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偷渡1983
夜色如墨。
海上不知何时起了风浪，天空中飘起了丝丝雨丝。昏沉沉的夜色下，一艘渔船颠簸于海浪之中，却顽强的朝既定航线驶去。
夜沉静得只有海浪声，船不知行驶了多久，远方却突然传来的一声尖锐的警鸣声，“我们是香江皇家水警，前面的船听着，立刻停下，接受检查！再说一遍，立刻停下，接受检查！”
犹如投入了一颗炸弹，把渔船底下货舱里挨挨挤挤在一起，被波浪颠簸得昏昏欲睡的人群炸醒了！上层船舱闲着打牌的众人也一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老大老大，不好了，是水警特警支队！”船上有人拿起望远镜一看，咋呼起来。
“怎么办啊，大佬？条子船快！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叼他老母！为咩这个偏僻的鬼地方半夜三更还有死条子来巡逻？”
“你们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一个额头上有刀疤的中年男子怒喝道。“真他妈晦气！大东，去做事！老规矩。”
“是，大佬！”身旁一个精瘦的青年重重一点头，抽出腰间的短枪，熟练的拨拉了几下弹夹，一挥手招呼两个手下，转身向船舱底下走去。
没一会，船舱里二十多个神色惶恐的男男女女，很快被带上甲板。
不久，扑通！扑通！不断有重物砸入海中的声音。
“乡巴佬们你们看见没？游过去，前边就是花花世界的大香江吖！金山银山等着你们呢！全都给我跳下去！”
“不是，大哥，我……啊，求你别打了！我跳我跳还不行吗！给个救生圈吧！甩开差佬后一定开船来接我们啊！”
“废话那么多！下去吧！还有那个你，快快！等我踹你啊！是不是想被差佬遣返乡下？”
“不不，我，我要去大香江捞世界！啊，死就死吧！”壮烈的大喊一声，跟着前面的人跳下了黑沉沉的海面中，很快被大浪卷走，不见了踪影。
在凶神恶霸的大汉威逼下，一转眼，船上的偷渡客或拖块木板，或什么能漂浮的物件，就一个个扑通扑通悲壮的跳入前途凶险的浪涛中。
“小子，就剩你了，还不跳？”一个满脸横肉，胸口纹有青龙纹身的壮汉，手持一根粗大的棒球棒，恶狠狠的走向角落处一个身着绿色布衫，高高瘦瘦的年轻人。
年轻人并不慌张，伸手一指旁边害怕得瑟瑟发抖，缩在一角的三位年轻姑娘，平静说道：“海水冷，她们会没命的！给条小船放了她们，我跳！”
纹身壮汉眉毛一挑，拿球棒狠狠抽了一下年轻人的背脊，像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道：“小北佬，你算哪根葱？想学人英雄救美！你他妈不跳，我直接扔你下去！”说完，他猛然伸出双手，去抓提年轻人的衣领。
年轻人不慌张，身形一挪，迅速滑到对方身后，一记手刀重击在对方后颈处。一百多斤的壮汉，在两个同伴的惊呼声中，不可思议的轰然倒下。
“林哥！”
“阿林！”
叫大东的青年，额头青筋暴起，双眼喷火一样，他手霍然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消无声息对准年轻人。
年轻人敏捷如豹子，一个箭步冲前，飞起一脚踢飞大东手上的枪，同时旋身手肘往后猛力一撞，两人没两下被他打趴在地。
“女同志，香江公安马上就到，你们好好回家过日子吧。”年轻人回过头，蹙蹙眉轻轻说道，他眼神里有着一股莫名的忧伤。
姑娘们吓傻了，缩在角落里，只不住的点头。船尾的动静惊动了船舱里的其他同伙，他们抄起武器，急匆匆出仓门，正要朝甲板奔来。
“你们藏好，我去解决他们！”年轻人眉峰一拧，霍然起立。
两声豆大的闷闷的枪声短促响起，很快，喧嚣的渔船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几声哼哼唧唧微弱的呻吟声。渔船孤零零的飘泊在起伏的波涛中。
“兄弟们，万众一心，排除万难！加油加油！前面不远就是香江了！”
“张大哥，听说香江有一座钻石山，那里是不是真有钻石啊？”
“屁！真有钻石也轮不到你这笨蛋捡了，不过到了香江肯定是人间天堂，那里有一种很好喝的汽水，叫什么可乐的！哎哟，什么东西咬我的脚？谁游过来拉我一把！”
“天啊！是大鲨鱼！别管他了，大家快逃命啊！”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别慌！同志！快抓我手！”
……
初夏五月的香江，傍晚日落时分，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吃过晚饭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狭窄的街道对面的电影院门前人流如潮，大人们上了一天工虽然很累，晚上依然兴致勃勃的带上小孩子，全家人走进这家钻石山寮屋区唯一的乡村电影院。对于住在寮屋区的穷人来说，全家看一场电影，是看电视以外的一项难得的娱乐消遣。
“卖瓜子啰，又香又脆的香瓜子！五角一包！”
“甘蔗5角一根！不甜不要钱，快来买哦！”细标站在三轮车小摊旁，不住的朝街上行人卖力兜售。“又香又脆的咸花生——”
“小芬，你这次一定要补看，《最佳拍档》里的sam哥和麦光头演得真的好搞笑的！喂，老板，瓜子2包。”两个女学生跑过来，嘴里还在讨论小影院里即将放映的电影剧情。
“标仔，给你婶称半斤咸花生。”
“细标，给我们削三根甘蔗！快点快点，电影要开始了！”
忙忙碌碌的打发了一波电影开映前的顾客，细标抬头，惊讶的发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青年，静静的望着他这边出神。
“又是这种呆呆的神情！”细标心里着急，却又不知怎么办。栋哥醒过来的这三天，经常独自静静坐着，眼神迷惘。他头上挨的那一棍，让他失忆了，好多事情想不起来。细标很愧疚，如果不是帮自己挡那一棍，栋哥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细标放下手上东西，连忙迎上去，关切的说：“栋哥，你怎么出来了？黄医生交待你还要在家好好休养几天！我知道你想快点恢复记忆，可是这种事要慢慢来，不能急！”
成伟梁微微摇头，露出一个笑容，平静的说：“没事的，只是出来透透气，别把我当瓷娃娃！”
上天保佑！自栋哥醒来，细标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平静的笑容。
“栋哥，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我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细标眼睛发亮，带着惊喜的问。
“是想起了一些。”成伟梁说道，他脑子里现在只有原主人的少部分记忆。他醒来的这三天，对于自己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精神受到极大刺激，对周围的人极度怀疑和抗拒。直到今天，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不是他的神经幻觉！他真的从新世纪回到了二十世纪80年代！真的灵魂穿越到一个三个多月前从大陆偷渡到香江的叫周国栋的青年身上！
“你妈妈跌断了腿，你哥哥垫了医药费后没钱给彩礼，你要赚更多的钱买营养品寄回老家，对吗？”成伟梁好奇的观察街上行人，转过头忽然问。
啊？细标明显愣了一下，苦笑道：“是啊！”
“那今天，就让我来帮你出摊吧。”既来之则安之，成伟梁忽然想体验一把当街边小贩的感觉。
“你摆摊？”细标张大的嘴巴，差点成了o型！
成伟梁当然听得出好兄弟的惊讶，不过他只是笑笑：“我记得帮你出摊的时候，生意经常比平时好三成，不是吗？”
“是没错！栋哥你人缘比我好，街坊都爱照顾你生意。最多的时候，我们一晚能净赚二三十元！”细标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栋哥还是他带进钻石山木屋区的呢，结果才一个月，山上的邻居，甚至他的莞城老乡，待栋哥比他这个相处了几年的老街坊还亲！没办法，谁让栋哥人虽然不爱说话不爱笑，却经常不声不响的，就帮一户户人家修好了座椅门窗，修葺好了漏雨的房顶呢！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不好说出口，那些小女生和某些不正经女人，也喜欢光顾栋哥的生意。栋哥之前就是因为老有不正经女人搭讪他，才不喜欢出来摆摊的。
“卖瓜子啰！看电影、嗑瓜子！不贵不贵，五角钱一包！”成伟梁走到摊位前，挽起袖子，有模有样的学着细标，向过往行人吆喝起来。
别说，成伟梁高声吆喝的一嗓子，还真吸引了几个正要奔向电影院的初中生模样的小女生转向他这边。这么快就顾客上门，成伟梁高兴的展出职业性笑容：“买5包送一根甘蔗，买花生也送甘蔗，小妹妹，你们要哪种？”
“嘻嘻，我们要5包瓜子，甘蔗你亲自帮我削皮咯。”成伟梁第一次当小贩，自认笑容绝对亲切，这帮小女生嘻嘻哈哈的围观了他一会，才有为首一个长得比较男孩子气的女生开口道。
“他刚刚对我们笑了嘢！”
“他不会真像传说的脑子被打傻了吧？”
“我还是喜欢他以前一点也不笑，酷酷的样子！嘻嘻！”
等这几个小女生离开，成伟梁在背后还隐隐约约的听到她们一些模糊的议论，成伟梁转头问细标：“我和她们认识？”
“呃……不认识！一群疯疯癫癫的死妹丁！别理她们就行。”细标赶紧说道。
哦了一声，成伟梁也懒得探究，继续吆喝。听到有便宜占，不少原本没想买的过路人也过来光顾，一时间摊位生意好了不少。
“哎呀，阿美，走，我们买瓜子去。”细标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女人惊喜的声音，声音有些熟悉，细标转身一看，暗叫晦气！三个妆容浓艳的女人正款款走来，果然又是她们！
“哥哥仔，秀姐姐又来帮衬你啦！好久不见哦！”三个女人一来，猛向成伟梁抛媚眼，那个叫阿秀的狐媚女人，更是转到车摊后，伸出芊芊兰花指，朝成伟梁肩上搭去。
“喂！”细标见这不三不四的女人，又来纠缠栋哥，他赶紧喝止，插上前隔开这个女人，义正言辞的说：“各位大姐，我不做你们生意！你们走开！”
“哎哟喂，阿标哥咁大火气！我们正经是来买你东西的，又不是不给你钱？”
“嘻嘻，被女朋友甩啦？要不要姐姐陪陪你，消消火气呀？”
“做生意可不能赶客喔，你说对不对，哥哥仔？”阿秀视线透过细标，只向后面的成伟梁抛个媚眼。
成伟梁拉住快要暴发的细标，微笑道：“来者都是客，正经生意当然要做。不知几位姑娘想买点什么？”
叫阿美的女子惊叫道：“哎哟，木头开窍，千年铁树开花了！秀姐，他终于对你笑了嘢！”
阿秀眯着眼睛，笑得眉儿弯弯，“哥哥仔，你刚才说买瓜子买五送一，那我要是买得多，你送我什么呀？”
“买五包送一包，或者送一根甘蔗，买多送多！”成伟梁保持着笑容。
“那不要送甘蔗的话，你送我们姐妹三个一边一个吻，行不行？”阿秀眨了眨妩媚的眼睛，笑着说。及见成伟梁脸色沉了下来，旁边的阿标哥也快要暴走，她扑哧一笑，敛起之前勾人的姿态，“好了，呆木头，不开你玩笑了！台上瓜子我全要了，花生秤5斤！”
“都要？”成伟梁有点惊讶，摊上至少有50包瓜子，量这么大，明显去买散装秤斤的更合算些。
“当然！难得有机会占你便宜，我自然要买多一点！”阿秀口头上说得暧昧，又吃了一次成伟梁的豆腐。
成伟梁不理会她的口头调戏，语气平静的报出数字：“55包瓜子27。5元，5斤花生15元，赠送16根甘蔗，抹去零头一共42元。感谢惠顾！欢迎再来！”
阿秀递过五十元钞票，又娇滴滴的撒娇道：“哎呀，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好重哦，楼又这么高！”一边说，一边拿眼望着成伟梁。
成伟梁苦笑一声，正要开口，细标挺身而出，咬牙道：“我来送！”
阿秀拿了支口红，在本子上唰唰写了个地址，撕下来一把塞到成伟梁手里，“记住这个地址，有空来找我们玩哦。拜拜！”轻轻一笑，飘然而去。
“都是些不正经的女人，是在夜总会做舞女的！千万别靠近她们，我认识的好几个老乡，都被这种女人骗得人财两失！”细标一边打包货物，一边担忧的提醒道。
“经常有小女生和这类女人，来围观我吗？”成伟梁若有所思的问。
细标尴尬的点点头。
成伟梁笑了笑，拍拍细标肩膀，“其实也不必担心！我看那个叫阿秀的不像个坏人，我想她并不是真的想勾我做坏事，她……应该是喜欢调戏我这种木头，缓解一下心理压力。有些女人工作压力大，就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我以前办公室一个女同事，就老喜欢戏弄周围的小鲜肉来减压！”
成伟梁站立街边，眺望远方从山岭一直延伸到山脚下的大片贫民木屋区，心中忽有所感。
一日之间，从中国去了巴黎。一夜之间，又从巴黎莫名其妙流落到香江。
拿单反相机的都市白领，而今变成臭烘烘贫民区里拿称砣的小贩！我也成了别人围观、调戏的小鲜肉了！
“你办公室？小鲜肉又是什么，是好吃的东西吗？”细标搔搔头，有些想不明白。栋哥今天言行好奇怪，性格完全跟受伤前不一样！栋哥到底是脑子恢复正常了，还是依然不正常啊？
第002章 李月娥
“栋哥，我去给那女人送货了，你看着摊子！”细标把花生和瓜子一股脑放进纸箱里，十几根甘蔗绑在上面，回头对成伟梁说。
“今天卖得真快，应该有赚三十元！每晚都这样该有多好啊！加上我白天上班的工资，那一个月就有两千元，一年两万四。两年就可以还清欠别人的债！”细标看着货物差不多清空的摊位，一脸幸福的满足。
靠这个小摊赚的这点钱？那也要两年不吃不喝才行！成伟梁晒然，也不戳穿细标那点可怜的幻想。
“走啰！”细标把纸箱一把扛到肩上，正要迈步，忽然背后风风火火的冲来一个人影，差点撞到他。细标没好气的说：“小招娣，你赶投胎啊，跑这么急？”
来人是个身材纤细瘦弱、扎着马尾的十三四岁小姑娘，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喘气一边说：“对不起，标哥！周大哥，原来你真在这里，快！我表姐找你，在木屋里不见了你，她急疯了！”
细标有些不满，一瞪眼：“李月娥也真是的，要找人就自己找嘛！每天都把你支使得团团转，山上山下的来回跑几趟！你干嘛这么听她的话，你又不是她李月娥的女佣！”
小姑娘急忙摆手，嗫嚅道：“她是表姐，我……我没关系的。”
成伟梁醒来后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个叫招娣的小姑娘，她经常被她表姐派上山来给他送吃的东西，成伟梁知道她性格好些胆小、害羞，温和的说：“招娣，你表姐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她是有什么事吗？”
招娣欲言又止，好一会才红着脸说：“表姐不让我说的，她说今天要亲自给你一个惊喜。”
成伟梁挥手让细标赶紧去送货，伸手拍拍长木凳的另一头，招招手：“过来坐吧，等一会细标回来，我跟你一起回山上。”
这个小姑娘期期艾艾的半边屁股坐在凳头上，和成伟梁隔得老远。
成伟梁笑笑，也懒得逼她跟自己并排坐一起，这么害羞的女孩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陈招娣和她的母亲、妹妹，一个多月前到香江来投奔李月娥家，与周国栋前后脚来到钻石山木屋区，周国栋也就早来几天。成伟梁脑子里还有一些当时的记忆，记得那天也是在这条街上，小姑娘扎着两条小辫子，穿着一件发白的蓝色衣衫，她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一路低着头走路。她妹妹则活泼多了，眨着大眼睛，好奇的东看西看街上的行人。
……
“国栋哥！”过了一会，对面忽然传来一个女孩子惊喜的呼喊声。
“国栋哥，这里，我在这里！”成伟梁转头望去，一个身着红色时髦洋裙的女孩子站在街的斜对面，隔着马路正兴高采烈的向他挥舞着手，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女伴，叽叽喳喳的一边笑一边朝他望来。
领着几个十五六岁的女生，李月娥一来到就挨到成伟梁身边，伸手轻抚他有些消瘦的脸庞，心疼的道：“国栋哥，你伤都没好怎么就让你摆摊了，细标这个大混蛋！”
不等成伟梁开口，她又转身，猛地拎住招娣的耳朵，用力一拧，咬牙切齿道：“死妹丁，你胆肥了啊，叫你照顾国栋哥，你让他出来吹风！叫你找国栋哥，你又跟着他坐一起也不回来报告我！是不是想作死啊？”
“表姐，不是，我没有啊！我……我……”招娣急的眼泪快掉下来，只知道摆手。
成伟梁在背后拍拍李月娥，有些无奈的说：“你表妹帮你跑上跑下，你怎么老欺负她呀。她刚刚才找到我，是我要等细标回来才能回去找你。”
李月娥放开手，讪讪的道：“国栋哥，我不是欺负她啦，只是气她没照顾好你！”
“哎呀，不说了！国栋哥，你快看看，我今晚这身裙子靓不靓？日本货来的。”李月娥拉起成伟梁的手，身体欢快的旋转了一圈，骄傲的向他展示在日本百货商场新买的这件洋裙。
“好看！”成伟梁打量了一眼，微笑着称赞。紧窄收腰的白色上衣，连着玫瑰般鲜艳的百褶蓬蓬公主裙，配合她那笔直修长的长腿，大眼睛亭亭玉立的样子，的确很娇艳、很青春俏丽。唯一不敢恭维的，就是她那头蓬松的烫卷爆炸头发型。这种发型让她看上去成熟了好几岁，不幸的是，80年代的香江，时髦女士似乎很流行这种卷烫法式。
“真的吗？嘻嘻，我还怕你不喜欢。真是的，我哥不知发什么癫，还差两天就提前给我买好这么贵的生日礼物！”李月娥喜滋滋的，心里很喜欢，嘴上却还故意小小的埋怨她哥哥。同时也提示了一下她的生日。
“大姐头，这位靓仔是谁？给姐妹们介绍介绍咯。”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嘻嘻笑道。
李月娥右手紧紧挽着成伟梁的臂弯，来到一个高挑的少女面前，李月娥回头，双手忽然捧住成伟梁的脸庞，深深注视了一眼，昂着头有些迷醉的说：“国栋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生！”
李月娥脸上抑制不住的得意，回首问她的姐妹：“怎么样，帅不帅？我早跟你们说过全钻石山没有一个男孩子比得上他，没跟你们吹牛吧？”
她昂起下巴，骄傲的说道：“正式同你们介绍，他就是我条仔！他叫周国栋，你们快点叫姐夫！”
成伟梁正想出声阻止，忽而瞥见李月娥靠着他的肩膀，一脸幸福的模样，终究保持了沉默，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开口道：“我是周国栋，是李月娥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们！”
“姐夫你好！大姐头，你找的姐夫好靓仔啊！”姐妹团笑嘻嘻的回应。
“嘻嘻，月娥姐，你真有眼光，姐夫似晒tvb的电视明星，全校男生都比不上他！”
而那个高挑少女撇撇嘴，来到成伟梁面前，嘴角饶有意味，“姐夫，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你是？”感觉面前少女笑得有些古怪，成伟梁眉一挑，向她抱歉的笑笑。记忆空间里没有对这个女孩的印象。
高挑少女面色顿时有些难看，接着又展颜一笑，笑眯眯说道：“姐夫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叫阿枝，前些天刚见过面的。”转头又对李月娥说，“大姐头，听说姐夫来香江已经几个月，现在看来粤语还不怎么熟练喔，要不要我介绍一个粤语老师？”
其他姐妹这时重新打量了成伟梁一番，目光变得有些异样。
“陈桂枝！你什么意思？”李月娥脸色一变，恼怒的向前，用手指戳得高挑少女一步一步连连后退，“我条仔是北边过来的，讲不好粤语，那又怎样？我就是中意他，那又怎样？搞三搞四，你是不是想坐我的位子？你问问她们，服你吗？”
陈桂枝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回应：“大姐头，别生气啊，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哼！”李月娥仍然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其他姐妹都纷纷上前劝解这两个时常闹点别扭的大姐头与二姐头。
“咦，你们快看！好威风哦！”姐妹中有人精伶的转移视线，手一指远处正从外面龙翔大道缓缓驶入钻石山大勘村街道的一字长尾的豪华车队。
“一辆奔驰高级商务车，四辆奥迪，果然好气派！”听着身边小女生的尖叫，成伟梁不禁感叹。
车队在杂乱、狭窄的贫民区街道上穿行，从成伟梁他们面前飞驰而过，最后缓缓停在这条街上最上档次的陈李记海鲜酒家门前。在看热闹人群的翘首盼望中，四辆奥迪车门打开，走下十几个戴墨镜的黑西装男子，他们背交叉着手，一言不发的笔直站立在门口两侧。
“大佬！我们回到家了！”奔驰车门打开，走下两个发型很有个性的青年，其中一个右耳戴一只硕大铜耳环的小个子青年，走到车门前，伸出手恭请车里的人。
“大佬！”车里人一出来，红毯两侧的黑西装们，齐喊出声！气势煞是惊人！
“很有电影画面的派头！”成伟梁饶有兴致的一观香江黑社团老大的威风场面。这位大佬年纪不大，却梳着周润发式的大背头，身着白西装黑领带，外面还披一件很有款的长风衣，像极了周润发经典电影时的拉风款型。
“噢！这位是港九哪尊大佛啊？好威风、好巴闭！怎么跑来钻石山这穷地方？”
“天啊，那俩长长的房车要多少钱啊？就算我们肯做鱼蛋妹被那些咸湿佬摸，也不知道几时才能攒的够钱买？”
身边几个女孩挤在人群堆里，全都心神迷醉的引颈盼望，一边荤素不忌的笑谈着。
“够了！你们几个姣婆，唔知丑！实在太没有志气！总有一日，我们五凤帮要跟他一样威风才是！”李月娥憋着小脸，对姐妹们的言论不屑一顾。
成伟梁闻言心中一动，望过去，李月娥青稚的脸庞上泛着异样的神彩，充满着无限向往！
“崇拜社团的小飞女！”成伟梁心里直摇头，望着李月娥有些莫名的伤感。
“李月娥！”围观人群散去，忽然侧边传来一声爆喝！成伟梁发现不远处一个打扮颇为时髦的中年女人满脸煞气，正怒视着他和李月娥。
第003章 母女冲突
“妈！”李月娥突然间听到母亲的喝声，吓得小脸变了色。
中年女人看见女儿手挽着成伟梁的臂弯，两人亲密的站在一起，她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的一把扯开女儿的手臂，双眉竖起，严厉训斥道：“说过多少次，女孩子家家，要自尊自爱！不要随便跟来历不明的男人在一起！”
“妈——”李月娥嘟着嘴，委屈的说：“国栋哥又不是陌生人，你以前不也喜欢他，老赞他比哥哥勤奋上进吗？”
中年女人气得敲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死妹丁，还敢顶嘴！老娘趟过的河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这世界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年纪还小，不要别人两三句话，就哄得你团团转！走，跟我回家！”说着，就要把女儿拉走。
李月娥急得抱住旁边一根电线杆，死活不肯回去，犟着嘴道：“我就要和国栋哥在一起，你……你再逼我，我就离家出走！反正就要毕业了，到时候我走得远远的，让你一辈子找也找不到我！”
“你……你……”李月娥妈妈脸色发青，颤抖的指着李月娥，气得说不出话。
李月娥妈妈恼怒的用力拉了几下，眼看扯不动女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这张老脸下不了台！于是转头四望，想找根棍棒，却望见静静站着的成伟梁以及怯生生躲在他身后的招娣，她心里更气了！她老公的穷亲戚一家人刚来投靠，月娥就晕了头的迷上了周国栋这穷光蛋！招娣这白吃白住的扫把星，前阵子居然敢帮着女儿偷偷送东西给周国栋！真是养了白眼狼，翻天了！
李月娥妈妈真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她在摊子旁边的竹篓里，找了几片趁手的甘蔗皮拿在手上，粗暴的一把将招娣扯到身边，大声喝问：“招娣，你说！这阵子家里每天都少了东西，你都偷偷拿到哪里去了？我家辛辛苦苦赚钱，供你们白吃白住，你小小年纪什么不学，偏偏学会偷东西！”
在表婶严厉的眼神下，陈招娣瘦弱的身体吓得簌簌发抖，眼神里充满恐惧，只是脸色发白的小声辩解：“表婶，我没偷，我真没偷家里的东西！我不敢！”
“还说不敢？你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怎么解释？趁你表姐在学校，就偷偷穿她的漂亮衣服出来炫！不得了了，年纪这么小就发姣！长大了还不偷男人？”李月娥妈妈狠狠戳着招娣的脑袋，话越说越难听！“这件衣服半年前花了我两百多港币的，穿坏了你赔得起吗？”
招娣眼泪夺眶而出，泪珠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望着表婶一边抽泣一边委屈的摇头：“真的没有偷！没有偷的……”
“还不承认是吧，伸出手来！我今天要替你妈妈好好教教你！”李月娥妈妈拿起长长的甘蔗皮，一下一下的狠狠抽招娣平举的小小手掌。
抽打得啪啪直响，没一会，白皙的手掌就起了几条明显的红痕！招娣独自站在那里受着惩罚，不肯承认，只是哭。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对着招娣指指点点，指责的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更多。
“妈，别打了！”李月娥虽然也怕妈妈打自己，表妹被打那么惨，她也看不下去了，嘟着嘴说：“不是她偷的，衣服是我送给她特意让今天穿的！她那些衣服土死了，我带她去见朋友都好没面子！”
这么贵的衣服才穿不到半年就送人！李月娥妈妈狠狠瞪了一眼女儿，手中并没有停下，继续抽打道：“你道不道歉？说，以后还敢不敢偷东西出去了？”
招娣平举着双手，任表婶怎么抽打，她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就是不说话。
……
“够了！大婶！”一声低喝，压过周围嗡嗡的议论声，声音不大，却让人感觉其中压抑的怒意。
李月娥妈妈倒是放下蔗皮鞭子了，她转头望去，薄怒中又带点蔑视：“叫谁大婶呢？没文化！这里是香江，请叫我王女士！”
成伟梁轻笑一声，跨前一步，眼睛冷望着面前这位使用着廉价香水、化妆品，妆容还算精致的半老徐娘。
他才来这个异时空三天，对周围人也说不上什么感情，本不打算理会这等清官也难断的家务事，陈招娣一家毕竟现在寄人篱下，他开口打抱不平的话，可能会好心办坏事，反而令陈招娣以后在李月娥家的境遇更难堪。原想这更年期妇女对小孩子打骂教训两下也就算了，没想到这女人心倒狠，当着众人的面，非要逼小女孩承认偷东西才肯罢休！
别说没偷，就算真的偷了，这围观的人都是附近居民，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真要坐实偷盗的罪名，小女孩以后还怎么见人！小小的年纪，背负这种舆论压力，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恐怕就会跳楼自杀什么的！
再怎么说，成伟梁来到这个时空，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招娣，听细标说周国栋昏迷的一周期间，都是小姑娘帮忙照料的，成伟梁既然占了周国栋的躯体，怎么也有义务帮周国栋还一下人情债！
成伟梁语气淡淡，眼睛却似乎散发逼人的寒意，“大婶！要定别人的罪，至少要拿出证据！捉贼拿赃，你空口无凭的，硬要逼小女孩承认，你觉得好吗？”
“周国栋，你什么身份！我家的事，轮得到你多嘴？”李月娥妈妈蛾眉倒竖，语气严厉。没想到周国栋这小王八蛋，以前咒他骂他都不大吭声，锯嘴葫芦一样，让人无可奈何！如今倒一下子嘴巴厉害了！
成伟梁没理她的警告，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的继续说着：“小姑娘一家孤零零来到香江，蒙你家收留，这是多么大的恩情！我想陈招娣姐妹长大后，怎么报答你都不为过啊！”
围观的人听了，也纷纷点头，没错没错，这是活命救人的大恩，陈氏姐妹是应该心怀感激，将来有机会也要报一下恩的。
成伟梁绕到陈招娣左边，煞有其事的对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指着陈招娣的小脸，口中啧啧称赞：“大婶，你仔细看看，这是一张多么俊秀的小脸，长大后肯定是个漂漂亮亮的小美人！这么一个心灵手巧，又勤劳脾气又温柔的小美女，你想想，香江有钱人这么多，万一有一天她被哪个公子少爷看中，嫁入豪门，你岂不发达了？当初给她一碗粥，将来还你一桌满汉全席！”
“我看她的面相很有福分，即使没遇到阔少，嫁个中产白领、政府公务员的不成问题！到时候和李月娥家，姐妹两家人相互帮衬，相互构建人脉，这岂非美事一桩？这年头，养个漂亮女儿可比儿子值钱多了，养儿子还要倒贴钱！大婶，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有道理！儿子像前世讨债的，女儿漂亮的话，可以去参加香江小姐，人家朱令令不是嫁入霍氏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围观众纷纷点头附和。
一直低着头的陈招娣，也抬起头，挂着泪花的大眼睛，飞快的瞄了正侃侃而谈的他一眼。
“这……”李月娥妈妈被成伟梁说得一愣一愣的，看看那小丫头的俏脸，迷迷糊糊的仿佛觉得真有其事。
“可是现在，你全毁了！”成伟梁语气突然转冷，嘴角带着微微讽刺的冷笑。
“什么意思？”李月娥妈妈被他的话语带得脑子有些迷糊。
“你老人家一直冤枉人家偷东西，这么一个小姑娘，她幼小脆弱的心灵已经被你践踏得体无完肤！等她以后嫁了好老公发达了，不反目成仇你就烧香吧，你还指望她对你留有多少情分？”成伟梁冷眼望着她，摇着头无尽讽刺。“你现在这么逼她，觉得好吗？”
围观者中也有一些李妈妈的牌友，这时纷纷开口劝道，“月娥妈，算啦算啦，细路女，唔好咁呵责她！就算有问题，都慢慢教她啰。”
李月娥妈妈被他左一句大婶，右一句老人家，气得要死，脸色正青一阵白一阵，听了牌友的劝说，鼻孔重重哼一声，“胡说八道！痴人说梦！这死妹丁有这种鸿运，我把姓氏倒过来写！”她本来就姓王，倒过来还是王姓。
成伟梁转到她面前，收起那份冷笑，面对面认真的说：“我知道你只是不喜欢我，其实没必要迁怒不相干的一个小女孩！”
“听好了，郑重的告诉你，我已经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对你女儿没有任何一丝想法！我也从来没想过跟你结亲家！现在，你可以离开，不要妨碍我做生意了吗？”成伟梁笑眯眯的，优雅的做一个请的手势。
“你……真的不再缠着我女儿？”李月娥妈妈一向伶牙俐齿，跟人骂架从来不输阵，这时候轻易达到了目的，她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阵子，她可为她那倔驴一样的女儿伤透了脑筋！
这周国栋前阵子挨了一棒子，有人传说他失忆变傻了，今天的确像换了个人，说话一套一套的！以前他的嘴可笨了！虽然她之前也喜欢那个木讷，却又勤奋，乐于帮她修房子、干点杂活的小伙子，但他要娶她女儿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月娥可不能嫁一个没有香江身份证，注定一辈子要跟警察躲猫猫的偷渡客！
“国栋哥——”李月娥飞奔过来，扑到成伟梁身上，她仰头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的脸庞，眼眶里泪珠快要掉下来，“国栋哥，你刚刚说了什么？”
“月娥！”李妈妈怕事情生变，赶紧上前拖开女儿。
“八婆！我的事不用你管！”李月娥含着眼泪，转头对她母亲大吼一声，回过头来，又紧紧抓住成伟梁的手臂，追问道：“刚刚都是假话，是我母亲逼你的，对不对？国栋哥！”
成伟梁望着她那带着无比期盼的眼神，神色不觉有些黯然，但这时候不能不狠心，他可没想过要背周国栋留下的这个锅。周国栋当初也没说喜欢她，一直都是李月娥一厢情愿。
“对不起，李月娥！刚刚说的，的确是我的心里话。”成伟梁注视着她的眼睛，话有些残忍。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李月娥哽咽着不断地摇头，无法接受。
成伟梁捉住她的双臂，“你听我说，真正的爱情，需要双方心灵相通，情感共鸣！你我认识只不过一个多月，你不了解我，我也未必了解你！”
“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正是情窦初开，很容易对周围长得好看的男生产生好感。你只是一时间迷恋我的外表，等长大了就不会了。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你以后，会找到你性情相投的人，那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我不要，我不要！”李月娥伤心的流着泪，伸出双臂紧紧搂着成伟梁的脖子不放，“国栋哥，我不要别人！我真的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成伟梁叹一口气，默默无言。李月娥忽然松开了他脖子，用手擦去眼眶的泪水，轻抚他的脸，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温柔说道：“国栋哥，你头上受伤，失忆了！所以你不记得我了，对不对？没关系，等你恢复了，你一定会重新喜欢我！”
有个牌友碰碰李妈妈的肩，“没阴德啰，月娥妈！你睇睇，月娥是否有点不对劲？看她面色好似受了很大刺激！照我说，栋仔个人本本分分，生得又咁靓仔，月娥又咁中意他，你又何必一定要拆散他们呢！”
“是啰，我睇栋仔这个人，其实都是聪明仔，以后说不定会发达的！你可不要后悔！”又一个牌友劝道。
李月娥妈妈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神情不为所动，“切，我怎么会后悔！你们这班友，不是你女儿你们当然说风凉话，靓仔又不可以当饭食！我嫁她死鬼老豆，挨穷就这么多年就算了，我是绝不会同意月娥再嫁给一个穷光蛋受苦的！”
“闪开闪开！别挡江少爷的道！”一个破鸭嗓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几个混混模样的青年，粗鲁的推开围观的人，簇拥着一位衣着光鲜的公子哥走了进来。
公子哥语声有些轻浮，晃悠悠的道：“哎呦呦，这是在拍戏呢，还是在拍戏呢？怎么娇滴滴的一个小美人，哭那么伤心呐？要不要本少爷安慰安慰！”
第004章 逗比的二世祖
“要不要本少爷安慰安慰？”公子哥意兴悠闲的走进来，等到定睛一看，人群中成伟梁的脸，他大吃一惊，眼睛都快凸出来：“周……周国栋！你怎么在这？不是说变疯变傻了吗？”
这一群不速之客，像是来者不善！成伟梁皱了皱眉，问：“你们是谁？有何贵干？”
庭少听得一愣，几个混混面面相觑，忽然一起哄笑起来，那个破鸭嗓来到公子哥身边，躬了躬身子讨好的说：“庭少，龙哥，这小子可能真的被打傻了！”
庭少一听，紧绷的神经放下了，用手摸摸没有胡子的下巴，思考间不觉露出了意味不明的暧昧笑容。
“周国栋，怎么就你一个人，细标呢？是不是怕了我们，当缩头乌龟跑路了？”破鸭嗓的混混叫嚣道，其他几个混混青年也乱糟糟的起哄，一时间这里乱得像菜市场一样。
公子哥旁边一位长得人高马大，长相颇为凶恶叫做龙哥的皮夹克青年，饶有兴趣的看着成伟梁，“周国栋，你在我手下面粉厂干了几个月的活，天天见面的，你居然问我们是谁？”龙哥感到好笑，又讽刺！
龙哥走过去，笑咪咪的拍拍成伟梁的肩膀，“你既然捡回条命，那也好，你明天就给我滚回来上工！你就算变傻变疯、变失忆了，也得先把债务还清了，才能滚蛋！”
成伟梁有些头疼，他继承自周国栋的记忆虽然一天天恢复起来，可是偷渡香江前的记忆仿佛被原主人封死，偷渡后的这三个月的记忆也比较零碎，某些记忆清晰，某些模糊！
成伟梁只是听细标简单提起过，周国栋是偷渡时在新界的地方被冲上岸，筋疲力尽昏迷一夜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一伙专门捕捉偷渡客的犯罪团伙抓住，跟几个男女一起被关在一间偏僻的农房里。其中四个男女陆续被亲戚拿钱来赎走，周国栋和另外的一男一女在香江没有亲友来赎，最后被卖给人贩子。
周国栋辗转落到一家名为丰达面粉的工厂做黑工，必须还清4万元的债务以及高额利息，才能重新获得自由。做黑工每个月只有400元，不到正常工人工资的一半，要还清债务少说也要10年以上！这家工厂暗中使用了大量黑劳力，部分是像周国栋一样被强制欠债打工还钱，另一些则是偷渡来港无法合法工作，只能接受黑工厂这种低工资的剥削！
工厂老板交了大量保护费，与黑社团人员一起钳制这些黑劳力。
这些人看来是有过节的！成伟梁看一眼领头的庭少和那个龙哥，淡淡说道：“细标不在，你们有事可以改天再来！”这位龙哥应该就是被社团派到工厂收保护费以及协助管理黑劳力的人，他不知周国栋身手这么好，为了何种原因不逃跑？但他成伟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这破厂子了。
“嘿嘿，细标不在，不是还有你吗？软饭文那扑街，那天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动我们庭少！”破鸭嗓混混望望庭少眼色，站出来指着成伟梁的鼻子叫骂道。
“软饭文跑路了，他那几个酒肉朋友已经被我们打得爹妈都不认识，现在就剩你和细标，细标今天要是不说出软饭文的下落，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弟兄们！”破鸭嗓说着，一挥手，四个青年混混踏步上前，团团围住了成伟梁。
“喂，警告你们啊，别乱来！这里可是联义社的地盘，我跟权哥很熟的，小心我让他带人来，把你们这些渣渣通通砍成十八段喂鱼！”李月娥见国栋哥有危险，猛地挣脱开母亲的手，跑过去挡在成伟梁身前，挺起小胸膛故意对那些混混厉声恐吓。
李月娥妈妈吓坏了，那个龙哥在旁边的新浦岗工业区一带可是凶名赫赫，她赶紧叫上牌友，合力把李月娥死拖硬拽，拖回了场外，苦口婆心劝道：“月娥啊，听妈的话，周国栋得罪了社团的人，没好下场的！千万不要跟他搅浑在一起！”
“八婆！王光权算什么东西，呸！只不过一条呆在大勘村这破地方放高利贷的毛毛虫罢了！你知道庭少是谁吗？”破鸭嗓朝李月娥嚣张的比了个中指，大声嘲笑，“告诉你，他就是大哥宏的亲细佬，在13k面前，小小联义社连提鞋都不够格！”
成伟梁暗中留意了一下，对方一共七人，除了那个龙哥可能有点扎手，其他几个包括庭少，都是软脚虾！他脑中还有一些一周前那场大乱斗的画面片段，周国栋身手很不错！一会打不过，大不了跑路！
成伟梁远远的朝李月娥妈妈挥挥手，示意她带女儿离开。
缓步来到那个公子哥面前，成伟梁很平静的语气，问道：“庭少，虽然我记不起那天的情形了，你说吧，这件事需要怎么解决？”成伟梁已经过了少年热血，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冲动年龄，知道这个庭少才是问题的关键，真要打架当然只能奉陪，但动手之前，至少得先听听他怎么说！
庭少嘴角含笑，今天还好带了阿龙出来，他现在底气足得很！还没等他开口，一帮小弟已经迫不及待表忠心。
“庭少，等我们兄弟先将这小子海扁一顿！替你老人家出出气！”破鸭嗓最先嚷嚷。
“对啊，庭少！让我打断他一只手！”
“我觉得还要再打断他一条腿，庭少才够解气！”几个跟班争着表忠心，望向成伟梁的眼光仿佛前面是一块肥肉，跃跃欲试要咬一口。
正当其中一个混混忍不住，正要上前动手时，庭少终于开口了：“干什么干什么，我有说要动手了吗？真是没大没小！”这帮混蛋，没尝过周国栋的厉害，现在嘴上叫得厉害，一会真打起了，肯定被人切菜砍瓜一样收拾。庭少对那场几十人斗殴的场面还记忆犹新呢！
庭少呵斥手下，几个混混跟班讪讪的退开几步。
“周国栋！”头发梳得油光可鉴，身着一套白西装西裤的庭少，相比前几天被大哥关在家里的郁闷，此时显得意气风发，他倨傲的开口道：“你打我的时候不知道，现在总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没错，我叫江少庭，我哥就是大哥宏，13k黄大仙堂口大佬……的头号干将！这么跟你说吧，在黄大仙这地头，就没人敢得罪我，得罪我就是得罪我大哥！得罪我大哥，堂口上千生死兄弟不会答应！”
“怎么样？你怕不怕？”庭少一屁股坐到长木凳上，翘起二郎腿，眼神得意的望着成伟梁。
挺怕的！上一世刚毕业，雄心壮志的要干出一番事业，结果一冲动得罪了个业界大佬家的子侄辈，在电影圈里混不下去。
没曾想，刚穿越到这一世，又得罪了个大佬家的二世祖！
“这可够霉的！”成伟梁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有些感慨。
“软饭文砸了我一酒瓶，你卸了我一只手臂！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庭少眼里满是戏谑，充满猫戏老鼠式的快感。
看对方吓得不敢说话了，庭少才施施然接着说：“本来你是罪无可恕的，至少斩你一手臂才能补偿我……不过呢，看在你也差点没了半条命，现在头上还绑着白纱布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给你个机会！”
成伟梁不知这公子哥打什么主意，心中戒备，问：“什么机会？”
“你斟茶认错，求我收……你……做……小……弟！”庭少眼睛望着他，一字一顿说道。
“做他小弟？”成伟梁哭笑不得！这位庭少够有想象力的！让他跟面前的几个跟班一样整日对他阿谀奉承，兼做打手吗？
“庭少！不能白白便宜了他！”有人要来跟他们抢生意了，几个跟班急忙嚷嚷起来。
“庭少，有我们兄弟在，你用不着这个大陆土包子！”
“够了！”庭少气愤的转过身，暴怒的赏了几个跟班一人一个爆栗，“吵什么吵！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吃我的穿我的，一个个却笨成猪！”
庭少回过头，望了望他眼中正惊呆了的成伟梁，豪爽的说，“你就敬杯茶，我也不要你下跪这种老古董的做派，咱们年轻人不兴这一套！怎么样，跟着我绝对不吃亏！我保你吃香喝辣的，夜总会辣妹任你挑！”
“你以前按了手印的那张契约，我帮你一笔勾销！你所要做的，仅仅是签一份保证书，答应做我的保镖十年！”庭少昂起下巴，一副我很宽宏大量，你快点来感谢我的模样。
他自觉成伟梁不会反对，于是不等对方开口，他开始在成伟梁身前来回踱步，自顾自的继续说：“做我保镖，第一，要永远保护在我前面，帮我挡刀、挡子弹！第二，有哪个王八蛋敢跟我抢女人，你要把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第三，最最重要的第三……”
“帮我追……女……人！哦还有，帮我去上课，帮我做作业，帮我考试！”庭少连珠串似的说个不停，一边勾下指头。
“追女人？”成伟梁心中失笑，害他戒备了半天，这原来遇到个逗比大少！够搞笑的！
庭少却没发现成伟梁嘴角里的讽刺，反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越说越来劲，“我不喜欢读书，我哥却硬逼我去了中文大学！不过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我在学校里，遇到了心目中的女神，全校男生的女神！从此，我送她的玫瑰花可以开花店，我送她的礼物可以堆成小山，我对她的爱简直可以感动圣母玛利亚！但是……”
“但是她却对我不屑一顾，她的心里永远只有冷冰冰……的书本！每天只知道上课上课、考试考试！学校、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所有男生在她眼里都是空气！她的学习成绩永远全校前十，我其实也是前十……倒数！苍天啊，我怎么能任由如此佳人，空负大好青春呢！”庭少悲伤的仰望夜空，幽幽的说。
话锋一转，语气中忽然间充满了切齿的痛恨，“所以我要你进学校，要你想尽一切方法追到她！你要学习所有她感兴趣的科目，在成绩上超过她！至于怎么追，你可以多看点电视剧，试试英雄救美什么的。等她深深爱上你之后……你就狠狠的，狠狠的，践踏她的心！让她伤心欲绝！”庭少一边说，一边眉目狰狞，手中紧握拳头。
因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去？成伟梁冷眼望着面前这位陷入幻想的神经病！
只见庭少忽然间又变幻了脸色，脸上神情变得陶醉，语气慢悠悠的说：“到那时，我就趁虚而入！每天呆在她身边，用我的真心安慰她、温暖她！让她明白读书不代表一切，像你这种学习成绩好的小白脸又怎么样，照样是人渣王八蛋！只有我这种真性情的真男人，才值得她……爱！”
“咳……咳！真性情？”成伟梁终于被这位江大少一连串的神转折打败了！好吧，他承认自己之前猜错了，逗比少爷很卑鄙，很可恶！不过总算不是心胸狭隘，坏到透的那种。那位小姐惹上他，不知幸抑或不幸？祝她好运！”
“怎么样，我的计划厉害吧？”庭少说完之后，一脸希冀的望着成伟梁。
“江大少，请问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读书能超过你那位女神？你哪来的信心，她会爱上我？”成伟梁疑惑不解，又哭笑不得。
“嘘！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我都听说了，你才来钻石山一个多月，这里至少三分之一的小女生暗恋你。刚刚那个小妞质素不错，比我的敏敏只差那么一点！你一个臭卖甘蔗的，都能泡到这种美女，说明你挺有女人缘。所以你不要怀疑我情圣的眼光！”庭少竖起一根手指在成伟梁面前晃了晃，很是自傲。
“至于学习，我听说你曾经帮一个小弟解了他一道联考数学难题。数学题这么难你都会做，不用说肯定是聪明仔啦，学习其他科目更不成问题。你只要在我的监督下，每天加倍加倍用功，就肯定能超过她！你也必须给我超过她！”
等他好不容易陶醉的说完了，成伟梁才慢悠悠的晒一句，“可是……我好像还没答应做你保镖！”开玩笑，之前签的是工厂卖身契，现在换成十年保镖，难道就不是包身契了？他没兴趣，陪这逗比大少玩这种无聊游戏。
“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你会明白，我是多么的仁慈，做我保镖，日后你会无比感谢我！”庭少伸出三根手指，向成伟梁挤挤眼，一副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洋洋得意，“我知道你身手厉害一个能打十几个，哼哼，我让我哥来，他专治不服！他出马可就没有本少爷那么好说话了！”软硬兼施，这一招每回都灵！
“是吗？”成伟梁嘴角微翘，犀利的眼神与江大少星火四射般对碰！
对峙之间，远处传来了一声暴喝：“江少庭！”
“细标？”成伟梁回头一看，果然是细标，他手拿一条扁担，身后还紧跟着十几个同样拿着扁担和长棍的年轻人，正远远的一路飞奔而来。
“江少庭！这里钻石山，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给我滚出去！”细标气喘吁吁的赶到，一来到就拿扁担指着江少庭一伙人，神色不善的瞪着他们喊道。
“周国栋，记住啊，我等你三天！细标，你有种一辈子别走出大勘村！”庭少一边退，一边高喊着，他们一行人，在对方十几人的棍棒驱赶下，且战且退。
第005章 困境
砰砰砰，有人在门外焦急的拍着木门。成伟梁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掀开薄被坐了起来，“是哪位？”
成伟梁一早起床，到外面打打套路锻炼一番，吃完早餐之后，不久又躺回床上思索昨晚的事。跑路回大陆发展，当然一了百了，只是这样会连累细标以及他那位叫陈仲明的老乡，正是陈仲明的担保，一个多月前周国栋才得以搬出条件恶劣的工厂宿舍，搬入钻石山。如果留在香江不走的话，他又该如何摆脱眼下的两个困境？
“国栋，快开门！细标出事了！”门外传来异常着急的声音，是细标的同乡好友陈盛铜。
成伟梁跳下床，赤着脚丫跑去开门。门打开，肥铜一把抓住成伟梁的手臂，喘着气说道：“快，快去帮帮细标，现在只有你能劝他了！”
“你慢慢说，细标没去工厂上班？他出了什么事？”见肥铜说话没头没尾，成伟梁仔细问道。
“他在陈李记酒家，联义社大佬正在那里招兵买马。细标他打算入行寻求庇护，正式拜入四大金刚之一的鬼脚龙门下！这怎么行，被他妈妈知道他混社团的话，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肥铜急急说道。
“走！”成伟梁脸色一变，抄起外套，穿上鞋子。
……
陈李记海鲜酒家上午没有开门营业，只开了一扇小门，两人一走进去，没到中午时分，酒楼已经非常喧闹，大堂和包厢内的桌席上都坐满了人，大部分是青壮年，他们或喝得醉醺醺的猜拳划令，或吹牛打屁聊得正欢。
“联义社以前有五六百个兄弟，大佬阿ken哥，野心勃勃，两年前带着一百多个能打的兄弟走出大勘村。据说跟旺角某个大佬合作攻打临近的一条街，商议好其中一家夜总会要归联义社，最后不知什么原因ken哥不但没有如约得到地盘，反而带去的兄弟伤亡惨重，他被迫离开香江，联义社也衰落了。”
“这两年不知他在哪里发达了，如今衣锦还乡！他现在大撒金钱，把钻石山、慈云山屋邨以及临近地区的烂仔全请了来！估计……以后会有大件事发生。”肥铜一边走，一边贴近成伟梁耳边小声提醒道。
一路上成伟梁默不作声，直到上到二楼，把守在楼梯口的六个墨镜西装男挡住了他们。
一个留着微卷长发，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项链的青年男子打开门，看见肥铜，似笑非笑的打招呼：“三哥，好久不见，近来好嘛？”
见到卷发青年，肥铜脸皮抽搐了一下，恼怒的瞪着他：“军仔，今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赶紧帮我叫细标出来。”
“三哥！”卷发青年煞有介事的拂拂身上名牌西装的衣领，“不是做弟弟的说你，大家一起从村里过来香江捞世界，你和细标两个都几年了还混成这个死样！我现在好心好意拉兄弟一把，你自己死脑筋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阻住细标跟我一起发达？”
肥铜怒道：“别啰嗦！你做的那些事，我回乡下都不敢告诉二伯！”
卷发青年嘴角上扬不屑的哼了一声，侧过头上上下下打量成伟梁一番，“你叫周国栋？听细标说前几天跟两帮人打了一次糊涂架，你帮他挡过一棍？”
“我是！”成伟梁点点头。
“那走吧！”军仔面无表情的头一偏，示意跟他进去。
包厢门被军仔双手推开，成伟梁眼角暗中留意里面的环境。包厢很大，除了中间一张大圆桌外，右侧墙壁边上摆一张透明玻璃茶几和一具真皮长沙发，临街玻璃窗已经拉上窗帘布，挡住外面大街的喧嚣。
圆桌上首端坐着的正是成伟梁昨天见过的那位身披风衣，很拉风出场的联义社大佬阿ken哥，他身后一字排开站着八位黑西装墨镜男。桌子另一端，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板寸头，手臂肌肉坟起的三十岁出头的彪悍男子，他身后同样站着一排十几个壮汉。两位老大喝着茶，聊着天，神态很轻松，但他们身后的两方人马似乎隐约在对峙，气氛并不如表面那么融洽。
靠墙的沙发上还坐着三个发型各异的青年男子，其中两个成伟梁昨天也见过，而细标正站在其中一个左耳穿有小银环的男青年身边。
出乎意料的是，昨晚见过的江少庭，也出现在这里。他坐在沙发直角转角的另一头，与细标正相对，见到成伟梁走进来，他还搞怪的屈屈手指，打招呼。
肥铜一进来，急匆匆拉住细标的手臂就往外拖，“细标，跟我们走！”
细标甩开手，神情痛苦的说：“肥铜，我已经无路可走了！昨晚，小东探亲回来给我带了消息，说我妈的腿伤复发了，要去省城大医院进行第二次手术，否则下半生都可能要拄拐杖！我妈一直压着，不让我大哥告诉我这个消息。”
“你不用担心啊，大家好兄弟一起出来，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老乡们一人帮一些，肯定能帮你妈凑够手术费的！”肥铜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震惊，不过依然劝说道。
细标摇摇头，喉咙里有些沙哑，“老乡们已经帮了我很多，各家也不富裕，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再麻烦你们了！我主意已定，你不要再劝我！”
转头又望向成伟梁，“栋哥，我已经害你差点没命，我不能再让你受那个二世祖的欺压！江少庭那家伙混蛋得很，一旦你跟他签了契约，说是保镖，谁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整你？等我入了联义社，跟了ken哥，我会求他帮我们摆平这件事。”
肥铜急了，望着成伟梁，想让他开口劝劝。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事关最亲的人，细标想捞偏门，走捷径也无可厚非！成伟梁无言的拍了拍细标的肩膀，半响，忽然笑开来：“什么也别说！我们是好兄弟！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住在那个臭烘烘的破工厂。放心，还没到山穷水尽，你母亲的手术费，我有办法解决！”
“栋哥……”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能借的人他都借过了，除非借高利贷！细标觉得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厢边，联义社大佬ken哥手指弹掉雪茄上的灰烬，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动作优雅的将半截雪茄摁熄在烟灰缸里。
“ken哥，你这里早茶很地道，不过，请容我先解决一些私人问题。”一个大老粗，学人家阔佬抽什么雪茄！坐在ken哥对面的那位彪悍男子大哥宏一阵恶寒，他收起二郎腿，站起来回头向ken哥说道。不等答复，他径直踱步到成伟梁面前，很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
“你就是周国栋？听讲你几威风喔，前几日一个人就将我十几个小弟打低在地！”宏哥低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万宝路，自有小弟殷勤的打开火机为他点火。宏哥深深吸了一口，烟圈一层层扑到成伟梁平静的面容上，将他笼罩。
“哥，他就是！”江少庭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回答他哥，他亢奋的期待着好戏上演！
宏哥瞥了一眼弟弟，冷哼一声。他旁边一位牛眼壮汉会意，走过去笑眯眯的拍着成伟梁的肩，颇为玩味的说：“软饭文个扑街，已经溜得无影无踪，剩下你们几个虾米仔顶缸。本来无所谓，不过你当日那么威风，打得宏哥弟弟住医院，你说吧，怎样才让宏哥条气顺一点？”
“打架场上拳脚无眼，大家各凭本事！至于伤了的兄弟，我只能说抱歉！”成伟梁知道这些江湖人不太喜欢谦虚，因此也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心里却想，今天冤家路窄，或许无法善了，或许也是一个机遇。
“好一个各凭本事！很好！”牛眼壮汉一双牛眼瞪得更圆了。
“契弟，今天我来称一称你的斤两。你还算有种！但愿你一会还能笑得出来！”牛眼大汉十指交握，把手关节拗得“得得”作响，伸出大拇指朝向自己，笑着对成伟梁说：“我叫刘大眼，道上的人给面子，喜欢叫我‘留一拳’。你好好记住我这张脸，过一阵我会亲自送你入医院！”
“大眼哥，你悠着点，别把他打残废了啊，我还要他当我保镖呢！”江少庭看到这两个人对决，兴奋之余，颇有些担心的朝牛眼壮汉喊道。
留一拳？！就是那个拳路凶狠，动辄把对手打残，以至于其他人都希望他手下留情，做人留一线的刘大眼？细标头上冒汗，扑通一声，跑到ken哥面前跪下，恳求道：“ken哥，我细标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你叫我做任何事，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我现在只求你帮帮栋哥！”
军仔见大佬垂下眼帘，不置可否，他赶紧拉开细标，“细标，这件事ken哥自有分寸！”
大哥宏望了一眼仍然气定神闲的ken哥，他也坐回到座位上，端起一杯热茶，斯里慢条的品饮起来。
刘大眼盯着成伟梁，眼中闪着精光，在众兄弟的起哄怪叫声中，他举起碗口大的双拳像职业拳手一样狠狠对碰了一下。
大战即将开战，气氛有些凝结之时，成伟梁突然高声向宏哥问道：“宏哥，你是道上鼎鼎大名的大人物，打完这一场，无论胜负，是不是我们和令弟的这档恩怨，就此了结？”
宏哥哼了一声，懒洋洋的没有说话。
刘大眼精猛的腾身而起，挟带着凛冽的破风声一拳直直轰向成伟梁门面。
“看来江湖事，还得先用江湖的道理来说话！不先打一场是不行的！”成伟梁暗暗戒备，看见对方钵大的拳头袭来，内心居然一点也不惊慌，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周国栋”这家伙以前肯定是暴力分子，浑身细胞闻战而喜！
成伟梁瞳孔里拳头的影子一瞬间放大，对方已经袭来！
身体似乎还住着“周国栋”，成伟梁几乎凭本能做出反应，在拳头砸到自己门面的刹那，侧身一避！刘大眼一招不中，拳头暴风雨式再次笼罩而来，拳拳直逼他的身体要害部位。成伟梁反应灵敏，一次次努力的躲过对方的袭击。
“打他，打残他！”包厢内气氛热烈，13k的兄弟看见之前传说中一个能打十几个的周国栋，此刻被刘大眼拳拳逼得险象环生，只知道闪避，毫无还手余力，他们兴奋的欢呼怪叫，为大眼哥助威。
“加油！加油啊，周国栋！反击他！”江少庭握着拳头，情绪随着场上的情势变化而变化。眼看成伟梁处于下风，几次差点被拳击倒，他不由得大为紧张，他内心里可盼望那个可恶刘大眼丢人现眼一回，免得他老拿鸡毛当令箭，仗着他哥的信任，不把他江二少放在眼里！
“庭少，你刚刚给谁加油？”旁边一位兄弟似乎听到了庭少泄露出来的喊声，不觉有些疑惑，以为听错了。
“笨啊！当然是给大眼哥，还用问吗？”庭少转头不满的瞪了那小青年一眼，要是他的手下，庭少早一排头敲过去了！可惜这些人都是他哥的心腹。
第006章 一个月之约
成伟梁初次接管这具身体，与高手对阵！自然手忙脚乱的，根本不是经验丰富的刘大眼的对手，对战中步步后退，艰难的左挡右格，十分狼狈！完全是凭着敏捷的身体本能，躲过一次次的凶狠攻击。
两人交手了几十招，成伟梁才算是站稳脚跟，初步适应对方迅猛的拳路。
“碰”的一声，成伟梁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一个直拳毫不犹豫击出，击了对方一个空挡，迫使刘大眼退了一步！
“有意思，钻石山这地方很久没遇到似样的对手！”刘大眼退后两步，牛眼圆瞪，对成伟梁嘿嘿笑道，“契弟，你在逼我出绝招啊！”
“奉陪到底！”成伟梁面色冷峻，此刻仿佛变身周国栋，一个快步上前，劈手为刀，长腿连环向刘大眼攻击。
“来得好！”刘大眼大喝一声，闪过对方的踢腿，双臂一举，又稳稳架住成伟梁后发而至，当头劈来的手刀。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在狭窄的空间里腾挪翻转，各种招式你来我往。刘大眼胜在力大无穷，拳头凌厉。成伟梁身手灵敏，似乎身体每个部位都可以发出攻击，他的招式路数归纳起来，就是简单、直接、有效！往往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破掉刘大眼眼看着是必杀的招数，多次逼得他撤拳自救。
刚刚的起哄声渐渐消失，13k众兄弟屏住呼吸，紧张的望着场中的比斗。没曾想周国栋这籍籍无名之辈，看似一直处于下风，却撑了这么久还没落败！
“砰！”成伟梁终于中招，痛苦的捂着左肩窝，噔噔噔的后退了几步之后，单膝跪倒地上，胸膛急剧地喘气。
刘大眼拼命忍着体内血气上涌，右腿蹬着地面，勉强维持身体不倒。
“栋哥！”细标和肥铜惊叫了一声。
“大眼哥，好嘢！”与此同时，屋内几人欢喜的呼叫。庭少眼睛骨碌转，左看右看，这两人到底谁赢了？
成伟梁感到肩上火辣辣的，整条臂膀神经麻木，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两人立在原地，红着眼，喘着气，像斗牛一样瞪向对方。
“啪！啪！啪！”掌声暮地一下一下响起，众兄弟回头发现却是一直坐在上首的ken哥站了起来在鼓掌。
“两位兄弟果然身手了得，为大家奉献一场精彩对决！好极好极！”
ken哥眯着眼转头望向大哥宏，微笑道：“宏哥，江湖上人人都话，你手下的拼命三郎刘大眼力大无穷，一对拳头打遍黄大仙无敌手！整个油尖旺地区能与之一战的，两只手掌数得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正所谓识英雄重英雄！不如这样，今天兄弟我来做东，国栋与大眼握手言和，大家一起坐低饮饮茶。宏哥，你的意思呢？”
13k众兄弟眼睛齐刷刷望向宏哥，等老大决断。大陆仔的确有点实力，居然能在实力数一数二的大眼哥手下撑这么久！江湖上实力为尊，有实力自然要对他高看一眼。
大哥宏把玩手中的茶杯，脸上阴晴不定，“没有想到我手下工厂居然也卧虎藏龙！出了这么一号英雄人物！两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恩怨，大眼同他握手言和，当然没问题。”
ken哥眉头微皱，对方单提刘大眼，显然大哥宏并没有买他阿ken的面子，隐约在说周国栋是他那边的人，你阿ken哥最好不要捞过界。
离开香江只两年，他阿ken哥的名头看来有人已经不放在眼里了！放以前，在钻石山这一亩三分地，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ken哥眼中怒意一闪而过，两年的海外磨练生涯，让他城府更深！
他哈哈一笑，对宏哥说道：“庭少与细标国栋，之前只不过是误会一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宏哥，大家都出来混的，最讲和气生财！细标是我联义社的兄弟，我做东，找个吉日，在最气派的酒家摆下和头酒，请宏哥和众兄弟赏面。”
“细标不是还没有正式拜入山门吗？”宏哥冷哼一声，一点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退让，周国栋在他手下工厂，凭什么让你阿ken哥一回来就捡便宜？
这位ken哥有意招揽他？成伟梁心中闪过疑问。他无意跟这些社团人物牵涉过深，心中始终存着一份警惕。
成伟梁上前，对ken哥抱抱拳，说道：“承蒙ken哥关照细标，这份情谊，我们两兄弟会铭记在心，容后再报。我们与庭少的这件私事，确实不敢劳烦ken哥，只能心领了。”
向ken哥点头致歉后，又转身对大哥宏，“宏哥，大眼哥，刚才的比武，小弟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之前如有冒犯之处，请多包涵！我诚心想与贵帮兄弟和平相处，前几日打伤了贵帮十位兄弟，内心很过意不去，我愿意出十万块医药费，聊表一点心意！”之前硬邦邦的顶过一回，现在是时候放软姿态，给对方一个台阶了。
“赔十万？”其他人目光无比诧异。
他毫不理会别人看傻瓜的眼神，继续不亢不卑的道：“另外，欠贵帮的四万元，我想以十万元的价格，提前买断这个债务。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亲手奉上二十万。不知宏哥和众兄弟，意下如何？”
他脑子坏掉了？摆明ken哥赏识他，正在帮他摆平这件事！他一个分文也无的穷鬼，装什么大头！联义社兄弟心里，成伟梁成了一个不识好歹的狂妄之徒。
“拿钱买平安？算他识相。”13k兄弟内心津津自喜，这个周国栋拳脚功夫也算了得，既然他求饶了，马马虎虎放过他也行！反正前几天受伤的那几个人，只是13k的外围人员而已，如果不是涉及老大的亲弟弟，帮中最多随便打发个人来处理。
不过也有兄弟叹气，这家伙虽然身手不错，只是膝盖太软了，没骨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打过这一架，宏哥不会再拿他怎么样，也许还会高看他一眼，重用他！谁知道他突然就软了！想在江湖上混出个前途，骨头不硬怎么让人看得起？
只可惜，成伟梁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脑子的回路里，从没有走这条路来出人头地的概念。
“哦，一个月？二十万是笔巨款，看不出来，周兄弟有贵人相助啊！”大哥宏饶有意味的望着面不改色的成伟梁。别人看不出，但他大哥宏怎么会不知道，刚才的比斗其实是刘大眼输了。这小子明明有机会先踢中大眼的胸堂要害，名正言顺击败大眼的！哼，算他会做人，没有当场让他宏哥下不来台！
“国栋，你疯了！你哪有这么多钱？别说二十万，你二千都没有！”肥铜在旁边气急败坏的吼道！脑袋被人敲了一棍，就真的打傻了？
细标也急急说道：“栋哥，别怕他！我加入联义社，ken哥会罩我们的！最多跟他拼了，我们烂命一条！”说完，他冲向前，“大哥宏！你听好了，我……”
成伟梁捂住细标的大嘴巴，脸上肃然：“宏哥说笑了，哪有什么贵人！只不过我听说香江遍地是金，我就算拼着一条命不要，也会想尽办法一个月之内凑出这笔钱的。”无比认真的语气，提醒其他人，他不是在说笑。
ken哥面色不渝，心中一动，“香江遍地是金？真不知死活！我倒要看看二十万的巨款，你有什么本事筹到？”
“遍地是金？难道这小子想做省港旗兵，去打劫银行金铺捞一笔？”宏哥冷冷瞥了一眼被封住嘴却还拿眼睛瞪他的细标，又捏着下巴暗暗思虑了一会，“也好，要是这小子真有这本事，我倒可以考虑交他这个朋友。”
“喂喂，周国栋，你这赌约好玩，我等着看你，怎么把钱变出来？”江少庭欢快的拍着手。
觑见脸色有些阴沉的ken哥，宏哥也一拍大腿，终于开口大笑道：“有意思！好，好，既然你想赌，我就陪你玩一铺！不过丑话讲在前头，如果一个月之后……”在场之人都能听得出这潜台词，你拿不出二十万，后果很严重！
成伟梁还未作答，大门陡然被人推开，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人未到声先至，“阿宏，我这把老骨头够不够资格做保？”
“老志叔！”
“明哥！”
细标和肥铜一见闯进来的几人，惊喜的同时喊出声。
……
当天晚上，钻石山木屋区。
吃完晚饭，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成伟梁回到山上木屋，发现小小屋子里围了老老少少一圈子人，细标、肥铜也在其中。
“叔公，京婶，何叔，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成伟梁一进门，惊讶的问。这些都是山上住的邻居，他受伤期间陆续来探望过他。
“梁哥，周围邻居都知道我们和大哥宏赌约的事情了。”细标瞄了肥铜一眼，向成伟梁解释道。
“国栋，不是京婶说你，你当时点会咁糊涂啊？当时如果你不是当众承诺了赔给大哥宏二十万，阿明请出了老志叔，以老志叔在这一带几十年的江湖地位，就算不能帮你完全摆平，也不用赔二十万这么多！”三十多岁的京婶有点惋惜的瞪了成伟梁一眼。
“国栋、细标，我问你们，大喇喇二十万，打算怎么还？”
成伟梁心里已经有想法，只差具体计划。细标搔搔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到半点主意，只能对京婶苦笑几下。
肥铜眼一瞪，摊摊手，比较光棍的说：“二十万啊，都够买套房子了，又不是二千！除了跑路，还能有什么办法？”
想想又很生气，喷道：“都怪我那个混蛋表哥，每次回到钻石山总没有好事！不能喝酒就别喝嘛，招惹到江少庭那个小魔王！害得国栋，现在脑子变不……”正常二字，肥铜瞥了一眼成伟梁，生生刹住了，没有说出口。
屋里的大人，谁都听得出肥铜的言外之意，有几位叔叔婶婶忍不住盯着成伟梁仍包着白纱布的脑袋看了又看。没阴德啰，好好一个帅小子，头脑变傻了可怎么办？
“喂喂，阿叔阿婶，你们别这样看着栋哥，他脑瓜一点问题都没有，正常得很！我相信栋哥，他这么做一定有原由的！”细标看着其他人那种眼神，急忙撇清。
第007章 放心，我有办法
知道别人古怪的目光，成伟梁故意咳了一声，不得不开口稍稍解释：“京婶，老志叔他也许可以帮我解决江少庭这档事，但是如果我不出高价补偿的话，大哥宏肯放我自由吗？我以前签的那份契约，至少会把我绑在那家破工厂十年以上！所以，我是在用钱，买回自由！在我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细标也不懂那么高深，但只要能让别人不把栋哥看做是脑筋有问题，他就要举手赞同！因此急忙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栋哥考虑得很对，自由比钱重要！”
“二十万呐，说得轻巧！十年之后你也没到三十岁嘛，何必这么冒险！”肥铜仍自嘀嘀咕咕的，不太认同。屋里大部分叔婶，显然也认同肥铜保守的说法。
“放心，我有办法！我已经想到赚钱的主意了，叔叔婶婶们只管放心就是！”成伟梁心里苦笑一声，你们的好意我理解，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重生一世，我不打算接受那样悲剧的人生！你们现在不相信我，但我会很快证明给你们看的。
京婶和何叔叹口气，“好吧，你既然想好了就去做吧。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一直在赖在京婶怀里的六七岁小女孩，跳下来，一阵风冲进成伟梁怀里，大眼睛扑闪扑闪：“栋哥哥，你要跑路吗？那你以后还会保护晶晶，还会帮晶晶做竹蜻蜓飞飞吗？”
成伟梁一把抱起小女孩，笑着刮刮她的小酒窝，“哥哥怎么会跑路，哥哥还要帮晶晶做猫头鹰风筝呢。”
“亏你还笑得出来？没心没肺！要不是你，晶晶早被人贩子拐走了，她现在特别黏你，你走了，她肯定会哭死！”京婶打了一下成伟梁，笑骂道。
一个巍颤颤的上了点年纪的老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慢慢打开，把里面厚厚一沓钱放到成伟梁面前，“栋仔，你是好孩子，一来到就帮我干杂活，比我孙儿还有孝心！我帮不了你多少，这是我的一点积蓄，这两千元你拿去用得着！”
成伟梁和细标交换了个眼色，一起推辞道：“叔公，这些钱我们决不能要，小斌念书还需要钱呢。”
四十多岁的黑壮汉子何叔，也掏出一个布包，塞到成伟梁怀里，叹气道：“还是收下吧，这是我们周围二十多户人家攒的两万元，老乡们的一点心意，不要推辞！国栋，标仔，大哥宏与阿ken这两人都是狠辣的角色。这两万元，你们两个先拿去打点打点。实在不行，阿明那里有些老朋友，可以安排你们返大陆或去南洋避避风头。”
……
第二天，成伟梁让不情不愿的细标带路，拜访了住在钻石山附近一栋公寓楼里的阿秀小姐。
“什么？哥哥仔，你让我帮你介绍一个舞女？”阿秀妩媚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格格，栋哥哥，你看我怎么样？合不合你心意呀？”在旁边正和其他姐妹一起打着麻将的阿美，丢下一个三筒，胳膊搭到成伟梁肩上，妩媚的笑道。
细标就是看不惯这帮举止轻浮的娘们，正要发作，麻将桌上其他姐妹却故意挤兑他：“黑仔，我们花生瓜子吃完了，你怎么不给我们送一袋过来？哦对了，你那天好像说过再也不踏上我们这个门的。”
细标涨红了脸，但栋哥一个人来，他怎么也不放心这帮放浪的女人！
成伟梁轻咳了一声，“阿秀小姐，我需要找一个歌喉好的舞女，只需要服务一个晚上。”
“不要那种狮子大开口、收费太贵的！”细标憋着气，补充道。
那些女人又格格笑道：“哥哥仔你肯脱的话，没几个女人要收你钱。反正我是不会收的，我床上唱歌也很好听的哦，你要不要试试？”
“打你们的麻将吧，一帮姣婆！”阿秀没好气的打了一下她那帮姐妹，回过头来微笑着对成伟梁说：“今晚我上班，你到时来找我吧。”
“那就拜托了！”成伟梁诚恳的点头致谢。
……
第三天，九龙广播道tvb大厦不远处的一家环境不错的茶餐厅。
“栋哥，哦不梁哥，你本子上圈的这几个人名，是什么意思？”细标好奇的看着旁边的栋哥，在白纸上写了一个个姓名，其中几个重点圈起来。他其实还是习惯叫栋哥，不过栋哥说今天起，要喊他的新名字。
成伟梁抬起头，嘴角饶有意味，“都是大金主！”
“梁哥，那家伙到底来不来？九点都过二十分了！”细标哦了一声，没有细究，又开始无聊的一口一口的啜着奶茶。
“细标，这么优雅的茶餐厅，难得的享受！你要有点耐心！”成伟梁放下笔，笑着把玩着手里精致的茶杯。
细标偷偷打量餐厅里衣冠楚楚、举止斯文有礼的男男女女，感觉更不舒服了，“梁哥，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人吃东西没声音的！我还是喜欢钻石山的茶餐厅，热热闹闹！”
细标别扭的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快勒得自己快透不过气了，他左右望了望，又压低声音道：“这里东西好贵，简直贵了几倍！梁哥，不如趁那家伙还没来，我们换个地方吧？”
成伟梁望着有些坐立不安，不断拉扯领带的细标，好笑的摇摇头，没再理他。
自己租回两套高档西装，这家伙听说一套花了三百块，死活不肯试穿，一定要把其中一套退回去。今天早上他好说歹说，总算说服细标把这套黑衬衫、白西装马甲、白西裤的行头穿上。
成伟梁坐在窗边，忽然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精神一振，给细标一个会意的眼色，小声说：“来了！昨晚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吧？”
细标一听，有点紧张，条件反射的坐直了腰，僵硬的回道：“记得！”
很快，一个戴着一副厚厚镜片圆框眼镜，个子不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三十岁左右男子，在餐厅侍应生的带领下向成伟梁这边走来。
“你们是癞痢强介绍来的？”来人打量了一下成伟梁他们，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我们正是经由赵子强先生介绍而来。你是陈小融先生吧？你好！我姓周，可以叫我凯文，这位是我朋友斯蒂芬·罗。”成伟梁站起来，彬彬有礼的说道。
“赵子强……先生！”陈小融纳闷的嘀咕了一句，癞痢强这种社会垃圾也配称先生？随即他猛然醒悟过来，热情的向两人伸出手，笑呵呵道：“叫我大卫就得，两位是从外国回香江的吧？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我来晚了！不要见怪！”
迟到了二十多分钟，这段时间、这条路，哪有什么堵车！这个四眼狗分明说假话！细标心中小小不爽，很不情愿的伸出手，也轻轻握了一下。
“哪里哪里，我们也刚到。陈先生猜得真准，我们两个是美国华人，刚从美国的音乐学院进修完毕，斯蒂芬小时候居住在香江，所以约我一起回香江度假探亲。我广东话不太好，说国语，陈先生不介意吧？”成伟梁露出和煦的笑容，热情的和对方握手。
“怎么会介意！香江六七十年代一直都是唱国语歌，看国语电影的。别叫陈先生这么见外，叫我大卫就行。凯文，斯蒂芬，不知两位拜托癞痢……赵子强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呢？”陈小融摆摆手，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
这两位，看衣着打扮就像有钱人家子弟，黑瘦的那个，一脸公子哥的倨傲！高个的那个，世家子弟的气度，简简单单一件深色衬衫、西装裤，就穿得潇潇洒洒，气宇不凡，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陈小融心中暗暗高兴，癞痢强这扑街，以往老介绍一些所谓很有才华、很有艺术气质的穷鬼破落户过来，呸！那些人只请他去路边小餐厅或大排档吃一顿，就想让他帮忙引荐给他姐夫！癞痢强这回总算干点人事，介绍个凯子来了！
成伟梁没有直接作答，而是天南地北的闲聊起来。一会跟陈小融闲聊一些在美国学校发生的趣事，一会又转到音乐艺术，过一会又指点江山的谈论美国总统大选和伊拉克入侵伊朗，导致油价大涨的政经新闻。总之，天文地理、政经文化，把后世的见闻在陈小融面前胡吹海侃了一番，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直夸成伟梁见识广博、思想有深度。
时候差不多了，成伟梁才奔主题，眼睛望着陈小融诚恳的说道：“大卫，大家是好朋友了，我也不瞒你，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陈小融把一块甜点放进嘴里，口中含糊的说道。经过刚才一番闲谈，两人已经很聊得来，陈小融在他面前，放松的很。
成伟梁抿了一口咖啡，放下瓷杯后，才斯里慢条的说道：“我和斯蒂芬从小爱好音乐艺术，我们喜欢欧西音乐，同时也很欣赏香江的华语歌曲。这次回港度假，曾经听过一首新歌《风继续吹》，我觉得相当不错！听说歌手叫张国容，也是从国外留学归来的！正好，在美国的时候，斯蒂芬重金从一个华人作曲家那里购买了几首很优秀的粤语歌曲。我们想跟张国容歌手交流交流，谈谈音乐心得。”
“噢，我明白了！凯文，你们是想我做中人，介绍leslie给你们认识，是吗？”陈小融笑容暧昧的说道。
“我和斯蒂芬对唱歌很有兴趣，想必和张国容先生应该有共同话题，会成为好朋友的。这三首歌谱，你帮我转交给他评价评价。”成伟梁一边说，一边笑着拿出两个信封放到桌面，分别推到陈小融面前。
“了解，了解！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跟leslie熟得很。”陈小融捏捏有点厚度的那个信封，笑容更加殷勤了。
第008章 偷渡客与皇家香江警察
“哚！”的一声，成伟梁从四米外，再一次准确的把飞镖钉在飞镖靶盘的内圈里。他以前就喜欢玩这个，可惜现在没钱，只能买个玩具式的飞镖盘回来挂在木墙上，打发一下时间。
细标把带磁性的飞镖通通回收，递给成伟梁。成伟梁继续玩得不亦乐乎，任细标站在一旁，闷闷不乐。
过一会，细标注意到飞镖靶盘外圈分别贴着的几张小纸条，上面各自写着一个姓名，其中一张纸条上的张国容三个字，被用红笔大大的圈了起来。
“张国容，谭咏霖，陈柏强，林子翔，陈绘娴，梅研芳，徐晓凤……”细标好奇的念着这些名字，转头问：“梁哥，这些人除了张国容、陈绘娴外，每个人都大大有名，你怎么单单把张国容这个名字圈出来？是有什么讲究吗？”
成伟梁笑了笑，又投出支飞镖，“你是想问，我们今天花了几百块钱租服装，几百块钱请人吃饭，临了还要再送五百块红包给一个无赖，做了这么多只为见一见这个张国容，他到底何方神圣，是吗？”
细标搔搔头，有些难为情，“梁哥，你别笑啊！我们在陈小融身上整整花了一千四！他一天，比我一个月薪水还多！这个张国容镶金的啊，认识他要花这么多钱？”
“哈哈，你说对了，他真是镶金的！”成伟梁被逗乐了，笑着说：“上面这些人，都是香江正在红，或者即将要红的大歌星！我们认识他们之后，我的二十万，你妈妈的手术费，就通通都可以解决了！至于为什么先选张国容……”
成伟梁促狭的一笑，甩手又出一支：“那天买回这个飞镖盘后，飞中的第一支和最后一支，都偏偏钉中了张国容那一侧，这是上天注定，第一个要选的人就是他！看，现在又是他！”随手飞出的一支，再次无误的钉中张国容这个名字。
细标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忽然又紧张兮兮的低声问：“梁哥，我们是向他借……骗二十万吗？他没什么名气，有这么多钱吗？”原来这个张国容有点倒霉，居然是这样被梁哥选中的。
“骗？”成伟梁一愣，随即释然，“也算是骗他吧，不过我想他日后知道真相，也会很乐于被我骗。谭咏霖、林子翔都是大歌星，陈绘娴听说家里是富商，他们都很有钱。相对来说，张国容现在还没红，可能、也许拿不出这么多钱，不过他的经理人陈淑纷有，他的公司华星唱片也有钱。”
“梁哥，既然他不富，那我们还是放过他，另找其他人吧。”细标有些不忍心，明明其他人更有钱，却偏偏是他倒霉的被梁哥挑中。“要不找他公司华星唱片吧？”
“个人容易对付，还是公司容易对付？”成伟梁问。
“个人！”
“我现在手上有六首粤语歌曲，平均一首卖五万的话，我们就有三十万，够还清债了！但是如果我们直接把歌曲投稿给唱片公司，像我们这样的无名新人……”成伟梁摇摇头。
“最可能有三种结果。”
“哪三种？”细标有点好奇。
“第一，湮没在唱片公司收到的海量投稿信件中，可能三两个月后才被员工拆检，黄花菜都凉了；第二，很快被拆检，但检稿人音乐专业素养低，歌曲小样未被公司采纳；第三，歌曲被采纳，但是按业内行规，没名气的新人一首曲子大概值一两千块钱，顶多五千，想拿一万块以上非常难！我们想筹到三十万巨款，就要拿出几十、上百首曲子才行。”成伟梁嘴角略带讽刺，和细标一路分析可能的情况。
“所以，我们要从歌星个人身上入手，只要是好歌，他们为了自己的星途，肯定舍得花钱购买，他们相比公司好忽悠！其他歌星有钱，攻略难度相对低一些，张国容……则需要花费多一点时间和耐心！”成伟梁再次飞出一镖，“不过没办法，谁让我的飞镖最先挑中的是他！”
细标听得似懂非懂，还有很多疑惑，“那，既然是卖歌，为什么不直接说我们要卖歌？今天为什么暗示那个陈小融，说我们两个喜欢唱歌当歌手，到时见面后想让张国容帮忙引荐给华星公司的高层呢？我不会唱歌啊，一唱就穿帮了！”
“穿帮就对了，就是要你唱歌穿帮。”成伟梁点头道。
细标……表情已经风中凌乱！现在的梁哥，说话好难理解。
……
仅隔了一天，成伟梁收到陈小融消息，晚上约在铜锣湾一家酒吧见面。
“放松点，别紧张！只要按我之前教你的话做，摆摆谱，装装酷，不要穿帮了就ok！其他的，一切有我应付！”成伟梁帮细标扶正一下他的领结，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安抚道。
细标挺直胸膛深呼吸一口气，“梁哥你放心，为了二十万！我记得死死的！”
钻石山地区位于九龙半岛北部，要过了维多利亚海峡才到铜锣湾，路程遥远，两人为了省钱，没坐计程车，辗转搭乘地铁和公交巴士。
从拥挤的红色双层巴士下来，两人一路步行，正要拐进高大写字楼后面的繁华小街，却看到前方路口处三三五五的围观了一些市民。
细标拦住一位上了点年纪的阿伯，问道：“阿伯，发生咩事？点解大家围在这里？”
阿伯朝前面努努嘴，“喏，某公司员工被人举报使用假身份证多年，其实是偷渡客！移民局就派人上门咯！男人走脱，老婆仔女走不掉，所以警察又搞起街头临检了。不知是哪个反骨仔向移民局举报，这种人实在是不修阴德！”阿伯一边走，一边骂咧咧。
阿伯旁边一个小青年却不以为然，“辉伯！这些偷渡客，挤来香江不是抢我们工作机会，就是偷抢拐骗，搅得香江乌烟瘴气，警方驱逐他们是对的！”
阿伯气得叮了一下小青年额头，怒道：“衰仔！别忘记我同你老豆也是二十年前从大陆过来的，华人人就应该帮华人！警察做事是一回事，主动举报却是要遭报应的！现今的后生仔，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成伟梁和细标一时无语。
“怎么办啊？梁……梁哥！要不我们先回去？今天可能霉运当头，不宜出门！”细标向前走，已经看见前方有两个警察在随机盘查过路人的身份证，他额头紧张得冒出薄薄的一层汗。港九市区，实在很危险，随时有警察抽查身份证。
“别说傻话！镇定，你有身份证！”成伟梁见细标已经有点无头苍蝇，失去分寸了，赶紧低喝一声！他想了想，吩咐道：“这样，你单独先过去。我稍后想办法混过去。”
细标“哦”的一声，被成伟梁推了一把，不由自主往前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迟疑地回头看看，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一个老警察，刚查完一个古惑仔模样的少年，转头看见细标走过来，见他衣冠楚楚，本来没打算抽查他，可越走近，越发觉细标神情有些异样。
“先生，警察临检！请出示你的身份证。”老警察在身后叫住了细标。
细标身子僵硬的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身份证，递了过去。
老警察看了看细标，又仔细对照身份证上的相片，最后侧头对着肩上的对讲机，报上身份证号码，让总台查证，确定没问题后这才放行。
成伟梁在远处观察了一下，发现警察只是抽查一些他们觉得有点可疑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查。他暗笑，细标这家伙还说去混社团，结果碰到个小警察就已经紧张得不得了！
成伟梁整了整衣装，跟随其他行人，神态自若的缓缓踱步向前。
那个有点小肚腩、年龄较长的老警察只瞄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他身后去查别人了。另一个瘦个子青年警察望了望他，脚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走过来。
“不行！”成伟梁心中暗道，绝不能让那个似乎刚毕业的愣头青警察走过来，自己得把握主动权。
“excuseme！”他快步向前，拦住那位从他身边经过的老警察，微笑着开口。
老警察一愣，莫非日本人？他收起之前的随意，身体微微前倾，用粤语问道：“先生，这里是香江皇家警察，请问有咩可以为你服务的？”
“sir，iefromchicago，i’m……please……”成伟梁一上来就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溜口的英语，除了废话外，大致在说自己来自芝加哥，到香江来度假旅游，现在迷路了，报了个地址，想请警察指一下路。
香江虽然大部分学校是英语教学，老警察没上过几年学，英语捉急，他大概明白成伟梁是在问路，苦于自己无法表达，他赶紧叫同伴过来，“阿成，chicago到底是哪个国家啊？”
“东叔，chicago不是国家，是美国芝加哥市啊。”青年警察细声纠正。
老警察把阿成推到成伟梁面前，“得得，你英语好，你……你来同他交流。”
成伟梁想赶紧脱身，把问题快速的又重复了一遍。青年警察不知是紧张，还是口语不行，非常简单的一个问地址的问题，他连说带比划，要不是成伟梁真实知道那个地址在哪，他还真没听明白对方的口语表达。
“ok，isee，isee！”成伟梁举一下双手，表示自己被打败了！他打断青年警察断断续续，吃力的口语表达。心想这国际大都市的很多人大概也是哑巴英语，口语表达差过书面表达。自己要不是公寓隔壁住了个热情的美国佬，口语也不会那么溜！不能跟他们纠缠了，还是赶快抽身离开吧。
青年警察大概也知道自己口语表达得很差，脸有点红。拉扯着成伟梁，比着手势，表示亲自带他去。
“阿成，是嫌疑犯吗？”两人纠缠之际，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从远处走过来一小队便装警察，为首的是一个冷着脸的穿制服的女警官。说话的却是女警官身边一位身材娇小，长相可爱的便装女警。
“madam！”两个警察丢下成伟梁，站直身体，立正、抬手，向女警官行礼！
“怎么回事？”留着一头干练俏丽短发，警服肩上有一粒花的女警官回礼，问话很简短。
“这位是美国友人，过来香江旅游，我正在帮他指路。不过……”刚警校毕业的阿成，面对板着脸，气场强大的美丽女上司，不自觉的口舌有点紧张。
在女警官眼神的压迫下，阿成脸色有点红的自己接下去，“不过，他只懂英语，我说的，他似乎听不明白，所以我刚刚想亲自带他去。”口语不过关，有些丢脸。
“阿成，你倒霉了！今次夜总会行动有失，madam心情很不好！”长相可爱的女警小玲偷偷向她邻居好友吐了吐舌头，小声的说。
女警官面无表情的审视了成伟梁一番，成伟梁强撑着保持微笑，面上不露一丝破绽，直觉告诉他，这个女警官很危险，可能是个心理学高手，决不能在她面前露出一丁点的怯意！
女警官望着成伟梁，嘴唇翕动，正要开口说点什么。
“madam，反正离得不远，我们正好顺路，不如带这位先生一程。”小玲忽然冒死开口，帮她好朋友解解围。
女警官仿佛心情真的很差，只是勉强点点头，不再理成伟梁，径直回到不远处停放的警车上。
小玲朝旁边几位师兄师姐苦笑一下，转身用流利的伦敦腔英语对成伟梁说道：“这位先生，我们香江皇家警察，是一支专业而富有人情味的服务于广大市民和外国友人的队伍。欢迎来到香江旅游，请上车！我们送你去目的地！”
“thankyou！”成伟梁脸上维持着微笑。暗里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真怕那个女警官不按常理，会开口让他拿身份证呢！
“凯文先生，byebye！香江是个美丽的城市，希望你玩得开心点！”成伟梁坐进车厢后，老警察褶皱的脸上堆满笑容，热情的向他挥手告别。
成伟梁皮笑肉不笑的挥手回应，暗里抓狂！
第009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打开车门，成伟梁下车后，露出真诚的微笑，竖起大拇指，叽里咕噜的夸赞香江警方友好、专业云云。
车门关上，成伟梁擦了擦额上的一滴汗，深深吐了口气，“左右是警察，像在押解犯人一样！幸好有惊无险！终于脱离那冷暴力的阴云笼罩了！她同事长年累月的，不知会不会少活几年命？”
车门关上，车上一直没有开口的两位便衣女警对视一眼，小玲笑嘻嘻的说：“madam，这位美国华人几靓仔、几酷喔，我第一次见到不主动同你搭讪的男人！”
“就你多嘴！”女警官没好气的嗔了一句，闭眼休息，不再说话。
……
“梁哥，你终于来了，刚刚吓死我！我以为你被捉住，要被遣返呢！你怎么说服警察放你的？”细标在他们约好的便利店门口一直等，急得如热窝的蚂蚁，看见成伟梁终于出现，喜不自禁的迎上去。
“别担心，我没事！只不过是香江警察太热情，邀我这个外国友人上车聊两句而已。”成伟梁拳头轻击一下细标的肩膀，笑着说，“走，时间快来不及了！”
细标心有余悸，犹自嘀嘀咕咕：“总之，今天是当头黑，我老觉得不宜出门！”
两人快步赶到那家叫“岁月”的酒吧，离约定的八点钟还有十多分钟。
“岁月酒吧”招牌上霓虹灯闪烁，在黑夜中特别显眼，成伟梁远远的就看见竖着的招牌下方，立着一位风姿卓越的穿着薄薄风衣的女人。
“喂，你们两个死仔包，搞咩鬼？不是讲好七点半吗？”女人一看见成伟梁他们，立刻拖着高跟鞋得得得的跑过来，怨气冲天的叉着腰，劈头一阵抱怨，“知不知道！老娘白白在这里吹了半小时西北风，快冻死了！我嗓子可能都受了影响！”
女人画着浓浓的妆，不过依稀能看出她年纪不大，大约二十出头。轮廓秀美，身材玲珑凹凸，远远望去，很容易让人生出爱慕亲近之心。不过她一开口，马上能令一半的人熄灭心中熊熊烈火！
“八婆，等一等你会死啊？不要忘记，你收了我们钱的！”细标分外受不了这个小气而又贪钱的女人，立刻呛回去。
女人呸的一声，转过头故意不看细标，嘴里不屑的说：“切，鸡水咁多的一丁点钱，都没我在夜总会唱一晚多！”
“你都识讲你要唱一晚啦，我们现今只要你一首歌而已！抢钱的八婆！”
“你……”女人一时气结。
“够吗？”成伟梁手指夹住一张百元钞票，在女人面前扬了扬，“抱歉，李婉君小姐！我们半路出了点意外，耽搁了时间。小小心意，当做茶水费。”
女人两眼放光，啪的把崭新钞票抢到手中，脸色立刻多云转晴，她笑咪咪的把玉手贴到成伟梁的胸膛，嗲声嗲气的说：“还是这位讲国语的哥哥仔比较温柔体贴，算你啦，今次我就不计较了。”
成伟梁微笑着问：“李小姐，歌已经练习三天，没问题吧？”
“当然啦。哥哥仔，你放心喔，去全九龙的夜总会问问，哪个不知我李婉君的本事？我登舞台快十年了，哪首歌到了我手上，不是一次就过的？那个比赛第一名的梅研芳都没我厉害！”女人对自己唱歌的本领颇为自得，只恨没有梅研芳那样的好机缘而已。她眨眨眼睛，向成伟梁抛了一个媚眼过去，腻声道：“要不要我现在唱给你听？”
“来，李小姐你唱一遍给我们听听。”成伟梁把李婉君叫到一个少人的角落处。
李婉君妩媚的看了成伟梁一眼，轻启红唇，经典粤语歌《飘雪》的歌声缓缓从她唇齿间飘逸而出。
“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让我再想你，却掀起我心痛。”
“……原来是那么深爱你，此际伴着我追忆的深痛！”
“非常好！”一曲下来，成伟梁不吝啬的给予了掌声。这个李婉君果然有点实力，不枉那天他从六个人之中挑中了她！第一次教她唱这首歌时，他调子虽然没错，不过发音咬字方面就有不少偏差。没办法，他半吊子的粤语发音实在不过关啊！硬着头皮教她，没想到她自己看着歌谱，自己揣摩，很快就唱出了原唱的几分神韵，不愧是十二岁就在舞台上表演的功底！
“既然唱得不错，那哥哥仔明日来夜总会捧我场，好不好？”女人忽然双手勾住成伟梁的脖子，眼神妩媚的咯咯笑道。
成伟梁技巧地拨开女人的双臂，正色道：“李小姐，一会你进去你坐在吧台旁边的桌子，等我给你信号时，你就上台去唱。今晚唱完，我会把尾款给你。”
“哼，知道了。”女人有点不爽，转身挺起高耸的胸脯，踩着高跟鞋，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向酒吧。
……
岁月酒吧，以怀旧主题的音乐气氛浓郁而小有名气。周边写字楼的公司职员，下班后都喜欢到这里坐一坐，喝喝酒聊聊天，消遣一番。
酒吧里正播放一首悠扬旋律的曲子，曲调有些印象，可能有些年代了，成伟梁已经记不起歌名。这家酒吧生意很好，成伟梁走进来，一眼扫去，一楼和二楼阁楼上的桌位大半已经坐了客人。
细标跟在成伟梁后面，两人穿过吧台，向里面的10号桌走去。
“梁哥，那个人就是张国容啊？难怪一把年纪了还红不了。”细标一指不远处，10号桌坐在陈小融旁边的一个半秃顶的中年男人，透着好奇的问。
成伟梁顺着视线望过去，有些皱眉：“不是张国容！”奇怪，他那个女经理人陈淑纷怎么没来，她不是要重点打造张国容吗？那几首歌，她没理由看不上啊！难不成今晚碰巧没空，找那个中年男人代替她？
两人边走边说，成伟梁一时间神思不属，被两个错身而过的客人不小心挤了一下，旁边座位上却忽然站起一位高挑的年轻女郎，过道狭窄，无法闪避，成伟梁无可避免的和那个女郎碰撞了一下。
“mygod！安妮，你怎样啊？喂，你们是盲的啊，怎么走路的？”同桌的一个女伴惊叫起来，站起身气呼呼的指责道。
对方语气太冲，细标不干了，马上还嘴，“怎么说话呢，小肥妹！明明是你们先……”
这里是酒吧，细标又忘记身份了！成伟梁赶紧拦住细标飚三字经，对那位被撞的女郎略微欠一下身，礼貌的道歉：“这位小姐，你没事吧？非常抱歉！刚才是我不小心。”
叫安妮的女郎揉揉被撞到的额角，抬起头，看清撞的人的模样，闻听成伟梁说国语，微微愣了一下神，随即温和的摆摆手，“没关系！我也有错！”
两人继续走向10号桌，细标低声说：“梁哥，刚刚那位小姐，气质很高雅啊！”
“专心点！细标，你不必紧张，你只要记住沉默少言，摆出一副音乐才子的文艺范出来就ok了！其他的，一切有我。”成伟梁看出细标还是有些紧张。
中年人，高鼻梁，架着一副黑色镜框的近视眼镜，头发有点秃顶，但是透出浓浓的书卷气，看起来很像大学里有学问的教授。成伟梁他们到来时，张国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坐在陈小融身边正在说笑。
成伟梁走到桌旁，陈小融一看见他们，马上站起来，大声介绍道：“leslie，这两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很有才华，很欣赏你歌曲的美国华人朋友，这位是周凯文，这是斯蒂芬。”
“凯文，这位就是你想认识的张国容先生，而这一位是我姐夫古世邦，他负责华星唱片艺人部，还有tvb的新秀歌唱大赛他也有份协办。”陈小融一边介绍双方，一边朝成伟梁挤挤眼，仿佛在说我够朋友吧？
年轻的张国容还不像后来那么忧郁，此时的他非常热情好动，他站起来，热情的向成伟梁和细标伸出手，“凯文，斯蒂芬，你们好！叫我leslie就得。”
相比起来，那位古世邦先生态度就不冷不淡，古井不波。
一坐下来，张国容就马上问道：“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听小融讲，凯文你好欣赏我的演唱风格，特别喜欢那首《风继续吹》，是不是真的？”他对成伟梁第一次见面印象很好，因此笑得很开心，说话也比较直接。
细标装得笑容淡淡的，神情不太热络，应对方面自然由成伟梁负责。成伟梁见了正当年轻的未来巨星，亦散发出巨大热情，话匣子一下打开，他笑容真切的回应道：“当然真啦，我看过你几年前的亚洲歌唱比赛，我要是评委，我肯定判你得第一！你的舞台风格魅力四射，那是未来巨星的风范！”
“哈哈，真的呀？你也觉得我日后会爆红？偷偷告诉你，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张国容笑不拢嘴，仿佛找到了知己。他自77年参加歌唱比赛得了第二名后，几年来也只出过三两张唱片，一直都不红，非常郁闷！直到去年跟随恩师黎小添去了华星公司，今年出了一首《风继续吹》，才小小的红了一把。这时候听人说他有未来巨星风范，即使对方是恭维话，他也开心的笑纳了。
“当然啦，leslie，我敢肯定，经过这几年的沉淀，你现在离红歌星只有一步之遥！你只差一两首代表作，就能让年轻歌迷彻底认同你！未来歌坛是年轻人的天下，粤语流行曲也需要跟上新时代潮流。恕我直言，现在香江的一些软绵绵风格歌曲，已经越来越不适应年轻歌迷的口味了！未来将是视听的时代，不但要唱得好，还要歌手有自己独特的舞台魅力！”
张国容苦着脸，若有所思，“我也想要代表作，但好歌难遇啊！”
成伟梁说，“leslie你的演唱风格别树一帜，你也许可以试一下旋律劲爆的快歌。”他指的是那首成名舞曲《monica》。
说着，又神秘的笑了笑，我为你准备了《有谁共鸣》《沉默是金》《朋友》《情缘巴士站》《红日》这几首非常经典的粤语歌，有这些歌曲，你想不爆红都很难！谁让我这么喜欢你演的《倩女幽魂》呢，为此还把经典歌太多的谭校长的成名作品《朋友》《情缘巴士站》匀过来给你，旋律劲爆、歌词经典流传的李可勤的成名曲《红日》，我犹豫了半天也拿了过来。现在就看你的华星唱片给不给力了？如果你公司最后只肯出白菜价的话，那我也只好说机缘未到！
成伟梁和张国容两人火热互动，把其他人暂时丢了一边。陈小融插不上口，细标端着艺术青年的文艺范，而那位古世邦轻轻握了下手之后，一直不冷不热的端坐着，直到成伟梁说香江歌曲过时，跟不上潮流，他脸上肌肉才不自觉跳了跳！
这时，古世邦冷不丁开口道：“国容适合唱什么歌曲，华星公司自会帮他参详。凯文先生，斯蒂芬先生，两位今日邀请我们前来，所为何事？不如直接开门见山啦。”他对小舅子向张国容夸赞得天花乱坠的这位周先生，实在不感冒！小舅子引荐的人，会是什么水平，他清楚的很！哼，现在看来，果然夸夸其谈，阿谀奉承！
成伟梁掠了对方一眼，有些诧异，这位华星高管态度不对啊，看了陈小融带回去的三首《有谁共鸣》《红日》《朋友》的半截歌谱后，这么显而易见的好歌，他即使不热情，也不至于这么冷淡吧？华星公司的人水平不至于这么低吧，看不出那是好歌？
“古先生，我的确欣赏leslie和他的歌曲，想交他这个朋友，这是今天的第一个目的。”想不通他也不想了，继续按原计划行事，成伟梁微笑着说，“第二个目的，我和斯蒂芬自幼喜欢音乐，在美国和一些朋友举办过校园演唱会，这次回香江度假，斯蒂芬带回了一首他的原创作品以及几首以前购自华人作曲家的优秀粤语歌，想看看香江是否适合我们发展。”
古世邦淡淡一笑，果然是想借国容，攀上华星公司！
张国容欢快的拍起手，“好呀，凯文、斯蒂芬，欢迎你们回香江发展，以后我们可以常常在一起交流音乐。”
成伟梁点点头，故意装作一脸陶醉的说道，“我和斯蒂芬打算成立一个二人歌唱组合，斯蒂芬是创作型歌手，我擅长演唱。组合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取我的中文名周文羽中的‘羽’字，以及斯蒂芬中文名的‘泉’字，我们就叫‘羽泉组合’！啊，等我们冲出香江，走向世界时，我们组合的英文名，就叫做tfboy吧！”
细标竭力扮演着吊吊的文艺范，这时也不由心里嘀咕，tfboy？羽泉组合？
“相信leslie和古先生，都收到了我之前让大卫转交给你们评价的歌曲作品了吧？”成伟梁冲陈小融望望，又对细标打个响指，轻佻的说：“来，斯蒂芬，唱几句你原创的歌曲，给先生们鉴赏鉴赏，看看你的实力。”
。
第010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二）
细标应声，开始唱起一首他练了三天，背得很熟的粤语歌曲。这是一首比较一般的粤语歌，不优秀但也不算难听。只不过由细标口中唱出来，不难听也变难听了！
细标才放声唱了几句，已经引得邻座客人侧目。
成伟梁忽略对面三人的古怪面色，依然堆起一脸笑容，笑吟吟的对张国容说：“leslie，你觉得相比之前给你看的三首优秀歌曲，斯蒂芬原创的这一首歌怎么样？还过得去吧？我们手上一共有六首优秀作品，其中有一首粤语歌，我觉得很适合你，打算把版权转让给你。其余的，我们打算自己唱。”
不等张国容回复，他转头又一脸真诚的问古世邦，“古先生，我主唱，斯蒂芬主创作，你觉得我们这个组合有没有前途？我打算拿那几首优秀歌曲做主打歌，再加上斯蒂芬的原创歌曲，制作一张唱片。你觉得我们和华星公司方面，有么有合作的可能？”
周国容朝古世邦那边望了望，他刚被歌声摧残过耳朵，有些尴尬的说：“凯文，斯蒂芬这歌……还可以了，只不过他唱得……呃，你要转让一首好歌给我？咦，你几时给过几首歌我看？我没有收到啊。”张国容有些摸不着头脑。
古世邦已经不想再忍耐，语气硬邦邦的直接下评语：“周先生，你所谓的几首优秀歌曲，优不优秀，我没见过也不清楚！但我却可以确定，你们这一对组合，完全没前途，华星公司绝对不会签你们做歌手的！”
成伟梁一直挂着的笑容僵住了！
我说呢，怎么和原来预计的不一样！华星公司到了这一步，应该是拒绝他和细标的加盟，转而极力从他们手中谋求那几首歌版权才是正常套路啊！
法克！原来问题出在陈小融身上！这混蛋，当时再三叮嘱过的，他居然没把那三首歌曲转交张国容和他经理人！成伟梁之前以为张国容肯应约出来，肯定是看过了歌谱感兴趣才出来的！
亏他之前一直以为鱼儿上钩了呢，却没想到人家鱼儿根本不知道鱼饵的存在，自己今晚的一番落力表演，全抛了瞎子媚眼！白费了！难怪古世邦态度这么差，没有三首作品在前面铺垫，自己今晚一直奉承张国容，加上自吹自擂，古世邦有好面色才怪！
“呃，凯文兄，我当日去了赌档……这个……那个不小心遗失了！你手上应该还有手稿的吧？”在成伟梁逼人的目光下，陈小融尴尬的解释了一下。
成伟梁心中暗暗咬牙，不过面上还得维持笑容，云淡风轻的说：“哦，没关系！leslie，古先生，今晚我带了六首歌完整的歌谱出来，请你们鉴赏！看了之后，相信你们不会失望！斯蒂芬！”
细标把公文包放到桌上，打开拉链，去找那沓歌曲稿件。忽然脸色大变，面色难看，“不见了！”
成伟梁拿过公文包一看，公文包被刀片割开了一个口子，歌稿与钱包一起消失了！
古世邦冷眼旁观，张国容关切的问，“没丢重要东西吧？”
成伟梁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轻描淡写道：“没关系，就只几张纸！我今晚还请了一位朋友，她歌喉不错，我请了她来给大家演唱。”还好，准备了第二道保险。他高举着手，朝吧台那边打了三个响指！
好一会，表演区那里依然没有反应，成伟梁奇怪的扭头去看，一看，心情沉了下来，“刚刚一分钟前还在！”在吧台旁边，只跟他们隔了几桌距离的李婉君，人突然不见了！
“可能上厕所去了，我去找她！”一连串的意外发生，细标再也扮不了文艺范了，粗声粗气的对成伟梁说道。
望着细标气急败坏的离去，古世邦淡淡开口道：“后生仔，你搞这么多花样，无非就是哄哄国容，要他帮你们说好话！我奉劝一句，要在香江乐坛揾食，不是靠耍帅扮靓、自吹自擂就行的，必须要有实力！你真有实力，就踏踏实实去参加tvb新秀歌唱大赛，与其他选手同台竞技！还有，斯蒂芬还是回去唱校园歌吧，至于你，请先练好粤语！”
“今晚就到这里吧。国容，走！”古世邦站起来。
张国容左右为难，劝道：“邦哥，凯文人不错，就算做不成同事，交个朋友也好！”
“是呀，姐夫，凯文真的很有才华的，也的确交过歌稿给我。”陈小融眼看事情搞砸，也有些不好意思。
“古先生，请留步！”成伟梁喊住转身的古世邦，也站了起来。他要做最后的努力，虽然很不想启用这个备用方案，只是前面的三道安排很不幸都失败了！
古世邦皱皱眉头，不耐烦的望着他。
成伟梁毫不退缩的迎上对方的目光，自信的说：“古先生，或许你以为我一直在夸夸其谈！之前的安排是出了点差错，但没关系，之前只是今晚的前奏，我，才是最后的压轴！现在，请古先生你亲自听一听我演唱，听一听我的歌，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的！”
古世邦一愣神间，成伟梁已经转身大踏步走到酒吧的表演区。他拿起架上的木吉他，往自己身上一挂，登上了舞台。他打算先唱一首拿手的国语歌证明他的演唱实力，再唱一首张国容的粤语歌《沉默是金》。就算他歌词唱得不太准，古世邦和张国容应该也能听得出是首好歌！
成伟梁挎着硕大的吉他，微笑着巡视了一遍全场。台下的客人都好奇的观望，酒吧好多天没歌手来现场表演了。
熟练的轻轻拨动吉他琴弦，就在曲子渐渐成调，成伟梁正要开始唱时，酒吧入口处突然大声吵吵嚷嚷的，似乎出了什么事。
“大嘴文，你个扑街冚家铲！你给我站住，别跑！”是细标气愤的声音远远传来。
“细标，你听我讲啊，我真不是逃跑，我是……筹钱，对，就是出来想办法筹钱。你真的误会我了！”一个白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的二十多岁男子，从门口奔逃进来，一路撞翻了不少桌椅！他一边逃一边回头断断续续解释。
“大嘴文你真不要脸！天天跟在富婆后面花天酒地，自己闯的祸自己跑路了，黑锅却要我和栋哥来背！”细标紧追不舍，气愤难平。
“细标……我……”
“有种你别跑，你这个衰神！叼你老母！再跑信不信我砍你十八段，丢到九龙城寨里喂狗？”大嘴文在桌台间左右腾挪，细标一时抓他不到，气得咋咋跳！口中三字经和狠话不断。
完了！成伟梁心中叹气。今天从遇到警察开始，诸事不顺，也许真如细标说的，今天不宜出门！！
“国栋，原来你也在这里，太好了，你帮我劝劝细标。”大嘴文抱头鼠窜到舞台边，忽然发现新大陆一样两眼发光。他跳到台上，双手紧紧抓住成伟梁的手臂，哀求道：“国栋，记不记得，你从大陆来香江时，是我第一个请你喝了一瓶汽水，是我第一个请你吃肯德基的！看在好兄弟的份上，你再帮帮我一次吧，细标会打死我的！”
这位大概就是细标口中念叨的没义气的家伙吧？成伟梁心里抓狂，真想暴打这家伙一顿！
细标这时陡然望见站在台上，挂着吉他的成伟梁，他猛然醒起今天的目的！打听到那个女人刚刚跟一个男人走掉，他立刻追出门，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的踪影，不料却碰上大嘴文。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细标，紧追不舍，追着追着不知怎么就追进了酒吧！
细标脸色难看的转头朝原来桌上看去，果然，张国容三人吃惊的望着他！细标向梁哥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做错事似的低下了头。
大嘴文一见到细标服软，眉开眼笑的马上神气回来，嘴巴又开始犯贱，“果然还是国栋你最厉害，你都没开口，这个野蛮人就乖乖听你的了！”
陈小融眼睛喷火的突然冲过来。
陈小融指着成伟梁二人，嘴角带着讽刺，“周凯文先生，斯蒂芬先生！”
“你们两个大骗子！还跟我说什么满腹才华的音乐才子，呸！没想到我小融哥会栽在你们两个小贼身上！大陆仔，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有你们好看！”陈小融指着成伟梁鼻子，恶狠狠的警告。
张国容有些失望，原以为遇到个性情相投的新朋友，不料却是个骗子！
古世邦走了两步，又回头，板着脸对成伟梁说道：“后生仔，来香江不容易，既然来了，就好好珍惜。年纪轻轻的，不要走上歪路！好自为之吧。”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成伟梁站在舞台上，定定的望着张国容他们离开的背影，苦笑一声。
国容兄，原本以为我的歌曲跟你有缘，原本以为可以帮你提前两年大红大紫，原本以为可以支援你几首歌帮你赢一赢“谭张争霸”，看来只能有缘无分了！
华星公司，我送上门的摇钱树，是你们自己不要的！
“细标，刚刚那些家伙，什么来头？怎么语气像训孙子一样，要不要我找人教训教训他？”大嘴文凑过来，一头雾水的问细标。
“滚吧！你这个大灾星！”细标火气彻底迸发了，提起大嘴文的衣领，狠狠推了一把。
大嘴文撞翻了旁边桌子上的啤酒和食物，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脸上沾到酒水和食物碎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惹来围观客人阵阵哄笑。
“骗子被人拆穿，恼羞成怒打人啰！”
“大陆仔，想做白日梦当明星啊？你未够班喔！返乡下啦。”
“喂，音乐才子！你倒是唱啊，让我们开开眼界嘛！”酒吧内一帮惟恐天下不乱的促狭鬼，故意调侃成伟梁他们。
“你们！”细标气得噎住，指着跳得最欢的一伙人。
成伟梁双眼静静望着台下观众，任由他们骗子骗子的耻笑声……
我是骗子吗？也许是。
但是将来，会有很多人喜欢我这样骗他！
成伟梁此时心态有些寂寥，在台上站着，忽然笑了笑，轻轻拨动起吉他琴弦来。优美的旋律，就这样在指间弹跃而出。
“灯火，辉煌的，街头”长长的一段伤感前奏音乐结束，成伟梁抑扬顿挫的歌声响起。
“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
“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
“是否，在随波逐流？”
……
“一个人，在梦游”
“像奔跑的，犀牛”
“不到最后，不罢休！”
“爱若需要，厮守；恨更需要，自由”
“爱与恨，纠缠不休——”成伟梁忘记了外界所有的纷纷扰扰，只全身心的投入歌中。
慢慢的，酒吧内的杂音渐渐消失，现场安静下来，只留旋律音符在时空流淌。
整家酒吧回荡着成伟梁清澈嗓音里带来的忧伤歌声，一些原本对外界无所谓，在座位上只顾着喝酒、闲聊的客人们，都惊奇的把目光转向舞台。喜欢音乐的人，忽然惊觉这首国语歌很不简单。
“这歌音很高，演唱有难度！歌手嗓音和演唱功力不错嘛，小晴，你说他这实力，够资格参加tvb新秀歌唱大赛吧？”
“嘿嘿，我觉得，获奖也不要奇怪！”
“这国语歌，好像不错哦，给我一种爱情飞蛾扑火、命运无奈的感觉。你们以前有没有听过？”之前看热闹的客人，好奇的小声议论起来。
“我拿什么，拯救！”台上的成伟梁，手指不断翻飞，在吉他伴奏中，歌声渐渐来到了反复咏叹的最高。潮部分。
“当爱，覆水难收”
“谁能，把谁，保佑？”
“心愿为，谁等待……”
“我拿，什么，拯救！”反复咏叹的**。
“情能，见血，封喉！”
……
“谁能，把谁保佑？能让爱，永不朽——”
成伟梁嘶声高唱，眼前视线却慢慢变得模糊，他的思绪伴随着这段曾经在某段时间里一直陪伴他的歌声，肆意放飞……
“成伟梁，哎呀你笨死了，这么简单的舞蹈动作怎么教都教不会！”
“成伟梁，你甭得意！就你这水平啊，嘻嘻，也就当当k歌之王！”
“成伟梁，你混蛋！你忘记我们当初的约定，真的想放弃我了吗？”
毕业季，躲在人群背后，偷偷的凝望在候机大厅里情绪烦躁的她，直到她走向登机口仍不甘的频频回望，他依然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他把回到家把自己锁在蜗居里，一遍一遍不厌烦的唱着著名海岩剧《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爱人》里孙南唱的主题曲《拯救》。
“我拿——什么拯救？情能——见血封喉！”泪水模糊了双眼，成伟梁用尽全身力气，把潜藏的全部情感发泄在此刻的歌声里。
“谁能，把谁保佑？能让爱——永不朽！”
一曲终了，成伟梁昂起头，缓缓闭上眼睛。
分别七年了，他霍然发觉，内心依然清晰的刻印着，那年她黯然转身那一瞬间的旧日模样……
酒吧里几乎全场寂静，沉浸在成伟梁那纯净歌喉唱出的伤感氛围中。余音散尽之后，听众们掌声、呼啸声，如潮般响起，再也没有人叫嚣他是骗子。
第011章 我当你兄弟，你当我契弟！
出了酒吧，一路沿着大街走，成伟梁双手插进裤袋里，闭着眼睛仰起头深深吸了一把夜凉如水的气息。霓虹灯闪烁下的街道，五月的夜晚，和风习习，风景正好。
“梁哥，都怪我！把事情搞砸了！”细标一脚踢飞马路上的一块小石子，情绪低落。
“搞砸就搞砸，你不是预感今天不宜出门吗？我们另想办法就是。“成伟梁笑笑，不以为意的拍拍细标肩膀，宽慰他。“区区二十万，你不必担心！”
……
谈话间，发现后方急速驶来几辆汽车，车灯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叭！叭！”几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突兀的在耳边响起，一辆敞篷跑车嘟的一下从他们身边以毫厘之差，擦身飞驰而去。车子经过之处，溅起路边积水一片。
嘻嘻哈哈的嬉笑声，夹着怪叫的声音，在车子擦身而过之际，清晰的钻入成伟梁他们耳中。
“呸呸。”两人差一点点就被车子带倒！
今天遭遇一连串不顺，细标正一肚子火，立刻火冒三丈的拔腿追去，一边追一边大骂，“你们这班扑街冚家铲！撞到人了！给我停车！停车！”
“追啊，快追啊，有本事你追上我们啊！”一个有点阴柔的男声远远的传来。
车子在前面远远的吊着，仿佛在逗弄细标。细标火大的拾起路边一块石子，奋力朝那几辆跑车掷去。“噹”的一下，小石子真的击中其中一辆车的车尾。黑夜中，声音特别响亮。
“细标！”车上那帮家伙分明是拿路人生命来开玩笑，成伟梁心里同样憋了一团火。
“嚓——”的尖锐的刹车声，两辆跑车和一辆豪华高级轿车，齐刷刷的以一个漂亮的品字阵型同时停了下来。停在不远处的一家高级夜总会门前。
两辆跑车的车门首先打开，跳下来四个男女。紧接着奔驰商务轿车上也下来三男一女，男的年龄大的不过三十出头，小的二十左右，身材均是高大健硕，三人簇拥着一个身着香奈儿套装的二十多岁短发女郎。
“死靓仔，你有种！今日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沙坤跟你姓！”
敞篷跑车下来的一个衣着时尚的长发酷男，他摘下墨镜，然后比了个拇指向下的鄙视手势，恶狠狠的对刚刚赶上来的细标说道。
“扑街！我认得你了，刚刚就是你开车溅了我们一身水！还差点撞到我们！你现在立刻给我们道歉！”细标立定，气喘吁吁的盯着这个肇事者，气势一点也不因对方人多而减弱。
长发酷男嗤笑一声，帅气的甩甩他的长发，转头对身旁一位吨位庞大的三十岁出头富态女人潇洒一笑，“宝贝，等我一小会，等我清理了这个垃圾，再好好陪你玩个够！”
“小白脸，你刚刚在酒吧出尽风头了吧？让我沙坤的拳头，来称一称你的分量。”长发酷男，刚刚也在酒吧里，他对成伟梁抢了他在女人面前的风头很不满。
成伟梁冷冷的看着长发酷男对他指手画脚。对方酒色都掏空了身体，不要说现在的他，就是前世只去过健身房练练的成伟梁都能把他收拾！
细标横挡在长发男面前，“想跟梁哥比，先过我这一关。”
长发酷男对细标勾勾手指，露出轻蔑的笑意，“矮仔，你真有胆识，也好，先收拾你！过来啦，试试我的拳头！”
细标人如其名，长得瘦瘦小小，身高不到一米七，被面前高他半个头的对手耻笑，他也不生气，只一字一字的告诉对方：“你不道歉，我打到你道歉为止！”
细标冲过去和对方动上手，成伟梁手插裤兜，静静站在后面为细标压阵。
两人甫一交手，成伟梁已经看出，长发酷男就一完全的花架子，看着唬人罢了。而细标，身形灵活，出手快、猛！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联义社会对个子瘦小的细标感兴趣！
成伟梁一边观战，一边暗中留意对手。五男三女，不对，还有一个男的鬼鬼祟祟的躲在跑车后面。
“砰！”的一下，开战不久，长发酷男被细标一对拳头左右开弓，小肚子和左脸颊分别挨了狠狠的几下！痛得他哀嚎着，倒在地上。
“啊——流血了！”场上响起一个高音呗的尖叫声，站在保时捷跑车旁边的一个身形较为纤细的花样美男，似乎被倒在他脚下的同伴惊吓到了。
“达令！”
“宝宝！”
一左一右的两个女人几乎同时惊呼，花容失色的跑过去安慰自己的男伴。
“戴安娜，我流血了，你快帮我教训这个瘦猴子，快帮我报仇！”被打得鼻血直流的沙坤，躺在胖女人怀抱里，疯狂的喊道。
细标刚在酒吧里受了憋屈，正想大干一场的，结果这个嚣张的家伙，中看不中用！
细标不屑的吐了他一口水，“喂，才挨了两下子，就喊痛了？还要靠女人报仇？呸！垃圾！你不必跟我姓了，我怕我祖宗从坟头里跳出来！”发泄了一通，他也懒得再跟这草包计较。
“喂，你……你这个瘦猴子给我站住！”那个肥胖的女人抱着沙坤，转头朝车那边呼喊：“阿文，阿文，你快过来！我达令被人欺负了！”在车后躲躲闪闪的一个生得面皮白净的青年男子，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兄弟，打了人，就想走？”三个一直旁观的从奔驰车下来的健硕男子，成品字形站立，拦住了细标。其中为首的一个三十出头，身材特别健壮的男子开口冷冷说道。
“大嘴文！”细标不理面前的壮汉，眼睛的余光看到刚刚走出来的白面男子后，眼里喷火一样，“又是你！”
“细标……先别冲动！都是误会，不如坐下来慢慢谈。”大嘴文有些尴尬的陪笑道。原来他就是去酒吧和戴安娜他们会合的，哪想到在酒吧门口不远处遇到了细标。他刚刚好不容易趁细标不注意溜之大吉，没料到沙坤那个家伙，当时在酒吧二楼，全部目睹了他被追得狼狈不堪的过程。沙坤故意说要帮自己出头，找回场子。那曾想，这家伙人高马大的，却比自己还弱鸡！
细标把大嘴文衣领揪住，火气更爆，“还有什么误会？我刚刚放跑了你，没跟你算账！你自己惹出的事端，就静悄悄跑路，让我们替你背黑锅！知不知道你害得栋哥差点没命，知不知道你害得栋哥现在要赔二十万！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我不是逃跑，我真的是出来筹钱。啊？等等，什么二十万，你讲清楚。”
“你个没义气的家伙！大哥宏要栋哥赔二十万，赔不出来的话，你知什么后果吗？”
“什么！大哥宏想钱想疯了！”大嘴文气得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大哥宏那个弟弟只是受了点小伤，住一两天医院就屁事没有了！居然敲诈周国栋这穷鬼这么大一笔钱！
脑瓜子一转，大嘴文忽然堆起笑脸，谄媚道：“不如你们把二十万给我，我找人帮你们搞定这件事。哦不，十五万！哦不不，十万就ok！”
“你给我去死，我这就把你交给大哥宏，我们直接不用赔钱了！”细标气得一手揪着大嘴文，用力往外拖。
大嘴文挣不脱，连忙求饶：“细标，好兄弟，不要忘了是谁把你和肥铜接到香江的？”
“呸，我当你兄弟，你当我契弟！你那点恩情，别老挂在嘴边！我帮过你多少次了，早还清了！”
成伟梁走过去，冷眼望了望细标口中的没义气的家伙，拉开细标的手，说道：“细标，这位就是肥铜的表哥钟胜文吗？算了，事已至此，打他也于事无补。”
“哎呀，还是我们国栋比较识大体！咦，国栋你点解对我咁客气啊？”大嘴文笑呵呵的揽过成伟梁的肩膀称赞道，忽然又有些奇怪周国栋这大陆傻仔态度有些陌生，自己坑过他几次，这次莫非玩大了，他开始恼恨自己？
细标愤怒的冲他喊：“还不是你做的孽！梁哥脑袋挨的那一闷棍，大家凑钱，好不容易救回来，可是部分记忆却丢失了！他单单不记得你，肯定是因为你是个十足的衰神！”
大嘴文擦擦额头冒出的汗。晕，今次真是玩大了，害人失忆了！真是他玛的一失足，哦不，一嘴贱成千古恨呐！
“这，这……古语有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国栋现今整个人气质、风采更胜以往，你看国栋今日的装扮，几靓仔、几有型！日后一定……噢对，一定靓女投怀抱，横财从天降！这种福报，我想有，都未有呢。”大嘴文一时语塞，只好东扯西扯，一张嘴硬是把坏事拗成好事。
“别讲那么多废话，一句话，给钱吧！”细标大手一张，摊在他面前。
“那个……这个……”大嘴文一脸肉疼的样子。
这种人他不想多理，成伟梁摇摇头，扯住细标胳膊，“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哼！”细标非常鄙视的狠狠瞪了大嘴文一眼。
“等等！”大嘴文忽然受不了激，他神神秘秘的拉住成伟梁，眉飞色舞的说：“国栋，你是个好人！你现今有难，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最讲兄弟义气，所以我决定帮你介绍一份非常之有钱途的工作。有了它，二十万，soeasy！”
“你有这么好心？咩工作咁好？”细标鄙视他，却又禁不住好奇。
第012章 很有钱途的工作
“国栋，你知不知香江这个地方，有钱就大晒？”大嘴文亲热的揽住成伟梁的肩膀，谆谆教导，“只要能搵到钱，不需要理会什么方法。”
“啊哈……”成伟梁给了个“你继续”的眼神。
见成伟梁一副孺子可教、洗耳恭听的样子，大嘴文更来劲了，神神秘秘的把他拉到街边，低声说道：“看见那个倚在奔驰车门的a+靓女未？这个世界无限精彩，只要你用心去发掘！男人会因为女人而多姿多彩！”
“然后呢？”成伟梁望了望那边，慵懒随意的神态，勾人的桃花眼，她即使不笑，美女与香车，也是一道无法忽略的靓丽风景线！
“那个靓女英文名叫做艾丽莎，今年芳龄二十三，她二十岁的时候嫁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富商，两年后，天降鸿运！老头子挂了！她现今接手一家大公司，继承了亿万家产！”
“我盯了她一段时日了，她的个人喜好和日常行程尽在我的掌握中。本来我是准备自己出手的，不过你知我最讲义气啦，现今益你了，我将她让给你！你我合作，我帮你将她追到手。”
“到时候她拔根腿毛给你，你都会食到饱！二十万，湿湿碎啦！”大嘴文越说越兴奋，给成伟梁挤挤眼，一副你懂的贱样，“到时你我五五分账好吗？不行？那四六吧，我四你六。还不行！那三七？二八！你太狠了吧！”大嘴文表情很受伤。
成伟梁笑笑，不置可否。
细标在旁边再也听不下去了，气得肺都炸了，大喊一声：“贱人！狗改不了食屎！你自己傍肥婆食软饭，不要脸皮就罢了，现今还想拉梁哥下水！你同我去死啦！”说着，碗大的拳头，一拳砸去，正中大嘴文的门面。
“细标，你疯了！”鼻梁差点被打歪，大嘴文眼睛流泪，痛得双手捂住鼻子后退了几步，眼睛可怜兮兮的转向成伟梁，“细标是死蠢的脑袋，我知国栋你是聪明仔，对吧？”
成伟梁微笑着摊摊手后退两步，笑而不语。
“你还讲！”细标见大嘴文还不悔改，更加恼怒的揪紧他衣领，举起拳头要再给他一拳。
“她能给他身份证！”见拳头又要再来，大嘴文不服气的大喊出声。
细标一震，举起的拳头僵在那里。
此时，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飘来，一个富态女人突然从后面冲过来，给了细标头上一个爆栗，她暴怒的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细标：“你个死仔包，你讲哪个是肥婆？你敢叫我肥婆！信不信，我用钱可以砸死你！”
细标被胖女人一时打懵了。
肥女人又转向成伟梁，一对细眼像检验商品一样，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成伟梁，好一会才一挺巍颤颤的胸脯，居高临下傲然说道：“至于你，勉勉强强60分！想要傍我的话——”
转身一指细标，“就先打这个臭家伙二十个嘴巴，再打断一只手！我就给你钱，给你傍！区区二十万，不是问题。”
成伟梁眉毛一挑，脸上原本随意的笑容不见了。
“戴安娜！”刚才嚣张的长发酷哥，闻言不依的摇摇肥女人的手臂。
同行的几个男伴，望望成伟梁，心中暗爽。这个沙坤仗着肥女人的宠爱，在外面嚣张，在他们这个小团体里也一样斜眼看人，他们几个早看他不爽了，乐得看他吃瘪！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一直远远的倚在车门的香奈儿女郎，都感兴趣的把目光投向成伟梁，看他怎么选择？
气氛有点微妙之际，大嘴文突然站出来，堆起他最灿烂的笑容，对肥女人讨好的吹捧道：“亲爱的戴安娜，在我眼里，你的微笑永远如同蒙娜丽莎一般吸引着我！！你是气质多么高雅的女人，犯不着跟这个低等的瘦猴子一般计较！他呢，其实是我一个朋友，刚刚在跟我开玩笑。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不如我们快点进夜总会吧，我这两天想出个新招，包管你一会爽歪歪！”他尽量安抚这个对“胖”字有些敏感的女人。
“你给我死远点！他叫我肥婆，还打了我达令，你居然不帮我出气？”肥女人瞪眼叉腰，指着大嘴文鼻子厉声指责。接着又冷笑一声：“你除了一张嘴会说话，你说你还有屁本事？我给了你大把钱花，你还要我给你面子！好啊，钱还是兄弟？你选一个！”
大嘴文脸色顿时如酱缸一样，红了又紫，紫了又黑！尴尬的站在那里，嘴唇翕动了几次，终究还是没有勇气。
在场上有点寂静冷场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他们惊吓的转头望去，只见刚才还在场中的成伟梁，不知何时跑到了车子那边，此刻正挥舞一把铁锥，砸着跑车的前挡玻璃。
“嘭！”很快，又一辆跑车遭了秧。
戴安娜她们惊得一时不知反应，成伟梁一脸平静的又“噗”的一下，把尖尖的铁锥一把扎进车轮胎里，车胎迅速瘪了下去。
“我的跑车！啊啊……来人呐！”肥女人终于手足无措，发疯一样持续尖叫起来。
砸掉两辆跑车后，成伟梁又不紧不慢的向最后那辆豪华商务轿车走去。
“住手！”那三个壮硕男子急了，顾不得再堵住细标的去路，他们冲过去，想要阻止成伟梁。
“砰、砰、砰！”三个人先后倒地。
肘击，膝撞，横扫！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这些人比那个刘大眼差远了！成伟梁举手投足间，三招两下打趴了对手。
为首的那位三十岁健身教练，躺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腹部，不敢置信的望着成伟梁。他曾经去拳馆练过拳，自信能对付那个勇猛而有狠劲的小黑仔，却没想到看走了眼，面前这个不爱吭声的小白脸，才是真正的高手！
“打人了，快来人呐！救命啊！”肥女人和她的男伴傻眼了，惊恐的呼救，唯恐成伟梁打过来。
成伟梁拍拍手上灰尘，施施然继续向奔驰车走去。
成伟梁手拿铁锥，站在那个仍然倚靠在车门前的香奈儿女郎面前，微笑着不说话。
香奈儿女郎今晚整个过程，都一直沉默，此时冷眼望了望跟前的成伟梁，无所谓地摊摊手，潇洒的做一个“请！”的手势之后，一言不发的移步到一旁。
“好吧，对于美女，总应该有个打折优惠！”成伟梁见这个女人比较识趣，嘴角微微上扬。
女人一直冷静的双眸，终于因为这句意外的话，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
成伟梁站在车门前，无情的高举起铁锥。几乎所有人一瞬间都忍不住闭上眼睛，眼睁睁的等待这座豪车玻璃破碎的响声。
“叮叮”，那伙人惊讶的睁开眼睛，发现成伟梁只是高举高放的轻轻敲了两下车玻璃。
“任你如何英雄了得，也难逃杜小姐的美人关！”健身教练忍痛爬起来，心里微微得意，他一向十分叹服他老板的无边魅力。
就在人们放松心情，以为到此为止，成伟梁却忽然一个转身，反手往后一插，高大车身顿时失去平衡，往一侧倾斜。至此，三部豪车无一幸免！车胎全被扎爆！
“美女，再见！”成伟梁用力拔出铁锥，用纸巾擦擦上面的指纹，丢回汽车后车箱里，微笑着挥挥手。刚刚转身，身后传来她清冷而悦耳的声音，“你记住，我叫杜小幽。”
想改天找回场子？成伟梁背向她轻笑一声，从容离去。
大嘴文看着成伟梁他们离去的背影，悠悠感叹了一句，“那小子，打架动作总是那么帅！真是我的偶像啊！”
“差人来了！”肥女人看见街那边终于来了一个巡警，高兴得跳起来。以前从未觉得差佬这么可爱过，她赶紧挥舞着手，高声呼喊：“差大哥，快来救命啊！快帮我捉坏人！”
这时耳边听见大嘴文的嘀咕，她睁圆了眼睛，“你说什么！放肆！还想不想拿钱了？”
“说什么！我说你是个大肥猪，大蠢猪咯！我不再搔你啦！拜拜，肥婆！”大嘴文逼向肥女人，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爆出了积压多时的心里话。出了一口恶气后，不等肥女人反应，他立刻起步去追，“细标，等等我啊！”
……
“总算摆脱那些差佬了！”大嘴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望望不见警察追来，脚一软跪倒在地上，“细标，你们等等我，歇会吧。”
“真没用！这几年身体都被女人掏空了吧？”细标咧开嘴，高兴的揶揄道。
“谁说的，我身体不知道多棒棒！再来五个戴安娜这样的吨位，我也轻轻松松搞定！不过呢，我刚刚已经把那肥婆一脚踹了！”大嘴文奋力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细标大力一捶大嘴文的左肩，大声称赞道：“文哥，你终于想通了！我们村出来的兄弟有手有脚，不怕在香江揾不到饭食！我妈说，男人最重要站得直，不能让别人在背后戳脊梁！”
大嘴文翻翻白眼，转过身，用手肘碰了一下成伟梁，对他竖起大拇指，一脸贱笑：“国栋，高，实在是高！你刚刚在艾丽莎面前玩的那一手，漂亮！既引发她的兴趣，又不轻易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深得泡妞要欲擒故纵的个中三味啊！我今天算服你了！”
“大嘴文，你！”细标气得要死，还以为这个软饭王改性子了，没想到是要转移目标，还想拖梁哥下水！
成伟梁不理斗嘴的两人，双手插进裤袋里，信步往前走。
细标两人斗了一会嘴，互不服气的赶紧跟上去。“梁哥，你看什么这么入神？”细标好奇的问。
大嘴文追上去，发现成伟梁站在巷子的十字路口，定定的望向另一条巷子。他上前一望，那条巷子里正有二十多人的一个剧组在拍夜戏。暗笑：“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见他看得入神，大嘴文把胳膊搭到成伟梁肩上，得意的卖弄起来，“国栋，那是拍电影，你从来没见过吧？喏，那个摄影机，那个是灯光和背景板。你看那把刀很逼真吧？哈哈，其实啊，是纸板做的，有趣吧？还有我跟你说，武侠剧里那些大侠飞来飞去很潇洒，其实都是靠吊钢丝，根本一点不会飞！”
“国栋啊，你来香江时间不短了，我是时候带你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了！我跟你说，片场里没有我不认识的明星和导演！”大嘴文嘿嘿笑，自己终于有一样能比过他的了！长得比小爷帅，比小爷能打，又怎么样？还不是土老帽一个！
成伟梁对身边的聒噪声充耳不闻，只是望着前方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以及坐在摄影机旁不修边幅，呼呼喝喝的导演。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第013章 有人监视
“细标，你还在想昨晚的事情？”一大早，成伟梁洗漱完毕，发现细标还没从昨天的打击中走出来，精神还是蔫蔫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觉得二十万好，还是二千万好？”成伟梁笑着问。
细标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当然是二千万，梁哥你怎么这么问？”
成伟梁走过去，大力一拍他肩膀，“上次的计划太仓促，失败了也好！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去的是昨天的枷锁，未来我们将会收获整个世界！”
“原本我只是想卖几首歌，攒一点起步资本。但是现在我决定了，我要留在香江大干一场！”成伟梁握了握拳头。
两千万？大干一场？细标惊呆了，好一会忽然醒起什么，脸色发白，凑过去低声问：“梁哥，你不会想去打劫银行吧？”
“你想什么呢！”成伟梁失声笑了起来，“卖歌只是小打小闹，我决定换一条路子，咱们来场大的！你不是喜欢看射雕英雄传，喜欢翁美菱、黄日桦吗？等我们发达了，你喜欢他们签名就签名，喜欢合照就合照！”
这些天正在热播射雕第二部铁血丹心，细标每晚有空的话，必定捧着饭碗守在邻居家的电视机旁，等着七点钟的电视剧开播。他跟其他香江市民一样，非常迷俏蓉儿和靖哥哥！
细标开心起来，如果以后能得到翁美菱的签名与合照，那就太幸福了！不过高兴归高兴，他也有疑问：“梁哥，那我们怎么发达呢？”
“晚一点跟你细说。我今天先跟钟胜文去见识见识传说中明星很多的拍戏片场。”
“你要是碰上射雕的演员，一定帮我要签名啊。对了，梁哥，你好像不喜欢看射雕啊？我跟你说，这部武侠剧可好看了！每天晚上明哥家的电视机前都挤满了人！”细标兴奋，而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成伟梁有趣的说，“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看过很多遍？细标搔搔头，忽然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那我今天呢？”
“今天我们分头行动，你今天的任务是……”成伟梁低头，和细标耳语了一番。
……
“老板，豆浆、油条、小笼包，给我们两人各来一份。”成伟梁和大嘴文走进大勘村街道这家叫“鲜记”的粥铺，随口向粥铺老板点餐。
“国栋，哦不，现在应该叫你伟梁，你果然是聪明仔。把细标甩掉，你以后就跟我混吧，我担保你前途光明一百倍！”大嘴文坐下，打着呵欠却很高兴的说道。
昨晚成伟梁突然跟他说，想跟他去片场见识一番，大嘴文高兴极了，以为成伟梁终于被自己忽悠住，正好他契爷也叫他第二天去邵氏清水湾片场开工。
两人正吃着早餐，忽然有人喊成伟梁。
“国栋哥！真巧，你也在这里！”一个女孩子惊喜的叫道，兴冲冲的快步来到他们桌前。
大嘴文暧昧的朝成伟梁挤挤眼，成伟梁觉得头痛，怎么又遇到她，只好礼貌的打声招呼，“李小姐，早啊，你也来买早餐？”
李月娥明显感觉到那种疏离感，这让她很难受。她委屈的撅起嘴，跺跺脚气恼的冲他喊：“国栋哥，我不准你这样对我！我不准！”
成伟梁望着她委屈而又倔强的大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合适。
两人眼瞪眼对峙了一会，李月娥气呼呼的开口问，“国栋哥，你上次说你有喜欢的人，到底是哪个贱丫头？阿兰，还是小梅？这两个臭三八，总爱来黏你！”
成伟梁不说话，李月娥忽然脸色煞白，“难道是招娣？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她！难怪你一直这么维护那个臭丫头！”她眼睛红红的，很愤怒。
说不通！成伟梁苦恼的拍拍脑袋，深吸一口气，然后才抬起头，用严肃、认真的语气说道：“别乱猜了，她们通通都不是！实话告诉你吧，我喜欢的是那种成熟性感的女人，我不喜欢你们这种咋呼呼的黄毛小丫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明白吗？”这下她该死心了吧？
闻言，李月娥咬着嘴唇，定定的望着他。
“月娥，你这个死丫头在干什么，叫你买盒小笼包都那么久？”这时，店外远远的传来李月娥母亲那可恶的声音。
李月娥强笑道：“国栋哥，我妈叫我了，我不跟你说了。”
“我知道，只要你恢复记忆，我们就会和好如初的！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赚钱，请最好最好的医生来医你！那件事我也听说了，我会想办法帮你的！这个你先拿着。”说完，李月娥一把塞给成伟梁一个手帕小包，转身跑开。
“喂！李月娥……”成伟梁想说，他的事她不要掺合进去，可惜李月娥一溜烟就跑了。
“呦呦，阿梁，你很有前途！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我的成就！”大嘴文把手帕打开，发现一沓厚厚的钱，至少有两三千元，他暧昧的朝成伟梁竖起来大拇指。
“不过呢，李月娥那野丫头自小脾气就倔，没几个男人受得了她！又有那种势利眼妈妈，你放弃她绝对是明智的！”
“你被那泼妇狠狠羞辱过了吧？你现在总该知道，男人没钱，后果很严重！”大嘴文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忽然又贼眼兮兮的，对成伟梁挤眉弄眼：“那二十万，你打算怎么办？不如，考虑考虑我昨天说的方案。我的无上智慧，加上你的无双美貌，绝对能把那个美女拿下！”
“艾丽莎可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比那个野丫头气质高雅多了！而且你搞定了艾丽莎，等于搞定了身份证，你所有所有困境，通通都能迎刃而解！别犹豫了，跟我干吧！”大嘴文自顾自的，语气越说越兴奋。
李月娥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怎么有这么多钱？成伟梁任大嘴文在旁边喋喋不休，他把手帕包起来，要找机会还给李月娥。
小店的外面，一辆奔驰轿车缓缓驶过。坐在后座的联义社大佬ken哥看见路边一闪而过的成伟梁，转头问旁边的光头青年，“阿权，周国栋这几天有什么异动没有？”
光头青年阿权不屑的笑了笑，“ken哥，你放心，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一直没什么异常。其实像他这样的小蚂蚁，根本不劳你亲自关注他。”
ken哥严肃的盯了他一眼，冷冷道：“对于他，我自有主张。说说看，他这几天都干了什么？”
阿权被大佬这样冷然的目光一盯，顿时感觉浑身不舒服。身为帮中四大金刚之一，留守香江的他，感觉ken哥离开香江两年，性情越发深沉了，作为心腹的自己也难以揣摩到ken哥现在的心思。
阿权收起之前的随意，恭敬的回答道：“这几天，他去过夜总会，酒吧，餐厅，跳蚤街，图书馆，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钻石山。他见过的人也都是些杂毛，没什么重要人物，基本可以确定，他跟其他社团没瓜葛。”
想了想，他笑着补充道：“哦对了，阿飞报告我，周国栋和细标，这两个家伙昨晚打扮得人模狗样，好像是在酒吧里想行骗一家唱片公司的主管。结果被人当场揭穿了，当时场面难堪得很！”
“哦，行骗？他当真以为香江遍地是金？”ken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ken哥，可不是吗，那个大陆土包子，真够异想天开的！凭他们两个三脚猫，居然想从唱片公司精英那里骗二十万！”阿权嗤笑道。
“先是骗，行骗不成，那接下来他会有什么招呢？是偷，还是抢？”ken哥想了想，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对成伟梁接下来的行动十分感兴趣，“阿权，给我盯紧了，我要知道他们每一天的情况，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是ken哥，我知道怎么做。”阿权一凛，连忙答应。虽然不明白ken哥为何对那个小北佬如此注重，但他知道ken哥的脾气！看来要再叮嘱一番阿飞那家伙，那小子虽然很聪明，不过总有点偷奸耍滑、爱偷懒的小毛病。
……
成伟梁在巴士的座位上，一路观看路边的风景。
大嘴文忽然感兴趣的问他：“阿梁，要不要我介绍你进邵氏片场？”
成伟梁头也不回的答道，“不必！当临时演员，没有前途！我今天只是去观察观察。”
“没前途？观察观察？”大嘴文腹诽不已，你看不起我？你懂拍电影吗？这小子口气越来越大了。
下了巴士，大嘴文一看表，马上八点半了，他有些着急，“死了死了，我们可能要迟到了！”
本来是去清水湾片场的，结果大嘴文他契爷，临时通知无线电视神雕剧组今天要出外景，需要十几个临记，成伟梁和大嘴文两人只好赶去广播道无线电视大楼那边集合。
“你们是虎爷安排来的？来这么晚，知不知道马上要开车了？”两人刚来到集合地，一个拿着本子正和别人说话的年轻人就转身走过来，严厉训斥他们。
“狐假虎威！”大嘴文心里大骂，面上却堆起笑容，“pa大哥，不是我们故意迟到，路上塞车，我们……”
“算了别废话，上车！”年轻人皱皱眉头，挥手打断谈话。
打开小卡车的后车厢门，发现不大的车厢已经放有一些道具杂物以及挨挨挤挤的坐满了十几个临时演员。
大嘴文看看成伟梁，脸色有些难看，他之前可是在成伟梁吹嘘自己多有本事、在清水湾片场人脉多广！结果现在来到无线电视这边，却要跟这么多人挤臭烘烘的小空间。
成伟梁突然开口，微笑着说：“pa大哥，后面那辆车似乎还有座位，可否让我们过去？”
年轻的剧组pa脸色变了变，深深打量了他一眼，最后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吧去吧！”
“阿梁，我发现我越来越欣赏你了！自从你受过伤以后，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难道大难不死，真的会脑瓜开窍？”大嘴文乐嘻嘻的说道。
接着又撞撞成伟梁的手臂，一副贱笑的样子：“刚才你可真敢开口！嘿嘿，我告诉你，后面那辆车很可能有tvb那些美女哦！”
成伟梁不接话，大嘴文继续吧啦吧啦，“刚刚那个扑街仔，他神气什么呀，小小的助理编导，不就是打杂的吗？谁比谁又好多少！呸，要不是为了看神仙姐姐陈羽莲，电视剧组我才懒得来！等我发达了，我一定拿钱砸死他！”
成伟梁笑笑，没记错的话，那个助理编导他前世曾经见过，好像是叫陈穆胜，日后是tvb的著名导演。
骂骂咧咧的上了大巴，大嘴文突然眼睛冒光，最后一排坐着四个青春美少女！那里刚好还有座位。
“嗨，各位靓女，认识一下，我是演员钟胜文。”大嘴文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抢到座位上，一屁股坐到美女中间。
成伟梁走到倒数第二排，坐进去，不管后面大嘴文的唧唧喳喳，开始闭目养神。
第014章 在剧组
《神雕》剧组，忙碌的外景片场。
“咔！重来！”
“武师，注意你们的走位！你们几个咖哩啡，握剑给我认真点！谁再出差错，一会别吃午饭了！”
“阿仁头发乱了，化妆师，过来补一下妆。”
“威亚组的准备！”
“摄影组准备！”
这一场戏主要拍郭靖带小杨过上全真教拜师，却被全真教弟子误认为是淫徒而围攻的大场面武戏。这场戏已经ng了两次，执行导演鞠决亮，著名武术指导程晓东，以及底下的助理编导们正忙着指挥各部门重新准备。
《神雕侠侣》是今年无线电视继正在热播的《射雕英雄传》之后，又一部大投资、大卡司的金庸武侠剧，作为无线电视11月份的台庆大剧，明星阵容包括无线将要力捧的小生刘德桦、青春玉女陈羽莲，实力派明星梁加仁饰演郭靖、欧阳培珊饰演黄蓉，还沿用了《射雕》剧组大部分原班人马。
制作阵容不可谓不强大，也因为如此，刚从丽的电视跳槽到无线电视没有多久的监制萧升，压力十分巨大。
现在《射雕》的超高收视率珠玉在前，萧升不允许他手中的《神雕》大制作失败。在萧升的严格作风下，剧组上下也是绷紧神经，兢兢业业。不过依然不时有人出点小差错，被监制严厉责骂。
成伟梁站在场外，静静观察这时代的香江影视拍摄工作流程，与后世有何不同之处。一整个上午，他偶尔会被忙昏了头的摄制组头头们误以为是片场员工，所以他偶尔也会出现在片场里，帮其他人搭把手。他干活的熟练，愣是没人看出他是个冒牌货！
“嗨，兄弟，你面孔好陌生，是第一次来这里上工吗？”一位和成伟梁一起收拾道具的工作人员跟成伟梁闲聊道。
成伟梁拍拍手上的灰尘，用他那半生不熟的粤语，回答道：“我跟我朋友一起来的，你当我……是来看明星的吧。”
“天啊，原来你不是员工啊！，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拉你来白白干活！”叫阿邦的员工有些歉意的说道。
成伟梁笑着说没关系，阿邦见他随和，人又生得眉宇俊秀，随口开玩笑道：“兄弟，你看你面相生得正，完全可以做电视小生，你崇拜明星还不如自己做明星呢！怎么样，要不要我介绍你去报考tvb艺员训练班？毕业后，幸运的话，也能像这部戏的刘德桦一样当上男主角了！”
成伟梁摇摇头，自然没当真。
……
“真的呀？你没有骗我们吧？”后方突然传来了女孩们一惊一乍的声音。
“真的！我亲眼所见！”穿着戏服的大嘴文，这时正举起右手发誓，神情略为夸张。还没轮到他的戏份，要等到下一场霍都王子率领一众武林人物围攻重阳宫那场戏，才轮到他出场。他和吴君茹、曾画倩坐在一个茶水阿姨旁边，不知在说些什么逗笑的话题。
“她就这样，从两米高的空中，砰的一声，整张脸摔在地上，她几分钟之内都起不来身，嘴唇也磕破了，妆也乱了！”大嘴文在女孩子面前手脚并用的比划着当时的情形。
“天啊，她这样的大明星出事，岂不是很多人要遭殃？大嘴文，你快说，后来怎么样？”吴君茹吃惊的捂住自己嘴巴，却迫不及待的连连催促大嘴文，她对这些圈内八卦可最感兴趣了。
“你们猜猜？”大嘴文得意的环视四周，包括茶水阿姨在内的几个男女，都在关注他。
吊了一下大家的胃口后，他才讲，“最后，什么事也没有！经过剧组的一番调查，给出的答案是钢丝老化，完全是一场意外！我们那位大明星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出来后，剧组已经换了女主角。哈哈哈！”
“那她挺霉运的，受了伤，还丢了女主角。”曾画倩瞪着她无辜的大眼睛，语气中有些可怜那位鼎鼎大名的业界前辈。
“小倩，你可错了！”大嘴文坐在小凳子上，得意的抖着大腿，然后凑到女孩子面前，神秘的低声说道：“她不是倒霉，她是被人——故意整的！”
“天啊，太可怕！这是为什么？”吴君茹一惊一乍，又急急追问。
大嘴文撇撇嘴：“得罪了人了呗！这个女人自恃大牌，经常迟到早退，得罪了上层，又对剧组底层人员态度恶劣，总之，整个剧组上上下下都让她给得罪光了，她不出事才怪！”
“所以啊，君君、小倩，你们以后就算成了大明星，也不要看不起剧组小人物哦！”大嘴文语重心长的以过来人的身份，淳淳教诲两位新人，话中若有所指。
“当然不会欺负人啦！我们现在也只是实习生，只能跑跑龙套！不知要熬多少年，才能做明星呢？”吴君茹和曾画倩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突然吴君茹醒悟过来，她给了敲了一下大嘴文额头，嘴里笑骂道：“好你个大嘴文，真不老实！一不小心，又占我们姐妹便宜。谁准许你喊我们小名了？警告你，请称呼我们曾小姐、吴小姐！”
“大家认识这么久，老友鬼鬼啦，不必那么见外！你说是不是，小倩？”大嘴文摸摸额头，涎着脸笑嘻嘻。
曾画倩扑哧一笑，这两人性格挺像的，从车上就斗嘴到现在。
“打住！谁跟你老友？我们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你可真够厚脸皮的！你看看你朋友，人家可不像你！”吴君茹笑着又轻轻打了一下大嘴文，转头向那边望去，“大嘴文，去喊你朋友过来喝口茶吧，我看他在那边站了一上午了，拍戏有什么好看的？”
大嘴文望望那边，发现成伟梁站得直直地，眼睛还在直愣愣的盯着前方片场，他咂咂嘴，“他呀，刚从大陆过来，那边电视都没得看，拍戏就更新鲜啦。他喜欢看就看，由他去吧。”
“天啊，他是大陆……偷渡的？”吴君茹大吃了一惊，低声的问大嘴文，眼睛里透着无限八卦。
“看他衬衫、牛仔裤，样子斯斯文文的，不像我以前见过的邋邋遢遢的偷渡客啊。”吴君茹自言自语，她站起来，向成伟梁招招手，高声呼喊道：“喂，朋友！这边！”
成伟梁回头看见吴君茹在向他招手，他走过去，接过曾画倩递过来的茶碗。
“多谢！”成伟梁也的确口渴了，仰头一饮而尽碗中的茶水，向曾画倩道了声谢谢。
“喂，我叫吴君茹，她叫曾画倩，是艺员训练班的学生。你怎么称呼？”吴君茹介绍自己，又指指曾画倩。
“我跟钟胜文一起来的，你们叫我阿梁就行。”成伟梁向两个女孩点头示意，简单回了一句。之后就找了旁边太阳晒不到，树下荫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大嘴文，你朋友一点都不像你哦，人家看到美女都不热情的，不像你见到美女迈不开腿！”吴君茹饶有兴趣的望望成伟梁那边。
“他这个人呀，一直就是个闷瓜、呆瓜，不解风情的。别说他了，还是继续聊我们的吧。”大嘴文有点郁闷，另两个美少女去了别的剧组，他整个上午费尽了口舌，才逗得剩下的这两个小妞跟他搭搭话。曾画倩虽然漂亮，可是不好追，献殷勤的竞争对手也多！还是追吴君茹现实一点，可是怎么话题转向那个臭小子了呢？
吴君茹不理大嘴文，她凑到曾画倩的耳边，低声笑着说：“华女，我去逗逗那个闷瓜，你等着看哦，嘻嘻！”
曾画倩扯住她的衣袖，小声说：“人家成长环境和我们不一样，玩笑别太过分哦。”
吴君茹回她一个“我懂的”的眼神，笑眯眯的走到成伟梁身边，挨着他坐在草皮上。
吴君茹面上保持人蓄无害的笑容，问：“阿梁，听讲你是大陆过来的，你乡下是哪里？我有个好姐妹，前几年才从苏州搬过来的，说不定你们是老乡呢。”
“不是，你朋友在东部沿海。”成伟梁一愣，暗骂大嘴文这个家伙真是大嘴巴！轻易向陌生人透露他的信息。
“来香江多久了，喜欢这边生活吗？”
“还行。”成伟梁语气有些低沉，突然没有了手机、笔记本电脑、互连网络，还是有点不习惯。
仅仅是还可以？我看你是喜欢的不得了，巴不得一直留在香江吧？吴君茹心里吐槽不已，这家伙太能装了！
“你们那里一直都是东方红这种的革命歌曲吧？你喜欢听我们香江的流行歌曲吗？我有邓丽君和徐小凤的唱片。”
“谢了，家里没有唱片机。”
“看过电影《最佳拍档》吗？光头神探很搞笑的哦。”
“在香江没看过。”
“男孩子都喜欢看武侠，你家没电视机吧，我家里收藏有好多电视录像带，你要不要看？”
“那好吧……改天来拜访。”成伟梁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感到奇怪。这位日后红遍华语影坛的女笑星，听说性格豪爽，只是现在对陌生人也这么热情？
“那你是男生，作为礼尚往来……”上钩了！吴君茹有点小奸计得逞的样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她碰碰成伟梁的手臂，进一步提示他道：“你是不是应该先请我们，请我们去海洋公园玩怎么样？我们四个都是训练班里的大美女，别的男生平时想请也请不到的哦，现今益你了！”
嘿嘿！等你坐上了过山车……吴君茹心中忍不住得意，“我看你吓不吓个半死？看你还装不装淡定？等你吓得抱住我的时候，本姑娘不好好修理你一顿，我跟你姓！我要让你知道，在香江对美女不敬，会有什么后果？嘿嘿！”
成伟梁看见吴君茹的眼神有些古怪，不知她心里打些甚么主意，不过还是答应下来：“可以，没有问题。等我有时间之后，我会通知你们的。”
有时间再通知？！吴君茹气得头上冒烟，面上忍不住讽刺他，“喂，梁小弟，你知不知在香江，男士要有绅士风度，让女孩子等是不礼貌的？”
“那只能抱歉了！我这阵子实在没空。”成伟梁带着些许歉意。虽然吴君茹以及她那一票同学，未来在香江影圈影响力不小，不过他现在实在没时间，也没心情跟她无聊的纠缠下去。
“还有，我不姓梁，我十九岁，比你大一岁。”成伟梁站起来，拍拍身上沾的草，回过头说。
成伟梁径直走回片场，吴君茹却呆在那里，两个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她抓破脑袋的想：“我刚刚有告诉过他我的年龄吗？连大嘴文也没告诉过呀，他怎么知道的？”
“mygod！难道他对我一见钟情，暗恋我？他调查过我？”吴君茹苦恼的一个人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生忍住没有大声喊出来。
第015章 你有兴趣做个正式演员吗？
拍了一上午的的武戏暂时告一段落，工作人员在收拾道具，下一场李莫愁大闹陆展元婚礼，虽然也有武戏，不过场景将转向室内。刚才还在扮演重阳宫道士和武林人物的临时演员们，三三两两的在原地放松，几场武戏，可把他们累坏了。
大嘴文卸下假发和戏服，来到成伟梁身旁搭上他的肩膀，小声问道：“阿梁，你们之前说了些什么，怎么那小妞回来，脸色有些不对呀？”
“没什么，可能她对我说话的方式，不太适应吧？”成伟梁淡淡说道。
大嘴文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仿佛得出了结论，他拍拍成伟梁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阿梁，以我纵横情场十几年的丰富经验，我给你一个忠告，对待女孩子呢，说话别像平时硬邦邦的，语气要温柔一些，身段要放低一些，还要对她们多说些体贴的话！10个女人里有9个喜欢男人对她说甜言蜜语！就算嘴上说不喜欢，心里也是喜欢的。”
“老实跟我说，你还是个雏，没碰过女人吧？”大嘴文眼神贱贱的打量了成伟梁一番，嘿嘿笑道：“过两天，我带你去大世界夜总会，让你开开眼界！等你知道女人的妙处后，你就懂得怎么讨女孩子欢心了！以后少跟细标那个家伙混在一起，他这个人脑子又笨又倔，没什么出息的！你跟我混，我保证你花开百年富贵。”
“你连正式演员都不是，请问，我跟着你会有哪些前途？”看着这个嘴巴里滔滔不绝的家伙，成伟梁实在忍不住反问一句。这家伙一路上碎碎念，一直不忘要收他做小弟。
“阿梁，你太不识货了！”大嘴文大声嚷嚷，装出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瞪大眼睛望向成伟梁，仿佛他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我知道我是谁吗？”大嘴文昂着下巴，指指自己，一脸臭屁的问成伟梁，“我告诉你，我是邵氏公司的特约演员！特约是什么，你懂吗？邵氏公司又是怎样的江湖地位，你懂吗？”
大嘴文撇撇嘴，不等成伟梁开口，他就自问自答：“算了，你肯定不懂的！还是我来告诉你吧。邵氏电影可是雄霸香江影坛二十年的强大存在，影视圈一半以上的从业人员出自邵氏。而我呢，就是光荣的特约演员，也就是说邵氏那些国际大导演拍戏，都需要特别来约我，我给他们面子才考虑出演。所以说，我在这个圈子，是很有人脉的！”
大导演都要特别约你？呵呵，吹牛不上税！
成伟梁笑笑，虽然我这个科班导演很悲剧，一部真正的电影都没有导演过，但我好歹也在各种影视剧组呆过几年！特约演员，说难听点，不就是高级一点的咖哩非、龙套演员嘛！
见成伟梁没被自己唬住，大嘴文发狠了，在成伟梁背后喊道：“阿梁，你不信是吧？我证明给你看！我在这个圈子有你不可想象的能量！我……”
话音未落，他背后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喂，后生仔，站住！”
大嘴文回头一看，是这部戏的一位副导演，看情形似乎是好事，大嘴文乐颠颠的迎上去，哈着腰问道：“导演，你找我？”
哪知道那个副导演根本无视他，错身而过，继续朝前面喊道：“后生仔，穿白衬衫的后生仔！”
听到似乎有人在喊他，成伟梁停住脚步转回身。
“你是跟哪个师傅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副导演打量他一番后，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身边的助导说：“就他吧，赶紧给他上妆，讲讲戏。”说完，不等成伟梁回复，急匆匆离开了。
年轻的助导朝成伟梁招招手，示意跟他走。大嘴文拉住陈穆胜的手，好奇的问道：“陈哥，这是要干什么呀？”
陈穆胜说：“下一场李莫愁大闹陆展元婚礼的戏，导演上午在片场见过他一面，觉得他合适，就让他来顶新郎官身边的一个傧相，原先的演员拉肚子了，演不了。”
“什么！阿梁他……他演傧相？”大嘴文张大了嘴，这是什么狗。屎运？导演见过一面就相中他呀！傧相站在新郎官身边，虽然只是作为背景，但好歹也是跟着新郎官露脸，有多个正面镜头的！这臭小子一次都没演过戏，他懂怎样面对镜头吗？
“陈哥，这人这么面生，凭什么他演正面镜头的角色呀！要顶，也是我们这些熟手来顶才对！”一众临时演员听到有新人抢了他们的活，顿时不干了，嚷嚷起来。凭什么他们这些老人只能送做一堆，作为背景人物模糊的出现在镜头里？
年轻助导见这帮家伙要造反，顿时火气上来了，喝骂道：“吵什么！吵什么！这是导演定的，你们有种找他理论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那副尊容比得上人家吗？能上正面镜头吗？要怪就怪你们爸妈，没把你们生得比人家顺眼！”
一帮临记，你望我我望你，又看看成伟梁，泄气的暗骂一声“小白脸！”，尽管还很不忿，也不敢再嚷了，顶头的那位萧监制可是个活阎王！
大嘴文走过去揽住成伟梁的脖子，嘿嘿笑道：“阿梁，怎么样？现在见识到我的能量了吧？这不，马上就让导演安排你出演这么一个好角色。你一会要听导演的指示，好好演，别丢我的面子啊！”
“有点意思！”成伟梁也不理这个脸皮三尺厚的家伙，看到其他临记不善的目光，他有点哭笑不得。上辈子怎么说也是正规学校毕业，导演系出身。前世得罪人，沦落到只能在各个影视剧组打杂，偶尔演演龙套、四五线小配角也就罢了，想不到重生到这一世，还得从龙套演起！现在演个龙套，居然也被人妒忌，什么世道！
……
成伟梁扮演的这个龙套角色戏份非常简单，没有台词，只有几个简单的动作和表情，其余只需用站在新郎官陆展元身后，充当人形背景就ok。在化妆间里换好戏服，傅粉、上妆，粘好古装头套，一连串动作下来，半个小时都不用。
“不错啊，你的古装扮相真不错！”女化妆师满意的夸赞他。
“华女，觉不觉得他很帅啊？”吴君茹看见他从化妆间走出来，眼前一亮，有些陶醉的跟曾画倩说道。她们两个昨天刚演了霍都王子逛青楼那场戏的四大花魁之一，今天又来客串婚宴的女宾客，正好跟成伟梁同场表演。
曾画倩没好气，“喂，你不会来真的吧？这才认识一天不到，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
“切！又不是结婚！想想看，找一个这么帅的男人谈场恋爱，也是很浪漫、很有面子的事情！每天对着这么一张俊脸，想必心情都会无比愉悦。”吴君茹对好朋友的担心不以为然。
“别人是什么心意都不清楚，你可别傻乎乎的先掉进坑里，至少要等他先追你。”
“我有直觉的，他在暗恋我！他应该是个害羞的人，等他开口追我，恐怕花儿都谢了！华女，你观念太落后了，我们新时代女性，该出手时就出手！”吴君茹握握拳头，仿佛下定了决心。
陈穆胜以为成伟梁跟大嘴文一样做惯了龙套，所以只是简单交代几句要领，就催促他赶紧进场。成伟梁上辈子不知道客串过多少个电视剧和电影的小角色了，现在驾驭这个单独台词都没有的龙套角色，自然是驾熟就轻。他上场后，表情、动作，走位、镜头感等等，纯熟得很，他的戏份一条就过！只不过严格的萧监制还是让它ng了三次，ng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成伟梁这个小角色。
“咔！那边那个咖喱啡，怎么回事？！”箫监制站起来，拿起导筒火大的对着人群中扮演婚宴宾客的其中一位临时演员大喊道。
那个被点名的临时演员，战战兢兢的站出来，为自己刚才自作主张的表演辩解道：“箫监制，导演，我……我觉得李莫愁和武三通这两个大仇家突然闯进了婚礼现场，满堂宾客应该是大吃一惊，反应激烈，比如我要站出来，有几句台词喝骂对方几句才对，不能像刚才一样大家都表情麻木。”
“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让你演个宾客，你安安静静的站在人堆里就行，就你一个人搞这么多动作、表情做什么？知不知道，你破坏了镜头画面的和谐感？”导演也站出来狠批。
“上午让你演个道士，你就唧唧歪歪的搞小动作，现在又是你！浪费了我不少胶卷钱！你看看人家这位，我临时拉一个剧组员工都做得比你好！还训练班毕业的呢，你给我滚出去！”箫升指指成伟梁，对那位临时演员怒喝道。
周星迟！果然如传说的，是个很有表演欲的人。成伟梁心中暗笑，自己呆在客串新郎官的陈欣简身后，一直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而我们未来喜剧之王，即使做个龙套，也随时抓住机会表现自己的演技！
周星迟还弱弱的想分辨几句，已经被人轰出去。
看着周星迟狼狈的被员工赶出片场，成伟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望望身旁的影圈名人，未来的金像奖副主席陈欣简，成伟梁脑中忽然略过一个念头：假如我突然把一个剧本交给对方，那会得到什么结果？
拍戏拍到下午一点多，因为参演了这个小角色，成伟梁也领到了一份饭盒，蹲在一帮临记和剧组普通工作人员当中，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你叫阿梁，是吗？我听人说你是第一次演戏？”之前那个助导陈穆胜走过来，问成伟梁。
大嘴文一惊，赶紧吞咽口中的饭菜，站起来口齿不清的急忙说道：“陈哥，刚刚的戏没什么问题吧？阿梁他的确是第一次演戏，没什么经验，如果有什么差错的话，还请陈哥你在导演面前帮忙说说好话。”
正在吃饭的临记们，表情各异的把目光投向成伟梁，有人好奇，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怜悯。
陈助导还没有回答，身后又响起脚步声，一个高兴的声音加进来，“后生仔，刚刚演得不错！如果你真是第一次演戏的话，说明你的确有演戏的天分！”
“你的扮相亦不错，宜古宜今，非常上镜。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个正式演员？”之前的那位副导演望向成伟梁，目光中带着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