲击和变化，管控科学研究的方向和进度，绝不能让狂热的科学家把整个文明都玩垮了。
维克多既是大学者，也是大贵族，他能调动的资源是专业学者不敢奢望的，几乎没有人能限制他的研究。幸好他还是个大贵族，天生站在统治阶级的立场上，王国的守护者协商制度纠正了他的立场偏移。
西尔维娅提醒他，即便他是心灵血脉秘法的开创者和奠基人，掌握了源力的心灵战士阶层也必然倒向教会，借助神职者的力量来对抗骑士贵族，争夺世俗权力。执掌世俗王权的守护者是心灵战士阶层必须跨越的障碍，跨不过去就跳起来打他们，反正有教会给他们撑腰。
维克多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整个人都没劲了。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心灵战士给世俗领主的统治带来的潜在压力，或许心灵血脉秘法的研究已经停滞了，没有了研究热情，也不会有如今这样完整的心灵战士实现途径。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维克多感到沮丧，是因为他没能利用心灵血脉秘法这一全新领域，带领人马丘陵实现弯道超车。西尔维娅在骑士贵族阶层的整体利益面前，选择向奥古斯特王族认输。
当然，奥古斯特家族的底蕴摆在那，维克多想要趴在鸢堡的身上吸血，本身就有点狂妄了。
奥古斯特们可不是傻瓜，维克多输给他们不丢人，也不致命。
不过，维克多手里还有黄金团，还有数以万计的山民猎手，还有出海口计划。这些隐形的优势足以抵消岗比斯王族在骑士向秘法传承方面的领先地位。
再者说，王族和后族之间的博弈终究属于内部良性竞争，相互追赶，相互促进，共同推动岗比斯帝国的发展。
该解决的问题还得解决，维克多要保住自己的王座，还得让心灵战士们对世俗王权俯首帖耳，给他们排排坐，吃果果，绝不能让他们和神职者、圣骑士沆瀣一气。
可是，这谈何容易啊？
心灵战士阶层是忠于骑士王权还是忠于自己的利益，是社会意识形态的问题。社会意识形态不是某个国王拍拍脑门子就能左右的，它存在自行发展的必然性，或者说，社会意识形态必须服从生存、繁衍和思考的需要。违背社会基本发展规律的意识形态没有生存的土壤，都活不长久。
科技进步无可阻挡，推动社会意识形态的变化。但它源自人类的思考本能，是为了开辟人类的生存空间，打败形形色色的竞争者，把世界改造成适合人类的“神国”。
如果思考之下的科技进步不是为了这个目的，那是想要干什么？自我毁灭吗？进化的道路上没有冤魂，死都死绝了，谁会在乎？
地球世界的科技发展偏向外物，人的生命本质相同，这就是一种客观的公平。地球人类以此构建了社会意识形态。异世界的科技发展注重人类自身的超凡力量，骑士、圣骑士、圣武士、牧师、秘法战士、心灵战士，药剂学、建筑学、锻造学、武技秘法、神术研究都围绕超凡者展开。人类国度的意识形态和地球完全不同，人们没有民族的概念，国家观念也很淡薄，家族观念大行其道。举个简单的例子，王国让伟力集于自身的心灵战士受了委屈，他拔腿就跑，即便在野外他也能生存。地球人类跑一个试试看呢？还是乖乖地打官司吧。
所以，地球人类有非常强烈的民族、国家情节，遵循道德和法律的行为规范。而异世界的人类没有。人类国度的意识形态建立在超凡吸引的特性上，顶级的心灵战士完全有能力吸引一大批追随者，开创一个家族，甚至一个王国。
地球的社会制度和科学技术不能照搬到异世界的人类国度，只能作为借鉴和补充。维克多的封田集权制还是以超凡吸引的特性为核心，它不能从根源上满足心灵战士群体对超凡力量的渴求。
骑士血脉作为一种稳定的超凡力量，它对心灵战士有很强的吸引力。强大的力量、美丽的容貌、健康的身体、悠长的寿命、不老的生命，充分诠释了高贵的含义。
谁不想高贵？我天生不高贵，我的儿子女儿总可以吧？我得为他们追求高贵的血脉。
维克多经过深思熟虑，认为心灵战士群体和骑士贵族阶层没有结构性的矛盾，骑士的青铜时代不会因为心灵战士的崛起而落幕。因为，骑士的实力比心灵战士强。炼金士兵拥有战斗直觉和主动适应天赋，他们的体魄力量和感知敏捷都接近资深骑士的水准，可单独面对一名点燃心灵之火的初阶女骑士，战斗胜算还是不大。参照炼金士兵的标准，没有点燃心灵之火的心灵战士无法抗衡骑士。
心灵战士群体只对世俗骑士构成威胁。
教会不仅有神术，有数量最庞大的信徒，还有古老的骑士血脉。对于圣骑士家族而言，门槛低、基数庞大、有信仰的心灵战士简直是完美的世俗附庸，扶持心灵战士就能扩大他们对世俗政权的影响力，那他们就一定会这么做。
辛辛苦苦捣鼓出来的心灵战士，给圣骑士家族拉跑了，维克多想想就觉得糟心。
如果教会没有圣骑士家族，心灵战士服从骑士贵族的统治，可只要有圣骑士家族在，领主订立任何制度都解决不了最根源的问题——教会可以给心灵战士想要的东西，世俗领主却给不起。
回头仔细想想，维克多发觉鸢堡的提议才是最合理解决方案。骑士向的心灵血脉秘法不仅增加了骑士贵族群体的数量，最重要的是，它具有非常强大的向心力，骑士贵族会紧密团结在拥有骑士血脉秘法传承的大领主身边。
岗比斯会出现数量众多的见习骑士贵族，他们修炼心灵血脉秘法，构建根天赋，可以叫做心灵秘法骑士，简称秘法骑士。
秘法骑士身具骑士贵族的血脉，天生属于贵族阵营。他们的实力强于见习骑士和普通心灵战士，但他们的实力提升途径已经被限定，不可能动摇岗比斯帝国的政治结构。当秘法骑士屡建功勋，赢得得了封田、财富、贵族头衔和官职地位，他想更进一步，迎娶一位女骑士为妻。这时，主君赐下黄金药剂，先帮助他晋升为正式骑士，再让他和妻子组建骑士家庭，然后就可以生孩子了。
黄金药剂是主君的恩赏，而不是制度化的奖赏。秘法骑士只会更加感念主君的恩宠，并回报以忠诚。这种风气一旦形成，在岗比斯帝国，骑士贵族的力量将变得无比强大，他们是王族和后族最坚定的拥护者。
岗比斯将成为弱血脉的普通贵族最向往的人类国度，奥古斯特皇族和约克后族因此而具备极其雄厚的政治资本，甚至能够反过来，在教会内部培植和光辉骑士团抗衡的势力。
反观心灵战士，他们依赖皇族和后族提供的心灵秘药，自身没有源力，没有天赋树，也就没有被神职者利用的价值，只会非常安分地待在封田集权制中。等岗比斯帝国成功限制圣骑士家族的权势和野心，心灵战士的源力和天赋树才能普及。没有神职者的挑拨和支持，高阶心灵战士面对的是强大而团结的骑士贵族阶层，他们翻不起大的浪花。
另一方面，对于顶尖的心灵战士强者，岗比斯帝国庞大的贵族阶层已经能够容纳他们了。骑士血脉秘法能够帮助他们和骑士配偶的子嗣强化骑士血脉，从而融入岗比斯帝国的贵族圈。
想到这里，维克多豁然开朗。如果岗比斯帝国能达到这种程度，正是他追求的主要目标——谋求光辉之主的力量。
先扶持秘法骑士，还是先创建心灵战士，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这并不代表普通向的心灵血脉秘法研究就此中断。严格意义上，只有普通人的血脉才能演化出多种多样的天赋树，充分体现心灵血脉秘法的全部价值。对于未知的灾难，奥古斯特和西尔维娅都没有维克多的紧迫感，他坚持认为普通向研究非但不能停，还得加快步伐，只不过，普通向秘法可以先作为技术储备，一旦帝国需要心灵战士的力量，立刻就能拿出来用。
如果古代炼金师的老对手真的入侵人类国度，岗比斯的政治稳定，骑士贵族的利益都不重要了，岗比斯帝国必须团结能够团结的全部力量，拿出所有的实力，先打败异族入侵者再谈其他！
维克多向奥古斯特提出了两个条件：
首先，托佛文大师配合他，构建出一个普通向的基础根天赋。之后，侏儒格林带领一支药剂团队，专门负责普通向的心灵秘法药剂学研究。
其次，王族和后族按照基础根天赋，各培养2000名的低阶心灵战士。
作为交换，维克多同意暂时放弃生命源力的研究，优先设计出骑士向血脉秘法的锻法。
第一个条件，托佛文满口答应，构建根天赋的试验药剂和试验对象都是现成的，肯定要先在普通战士身上试一试，才能确定秘法骑士的根天赋。
第二个条件则有待商榷。维克多的本意是，岗比斯保持4000人的初阶心灵战士，他们既是心灵战士的种子，也是天赋变形和心灵秘药的试验者。王族和后族不仅可以积累天赋树和心灵药剂学的经验，必要的时候，这4000名中阶和初阶心灵战士立刻能组成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狂热的侏儒药剂师格林和维克多简直一拍即合，他拼命鼓动威廉姆斯答应金眼睛殿下的条件。可惜，他说话不管用，摄政王要考虑方方面面的问题，衡量其中的得失。
鸢堡认为，初阶心灵战士的人数太多，试验规模和成本就变得难以控制，不仅泄密的风险大增，试验资金也是财政的巨大的负担。初阶心灵战士有多少实用价值，目前还是个未知数。大家应该先把有限的资金用在秘法骑士的身上，等看到了根天赋的成效，确定天赋变形的方向，再逐步扩大心灵战士的人数规模。而且，源血秘法和强壮药剂是已经完善的技术，培养源血秘法士兵的成本不高，可以普及。很显然，具备常人两倍以上的身体素质，能够配合骑士作战的秘法士兵才是游骑兵团的主力。
威廉姆斯提议，心灵战士试验者人数，每家只维持一百人。
维克多当然不能同意，就是因为普通向的天赋树种类繁多，前期需要投入海量的资源，他才要把奥古斯特拖下水。威廉姆斯一心缩减普通向的研究费用，那怎么能行？
双方围绕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威廉姆斯从头到尾只咬住一句话：
没钱，没钱，确实没钱！
2000人规模的心灵战士试验者确实太多了，别说鸢堡承受不起，人马丘陵更承受不起。但维克多还不就等着和鸢堡讨价还价吗？
最后，双方达成了一项共识：各家维持200人的普通向试验者，鸢堡按市场价的8成向兰德尔家族提供1000人份的心灵战士配套药剂，并提供心灵药剂学支持。
言下之意就是，你打算培养多少初阶心灵战士，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可以出人，出力，出药材，试验成果双方共享，但你得自己掏钱。
这意味着普通向心灵秘法研究的主导权转交到兰德尔家族的手上，兰德尔家族可以培养50名初阶心灵战士，也可以培养1000，甚至3000，试验规模和试验成本全部由维克多说了算。兰德尔家族能够借助鸢堡药剂师，填补心灵药剂学的空白；鸢堡则可以通过参与试验，窥探心灵血脉锻法的奥秘，以及心灵战士的天赋变形和天赋树。
双方皆大欢喜，维克多对此表示满意。
确定合作协议的当天，四大守护者和摄政王离开农庄，返回布利诺尔王都。托佛文把试验场所从农庄搬到巴塞湖附近的一座王室度假庄园。
维克多和西尔维娅在王都停留了大半个月，送别了塔莫尔牧首后，以监督水军训练为名，再次前往巴塞湖，住进王室度假庄园。
在此之前，人马丘陵的水军和工匠奉西尔维娅的命令，前往巴塞湖的卡利鱼港，接受汉森船长的水手训练，工匠们则向海格特男爵学习造船技术。这些人当中，还夹杂着蔷薇庄园的药剂师和维克多暗中培养的家族死士，他们将参与心灵战士和秘法骑士的研究实验。
冬去春来，来年的一月，冰雪尚未消融，人类历史上，第一位具备根天赋的心灵战士诞生了。
他是维克多提供的试验者，今年只有12岁，4岁被兰德尔家族收养，自幼练习金蝉秘形，熟练掌握观想法和呼吸法的技巧，7岁时接受过牧师的身体重塑，心灵力量强于普通人。他练习专门刺激血脉变化的三级源血秘法足有25个月，对于心灵战士的锻法和观想法早已驾轻就熟。
托佛文亲自为他配置刺激血脉的药剂，每天监测他的血脉变化。锻法和药剂相互配合，再加上试验者心思纯粹，专注力惊人，连续三个月心无旁骛的修炼，服用了6瓶迷梦药剂，终于成功构建了炼金士兵的生命坚韧天赋。
老巫师检查了他的血脉天赋和成长极限，得出了惊人的结论。
年轻的初阶心灵战士发育到极限，具有不逊色凶暴战士的身体特征，和几项特殊的血脉能力。
强壮：他的身高极限1.87米，体重98公斤，力量极限是常人的5倍，与共鸣8个元素位的中阶见习骑士相当。
坚韧体魄：他的皮肤厚实粗糙，肌肉饱满紧凑，呈现凶暴战士的筋化特征，紧绷肌肉能抵挡猎弓的攒射；他的骨骼出乎意料的坚硬且富有弹性，超越凶暴人类的骨骼强度，接近熊地精的水平。
超强体能：他肌肉疲劳的上限是普通人的六倍，肌肉疲劳的恢复速度超过鸢堡最顶尖的秘法战士，也就是说，他的体能比地元素亲和的初阶骑士还要强大。
忍耐饥渴：他的消化吸收系统发生了变异，消化液分解功能强大，平时呈弱酸性，只有进食的时候，酸性浓度飙升，一次进食普通人3倍的饭量，多余的能量和水分以压缩脂肪的形式，储存在体内，5天不喝水，15天不进食也能维持正常行动力。当压缩脂肪消耗殆尽，他的饥饿感尤其强烈。实际上，这种能力类似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猛兽。
轻微自愈：他的自愈能力超越常人，足以承受教严重的伤害，还能通过冥想休眠的方式修复身体损伤，恢复肌肉疲劳。
元素抗性：他耐热，耐寒，但没有地元素和风元素抗性。
这项根天赋让一个普通少年的身体往凶暴化的方向演变，令人艳羡。纳尔森心痒难耐，嚷嚷着自己也要构建根天赋，却被维克多好一顿训斥。
除了忍耐饥渴，纳尔森每一项能力都比心灵战士强得多，这个根天赋对他的帮助不大。另一方面，尽管托佛文保证他提供的药剂对人体无害，但维克多怎么能让纳尔森冒险，尤其迷梦药剂涉及到人的心灵状态，它是否有负面影响，必须对实验样本进行几年的跟踪观察，维克多才能确定无疑。
兰德尔家的凶暴战士不能拿来当实验样本，但炼金人类可以。
正好，妮可写信给维克多，除了和爱人互诉衷肠，她还催促莉莉娅快点回去。兰德尔领事务繁杂，她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
维克多也确实没有时间，陪伴莉莉娅，便让纳尔森和莉莉娅先回兰德尔领。纳尔森还肩负一项使命，他得把血脉药剂和迷梦药剂的配方和关键原料都带回家族，让蔷薇庄园的药剂师调配成品，供一批特定的精英卫士服用。
兰德尔领的山丘秘堡有10个炼金人类练习金蟾秘形长达8年，练习三级源血秘法也有25个月。他们服用相同的药剂，说不定也能构建炼金士兵的生命坚韧天赋。
其实，第一个心灵战士的培养方法不具备普及性。为了追求试验效率，托佛文调配的血脉药剂都采用名贵药材，价值不菲。二十名炼金人类所需药剂的总价值，维克多估计不少于11万金索尔。
不过，炼金人类一旦掌握了根天赋，炼金塔提起他们的记忆，生成一项可加载的技能，那就赚大了。
纳尔森走后一个半月，受到心灵战士刺激的摄政王和鸢堡药剂师，采取极端手段，付出高昂代价，造就了一名秘法骑士。
光辉历7572年1月，第一个心灵战士诞生；光辉历7572年3月，第一个秘法骑士诞生。
第598章 阴谋真相
那名秘法骑士是一名成年人，血脉已经固化，但这对于巫师托佛文来说并非什么大问题，只是他没有练习过金蟾秘形，练习三级源血秘法也只有15个月的时光。
按道理，成年人勤练源血秘法，配合服用相关的血脉药剂，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固化的血脉才会重新活跃，恢复发育状态，并逐步壮大，之后才有机会构建根天赋。即便如此，他们的成功率也比不上自幼练习心灵血脉秘法的未成年人。
那名见习骑士苦练15个月的秘法，那些与生命强韧天赋相关的血脉才摆脱固化状态，刚刚重新发育而已，远没有达到构建根天赋的最低限度。
托佛文等不了那么久，他急缺需要一名秘法骑士抵消初阶心灵战士带来的影响力，把研究方向拉回骑士血脉秘法方面，如果秘法骑士迟迟没有进展，兰德尔殿下又要动心眼了。
老巫师直接用几瓶黄金药剂将那名试验者砸到资深见习骑士的境界，共鸣11个元素位后，他身体的元素属性得到提升，尤其运转斗气的时候，精神力量（心灵之力）超越常人，更容易进行观想。这还不算，他为试验者量身配制一整套血脉药剂，其中不乏巨毒之物。药物的毒性相互促进，巧妙中和，其效力强的出奇。试验者的血脉变化居然接近理想状态，就好像练习三级源血秘法超过5年。这也多亏了他现在是资深见习骑士，运转斗气能够对抗药物毒性，如果换成普通人，即便这些药剂的毒性相互中和，也已经毒发身亡了。
托佛文对人类血脉的理解深刻透彻；对药物的应用精细入微；药物结合血脉的手法简直神乎其技。
维克多丝毫不怀疑老巫师的学识和能力，可惜药物无法造就心灵战士的根天赋，他的巫术也只能看到所谓的“成长极限”。
生命自有极限，但心灵无限，心灵主宰血脉法则，谁又能真正地看清生命的极限呢？心灵战士的非凡之处在于他的心灵之力始终命令血脉，使其保持活跃。哪怕是初阶心灵战士，只要刻苦练习，他的根天赋血脉法则就能维持发育状态，不断地吸收养分，使得血脉能力一直有进步，只是进步的程度会渐渐放缓，甚至微乎其微。可如果心灵战士懒于练习，他的血脉天赋也会日益萎缩。
托佛文看到的心灵战士的成长极限，是根据他当前的根天赋状况。实际上，那个小家伙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当心灵之力突破身体限制，能够改变现实，那就是心灵战士的最高境界——心灵之光。而心灵之光也有高下之别，维克多已经达到了心灵之光的境界，但他还可以走的更远。
这一切的前提是方向，是把无序的、散漫的心灵之力和血脉法则约束为有序的、可控的根天赋，不能任由自己有限的生命野蛮生长。
仅靠药物，见习骑士试验者没法构建自己的根天赋。
托佛文借助了神术的力量。
试验者学会了观想法，但他的心灵不像自幼练习金蟾秘形的孩子那么纯粹、专注。于是，鸢堡巫师先让试验者服用他改良过的顶级龙脉药剂，再服用迷梦，进入身体沉眠，无法唤醒的状态。戈隆侯爵亲自出面，请来北方诸郡的主教牧师，只说有个骑士贵族吃错了药，昏迷不醒，需要尝试用身体重塑来治疗他。主教牧师看在黄金骑士的面子上，为试验者施展了心灵之火和治愈神术。
试验者在心灵之火神术和龙脉药剂的帮助一下，成功构建了根天赋，成为秘法骑士。
他的天赋能力和心灵战士一样，可他的实力比心灵战士强悍的多，完全就是一个凶暴化的资深见习骑士。
正常状态下，他的力量是常人的6倍，运转斗气则接近青铜骑士的平均水准，相当于7名精锐士兵，或者11个普通人的合力。西尔维娅明确指出，见习骑士级别的精神和敏捷限制了力量的发挥，否则他的爆发力绝不输给共鸣24个元素位的资深骑士。
即便这样，秘法骑士的力量也已经非常惊人了。要知道，资深见习骑士的力量极限就是5名精锐士兵的合力。最关键的是，见习骑士的斗气总量和恢复速度差了正式骑士一大截，只能维持50分钟左右的极限战斗，超过这个时间，他们就得透支精力，从而陷入精力枯竭的危险境地。有了生命坚韧天赋，秘法骑士的基础力量由3倍于常人，增长到5.5倍，不运转斗气也堪比中阶见习骑士，超强体能帮助他们填补了斗气恢复期间的战力空白。
可以说，秘法骑士的实力相比普通的见习骑士，有了质的突破。
无论奥古斯特还是约克，凡是参加试验的见习骑士都为了秘法骑士诞生而振奋不已。但王国的殿下们和托佛文巫师默认，这样的秘法骑士属于失败者。
首先，他的诞生不可复制，除了要耗费珍稀的资源，还得托佛文无微不至地关注。老巫师可活不了太久。秘法骑士的传承必须能够普及，每个秘法骑士消耗资源的上限暂定在20000金索尔以内，秘法传承的花费当然越少越好。
其次，这名秘法骑士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哪怕继续服用黄金药剂也不能成为正式骑士。
洗练血脉的见习骑士都不能晋升青铜骑士，黄金药剂最多帮他们共鸣11个元素位。因为他们的骑士血脉已经固化了。骑士向血脉秘法就是要打破这种血脉固化，相比之下，秘法骑士的个人实力并非最重要的追求。
秘法骑士的根天赋应当以骑士血脉为核心，他们每天刻苦练习，定期服用血脉药剂，激发并保持骑士血脉的活性，最后，一瓶黄金药剂就能把他们推进青铜骑士的领域。因此，他们要服用的心灵药剂不是“迷梦”，而是“绝望”之后的“晨曦”。当然，更少不了骑士向的第三级源血秘法。
维克多负责设计秘法骑士的根天赋，以及相应的锻法。西尔维娅配合托佛文改良绝望药剂。
对于维克多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工作。他不是骑士，又怎么能了解骑士血脉的奥秘？
托佛文向他提供了大量手稿，上面记录了巫师用药物培养骑士血脉的全部案例，旁边还注明了巫师的猜测、成败原因分析等心得体会。
老巫师确实藏了一手……普通药剂师拿到这些无比珍贵的手稿如同看读天书，维克多对照他提供的人类血脉图谱，思路才渐渐清晰，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战士追求极端，比如想要强大的力量，于是锻炼肌肉和体魄；想要射术精准，锻炼眼力和预判直觉。骑士追求平衡，简单的说就是用精神协调力量与敏捷，统御内部生命与外部感知。心灵战士的锻法偏向血脉能力，而骑士的锻法首重心灵之力。
维克多根据美感原则，推测了骑士向的根天赋。对照心灵战士的生命坚韧根天赋，秘法骑士的根天赋可以说是平平无奇，而且唯一。
这类秘法骑士在不运转斗气的情况下，基础属性四倍于常人，比初阶见习骑士略强一线，像什么超强体能、坚韧体魄、忍耐饥渴、自愈的天赋能力统统没有了，也不能服用心灵秘药，施展天赋变形，比如狂暴、嗜血等等。它的好处在于增强了秘法骑士的精神、感知，提升了敏捷，能够充分发挥力量，战斗技艺更加精湛。
秘法骑士的个人实力下降了，却可以保持骑士血脉的活性。如果秘法骑士自己共鸣了元素位，维克多都不会觉得奇怪。当然，他们自行突破青铜骑士的血脉屏障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至少有自行提升的空间，还特别省钱省资源。
嗯，这是最重要的。
维克多设计了十多套测试性质的骑士向源血秘法，交给试验者，让他们自行练习。剩下的工作就是让时间验证效果，维克多再根据测试效果，调整锻法，得出最优的骑士血脉锻法。
然而，晨曦药剂的改良遇到了巨大困难。
除了四平八稳的强壮药剂，骑士向源血秘法不需要种类繁多的血脉药剂，它看起来和二级源血秘法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实际上，两种秘法的侧重点完全相左，骑士向秘法重视外动内静的动桩法，通过动桩法提升修炼者的心灵之力，并协调身心。维克多明确要求托佛文对晨曦药剂进行分级，调配出动桩法日常所需的心灵药剂。它要使得修炼者在无思无想的状态下，身体自发完成一整套动作。
身体苏醒，心灵沉睡。
侏儒格林气得跳脚，指着维克多的鼻子说：这和让人心灵苏醒，身体沉睡的绝望药剂截然相反。
维克多很淡定地表示：不仅要相反，还得便宜，能让修炼者每天服用，直到他能自己进入潜意识控制行动的状态，最后还是要服用晨曦药剂，构建秘法骑士的根天赋……既然你们已经发明了正的药剂，把药效反过来不是更简单吗？
格林和托佛文楞了半天，然后又投入了狂热的药物逆向研究。
总之，维克多算是闲下来了。他算了算时间，距离凯瑟琳的预产期还有94天，于是决定回王宫，陪伴凯瑟琳母女，等候宝贝女儿丽诺比娅降生。
兰德尔殿下带着傻大个阿卡，离开度假庄园，前往卡利港，和随从汇合后，乘坐马车返回布利诺尔城。
到了卡利港，按惯例，维克多先去了一趟教堂。马车行到教堂附近，他遇见了一个老朋友。
王国前税务官，现任内政部官员，宫廷一等子爵特尼斯见到维克多的车驾，快步迎了上来。
“特尼斯.路德维希拜见兰德尔殿下！”他隔着侍卫，对着马车恭敬施礼，声音不大不小。
“请路德维希子爵上我的马车。”
特尼斯暗暗松了口气，举手整理衣装，向让路的兰德尔亲卫颔首致意，跨上了马车。
卡利港的教堂广场区人多眼杂，不是谈话的地方。车夫驱动重型挽马，拉着厢式马车朝军用港口缓缓驶去，特尼斯的扈从牵着坐骑远远地跟在后面。
车厢内，维克多对着略显拘谨的老朋友，调侃笑道：“特尼斯，你特意来堵我的？”
特尼斯的情绪明显放松，脸上泛起苦笑，诚实地说道：“殿下，我在卡利港等了您半个月，您的随从驱车接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哦。”维克多淡淡地点了点头。
“特尼斯不敢耽误殿下的时间。”
子爵坐姿端正的说道：“我这次来找您，是有一件事情想请殿下代为打听，并施以援手。”
“一个月前，有传言说，博瑞联合王国，彼得公爵的长子，雷蒙.彼得在出访黄昏森林防线的途中，遭遇一场袭击……雷蒙.彼得的卫队死伤惨重，雷蒙险些遇害，但还是成功挫败了袭击者的企图。袭击者的主谋被当场擒获，他的党羽尽数被杀。”
他顿了顿，涩声说道：“据传，袭击者的主谋是我们博瑞王国的大骑士，路德维希侯爵的长孙，雅各布.路德维希。”
维克多沉吟片刻，挑了下眉毛，问道：“传言？”
贵族的传言有两种，一是故意散播的谣言；另一种是故意透露的消息，属于非正式的沟通，告诉对方，赶紧想办法，私下里主动解决问题，否则就把问题摆到桌面上谈。
看出兰德尔殿眼中的疑问，特尼斯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恐怕是真的……雅各布曾经和博瑞王国的蜜雪儿.迪尔维尔小姐订立过婚约。蜜雪儿是月精灵血脉贵女，美貌出众，当时只有15岁。雅各布在艾尔王都与米雪儿会面，对她一见钟情。双方各自回去筹备婚事，谁知道，迪尔韦尔小姐在博瑞王国遭遇割喉者的刺杀，不幸罹难。她遇害时，刚满16岁，再有两个月就要嫁到路德维希侯爵府。”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斟酌说道：“当时有流言，迪尔维尔小姐被她的表兄，雷蒙.彼得派人刺杀……说是，雷蒙因爱成仇，出于嫉妒，谋杀了对他不理不睬的表妹。嗯，我们都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但雷蒙.彼得很快就被褫夺了家族继承权……未婚妻无辜被杀，却不能为她复仇，雅各布既愤怒，又伤心，便脱离了路德维希家族，化名戈弗雷，当了一名游侠。”
“雷蒙.彼得出访苏斯王国的时候，雅各布恰好在黄昏森林附近活跃……他真的会刺杀雷蒙。”
手指轻叩车厢小桌，维克多目光深邃地问道：“有更具体的细节吗？”
特尼斯脸色有些发白，摇了摇头，说道：“雅各布是宫相大人的长孙，也是我妻子的堂弟。我和他自幼相识……消息传过来，我还没有和宫相大人见面，我想请殿下，先帮忙打听一下具体的消息。”
维克多没有直接表态，追问道：“既然雅各布是大骑士，那是谁抓了他？他现在又在谁的手上？”
“嗯。”特尼斯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回答道：“据说是苏斯王国的梅丁殿下亲自进入黄昏森林，抓获了雅各布。他现在梅丁家族关押，裁判所还没有介入。”
裁判所没有介入，刺杀贵族的雅各布.路德维希还有救；维克多出面打听情况，表示兰德尔殿下亲自过问这件事情，那就有的谈。
问题在于裁判所为什么没有介入？或者说，博瑞的彼得家族和苏斯的梅丁家族为什么瞒着裁判所，反而和岗比斯暗通款曲？
光辉骑士团打算逐步抽调黄昏森林防线的圣殿军，苏斯北境大领主梅丁公爵的压力陡增。如果黄昏森林防线糜烂，苏斯王国的日子不好过，也要让博瑞联合王国难受。博瑞人造船木料、洗练药剂的原料、商道全都捏在苏斯人的手里，他们不得不派遣军队增援苏斯防线。另一方面，苏斯王国紧邻艾尔教国，黄昏森林的优质木料通过艾尔教国，可以运抵兰特帝国领菲斯湖畔。黄昏森林防线不失，博瑞王国才能同尼奥韦斯特家族合作，在菲斯湖畔建港造船，然后渡河南拓。
如果兰特帝国领没有渡河南拓的希望，尼奥韦斯特家族只能接受纳赫蒂加尔的提议，把目光投向东部联盟。那里是特里戈瓦尔家族、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共同经营的后花园。抵制尼奥韦斯特和纳赫蒂加尔进入东部联盟，符合裁判所、苏斯和博瑞的共同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博瑞王国的雷蒙.彼得和苏斯王国的席琳公主联姻。
岗比斯王国想霸占菲斯湖水域，绝不希望在菲斯湖看到博瑞人的舰队。同时，奥古斯特和尼奥韦斯特有血仇，更不愿意兰特帝国领踏足南方大陆。
所以，岗比斯是最有理由破坏博瑞和苏斯的联姻。如果雷蒙.彼得在梅丁公爵的地盘上被杀，就算博瑞人和苏斯人继续选择媾和，他们也要打很长时间的口水仗。这完全符合岗比斯拖延时间的需要。
雅各布.路德维希是奥古斯特家族血脉的大骑士，他为报私仇，刺杀雷蒙，在博瑞和苏斯看来，就是岗比斯暗中指使的。
最要命的是，假设这件事情一旦捅破了，纳赫蒂加尔会让尼奥韦斯特家族相信，岗比斯王国不允许兰特帝国领南拓的决心，甚至不惜牺牲一名高血脉的大骑士，破坏两大王国的联姻。尼奥韦斯特多半要改变策略，掉头东进。
执掌裁判所的特里戈瓦尔家族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们选择装聋作哑，让梅丁公爵通过非正式渠道，同岗比斯人私下解决。
谋害贵族是大罪，雅各布被抓住了就非常被动。他身为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宫相路德维希侯爵的孙子，使得鸢堡特别被动。岗比斯的宫相直接向梅丁公爵求情，等同于承认雅各布刺杀雷蒙是鸢堡指使的，奥古斯特不仅丢面子，岗比斯还有让出利益。
鸢堡想来想起，想到了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看着挂在车厢壁上的鹰翼弓，感怀说道：“这把弓是苏斯王国的席琳公主为我打造的……”
特尼斯闻言顿时目瞪口呆，怔了半天，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路德维希侯爵一定是知道的。”维克多微微一笑，自嘲说道：“我的名声可不大好听，也在乎多顶一件绯闻。”
贵族惯用绯闻掩盖阴谋真相。雷蒙.彼得以嫉妒为名，派人杀害蜜雪儿。怎么？就不允许别人为爱复仇？大骑士雅各布.路德维希的份量不够，兰德尔殿下的份量够不够？兰德尔殿下因为嫉妒，派人刺杀你雷蒙，可不可以？
席琳公主向维克多求爱被拒，名声受损。维克多出于嫉妒心，指使雅各布刺杀她的未婚夫，就变成了兰德尔殿下向席琳公主求爱被拒，席琳选择了雷蒙.彼得。席琳公主和雷蒙.彼得都有了面子，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路德维希侯爵老奸巨猾，让兰德尔殿下的好友特尼斯出面关说。可他不知道，雅各布袭杀雷蒙.彼得确实是维克多一手策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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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灾难降临
十年前，温布尔顿小男爵被无名巫师暗杀，维克多由此怀疑自己的降临和巫师有关，和巫师背后的超凡存在有关。
查清那名巫师的根底，或许有机会抓到超凡存在的尾巴，但是谋害小男爵的巫师疑似遭遇巫术反噬，死在了黑堡镇某个旅馆的地下室。维克多当时还很弱小，生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更怕触动超凡存在的注意力，一直没有派人调查巫师死亡事件的细节，线索似乎就这样中断了。
直到维克多在领地抓获了刺杀他的割喉者。据那名杀手交代，他奉雷蒙.彼得的命令，清除人类国度的月精灵贵族，至少有两位贵族死在他的匕首下，一个是贵女蜜雪儿，另一位是苏斯女王的情人。
贵族和平民身处两个世界，月精灵血脉贵族更是受到大贵族的重重保护，凶暴化的平民刺客怎么可能暗杀月精灵血脉贵族？就算得手了，如何逃脱？刺客一旦被抓获，主谋还能跑得掉吗？
雷蒙对表妹的行踪了如指掌，他要杀蜜雪儿不困难，但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埃莱亚诺女王的情人受到重重保护，按道理，割喉者没有半点刺杀他的机会。可是，他偏偏杀掉了女王的情人，还能全身而退。这说明，割喉者的刺杀女王爱侣的行动是苏斯大领主暗中推动的，这可能是苏斯豪门对埃莱亚诺家族的一个警告，但也说明，雷蒙谋害月精灵贵族的企图已经被苏斯大贵族看在了眼里。
假面兄弟会同时为博瑞和苏斯贵族服务，割喉者在苏斯王国利用假面兄弟会的渠道，他暴露身份和目的并不奇怪。
彼得公爵被苏斯大领主警告，很快就查明了真相，果断处决雷蒙的贴身管家，剥夺他的家族继承权，将其流放到南风港，安排他参加渗透高根蛮族的军事行动，以此戴罪立功。
割喉者是个偏执的疯子，内心充满了对贵族的仇恨。雷蒙.彼得难道也是个疯子？如果他不是疯子，或者是受到了巫术的影响，才会做出如此疯狂且不计后果的蠢事。
断裂的线索又重新接上了。雷蒙.彼得进入了维克多的视线。
之后，雷蒙主持南风商会，打击温布尔顿商会在多铎王国的商业网络，他动用了假面兄弟会的力量。水银不仅缴获了血卫士的变色斗篷，还和神秘的巫师组织有了一次近距离的接触。
维克多有理由相信，巫师组织的老巢就在东部联盟，他们和裁判所有瓜葛，考虑到圣骑士猎杀巫师的因素，双方应该是一种圈养关系。手段诡秘的巫师不愿意当裁判所的圈中猪，他们有能力扶持一个贵族代理人。
苏斯王国未来的亲王雷蒙.彼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维克多以前没有能力就算了，现在嘛，兰德尔殿下可以试着在雷蒙.彼得的身边安插一个眼线。
具体的方案是：陶德以游侠邓肯的身份投靠雅各布.路德维希，设法蛊惑他袭击巡视黄昏森林防线的彼得少爷；陶德为雅各布筹划刺杀行动，拉拢登石城的前任治安官瓦蒙，参与袭击雷蒙.彼得的行动，回报是瓦蒙的家族子弟得到雅各布.路德维希的青睐和帮助，刺杀成功便为他们缴纳赎罪金，帮他们摆脱罪囚的身份，从此加入岗比斯的王候家族。
瓦蒙就是水银挑选的暗子。
他因为金黎雀伯爵遇刺而获罪，被主君德韦米克侯爵剥夺家族姓氏和贵族身份，裁判所判他和他的家人及附庸，在昏黄森林防线服10年苦役，之后流放东部联盟。
纳尔森带领熊团夜袭霍拉.路德维希的时候，瓦蒙治安官抛下了霍拉，带领家族子弟先行突围。瓦蒙和他的家人为此承受了贵族最严厉的责罚，但至少没有沦为霍拉伯爵的牺牲品，暂时保全了家族子弟的性命。
水银对瓦蒙的评价是：自私、爱惜家人、有判断力、有决断力。
这样的人不会听信陶德的一面之辞，何况他们本身就没有深交。瓦蒙无法确定游侠戈弗雷就是雅各布.路德维希，陶德也不会把他引荐给雅各布。这本身就是水银布下的陷阱，雅各布、瓦伦和雷蒙全都在局中。
陶德根本没有直接鼓动雅各布刺杀雷蒙.彼得，这是最愚蠢的做法。水银只要制造一次致命的偶遇，挑起一场混乱的冲突，就不怕雅各布会放过杀害未婚妻的凶手。
雅各布事先毫不知情，陶德怎么可能把瓦伦引荐给他？瓦蒙没能见到事主，立刻知道这是个坑死他的陷阱。可是，从被陶德找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瓦蒙不能向牧师举告，。因为他是个罪囚，说话毫无份量，可以任意踩踏，贵族身份救了他一次，救不了他第二次。他手里没有证据，刺杀行动尚未发生，污蔑诽谤一名高血脉的骑士贵族是死罪，所有只能按照水银的剧本走下去——假装答应参加刺杀行动，与陶德虚与委蛇，刺探伏击计划，在关键的时候反水，全力搭救遇险的彼得少爷。
搭救雷蒙失败，固然难逃一死，可如果成功，则有可能得到雷蒙.彼得的青睐。瓦伦不是个没见识的平民，他能做出有利自己的判断，也必然会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
协助陶德，刺杀雷蒙等于自寻死路这件事情暂且不提。只看双方的身份和阵营，一个是岗比斯的王侯子弟，雅各布.路德维希；另一个是博瑞大领主的长子，苏斯未来的亲王，雷蒙.彼得。瓦伦曾经协助雷蒙.彼得的南风商会，打击温布尔顿商会，因此得罪了温布尔顿女侯爵。有这层关系在，他投靠岗比斯的蓝黎雀家族绝不明智，温布尔顿女侯爵的敌意他可承受不住，反倒是雷蒙.彼得更容易接纳他。
瓦伦用屁股都知道该帮谁！
然而，这一切全是水银替他选的。
精彩的还在后面，假设瓦蒙成功援助了雷蒙，得到对方的青睐，他绝不能告诉雷蒙真相，否则就是知情不报，意图不轨。他装作自己对刺杀计划全不知情，就算被人举告，也得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这就给水银留下了把柄。
当然，瓦伦最想灭口的还是陶德，可他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陶德非但不会举告他，还会想方设法地替他做掩饰，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慢慢炮制他。而雅各布根本就不认识他，也不可能把他拖下水。
事前不能告发，事后不能坦白，瓦伦应该能想到，自己被一股大势力盯上了，可他别无选择，只能跳进水银给他挖好的坑。
维克多看完巴罗尔呈报的方案，也是赞叹不已。保罗.兰德尔小小年纪，竟然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把骑士瓦蒙玩弄于股掌之上，比起他的老师巴罗尔也更胜一筹。
实际上，这充分体现了组织和个人的巨大差距。水银掌握的信息，调动的人手，控制的资源是瓦蒙无法抗衡的，甚至高阶骑士雅各布、雷蒙.彼得都成了水银的目标和棋子。
不知不觉，水银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维克多不禁沾沾自喜，整个计划都是水银策划和执行，他只负责下达了命令，并没有插手过问。这段时间，他住在王室的度假庄园，从事心灵血脉秘法的研究，水银也联系不上他，渗透计划执行情况、中间发生的意外状况、水银牺牲了多少个炼金民兵、瓦蒙是死是活、有没有被雷蒙.彼得收留……这些事情，维克多现在也不清楚，其实他也不太在乎结果。
失败了还可以重来，水银现在有这种能力。
兰德尔殿下嘴角噙笑，心情似乎不错，特尼斯试着问道：“殿下，您看这件事情……”
目光转回特尼斯的脸上，维克多微笑说道：“我的朋友，你现在应当为自己考虑。”
特尼斯是维克多第一个认识的宫廷贵族，双方一直保持较为密切的联系，他甚至成为黄金团的一部分。结交兰德尔子爵，给特尼斯带来了一些助力。可随着维克多的身份地位日益尊隆，助力变成了特尼斯仕途上的阻力。最明显的变化是他被摄政王从税务厅调到了内政部，未婚妻由路德维希侯爵的孙女变成了堂孙女，她还是一名女骑士。
特尼斯原本应该先执掌王国税务厅，在最遭人恨的位置上熬几年资历，路德维希侯爵会帮孙女婿铺平上升的道路，内政大臣的位置就是为他准备的。将来，他披上宫相绶带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维克多晋升殿下，登上岗比斯守护者的王座，特尼斯的仕途也彻底结束了。
王国不止一个守护者，如果每个守护者都插手王国的内政，无异于挑战王族的血脉和权威，只会让王国从内部瓦解。所以，守护者们决定王国的发展方向，拥有最终决策权，但不能干涉国王的权利，也不能在宫廷培植党羽。
特尼斯的身上有兰德尔殿下的标签，他被鸢堡架空冷藏实属必然。
面对兰德尔殿下的关心，特尼斯内心黯然，却非常诚恳地说道“能为殿下效劳是我莫大的荣幸。”。
维克多摇头失笑道：“特尼斯，你一身学识，胸怀辅佐国王的理想抱负，只做我和鸢堡的联络官未免可惜……”顿了顿，话锋一转，又说道：“游侠戈弗雷和彼得家的雷蒙因为误会而发生冲突，戈弗雷失手被擒，他现在是雷蒙.彼得的俘虏，按惯例，他的家族有权利用赎金向彼得阁下换取戈弗雷的自由……就是不知道戈弗雷杀了彼得家族多少护卫，有没有骑士贵族死在他的手上？”
彼得家族死了多少人，需要多少抚恤，释放雅各布需要多少赎金都由彼得家族说了算。蓝黎雀家族传承千年，积攒的财富必然可观，但也不能任由彼得家族狮子大开口。说得直白点，雅各布值多少钱，总得有个限度，这个限度就要看中间人的情面有多大。
特尼斯眼睛一亮，恭敬说道：“殿下肯施以援手，我们路德维希家族必有心意奉上。”
“我若出面斡旋，你的前途就真的没希望了。”
维克多摆手笑了笑，沉吟说道：“其实，我们岗比斯还有一位大贵族能够轻易解决路德维希的麻烦。”
“.…..索菲娅.温布尔顿女侯爵。”
特尼斯满脸惊讶，旋即露出深思地神色。
维克多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直接说道：“你先去求温布尔顿女侯爵帮忙，如果她不肯出面，我才出面也不迟。”
说完，他拉了下系铃铛的绳索，马车很快停了下来，侍从从外面拉开了车门。
“我的朋友，你现在可以回去找你的妻子商量了。”
特尼斯连忙施礼告退，安静地离开了马车。随从把马牵了过来，他却连续两次没能踩准马镫。
透过车窗，看见魂不守舍的特尼斯渐渐走远，维克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王国的守护者不干涉其他家族的内部事务，人马丘陵的兰德尔殿下当然也不能直接插手奥古斯特的宫廷事务。
维克多无意破坏王国守护者制度，但王国的税收和金融政策关系到黄金团的发展。他不仅要控制黄金团，还要让黄金团在人类国度通行无阻，就不能把政治愿望强烈的诸国王室也拉进来。强大的王室被排除在外，也就损害了诸王国的利益。他们会对黄金团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可想而知。
贸易税可以解决黄金团与各王室潜在的矛盾。事实上，随着农牧业和手工业的发展，贸易只会越来越发达。这么大的贸易行业，无论大家是否愿意，诸王国都要开征收贸易税。
没有人喜欢缴税，主张征收贸易税的人肯定要被打的满头包。威廉姆斯曾经想收取贸易税，却遭到采邑领主和封邑领主的全力抵制，最后不了了之。负责税务改革的主官更是结局凄惨，遭人构陷获罪，被摄政王发配到明斯克要塞，当一个小小的后勤官。
自上而下的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自下而上，把水给搅浑了。国王会采取非常手段，怂恿小领主乱收税，局势越乱越乱，乱到民怨沸腾，乱到神父跳脚，这时候，国王再出面收拾残局，推行税制改革。
以其让国王们瞎胡搞，不如把税制改革的主导权抓在手里，订立一个符合黄金团需要的、能向黄金开放金融服务领域的贸易税政策。
如果兰德尔殿下亲自干这件事情，一定会遭到鸢堡四大王侯和领主们的强烈反对，哪怕它对王室有利。其实，维克多也不愿意把所有的领主都得罪了，他不仅是王国守护者，还是金眼伯爵。
只有温布尔顿女侯爵不怕得罪人。温布尔顿侯爵府即将放弃商会的主导权，作为交换，索菲娅要带领温布尔顿家族挤进王国的权力中心。谁都不愿意接手的税制改革是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索菲娅推行税制改革，鸢堡的四大王侯表面上要站在领主的一边，给她下绊子，背地里只会想方设法地促成此事。
征收贸易税符合王室的利益，四大王侯和王室实为一体。
不过，索菲娅缺一个合适的代言人。因为她自身是高阶女骑士。从来没有高阶骑士担任王国政务大臣的先例，军事大臣不算，那个职位一直由奥古斯特王族的核心成员执掌。
特尼斯.路德维希子爵是维克多能想到的最佳人选。他本身是路德维希家族的成员，娶了路德维希家的女骑士，继承人也姓路德维希。他肯投效温布尔顿侯爵府，主持税制改革，固然要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可税改一旦成功，四大王侯家族可以接受特尼斯担任王国财政大臣的职务。
如果换作其他家族的学者，税制改革成功的前夕，就是他倒台之时。
最重要的一点，特尼斯已经是黄金团的一员，他自己懵然不知罢了。
把特尼斯推上财政大臣的位子，也不枉他和我认识一场……维克多志得意满，踱下马车，眺望波光粼粼的巴塞湖。
突然间，一艘无帆小船引起了维克多的注意。
它长约17米，宽4米，采用尖底构型，船侧有三对长桨，应该是以船桨为驱动装置。不过，它的船桨深入水下，根本没有前后划动，而是在做半旋转运动，航行速度居然只比划桨稍慢一些。船首部站着一个曼妙修长的身影，她身穿女式学者长袍，白金色的发辫搭在胸前，挺拔秀气的鼻子上还架着一副水晶眼镜，姿容秀丽，气质婉约，充满知性美感。
可不正是罗兰长公主吗？
维克多看着那艘奇怪的小船，心痒难耐，带着卡里古拉，快步走上码头，向守卫要了一艘小渔船。
“阿卡，你去划桨，我来掌舵。”
卡里古拉憨笑着坐下，卖力划桨，维克多拉起船帆，鼓动气流，吹满风帆，小渔船在水面上划出一道白线，飞快地朝罗兰的船驶去。
罗兰也看到了维克多，她回头吩咐了一句，那艘船居然开始加速逃跑，明显不让维克多靠近。
维克多号称风之子，他唤起的狂风吹不动大船，驱使小渔船还是没问题的。罗兰的逃跑的举动，让傻大个玩心大起，操弄船桨与水流相合，普普通通的小渔船硬是被两位超凡者开成了快艇，不一会，就追上了罗兰。
“你追我干什么？！”长公主站在船头，叉腰跺脚，对着维克多娇声叱道。
维克多抚胸施礼，笑着说道：“看见最美丽的长公主，忍不住追过来问候……殿下，我能上来吗？”
罗兰对维克多的回答非常满意，嘴角翘起一个开心的弧度，颔首道：“上来吧。”
维克多和卡里古拉跳上船头甲板，立刻观察这艘船的驱动装置。它没有底舱甲板，整个舱室都暴露在维克多的眼前。16名水手坐在下面，两两一组，左右各三组，船尾两组，他们踩着脚踏轮，轮子的连杆带动船桨旋转。
“这是……这是船橹？！”维克多瞪大双眼，惊讶出声。
“嗯，本公主发明的！”
罗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看见侏儒洛林正吃力地往船首甲板上爬，便又补充了一句，“洛林是我的助手，他出了一点力……”
“……只有一点点。”她伸出右手，掐着小拇指的指尖，强调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卡里古拉见到熟人，弯腰将又蹦又跳的侏儒从底舱拎到眼前，傻笑着和他打招呼：“小矮子。”
望着卡里古拉的一双牛眼，洛林沉默片刻，轻声招呼道：“嗨，阿卡，见到你真高兴……今天的天气好，阳光明媚，气温不能不热，风不大不小，适合钓鱼……阿卡，你会钓鱼吗？摇头表现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你能把我放到甲板上吗？轻轻地，就像放一个婴儿，对，就是这样，做的好……你这个傻大个。我洛林大爷用智慧打败了一个愚蠢的巨人！”
狠狠地踢了卡里古拉一脚，侏儒闪到罗兰背后，探出脑袋，大声说道：“最美丽的，最智慧的，最勇敢的，最高贵的长公主殿下，您最最忠实的仆人今天狠狠地教训了一个巨人，这份荣耀属于您！”
“干得漂亮，洛林。”公主肯定了侏儒的成就。
卡里古拉困惑地四处张望，低头看了看朝他做鬼脸的侏儒，对维克多说道：“主人，小矮子骗人，这里没有巨人。”
“.…..阿卡，你对洛林大师来说，确实高大了一些。你还是坐到底舱吧。”
维克多低头向侏儒问道：“洛林阁下，这些橹是你发明的？”
“是我的发明的！”
“是公主殿下发明的！”
洛林跳出来，挥舞手臂，解释道：“对，对，对，是罗兰公主发明的，我很荣幸公主殿下接受了洛林一点微不足道的建言。”
“什么样的建言，能让公主殿下接受？”维克多一脸好奇地问道。
“明轮船又笨又蠢，不知道是哪个傻瓜发明的。”工匠大师洛林不屑说道：“轮子笨重，水手踩起来费力；结构复杂容易损坏，还不好修复；一半在水面，一半在水下，增加阻力，影响船舶航行的稳定；体积太大，靠港的时候会发生碰撞事故……美丽的公主殿下感叹，明轮船为什么不能像鱼一样灵巧？洛林向公主建言，把笨重的轮子改成鱼鳍和鱼尾。公主殿下，接受了洛林微不足道的建言，用船舷的长橹代替鱼鳍，船尾的长橹代替鱼尾，发明了飞鱼船。”
维克多两眼放光，惊喜说道：“对啊！船舷两侧和尾部设长橹，长橹深入水下，涉水面积小，不受风浪的影响，阻力也小了，水手脚踏转轮让连杆带动船橹在水下做半螺旋运动，如同鱼鳍鱼尾，推进效率比明轮更高，便于在航行中修复，哪怕脚踏轮坏了，水手能直接摇橹，非常适合在内河内湖航行……我不得不承认，飞鱼船比明轮船更优秀。洛林阁下，干得漂亮。”
“这是公主殿下的发明，我只是提了一点小小的建议。”洛林纠正维克多错误言论。
维克多笑道：“阁下的小小建言对王国有大帮助，当然，这都是公主殿下的功劳……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让两翼的脚踏轮联动，这样的话，长橹在水下的运动就不会互相干扰，而是协调一致。”
“联动？联动！联动……我想想，我想想……我看看。”侏儒噗通一下，跳进底舱，开始观察脚踏轮和连杆的结构。
“维克多，你好像不生气？”罗兰看了看全神贯注的智慧侏儒，好奇问道。洛林说明轮船的发明者是傻瓜，她一直在偷笑。
维克多微笑摇头：“没有无数个走在前面的蠢蛋，就不会有后面的伟大发明家，至少明轮船的脚踏轮和连杆结构还是有价值的。”
罗兰张了张嘴，一时无语，便耸了下肩膀。
这时，卡利港的方向突然传来急促警钟声，两人齐齐回头眺望，看见港口教堂的烽火台被点燃，滚滚浓烟冉冉升起，是触目惊心的红色，犹如鲜血在燃烧！
“教会红烟！守护誓言！”
岗比斯的长公主不禁色变，转头向湖岸左侧的远山望去。碧绿的眼眸中映出另一道醒目的红烟。
“北边传过来的，难道是撒桑帝国出事了？不会是教会的烽火使者点错烽火了吧？不会的，红烽火需要牧首批准，解封秘制油料……完了，完了，我好兴奋啊！”罗兰捧着酡红的脸颊，激动地说道。
红色烽火代表整个人类国度危机。教会一旦点燃红烽火，人类国度的骑士必须遵守古老的守护誓言，整军备战，千里赴援。教会上一次点燃红烽火，还是三千年前，食人魔国王攻破人类帝国的首都。
三千年难得一遇的事情给罗兰撞上了，她情不自禁地生出英雄向往的情怀。身边的风、火两系元素扰动突然平息沉默，一股深沉的气息向四周弥漫，空气和水面的波纹都凝固了。罗兰扭头一看，只见维克多暗金的眼眸闪耀流光，如雾如虹，顺着他的眼角向上飘散。
“你……你，你这是哭了，还是心灵血脉秘法的新天赋？”罗兰张口结舌的问道。这明明是虚空水元素、虚空风元素的具现，可她在维克多的身上完全感应不到任何元素扰动。但那股庞大而深沉的气息如同实质……风平浪静！
难道是虚空火元素的特殊具现？
维克多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的寒风，空洞幽冷，彻骨生寒。
“我一直在……他娘的，就像当初的蚁灾，我还没有准备好……掉头回港，我们回王都。”
“整军备战！”
第600章 虚惊一场?
维克多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从弱小走向强大，仅用十年的时间就登上了守护者的王座。他开创兰德尔家族、建立黄金团、发展新农牧、推行佃户制、发明了心灵血脉秘法，种种举措又推动了人马丘陵、岗比斯王国，乃至人类国度的变革。
他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以至于忽略了这一切的初衷——引导人类国度的发展，提升人类国度的力量，共同对抗可能出现的强敌。
维克多降临之初就知道这里并非一个和平的世界。元素海用不断地演化、完善世界法则，世界法则不断地编织、扩充物质世界，宽阔无垠的物质世界意味着智慧物种的生存空间不像地球那样存在极限，没有极限的生存空间代表智慧种之间的竞争是不变的主题。但岗比斯王国是人类国度的大后方，除了一场席卷人马丘陵的蚁潮，维克多没有经历过残酷的种族战争。直到光辉教会点燃了红色烽烟，几乎被遗忘的紧迫感才再次占据他的心灵。
无论如何，战争的号角已然吹响，不管维克多的集权制和大军团战略有没有准备好，他都要打一场猝不及防的保卫战争，以守护者的名义，以人类领主的名义，以封臣制的名义。
警钟长鸣，烽烟四起，没有人类王国可以回避铁与血的考验！
红烟之下，岗比斯的王都就像一口煮沸的大锅，一匹匹快马冲出城门，向四面八方奔去；一个个信使从四面八方冲进王都；鸦塔的上方，红眼信鸦盘旋鸣叫；全副武装的治安士兵进入市场，禁止一切贸易，封存所有货物；街道上到处都是手持兵器，行色匆匆的男人，父母送别儿子，妻子惜别丈夫，子女追逐父亲的背影，哭喊声伴随兵甲碰撞的铿锵。
布利诺尔城一片混乱，岗比斯一片混乱，人类国度一片混乱。
混乱？不！
人类国度已经进入了全面战争的状态，所有的人类战士都在做一件事情：拿起最趁手的兵器，携带三天的干粮，向自己的主人报到。
士兵的主人找自己的领主。
领主前往宗主的议事大厅。
乔舒亚家的深水城议事厅、契布曼家的铜城议事厅、威灵顿家族的维斯托克议事厅、尼姆家族的奥吉布瓦议事厅、约克家族的金水城议事厅开始筹备粮草，整肃军队，等候爱德华.奥古斯特国王的战争召唤。
爱德华在等待王国四大守护者的最终决策。
岗比斯的四位守护者也在等，他们在布利诺尔大教堂等候教会传来的第一手情报。
烽火传讯的速度比信鸦飞行要快的多。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布利诺尔大教堂的塞恩大主教也不清楚，他按照教典的规定，要求岗比斯的守护者遵守古老的骑士誓言，颁布王国战争令，做好战争准备，无论前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一个月之内，岗比斯王国的第一支军队必须开拔，奔赴遥远的撒桑帝国，为人类而战。
其实，前线情报不明，最着急的就是塞恩大主教。红烽火是教会最高级别的战争警告，只有坐镇撒桑帝国的佛利德斯牧首才有权力点燃红烽火。他下令点燃红烽火，代表撒桑帝国情况危急，光辉骑士团和圣殿军已经失去了局势的掌控。
撒桑帝国不仅是人类抵御荒野兽人的前线，还拥有人类国度最后一块红土地。撒桑帝国的防线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岗比斯距离撒桑帝国还隔着沃顿大草原和多铎王国，有这么大的战略缓冲区，岗比斯的领主出兵援助的积极性，着实令人担忧。
前线的战况不明，岗比斯即便在一个月内派出第一支援军，那也是侦查性质的斥候部队，等岗比斯探明情况，调遣大军，千里赴援，说不定撒桑帝国的局面已经糜烂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塞恩大主教忧心忡忡，彻夜难眠，然而情报传递需要时间，他除了向至高主祈祷，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候教廷的特使。
教会的反应比人们预想中的还要快，三天后，教廷特使进入了布利诺尔大教堂，他竟然是刚离开岗比斯不久的塔莫尔牧首。
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跋涉数千公里，塔莫尔的眼睛依然明亮有神，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衣装熨帖得体，只是他的脸上没了标志性的亲切笑容，表情格外的凝重严肃，见到爱德华.奥古斯特国王，第一句话是：
“陛下，布利诺尔大教堂点燃了红色烽火，岗比斯王国的骑士和贵族是否遵守家族先辈、王国的开创者在这里，向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立下的守护誓言？”
爱德华小脸紧绷，抽出王国守护者之剑，半跪在祈祷台的圣光柱前，郑重说道：“岗比斯的国王、贵族、领主、封臣从未忘记先辈们立下的神圣誓言，保护是我们的责任，保护是我们的权力，当红色烽火燃起，岗比斯的国王、贵族、领主、封臣将为守护人类国度而战！”
“愿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庇佑岗比斯王国，圣光与您同在，高贵而忠诚的岗比斯之王。”教堂内的神职们齐声吟诵，虔诚地在胸前虚画圣徽。
煌煌圣光洒满大厅，烘托出神圣庄严的氛围。
牧首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扶起爱德华，颔首赞扬道：“陛下，您不愧为奥古斯特的子孙，岗比斯的君主。”
爱德华将王国守护者之剑插回剑鞘，眨了下眼睛，兴奋地说道：“我亲自带……哎吆……”
一只纤手拧住他的耳朵，罗兰把小国王拽到旁边，似笑非笑地道：“小家伙，你要亲自带什么？”
“哎呀，疼……罗兰，放开我！我是岗比斯的国王，我已经成年了。”爱德华抱着罗兰的胳膊，大声嚷嚷。
“你就算踏足骑士的巅峰领域，你也是我弟弟。”罗兰笑嘻嘻地说道，然后抬脚踢在爱德华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刚好把他送到了后面。
戈隆侯爵干咳一声，向旁边的内务府副总管吩咐道：“福尔特伯爵，请带国王回鸢堡。”
大地骑士点点头，夹着爱德华的胳膊，朝教堂外走去，边走还边说：“陛下，您现在没有子嗣，王国先辈立下守护誓言，但教会也有一项条款，没有继承人的国王，不需要亲自领军远征。”
塔莫尔牧首不由暗暗叹气，教会和骑士确实有约定，未诞下子嗣的国王无需领兵出征，他也没有鼓动小国王的意图，但岗比斯的高阶骑士当着他的面强调这项古老的约定，可见岗比斯对于这场全面战争的态度。
有所保留，并不积极！
西尔维娅眼眸一转，开口问道：“牧首阁下，敌人是谁？”
塔莫尔定了定神，苦涩说道：“是半人马。”
“半人马？只是半人马？”
兰德尔殿下惊讶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
半人马入侵值得……高兴吗？
维克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了口气的同时，强压惊喜，表情困惑地补救道：“我想说，怎么会是半人马？三年多以前，光辉骑士团还在布利诺尔教堂，向岗比斯的民众展示传奇大人马奥罗加尔的首级……毗邻撒桑帝国防线的半人马部族已经被光辉骑士团和撒桑领主联手击溃了，它们怎么又冒了出来？甚至让佛利德斯牧首不得不点燃红烟烽火。”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塔莫尔牧首的身上。
塔莫尔缓缓摇头，沉声说道：“现在没人能给出准确无误的解释，所以情况才特别危急。”
“撒桑帝国的东部防线原本有七个大型半人马部族，其中以奥罗加尔的黑蹄部族最为强大，黑蹄有统一另外六个半人马部族的野心。光辉骑士团和撒桑领主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打败了黑蹄半人马，迫使它们向更遥远的东方迁徙。图尔南斯联手特斯蒂尔和佛利德斯牧首，斩杀了传奇大人马，其他六个半人马部族为了抢夺黑蹄部族的领地，开始互相攻伐。腓特烈皇帝和撒桑领主们乘机把帝国的东境防线东移，开辟了17万平方公里的领土……”
黑蹄半人马迁徙之后，实际上，是撒桑帝国同其他六个半人马部族瓜分它们的领地，半人马部族相互攻伐，而撒桑领主团结一致。人类军队的主力向东挺进，构建一道防线，任何一个半人马部族试图向西进攻，都会碰上人类联军的防线。单独一支半人马部族绝不是撒桑领主和光辉骑士团的对手，它们在人类军队的面前碰的头破血流，便选择回撤，与其他半人马部族抢夺地盘。
应该说，撒桑帝国缓缓推进的策略非常实用。假设他们全力出击，势必压迫六大半人马部族联手对抗人类军队。这样的话，人类联军又反过来被半人马打的抱头鼠窜。撒桑帝国和光辉骑士团缓缓推进，步步为营，对半人马袭击者采取防御歼灭的策略，但不追击逃跑的半人马。人类联军释放的压力不足以让一盘散沙的半人马部族拧成一股绳，却能够威慑单独一支半人马部落，那些靠近人类防线的半人马袭击者处于腹背受敌的困境，它们掉头同其他半人马部族交锋，人类防线的东侧就形成了一个空白的缓冲带。半人马与半人马之间发生内耗，撒桑帝国则迁徙流民，安置佃户，修建营垒，稳固防线，开辟农田，组织生产。久而久之，双方的整体实力此消彼长，形成温水煮青蛙的效应。
然而，大约在一年半以前，事情发生了变化。六大半人马部族的袭击者逐个退出了黑蹄部族的原领地，似乎把那片广袤的红土地拱手让给了人类。
“这很不正常！”
塔莫尔牧首说道：“半人马突然放弃黑蹄部族的原领地，引起了腓特烈和特斯蒂尔的警觉，他们派出大量斥候，深入北部荒野，侦查那六个半人马部族的动向……结果却出人意料，半人马部族撤的很干脆，它们的领地只有老弱妇孺留守，精壮的半人马战士带着奴隶全部赶往更东边。撒桑帝国的军队轻而易举就能摧毁它们的老巢，但联军没有这么做……”
半人马部族的主力向更东边集结，说明那个方向有强敌入侵，能够威胁到它们的家园。传奇大人马奥罗加尔曾经就让六个半人部族联手对抗，这是否意味着，东边又来了一个传奇阶的兽人之王？如果人类联军摧毁半人马的老巢，它们失去了家园，便会投降入侵者，把仇恨的矛头转向人类，。
半人马的野战能力举世无双，六个半人马部族至少能拖延对手十几年的时间。
撒桑帝国最好的选择是让半人马们和敌人纠缠鏖战，消耗双方的实力，自己则抓紧时间消化新开拓的土地，修建更多的城堡，培养更多的战士。
没有半人马袭击者的威胁，撒桑帝国开拓新土地的速度骤然加快。撒桑帝国的领主们又向开拓领迁徙了20万自由民，把他们统统转为佃户，争取十年之内，构建一套稳固的防御体系和生产体系。
但是，半人马没给撒桑帝国重铸防线的时间，或者说，半人马的撤离原本就是针对人类联军的圈套。
“十几天前，数十万半人马战士突袭撒桑帝国的新防线。帝国斥候提前发出了警报，但半人马来的太凶猛，开拓领几十万佃户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人马。为了掩护民众撤退，光辉骑士团和帝国联军固守还没有完善的防线，试图拖住半人马战士。”
塔莫尔顿了顿，表情沉重地说道：“谁也没想到，半人马围而不攻，把联军主力困在三座新城。它们没有追击撤退的民众……7天前，半人马部族的奴仆军赶到新防线，地精、豺狼人、熊怪、食人魔、狗头人直接越过防线，进入开拓领的腹地。圣殿军和撒桑领主的主力军团被半人马部族的主力困在城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计其数的兽人怪物进入撒桑帝国境内。”
“三天前，拱卫撒桑帝都的军镇附近发现了豺狼人的踪迹，佛利德斯牧首下令点燃了红烽火。”
祈祷大厅顿时一片静寂，气氛变得极其压抑。隔了一会，戈隆侯爵沉声问道：“也就是说撒桑帝国和前线的主力军团被隔开了，帝国的黄金骑士和光辉骑士团也全都被困在新防线？”
塔莫尔默默地点了点头。
摄政王威廉姆斯.奥古斯特追问道：“多少人被半人马的主力困在前方？”
“6万圣殿军，18万撒桑骑兵，光辉骑士团的主力，9位黄金骑士……撒桑的高阶骑士和骑士基本上都困守新城，后方主要是撒桑帝国的女骑士……”
威廉姆斯以拳击掌，闷闷地问道：“旧防线已经没有士兵了，是吗？”
塔莫尔苦笑说道：“有士兵……他们缺少武器和装备，总不能赤手空拳同兽人怪物战斗吧……”
“哈，撒桑人把开拓领的补给统统留给了兽人，军队主力被困在前线，帝国腹地防守空虚？甚至连奴隶兽人都应付不了了？”威廉姆斯嗤笑一声，神情讥讽地说道。
塔莫尔沉默片刻，开口辩解道：“现在责备前线的指挥官也于事无补，谁能想到半人马也能团结起来，耍阴谋诡计？半人马的机动性远超人类骑兵，它们全力突袭，普通民众根本来不及反应。在当时的情况下，特斯蒂尔大团长没有更好的选择，总不能把军队拉出来，和几十万半人马战士打野战吧？”
“特斯蒂尔和腓特烈的补给线被切断了……”
罗兰幽幽叹息，抬头问道：“他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塔莫尔抿了下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十二个月……不超过十二个月。”
维克多忍不住问道：“有多少怪物涌入撒桑帝国的腹地？”
“不计其数……没法统计，它们全都散开了，甚至紧靠沃顿大草原的铜戟城也发现了大股地精。”
塔莫尔无奈地摇了摇头，补充说道：“一个大型半人马部族至少要奴役20多万头怪物，六个半人马部族的奴仆军不会少于一百万。”
一百万头怪物就算伸着脖子给撒桑的女骑士杀，也要杀一、两年。何况，它们当中不乏直觉敏锐的凶暴怪物，骑士想追杀凶暴兽人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一百万只怪物，就是一百万张嘴，它们和人争食，还吃人，严重破坏撒桑帝国的生产和运输活动。半人马驱使地精奴隶，掠夺撒桑的粮食，补充那些围困人类联军的半人马战士。人类联军的补给线被切断，半人马和兽人联军从撒桑帝国夺取补给。光辉骑士团、圣殿军和撒桑帝国的主力军团确实到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难怪佛利德斯牧首要点燃红烽火。如果撒桑帝国的人类联军被半人马重创，甚至歼灭，其后果不堪设想。
西尔维娅目光深邃，一字一句地问出维克多率先提出的问题：
“只是半人马吗？”
同样的问题，不同的意味。
半人马天性狂野，能征善战，它们遇到强敌，打不过也能跑的赢。其他兽人部落想要同时征服六个半人马部族，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奥罗加尔有这个潜力，但它还没来得及统一周围的半人马部族就被人类强者联手斩杀。
历史上，有两个大名鼎鼎的兽人之王征服过半人马部族。
传奇食人魔国王——破城者伏尔甘！
另一个是，黄金时代的终结者，白猿驯服者——地精之王格里尔斯。
它们一个摧毁了一个人类帝国，一个导致骑士黄金时代的落幕。无论哪种情况，都称得上是人类国度的灾难。
假设，北部荒野没有诞生新的兽人之王，塔莫尔牧首何必骑着角狼，千里迢迢跑到布利诺尔大教堂，亲自和岗比斯的守护者会面？他用信鸦传讯只会更加快捷。
塔莫尔牧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现在不能确定，半人马背后有没有一个兽人之王。如果有兽人之王，那半人马的围攻只是它对人类国度的第一次试探。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找到它，再杀死它。”
“图尔南斯就在前线，纳赫蒂加尔陛下不能离开教皇，但尼奥韦斯特陛下已经允诺，率领独角兽骑士团支援撒桑帝国。教宗已经带领圣堂武士赶往铜戟城……只要找到兽人之王，克莱门特冕下将施展大预言术。”
塔莫尔向西尔维娅郑重施礼，诚恳说道：“殿下，请您遵守古老的守护誓言，前往撒桑帝国，出手诛杀兽人之王。”
维克多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威廉姆斯抢先说道：“牧首大人，岗比斯有四位殿下，谁去谁留守，我们立刻举行守护者会议，很快就会有结果。”他顿了顿，补充道：“三天。三天内，岗比斯各大家族的守护者们都会赶到王都，我们将拿出支援方案。我保证，一个月内，岗比斯的第一支精锐开拔，前往撒桑帝国。”
塔莫尔点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尽快。”
双方相互致礼，岗比斯的殿下们转身离开布利诺尔大教堂。维克多还没迈下台阶，红衣主教塞恩就追了上来。
“兰德尔殿下请留步。”
他把维克多引到一旁，低声说道：“殿下，塔莫尔老师刚刚告诉我，佛利德斯牧首还没有下令调查，撒桑帝国开拓领到底有多少佃户平民死于非命……但修道院长老团已经有人准备发起弹劾克莱门特教宗的动议。”
暗金异色的瞳孔瞬间收缩，维克多轻轻点头，一言不发地转声朝西尔维娅等人走去。
第601章 疑点重重
“撒桑帝国的东边有7个大型半人马部族，既然它们已经联合起来，向撒桑帝国发起全面进攻，我们可以把它们统称为西帕顿人马汗国。因为，它们整体位于北部荒野的西侧，与撒桑帝国毗邻，境内有帕里格顿河一段。简称西顿汗国。”
鸢堡，军事大厅，守护者们围在一张大桌子面前，听取军务部的军情分析。
桌面上铺着一张刻画简易的大地图。负责讲解的大骑士有着和戈隆侯爵同样的棕发，五官深刻如同雕塑，气质英武，声音洪亮。他是戈隆侯爵与英格尼瑞.奥古斯特公主的独子，王**务部副主官，荣耀骑士团的副团长，温格尔.奥古斯特伯爵。
温格尔手持细棍，在大地图上划出一片区域，点了点，说道：“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西顿汗国的势力范围与撒桑帝国大致相当，综合国力远远比不上撒桑，但她的军事动员能力是撒桑帝国好几倍……兽人天生强壮，半人马全民皆兵，雄性人马战士擅长使用投矛，可以用重型黑曜石投矛命中280米以内的目标，雌性人马都是出色的弓骑兵，它们平时就负责看管兽人奴隶，能够镇压奴隶的叛乱。除去不能战斗的老弱幼崽，西顿汗国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一次动员40万雄性和雌性人马战士，再加上它们的奴役的仆从军，军队的规模至少在100万以上。”
“不过，西顿汗国的战争潜力和撒桑帝国差了一大截。”
温格尔顿了顿，抬起头说道：“怪物学上说，半人马体型怪异，自主生产能力及差，它们非常依赖地精和狗头人奴隶。一个成年的半人马战士需要15个地精供养。地精和狗头人奴隶对于西顿半人马至关重要。如果地精仆从军折损的太多，西顿汗国的衰落不可避免。实际上，兽人的物料储存水平和运输效率十分低下，它们补给能力不足以支撑一场全面动员战争。”
“除非迫不得已！”
“撒桑帝国和光辉骑士团的联军被困在前线，他们的物资储备可以坚持12月。我怀疑西顿汗国的半人马主力能不能坚持12个月的围困。”温格的进一步解释道：“西顿汗国的兽人奴隶倾巢而出，后方的生产肯定受到严重影响，就算它们深入撒桑境内，掠夺人类物资，补充前线半人马战士。可是，兽人奴隶的组织性非常差，战争僵持的时间越久，逃散的兽人奴隶就越多，前线的补给就越困难。西顿汗国的半人马坚持不了长达12个月围困，当它们分兵觅食，并聚拢奴隶，就是帝国联军反击的时刻。”
“我和我的同僚完全看不到西顿汗国的胜算在哪？全面战争根本适合半人马这个种族，它们的高机动性和突袭优势完全没有发挥出来。”温格尔困惑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有一点确定无疑，撒桑帝国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而西顿汗国失去了大量奴仆，距离衰亡也不远了。”
“西顿汗国采取两败惧伤的打法根本是自寻死路。半人马这么做，应该是被逼迫的……或者说，西顿汗国的半人马已经沦为兽人之王的奴仆，不得不充当兽人大军入侵人类国度的先锋。”
温格尔最后总结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我们的判断和佛利德斯牧首一致，西顿汗国的半人马只是针对人类国度的第一波攻击，它们的背后还有兽人王的大军。”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西顿半人马被某个兽人王征服，否则佛利德斯不会发出最高级别的红烽火警报。
威廉姆斯拍了下桌子，讥讽说道：“光辉骑士团展示奥罗加尔的首级还真是讽刺！如果传奇大人马还活着，西顿汗国的人马不至于才抵抗一年，就投降了新主人。”他顿了顿，收敛嘲讽表情，正色问道：“并非所有的传奇兽人都能成为兽人之王，而半人马是最难驯服的兽人种族。西顿汗国的半人马战士跑到领地的最东边，抵抗人类猜测的入侵者，居然只坚持了一年不到就投降了新主人，而且还能保持完整的军力，向人类的防线发动自残式的攻击……你们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那些半人马到底有没有抵抗所谓的入侵者？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兽人之王？”
摄政王问出了盘旋在众人心头的疑惑，大家都默不作声，隔了片刻，戈隆侯爵开口说道：“或许有兽人王，或许没有，但我们不能把人类国度的命运放在赌桌上，去赌没有兽人王。”
“如果有兽人王，便是最糟糕的结果。它能兵不血刃，在一年内，降服生性狂野的半人马，还能促使它们向撒桑帝国发起一场近乎自杀式的全面进攻……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不用细说，大家都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假设没有兽人之王，那至西顿汗国的东侧至少有一个传奇阶的兽人大族长。”
戈隆侯爵从儿子的手中接过细木棍，点在地图上撒桑帝国的东侧，继续向东移，说道：“西顿汗国的半人马，以及它们东边的邻居都位于北部荒野的西陲。这个位置对于兽人来说，并不理想。强大的兽人部族应该占据北部荒野的中央区域，那里不仅富饶，还远离人类国度的威胁。”
“如果奥罗加尔还活着，并且统一了西顿汗国的半人马部族。它会怎么做？”
温格尔回答道：“奥罗加尔会率领人马大军向东进发，击败沿途的兽人部族，奴役它们，直至抵达北部荒野的中心区域，登上兽人之王的宝座。”
戈隆点点头，细木棒重新回到撒桑帝国的防线上，说道：“在它们东征之前，必须先把后背的威胁解决掉，来自撒桑帝国的威胁。这就是为什么，光辉骑士团要击溃黑蹄部族，斩杀大人马奥罗加尔。西顿汗国东侧的兽人大族长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只不过它们的威胁来自西顿汗国的半人马。”
威廉姆斯颔首道：“戈隆殿下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么，传奇兽人大族长会要求西顿汗国的半人马进攻撒桑帝国的防线，让它们两败惧伤，无力威胁自己的老巢。否则，它就会先征服西顿汗国。西顿人马要么被狠揍一顿，变成奴隶，再进攻撒桑帝国；要么先进攻撒桑帝国的防线，瓦解来自后方的威胁，免于被兽人族长奴役的命运。”
“也就是说，撒桑帝国把入侵腹地的兽人怪物清理一遍，重新接上联军的补给线，西顿半人马会选择撤回老巢，和人类联军打野战。”
摄政王笑了笑，神情轻松地说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们为什么要用人类的观点去揣摩愚蠢兽人的想法？”罗兰公主半趴在桌子上，看着地图，声音轻飘飘地说道：“也许，西顿半人马以为自己能赢……在我看来，它们的进攻策略简直高明的可怕。它们先撤离黑蹄部族的领地，诱使人类联军放弃稳步推进的蚕食战法，从后方调集大量的物资、人口，抓紧时间构建新防线，导致固有防线守备空虚。然后，趁人类军队立足未稳，集中力量，对人类的开拓领展开千里突袭，杀帝国联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它们面对特斯蒂尔的诱饵，居然也能克制猎杀**，没有追击朝大后方逃窜的佃户平民，反而把人类军队分别困在三座新城，让特斯蒂尔诱敌深入，断其后路的意图彻底破灭……”
光辉骑士团和撒桑帝国的主力骑兵为了掩护佃户和平民撤退，选择固守未完善的防线，以至于被半人马大军困在新城，切断的补给线。这是经过教会粉饰的说辞。
战争的残酷性不止针对敌人，也针对自身。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人类联军的主力都被消灭了，佃户平民又能跑到哪里去？
高阶骑士一旦理性起来，近乎冷酷。特斯蒂尔大团长和腓特烈皇帝非常清楚，绝不能同数十万半人马打运动歼灭战。他们以佃户平民为诱饵，试图让半人马大军分散追击，孤军深入撒桑帝国的腹地。开拓领后方的旧防线虽然守备力量空虚，缺少弓箭弩矢，但防御体系完整，要塞、城堡、营垒、岗哨以道路相连，形成一套立体的防御网络。半人马不会爬墙，不会上梯，它们千里突袭连补给都没有带足，本身的传令系统又十分混乱，一旦陷入人类的防御网络，很容易被从后方掩杀过来战兽骑兵分割包围，逐个击破。旧防线的守备士兵军械不足，人数有限，他们无法策应光辉骑士团和战兽骑兵的军事行动，但开门、关门的能力还有的。撒桑帝国的主力骑兵接管这些防御工事，那整个防御网络都被激活了，能够协助战兽骑兵绞杀四处流窜的半人马袭击者。到了这个时候，缺少补给的半人马大军想撤走都难，就算不被人类全歼，也必将受重创。
可是，酷爱追猎的半人马面对手无寸铁，仓惶逃窜的佃户平民居然没有上当！？
这还是性情狂野，桀骜不驯的半人马吗？
“半人马没有中计，把人类联军的主力困在三座新城，而且还不止如此！”
罗兰扬声说道：“我们以为西顿人马会召集地精奴仆，建立补给线，协助围困人类联军。但它们做法又让人大吃一惊。它们牵制人类联军的主力，驱使百万兽人奴隶，深入撒桑帝国防守空虚的腹地，大肆掠夺破坏，切断开拓领前线和帝国后方的联系，反而让人类联军成了孤军。”
“啧啧，西顿半人马诱敌、千里奔袭、围而不攻、断敌后援、以战养战……半人马对战机的把握我都觉得太高明，太精准了。”罗兰咂嘴赞叹，话锋一转，又说：“如果是我，绝不会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把辎重军都撒进敌人的后方腹地！”
“它们怎么知道，撒桑帝国的腹地兵力空虚？”
维克多声音清冷地说道：“就像有人向它们通风报信。”
“是谁向半人马通风报信，把它们引入一场没有丝毫胜算的全面战争？”罗兰挺直了身体，目光转向维克多俊雅的脸庞，碧绿眼眸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西尔维娅轻笑一声，接口说道：“或许不是人呢？”
不是人？
四位王国守护者互相交换眼神，表情出奇的平静。威廉姆斯若有所悟，沉吟不语。温格尔还没到达大地骑士的境界，对于未知的事物缺乏认知，颔首道：“大地精非常聪明，那个传奇兽人族长可能就是个大地精。据说地精族长擅长驯兽，能够奴役强大的野兽和兽人。它只要驯化一些飞鸟，便可以侦查人类防线的虚实……或许它用自身的驯兽能力，诱导了半人马，促使西顿汗国同人类帝国全面开战，可它并不知道，撒桑帝国的后面是整个人类国度，那些深入撒桑腹地的兽人奴隶一旦被人类援军剿杀，便会四散奔逃，半人马根本不可能收拢它们，掠夺人类物资，补充前线的图谋自然就失败了。”
“我们只要派遣军队，接管撒桑帝国的防御设施，清剿四处流窜的兽人奴隶，西顿汗国的半人马主力肯定先熬不住。”
温格尔忧心忡忡地说道：“地精王手里应该没有白猿巨兽吧？如果有的话，那就糟糕了……”
罗兰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撇嘴说道：“瞎猜有什么用？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你们准备派谁出战？反正，我肯定是要去的。”说着，她呲出小虎牙，凶巴巴的目光在威廉姆斯和戈隆侯爵的脸上扫来扫去。
“别想拦着我！”
“温格尔愿为团长效劳！”荣耀骑士团的副团长喜形于色，站姿笔直地大声说道：“荣耀骑士团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开拔！请团长大人下令！”
戈隆侯爵瞪了幼子一眼，神情威严地对罗兰斥责道：“你别胡闹！我带迅龙骑士团前往撒桑帝国。”
“老头，你去干什么？”罗兰把桌子拍地砰砰响，毫不客气地嚷道：“你一个大地骑士能跑的过黄金阶的半人马？你千里迢迢跑去送死？”
长公主的话不好听，却意味着岗比斯援军所采取的战术战法。地元素亲和的黄金骑士免疫击退和下陷，他们擅长正面攻坚，速度虽然不慢，也只是不慢而已，绝对跑不过黄金阶的半人马。戈隆领军出战，一旦遭遇半人马的精锐，他跑不掉，迅龙骑士团也不会跑，只能和半人马打一场攻坚战。怒涛女骑士擅长游斗，罗兰领军则采用游击战法，更能保存岗比斯援军的实力。
反正，人类国度的援军不缺地元素亲和的黄金骑士，正面攻坚战，让他们去打吧。
戈隆侯爵深深地看了罗兰一眼，不再说什么。
威廉姆斯一脸纠结地开口说道：“我……”
“你什么你？你也想带人去送死？”罗兰长公主双手抱胸，斜睨着自己的叔叔，一句话怼的摄政王没脾气。
“可是，其他王国都是国王亲征……”他不甘心地说道。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说：“威廉姆斯，你晋升黄金阶的希望不在战场。”
威廉姆斯默然无语，心里却越发纠结。抗击半人马固然危险，但响应红烟烽火的号召却是属于骑士的浪漫。奥古斯特家的纯正血脉天性自由浪漫，他喜欢的东西太多，至今没能明确冲击黄金领域的道路，率军出征未尝不是一个契机。
温格尔.奥古斯特喜笑颜开，身姿愈发挺拔。
罗兰眼睛一瞪，叱道：“你也留下。”
荣耀骑士团的副团表情顿时跨了下来，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戈隆无视儿子的求助，对维克多问道：“殿下的意思呢？”
“我刚刚坐上守护者的位置，就遇到这么多事情……”维克多自嘲地笑了笑，正色说道：“我必须提醒诸位，岗比斯也是前线，抵抗蚁人的前线。而蚁人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距离上一才蚁潮，已经9年了，谁也不敢肯定，下一次蚁灾何时爆发？蚁人的母皇会不会亲自出手？我希望发生在撒桑帝国的灾难和蚁人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教会准备抽走岗比斯一半的神职者支援撒桑帝国。而援助撒桑帝国的战争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我们必须在保留大部分的实力，以应对蚁人的威胁。”
维克多环视全场，神情冷峻地说道：“西顿半人马突袭撒桑帝国开拓领，疑点重重……但我明确一点，这不仅是守护人类国度的全面战争，也是捍卫佃户制的战争！如果岗比斯不能实行佃户制，不能组建雇佣军团，不能推行虚封制，我们拿什么渡河南拓？”
幽冷的目光落在威廉姆斯的身上，维克多缓缓说道：“奥古斯特殿下，留守岗比斯的人绝不轻松。我们必须向领主，向神职者们证明，岗比斯推行佃户制，可以源源不断地把雇佣军团送上前线，即便西顿半人马的背后真的有兽人之王，我们不仅能打败它，还能守住人马丘陵防线！”
威廉姆斯表情肃然，郑重说道：“我明白了。”
西尔维娅眸光闪动，颔首道：“我和戈隆殿下留守岗比斯，罗兰公主和兰德尔殿下率军支援撒桑防线。”
罗兰瞅了维克多一眼，声音清脆的说道：“我同意……我以鸢堡最高军事统帅的身份命令，即刻起，荣耀骑士团和迅龙骑士团合并，戈隆.奥古斯特侯爵接任荣耀骑士团团长的职务，接任鸢堡最高军事统帅的职务。我带领100名荣耀骑士，300名精锐骑兵，于30天后从明斯克要塞出发，前往撒桑帝国前线，抗击兽人入侵者。我要求各家族派遣精锐骑士小队，在明斯克要塞集结，与我一同出征。”
“戈隆老师，这是我向军务部发布的最后一道命令，你不会否决我的意志吧？”罗兰对着戈隆侯爵，笑嘻嘻地问道。
戈隆的脸上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容，点头说道：“等你凯旋归来，荣耀骑士团团长的位子还是你的。”顿了顿，收起笑容，严肃说道：“我以鸢堡最高军事统帅的名义，任命罗兰.奥古斯特殿下为岗比斯援军的首席指挥官，节制除兰德尔殿下以外的所有岗比斯援军将领。我请求岗比斯的摄政王威廉姆斯.奥古斯特殿下，颁布王国战争令，召集各家族的军队，在明斯克要塞集结。”
“五十天后，岗比斯的第一批主力援军开拔，前往教会指定集结地，多铎王国的白水要塞。鸢堡出动1万精锐骑兵，各大家族的援军不得少于2000骑兵，总计2万人。”
威廉姆斯取出战争诏令卷轴，趴在桌子上，用鹅毛笔填写好相关内容，取出沾有印泥的摄政王印鉴重重地盖了上去，然后把战争诏令传给西尔维娅，示意她过目。
“我们没有意见。”
西尔维娅和维克多分别用守护者印鉴在诏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威廉姆斯拿起生效的战争诏令，摇头笑道：“我们只出2万骑兵，估计教会不会满意。”
“岗比斯还派了一位传奇阶的殿下和一位当今最强的黄金女骑士。”罗兰翘起嘴角，得意洋洋地说道，旋即又飞快补充了一句：“西尔维娅不算黄金阶的女骑士。”
维克多没有在意罗兰的自我标榜，一语双关地说道：“尽量支援皮甲和兵器，武装撒桑民兵和雇佣军团，他们才是这场战争的主力。”
摄政王哈哈笑道：“说的是，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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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和西尔维娅离开军事大厅，登上马车，向约克公爵府驶去。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府邸私人休息室，西尔维娅挥退侍从，对维克多抱怨道：“亲爱的，我们堂堂岗比斯的后族，却只能派出2000名骑兵，和威灵顿、尼姆他们一样，真够丢人的。”
维克多心不在焉地说道：“威灵顿他们能派出更多骑兵，戈隆侯爵是为你留面子。”
话音刚落，维克多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果然，西尔维娅的细长的柳眉已经竖了起来，掐着他腰肋上的软肉，咬牙切齿地纠正道：“他是给我们留面子！”
“呃…...没错，是我们。”维克多赶紧补救道：“他们的骑兵比不上人马丘陵的殿下。”
精锐骑兵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练成的，约克家族的獠牙军团在第一次蚁人战争中折损近半，虽然经过补充，规模达到了4500人，但士兵的精锐程度还是免不了打了折扣。现在，人马丘陵刚刚推广第一级的源血秘法，家族军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西尔维娅却蛮横地说道：“我不管，人马丘陵必须征调5000雇佣军士兵。他们不会骑马，爬也要给我爬到撒桑帝国！”
维克多怔了一下，问道：“用半人马和兽人奴隶磨砺雇佣军团？”
西尔维娅笑容淡淡地说道：“不敢和兽人作战，我们养他们有什么用？修道院长老团的某些人，恐怕更要诋毁我们佃户制。”
维克多沉默两秒，皱眉说道：“我有种错觉，西顿人马发起的这场全面战争似乎就是为了摧毁我的佃户制。”
西尔维娅蔚蓝的眼眸变得深邃，神情平静地说道：“是不是错觉并不重要……如果这场战争输了，佃户制也就完了。”
“而战争胜负的标准不在于击败半人马入侵者，只在于撒桑帝国有没有发生难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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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战争的机遇
大兵团作战，后勤为王。即便以人类国度现有的生产运输体系，也很难维持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规模集群作战。
西顿半人马究竟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在补给条件极度不利的情况下，放弃最擅长的传统战法，和人类打一场持久攻坚战？而且还把至关重要的后勤部队扔进敌人的大后方，那些兽人奴隶可没什么忠诚可言，说逃就逃了，能有多少奴隶会掠夺人类物资，补充前线的半人马大军？
半人马出乎意料地改变战法，确实打了人类联军一个措手不及。教会高层和大领主们普遍认为，如果西顿汗国不是自求灭亡，要么是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和人类联军打消耗战；要么它们的后面还有庞大的兽人援军。
佛利德斯牧师点燃红烽火是很有必要的。
有一点可以肯定，兽人奴隶大举入侵撒桑帝国的腹地，会给人类帝国带来破坏，以及……恐慌。
开拓领的佃户平民死伤无数，一定要有人为此负责。教会修道院派系众多，各大修道院的牧师都想挤进教廷枢机院，谋求评议团的席位。修道院长老团有人乘机把矛头指向克莱门特教宗也就不奇怪了。
弹劾教宗，必然要先质疑他主张推行的佃户制。
这是世俗大领主、光辉骑士团和三大牧首所不能接受的。
抛开教会牧师政治倾轧的因素，单从人类国度的现状来说，佃户制最基础的利益群体还很弱小，而封臣制的流民群体却有非常深厚的历史背景。世俗领主和教会的实权高层希望通过佃户制让流民群体能够守土开疆，但这取决于流民群体自身的观念转变，不以圣骑士和领主的意志为转移。
千百年来，流民已经习惯了逃避战乱和兽人，当教会点燃红烽火，兽人怪物出现在城市的附近，恐慌如同瘟疫在城镇流民的心中蔓延，且难以遏制。
撒桑帝国的领主是佃户制最积极的拥护者，他们率先从法律上，把流民营地归入盗匪的行列。撒桑帝国的流民一部分成了领主的佃户，还有一部分涌向各大城镇，成为领主随时可以招募的城镇自由民。
就像撒桑帝国连接沃顿大草原的主城——铜戟城。那里已经人满为患，城镇流民的人口接近30万，比岗比斯王都的城镇自由民还要多。教会当然非常高兴，信徒集中在大城市，不仅牧者的影响力大增，教堂的信仰法阵收割信仰之力也非常方便。不过，这么多的人口给城市的基础设施带来了压力。铜戟城一再扩建外城区，供城镇自由民居住，外城区的房屋肯定简陋，防护功能的城墙更不用想了。没有城墙阻隔，城镇自由民想走就走，城防士兵想拦也拦不住。
铜戟城的外围发现了兽人活动的痕迹，恐慌的城镇的自由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跑，穿越沃顿大草原，往南方国度逃跑。铜戟城的底层牧师面临两难选择，是组织自由民迁往安全的南方国度，还是劝他们留下来？
事实上，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近百万兽人奴隶在撒桑帝国的腹地肆虐流窜，领主没有多余的军队护送自由民撤离。如果牧师要求铜戟城开仓放粮，让流民携带粮食，自行逃命。这势必要拖慢流民迁徙的速度，携家带口，背着粮食的难民反而更容易被兽人盗匪盯上，人和粮食说不定又成了半人马大军的补给。
束手无策的底层牧师免不了要质疑领主、神父、主教、圣骑士和牧首的决策，质疑佃户制的合理性。
没有组织，缺乏补给的大迁徙绝对是一场灾难。幸存下来的难民会把用恐慌、痛苦、怨恨、凄悲惨酝酿的夸张流言传播给南方国度的城镇自由民和底层牧者。
领主贵族可以无视难民的感受和言论，以救赎民众为信念的牧师能禁止难民向光辉之主哭诉祈求吗？
底层民众只关心眼前的切身利益，他们不会在乎佃户制对于人类国度有怎样重大的意义，而教会内部也不缺乏投机者和野心家，他们暗中推波助澜，再加上恐慌和流言对流民的影响，脆弱的佃户制将失去民众的拥护和信任。
教宗克莱门特一旦倒台，则标志着教会对佃户制做出了否决的政治定性。
领主可以不理会教会的裁决，继续推行佃户制，但开拓领的佃户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在牧师的帮助下，选择逃离。
岗比斯的扩张非常依赖佃户制，绝不能让难民潮发生，至少要防止撒桑帝国的自由民成为南方国度的难民。
维克多心中一动，看着西尔维娅蔚蓝清澈的眼眸，问道：“向撒桑帝国派遣3000雇佣军士兵是为了帮助铜戟城的领主，维护城镇自由民的秩序？包括阻止自由民向南方国度迁徙？”
西尔维娅点点头，莞尔说道：“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城镇自由民逃离战乱，但是有组织的迁徙，就不是难民潮，何况组织自由民迁徙的人还是依托佃户制的雇佣军团。”
“佛利德斯和特斯蒂尔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保存光辉骑士团的实力，已经圣骑士在教会的地位。为此他们不惜让克莱门特当替罪羊……可我相信，如果有的选择，他们也不会放弃佃户制。”
“所以，我们必须给他们有的选择。”
把维克多拉到沙发椅上，西尔维娅详细说道：“铜戟城是撒桑帝国南下的门户，所有想逃离战乱的流民都要经过铜戟城。雇佣军团控制撒桑流民南下的通道，就是控制了舆论……组织民众逃离危险处境本来就属于领主和神职者的保护及救赎责任，这也是将来开拓战争的一个常态。领主和神职者全力备战，抵御兽人的威胁，无瑕顾及民众的迁徙，让他们自己逃离战区，是以前的战争常态。现在，有雇佣军团组织民众撤到后方，足以证明佃户制的优越性。我们就是要让修道院长老团的老家伙统统闭嘴！”
“三千名雇佣军士兵其实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可除了我们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能拿的出手，其他领主都还没有搭建真正意义上的雇佣军团。人马丘陵的三千名雇佣士兵只是一个名义。等他们赶到遥远的铜戟城，时间上也来不及。不过，我们还有索菲娅，还有黄金团……你的熊团不也在沃顿大草原吗？”
维克多豁然开朗，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说道：“这是灾难，也是机遇。熊团和黄金团表面上和我们没有关系，直接让他们伪装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容易遭人诟病。我们的雇佣军士兵必须在四个月内，赶到沃顿大草原的圣城，权当一次急行军训练。等雇佣军团到了铜戟城，协助撒桑帝国的牧师，安排自由民南撤，便可以掌握一定的话语权，替人马丘陵招揽有用的人才……这仅仅是一个方面，还有黄金团在沃顿大草原的商道也能确定下来。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借这次机会，把克莱门特教宗的利益和黄金团捆绑起来……”
“我这就去找索菲娅谈谈！”维克多想站了起来，却被一只柔软的纤手搭住了肩膀。
西尔维娅神情温婉地摇了摇头，红唇轻启，柔声说道：“亲爱的，索菲娅不是你的下属，别教她怎么做事，她能够处理好相关的问题……我对她只有一个要求，把撒桑帝国的粮食和符合我们需要的流民带到人马丘陵，别让多铎和纳维尔抢先了。”
“.…..我似乎能预见索菲娅会发一笔战争财。”维克多摇头失笑，站起身，说道：“我现在去和翠丝莉、索菲娅，还有凯瑟琳道别……我原本打算等我的女儿出生，看来是没机会了……”
西尔维娅和维克多心有灵犀，仰起绝美的脸庞，问道：“你准备回人马丘陵？”
“是。”维克多点点头，肃然说道：“有些事情，我得回去亲自处理一下，然后带领我的亲卫队直接去明斯克要塞和罗兰汇合。”
西尔维娅起身，从衣帽架上取下外套，动作轻柔地替维克多穿上，“亲爱的，米勒神父的领域和我们不同，我建议你别去打扰他。半人马突袭撒桑开拓领的种种疑团，需要我们亲自解开。”
西尔维娅相信米勒对抗邪恶存在的意志，但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不愿意受到神眷者的影响，而改变自身的决策。
以救赎人类为信念的顶级神职者又怎么可能完全站在领主的立场上，迷信他的预言，说不定就被他带到了坑里。
维克多对于米勒神父，存有同样的戒备心，只不过他早已深陷其中，更想通过米勒神父试探超凡存在的底细。
“我这次不找米勒神父。”维克多点头应允，说道：“下个月，鸢堡的药剂大师洛林带人长住兰德尔领，我必须提前安排一些事情。”
西尔维娅整理了维克多衣领，微笑说道：“亲爱的，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和秘法战士，你可以随意调动，让他们也有陪同兰德尔殿下作战的荣幸。”
“约克家族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我不会拒绝你的提议。”维克多笑着点了点头。
轻轻拥抱了一下维克多，西尔维娅凝望那双暗金异色的眼眸，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吾爱，我从不让手下的骑士执行必死的任务，你知道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吗？”
不等爱人回答，她正色说道：“身为高贵者，绝不为了手下牺牲自己。”
“以你的实力，这个世界上能留下你的存在少之又，除非你自己不愿意走……带上纳尔森、带上卡里古拉、带上你的誓言骑士夏洛特、带上你的侍从小骑士、带上蔷薇庄园的秘密骑士……他们是兰德尔殿下耳目爪牙、盾牌利剑……哪怕他们都死光了，你也要给我完好无损的回来……你要时刻记住，我在等你。”
维克多终于知道西尔维娅为什么要提及雇佣军团和佃户制，她是希望自己的男人把精力和时间花在铜戟城，从而远离战争的前线。
亲吻西尔维娅的樱唇，维克多郑重说道：“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我向你保证。”
第603章 先升级再打怪
维克多和卡里古拉连夜出城。两人辨明方向，选择一条没有道路的直线，一路跋山涉水，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兰德尔领的平湖镇。
对于他的突然归来，妮可、爱丽娜姐妹和莉莉娅格外惊喜，尤其是莉莉娅激动地眼泪如珍珠般滚落。两人婚后，一直都是聚少离多，这次兰德尔教堂点燃了红烽火，维克多作为岗比斯的殿下，即将前往遥远撒桑帝国同半人马大军交战，他这一去可能要好几年才来回来，莉莉娅既担心丈夫的安全，又害怕自己容颜褪色，再也不能陪伴在他的左右。
维克多简单安慰了妮可和三位贴身侍女，表示自己会在平湖镇陪伴她们几天，再赶往明斯克要塞集结地。几位夫人这才平复心情，一同去厨房，亲手为丈夫准备晚餐
乘着妮可她们准备晚宴的时间，维克多披上连帽斗篷，一个人悄悄地去平湖镇教堂找米勒神父。
相比布利诺尔王都的紧张气氛，红烟烽火对平湖镇造成的影响非常轻微。这里毕竟是人类国度最南端，距离撒桑帝国的战争前线还有几千公里之远，属于真正的大后方。而且，兰德尔领的佃户制已经相当完善，政务厅对领地的控制堪称严谨，几乎所有的佃户家庭都备注在案，领主甚至能随时查阅到每一个佃户家庭的基本信息，以及每一位新生儿和老人的救助状况。
兰德尔家族在册子民的登记制度和救助制度对于安抚民众，凝聚人心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整个平湖镇就像一架高效的机器，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瑟银矿石内墙即将竣工；巨型砖窑依然浓烟滚滚；大教堂的主体部分快要建到了第四层……只有满载物资的马车，一辆辆地驶向金水城方向，才能看出教堂高塔点燃过红烟烽火。
平湖镇小教堂的晚祷刚刚结束，等信徒们都离开祈祷大厅，维克多解下兜帽，露出俊美的容颜，米勒神父表现的十分意外，惊讶地嚷嚷道：“你……你不去打仗，怎么跑回来了？”
“老家伙，你似乎不想看到我。”维克多轻笑一声，挥退教堂侍从，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不是来找你要预言的，别朝我瞪眼睛。”
米勒闻言，放下戒备的神情，悻悻地嘟囔了一句，“你跑回来见我，准没好事……坐吧，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说着，他拎起水罐，倒了一杯清水，顺着长条桌，推到维克多的面前。
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清水，维克多端着陶杯，颇为感慨地笑道：“这杯水可真及时……我和卡里古拉连续跑了近千公里，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喝了半桶水，然后去找贝尔玩耍……我一口水都不喝，那不成怪物了吗？”
“你确实很奇怪。”
米勒在维克多的对面坐下，连连点头，又摇头说道：“我在许多偏远的地方当过主持神父，见过许多小领主，还没有那个土领主像你这样，喜欢琢磨平民的事情。”
维克多好奇地问道：“你觉得，我相比他们是个好心肠的领主？”
米勒笑了，摇头说道：“你比他们聪明，领主的心肠恐怕都是一样的。”
维克多怔了一下，旋即哈哈笑道：“老家伙，你看的很透彻……不过，我的子民非常爱戴我。你知道，让子民爱戴领主的诀窍在哪吗？”
米勒脸上的皱纹变得深重，想了想，一边摇头，一边试着问道：“诀窍是什么？”
“我热爱我的子民，他们就像我热爱他们一样热爱我，然后像我一样的热爱兰德尔家族，热爱这片土地。他们将以我之名，为我而战。”维克多深沉地说道：“如果我厌弃他们，他们就厌弃我，厌弃兰德尔家族……我即是兰德尔家族，现在，我还代表人马丘陵，而将来，我代表岗比斯帝国。”
米勒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捻着下颌的灰胡须，叹息道：“我真心希望，你能铭记自己所说的话……还有，你的确是个怪物……其实，你已经活了一百多岁，故意在大家面前装未成年？”
“这算是对我的恭维吗？”维克多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莞尔道：“我可是天生的智慧者。”
“天生智慧也包括人生经验？”神眷者低声咕哝了一句，他突然感到沮丧，觉得比起眼前的小家伙，自己白活了一把年纪。
“你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像我这么好的领主遭遇不测吧？”
“好吧。”米勒无奈苦笑，靠着椅背说道：“你又想问点什么？”
维克多眨了下眼睛，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人类国度将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可我没想到半人马会全面入侵人类帝国，这和我预料中的灾难不一样。但我现在有了不同的看法，半人马的入侵或许就是灾难的一部分……因为，邪神的时间尺度和我们不同，祂们引发灾难的时间和形式也多次、多样。”
米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地听着。
维克多握着杯子，闷闷地说道：“如果蚁人这时候进攻人马丘陵，那就麻烦了。”
隔了一会，米勒神父表情沉重地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开口道：“孩子，未来一片混沌，包含无数可能，但结果只有一个……世界本源，也就是骑士口中的元素海，或者造物主就在把未来的无尽混沌变成现实的结果——这个世界的种种一切。”
“……这次半人马入侵，我预见到，你会死在半人马的手上。”
维克多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旋即嗤笑道：“我不信！”
米勒的老脸上露出狡狯的笑容，就像一只老狐狸，“不信就对了，如果未来一成不变，你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把无尽混沌的未来变成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所以，别再问我了，让我这把老骨头多活几年吧。好心肠的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摊开双说，无辜地说道：“可是，我根本还没问呢？”
“.…..你。”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米勒神父指着维克多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又在耍花招……欺负我这个老实人，很有意思吗？”
拍开米勒神父的手指，维克多笑眯眯地说道：“别生气，你刚刚对未来，对命运的阐述很有意思，可我也告诉了你，如何让子民爱戴领主诀窍……但是，我想交换的不是你的刚刚的阐述，那只能算你额外的馈赠……其实，我没有问题要问你，我只想你为我出手一次，设法保住我的小命，就是马上。”
米勒神父既好奇又紧张，压低声音，追问道：“你马上想干什么？”
“这段时间，我在布利诺尔城遇到了一位……老巫师。”
见神眷者神情平淡，维克多放下心来，继续说道：“他是个知识渊博的人，尤其在药剂学的领域，几乎没人能和他相提并论。我们合作研究骑士血脉秘法，他曾经用药物培养血脉纯净的骑士，岗比斯王国的莱恩先王还有罗兰公主都得益于他的帮助，年纪轻轻就顺利晋升黄金骑士，特别是罗兰公主，她的血脉和奥古斯特的传奇祖先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白金色的头发，崇尚自由，天**漫，兴趣广泛，有点不靠谱，其实很聪明，简直就是奥古斯特先祖的再现……”
“我仔细研究了鸢堡巫师的研究记录，然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顿了顿，维克多眼睛明亮的说道：“我发现血脉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比如博瑞王国的水手，他们脾气火爆，热情爽朗。反过来，人的性格也会影响他的血脉，这是我们研究骑士血脉秘法的出发点，用心灵之力主宰血脉变化，但接下来，我又发现性格可以通过血脉遗传给自己的后代。”
“罗兰的性格就像她的先祖。”
米勒神父抓了抓头皮，皱着脸说道：“你说的这些心灵啊，血脉啊，我一直弄不懂。”
维克多笑着说道：“骑士血脉非常突兀，它不属于任何一种人类血脉的变化，它其实来自灵魂层面的遗传。”手指点了点胸口，“吾主非主，主非吾主，我们的灵魂深处住着一个神，来自世界万物的起源，来自元素海，骑士的血脉通过灵魂遗传，那是造物主的部分权柄。”
双手捧着水杯，维克多喝了一口清水，仿佛品尝美酒，面色红润的说道：“我隐瞒了这个发现，一方面，我要借此开创更高明的骑士血脉秘法，另一方面，心灵层面的改动风险极大，我的发现还有待验证……兰德尔殿下说，性格决定命运。”
米勒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还是听不懂。”
“哈哈，那就说你能听懂的。”
维克多笑容欢畅，过了一会，收起笑容，盯着米勒的平凡的眼睛，挑眉说道：
“圣骑士家族的光明印记。”
米勒猛地站了起来，又半张着嘴巴，缓缓坐下，搓了搓手，紧张又期待地问道：“你……你对光明印记有什么想法？”
维克多疑惑地看了看他，追问道：“你的样子很奇怪啊。”
米勒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嚷道：“我……我闲着没事也喜欢钻研神术，我就不能有点爱好吗？”
维克多无意揭穿米勒的口是心非，笑吟吟地说道：“看来我们有共同话题了……光明印记属于心灵，呃，好吧，我换一种说法，属于灵魂层面的神术？”
米勒点点头，思索片刻后，皱眉说道：“光明印记是第九级的神术，至高主赐予初代教皇的权柄，它不在圣力池的神术序列之内，它和其他神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炼金帝国**师和炼金师开创的神术模型？恐怕还包括金色号角的召唤光辉天使……维克多暗暗忖道，继续聆听米勒神父的叙述。
“我可以用圣力模拟光明印记神术，但不能持久，而且……很危险，对人非常危险。”米勒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他曾经试图用光明印记改变巫师的灵魂，却害死那两名巫师。他捂着嘴巴，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问道：“你刚刚还说，血脉影响性格，性格决定命运……照你的说法，灵魂都是注定的，这还怎么改？”
“兰德尔殿下又说，知识改变命运。”
维克多的脸上浮现矜持又得意的笑容，点头说道：“灵魂神秘且复杂，改动灵魂的确会引发不可测的变化。你知道异化生物吗？它们就是灵魂结构发生巨大改变，比如被巫术侵染灵魂的动物，变成了以收集血脉法则为能的异化生物。”
“灵魂结构的界限决定了生命的形态。你和西尔维娅都是当今最顶尖的强者，其实你们已经触摸到了灵魂结构的界限。你一再强调，无人可制的强者更应该克制自我，以明确自身，否则自己就变得不是自己，等同于陨落。我猜，如果你的**不受限制的膨胀，后果是变成一缕圣光，而西尔维娅也不再是西尔维娅了，她是彻彻底底的神灵骑士。”
“灵魂结构是可以改变的，光明印记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卡里古拉，是吗？”维克多锐利的目光直刺神眷者的眼眸。
米勒楸着胡须，沉默不语。维克多见状，便了然于胸，继续说道：“卡里古拉当初濒临死亡，灵魂结构也已经崩溃了，你救了他，就需要重新稳定他的灵魂结构，呵呵，起死回生那是那么容易的？无论如何，你有稳定灵魂的方法和经验，对吗？”
米勒叹了口气，颔首道：“看来是这样的……我不承认都不行，可我主要是为了挽救傻大个的生命，我没想拿他做实验，呃，当然，我确实这么干了。”
“你承认自己有方法稳定灵魂结构就好。”
维克多点点头，欣喜地说道：“我一直在琢磨，高阶心灵战士构建了天赋树，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我现在知道了，是构建灵魂天赋！灵魂天赋也叫心灵天赋，它是一个模型，一个结构界限，能够约束心灵之力，免于无序混乱的扩散，导致魂火猛烈燃烧，然后熄灭。这样的灵魂天赋可以把心灵之力演化成心灵之光，就如同神术模型把圣力变成神术。”
“灵魂之力无序混乱的扩散……原来是这么回事。”米勒喃喃自语，他终于知道那两个巫师为什么一下子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维克多摸了摸鼻子，目光灼灼的说道：“我就是最顶级的心灵战士，我有完整的天赋树，至少有两个灵魂天赋，一个是宿敌，另一个是我的智慧天赋。但这些都是血脉造成的必然结果，不是心灵主宰自身的结果。”
“我要亲自验证这个理论，第一步是完全释放我全部的心灵之力，还能保持灵魂结构的稳定！”他站起来，对着米勒，坚定地说道：“你出手保护我的安全，在我快要失控的时候。”
米勒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寿命，以及未来发生的一件大事，确定时间上能来得及，于是，浑浊的眼睛变成了白金色，做了一次短暂的预言。他沉吟了半天，摇头说道：“你会成功，也会失败，失败的后果就是死……我看还是没有必要冒险。”
“失败的几率有多大？”维克多问道。
“.….半成。”
“那就试试！”
“你简直是疯了！我不能同意！”
维克多嘴角勾勒出自信的笑容，轻松说道：“其实，我在巴塞湖看见红烽火的时候，已经能够调动全部的心灵之力了。不过，我当时没敢继续下去。反正我去撒桑帝国抗击半人马同样有危险，那干脆先升个级。”
“你要考虑清楚，凡事没有绝对。”米勒沉沉地说道。
维克多点头道：“打怪升级那是游戏，但真的要升级，还是要承受风险.…..何况才半成的失败概率。我这都不敢尝试，还当什么王国守护者？”
米勒神父站了起来，非常严肃地告诫道：“待会，千万别做多余的事情，你失败就失败在那上面。”
第604章 心灵沸腾
米勒神父领着维克多走进小教堂告解密室，密室位于半地下，面积大约20平方米，墙壁上方有一排铁栅栏透气窗，用黑布帘隔绝室内室外，形成一个封闭环境，但陈设简单，没有烛台的告解密室并不阴森潮湿，反而给人一种黑暗宁静的感觉。
密室正中间的祷告台上镶嵌着一圈圣力水晶，米勒激活祷告台的法阵，一缕纯净柔和的圣光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维克多走上前，看了看圣水晶祷告台，啧啧叹道：“教会可真有钱，为犯罪的信徒也用上了圣力水晶……对了，兰德尔领有多少罪犯向你祈求救赎？你明知他们犯下罪行，还替他们保密，这算不算助长邪恶？”
“哪怕十恶不赦的死囚也有临终忏悔的权利，忏悔本身就是一种可贵的善良品质，救赎人们心中的善良是我的责任，惩罚罪犯是你的责任。何况大多数忏悔者都不是真正的罪犯，他们只是体会到了别人的痛苦，为自己曾经的过错而自责。”
米勒一边把祷告台前的跪凳搬开，一边说道：“前几天，有个孩子掉进溪流水库里淹死了，他的父亲因为自己没能救他而悲痛自责。那个父亲也是个忏悔者。”
维克多看着米勒神父单薄的背影，不由得肃然起敬，沉默片刻，由衷叹道：“牧师听了那么多痛苦的忏悔，一定承受了很大压力。”
“信仰是我们的盔甲，至高主是我们的灯塔。”米勒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崇敬怜悯的意味，他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这里没有床，你只能躺在地上。”
踩了踩坚硬的灰岩地砖，维克多问道：“站着或躺着，对你的施法有没有影响？”
米勒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影响。
“那就站着。”维克多站到告解室的中央，解释道：“如果你看到我摇摇欲坠，说明我快要失控了……一定要出手救我啊！”
他紧张的样子让米勒觉得好笑，但还是出言安慰道：“你放心吧，在这里，我不会让好心肠的兰德尔殿下遭遇不测……”说着，神眷者收敛笑容，表情非常认真地告诫道：“切记，千万别做多余的事情！”
“好，我只是感受一下心灵深处的力量，确定什么程度调取才不会影响灵魂结构的稳定。”维克多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保证不乱来。”
米勒上下打量了他，再次强调:“一定别乱来……你可以开始了。”
为了今天能够亲自探索心灵血脉秘法高深境界，维克多足足憋了三个月。他不再废话，运转X-3调整呼吸，收敛心神，很快就进入了生死寂灭的空灵状态。
米勒看着他眼睛变成了暗金色，接着闪耀金色流光，逐渐化为如真似幻的金色光雾向上飘散，黑色头发从发根处一点一点的变成了金发，直至完全成为金发金眼的形态。
如果说维克多黑发金眼的形态俊美到令凡人自惭形秽，难以直视，那他现在的样子宛如辉煌的太阳，似乎偷看几眼都会受伤。
神眷者啧啧称奇，但也知道，这是维克多彻底释放心灵之力，没有进行约束所造成的表象。他不敢懈怠，浑浊昏黄的眼睛被圣力染成了神圣的白金色，用真视神术观察维克多的灵魂状态。如果维克多稍有异变，他就会出手干预。
维克多的自我意识感知到了另一种现象。不同于风语视角对外界的全方位观察，当他的心灵之力肆意张扬，黑发变成如阳光般纯粹的金色，他的眼中只有一片寂静到极点的黑暗，没有声音，没有光线，除了自我意识还在活动，似乎连时间和空间都消失了。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难免会惊慌失措，维克多却有过两次类似的经验，一次是降临到这个世界的过程，还有一次是激活炼金塔。他知道，自己正处于灵魂的深处，意识的空间。
此时，在这里，他就是自己的神。
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在。但维克多终究不是神，他是世界本源的造物，仍然要受到世界法则的局限。正因为局限，所以他才是一个形态稳定的生命，当然也无法想象自己不知道事物。
于是，维克多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凝固的黑暗中浮现出一团金黄色的火焰，它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圈有线条相连的光球，光球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每一个都有一缕光线和黄金火焰相连。
维克多随手点开了一个明亮的光团，那里面是他的一组记忆，关于和西尔维娅最近的一次对话，连同当时的感受都清晰地呈现在维克多意识中，仿佛时光倒流，场景重现，只不过，维克多是以“神”的视角重新观看，但又能感同身受。
在维克多的认知中，古代炼金帝国对灵魂的研究最深刻，他所见的金黄色的火焰就是炼金塔记载的魂火，而环绕它的光团代表意志侧。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每个人认知事物的角度不同，看到的结果也有各自的差别，但事物的本质是一样。换一个人在自己的意识空间观察灵魂的形态，就不一定呈现出火焰和光团，可灵魂始终是灵魂，其真实性以及功能对谁都一样。
魂火和意志侧构成灵魂，魂火代表灵魂的能量，意志侧则是灵魂结构，这种结构约束了魂火能量的辐射，然它免于迅速消耗殆尽。维克多认为灵魂的结构，或者说是灵魂篱笆是造物主设定的，可以视为一种最基本的灵魂天赋框架。
灵魂框架一旦被打破，魂火的能量将失去约束，生命很快就会熄灭。灵魂框架的破坏有两种方式，一是被外力打破，小男爵被巫术杀死就属于这类外力破坏；二是从内部的破坏，魂火猛烈燃烧的能量摧毁了意志侧，维克多目前就有可能落的如此境地。
因此，维克多首先要做的就是加固自己的灵魂结构，让它能够承受外部的打击和内部的燃烧。
他现在是自身世界的至高主，很容易就做到了这一点，魂火连接意志侧的光线随着他的意志，变得更加明亮，向每一个代表意志侧的光团输送能量，使得它们稳定而高效。
这意味着维克多的灵魂结构由篱笆变成了砖墙，但距离变成灰岩构筑的高墙，还有相当的差距。因为魂火的能量不足，他得提高精神力量的上限。
能量不会凭空而来，剧烈燃热的魂火又照亮了下一层的光团，那是维克多的数百种血脉变化。有的光团正从黑暗中摄取养分，供应魂火的燃烧。维克多明悟到，高等精灵血脉的一个变化在吸收虚空水元素，并把它转化为生命的能量。
造物主的意志不就是吸收无尽混沌，通过种种世界法则，演化并扩大世界本身的吗？
任何生物也是依靠血脉法则，通过掠夺外界养分，壮大自身，然后分裂繁殖。
吸纳虚空水元素是月精灵的一种血脉法则，除此之外，还有最常用的进食、消化和吸收的血脉法则。
维克多现在没法通过进食，测试消化吸收的血脉法则。他赋予吸纳虚空水元素法则更多的光亮，接着，他便感受到了虚空水元素涌入身体的速度变快，为魂火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
在心灵之力全力释放的状态下，吸纳虚空水元素的血脉法则随着他的意志，由被动法则变为主动法则。
心灵主宰血脉法则就是这样的！
不过，维克多吸纳的虚空水元素堪堪补充了魂火燃烧的部分消耗，魂火依然在减弱。这是因为，它还照亮了其他的光团。
维克多随手点暗了几个暂时无用的光团，虚空水元素补充魂火的速度大于消耗速度，魂火燃烧的能量很快被补满。
精神力量的上限没有变化，但精力得到了有效恢复。极其兴奋的维克多开始把目光投向整个光团体系，他看到较为明亮的光团组成一个树状结构，这就是他的天赋树，而其他的光团则十分黯淡，代表沉睡的血脉法则。
维克多试着点亮一个沉眠的光团，魂火能量的消耗速度居然猛烈提升，连带组成天赋树的光团都明灭不定，摇摇欲坠，吓得他赶紧停手，天赋树这才保持主了稳定的亮度。
血脉法则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点亮一个，其他的也会发生改变。
千万别做多余的事情！
维克多还记得米勒神父的叮嘱，但目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只要不尝试点亮那些黯淡的血脉法则，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的注意力转向了代表生命坚韧天赋的光团，直观的看到它与多种血脉光团相连，其中最显眼的是涌动天赋，向上追溯则是代表X-3的光团。
生命坚韧天赋光团虽然和月精灵天赋树有联系，但它的位置并不在天赋树之内。这是否意味着，它可以构建出一个新的天赋树？
维克多越想越心动，随即便尝试着修改生命坚韧天赋……它主愈合，这个是不能动的，但可以添加元素抗性及反面的元素亲和。
说做就做！
维克多找到四系元素抗性的光团，耗费魂火能量，根据美感对称的原则，小心翼翼地构建光团连线。经过几次尝试，他终于成功在生命坚韧天赋里添加了四系元素抗性。可惜，他的元素抗性很微弱，并没有多少实用价值。
不过，新的生命坚韧天赋为构建下一个天赋提供了基础。维克多把涌动天赋和X-3的光线连接到根天赋的上面，与元素抗性组合成一个可自主切换的双生天赋。
磐石之躯：虚空水元素转化为地元素，身体坚韧磐石，刀枪不入，力量暴增6成，达到黄金大地骑士的水准，敏捷和感知降低一半，但也堪比白银阶的怒涛骑士。
轻灵之体：虚空水元素部分转为风元素，身体轻如柳絮，类似黄金豺狼人风牙的风行效果，能够在空中变向，力量和体魄属性降低4成，敏捷和感知提升一倍。
尽管双生天赋不是高阶骑士的半元素化，能够暂时免疫致死伤害，却都是维克多渴望获得的超凡天赋。而且它可以在战斗中自主切换，意味着更多的战术选择和更高的容错性。最重要的是，轻灵之体隐隐和元素化的虚空行走相呼应。
信心大增的维克多把目光投向X-3。
他没有选择宿敌和虚空行走，是因为这两个灵魂天赋都以X-3为基础，不优化X-3，它们就没有改进的可能。
X-3对于维克多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不敢轻举妄动，而是选择观察组成X-3的血脉基础。
严格意义上，X-3是高级形态的心灵之火，它的构成关闭了野性直觉的心灵天赋，增强了对心灵之力的控制，也就是提升精神力量的超限和天启。维克多就是依靠超限和天启，全面释放心灵之力，达到主宰自身的心灵状态。
X-3已经被维克多归入灵魂天赋的范畴。只要是天赋，它就有血脉法则的来源。解析构成X-3的血脉法则基础，理论上，可以逆推X-3的锻法。既然X-3关闭了野性直觉，意味着它的锻法能够适用于普通人，或者炼金人类。
维克多当然不会把X-3的锻法教给普通人，可如果炼金人类通过锻法成功组合X-3，那炼金塔就能生产具备心灵之火的三级炼金民兵。
可惜，维克多成功解析了X-3的血脉法则基础，却遗憾的发现，有一大半的血脉法则属于月精灵。想要推演出适合人类血脉的X-3锻法，还得做大量的试验。
把这段研究成果投入意志侧的光团，做了一个记忆备份，不死心的维克多又瞄准了X-3天赋的优化。
X-3曾经差点崩溃，丢失了数据化视野的能力。数据化视野没什么大用，不过它既然发生了改动，说明它是可以进行修改的。
西尔维娅洞悉元素变化，以初阶白银骑士的水准，两剑轻松斩杀双头龙蜥伊图戈斯。黄金骑士的元素感知令维克多艳羡不已。他没有凶暴人类的战斗直觉，只有X-3的精准，如果能模拟黄金骑士元素感知，洞悉敌人的动态弱点，也是非常好的优化。X-3的数据化视野，可以观测生物的元素浓度，修改一下，或许就能掌握生物的动态元素变化，找到它的薄弱点，对其进行精准致命的打击。
维克多把这称为洞察。
这一次优化修改出乎意料的艰难，维克多试了几百次，终于在X-3的结构框架内构成了洞察模型。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一个宏大、威严的声音闯入了他的灵魂世界。
“停止！你已在神的领域陷的太深了。”
维克多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为了保证构建洞察模型的能量，竟然关闭了吸纳虚空水元素的血脉法则，魂火猛烈燃烧却已摇摇欲坠。他赶紧擦亮维系生命能量的光团，洞察模型瞬间暗了下来，內视转为外视，他看到了一个由光线组成的十二翼大天使，手里伸出白金色的锁链，缠绕自己的意志侧光团，为它们补充光明。
这是米勒神父燃烧灵魂之力和圣力的神形……这就是我的洞察？
念头闪过，维克多意识滑入无尽的黑暗。
第605章 假卑劣与真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维克多从黑暗中苏醒，米勒神父还是那个身穿粗亚麻布袍，满脸皱纹的糟老头子，只是他的表情不大好看，嘴角下垂，目光凶狠，见维克多自地上坐了起来，他便骂道：
“你的承诺呢？你这个白痴、傻瓜、疯子。你知不知道差点把自己害死了？”
维克多缓了一会，运转X-3自检确认没有大的问题，只是体内的水元素尚未恢复，稍稍安心，心有余悸地皱眉说道：“刚刚，我没有时间的概念，完全沉迷于无所不能的感觉……非常奇怪，非常奇特，我竟然忘记了生死……怎么会这样？”
“神迷。”
米勒神父板着脸解释道：“神职者突破7级的限制，与圣力池相融都会经历类似考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生死，如同真神，可人毕竟不是神，迷失自我等于死亡。”
维克多若有所思，喃喃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高阶骑士畅游元素海恐怕也是这种……无声无息的消亡。”
米勒吹胡子瞪眼地训斥道：“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你刚刚差点就完了！真是疯了……”
维克多哈哈笑道：“窃取神的权柄，只有疯子才会干的事情……”他从地上直挺挺地竖了了起来，挥舞了一下胳膊，眼睛亮晶晶地说道：“至少我体验了神的境界，而且还活着！”
“呸！你们才是窃取神权柄，我们是承受至高主的恩泽。”
老神父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怒道：“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吾主的眷顾。”
“赞美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维克多跪在祷告台面前，对着圣光，手指在胸前虚画圣徽。虔诚祷告后，他站起来，向米勒神父郑重施礼，微笑说道：“我离光辉之主太远，我诚心诚意地向祂的眷者米勒神父，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米勒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说道：“你现在知道谢我了，在你神迷之前没有听从我的劝告，导致我再不能使用大预言术，你觉得你是该高兴，还是该后悔？”
维克多当场愣住，隔了半天，脸上才堆起干巴巴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刚刚为了救我，你的寿命缩短了？”
米勒冷哼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维克多悻悻地跟在牧师的身后，等到了小教堂的祈祷大厅，他试着说道：“我会专门为你设计一套延长寿命的锻法，提供最好的药剂，你天天练习，保证能活到80岁以上。”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再使用大预言术。”米勒推开小教堂的大门，让到一侧，朝门口歪了下脑袋，示意维克多离开，“你走吧，别忘记把锻法教给我。”
“哦。”维克多戴上兜帽，老老实实地走出大门，抢在米勒关门之前，忍不住转身问道：“其实，你刚刚救我的时候，也有宝贵的收获，对吧？”
“砰”的一声，米勒神父重重关上房门，橡木门内传出他的怒吼：“赶紧滚去你山丘秘堡。”
维克多闻言，露出讪讪地表情，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影子，确定刚刚的神秘到昏迷总共才14分钟，转身朝山丘秘堡的方向，似慢实快地走去。
山丘秘堡的一处驯兽栏内，穿着小侍女裙的贝尔蒂娜蹲在地上，逗弄几只毛色黝黑，体格健硕的大狗。这些被命名为卡托尔犬的短毛大狗是伊莫森最新培育的战犬，综合了警戒犬的聪明灵敏和护卫犬的勇猛无畏，它们趴在地上，吐着粉红色的舌头，一个劲地晃动短尾巴，想要讨好胖嘟嘟的小姑娘。贝尔却是一脸无聊，对卡托尔战犬的献媚似乎很腻味的样子。
卡里古拉站在贝尔蒂娜的身边，表情十分僵硬，眼珠子骨碌骨碌地乱转，他只有害怕的时候才会这个样子。但他依然用庞大的身躯挡在贝尔与秘堡箭塔之间。
八名全副武装的炼金士兵手扶剑柄，分布在兽栏的角落里，隐隐把贝尔和卡里古拉围在中间。而箭塔上，两位鹰狮民兵正端着已经上弦的军用重弩，注视着卡里古拉和贝尔蒂娜。
他们的目光冰冷漠然。
见到维克多进来，小贝尔欢呼一声，撇下卡里古拉和几只战犬，冲进他的怀里，然后像猴子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嘟起嘴巴，撒娇说道：“主人，你怎么才来啊？”
傻大个也跑了过来，指着周围的炼金人类，告状道：“主人，他们都是些坏家伙，想害阿卡和贝尔，你快惩罚他们。”
“他们不准我和阿卡乱跑，我们没有乱跑。”贝尔搂着维克多的脖子，委屈巴巴地说道。
维克多的眼底闪过一丝愧疚，轻轻地拍了拍贝尔的后背，把她放到地上，问道：“山丘秘堡好玩吗？”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两个家伙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下次还要来山丘秘堡吗？”维克多板着脸问道。
“阿卡不想来的，是贝尔非要来玩的。”傻大个指着小姑娘，率先说道。
贝尔仰去圆嘟嘟的小脸蛋，眨了眨纯净如婴儿的大眼睛，也指着卡里古拉开始告状：“主人，贝尔很听话，阿卡想乱跑，我都劝他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主人来接我们。”
卡里古拉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沉思的表情，心里想着贝尔什么时候劝他在这里等主人。
“你们先回银月庄园，一会就该吃晚饭了。”维克多笑了笑，对旁边的炼金士兵吩咐道：“带他们出去。”
贝尔动作灵巧地爬上卡里古拉的脖子，抱着他的脑袋，喊道：“笨蛋阿卡，我们快走，要不然就没饭吃了。”
一听说要没饭吃了，卡里古拉顾不上沉思，撒开两条腿，跟在炼金士兵的身后，离开了兽栏。不一会，外面又传来两个人争辩声。
“阿卡想起来了，贝尔没有劝阿卡等主人。贝尔劝阿卡带贝尔去别的地方玩，是秘堡的守卫让阿卡在这里等主人。”
“贝尔劝过笨蛋阿卡。”
“……没有。”
“就有！你再说没有，我就让爱丽娜夫人不让笨蛋阿卡吃晚饭。”
“.…..好吧，贝尔劝过阿卡……”
两个懵懂的家伙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维克多摇头失笑，又暗暗叹了口气。
这次测试的收获非常大，维克多加固了意志侧的结构，使得心灵之力能够全面释放6分钟，呈现金发金眼的形态，代表血脉天赋的光团受到心灵之力的加持，变得更加耀眼，意味着他在6分钟内，所有能力都提高到一全新的水平。
维克多将这6分钟的状态称为沸腾。
沸腾：全面燃烧心灵之力，增强所有超凡天赋的三成的效果，包括天启、宿敌和虚空行走三项心灵天赋。在沸腾状态下，宿敌的追踪范围由半径7公里扩张到9.1公里，虚空风元素打击的次数和威力增长三成；虚空行走无需动用神术戒指就能施展一次，行走距离60米；天启除了原有的效果提升，还能施展一次洞察，探查敌人的动态元素变化，寻找薄弱点。不过，使用洞察就必须关闭吸纳虚空水元素的血脉天赋，维克多将陷入精力枯竭的状态。
沸腾每16个小时使用一次，主动开启吸收虚空水元素的血脉天赋，沸腾的冷却时间降低到10个小时。
除沸腾和洞察之外，维克多还重构了生命坚韧的根天赋，掌握了磐石之躯和轻灵之体。但相比这次神迷的经验，沸腾、洞察和双生天赋都不算什么。
维克多窥见了心灵深处的部分奥秘，便有机会在原天赋树的基础上构建另一个天赋树，形成互补的双天赋树。他还解析了X-3的结构，能够推演点燃心灵之火的锻法，就算适用普通人的锻法没有X-3那么强大，至少他们有机会通过长时间的修炼，提升点燃心灵之火的几率。
另外，维克多大致推演出了一套新的骑士血脉锻法，具体的效果有多强，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肯定比他教给奥古斯特家族的锻法更高明。
对应普通人的源血秘法，维克多将这套骑士向的血脉秘法称为神血秘法。他牢牢掌握神血秘法，意味着他对骑士贵族拥有强大的向心力，将来岗比斯帝国内部的政治分歧都会因为神血秘法变得不值一提。
当然，为了获得宝贵的知识和经验，维克多冒了巨大的风险。而风险主要来源并非神迷，而是米勒神父。
维克多绝不会把和蔼可亲、受人爱戴的米勒当成可信任的伙伴。因为他神神秘秘，更因为他强大近神。
谁也不知道米勒到底想干什么，又能干些什么。维克多只知道，1500年前的教皇说不定就是被神眷者坑死的。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神眷者米勒的面前，维克多都觉得自己是真的疯狂。
嗯，真正大学者多少都有点飞蛾扑火式的疯狂。
当今，只有光辉教会对灵魂领域的研究最深入。维克多觊觎神的权柄，除了米勒神父，没人能帮到他。在同米勒神父合作之前，维克多还是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他把卡里古拉和贝尔当成人质，命令8名强大的炼金士兵察觉到主人的魂火熄灭，立刻杀死阿卡和贝尔。
维克多相信这他们俩对米勒有特殊的意义，至于8名炼金士兵能不能杀死黄金阶的卡里古拉和自带幸运光环的贝尔，他故意忽略了。
其实，维克多自己的都怀疑卑劣的要挟对米勒是否管用，事实证明，米勒确实救了他，而且没有在他心灵深处动手脚。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确定，他凭什么自诩心灵主宰。
成功的代价是高昂的，米勒证明了自己的善意，却不能再施展大预言术。他几乎明示维克多，将来即便遭遇危险，也别指望有大预言术帮助他。命运范畴的角力，维克多从此不再有后援。
维克多隐隐感觉到，这次代价高昂，风险巨大的试验，米勒也受益匪浅。可他现在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琢磨米勒的谋划，他必须为人马丘陵的安全，做出最周全的安排，因为已经没有大预言术了，而蚁人或许会趁虚而入，在某种命运力量的驱使下。
第606章 出征前的安排
炼金塔洞穴，维克多的意识连接上塔灵。
“国王，你觉得我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大人，欢迎您回来。”塔灵国王先问候了主人，又传讯道：“我无法检测您的状态，炼金塔没有这种功能。”
在与塔灵的沟通中，维克多居于主导地位，国王无法窥测他的想法和灵魂状态，这是早已明确的事情。但炼金塔分割主人的灵魂始终是一个隐患，维克多的魂火熄灭，国王终结，反过来的结果同样。维克多作为7号炼金塔的主人已今非昔比，他的灵魂得到强化，而塔灵却没有任何变化，那一点魂火成了他的致命软肋。
维克多原本对灵魂的同步强化抱有幻想，希望自己的灵魂强大了，塔灵国王能激活什么新功能，让双方建立远程联系。这样的话，即便蚁人趁他不在的时候，进攻7号炼金塔，他也能够透过塔灵和炼金人类遥控人马丘陵的战局。
国王的回答让维克多很失望，假设蚁人大军攻破山丘秘堡，摧毁7号炼金塔，那他才叫死的不明白。
其实，随着兰德尔家族的发展和心灵血脉秘法的普及化，7号炼金塔对维克多的助力越来越小，再过二、三十年，他便不再依赖7号炼金塔，可以把炼金塔符文水晶随身携带，必要的时候，再重新激活炼金塔，生产炼金生物。唯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真正的强者应当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过，针对维克多远赴撒桑帝国作战，人马丘陵有西尔维娅和米勒神父坐镇的实际情况，让炼金塔满额生产三级鹰狮民兵，增强兰德尔领的中端武力，显然比随时携带炼金塔更有利。
毕竟，维克多还不能确定蚁人一定会进攻人马丘陵，而他手下炼金民兵基本上都7、8岁了，现在大批量制造三级鹰狮民兵，正好能够满足炼金人类更新换代的需要。
维克多将300枚紫金币撒在炼金塔的祭台上，在意识中向国王吩咐道：“收取这些资源，顺便汇报一下7号炼金塔的状况。”
“遵命大人。”
价值30万金索尔的紫金币在祭坛上生出点点虹光，美轮美奂，令人目眩神迷。
维克多自己安慰自己：这点钱不算什么，等岩砖问世，我们人马丘陵联合诸国王室，从教会的手上拿回自由铸币权，我可以用金锭银锭换取资源……嗯，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7号炼金塔，魂火总量14031点，剩余魂火2874点，控制8只炼金龙蜥、炼金民兵405人、炼金战獒113只、炼金辅兵981人、炼金乌鸦277只、鹰狮民兵34人、炼金士兵8人，剩余资源457040枚金索尔。”
维克多感到一阵牙疼，上一次炼金塔还有30多万金索尔，加上这一次的30万总共60多万的资源，生产了2只炼金龙蜥和8个炼金士兵差不多就用掉了20万，现在只剩下45万金索尔。
炼金士兵一个12000金索尔，真是太贵了……三级鹰狮民兵只要3000多金，还是制造三级鹰狮民兵更划算……维克多暗自嘀咕了一句，问道：“前段时间，我让手下把迷梦药剂和心灵血脉药剂带回来供10个炼金民兵服用，他们回归炼金塔，有没有上传新的技能插件？”
国王回应道：“是的，大人。10个修炼新技能的炼金民兵回归炼金塔，到第五位的时候，炼金塔已经生成了一项新技能，我将其命名为源血秘形。”
维克多又惊又喜，摇头笑道：“其余的5个炼金民兵白死了……好吧，死了就死了，汇报一下源血秘法加载一级炼金民兵的效果。”
“加载源血秘形的一级炼金民兵，体魄16点、精神10点、感知11点、生命3点，制造价格不变，具备一项生命坚韧天赋。包括，体魄坚韧、骨骼强化、超强体能、忍耐饥渴、轻微自愈，以及水、火两系元素抗性。”
维克多大为满意，源血民兵的属性总量没有变化，但生命坚韧天赋让大大提升了他们的生存能力和战斗力，非常适合无惧死亡的炼金生物。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制造价格不变，只占了一个技能槽。唯独他们的属性结构不尽如人意，力量和敏捷不平衡，影响实战效果。
“苍狼、鹰狮、灵猴秘形谁能覆盖源血秘形的属性结构，且保留炼金人类的生命坚韧天赋？”维克多问道。
“加载鹰狮和灵猴都能覆盖源血秘形的属性结构，加载鹰狮和苍狼秘形能保留生命坚韧天赋。”国王回应道。
维克多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三级源血秘法是他的得意之作，炼金塔对它优先级评定却比不上图尔南斯设计的鹰狮战技，还有灵猴秘形。想想也正常，鹰狮战技是为了提升修炼者点燃心灵之火的机率；灵猴秘形高深境界的修炼方法近乎魔道，要求修炼者悬崖峭壁上蒙眼练习，指向野性直觉和心灵之触。它们都属于心灵天赋的范畴，层次的确比三级源血秘法更高一些。
嗯，层次高了不止一点，但修炼效果却比我的三级源血秘法差了一大截。我设计三级源血秘法毕竟是为了普及初阶心灵战士……维克多作出了客观的评价，并命令国王：“生产3头炼金龙蜥、50只炼金战獒、100只炼金乌鸦，然后无限量生产三级炼金民兵，加载鹰狮秘形、苍狼秘形、源血秘形和固有的采集技能，直到炼金塔的资源告罄为止。”
“大人，如您所愿，生产任务已建立。”
国王没有起伏的声音在维克多的意识中回响，已经收取了紫金币的祭台浮现四系符文，氤氲的光辉映的洞穴如梦如幻。
“先这样吧。”维克多点点头，带着雷诺和夏克两位炼金民兵离开了炼金塔洞穴。
到了下层营地，维克多命人召来执掌沼泽斥候部队的第一灵猴民兵杰克，向他问询道：“大沼泽有没有异动？蜥蜴人血战的情况怎么样了？那些地精奴隶还安分吗？”
杰克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沼泽斥候没有发现特殊情况，但我们的炼金乌鸦在大沼泽的南侧，侦查到一个中型食人魔部落，它们的活动区域距离南方要塞的警戒哨不足40公里，有进一步扩大领地的迹象。”
“中型食人魔部落？我和妮可杀死的老食人魔可能就是被它们驱逐出来的流亡者，它们还曾经俘虏了贝尔蒂娜……没想到它们躲到金水河边，熬过了第一次蚁灾。”维克多皱了下眉毛，对杰克抬手示意道：“你继续汇报。”
“蜥蜴人血战还在持续，估计到今年的水之季才会分出胜负。伊莫森大人出面招揽了一批战败的蜥蜴人逃亡者，目前有500多个蜥蜴人为我们奴役地精。”
“那些地精的数量增长到11000多头，每月都向山区的新芽堡输送大量物资。不过，前进基地的炼金人类和蜥蜴人对地精的控制有些吃力了。”杰克鞠躬说道：“大人，我请求增加沼泽前进基地的炼金生物……我担心部分地精奴隶会逃到大沼泽的南部，成为食人魔部落的附庸。”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蚁潮一旦出现，这些地精和食人魔都得完蛋，它们还会沦为我们抗击蚁灾的助力。但是，该有的防范还是要有的，我刚又生产了三头炼金龙蜥和50只炼金战獒，全部投入沼泽前进基地，再转告伊莫森，让他命令那些大地精首领，禁止培养更多的熊首地精，否则我们不介意更换新的地精首领。”
“遵命，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杰克问道。
“嗯，不管蜥蜴人血战让穿越大沼泽变得有多困难，我都要派遣两支精锐斥候探索大沼泽连接无尽之森的道路，侦查蚁人的老巢。”维克多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每支斥候小队配备1只炼金龙蜥、6名具有生命坚韧天赋的三级鹰狮民兵，8只炼金战獒，40只炼金乌鸦，他们沿途必须留下隐秘路标，一旦遇到蚁潮，立刻释放炼金乌鸦和红眼鸦向平湖镇示警……这是一类任务，不用活着回来。”
两支这样的斥候小队，总造价12万金索尔，维克多命令他们执行必死的侦查任务，也是出于无奈。为了第一时间查探到蚁潮的动向，除了砸钱，别无他法。
安排好炼金塔和前进基地的事情，维克多回到银月庄园，妮可和三位贴身侍女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夏洛特.兰德尔（朱蒂）收到消息也从水银庄园赶了过来。
晚餐简单而精致，包括夏洛特在内，兰德尔家族的每一位夫人都为丈夫准备了一道自己拿手的菜肴。餐桌上没有外人，维克多即将响应教会烽火的号召，远赴撒桑帝国，同凶残的半人马作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妮可她们格外珍惜和维克多相聚的短暂时光，就像普通的贵族和封臣家庭，妻子们为出征的丈夫壮行，不容侍从侍女插手。
大家说说笑笑，刻意淡化离别的惆怅和不舍，简简单单地一顿晚餐，足足用了两个小时。共同收拾完餐具，维克多暂时支开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带着夏洛特和妮可走进银月庄园顶层的领主书房。
维克多和妮可分别坐在领主及领主夫人的座位上，打量了穿着一身传统贵夫人长裙，容颜娇美，身材婀娜的誓言女骑士，笑着问道：“夏洛特，这次出征，你要和我一块面对半人马和怪物，你害怕吗？”
夏洛特碧绿的眼眸顿时一亮，咬着花瓣似的红唇，柔声说道：“我害怕……但只要和大人在一起，我就不怕了……只有喜欢。”
妮可不禁翻了个白眼，呵斥道：“兽人战争不是狩猎游乐，你这个样子，我真怀疑能不能活着回来，别忘记你作为誓言骑士的身份。”
夏洛特性子柔顺，面对醋意大发的妮可也只是笑了笑，提起裙裾，屈膝施礼道：“谢谢伯爵夫人的提醒，我发誓用生命守护金眼伯爵，绝不会拖累他。”
一句伯爵夫人的称呼让妮可芳心一软，摇头说道：“一个初阶女骑士能顶什么用？”
她起身，从壁橱的暗格里取出一个鳄皮药剂箱，放在桌子上面。
“这里的黄金恢复药剂能让你共鸣24个元素位，晋升资深女骑士，拿去服用吧。”
“什么？！”
夏洛特惊呼出声，走上前，打开药箱，看见里面一共有12支水晶药剂瓶，每一支药剂都呈现最纯正的金色，如同液体黄金。
“这……能让我晋升资深骑士？”她拿出一支药剂，小嘴半张，美如碧湖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在维克多和妮可的脸上梭巡。
“是的。”维克多微微颔首，叮嘱道：“黄金药剂是兰德尔家族的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知晓。即便你是我的誓言骑士，我的亲密伴侣，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黄金药剂的存在。亲爱的，请务必在隔壁的休息室服用，我的手下雷诺会监督你，确保黄金药剂没有丁点遗漏。我估计你共鸣24个元素位需要3天的时间，如果药剂有剩余的，雷诺会拿走；如果不够，妮可会继续给你黄金药剂。”
“遵命，我尊贵的主人。”夏洛特一脸幸福地抱着药剂箱，并向妮可诚恳致谢：“谢谢你，尊贵的金眼伯爵夫人。”
妮可叹了口气，上前执起夏洛特的纤手，柔声说道：“保护自己，也替我照顾好维克多，还有……一定要活着回家。”
“……我会的。我保证……”夏洛特眼圈一红，双手捧着药剂箱，离开的书房。
等她带上房门，妮可顺势坐在维克多的腿上，搂着爱人的脖子，忧愁地说道：“亲爱的，其实我也想陪你去。”
维克多安慰道：“宝贝，别担心我。我不会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那你保证不为任何人勉强自己，包括纳尔森、夏洛特、卡里古拉，还有你的那些小骑士侍从……对了，还有罗兰公主。”
妮可把罗兰也列如需要防备的名单着实让维克多哭笑不得，他并指说道：“我发誓，一定完好无损地回来，绝不为任何人牺牲。”
“没有羁绊，就没有任何怪物能打败金眼伯爵。”妮可半阖眼帘，柔声却坚定地说道：“我会守护好我们的家园。”
维克多沉吟片刻，严肃地说道：“如果蚁潮出现，千万别冒险，西尔维娅夫人一天之内就能从布利诺尔城赶回来，主持大局。从现在开始，我禁止你进入大沼泽，关键的时候，米勒神父能派上大用场……这也是个大的秘密，你知道就行，别告诉任何人。”
“米勒神父？我也觉得他不一般……”妮可蹙起柳眉，点了点头，旋即绽放明媚的笑容，说道：“我都听你的，亲爱的。”
“纳尔森他们怎么样了？”维克多问道。
“红烽火点燃之后，纳尔森勋爵便带领180名迅鸟轻骑兵和300名精锐骑兵在金水城等候你的命令、红狼、玛茜、罗杰斯和他在一起。”
维克颔首道：“派出红眼鸦，传令纳尔森，让他带领180名迅鸟轻骑和我的骑士侍从，一人双马，即刻出发，前往明斯克要塞的集结地。300名家族精锐骑兵交给特尔兰登约克伯爵统领。我在兰德尔领停留十天，会赶上去和他们会汇合的。”
“十天？你真的在银月庄园待十天？”妮可惊喜地追问道。
“当然，我有两套秘法要分别传授给爱丽娜姐妹和莉莉娅，还有米勒神父。”
维克多点点头，沉吟说道：“另外，鸢堡下个月会派过来几名药剂师，他们对我很重要，但也不能防备他们……等有些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我再出发也不迟，反正我和卡里古拉带八位初阶心灵战士徒步前往明斯克要塞，也只要五天的时间。”
第607章 奥克塔薇尔
鸢堡，长公主的后花园。
正值春暖花开的地之季，园内绿草如茵，繁花似锦，高大乔木与低矮灌木错落有致的布局让光影变化同自然环境完美相融，有向阳怒放的蔷薇；也有喜欢阴暗潮湿的娇嫩幽兰。面积不大的花园因此而变得层次分明，丰富多彩。树梢上，百灵鸟婉转的歌喉为美丽的后花园注入了大自然的生命活力。
铠甲碰撞的铿锵声由远及近，高唱的鸟雀受到惊吓，纷纷展翅飞走，后花园自然和谐的氛围跟着惊鸟不翼而飞。
“奥克塔薇尔，今年19岁，具有贵族的血脉的私生女，父亲是一位不知名的吟游诗人，母亲是火狮佣兵团女佣兵桃乐丝。奥克塔薇尔，简称薇尔，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她的亲生父亲就撇下她的母亲，逃离火狮佣兵团，只为没有出世的孩子留下一个贵族的名字。她的母亲桃乐丝在薇尔4岁的时候，不幸被绿尾毒蝎蜇伤，毒发不治。自从以后，薇尔和她的外祖父，也就是火狮佣兵团的团长凯尔特一起在佣兵团生活。她练了一手好剑术，特别擅长使用飞刀。两年前，火狮佣兵团在清剿地精的战斗中，凯尔特被熊地精杀死，他生前有意把外孙女薇尔培养成接班人，他的意外死亡导致火狮佣兵团内讧，薇尔和她的4名追随者被其他佣兵赶出了火狮，成了流浪佣兵。”
枯瘦苍老的托佛文巫师坐在木制轮椅上，由一名侍从推着，跟在一位全身被秘银甲胄包裹的女骑士身后。
她大约20多岁的年纪，有着暗红色的头发，灰绿眼眸，身材高挑修长，额头饱满，鼻梁高挺，容貌五官称得上俏丽，只是浅棕色的皮肤有些暗沉，整个人都失色不少，就像一位饱受风吹日晒的女佣兵。
“红狮佣兵团其实无面者的一个外围伪装，薇尔和她的父母都是虚构的，不过，奥克塔薇尔的贵族血脉文书是真的。无面者在十几年前，通过一些小教堂，检测并登记了一批具有贵族血脉的流浪者，薇尔是其中的一个身份。”托佛文一边向红发女骑士介绍，一边示意身后的一名秘法战士取出血脉文书。
身穿秘银铠甲的红发女骑士没有从秘法战士的手中接过羊皮卷轴，她单手叉腰，手指在花园内的四株枝繁叶茂的银荆树之间点来点去，嗓音略带着带点沙哑，说道：“我记得，是这株……这株……还是这株？哎呀，不管了，都给我挖开！”
几名强壮有力的护卫立刻拿着斧头和铲子，把代表美好愿望的银荆树伐倒，刨出树根，在树根的位置向下挖掘。
泥土翻飞，名师设计的长公主花园顿时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托佛文全不在意，掸落习惯上的泥土，让身后的侍从拖着轮椅向后退了几步，继续向红发女骑士介绍道：“薇尔的四名追随者两男两女，是两对夫妻的身份。一个叫西奥多，34岁，绰号‘皮袋’，点燃心灵之火的凶暴战士，惯用盾戟……”
“点燃心灵之火的凶暴战士？他比维克多手下的纳尔森勋爵怎么样？”红发女骑士眼睛一亮，好奇地追问道。
“呃……纳尔森.兰德尔勋爵受过第一圣武士的指点，教宗亲自为他主持身体重塑，曾经手刃过白银骑士霍拉.路德维希，西奥多和他比还是有些差距的，但西奥多绝不输给中阶的青铜骑士，有非常丰富的佣兵生活经验。他对殿下忠心耿耿……”
“好了，好了，他们都是你为我准备的死士。”女骑士挥手打断托佛文话语，说道：“说说他的妻子和儿女。”
“露丝，30岁，西奥多的妻子，初阶骑士级别的秘法女剑士，使用双剑，精通医疗和药剂学，尤其擅长配置毒药。”
“托德，27岁，初阶骑士级别的秘法追踪者，精通射术、驯兽术、陷阱术和追踪术，野外生存大师，无面者最好的斥候猎手。”
“潘妮，19岁，初阶骑士级别的秘法刺客，擅长使用短剑、匕首和长鞭，精通化妆、侦查、潜行和暗杀术。殿下在城镇的时候，一定能用得上她。”
托佛文缓了口气，又让侍从把血脉文书和两份羊皮卷轴呈给红发女骑士，说道：“公主殿下，这里面一份是无面者的暗子名单；另一份是换颜药剂的配方，露丝可以配置换颜药剂。请公主切记，换颜药剂每五个月服用一次，您一旦使用斗气，药剂就无效了。而您的绝世美貌将成为您体验佣兵生活的巨大障碍。当然，殿下即便不使用斗气也能轻易打败初阶的白银骑士。”
“嗯，你这个老家伙还是有些用的。”
女骑士大大咧咧地接过三份羊皮卷轴，灰绿的眼眸转为碧翠色，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秀发褪去暗红露出最纯粹的白金色，稍显粗糙的皮肤恢复往日的白皙光洁，仅仅是俏丽的容貌顿时变得明丽绝伦，高贵完美的气质让女佣兵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罗兰长公主。
她翻看了一下换颜药剂的配方，挑起秀眉，质问道：“这配方的材料为什么这么罕见珍稀？你认为，我一个被驱逐的落魄女佣兵头子，能买得起这些药材？”
“您非但买不起，还买不到。”
老巫师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摇了摇头，解释道：“您毕竟是黄金骑士，遮掩黄金骑士容颜的药剂材料当然不会普通。配置换颜药剂的原料由鸢堡供应。”
“你敢绑着我？”
罗兰眯起了眼睛，像剑齿兽盯着猎物一样的盯着老巫师，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潮湿，杀气严霜，叫人如坠寒渊。
无面者的秘法死士和内务府骑士矗立不动，身上的皮甲却蒙上了一层白霜。内务府副总管，无面者次席，白银阶的大地骑士福尔特伯爵挡在罗兰和托佛文之间，朝长公主坚定地摇了摇头。
“罗兰殿下，不可以。”
托佛文却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次教会点燃红烽火，人类国度的佣兵和游侠都会涌向撒桑帝国。如果北部荒野没有兽人之王的大军，即便公主殿下打败了西顿半人马，撒桑帝国的开拓领和腹地还有数不清的兽人盗匪需要清剿，接下来的十几年，正是传奇游侠奥克塔薇尔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您需要帮手，尊贵的罗兰.奥古斯特殿下。”
花园中的异象突兀消失，罗兰吹了声口哨，声音清脆地纠正道：“是佣兵之王，传奇女游侠奥克塔薇尔需要帮手。”
托佛文推开身前的福尔特，对着罗兰笑呵呵地说道：“那份名单记录了无面者的暗子，他们将向传奇女游侠奥克塔薇尔提供一切协助，包括传递信息，运送换颜药剂的材料。”
“收起来。”
罗兰把三份羊皮卷轴抛给自己的贴身侍女，指着她，对托佛文说道：“给艾米丽也安排一个身份。”
“如您所愿，长公主殿下。”老巫师颔首应允。
这时，一名侍卫从土坑里抱出一个长条盒，走到罗兰的身边，半跪着将长条盒呈上。
“殿下，找到了。”
盒子用昂贵的精金打造，以纯净的元素水晶做宝石装饰，精美的浮雕纹路表现出极其精湛的铸造工艺。罗兰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塞入精金长盒的锁孔，轻轻一扭，咔的一声，盒内的锁扣弹开。她取下铁盒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柄带鞘长剑。
这柄长剑鳄鱼皮鞘，红铜吞口，比起装它的精金剑盒只能用粗制滥造的来形容，唯一的亮点恐怕就是被摩挲光滑的剑柄，显得有些历史的沧桑感。
罗兰抽出长剑，转动手腕抖出一个幽蓝的剑花，剑刃嗡鸣如野蜂振翅，当剑光归于平静，剑刃蓝光流转，呈现一圈一圈的螺纹。
百锻包钢法的铸剑工艺十分出色，但也只是一把精铁长剑。
罗兰举起长剑，在剑刃上吹了一口气，欣喜地说道：“就是它，艾琳先王后的佩剑。”
“这是我的曾曾外祖父的配剑，我母亲艾琳17岁的时候，想要去当一个游侠，偷了这把剑，离家出走。然后，她就遇到了莱恩，两个人结伴同行，当了三个月的游侠，她就被莱恩拐骗到鸢堡，成了岗比斯的王后。”
“三年后，艾琳怀孕了，十个月身孕的时候，她恳求莱恩将这把剑，连同她的当游侠的梦想一并埋葬在花园里。莱恩掩埋了艾琳的佩剑，还种上了一颗银荆树作为标记。”
说着，说着，罗兰感动了自己，扬起精铁长剑，坚定地说道：“艾琳和莱恩长眠不醒，可他们的爱情还在，他们的女儿还在。如今，我，先王莱恩和先王后艾琳的女儿，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要用母亲的佩剑，实现我们三个人共同的梦想，当一个被史实传唱的游侠。”
托佛文沉默了足足十秒，嘴巴漏发，含糊不清地叹道：“没想到，你还能记得。”
“我不记得，我母亲死的时候，我才3岁，什么都不懂，她没和我说过这件事情，莱恩也没说过。”罗兰摇了摇头，眸光晶莹，低声说道。
福尔特和托佛文面面相觑，试着问道：“那……是谁告诉殿下的？”
“没人告诉我，莱恩和艾琳没告诉任何人，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罗兰嘴角微微翘起，目光深邃地看着福尔特，问道：“这个花园是怎么来的？”
内务府副总管想了想，回答道：“当年，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某天夜里，莱恩一个人悄悄地种下了四株银荆树，祈愿先王后艾琳健康长寿……后来，我们根据这四棵许愿树，设计了这座小花园。”
罗兰点点头，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撩起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说道：“我冲击黄金领域，畅游元素海的时候，觉醒了所有的记忆，包括还没出世的那段记忆。我在母亲的肚子里听到了她对莱恩说的话……埋了这把剑，别让我们孩子惦记一个血脉低微的妈妈……莱恩照做了，他陨落后的那个，我梦到了他，他告诉我，后花园的银荆树下，埋着我的希望……”
福尔特伯爵满脸震惊，托佛文则眼神狂热地喃喃道：“维克多的心灵血脉理论是正确的，个体的生命有限，但群体的意识无限，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藏着造物主的意志，元素海既是世界的本源，也是泛意识的海洋……所以，他设计的骑士向血脉秘法，重视心灵的锤炼……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骑士的血脉和心灵有关，和灵魂有关……难怪，那些孕育高阶骑士后代女见习骑士再没有晋升的可能，她们灵魂哺育后代，受到无法愈合创伤……”
罗兰握着剑柄，竖起细长的柳眉，冷然说道：“老家伙，我该恨你，还是该感激你？”
福尔特猛然醒悟，罗兰小的时候最喜欢托佛文，她晋升黄金骑士恢复了所有记忆，难怪不再和托佛文亲近。不过，罗兰虽然拿着先王后艾琳的配剑，却没有对老巫师表露杀机。福尔特上前半步，恳求地说道：“殿下……”
“每个人都会面临选择。”
老巫师吃力地转动轮子，挤开为他求情的福尔特伯爵，直视罗兰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最可怕的是，没有选择。贵族永远比平民拥有更多的选择，超凡者永远比凡人有更多的选择，主人永远附庸有更多的选择。先王后艾琳选择为莱恩生下一个孩子，我无权置喙，也问心无愧。”
“殿下想杀我泄愤，我只能受死，但先王后的牺牲，只能怪莱恩爱上了一个普通贵女。”
托佛文深深叹息，摇头说道：“孩子，我时日无多，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请听我一句忠告，绝不要爱上凡人……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罗兰哼了一声，把长剑塞回剑鞘，丢给一名无面者秘法战士，“将这把剑交给奥克塔薇尔的替身，让她把剑带到撒桑帝国的铜戟城，到时候，我会找他们的。”
托佛文露出意味复杂的笑容，有不舍，有欣慰，点点头，又淳淳叮嘱道：“兽人战争十分凶险，殿下一定要保全自己。还要，千万别找尼奥韦斯特的麻烦，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殿下在恰当的时间突然失踪，维克多肯定要怀疑尼奥韦斯特，那么，除非尼奥韦斯特答应维克多当初的要求，宣布终结兰特帝国，否则兰德尔殿下为了洗清自身的嫌疑，绝不会放过尼奥韦斯特家族……尼奥韦斯特没了主君的身份，等他到了南大陆，您还怕没机会收拾他吗？”
“还有，这次兽人战争，对我们岗比斯来说也是一个重大机遇，战争僵持的时间越长，撒桑帝国的损失越大，人类国度的领主就越渴望获得金水河南岸的土地。当岗比斯开始渡河南拓，骑士、贵族、游侠、佣兵都会涌入我们岗比斯。我们奥古斯特将开创一个横跨金河水的大帝国！这样的丰功伟业怎能少得了传奇游侠奥克塔薇尔？揭开南大陆的神秘面纱肯定比在北部荒野和兽人作战更有趣。”
罗兰歪着脑袋，看着吐沫横飞的老人，笑容浅浅地说道：“你怕我不回来？”
托佛文闭上嘴，隔了一会，摇头失笑道：“现在不怕了……你身上流着奥古斯特的血，你的曾祖父收我为养子，他若不在乎奥古斯特家族，我怎么会在乎？你的祖父在乎奥古斯特，你的父亲在乎奥古斯特，你也不会不在乎的……元素海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罗兰，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托佛文声音低沉悲伤，举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罗兰心里百味杂陈，这位铁石心肠的无面者首席对她这一脉奥古斯特忠心耿耿，毕生的心血都奉献给了奥阿古斯。
他无妻无儿，视我为掌上明珠，除了奥古斯特的国王也只有我能够随意进出无面者的实验室，即便我小时调皮捣蛋，打翻了他的试验台，也从不怪罪，反而耐心安慰……或许是父母的爱情打动了他……如今，他也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罗兰暗暗忖道，走上前跪在轮椅面前，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拥抱了垂垂老矣的巫师，站起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谢谢你，托佛文爷爷，我走了，保重。”
撇下老泪纵横的托佛文，罗兰.奥古斯特长公主戴上头盔，下令道：“我们走，去明斯克要塞集结地。”
第608章 集结
在心灵血脉秘法的领域，维克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他用几天的时间替米勒神父设计了一套旨在延长寿命，滋养心灵的锻法，同时又把在巴塞湖王室庄园就构思好的两种锻法分别传授给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以及那些未成年的小贵族侍从。
这两套锻法的根天赋都很简单，甚至没有拓展天赋变形的潜力，也正因为简单，它们的修炼效果特别显著。其中一种是养颜健身，并提升感知力和平衡感的秘法，专门为莉莉娅和爱丽娜姐妹设计。
莉莉娅苦练鹰狮秘形，经过三次身体重塑，体能、力量、生命力都三倍于常人，战斗技巧也非常出色。爱丽娜姐妹本身是见习骑士，只要服用黄金药剂就能共鸣11个元素位，成为资深见习骑士。她们三个人的实力完全能够应付大多数的紧急状况，提升她们的感知力、平衡感则有助于她们逃跑，比如，耳聪目明能先一步发现敌人；出众的平衡感能翻越障碍物，穿越复杂的地形。
总之，维克多不需要她们去战斗，但希望她们有逃命的能力。至于养颜健身，则是出于三个女人强烈的愿望。维克多巧妙地将养颜、健身、提升感知力和平衡感的血脉锻法嫁接在一块，她们修炼这套秘法变得愈发美艳，身体机能、感知力和平衡力就越强大。不过，生命力形诸于外，寿命就不会太长，莉莉娅最多活到70岁，只比普通人高出一点点，爱丽娜姐妹稍微好一点，也只达到初阶见习骑士75岁的平均寿命。这还是锻法锁住了生育血脉的结果，否则她们的寿命不会超过50岁。
维克多不是神，他设计的养颜锻法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反正，莉莉娅她们和维克多不可能有孩子，寿命再长也不会比丈夫更长寿，以其苍老孤独还不如陪伴在丈夫的身边。
养颜锻法还有个好处，只需要服用一般的养颜药剂就可以了。尽管养颜药剂和生命活力息息相关，药剂的原料特别珍稀，配置成本是强壮药剂的二十倍，但对于维克多而言，这些都不是事。另一套供小贵族修炼的锻法就不行了，它其实就是普通的骑士血脉锻法，非得用到还没研制成功的晨曦药剂。
维克多只能让银月庄园的小贵族侍从先练着，等西尔维娅拿到了晨曦药剂的配方，他再根据小侍从锻炼和服药的效果，设计更高明的神血秘法。
米勒倒不需要迷梦药剂的帮助，他很轻松地进入深度冥想的状态，修炼脱胎于金蟾桩和伏牛桩的锻法没遇到任何困难。
金蟾秘形的深度冥想才是调整身心，滋养心灵的关键，只要不构建复杂的灵魂天赋，其他锻法和壮体药剂仅起到辅助作用。米勒肯定了这套锻法滋养心灵的效果，他的成功让维克多十分羡慕。神眷者本质上也是巫师，如果滋养心灵的锻法对米勒有效，对伊莫森也能起作用。可惜，伊莫森锻炼方面的天赋实在叫人不敢恭维，连最基本的一级源血秘法都练不好，何况更高级的心灵滋养法？
迷梦药剂的安全性还没有经过时间的检验，维克多不会让手下的巫师冒险服用迷梦，适合伊莫森父女的心灵血脉锻法只能先放一放了。
不过，心情大好的米勒神父有意无意地向维克多透露一条信息：
教会的高阶牧师也有独特的冥想法，专门用来协调圣力、神术模型、内潜、外力和心灵。高阶牧师的冥想法可能借鉴了神选者议会开创的巫师冥想法。
维克多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第九天一早便离开兰德尔领，前往明斯克要塞集结地。他带走了卡里古拉、夏洛特、八名炼金士兵和36个三级鹰狮民兵，但把雷诺和夏克留给了妮可。
纳尔森和兰德尔亲卫队十天前就从金水城出发了，亲卫队一共180人，是维克多手下最精锐的迅鸟轻骑兵，其中包括20个伏牛民兵、50个灵猴民兵、70个加载灵猴秘形的炼金辅兵和40名封臣子弟。
维克多的炼金民兵散落在人类国度各地，他把亲卫队抽走，兰德尔家族军队的中坚力量顿时出现了空白。好在，炼金塔正无限量生产具备生命坚韧天赋的三级鹰狮民兵，他们的元素属性堪比中阶骑士，实战中能同时碾压4个普通的炼金民兵。
维克多临出发前告诉妮可，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雷诺或夏克会帮她调动一批强大的秘法战士，只是那些战士的记忆被清洗过，做事木讷呆板，用他们要费点心。
妮可心领神会，自然不会多问多说。
维克多告别了妮可和三位贴身侍女，带着几十名随扈沿银月河徒步北上。尽管那三十名鹰狮民兵没有生命坚韧天赋，体能和肌肉疲劳的恢复速度比炼金士兵差了一大截，可他们毕竟有18点的体魄、17点感知，耐力和速度丝毫不逊色中阶骑士，背负400磅的装备和补给，以45公里的时速，连续跋涉30个小时还能保持完整的战斗力，翻山越岭更是不在话下。
队伍当天出发，太阳落山前，维克多就抵达了金水城，同约克公爵、卡特琳娜夫人，以及远征军指挥官特尔兰登伯爵和副指挥官吉瑞斯子爵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会晤。
卡特琳娜夫人告诉维克多，他从蔷薇庄园调遣的2名骑士、8名见习骑士和40名秘法战士，组成两支骑士小队，已经跟随纳尔森提前出发；特尔兰登和吉瑞斯率领2000名主力骑兵于10天后开拔；各家族凑齐的3000名雇佣士兵也已经准备就绪，将在3天后，奔赴多铎王国的白水要塞集结地。
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全部采用维克多和卡特琳娜共同制定的标准化训练方法，各家族的雇佣士兵相互衔接完全没有问题。他们也只负责保护撒桑难民南迁的军事行动，那2000名精锐骑兵才是去和兽人打硬仗的。特尔兰登和吉瑞斯都是约克家族上一代的白银骑士，为了这场战争，他们共鸣了36个元素位，晋升为白银阶的大地骑士，麾下各有五支标准的骑士小队做助手。
约克家族一共派遣了2名大地骑士、12名骑士和48名见习骑士，这些骑士全部服用了黄金药剂，但药剂的数量毕竟有限，不是所有人都能晋升资深骑士。即便资深骑士，在残酷的兽人战争能活下来也要看运气，而高阶骑士更是凶暴半人马重点击杀的对象。
加上妮可，人马丘陵总共才10个大骑士，一下子派出去2个白银骑士参加兽人战争，维克多内心也觉得惨然。不过，特尔兰登和吉瑞斯却谈笑风生，全然不把战争的危险放在心上，反而表现的相当兴奋。
对他们而言，这何尝不是沟通元素海，晋升半黄金化的契机？
维克多身为岗比斯王国的守护者，也没有权力把他们调离最危险的前线。千百年来，抗击兽人入侵者而战死沙场是骑士最浪漫的宿命，如果维克多真的动用和罗兰的情面，把人马丘陵的大骑士避开最激烈的战斗，必然会给他们带来难以消弭的耻辱感，不啻断绝他们的骑士之路。
维克多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每人配备12个三级鹰狮民兵护卫，并禁止他们试探鹰狮民兵的来源。
问了也没用，炼金民兵根本不会透露任何秘密。
其实，人马丘陵的核心高层对兰德尔家族的心灵战士都有所了解。而且，现在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炼金民兵回归炼金塔还可以花钱制造，人马丘陵的大骑士死一个少一个。
隔天清晨，维克多离开金水城，直奔最北端的渡鸦镇，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抵达目的地，见到了前来安抚野蛮人的索菲娅。
教会动员了岗比斯王国一半的神职者，但没有调遣人马丘陵的神职者前往撒桑帝国。西顿人马进攻撒桑开拓领疑点重重，教会的高层都有所警醒，也深知如果大后方岗比斯王国突然被蚁人攻破，那就真的全完了。岗比斯保留军队的主力，防备来自人马丘陵西侧的威胁，光辉骑士团和枢机院没说什么，可是，他们从渡鸦镇调走了邓肯牧师和1500名圣武士，只留下500名圣武士。
野蛮人这时候不能出乱子，索菲娅将坐镇渡鸦镇，直到西尔维娅回归人马丘陵。
维克多和妻子索菲娅联袂拜访了哈拉尔德长老，详细说明了人类国度在北方的战事。这位野蛮人戈尔萨对猎杀半人马强者兴趣浓厚，因为他们渡过金水河，迟早也会同南大陆的半人马碰上。但维克多推拒了哈拉尔德随同人类盟友出战的要求。
野蛮人狂战士勇猛善战，真的和狂野的半人马打起来，肯定拉都拉不住。万一，哈拉尔德长老战死，索菲娅该怎么向哈洛特斯要塞交代？
撒桑帝国还指望野蛮人部族镇守亚瑞特高原的大裂谷，并挡住蝗虫一般的葛雷洛羊怪。
哈拉尔德是性格沉稳野蛮人长者，也敬重索菲娅乌鲁萨的丈夫所拥有的锋利而无情的力量。他取出一个兽骨打磨的手串交给维克多，言明可以凭他的戈尔萨信物，向哈洛特斯要塞的野蛮人求援。
维克多既惊又喜，对野蛮人长老的战略眼光有了全新的认识。让野蛮人部族介入人类国度同兽人的战争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亚瑞特山的资源、野蛮人贸易对黄金团，乃至岗比斯王国都至关重要。同样的道理，撒桑帝国一旦失守，山上部族也失去了人类盟友提供的物资补充，野蛮人迟早要下山同兽人争夺生存空间。
尽管请神容易送神难，能不请野蛮人下山最好，该请的时候也不能犹豫。
当然，维克多对打败兽人大军有充分的信心。现在的人类国度可不是教皇治下，骑士领主和教会神职者分裂的状态。贵族神职者掌握了教会的大权，世俗领主和教会共同订立的《光明新约》让人类国度的意识形态得到统一，要不然，维克多提出的佃户制，怎么会在人类国度推行的这么顺利？
人类国度现在的战争潜力绝不是兽人可以想象的。哪怕西顿半人马的背后真的有一个兽人之王，它也绝无可能打垮人类。战争僵持的时间越长，兽人联军会率先从内部崩溃，这几乎是教会和世俗领主的共识。
诸王国的殿下们和教会高层所想的，是尽量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保住人类国度的元气，以免诸王国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遭受严重挫折。人死的太多，没有二、三十年休养生息是补不回的。
维克多收下野蛮人的信物，向哈拉尔德长老表达了诚挚的谢意。然后，同索菲娅回到渡鸦堡，夫妻二人关起门来，相互交换各自掌握的情报，进行了一次非常深入的交流。
温布尔顿商会消息灵通，分布在撒桑帝国和多铎王国的商队传递的信息显示，诸王国正源源不断地通过多铎王国的传统商道朝撒桑帝国运送士兵和军备物资，多铎领主和驻守神父尽力协调，但受到道路条件的限制，运输仍然出现了拥堵，尤其白水要塞附近，有大量马车排队通过横跨白水河的大桥，许多运输车队不得不放弃最近的大草原12圣城商道，选择绕远路，冒险穿越沃顿草原的无人区，进入撒桑帝国境内。
大草原12圣城不堪重负，只许军队和车队通行往来，严禁旅人进入城内休整补给，实际上就是禁止撒桑帝国的城镇流民南逃。大量难民涌向了撒桑帝国西部，巴塞留斯家族的势力范围。
另一方面，多铎王国抽走了开拓幽魂森林的军队，重新整编，准备赴援撒桑帝国开拓。幽魂森林附近的开拓点只留下少量精锐和一些佣兵团驻守，维克多的熊团就是其中的一支主力。尽管多铎王国开出了丰厚的赏金，希望佣兵团能留守幽魂森林开拓点，但多铎主力骑兵撤走，草原豺狼人又重新活跃起来，熊团和其他佣兵团承受了巨大压力。
维克多原本想让熊团到草原圣城待命，接应人马丘陵的3000雇佣士兵，协助雇佣军团把撒桑帝国的城镇流民撤往南方。可听索菲娅这么说，他马上意识到这个方案行不通。
熊团一旦离开驻地，多铎王国在幽魂森林的开拓点就守不住了。熊团到了任何一座草原圣城，马上就会被撒桑领主强制征召，去前线同兽人作战。而且，草原12圣城向流民关闭了通道，那些难民全都逃到了撒桑帝国的西部。就算草原圣城现在向撒桑难民开放，人马丘陵的雇佣军团也无人可运。
维克多当机立断，分别发布了两条指令，要求熊团坚守待援；要求三千雇佣军到渡鸦镇待命。
幽魂森林的开拓点位于沃顿大草原的西侧，多铎王国人马丘陵的北面，巴塞留斯家族领地的南面，它正好把撒桑帝国的西部和人马丘陵连成了一条线。
既然撒桑帝国的城镇流民都挤在西部，那为什么不依托多铎人在幽魂森林建立的开拓点，建立一条撒桑帝国西部连通人马丘陵的新商道，把人口直接运到人马丘陵呢？
以其让熊团和三千雇佣士兵被撒桑领主拉到前线当炮灰，还不如他们和多铎王国合作，打击草原豺狼人，开辟一条新的生命线。
这件事牵扯到的问题十分复杂，需要巧妙布局，仔细谋划，一时半会还不能操作。维克多暂时搁置此事，又和索菲娅详谈了救援雅各布.路德维希和王国财税改革的问题，要求温布尔顿侯爵府设法夺回王国财政大臣的位置。
索菲娅有足够的时间整理思路，维克多却没有时间在渡鸦镇陪她慢慢想，双方约定了联络方式，维克多便带着随从，从渡鸦镇一路向东，于五天后，抵达明斯克要塞集结地。
此时，距离岗比斯王国最精锐的先锋军开拔还有18天，五大家族的高阶骑士小队正陆陆续续地赶过来。
第509章 定策
太阳跃出地平线，绚丽的晨曦唤醒了巍峨耸立的明斯克要塞。岗比斯王国的先锋军战士纷纷走出要塞营房，从兽栏里牵出战马，溜达一圈，检查坐骑的状态，顺便让它们的身体暖和起来，然后开始整理军备，将随身补给捆扎妥当，放在辅马的脚下。战士们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笑聊天，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出征的紧张，仿佛这次千里赴援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远游，阳光照在他们的甲胄和兵器上，反射细碎的寒光。
意态悠闲却杀气凛然，就像出猎前的群狮。
岗比斯王国的先锋军由各大家族最精锐的战士组成，总兵力1126人。
奥古斯特王族派出一名黄金骑士，两位白银骑士，18名青铜骑士，80名见习骑士，100名秘法战士和200名精锐骑兵，共401人，外加100头六足迅龙战兽。
乔舒亚、威灵顿、契布曼、尼姆四大宗主家族各派出一个标准的高阶骑士战队，由一名白银骑士带领三名青铜骑士、12名见习骑士、30名秘法战士和70名精锐骑兵，每个战队116人，总共464人。
约克后族派出一名传奇射手，一位名声显赫的凶暴战士、三名资深骑士，11名见习骑士，64名秘法战士和180名精锐骑兵，共261人，外加180头迅鸟战禽。
相比奥古斯特王族派出的骑士数量，约克后族调遣的军力显得有些寒酸，但维克多的麾下有媲美高阶白银骑士的凶暴战士纳尔森和具备心灵之触的卡里古拉。各大家族的凶暴战士比起这两位，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危险直觉都差得太远。秘法战士方面，8名炼金士兵和12名三级鹰狮民兵都掌握振动秘法，论个人实力都不输给中阶的青铜骑士，尤其炼金士兵拥有战斗敏锐、生命坚韧和主动适应三大天赋，天生擅长协同作战，数量越多，战斗力就越强，白银骑士被他们缠住也必死无疑。而迅鸟轻骑有半数炼金民兵，他们每个人的战力都相当于资深见习骑士。
这么算下来，约克后族先锋军和奥古斯特王族先锋军的差距并不大，只是各大家族的先锋不了解他们底细罢了。
人马丘陵的战士清一色的六足鳄藤皮甲惹人眼球，他们组成队伍，沉默地坐在地上，与相互攀谈，熟悉彼此的士兵形成鲜明对比。他们精良的装备和那股肃杀之气渐渐成了先锋军将士共同讨论的话题。
不过，每当士兵议论的言语出格，他们的骑士主君就会低声呵斥，或者巧妙地把非议转为羡慕。
各大家族的骑士们都知道，人马丘陵的战士不受罗兰.奥古斯特殿下的节制，他们自成一军，只配合兰德尔殿下作战，自然不需要同其他人相互认识。
除了契布曼家的大块头骑士伯格和荣耀骑士团的大骑士埃斯克里男爵，再没有人主动找人马丘陵的纳尔森勋爵寒暄问候。
据说他们在蚁灾中结下了友谊，是老朋友了。
明斯克要塞的骑士大厅内，先锋军的将领们围坐在一张大桌子面前，她们全是美丽异常的高阶女骑士，除了坐在上首，头发黝黑，眼眸呈现暗金异色的兰德尔殿下。
作为会场中唯一的男性，维克多此刻心情多少有些别扭。
“看到诸位夫人领兵出征，我就放心了。”罗兰穿着一身造型精致的秘银铠甲，碧绿眼眸环视全场，一改往日纯真调皮的风格，尽显成熟自信的统帅风范，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一名秀眉凤目，肤色如蜜的白银女骑士的身上，却突然眨了下眼睛，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揶揄的弧度，颔首说道：“吉莉安.契布曼，你是个例外。”
会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清脆悦耳的轻笑声。
男性永远是战争的主流，先锋军中的男性骑士也占绝大多数，但各大家族不约而同地让家族的高阶女骑士担任先锋军的统帅。这是因为，高阶女骑士和男性大骑士的战斗风格完全不同。水元素亲和的白银女骑士，美貌娇艳只是副产品，她们心思细腻，头脑冷静，力量与速度兼备，自愈能力和体能强于男性大骑士，非常适合突袭和在敌后穿插机动作战。
高阶女骑士担任各家族先锋的统帅，决定了先锋军所采取的战术。事实上，诸王国派往撒桑帝国的先锋军也肯定选择高阶女骑士担任统帅。
契布曼家族的血脉特异，男性是水元素亲和，女性是地元素亲和，吉莉安.契布曼就是会场上唯一的地元素亲和的高阶骑士。
虽说契布曼家族刚刚入主铜城，成为南境家族的宗主，高端武力尚嫌不足，但整个铜城血系也有7名大骑士，契布曼家族的嫡系高阶骑士占了4个，其中三个都是水元素亲和的白银骑士，怎么也轮不到最年轻的家族继承人出战。她甚至都不是大地骑士。
吉莉安挑起眉毛，冷然说道：“我的速度一点都不慢，白银阶的蚁人首领都追不上我，金眼伯爵可以作证。”
傻妞，蚁人首领揣着炼金塔的资源急着回老巢，它们是想先拖垮你，再杀你，免得被你反杀，你还真以为四条腿的白银蚁人跑不过你……维克多腹诽了一句，暗金异色的眼眸转动了一下，对着罗兰淡淡说道：“我正好缺一个地元素亲和的大骑士配合，就让吉莉安跟着我……契布曼家族后面的主力援军，我不过问。”
罗兰言简意赅地说道：“好。”
吉莉安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线条迷人的下巴也扬了起来，那股得意又幸福的味道怎么也遮掩不住。
真是个天真又幸运的大骑士……在座的高阶女骑士心里都这么认为。
契布曼家族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的家族血脉来自外部，并非铜城血系的正统，适合同高阶骑士联姻，但潜力有限，也因此受到南境家族的诟病。他们刚刚入主铜城，还没有完成对南境的整合，教会点燃红烟烽火，打乱了契布曼家族的部署。铜城血系领主和鸢堡斗了几百年，特别担心奥古斯特会牺牲他们的高阶骑士，契布曼伯爵夫妇派出家族继承人吉莉安有两层含义，一是为南境家族作出表率，同时表明铜城对鸢堡的信任，契布曼家族将带领南境领主改善和王室的关系。其二，契布曼家族可能要换继承人了。
有传言说，契布曼大小姐特别迷恋兰德尔殿下，不愿意同奥古斯特送给契布曼家的小骑士亲近，她的弟弟倒是和来自鸢堡的联姻对象感情融洽。照这样看来，吉莉安不会有后代，契布曼家族要效仿威灵顿、乔舒亚和尼姆，同奥古斯特联姻，替换家族血系，只能选择吉莉安的弟弟作为家族的继承人。
问题出在吉莉安的身上，她明知道和维克多不会有后代，还是不肯离开爱人，她放弃了家族继承人的责任，家族就必须和她切割关系。
兰德尔和奥古斯特两位殿下的简单对话表明了双方的态度，人马丘陵只接收吉莉安.契布曼，不干涉鸢堡和铜城的联姻。
契布曼家族决心替换铜城血系的主流血脉，积极向岗比斯的主流政治靠拢，他们让代表旧血脉的家族继承人加入先锋军是再明显不过的政治信号了，但吉莉安似乎完全不知情。从她的表现来看，可能是自己主动请缨，要求统领铜城的先锋军，她也许仅是为了和爱人并肩作战，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让家族失望透顶。
无论如何，吉莉安出征符合乔舒亚、威灵顿和尼姆家族的利益，高阶女骑士们发出暧昧的笑声，用羡慕和调侃的方式称颂吉莉安对爱情的追求，以掩饰家族政治冷酷理性的本质，除了玛格丽特.威灵顿和罗兰公主。
玛格丽特清冷高傲，心灵纯粹如水晶，不屑掩饰内心的想法，她看吉利安的眼神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为了短暂的爱情，真的连继承权也可以放弃吗？还是她根本没意识到后果？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大骑士？
罗兰看吉莉安的眼神则充满了赞赏和肯定，这种发乎本心，尊崇本心的爱情，纯真又热烈，完全符合她的审美观。
罗兰把吉莉安引为知己，很愿意和她亲近，只不过，她代入军队统帅的角色，现在不是找人聊天玩乐的时候。
“教会上一次点燃红烟烽火是三千年前，红烟烽火的规则和传统是光辉历元年制定的，内容只有一条……响应号召，出兵支援。怎么支援？怎么作战？由援军自己决定……谁愿意把家族子弟的生命交给别人掌管？”
罗兰红唇噙笑，敲了敲桌子上的地图，话锋一转，又说道：“岗比斯先锋援军的指挥权在我们手里；作战情报、物资补给和神术支援全捏在教会的手里。毋庸置疑，撒桑帝国的后方指挥官佛利德斯牧首牵住了我们的鼻子。因此，我们先锋军要为岗比斯的后援主力，摆脱佛利德斯牧首的钳制，开辟属于我们岗比斯主力援军的战区。”
“这是先锋军的首要目标。”
“撒桑帝国和教会的主力被西顿人马大军困在开拓领防线的三座主城。”罗兰伸出手指在沿着地图划了一条线，然后向后移动，“开拓领防线西移110公里是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东境防线的要塞、城堡、营垒都在撒桑领主的手上，由于东境防线的兵力不足，军备严重短缺，守备部队无力阻止西顿汗国的仆从军进入撒桑帝国的腹地。”
“教会最近通报的情况，大约有130万兽人奴隶进入了撒桑帝国境内，它们主要是地精、狗头人、豺狼人，以及少量食人魔和熊怪。目前，这些兽人怪物主意集中在开拓领防线和东境防线之间，大约45万平方公里的区域，掠夺人类村镇遗留的粮食物资，部分强大兽人绑架了一批地精和狗头人奴隶，渗透到了东境防线以西的帝国腹地。当怪物潮把这片区域的粮食储备消耗殆尽，它们极有可能向撒桑帝国的腹地蔓延，对撒桑帝国的粮食生产造成巨大破坏，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我们和多铎王国的主力援军必须在灾难发生之前，接管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封堵怪物潮西进的路径。一百多万兽人仆从军没有粮食可吃，又不能继续向西蔓延，它们会为了数量不多的食物自相残杀，甚至反噬开拓领防线的西顿人马大军。这就是我们人类联军向西顿半人马发起反击的时刻。”
玛格丽特.威灵顿声音清冷的提问：“兽人之王？”
“人类联军打败西顿半人马只是时间的问题，怕就怕西顿汗国的东边还有兽人之王的大军……假设我们和西顿半人马拼的两败惧伤，或者放弃稳固的防线，追击向东逃散的半人马溃军，很有可能遭遇兽人王主力大军的迎头痛击。”罗兰点了点头，手指移到多铎王国的巨石要塞，又说：“巨石要塞的北面，位于西顿人马汗国的东部。如果真的有兽人之王，它的主力军队应该就藏在西顿汗国的东边。”
“圣堂武士、裁判所的主力、多铎王国、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的援军正朝巨石要塞集结，大约16万精锐骑兵……”
罗兰龇出雪亮的小虎牙，歪着脑袋嗤笑道：“想到他们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而我们只出2万骑兵，我就特别开心。”
高阶女骑士们相顾莞尔，玛格丽特和维克多例外。玛格丽特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维克多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巨石要塞方面已经派出斥候，往西顿汗国的东部搜索兽人之王的大军。如果西顿半人马退走，撒桑帝国和圣殿军的主力还在，他们继续扼守开拓领防线的三座新城，西部战区指挥官佛利德斯迅速完成对三座新城的补给，我们和多铎王国的援军，以及撒桑帝国的守备军驻扎在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这样就在开拓领防线和东境防线之间形成了一个防御纵深。而且这个区域已经被西顿人马的奴隶抢的干干净净，兽人王的主力大军一头撞进来，除了地精的粪便，找不到一粒粮食。这时候，东部战区的克莱门特教宗兵出巨石要塞，扫荡兽人大军的后方补给线，使劲抽它们的屁股，抽的又红又肿，抽的它们嗷嗷叫，看它们还敢不敢进犯人类国度！”
“坚壁清野，断敌后援是对付兽人最有效的战术战法。”
传奇阶的兽人能够觉醒可怕的天赋能力，但东部荒野的传奇兽人不止一位，也不是每个传奇兽人都能成为兽人之王。
个体力量再强大也有天然的局限性，向东不能往西，朝北不能顾南。大人马奥罗加尔和兽人之王是十几万部下和上百万大军的差别，剥离部族势力，单个的传奇兽人都会被人类的强者杀死，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黄金骑士和高阶神职者。
历史上，进攻人类国度的兽人之王从来没有成功的，它们输就输在补给和内讧上。但兽人之王的大军往往能重创人类国度。实际上，人类的城邦也好，帝国也罢都输在流民的问题上。负责生产建设，补充兵力的民众逃离城镇和村庄，地精、狗头人之类的小型兽人凭借强大的繁衍能力和适应能力，逐步渗透进人类的领土，并吸引强势兽人建立大小不等的部族，从而切断了前方城堡的补给线。人类国度因此不断失土。
封臣制极大缓解了这了困境，而佃户制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3000年前的食人魔国王伏尔甘是个特例。这个罕见的传奇食人魔多次攻破人类修筑的城堡要塞，掠夺人类守军积蓄的补给，获得了破城者的称号。正因为它能从人类帝国的手中劫获大批物资和粮食，在兽人大军中的威望极高，人类军队士气低落，见到食人魔国王的战旗便丧失斗志和勇气。人类国度的顶级强者，不得不冒险实施斩首战术。
这是兽人大军第二个弱点，特别依赖兽人之王的个体威望。兽人之王被杀，兽人联军立刻作鸟兽散。
如果假想中的兽人之王填不饱部下的肚皮，它会被兽人反噬。如果它有能力攻破人类坚固的要塞，比如地精王奴役的白猿巨兽，那么教宗手里握着的大预言术就是为它准备的，人类的顶级强者在大预言术的指引下，宰了地精王，白猿巨兽百分之百会造反。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兽人战争中尽量保全自己的实力？
罗兰悦耳的声音传入每位将领的耳中，“兽人战争一定会有牺牲。谁来牺牲？撒桑帝国的体量比我们的大的多，他们还能动员数十万的民兵，只是缺乏装备和组织军队的时间。抗击兽人入侵者，保卫家园的主力肯定是撒桑人，而不是我们这些客军。”
“所以，我们先锋军的主要任务是深入兽人仆从军活动的区域，勘测地形，侦查敌情，歼灭盘踞的怪物部落，为2万主力后援找到合适防守的要塞群，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体系、后勤体系、传令指挥体系。同时，为佛利德斯牧首武装撒桑民兵，组织军队争取时间和空间。”
“这是我制定的作战目标。”罗兰环视全场，扬声问道：“还有谁要补充的？”
几双妙目齐齐盯向了居于主位的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轻咳一声，站起来，沉声说道：“撒桑帝国不能失土，这是一个大前提。保住撒桑帝国的开拓领是第二个前提。我不受军队的拖累，负责勘测、侦查、击杀强大的怪物和兽人。我会和你们保持联系，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但我不干涉公主殿下的指挥权。在我外出游荡的时候，我希望诸位别忘记那两个前提。”
“哇，我似乎看到兰德尔殿下所过之处，留下一地的怪物尸体。”罗兰托着下巴，笑吟吟地说道。
维克多收敛眼眸深处的寒光，温和笑道：“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哪怕是无法妥协的兽人战争，我们也难以避免政治波折。既然我们为撒桑帝国的完整付出了代价和牺牲，不能一点好处都不要。”
一谈到好处，高阶女骑士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吉莉安更是直接开口，“对！撒桑帝国总得负担我们的军费和补给，还要拿出酬劳……1千万金索尔，王族后族拿……拿一半，各家族平分剩下的。”
傻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着契布曼家族……维克多看着表情挣扎的吉莉安，暗暗好笑。她还在为王族和后族分的太多而沮丧心疼。
“好处怎么分配，由元老院表决。”
维克多笑容优雅透着狡猾与自信，颔首道：“1千万金索尔酬劳可以不要，我们要人口……要我们需要的人口。”
“粮食？”玛格丽特盯着维克多的眼睛，没有表情地问道。
维克多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说：“难民的粮食当然由撒桑帝国负责，而且要保障4年。为达到这个目的，先锋军到了铜戟城，别急着参战，你们给我二十天的时间。”
罗兰手一挥，豪气地说道：“好，我们现在去撒桑帝国抢人抢粮……”
“出发！”
第510章 岗哨
哈利透过箭塔女墙的望孔，观察岗哨营地内的情况。
一群怪物正在营地内肆虐，那些绿皮肤的矮个地精兴高采烈地从倒塌的仓库里搬出一包一包的青麦，堆入用树枝捆扎的拖架，再让熊首地精把粮食拉走。推倒仓库的罪魁祸首是一头食人魔，它坐在地上都像一座肉山，站起来的时候足有2.6米高，全身都是肥肉，看不出任何肌肉线条，却透着雄浑的力量感。
哈利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怪物，甚至觉得它憨傻痴肥，迟钝呆傻，滑稽到有点可爱。当食人魔操起巨大的木棍，两下打塌用原木搭建的营地仓库，年轻的守备士兵再没有这种想法了。
他开始怀疑菲利普骑士大人是否能杀死这头恐怖的怪物。
这种力量的怪物，如果法赫兰勋爵老爷被那根大棍子扫一下，恐怕就飞的没影了吧？
哈利甩了甩头，把对主人不敬的念头甩出脑海，心里却暗暗希望这头力大无穷的巨怪吃饱喝足，早点离开岗哨营地。
食人魔的午餐是一头犍牛，它的脑袋被砸地稀巴烂，牛血和碎肉招来一群飞蝇。食人魔对着它不停地流口水，但并没有扑上去大吃大嚼，而是坐在地上，耐心等候狗头人生起篝火。不远处，十几只顶着土狼脑袋的豺狼人在牛尸的周围徘徊，又畏惧食人魔的棍子，始终不敢靠的太近。豺狼人的嘴上粘着的鲜血和狗毛，来自岗哨最勇敢的几只战犬。它们像豹子一样凶猛，咬死了好几只绿皮地精，如今却被豺狼人啃得连骨头都没剩下。
哈利从小养到大的花狗也进了豺狼人的肚子，他握紧战弓，盯准了距离最近的那只豺狼人，悄悄从箭袋力抽出一支铜箭矢，刚想起身放箭，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拽住他的胳膊。
“箭用一支少一支，留给那些进塔的怪物。”留着灰白胡须的卡桑松开手，顺便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示意他沉住气。
哈利放下弓，朝箭塔的内部空间看了一眼。圆形大厅堆了一些木箱，中间倒着两具浑身插满箭矢的豺狼人尸体，暗红的鲜血已然凝固，飞蝇嗡嗡乱飞，一股尸体**和屎尿混杂的臭味熏的哈利几乎要呕吐。
标准岗哨箭塔用坚固的灰岩堆砌，分为实心基座和塔身两个部分，基座7米，塔身10米，总高度17米。箭塔唯一的出入口设在塔身底部，守卫士兵平时想要进入箭塔，必须依靠梯子先登上基座，基座和塔身之间空间非常狭窄，只能落半个脚掌，想要站稳必须紧贴外墙，而弧形凸起的墙面设计让紧贴外墙的人无法曲腿发力，只要把出入口的厚重铜皮木门从里面闩死，就算外面的人力量再大也没法轰开用铜皮包裹加固的铁杉木门，只会撅着屁股掉下7米高的箭塔基座。
箭塔内部有两具豺狼人的尸体是因为一次严重的失误。
大约50天前，这座隶属于法赫兰家族的岗哨外围出现了绿皮地精，由于驻守岗哨的兵力严重不足，汉斯队长没有带人出去追杀地精，只是放出岗哨驯养的战犬，驱逐了事。二十天后，绿皮地精的胆子越来越大，它们成群结对地靠近岗哨，甚至用甩弓石块射死了两只战犬。汉斯队长意识到情况不秒，他召回在外巡逻的战犬，开始带人往箭塔内搬运粮食物资和麦酒。又过了几天，豺狼人出现了，它们和地精是一伙的，汉斯队长命令22名守卫放弃营地的围栏和壕沟，全部入驻岗哨的三座箭塔，把物资补给到塔顶。随后不久，绿皮地精进入箭塔的射程，被守卫们射杀了一部分，又退到了外围。大家按照汉斯队长之前的安排，赶紧拆掉箭塔内墙的螺旋楼梯。紧接着，巨怪出现了，它扛着大木棍，打破岗哨的栅栏，带领地精、豺狼人和狗头人冲进营地。慌乱中，哈利的两个年轻同伴，顺着软梯，爬上了箭塔顶部，忘记闩紧箭塔的大门。
七米高的基座，体格矮小的地精和狗头人根本爬不上来，但难不住身高2米出头的豺狼人。四天前的夜里，几只豺狼人踩着同伴的肩膀，悄悄爬上基座，进入了箭塔内部，翻箱倒柜地寻找腌肉。
幸好箭塔弧形外凸的内墙无处借力，豺狼人拿箭塔顶部的守卫毫无办法，卡桑带领5名同伴，居高临下，一顿乱箭，两只豺狼人拼着挨几箭，从箭塔狭窄的出入口冲了出去，另外两只被同族堵在里面，被当场射成刺猬。
生平第一次杀死豺狼人，15岁的哈利和他的年轻同伴格外兴奋，忍不住跃跃欲试，想再射杀箭塔外的怪物，却被哈利的祖父卡桑喝止。
哈利的目光落在祖父手中的军弩上，舔了下嘴唇，问道：“爷爷，军弩能杀死食人魔吗？”
这头食人魔不离开，营地内的怪物就不会逃散，即便射杀几只地精、豺狼人，还会有新的怪物被吸引过来。何况单靠战弓想射杀怪物并不容易，哪怕最弱小的地精，只要没被射穿要害，它在地上躺一天，又能活蹦乱跳。
对付怪物的有效方法是弓弩手、长矛手和剑盾手相互配合，协同作战。这个道理，哈利从小就听父辈说过。箭塔储备的精铁箭矢只有200支，铜箭矢800支，黑曜石箭矢2000多支，卡桑让大家别浪费箭矢，年轻的守卫们大多能听的进去。
“食人魔头脑蠢笨，天生懂得避开陷阱，如果没这个本事，它们早就死光了。”卡桑靠着女墙，摸了摸十字弩的金属弓片，摇头说道：“军弩能杀死食人魔，它就不会来。它跑进来，说明这里没有能杀死它的陷阱。”
哈利吐了口气，瞄了一眼营地中心的那座肉山，不甘心地问道：“那我们就拿它没办法吗？”
老猎人注意到其他几个年轻守卫也凑了过来，便嘿嘿笑道：“它拿我们也没办法，箭塔上面有麦酒，有肉干，有青麦，还有粗糖，我们省着点用，住两个月都没问题……汉斯队长，已经放了信鸦，要不了多久，骑士大人和圣武士老爷就会过来收拾下面的那头怪物。”
年轻的士兵们明显放松一些，哈利追问道：“爷爷，你以前见过食人魔吗？像我们这样的战士，能杀死它吗？”
战士？你们距离真正的战士还差的远呢……卡桑看见孙子和他的小伙伴眼底的渴望和火苗，不禁忖道：可能已经不远了……就差同伴的鲜血。
他收敛内心的感伤，豪爽地笑道：“当然能杀死它！以前，岗哨营地的三座箭塔上装有三门弩炮，岗哨守卫凭借弩炮就能杀死食人魔。”
“我见过！”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守卫发言说道：“我的小时候，我叔叔带我爬上箭塔，看到原来的那门弩炮，它的箭是用精铁打造的，有短矛那么粗，十字箭头，打到那里，那里就是一个大洞。如果我们有弩炮，肯定能杀死食人魔……我肯定！”
“你真见过？”另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守卫表示怀疑，他盯着同伴唇上细细的绒毛，模仿自己父亲的口吻，不屑地笑道：“你毛都没长齐，说话就像公鸭子，成天呱呱呱。”
“我……我15岁了！”瘦削的年轻守卫涨红了脸，拍着单薄的胸口，大声说道：“我现在也是一名战士！”
“15岁？哈德，你还差4个月。”
“好了，好了。”哈利出面打圆场，他自己还差2个月满15岁，同伴们拿年龄说事，他也有点心虚，转移话题说道：“弩炮太大了，用起来不方便……如果有那种能随身携带，可以在野外射杀食人魔的小弩炮就好了。”
那名身材高大的年轻守卫摸了摸下颌的短胡子，故作沉稳的接口说道：“还真有……我伯父是法赫兰勋爵大人的亲卫弩手，他就使用一种非常厉害的十字弩，叫……叫多铎弩，是多铎王国的工匠用龙骨钢和凶暴猛兽的筋腱打造的。普通战士徒手都拉不开弩弦，必须使用特制的绞盘上弦，弩矢有鸽子蛋那么粗，能射300多米远，打到石头上就是一个洞。”
“鸽子蛋那么粗的弩矢？”哈利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圈，瞄准那头食人魔的后背，狐疑问道：“多铎弩能杀死食人魔吗？”
那名年轻守卫看了看庞大如山的食人魔，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可以……应该可以。”
年轻人聚在一起总会想法设法地争取地位，互相吹牛卖弄是常有的事情。卡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干过，只是他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俗话谚语：你赶不走一头生火做饭的食人魔。
食人魔笨手笨脚，自己不会生火，它如果生火做饭，表示这里就是它的地盘。食人魔的主菜当然是箭塔里的这些人。
想到这里，老猎人不寒而栗。岗哨的三座箭塔如果有弩炮，便能交叉掩护，覆盖整座营地。但是，弩炮被领主大人拆走了，守卫的战弓无法射到另一座箭塔的下面，每一座箭塔都被孤立了。而他们都被在困在塔上。
“卡桑爷爷，佛罗发烧了。”
惶急的声音唤醒了卡桑，他猫着腰，贴着女墙，走到箭塔的另一侧，灰岩石板上躺着一个年轻人，他面部浮肿，鼻子塌陷，呼吸好似炉子的风箱在抽动，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线，眸光涣散，全无聚焦。
卡桑心里咯噔了一下，摸了摸伤员的额头，只觉得热的烫手。
“卡桑大爷，弗罗没事吧？今天上午还好好的……”
“卡桑爷爷，弗罗哥哥会死吗？”
“爷爷，有办法救救弗罗吗？”
年轻人都爬了过来，围在受伤同伴的身边，惶恐、关心、期望的眼神让老猎人的心脏发紧。他抽出黑曜石匕首，在弗罗浮肿的脸上划开几个口子，黄水伴着稀薄的血液流了出来，脸部的浮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年轻的守卫们见状，都松了口气，看卡桑的眼神都充满了尊敬和信服。
“让他睡一睡吧。”老猎人若无其事的说道。
佛罗是村长的私生子，像他父亲一样高大强壮，仗着一手好箭术，不顾卡桑的劝阻，站在箭塔上，射杀下面的怪物。结果，地精甩弓射出的石块打中了他的面门，被同伴们好一阵嘲笑。
卡桑闻了地精甩弓的石块就知道坏事了，那是浸泡了地精粪便的石弹，打到人的身上，会造成伤口溃烂。有经验的猎人调一些草药，涂抹伤口，问题都不大。但弗罗的鼻子被打破了，卡桑及时替他处理了一下，仍然担心他的肺部会被地精粪便污染。
如今，担心变成了事实。
岗哨守卫身上的皮铠用两层老牛皮鞣制，做工精细，质量上乘，被地精的甩弓石块打中也没事。但保护头部的皮盔没有金属护面，佛罗所以遭殃，他的伙伴们再不敢冒头射击，对没有当过封臣士兵的卡桑老头也言听计从。
不过，佛罗如今的伤势需要牧师治疗，他恐怕撑不了久。
卡桑虽然只是个老民兵，也曾经历战斗，见过生死，但弗罗的死对于这座箭塔的守卫们而言，非同小可。天气越来越热，死人的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变臭，必须扔下去。就算把佛罗扔进箭塔内部，食人魔也会派熊地精和豺狼人抢出来，当着守卫的面，把他变成一道菜。
箭塔顶部有食物，有酒水，但年轻守卫的意志能坚持多久？卡桑的心里没有底，他只希望领主夫人和菲利普少爷能快点派兵支援。
可是，法赫兰老爷三年前就把护卫队带到开拓领，教堂升起了红烽火，大少爷召集领地剩下的护卫和青壮民兵，前往铜戟城。领主夫人和小少爷究竟能不能支援岗哨营地？卡桑心里更没底。
但愿，铜戟城的神父老爷和骑士大人能来杀死这头蠢笨的食人魔。
老猎人望着坐在营地中央，对着火堆上的牛尸体淌口水的巨怪，又不禁想道：
食人魔真的蠢吗？
“呱。”
一只黑毛黄眼的乌鸦，扑扇翅膀，落在箭塔的女墙上，歪着脑袋，看着护卫和伤员。
“走开，告死鸟，这里没有死人！”弗罗的弟弟暴怒，跳起来上前驱赶。
乌鸦展翅高飞，又发出象征死亡的难听呱噪。
不知何时，岗哨营地上空飞来一群乌鸦，它们在营地中心上空盘旋飞舞，似乎看中了食人魔做的饭菜。
“……好像不是乌鸦。”卡桑单手遮住额头，眯起眼睛，盯着鸦群，喃喃说道：“有点像……林隼？黑色，还成群的林隼？”
就在老猎人辨识乌鸦还是林隼的时候，等候烤牛肉的食人魔突然动了。
巨怪抄起它的大木棍，迈开粗腿向岗哨营地的围栏冲去，完全不顾烤的焦糊的母牛，那身滑稽肥肉变的板扎结实，青灰皮肤呈现出黄褐色，就像裸露在地面上的岩石。它迈动脚步的频率一般，但步伐跨的极大，其实速度快如奔马，大脚把几只矮小的狗头人踩成了肉泥，转眼就到了围栏下面。
“嘭”的一声巨响，结实的原木围栏四散崩裂，被食人魔撞开了一个大洞。营地里豺狼人、地精和狗头人就像炸了锅，乱糟糟的一顿乱跑。
逃……逃跑了？
看到食人魔扛着那根夸张的大木根，头一也不会的朝前狂奔，老猎人和年轻的小子们，一样的目瞪口呆。
“昂”“昂”“昂”
嘹亮高亢的叫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此起彼伏宛如战鼓震天，令人热血沸腾。一匹匹大如马匹的巨鸟，拖出滚滚烟尘。它们神骏非凡，有着斧头般的巨喙和尖利似匕首的脚爪，驮着身穿暗红甲胄的战士，毛色黝黑的短尾战犬伴随左右，如离弦之箭，向岗哨营地的两翼包抄。
队伍的中间是一头长着六条腿的怪兽，上面骑着一名全身被铠甲包裹的战士，他手持两把斩首巨剑，和他的铠甲一样，在阳光下反射紫色的光芒。怪兽径直冲破营地的栅栏，朝逃跑的食人魔追去。
“这是……战兽骑士！？”卡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叫道。
战兽骑士的面容被面甲遮挡，钢锥一样的眼神钉在食人魔的背上，仅仅是看了一眼，老猎人都觉得眼睛刺痛。
这时，对面的箭塔吹响了战斗的号角，老猎人站起身，熟练地擎出猎弓，一箭射穿了一只绿皮地精的脖子，他回过头，须发皆张，威风凛凛的对着小子们喝道：
“援军已至，还愣着干什么？射死这些怪物！”
三座岗哨箭塔，箭落如雨。
第609章 定策
太阳跃出地平线，绚丽的晨曦唤醒了巍峨耸立的明斯克要塞。岗比斯王国的先锋军战士纷纷走出要塞营房，从兽栏里牵出战马，溜达一圈，检查坐骑的状态，顺便让它们的身体暖和起来，然后开始整理军备，将随身补给捆扎妥当，放在辅马的脚下。战士们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笑聊天，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出征的紧张，仿佛这次千里赴援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远游，阳光照在他们的甲胄和兵器上，反射细碎的寒光。
意态悠闲却杀气凛然，就像出猎前的群狮。
岗比斯王国的先锋军由各大家族最精锐的战士组成，总兵力1126人。
奥古斯特王族派出一名黄金骑士，两位白银骑士，18名青铜骑士，80名见习骑士，100名秘法战士和200名精锐骑兵，共401人，外加100头六足迅龙战兽。
乔舒亚、威灵顿、契布曼、尼姆四大宗主家族各派出一个标准的高阶骑士战队，由一名白银骑士带领三名青铜骑士、12名见习骑士、30名秘法战士和70名精锐骑兵，每个战队116人，总共464人。
约克后族派出一名传奇射手，一位名声显赫的凶暴战士、三名资深骑士，11名见习骑士，64名秘法战士和180名精锐骑兵，共261人，外加180头迅鸟战禽。
相比奥古斯特王族派出的骑士数量，约克后族调遣的军力显得有些寒酸，但维克多的麾下有媲美高阶白银骑士的凶暴战士纳尔森和具备心灵之触的卡里古拉。各大家族的凶暴战士比起这两位，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危险直觉都差得太远。秘法战士方面，8名炼金士兵和12名三级鹰狮民兵都掌握振动秘法，论个人实力都不输给中阶的青铜骑士，尤其炼金士兵拥有战斗敏锐、生命坚韧和主动适应三大天赋，天生擅长协同作战，数量越多，战斗力就越强，白银骑士被他们缠住也必死无疑。而迅鸟轻骑有半数炼金民兵，他们每个人的战力都相当于资深见习骑士。
这么算下来，约克后族先锋军和奥古斯特王族先锋军的差距并不大，只是各大家族的精锐不了解他们底细罢了。
人马丘陵的战士清一色的六足鳄藤皮甲惹人眼球，他们组成队伍，沉默地坐在地上，与相互攀谈，熟悉彼此的士兵形成鲜明对比。他们精良的装备和那股肃杀之气渐渐成了先锋军将士共同讨论的话题。
不过，每当士兵议论的言语出格，他们的骑士主君就会低声呵斥，或者巧妙地把非议转为羡慕。
各大家族的骑士们都知道，人马丘陵的战士不受罗兰.奥古斯特殿下的节制，他们自成一军，只配合兰德尔殿下作战，自然不需要同其他人相互认识。
除了契布曼家的大块头骑士伯格和荣耀骑士团的大骑士埃斯克里男爵，再没有人主动找人马丘陵的纳尔森勋爵寒暄问候。
据说他们在蚁灾中结下了友谊，是老朋友了。
明斯克要塞的骑士大厅内，先锋军的将领们围坐在一张大桌子面前，她们全是美丽异常的高阶女骑士，除了坐在上首，头发黝黑，眼眸呈现暗金异色的兰德尔殿下。
作为会场中唯一的男性，维克多此刻心情多少有些别扭。
“看到诸位夫人领兵出征，我就放心了。”罗兰穿着一身造型精致的秘银铠甲，碧绿眼眸环视全场，一改往日纯真调皮的风格，尽显成熟自信的统帅风范，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一名秀眉凤目，肤色如蜜的白银女骑士的身上，却突然眨了下眼睛，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揶揄的弧度，颔首说道：“吉莉安.契布曼，你是个例外。”
会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清脆悦耳的轻笑声。
男性永远是战争的主流，先锋军中的男性骑士也占绝大多数，但各大家族不约而同地让高阶女骑士担任先锋军的统帅。这是因为，高阶女骑士和男性大骑士的战斗风格完全不同。水元素亲和的白银女骑士，美貌娇艳只是副产品，她们心思细腻，头脑冷静，力量与速度兼备，自愈能力和体能强于男性大骑士，非常适合突袭和在敌后穿插机动作战。
高阶女骑士担任各家族先锋的统帅，决定了先锋军所采取的战术。事实上，诸王国派往撒桑帝国的先锋军也肯定选择高阶女骑士担任统帅。
契布曼家族的血脉特异，男性是水元素亲和，女性是地元素亲和，吉莉安.契布曼就是会场上唯一的地元素亲和的高阶骑士。
虽说契布曼家族刚刚入主铜城，成为南境家族的宗主，高端武力尚嫌不足，但整个铜城血系也有7名大骑士，契布曼家族的嫡系高阶骑士占了4个，其中三个都是水元素亲和的白银骑士，怎么也轮不到最年轻的家族继承人出战。她甚至都不是大地骑士。
吉莉安挑起眉毛，冷然说道：“我的速度一点都不慢，白银阶的蚁人首领都追不上我，金眼伯爵可以作证。”
傻妞，蚁人首领揣着炼金塔的资源急着回老巢，它们是想先拖垮你，再杀你，免得被你反杀，你还真以为四条腿的白银蚁人跑不过你……维克多腹诽了一句，暗金异色的眼眸转动了一下，对着罗兰淡淡说道：“我正好缺一个地元素亲和的大骑士配合，就让吉莉安跟着我……契布曼家族后面的主力援军，我不过问。”
罗兰言简意赅地说道：“好。”
吉莉安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线条迷人的下巴也扬了起来，那股得意又幸福的味道怎么也遮掩不住。
真是个天真又幸运的大骑士……在座的高阶女骑士心里都这么认为。
契布曼家族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的家族血脉来自外部，并非铜城血系的正统，适合同高阶骑士联姻，但潜力有限，也因此受到南境家族的诟病。他们刚刚入主铜城，还没有完成对南境的整合，教会点燃红烟烽火，打乱了契布曼家族的部署。铜城血系领主和鸢堡斗了几百年，特别担心奥古斯特会牺牲他们的高阶骑士，契布曼伯爵夫妇派出家族继承人吉莉安有两层含义，一是为南境家族作出表率，同时表明铜城对鸢堡的信任，契布曼家族将带领南境领主改善和王室的关系。其二，契布曼家族可能要换继承人了。
有传言说，契布曼大小姐特别迷恋兰德尔殿下，不愿意同奥古斯特送给契布曼家的小骑士亲近，她的弟弟倒是和来自鸢堡的联姻对象感情融洽。照这样看来，吉莉安不会有后代，契布曼家族要效仿威灵顿、乔舒亚和尼姆，同奥古斯特联姻，替换家族血系，只能选择吉莉安的弟弟作为家族的继承人。
问题出在吉莉安的身上，她明知道和维克多不会有后代，还是不肯离开爱人，她放弃了家族继承人的责任，家族就必须和她切割关系。
兰德尔和奥古斯特两位殿下的简单对话表明了双方的态度，人马丘陵只接收吉莉安.契布曼，不干涉鸢堡和铜城的联姻。
契布曼家族决心替换铜城血系的主流血脉，积极向岗比斯的主流政治靠拢，他们让代表旧血脉的家族继承人加入先锋军是再明显不过的政治信号了，但吉莉安似乎完全不知情。从她的表现来看，可能是自己主动请缨，要求统领铜城的先锋军，她也许仅是为了和爱人并肩作战，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让家族失望透顶。
无论如何，吉莉安出征符合乔舒亚、威灵顿和尼姆家族的利益，高阶女骑士们发出暧昧的笑声，用羡慕和调侃的方式称颂吉莉安对爱情的追求，以掩饰家族政治冷酷理性的本质。除了玛格丽特.威灵顿和罗兰公主。
玛格丽特清冷高傲，心灵纯粹如水晶，不屑掩饰内心的想法，她看吉利安的眼神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为了短暂的爱情，真的连继承权也可以放弃吗？还是她根本没意识到后果？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大骑士？
罗兰看吉莉安的眼神则充满了赞赏和肯定，这种发乎本心，尊崇本心的爱情，纯真又热烈，完全符合她的审美观。
罗兰把吉莉安引为知己，很愿意和她亲近，只不过，她代入军队统帅的角色，现在不是找人聊天玩乐的时候。
“教会上一次点燃红烟烽火是三千年前，红烟烽火的规则和传统是光辉历元年制定的，内容只有一条……响应号召，出兵支援。怎么支援？怎么作战？由援军自己决定……谁放心把家族子嗣的生命交给别人掌控？”
罗兰红唇噙笑，敲了敲桌子上的地图，话锋一转，又说道：“岗比斯先锋援军的指挥权在我们手里；作战情报、物资补给和神术支援全捏在教会的手里。毋庸置疑，撒桑帝国的后方指挥官佛利德斯牧首牵住了我们的鼻子。因此，我们先锋军要为岗比斯的后援主力，摆脱佛利德斯牧首的钳制，开辟属于我们岗比斯主力援军的战区。”
“这是先锋军的首要任务。”
“撒桑帝国和教会的主力被西顿人马大军困在开拓领防线的三座主城。”罗兰伸出手指在沿着地图划了一条线，然后向后移动，“开拓领防线西移90多公里是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东境防线的要塞、城堡、营垒都在撒桑领主的手上，由于东境防线的兵力不足，军备严重短缺，守备部队无力阻止西顿汗国的仆从军进入撒桑帝国的腹地。”
“教会最近通报的情况，大约有130万兽人奴隶进入了撒桑帝国境内，它们主要是地精、狗头人、豺狼人，以及少量食人魔和熊怪。目前，这些兽人怪物主要集中在开拓领防线和东境防线之间，大约45万平方公里的区域，掠夺人类村镇遗留的粮食物资，也有部分强大兽人绑架了一批地精和狗头人奴隶，渗透到了东境防线以西的帝国腹地。当怪物潮把这片区域的粮食储备消耗殆尽，它们极有可能向撒桑帝国的腹地蔓延，对撒桑帝国的粮食生产造成巨大破坏，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我们和多铎王国的主力援军必须在灾难发生之前，接管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封堵怪物潮西进的路径。一百多万兽人仆从军没有粮食可吃，又不能继续向西蔓延，它们会为了数量不多的食物自相残杀，甚至反噬开拓领防线的西顿人马大军。这就是我们人类联军向西顿半人马发起反击的时刻。”
玛格丽特.威灵顿声音清冷的提问：“兽人之王？”
“人类联军打败西顿半人马只是时间的问题，怕就怕西顿汗国的东边还有兽人之王的大军……假设我们和西顿半人马拼的两败惧伤，或者放弃稳固的防线，追击向东逃散的半人马溃军，很有可能遭遇兽人王主力大军的迎头痛击。”罗兰点了点头，手指移到多铎王国的巨石要塞，又说：“巨石要塞的北面就是西顿人马汗国的东部。如果真的有兽人之王，它的主力军队应该就藏在西顿汗国的东边。”
“圣堂武士、裁判所的主力、多铎王国、苏斯王国和博瑞王国的援军正朝巨石要塞集结，大约16万精锐骑兵……”
罗兰龇出雪亮的小虎牙，歪着脑袋嗤笑道：“想到他们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而我们只出2万骑兵，我就特别开心。”
高阶女骑士们相顾莞尔，玛格丽特和维克多例外。玛格丽特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维克多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巨石要塞方面已经派出斥候，往西顿汗国的东部搜索兽人之王的大军。如果西顿半人马退走，撒桑帝国和圣殿军的主力还在，他们继续扼守开拓领防线的三座新城，西部战区指挥官佛利德斯迅速完成对三座新城的补给，我们和多铎王国的援军，以及撒桑帝国的守备军驻扎在撒桑帝国的东境防线。这样就在开拓领防线和东境防线之间形成了一个防御纵深。而且这个区域已经被西顿人马的奴隶舔得干干净净，兽人王的主力大军一头撞进来，除了地精的粪便，找不到一粒粮食。这时候，东部战区的克莱门特教宗兵出巨石要塞，扫荡兽人大军的后方补给线，使劲抽它们的屁股，抽的又红又肿，抽的它们嗷嗷叫，看它们还敢不敢进犯人类国度！”
“坚壁清野，断敌后援是对付兽人最有效的战法手段。”
传奇阶的兽人能够觉醒可怕的天赋能力，但东部荒野的传奇兽人不止一位，也不是每个传奇兽人都能成为兽人之王。
个体力量再强大也有天然的局限性，向东不能往西，朝北不能顾南。大人马奥罗加尔和兽人之王是十几万部下和上百万大军的差别，剥离部族势力，单个的传奇兽人都会被人类的强者杀死，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黄金骑士和高阶神职者。
历史上，进攻人类国度的兽人之王从来没有成功的，它们输就输在补给和内讧上。但兽人之王的大军往往能重创人类国度。实际上，人类的城邦也好，帝国也罢都输在流民的问题上。负责生产建设，补充兵力的民众逃离城镇和村庄，地精、狗头人之类的小型兽人凭借强大的繁衍能力和适应能力，逐步渗透人类的领土，并吸引强势兽人建立大小不等的部族，从而切断了前方城堡的补给线。人类国度因此不断失土。
封臣制极大缓解了这种困境，而佃户制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3000年前的食人魔国王伏尔甘是个特例。这个罕见的传奇食人魔多次攻破人类修筑的城堡要塞，掠夺人类守军积蓄的补给，获得了破城者的称号。正因为它能从人类帝国的手中劫获大批物资和粮食，在兽人大军中的威望极高。人类军队则士气低落，见到食人魔国王的战旗便丧失斗志和勇气。人类国度的顶级强者，不得不冒险实施斩首战术。
这是兽人大军第二个弱点，特别依赖兽人之王的个体威望。兽人之王被杀，兽人联军立刻作鸟兽散。
如果假想中的兽人之王填不饱部下的肚皮，它会被兽人反噬。如果它有能力攻破人类坚固的要塞，比如地精王奴役的白猿巨兽，那么教宗手里握着的大预言术就是为它准备的，人类的顶级强者在大预言术的指引下，宰了地精王，白猿巨兽百分之百会造反。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兽人战争中尽量保全自己的实力？
罗兰悦耳的声音传入每位将领的耳中，“兽人战争一定会有牺牲。谁来牺牲？撒桑帝国的体量比我们的大的多，他们还能动员数十万的民兵，只是缺乏装备和组织军队的时间。抗击兽人入侵者，保卫家园的主力肯定是撒桑人，而不是我们这些客军。”
“我们先锋军的主要任务是深入兽人奴隶活动的区域，勘测地形，侦查敌情，歼灭盘踞的怪物部落，为2万主力后援找到合适防守的要塞群，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情报体系、后勤体系、传令指挥体系。同时，为佛利德斯牧首武装撒桑民兵，组织军队争取时间和空间。”
“这是我制定的作战目标。”罗兰环视全场，扬声问道：“还有谁要补充的？”
几双妙目齐齐盯向了居于主位的兰德尔殿下。
维克多轻咳一声，站起来，沉声说道：“撒桑帝国不能失土，这是一个大前提。保住撒桑帝国的开拓领是第二个前提。我不受军队的拖累，负责勘测、侦查、击杀强大的怪物和兽人。我会和你们保持联系，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但我不干涉公主殿下的指挥权。在我外出游荡的时候，我希望诸位别忘记那两个前提。”
“哇，我似乎看到兰德尔殿下所过之处，留下一地的怪物尸体。”罗兰托着下巴，笑吟吟地说道。
维克多收敛眼眸深处的寒光，温和笑道：“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哪怕是无法妥协的兽人战争，我们也难以避免政治波折。既然我们为撒桑帝国的完整付出了代价和牺牲，不能一点好处都不要。”
一谈到好处，高阶女骑士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吉莉安更是直接开口，“对！撒桑帝国负担我们的军费和补给，还要拿出酬劳……1千万金索尔，王族后族拿……拿一半，各家族平分剩下的。”
傻瓜，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想着契布曼家族……维克多看着表情挣扎的吉莉安，暗暗好笑。她还在为王族和后族分的太多而沮丧心疼。
“好处怎么分配，由元老院表决。”
维克多笑容优雅透着狡猾与自信，颔首道：“1千万金索尔酬劳可以不要，我们要人口……要我们需要的人口。”
“粮食？”玛格丽特盯着维克多的眼睛，没有表情地问道。
维克多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说：“难民的粮食当然由撒桑帝国负责，而且要保障4年。为达到这个目的，先锋军到了铜戟城，别急着参战，你们给我二十天的时间。”
罗兰手一挥，豪气地说道：“好，我们现在去撒桑帝国抢人抢粮……”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