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吕布叩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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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城中浓烟四起,四面城头大旗早己换下,张昭默立在山头良久,终屈指弹剑而叹道:“想不到!吾张子布生得一双眼眸,却是有眼不识泰山!”
‘主公方克下邳,百废待兴啊!’
感叹良久,下邳城中哭声震天,饶是自己立在山头,也能听到一二,不由甩了甩头,马腹一夹,引着山上五十骑直向下邳城中奔去。
末至府衙,只见府门大开,五口大鼎一字排开,挡在府门。其下大火不止,哭号声于内久久不息。
张昭见罢,顿时一皱,也知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陶谦鞭项羽祖上于城头。若是项羽真对此不管不顾,当真不知天下人当如何小觑之。
只是张昭腹藏经史,乃大儒也,如何能见其中惨状?连忙一摆头,不忍再看,直寻项羽而去。行不过片刻,正见项羽大马金刀地端坐在刺使大堂之外,正对门口之鼎,正细细地擦拭着剑上余血。其案前摆有一席,布满祭祀之物。
“主公!”
项羽闻言,自顾擦拭着剑上余血,头亦不抬,道:“张长史脚步勿勿!此行可是欲问罪乎?”
张昭敢于直谏,项羽内心早己将张昭比作亚父范增,出此一言皆是因为项羽每有失误,范增必当头棒喝。
果不其然,项羽话音刚落,张昭大步走出,拱手而道:“主公!活人烹之,此举是否太过残暴?试问,城中之民又将作何感想?”
“死者为大!陶谦老儿竟鞭孤祖上于城头!以致尸首无存!籍若不活烹此些贼子,天人共愤!!”言中,项羽一按案上之剑,虎头微微扬起:“至于下邳城中,自有子布助籍。可是否?”
自董卓强行迁都,汉帝历经数手,均为掌中玩物。汉室积威日下,聪慧如张昭者,如何不知汉室气数己尽,天下大乱己至。
有道是生逢乱世,当择木而擒。项羽百骑能破下邳,又焉为池中之物?相一对比,张昭心下己定,决以倾囊相助。闻言,拱手而答,道:“子布敢不效死力!”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不过一天的时间,一纸安民榜于张昭UU小说跃然走出,城中百姓终不复往时惶恐。
只是下邳初克,城中暗潮急涌却是难以为他人道哉。月黑风高夜,沛相陈圭府中万灯己灭,却独留一间小房星光闪闪。
昏暗灯火之中,陈圭正端坐在堂上,案下,一名青衫文士双手负于背后,来回走动不止:“今日,陶恭祖一族为项贼所烹,孩儿听闻,皆因此项贼乃是城头所鞭之尸后裔。他日若是项贼细察之,只怕我陈家也难过此劫。我等何不如趁其尚且不明,一走了之?”
话音刚落,却见堂上陈圭双眼一闭,缄默不己。陈登见罢,不由急道:“父亲!家中田产、财物何足道哉!只需我等尚在,何愁此些钱财不能复来?”
“非为父不舍家中财物,只是我等逃走谈何容易!”闻听此言,陈圭长叹一声,摇头而道:“项贼大军囤于城中,城中四门皆为其掌控,我等如何脱身?”
言尽于此,陈圭双眼一睁,望向陈登,心中一声长叹,道:“为父年迈,己是半脚踏进棺木之人!死,又有何惧?只是连累我儿,为父羞愧!”
说完,父子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伤愁难以道尽。一阵长嘘短叹声中,陈登眼前突地一亮:“父亲,既然我等难以脱身,我等何不借他人之手,除去项贼?”
“我儿之意?”
于陈圭不解眼神所望,陈登负手于背,傲然道:“引人入城,我等将徐州上下托于此人之手,借刀杀人!如此,我等性命得保不说,还能富贵荣华,何尔而不为?”
“项贼勇武超群,单骑能一路独杀至府衙,无人能挡。麾下仅有百余骑,却能破下邳。放眼天下,又有何人能是其对手?”
希冀之光燃起,却又瞬间熄灭,由不得陈圭一阵长叹。事关家族兴亡,陈登眼中寒光一闪,紧攒双手而道:“孩儿知此世间有一人,必是项贼对手!”
“此人是谁?”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闻言,陈圭那混浊的老眼一亮,下案急道:“我儿快快道来!”
“此人暂驻在小沛,姓刘名备!”
“刘备!不错!此人麾下关、张二人,均有万夫不挡之勇,或可敌之!”闻言大喜,只是不过片刻,陈圭老脸又变为苦瓜状:“只是如今下邳城为项贼所控,我等如何能引刘备入城?”
正当陈圭焦头烂额地苦思良策,陈登双眼狡狤一转,一计顿上心头:“父亲,孩儿有一计,或能成之!”
二人密谋许久,待雄鸡啼鸣,方才吹灯散去。可不及躺下,一阵催命的战鼓声于下邳上空扬起。
“报!”
时侯尚早,城中人影尚无多少,宽阔的大道之上一骑扬尘飞过,直奔下邳府衙而去:“主上!下邳城外发现大队人马,约有数千骑!”
“哦?”房门打开,穿戴己毕的项羽手中长枪一提,翻身跃上马去,一个夹腹,飞奔直上下邳城头。
夹马驻在城头,果真在城下千步开外的密林中发现攒动的人影。不过多时,一旗打出,白底黑字的一个大大的‘吕’字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帘。
字如游龙走虎,一笔一画中,尽带狰狞杀气。将旗之后,一将缓缓策马行来: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手,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
“此人是谁?”初见那将,项羽兴趣大起,不由回头问道。话音刚落,身后顿时传来一道惊呼,却是徐州军中降将:“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人中吕布?’
项羽闻言,不由抬头向城下那将望去。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几乎同时,吕布手中马缰一勒,驻马抬头直往下邳城头而望。
只见城头一将高跨在一匹青白带黑的骏马之上,体挂乌金甲,身后虎皮红战袍为风吹得烈烈作响,一杆长枪负立在后,枪尖寒光摄人,似欲嗜血。
“此人英气,只怕一身武勇不在某之下,徐州竟有此等人物,公台可识得此人?”
话音刚落,一文士策马而出,驻马望向城头良久,不禁摇头叹道:“世间英豪层出不穷,在下眼拙,却是不识此人。”
棋逢对手,此乃人生一大憾事。虽不知城头之人姓甚如谁,吕布心头却如熊熊烈火燃起,提马而道:“若某与其相比,孰胜孰劣?”
第十七章 天子剑出风云变
陈宫眼尖,见吕布眼中战意高昂不止,马臀一拍,直挡在吕布身前:“主公,我军为曹操所败,仓皇而出,如今粮草己尽告罄,且不可在此徒生事端啊!”
“某,技痒!公台勿要多言!”陈宫一番言语,吕布犹如末闻,胯下赤兔一夹,持戟便欲向下邳城奔去。
“主公不可!”陈宫眼急手快,双臂一伸,直挡吕布去路:“主公可是己忘袁术、袁绍等辈如何待主公乎?山东诸侯视主公如虎,不敢留之。若此时徐州再拒,我军当真己与流寇无二。望主公三思啊!”
吕布自遭李、郭之乱,逃出武关,去投袁术,然袁术怪吕布反复,拒而不纳。复投袁绍,袁绍纳之,与吕布共破张燕于常山,事成之后却欲杀吕布。吕布乃去投张杨,恰逢李傕、郭汜写书与张杨,教杀吕布。吕布因此弃张杨而去,复投张邈。
“奉先鲁莾,幸得先生点醒!”陈宫这一席话说出,无疑正中吕布心中之痛,闻言,不得不强行压下心中战意,驻马遥望城头,不过片刻,吕布复回头望向陈宫,叹道:“山东诸侯皆不纳布,徐州又焉能留布?”
突闻此言,陈宫亦是忧心忡忡,然为宽吕布,不由道:“主公于曹操东征之际,袭击兖州,于徐州之围,徐州或能留我等吧。”
“也罢!某去扣关,便知一二!”
言尽,吕布轻抚赤兔额上月芽,一抹扬尘直奔下邳城下,冲着城头提戟而道:“某乃奋武将军,吕布是也!请陶谦出来答话!”
“请陶谦出来答话!”吕布言语犹如惊雷一般在城头来回炸响,左右均不敢言,正此时,项羽轻夹马腹,走马上前,于城头俯视着吕布:“汝,欲见陶谦?”
吕布闻言,抬头望去,只见城头那将脸上笑容甚是诡异,正欲再言,城上一将微一摇头,道:“孤劝汝还是莫作此念为好!”
项羽话音刚落,城头哄笑声大起。吕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手中画戟一指城头,怒目圆瞪,道:“呔!汝安敢如此戏弄本侯!”
言尽,吕布手中画戟怒插在地,背上宝雕弓一握在手。只听得‘翁’地一声响起,箭如流星一闪而逝,疾飞项羽而去:“汝当死!”
“小儿安敢如此放肆!”利箭己是近在咫尺,项羽大怒而起,手中长枪一舞,直将来箭打落在地。
‘此人果不寻常!’箭落在地,项羽虎口亦是一震,却端得激起项羽滔天战意,手中长枪一指,大喝道:“小儿,可敢与孤一战!”
陈宫眼力毒辣,一个策马来至吕布身侧,低语道:“主公只管应战,在下料定下邳城易主不久,只待主公与其酣战,宫自令我军铁骑大举而攻,定能一举夺城!”
‘嗯!’吕布不语,只是自哼一声以示之,胯下马腹一夹,提戟直指城头而道:“来将通名!某不斩无名之辈!”
“放肆!”
项羽闻言大怒,手中马缰一提,直看得陈宫心头暗喜,正以为得计,却见项羽胯下战马四蹄跃起,竟从城头弹跳而下。
“咚!”泥土四溅,项羽高跨在马背,不动如峰,手中长枪一指,怒目而视:“孤来也!”
一语道出,胯下乌骓刨地而动,四蹄撩起,如同疾风。残影掠过,枪尖寒光阵阵,直向自己杀来,吕布胸中不由战意大起,胯下马腹一夹,直迎项羽而去:“本侯且来会一会你!”
“杀!”
两骑对冲,狂风大起。十来步的距离,转眼便至。二人手中兵刃闻风而动,一阵火光划过,两骑交错。正欲将过,项羽手中长枪突地横拍而过,直欲打向吕布后背。
耳后劲风不止,吕布岂能不知背后有险,一个俯身,紧贴在马背。相传赤兔乃为龙种,其速岂能不快?只见一带红影急掠而去,却叫项羽这致命一击落空。
“好!”
勒马停定,二人同叫一声,转马再杀。项羽之勇,仅一合便险叫自己落马,吕布岂能等闲视之,末及将近,手中画戟直挑而起。
扬尘滚滚之中,只见一道红色残影掠过,画戟宛若蛟龙一般,直取项羽喉颈而去。其势如风,转眼将近,项羽手中马缰一勒,直教乌骓人立而起。
“雕虫小技!安敢献丑!”马缰紧勒在手,项羽大手一拉,直令乌骓原地一转,吕布那雷霆一击瞬间化解。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眼见自己一击被解,吕布却是不停,手中画戟一转,戟尖半月横割马腹而去:“受死!”
“竖子敢尔!”
半月划过,离乌骓腹下己不足咫尺,此击若成,只怕乌骓不死亦难活。项羽登时大怒,一道大喝声中,手中长枪反转拍出,直插在地,挡在戟尖半月之迹。
奈何吕布手中画戟实在锋锐,丈八长枪柄端又为木所制,这一克挡,顿时便为半月平整划断,枪尖更是掉落在地,由不得项羽一声闷哼:‘终究并非趁手兵器!’
长枪截断,半月却仍旧去势不停,直往乌骓腹下而去,项羽眼下大急,手中一抖,枪柄如蛇般滑下,直打在地上。借此之力,项羽一提马缰,直将乌骓拉至半空之中:“起!”
“好!”城下一幕,直教两军将士看得热血沸腾,喝彩声中,只见乌骓四蹄撩动,一跃而下,己离吕布数丈来远。
“汝!值此剑出!”
方才停定,项羽一抖马缰,勒马转身,遥望吕布许久,右手渐往右侧所挂之剑探去。吕布见罢,正欲一夹马腹,再行冲杀,只听得‘嘶嘶’声传起,却是项羽缓缓将腰间佩剑拔出。
“呼!”此剑一出,风云变幻,风沙走石狂舞而起,直将赤兔吹得躁动不己。吕布心头大惊,忙往项羽手中之剑望去,只见那剑黑且带红,一股戾气直冲云宵。
吕布尚且只是心惊,然则陈宫、张昭二人却是不同。此剑一出,二人几乎难以置信地同声大呼道:“天、天子剑!”
第十八章 天龙破城戟现
‘天子剑出,必嗜血!主公危也!’陈宫饱读诗书,识得项羽手中乃是天子剑,心中连呼不妙,正欲策马上前力劝吕布收兵回阵,却见吕布手中马缰复提,提戟策马直向项羽杀去。
沙场过招,生死相博,生死本就只在一线之间。吕布拍马复杀而去之势己定,冒然叫吕布回阵,士气下落尚且不说,重则令吕布分心。陈宫无可奈何,只得勒马停住,眼中直随飞奔项羽而去的吕布而动,一阵长吁短叹。
“杀!”
飞尘滚滚,通红的残影如暴雨一般狂啸而来。惊雷般的马蹄声在耳侧越来越响,项羽却是如若末闻。十步、五步,眼见吕布将近,项羽猛地抬起头来,虎目一瞪而起,天子剑往乌骓臀后一拍,夹马便向吕布战去。
“喝!”
两马及近交错,吕布手中马缰一个怒提,直教胯下赤兔人立而起。一道大喝声中,吕布双腿紧夹马腹,手中画戟大开大合般直劈项羽头顶而去。
力劈华山,半月及将近至,项羽双眼怒圆,手中长剑一扬而过:“叮!”
画戟弹开,两骑交错而过。还末停定,二人同时转马,复行冲杀。一时间,狂风走石不断,唯能听见两道嘶昂不己的马鸣声。二人你来我往,直杀得天昏地暗。
夕阳西下,天边己被染得似血通红。招过百余,吕布手中戟法己将渐乱,正此时,却见项羽马缰一提,跳将出来,剑指吕布而道:“天色己晚,你我明日再战!”
“也罢!便依你!”
自家自知自家事,若非吕布强行压制,只怕此时手臂己是颤动不止了,闻言,即允之。鸣金声起,二人各自鞭马而回。
‘此人武勇,不在龙且之下!孤,必得之!’方至城中,项羽立寻张昭而道:“吕布,猛将也!籍欲得之,子布可有方法教籍?”
世人皆言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此等人物,孰不欲纳之?只奈何无人能驾驭。耳闻项羽步下如此勿勿,不待项羽开口,张昭己知项羽此番前来是为吕布尔。闻言,沉吟一声,道:“吕布有勇,傲之。世间,亦唯有主公尚能驾驭之。若主公欲得吕布,不妨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子布之计,甚妙!”项羽得计,心中欢喜,正欲离去,却见张昭双眼直望自己,一副张嘴欲言之状。项羽见罢,眉头轻皱,试而问道:“子布可是有事要说?”
“我主圣明!世人皆言,得天子剑者得天下。然!”得项羽相询,张昭终复开口,语过一半,又化为一声长叹,道:“佩此剑者,难终就寝!望主公慎之再慎!思之再思!”
‘羽儿,此剑乃不详之剑,佩此剑者不得善终。昔始皇佩此剑,江山未稳,便患暴疾而薨。死后还与鲍鱼同棺,不得入土。当弃之!’
‘剑为人铸,岂能为剑所克?孤不信天命,行事专为逆天!此剑能奈我何!’
张昭此言,犹似当年范增在侧所谏一般无二,项羽闻之,脸色不由一滞,下意识地紧握腰间的天子剑。片刻过后,满脸欢喜之色复为狰狞,冲着门外一声厉喝,道:“来人!”
“诺!”周兰、虞子期二人正侯在门外,闻令,急步而入,抱拳直立在项羽身前:“汝二人听令,速将城中匠作找来!孤要熔剑!”
“得令!”
片刻功夫方过,城中匠师己齐聚府衙,满座上下何止百人。项羽于城中以鼎烹人,众人亦有耳闻,是以虽说满坐同堂,却端得静如死寂。
一片寂静之中,浑厚的脚步声于门后响起,正是项羽进来。方至,项羽卸剑于案上,环扫在座众人,道:“孤限汝等一夜时间,熔化此剑,以成图中之物!”
话音落定,身后左右脚下走动,将一图缓缓展开,一柄长戟顿时跃入众人眼中:戟长一丈二尺九寸,戟尖与半月寒光阵阵,虽身在画中,却平端给人一种森冷至极的感觉。
此物一现,房中众人甚为不安,躁动之中,项羽手按案上长剑,目光如电般扫过众人:“尔等欲走乎!”
这一语喝下,房中顿时安静下来,只是在座众人却如坐针毡一般,难受异常,直看得项羽眉头大颇,不由一声大喝,道:“欲走者,滚!”
此语一出,众人如蒙大赦,转眼间,房中己所剩无己,唯有一头发稍白的汉子稳坐席上。项羽见罢,不由奇道:“众人皆走,汝何故不走?”
那汉子闻言,犹若未闻一般,自斟一尊美酒,满饮而尽:“为匠者,此生能铸神兵,虽死无憾。某,何故要走?”
“先生识得画中此物?”
话刚出口,那汉子悠然从席上而起,冲着项羽一揖到地:“西楚有霸王,我王常使戟,此戟有名,天龙破城戟!某能复见我王之兵,此生无憾!公孙盘愿为铸戟!”
雄鸡开鸣之时,天色尚早,两名小校将一为青布所裹之物扛在肩胛,直寻项羽而去:“报!主上,戟己铸成!”
项羽走出,一把接过两校所扛之物,直插在地。高一丈二尺九,果真一丝不差。项羽大喜,伸手直欲去揭青布,就在此时,空中突然四方云动,青布方去,一股戾红之气由戟尖而出,直冲云宵而上。
异兆现出,当乃神兵出世。项羽大喜,大手直抓戟戟,方一触手,一股凉意遍传而入,原因无他,只因戟柄皆为精铁所铸。
长戟在手,项羽忍不住大赞,道:“此戟甚合孤意!公孙盘果真了得!孤欲重赏之!尔等听令,速将公孙盘带至!”
左右闻言,却是不动。眼见项羽脸中怒色将起,一员小校怯生生地将背后包裕卸下,双手欲向项羽呈去:“公孙先生,以血铸戟。是以,是以……”
‘以血铸戟!’
项羽闻讯,如若电击,虎眼越瞪越圆。不待那小校呈上,项羽一把将包裕夺下,展开一看,里面除一竹卷,却是空空无己。
第十九章 三擒三纵降吕布(上)
“我王自与刘邦战于垓下,自此再无踪迹,楚人无不盼王归。只是奈何天不助楚,钟将军战死,彭城被破,直至刘邦一统,我王始终未归。天龙破城戟,他人或不识,然我公孙一族却是识得!真乃天怜楚民,我王终归矣!盘,胸无甲兵,亦无万人之勇,唯有一腔热血可报我王。只望我王今后能从谏如流,则昔日之霸复现不难。盘,虽死,亦无憾矣!”
卷中不过渺渺百余字,却看得项羽良久不语。直至日出云开,项羽方从卷中回过神来,手中戟柄一握,抬头直望东方那轮徐徐升起的红日,长长地吸了一口朝阳露气,心中难己:‘公孙盘,孤必不负汝所愿!’
晨光直洒在脸,如沐春风一般,由不得项羽嘴角微上一扬,复往下邳城头望去:‘吕布!汝之勇,孤誓在必得!’
一念至此,项羽提戟飞身上马,直往城头鞭行而去。方至,项羽勒马而停,手中方戟遥指城下之寨,谓众人而道:“今日一战,孤将独骑挑将,汝等在此好生看着!”
说完,项羽手中马缰一提而起,乌骓顿作人立之状,从城头一跃而下。泥土四溅之中,项羽虎眼一瞪,天龙破城戟斜举而起。不待项羽催促,乌骓四蹄撩动,往吕布等人下寨之处飞奔而去。
昨日一战,吕布尽全力尚保不败,可谓是筋疲力尽,大营方才扎下,倒头便睡。
此时睡意正浓,却突闻寨中鼓声大作,不由大怒而起,直冲帐外大喝道:“左右!寨中何人击鼓!扰本侯美梦!”
吕布之勇,世人皆知,帐外左右岂敢怠慢,闻言忙于帐外抱拳答道:“禀主公!击鼓者,乃曹将军也!”
‘曹性!胆肥乎?胆敢扰某美梦!本将定教汝好看!’吕布闻言,怒气直涌心头。冷哼声中,吕布翻身而起,伸手拿甲,正欲披上,却见寨中鼓声嘎然而止。
‘鼓声己停!也罢!本将便稍放汝一马!稍侯再与汝计较!’
鼓声停下,寨中复得宁静,吕布闷哼一声,卸甲正欲倒头再睡,可还未躺下,又听得寨中鼓声复起,甚之,寨中喊杀声大起,直欲震耳。
‘寨中莫非有变?’寨中此番动静,吕布一个冷战,全身睡意尽褪,急步下塌,撩帐直谓左右而道:“有何大事发生?”
“主公!”
眼见吕布脸色难看,左右一个战粟,忙拱手而道:“寨外有人单骑挑寨,成将军大怒,己拍马而出。方才鼓响,正是曹将军为成将军擂鼓助威!”
“尔等为何不报!”鼓声方停复响,必是成廉非死即擒,岂能不教吕布大怒不己。眼见吕布如此色厉,竟是择人而噬之状,左右顿为吓得直跪在两侧,连叩不止,道:“主公未醒,我等不敢通报。请主公恕罪!”
“气煞某也!”
耳中鼓声己是越擂越急,吕布不欲再多口水,一个口哨吹出,提戟飞身直上赤兔马背,冲帐下左右一声冷哼,道:“容某归营,必严惩尔等!”
眼中色厉,直叫左右噤若寒蝉。吕布见罢,怒哼一声,夹马扬长而去。行不过片刻,寨中鼓声再次嘎然而止。
鼓声再停,由不得吕布心中大急,正欲急行,一骑狂奔而至:“主公!大事不好!曹、侯、魏、孙、成五位将军,均被生擒!”
“什么!”
突闻此言,吕布双眼瞪如铜铃,不敢有慢,双腿一夹,快马加鞭直往寨头赶去。方行几步,又听得寨中人声如潮涌般响起,吕布心头大急,长戟直指身后紧随的小校,大喝道:“可是又有何人出战?”
“敌将连擒我军五将,张、高二位将军大怒不己,现己下寨迎敌!”
言语间,那校脸上喜形于色,俨如大胜在即一般。话音方落,哪知吕布脸色黑如锅底,闷哼声中,吕布手中戟柄向赤兔臀下一拍,急往寨头而去。
方上寨头,只见寨下百米处一路扬尖滚滚,张辽、高顺二人一左一右紧围项羽。一片兵弋声中,三人胯下战马狂奔不停,刀光剑影,直看得寨头众人痴立当场。
战至正酣,项羽一戟挑开张辽横劈而来的刀锋,快马向前,高顺眼急,夹马直欲追上,未及赶至,项羽虎眼立时登起,手中戟柄向右挥出,直打在高顺兵刃。一击之威,竟教高顺滚落下马。
‘文远危矣!’
项羽之勇,吕布昨日方经,如何能不知厉害。张辽一骑与之对敌,只怕败多胜少,吕布大急,正欲拍马下寨,却见项羽手中马缰一提,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张辽追赶甚急,不及提防,只见项羽手中长戟横拍而出,直打在自己胸口上。
“主上威武!”张、高二将落马,下邳城门大开,一队彪形大汉直涌而上,将高顺二人以绳缚之,押进城去。
吕布头戴束发紫金冠,犹为显目。项羽眼急,见吕布驻马寨头,胯下马腹一夹,直奔寨下,于寨外来回奔道:“孤在此!孰敢与孤决一死战!”
晨光之下,戟尖寒光直摄人眼,寨上噤若寒蝉,无数双眼直望吕布,其中炙热难以言表。
一骑直驻寨头,头上束发紫金冠上两条鸡雉为风吹得迎风而舞。吕布一拍赤兔额上月芽,从寨头一跃而下:“五原吕布在此!贼将休得如此放肆!”
一跃到地,手中画戟直指项羽。吕布本就俊朗,此举更端得英姿雄发。直教寨头众人喝彩声大起。
擂鼓声起,吕布虎眼一瞪而起,长戟横立,夹马直奔项羽而去:“吕布来也!”
“来得好!”
单骑挑寨,本就只为吕布一人尔。眼见吕布得出,项羽一声大喝,胯下乌骓人立而起,双蹄撩动,一声嘶鸣扬起,宛如龙吟一般在众人耳中回荡不止。
“噗嗤!”
双蹄落下,扬尘滚滚而起,蹄如惊雷,一路直奔吕布而去。
“喝!”两骑交错,二人手中长戟同时舞起,火花闪过,两骑己然错出数丈,勒马而停。
“再来!”二人均使戟,胯下之战均为不凡,真可谓是棋逢对手,仅一交锋,直教二人心潮难己。一声大喝过后,二人同时转马,复行冲杀。
第二十章 三擒三纵降吕布(中)
“杀!”乌骓、赤兔均为马中翘楚,百丈距离何足道哉。两道嘶噪马鸣声冲天而起,细石跳走,两道残影直擦而过。
双戟相交,火花一带而过,兵弋声中,二骑再次错开。
“吕布!”一个马位方过,项羽不待乌骓停蹄,手中马缰一转,直教乌骓于飞奔之中原地一转,再追吕布而去。蹄如惊雷,错开的距离转眼拉近,眼见吕布及近,项羽虎目圆瞪而起,手中长戟扫出,借乌骓之速,直向吕布后背打去:“给孤下马!”
项羽之力,大如千钧,此击若中,非飞出马外不可。只是吕布亦是身经百战,背后罡风狂啸而至,己知事有不妙,连忙一个前俯,紧贴在马背,手中马缰向下猛地一勒,直叫赤兔急奔立时侧倒。项羽马快,不及勒马,己是一冲而过。
“再来!”雷霆一击落空,项羽手中马缰一勒,立转马头。吕布见罢,亦不示弱,手中马缰一提,直教赤兔复起。不待项羽马动,胯下赤兔人立而起,一声暴躁的嘶鸣声中,吕布虎眼怒视,提戟直杀项羽:“来而不往,非礼也!吕奉先来也!”
“喝!”
项羽之勇,千古无二。眼见吕布杀来,手中马缰顿时怒提而起,腹下马腹一夹,提戟再向吕布杀去:“好胆!孤来也!”
两骑飞奔,一路扬尘直起,眼见将近,项羽二人双腿不约而同地一夹马腹,双手腾出,直握在戟柄,竟是欲以力对力。
“杀!”
两骑相交,正将错过,二人手中长戟同时挥出,为胯下战马带过,一路火花不止。
‘力大如此!此人究竟是谁!’
马蹄落定,两骑又己相隔十来丈。吕布高跨在赤兔之背,直望勒马转身的项羽,手下竟抑不住地一阵抖动。
“再来!”吕布正驻马而叹,耳中突闻一道大喝,正眼望去,只见项羽复提马缰,跨下大马嘶鸣一声,再奔自己而来。
“来便来!”
虎牢关下,诸侯座下无一人能是吕布对手,可对战项羽不过几合,臂上麻痹不止,眼见项羽复行冲杀,顿时激起吕布那滔天战意。闻言,虎目怒瞪而起,手中马缰猛地一提,提戟直迎项羽而去:“某会怕汝不成!”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待项羽近前,吕布虎目龇咧,手中长戟如残影般划出,借胯下战马奔劲,直割项羽胸甲而去。
“小技,安敢献丑!”长戟划来,项羽夷然不躲,手中天龙破城戟一提而起,胯下马腹一夹,持平直刺吕布画戟。
“叮!”只见得一阵火花溅出,二人虎躯猛地一震,胯下战马奔势愕然止下。
“气煞某也!再来!”
千钧一击为项羽所解,吕布大怒,正欲回戟再战,却奈何画戟为天龙破城戟上月芽所钩,难以抽出。正此时,只见项羽手中画戟一抖,力如千钧一般横拉而过。
项羽之力,吕布此时更是深有体会,这一拉之下,画戟顿时脱出,呼啸一声,直将寨头穿面而过,可谓是入木三分。
“放箭!掩护主公回营!”
势于吕布不利,陈宫不由大急,卷起长袖,直夺一旁呆立的小校手中长弓,冲着项羽一箭射去:“主公!速速回营!”
箭如流星,直往项羽而去,陈宫此举,吕布虽为不耻,却也知事难人为,不得不拔马回营。没奔走几步,一道惊雷般的马蹄声划过耳际:“吕布,哪里逃!”
无需回头,吕布便知来人定是项羽。项羽之勇,公台一箭岂能挡之,正欲拍马急行回寨,项羽手中戟柄往乌骓马臀猛地一拍,于吕布马侧急奔而过。
残影掠过,赤兔背上己然无人。吕布犹如小儿一般,为项羽所擒,直举在顶。吕布己擒,项羽心头大喜,不由得马腹一夹,视满寨箭矢如无物一般,独骑直往城中飞奔而去。
‘主公!’眼见吕布被擒,高举在顶,陈宫心头大急,却也只得双眼干瞪,高举之手更是迟迟不敢落下。
“贼将休走!”
陈宫难以决策,身旁却是一道大喝声起,一将高驻寨头,手中长弓己如圆月。一声弦响惊起,利箭飞出,势如流星一般,直往项羽背影而去。
“郝将军!”
陈宫大惊,指向那大汉正欲怒骂,却见项羽马头一转,挥戟便将来箭拍下:“鼠辈,胆敢偷袭孤!汝当死!”
言尽,于马背卸下一短矛,直掷城头而去。短矛破空,厉风凌凌,不待郝萌反应过来,短矛己是穿胸而过,直将赦萌钉在寨头。
‘嘶!’
赦萌转瞬被杀,直惊得寨头众人长吸一口冷气。陈宫更甚,若非手扶拦木,只怕早己瘫坐在地,口中喃道:“世间、世间竟有此等人物!”
下寨之处距城不过千丈,此些距离,于乌骓来说,何足道哉。片刻功夫不到,城门己近在眼前。
城门大开,自有人来接下吕布,以铁索缚之,紧随在项羽身后,将张辽等人一道同往府衙押去。
推门而进,项羽将身后虎皮红战袍一掀,金刀大马地端坐在案,一双虎眼直扫随后押进的吕布等人:“吕布!汝,可服?”
项羽话音方落,吕布挣扎欲起,奈何铁索着实太紧,且又为悍卒手中兵刃所压,几番挣扎终不得起,不由虎头一抬,直望项羽而道:“可松乎?”
“有何不可!”项羽闻言,大手一挥,直谓左右而道:“为其松绑。”
‘吕布有勇,此时若松,若其反弹,则如何?’
张昭闻言,心头大急,正大步走出谏之,却见案下左右持刀走近吕布身侧,利刀一挥,便教吕布身上铁索断为数截,洒落在地。
铁索得解,张昭心中正欲长叹,却见吕布非为自己所想一般,暴起反弹。只见吕布轻揉手腕,轻弹身上甲胄,站立而起,傲然道:“汝之勇,甚在本侯之上!汝却不知,本侯麾下铁骑数十可破万贼,我等尚末沙场交锋,何谈心服口服!”
第二十一章 三擒三纵降吕布(下)
乱世之中,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吕布一身武勇,足以傲视天下群雄;常山一战,麾下并州狼骑虽只有数十,却大破张贼黑山贼军,斩首多达万余。眼下,吕布麾下,并州狼骑何止上千?吕布不服,倒也在项羽意料之中,闻言,拍案而道:“既如此,孤这便放汝回营。你我择日再战!如何?”
吕布何许人也?虎牢关下战群雄,直教山东诸侯难进半步。此等人物,为他人所擒,若不为其所用,则必杀之。
吕布闻言大惑,虎眼难以置信地一瞪而起,直视项羽而道:“方才之言,可为戏言乎?”
“孤,何许人也!焉有戏言乎!”吕布话音未落,项羽却是按甲而起,手中长戟直指吕布等人,道:“然则,汝若再为孤所擒,当忠于孤,永世不得背弃!如若不然,便如同此案!”
话音末落,项羽手中天龙破城戟抡起,一合直教身前之案断为粉沫。
“好!”吕布乃百战之将,麾下儿郎又何尝岂不是善战之士?为项羽一言所激,吕布大步走上,与项羽击掌而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掌分,项羽手中长戟一扬,大声喝道:“左右!将房中一干人等,尽数松绑,礼送出城!”
“主上!”
烈日当头,城下数骑扬尘而去。周兰驻足城头良久,始终不解,不由拍马回衙,直寻项羽而去:“主上如此甚重吕布,既己擒之,又何须再放?只待留其在侧,日久必降。”
“以武降之,若其复反,则如何?”
项羽不答反问,直教周兰哑然无语。项羽见罢,只是一笑而过,正欲起身,一计顿生心头:“周兰何在!”
“末将在!”
“汝引本部人马,于今夜子时,密筑内城,并广掘壕沟!”
一令下去,周兰抱拳伫立在案下,却是满脸不解,项羽见罢,按甲走下,于周兰肩头轻轻一拍,一抹诡异的笑容直上嘴角:“孤,自有妙用!”
周兰方才走出,项羽复又差人去寻虞子期、张昭诸人。一番安排,夕阳斜挂,落日的余晖己铺满下邳城里城外。
得知吕布等人复回寨中,且是安然无恙,陈宫大喜过望,出帐直寻吕布而去。末至吕布帐前,无巧不巧得获吕布与项羽二人之约,满心欢喜顿化为忧心忡忡。
‘欲擒故纵!城中那人端得好心思!’驻足吕布帐外良久,陈宫面色变幻数起,终伸手去撩吕布帐帘,帐帘一开,正见吕布端坐在主席,手中一碗清酒,军中众将更是一个不少地分席坐在此帐之中。
眼见帐帘撩开,来者并非他人,乃是陈宫,吕布大喜,手中泥碗高举而起,冲陈宫喜道:“公台来得正是时侯!来!我等共饮此杯!”
说完,吕布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意尤末尽地扫过帐中众将,道:“那小儿勇武有余,却不知本侯麾下铁骑利害,竟敢与本侯沙场再战!哼!哼!”
回想常山一战,吕布仅率数十骑便能破贼众万余。有此等雄师,再战城中那将于沙场,岂会能输?在座众将深以为然,无不起身端碗相敬:“那小儿定将惨败于主公之手!”
酣饮正盛,却为一道冷哼所破,颇扫众人之兴,遁声望去,正见陈宫拂袖而起,遥冲吕布双手一拱:“主公!宫以为主公此举不智!”
“先生!”
想当初,吕布狼狈逃窜,陈宫与张邈献兖州于吕布,是有大恩。是以酒兴被断,吕布心中虽是不满,却也恭谨问道:“敢问先生何出此言?”
“那贼将生擒主公,却又放主公及一干将军回营,必是料定我大军无粮,难以承继数日,欲引主公强攻之。此乃欲擒故纵之计!主公……”
吕布甚傲,虽说项羽之勇甚在吕布之上,然于沙场之上为人所擒,无疑是吕布一块心病。陈宫敢于直言,却不及顾虑吕布之傲,由不得吕布心中怒气大起。不待陈宫说完,吕布一双虎眼如毒蛇一般,直打量着案下的陈宫,冷哼一声,道:“先生以为,本侯麾下铁骑是浪得虚名乎?”
为吕布虎眼直视,陈宫双袖一抖,直视不讳而道:“恕宫直言,此约,主公若赴,下场唯有一败再擒尔!”
“来人!”
闻言,吕布大怒难己,一个拍案,怒发冲冠而起,冲着帐外厉声大喝,道:“将陈宫给本侯叉将出去!”
“主公!当趁军中尚有余粮,连夜拔寨,北上南下,我等均能有所作为啊!”为数名彪形大汉所持,陈宫仍不死心,百般挣扎欲再谏吕布,却见吕布大手一挥,满脸不耐烦,道:“咶噪!给本将叉出去!”
“再喝!”
帐中复得宁静,然而吕布心中却是怒火难熄,怒哼声中,吕布一把掀开泥坛,大口直往嘴中灌去:“今日!不醉不归!”
眼见吕布脸上怒气正盛,帐中军将孰敢触吕布霉头?闻言,莫不提坛狂饮。待月上枝头,帐中上下无不喝得酩酊大醉,伏案而息,却不料一场横祸正悄然而至。
吕布大醉,早己将清晨之事忘之脑后。只是吕布不知,其一身暴躁脾性,深为军士所惧,清晨那侯于帐外的左右更甚,一片忐忑不安中,二人悄然摸至帐中,将吕布及帐中众将一并缚之,直往下邳城中送去。
清晨,一道刺眼的阳光穿过窗门,直洒在吕布脸上。阳光刺眼,由不得吕布沉吟一声,悠转而醒。
不醒还罢,这一醒,只见自己及军中一众将领缚如粽子,被搁置在冰冷的地面,绳缚甚紧,根本难以动弹半分。几番挣扎,突闻得一声长笑声于身前不远处响起:“吕布!汝又为孤所擒!今,可服之?”
吕布闻言,怒而抬头,正见项羽金刀大马地端坐在案头,一双虎眼正视自己:“不服!本侯被缚在此,皆是汝这小儿趁本侯大醉,潜营而缚!汝这趁人之危之徒!如若有胆,我等沙场一战!若再为汝所擒,本侯便认汝为主!唯汝马首是瞻,此生永不背叛!”
第二十二章 引君入翁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吕布的怒咆声充斥在耳,项羽置若罔闻,只是冷眼扫过案下众人,一声大喝,道:“跪地者,生!”
话音落定,众人皆望吕布,一时间,室中至静,当真针落之声可闻。一片寂静之中,项羽一抹冷挂上嘴角,提戟而起。
席下数阶,项羽那浑厚的脚声落下,如扣众人心弦。数步阶梯尚未走完,被擒数将刹时崩溃,于地上挣扎而起,直跪在项羽脚下,连叩不止,道:“我等乞降!愿将军活命!”
“侯成、魏续!”二人讨饶不己,直看得吕布虎目龇咧,正欲破口大骂,却见项羽虎目一圆,手中长戟横扫而出,怒道:“主将尚未言降,汝等却先开口乞降!贪生怕死之人,孤留汝等何用!”
话音落定,两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只余两具无头尸身跪立在堂上,喷血不止。
‘背主之徒!’
侯成、魏续久随吕布,南征北战,吕布自问从不曾亏待二人,今日,二人却先叛吕布而去,只教吕布恨得钢牙暗咬。心头正百味陈杂,耳边一道惊雷炸响,两颗犹为熟悉的头颅被掷到自己眼前:“孤如汝所愿!你我沙场再战!”
两颗血淋淋的头颅尚在眼前,直教吕布脸上一阵抽搐,沉默良久,终化为一声长叹,道:“想某吕奉先身经百战,不曾为他人所杀,却为此等背主小人所擒,真痛煞某也!”
言尽,吕布一抖身上所缚之绳,挣扎而起,与项羽四目相对,道:“你我沙场交锋!如汝当真能再擒某!某心悦臣服,必降!”
“来人!”
终究吕布被擒至此,为吕布帐下左右趁其酩酊大醉所为,非战而擒之。闻言,项羽复回主案,大马金刀坐下,冲门下一声大喝,道:“为堂上众人松绑!礼送出城!”
遍观天下诸侯,只须一擒自己,必为他人枭首。却为项羽一放再放,由不得吕布心头一阵感慨良多。
刀起刀落,身上铁索尽数落下,吕布双手一抖,大步走至项羽案下,冲项羽一揖到底,道:“君之恩,布,铭记于心!你我再战,若布侥幸,不为君所擒。则,他日你我若是沙场再遇,布,必退避三舍以报君之恩!”
言尽,吕布转身大步走出门外,只余项羽独坐案头,遥望吕布等人远去的背影,陷入一阵沉思之中:‘刘邦何人?不过市井无赖尔,却端地得江山数百载。何也?孤有范增,却刚愎自负,不用其计;彼有张良,却言听计从,此孤之一败;彼有潇何,孤有项他,却为孤置而不用,乃孤之二败也!若孤非只知诘让,不知拉拢,英布如何能投刘邦?龙且又如何能死!此乃孤之三败!’
心头百念回转,项羽不由抬头直望吕布那远去如红点般的身影,双手一撑案面,提戟而起:‘孤之龙且!汝,孤必得之!’
若非左右唯恐扰己美梦,隐而不报,成廉等人如何能被擒下。又若非帐外左右为己所惧,自己又与军中众将大醉于帐内,试问自己又如何能为两卒所擒?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再回寨中,吕布马不停蹄直召军中众将于帐中,立下禁酒令。复又责令帐外左右,无论何时,凡有事故,一概进禀,如若不然,必严惩不怠。
“报!”
策马巡寨一番,天色己晚,吕布正欲卸甲睡去,只听得帐外一声大喝响起,帐帘撩开,一校大步进来:“主公!夜半时分,斥侯来报,城中有大批人马开出,不打火光,去向不明!”
“噢?”
闻言,吕布着甲直登寨头,遥见一片杂乱的脚印直往南下,幽幽月色之下,只见林间一阵人影蹿动,欲向彭城方向而去。吕布见罢,眉头大皱而起,一声令喝,道:“斥侯何在!”
“诺!”
“速速查明,彭城方向有何要事发生!”
将令一下,数十骑夺寨而出,只待半夜时分,复又返回,直寻吕布而道:“禀主公,据悉,细阳、灵壁、泗等地贼军兵举,图欲围彭。”
话音末落,正逢陈宫赶来,闻言,陈宫大喜,脚下一出,直谓吕布而道:“此乃天助主公!主公可速拔寨起兵,夺取下邳!”
“彼数纵某等,布岂能乘人之危?”
言下之意,是为不允。闻言,陈宫心下大急,眼珠一转,一计于心头生起:“主公与那下邳城中大将有约,兵决沙场。试问主公,下邳非沙场邪?”
‘是矣!下邳亦为沙场!只待为某所夺,再行归还,犹为不可!’吕布意动,踌躇片刻过后,手中长戟一举,喝道:“传令众军!攻伐下邳!”
大军开动,遥望城上,只见城上旌旗整肃,城头驻兵笔直。吕布大惊,正欲下令退兵,却见身侧陈宫弯弓而起,直往城头一人射去。
利射穿喉而过,那人却是不倒。陈宫见罢,心中大喜:“此些驻守皆为草人!城中己然空虚,主公当速发兵!”
“众儿郎!”
城中空虚己为陈宫驽定,吕布心下适才得安,胯下马腹一夹,身先士卒地裹门而去:“随某攻克下邳!”
千骑涌过,城门如末设防一般,一冲即开。吕布心头大喜,双腿猛夹马腹,直奔城内而去。一路急行,却突见一条鸿沟跃入眼帘:‘不好!中计了!’
赤兔神速,鸿沟己是近在咫尺,如何得停。吕布心头大急,手中马缰一提,直教赤兔跃入空中,跳往对岸。
吕布虽过鸿沟,可身后千骑却难幸免。不待众人勒马停下,后骑涌来,直将前方千骑挤入这鸿沟之内。一片战马哀鸣声中,城头火把肆起,人影攒动,无数幽光直对被困众骑。
真可谓是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吕布情知不好,正欲引军突杀退出,却见城外一阵喊杀声起,无数人马直往城门堵来。
火花之中,旗上那狰狞的‘项’字遥遥可见。为首一将,一杆丈二长戟横负在后,胯下战马一夹,直奔城门而来:“吕布!孤来也!”
第二十三章 戟下结义
(因为我今天有事,所以没办法上传.不好意思.此书即将A签.绝不会断更,望各位大大支持一二.拜谢)
“喝!”山崩地裂的喊杀声随之肆掠而起,遥而望去,数条火龙如同旋风一般狂卷而来,柱香时间未过,一丈来高的盾墙己然架在城门口处,直将吕布大军阻拦在城中。盾面缝隙更是矛尖寒光闪烁,不尽其数。
前有高墙所挡,进路己无,后又有盾墙拦阻,退路己尽。城头更有数不尽的箭矢正冒幽光,欲择人而噬。
此下一幕由不得众人心中大骇不己,身下的战马更是控制不住地刨地不止。一片战马嘶鸣声中,一旗于盾墙之后打出,盾墙两相散开,项羽独骑而出,手中天龙破城戟遥指吕布,厉喝一声,道:“吕布!如今,汝等己如瓮中之鳖,可心服口服?”
‘大势己去矣!’
鸿沟距城门不过十余丈,如此距离,如何能教胯下大马撒蹄奔跑?骑军若不能起速,无疑是为刀俎鱼肉,只得任人宰割。况乎,城头之上尚有噬人之箭邪?
此番境地,直教吕布心头感慨良多,沉默片刻,终打马而出,为众人所视之下,一个翻身,跃下马去,弃戟直跪在项羽马前:“彼之勇甚在某之上!沙场对敌,某又非彼之对手!布,己服!愿降矣!!”
为项羽三擒者,何止吕布一人尔?城中所困众将又何尝不在其内。两纵之恩,众人心己折服。吕布方跪,马上己无一人,纷纷环跪于项羽马下:“将军神勇!我等愿降!”
吕布龇虎之勇,不下龙且。龙且何人?自幼与项羽一起长大,情若兄弟。此时吕布直跪在前,犹如昔日龙且在侧一般,岂能教项羽不喜?见罢,项羽一个翻身,直下马去,双手连扶吕布,道:“贤弟快快请起!”
项羽口呼贤弟,盖因吕布甚与龙且相象。口中话语方出,突地明白眼前此人是为吕布,并非龙且。且吕布年长于己,此般称呼,吕布岂会喜悦?
有道是出口之语,犹如泼出之水,焉能收回?项羽心头大悔,正欲告罪,却见吕布虎拳一抱,竟弯腰折身而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主公此举?’
虽是跪在地上,耳中突听吕布此言,陈宫心神一动,抑不住地瞟向吕布:‘莫不是欲再效丁建阳、董卓乎?’
陈宫满腹猜忌,却见吕布冲项羽一拱双手,竟夹马出城,不过片刻,吕布复现在城门,百人紧随其后,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貂蝉,随某出来,见过大哥!”
马车方才停定,吕布策马走至车前,手撩帐帘,于内缓缓扶出一妇。那妇人一出马车,空中乌云翻滚,直遮圆月而去。国色天香,当真是闭月羞花之容。
“貂蝉见过叔叔!”
汉时,妇女地位卑下,不足见客。此举若在世俗之人眼前做出,难保不怪吕布大体不识。然,项羽何许人也?自幼便言:书,可识名辨姓便可。血性铮铮汉子一个,又岂会如那般真小人、假君子一般无二?闻言,不由大喜直道:“弟妹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吕布生于九原,与边外牧民接触甚密,目濡耳染,虽是汉人,性情亦同边民一般无二,唤妇拜长,此举,于汉人眼中是为不识大体,不敬他人。然,于边民看来,却是非心中相敬之人,不能唤妇而出。
陈宫素知吕布来厉,是以此举一出,心中长叹一口老气,那颗隐隐欲动之心顿落千丈,垂头丧气一般瘫跪在地,再也不敢另作他想。
吕布豪气,项羽又何尝不是豪气干云?口中贤弟己出,项羽不由将手中长戟倒插于地,直跪在前,拱手冲天一声喝道:“皇天在上!”
“覆土在下!”此举一出,吕布岂能不知项羽是何用意,拾起方天画戟,便与天龙破城戟并排插下,直跪在项羽身侧。
“我等愿在此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天人共诛!”
双戟为香,大地为案,歃血相结,天地众神为证,当真壮哉!三头磕下,项羽拍地而起,冲左右一声令喝,道:“酒来!”
长剑直划两掌而过,殷红的鲜血滚滚落入坛内,项羽大饮一口,直将酒坛递给吕布:“喝了这口歃血酒!你我便是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我当!”
“兄长!”
坛中血酒溪流一般直入吕布口中。一口饮尽,坛抛而起,抱拳直跪在项羽身前:“请受小弟一拜!”
“贤弟快快请起!”
本以为能降吕布,能让其为己所用,己足矣,却不想阴差阳错竟与其结为异性兄弟。如何能教项羽不喜?闻言,直扶吕布,爽朗笑道:“为兄能得贤弟,心甚慰!”
“只可惜,彭城告急,为兄需急引军相救,如若不然,定与贤弟饮他个千百杯!”言尽,项羽轻拍吕布虎肩,低叹一声,夹马而上,拔戟大喝一声,道:“众将士!”
‘彭城战事非疑兵之计邪?’吕布心中大惊,一双虎眼直望项羽,难以置信,道:“据小弟斥侯来报,细阳等地己是兵锋肆起,彭城岌岌可危,小弟己知,彭城乃兄长立身之地。既如此看,兄长又何故去而复返?”
“贤弟有勇,常冠军!孤,宁失十座彭城,亦不愿错失贤弟!为兄能得贤弟,犹得千军!以彭城相换,足矣!”言语间,项羽虎头从不曾回。言尽,腹下战马一夹,引军自往彭城而去,只留一声惊雷回荡在众人耳边:“贤弟,待为兄归来,自与贤弟共饮千百杯!”
‘有福同享!有难我当!’
惊雷马蹄声滚滚而过,项羽等人身影早己模糊不己,吕布一人独驻城头,直至项羽等人身影尽去,依旧不下城头。
‘彼与兄弟待某,某必与弟兄待之!’项羽誓言犹在耳侧,吕布双手紧地一攒,胸中如有千涛万涌,澎湃不己,不由一声大喝,道:“众将士!”
“诺!”
大军回应声中,吕布手中长戟高举而起,胯下马腹一夹,直奔而下:“备齐五日之粮!随某随据东海!以卫下邳!”
第二十四章 张飞叫阵
陶谦被烹,与自己牵连甚大,如今又欲举州投刘备。虽说借刀杀人之计己定,可下邳城如今是许进不许出,又当如何去与刘备相商?一个阴沟中翻船,府中老小的性命有可能将尽数交待于此。
陈圭终日提心吊胆,又正值暮年,不可谓不是醒多睡少。眼见四更将过,一丝睡意方袭上心头,陈圭正欲浅睡,却听得府外一片金弋铁马声大起。
‘房外马蹄连连,莫不是项贼己有所觉?’陈圭心头大惊,全身睡意顿去,双手一撑,直欲从塌上竖起。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陈圭大惊,不及披衣,那门己为人所推。凉飕飕的夜风急灌而入,一道人影闪进,直立在自己眼前。
房门被破,直吓得陈圭魂不附体,几近摔倒。就在这时,那人影一个箭步急蹿而上,双手直扶陈圭,道:“父亲!怎么了?”
“登儿!”
声音入耳,竟如此熟悉,陈圭不由壮胆于摇曳的火光去瞧来人。一看之下,胸中大石顿时落下,双腿无力般直往地上瘫坐而去。双拳一松,却见手心己是冷汗连连。
“父亲!”陈登眼尖,眼见陈圭脸色不对,连扶陈圭上塌,正欲细问,却见陈圭枯老的大手挥出,一巴掌直拍在脸上,厉声大骂,道:“我儿今日举动何故如此轻浮!可知方才举动,差点教为父西去!”
“孩儿知错!”
百行孝为先,陈登不敢顶撞,闻言,只得低眉顺眼地直立在塌边,欲教陈圭骂够气消,可左等右等,最后却只有一道长叹声绕梁而上。
寻根问底,陈圭膝下唯有陈登一子,疼护尚且不及,又谈何责令?陈圭心中一软,顿时问道:“我儿疼乎?”
陈登年少而聪,做事甚为沉稳,今日此举虽令自己惊魂难定,却又何尝不是有大事发生?一掌落下,陈圭甚为心疼,长叹了一声,复躺在塌上,直召陈登近前,道:“我儿大呼事成矣,究竟是为何事?”
“父亲!”陈登闻言,手捂着脸,壮胆答道:“可还记得孩儿借刀杀人之计乎?”
“如何能不记得!”陈圭正半闭老眼喘气,闻言,混浊的老眼圆睁而起,双手撑塌,挣扎欲起:“我儿今日来此,可是事有进展?”
“不错!”眼见陈圭起身这般无力,陈登哪敢再等,忙上前去,扶上老父,道:“据悉,细阳、灵壁等地兵锋四起,大有兵围彭城之举!彭城乃项贼立身之本。项贼不敢迟疑,己于夜半之前,引兵去救彭城。”
徐州富硲,治下百姓不说丰衣石食,亦不会冻死、饿死。是以山贼虽有,却是不多。能使数城烽火肆起者,只怕非陶谦旧部不可。而下邳困如乌笼,许进而不许出,若欲将消息传出,岂能没有死士?
“我儿大智!”一念至此,陈圭大为赞赏地望向自家孩儿,只是夜风伤身,忍不住猛咳一阵,道:“既然那项贼半夜便己出城,方才那阵铁蹄声是……”
“父亲!当心身体!”一阵咳嗽,陈圭老脸通红,陈登哪能见陈圭受罪如此,忙为其抚背,道:“三更之时,孩儿从陶恭祖旧部人手口中得知,吕布欲报项贼知遇之恩,欲连夜引军去攻东海。”
言尽,陈登脸上一阵讥笑:“吕布此儿,唯有龇虎之勇,却是头脑简单。当真可怜又可叹!吕布这一走,城中兵将己不过千余!下邳若不破,我等岂不白走人间一遭!”
“下邳城高且厚,与小沛又有泗水相阻。难怪吕布小儿如此轻心。若是老夫,亦会认为此间唯一能攻下邳者,唯东海尔!”后背经陈登这一番轻抚,陈圭顿觉顺心许多,回头直望身后的陈登,道:“我儿!时间紧急,当速请刘使君来!若待项贼归来,则为时晚矣!”
“父亲勿忧!”
陈圭言语未尽,陈登朗朗一笑,于衣襟掏出一物,呈给陈圭:“孩儿命死士去通知细阳等地的徐州旧部之时,便己书信一封,去给刘使君。复信正在此。父亲请观之。”
闻言大喜,陈圭接过布绢,走马观花般将其上所书之字一扫而过。一眼扫过,陈圭大喜,大手直拍在塌,朗声笑道:“终是天佑我陈家!哈哈!”
羿日,天方蒙亮,一阵乌鸦声起,下邳城外的几棵枯树上,千只飞鸦犹如黑云一般,冲天而起,直冲城里狂啼不己。
乌鸦啼鸣,必有人亡。何况万鸦齐鸣?
突闻城中城外均有此异象,周兰不敢掉以轻心,连忙披甲直往城头而去。距城头尚远,只见一员小校急奔而下,抱拳道:“将军,大事不好,自昨晚主上离城,时至如今,末将从未得到斥侯回报。”
“什么!”
斥侯若不曾回,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为敌所阻,人马皆死。周兰闻言,脸色立即变得阴沉无比,狰狞大步大迈,直往城头登去。
未行几步,又得一校来报:“将军!大事休矣!末将方从城头数百丈外瞧见一片直起扬尘,疑有千军万马!”
‘城乃主公所托!如何能丢!’
千军万马于那校口中一出,城中众人均有惧色。周兰见罢,不由一声冷哼,大手直扶在剑柄,道:“传某将令!火油!擂石!弓箭!速备城头!各大城门给本将填土四尺!”
言尽,周兰大步直登城头,只留城中忙乱不己。方至城头,城外大军己是越开越近,扶城遥望,只见浓尘滚滚,最先三骑己是模糊可见。
三骑身后紧跟着数名壮汉,三旗分别亮于马臀之后:刘、关、张。
大军浩浩荡荡开来,一路角声不断,一片扬尘滚滚之中,旌旗招展,难见其尽。
“停!”
距城己不足百丈,为首一骑的手中双剑向上一举,直教大军停定,剑指城头大骂而道:“何人能将城上那将为备擒来?”
“我来!”刘备一语道尽,左首一骑打马而出,只见那人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可谓是勇猛过人。胯下一匹大黑马,奔跑中仍旧嘶鸣不己,显得神彩飞扬。
方到城下,那人勒马一转,手中丈八蛇矛直指城头,于城下来回疾驰,大叫道:“身是张益德也,可来共决死?”
沙场挑将,古今有之。胜负之分,于士气甚重。张飞在城下这般叫嚣,周兰岂能容之。心头战意方起,却又为周兰强制压下,原因有二:下邳乃由项羽所托,不容有失,城门早己被堵,如何能得出去。
“忒!城下那黑贼!”城下叫嚣不断,周兰虽说不能出城相挑,却也不愿在口头之上弱下,手中马缰一提,在城头遥指张飞,厉声回喝,道:“不过匹夫之勇尔!有胆便来抢城!”
“大哥!”
张飞本就暴躁,一碗闭门羹吃下,试问张飞如何能沉得住气。叫阵无果,张飞怒拍身下大马,策马回阵:“某请战!不下下邳,某愿提头来见!”
第二十五章 将军难免阵上亡
刘备心知张飞暴躁,本欲让关羽打头阵,奈何张飞先于关羽请战。大军之前,刘备不欲去驳自家义弟的面子,闻言,不由紧了紧怀中的书信,细语相嘱,道:“翼德,切记!此战,徐攻便可,不可攻之过急。只待城头顽敌筋疲力尽,自有内应为我等打开城门!”
“大哥吩咐!小弟谨记在心!”
张飞虽然鲁莽,却是甚重刘备。闻言,张飞立点虎头,手中蛇矛长杆一拍马臀,点上千余人马夹带云梯直奔出阵:“某乃燕人张飞,谁敢与某决一死战!”
声如惊雷,胯下战马更似离弦之箭一般,直尘扬起,急往下邳而去。身后千人更是喊杀声震耳欲聋,攻势岂像是徐攻?看得刘备是心惊肉跳。
有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想张飞一上战场,便双眼发红,自己的一番交待早己忘到九宵云外。及近城下七十步左右,一轮箭雨从城头呼啸而出,直射得城下人仰马翻,千余兵卒立躺近百,却是连城门也没摸着。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得陶谦资助,刘备方凑成八千之军,如今城门尚未摸着,却己去百余,由不得刘备心头一阵肉痛,却端地不好责备张飞,见罢,只得转头望向身边的关羽,急道:“沙场无情,翼德生性又鲁莽,若是翼德有个闪失,我等悔之晚矣!云长!速领军中百骑去助翼德!”
‘三弟武勇过人,此些流矢,何须放在眼中?此生有兄长,某,足矣!’关羽欣然领命,手中青龙偃月刀斜上一举,领着百骑直往城下飞奔而去:“诺!”
扬尘滚滚中,人躁马嘶,眨眼己近城下七十丈。不多不少,正够一箭之力。关羽一转马缰,身下战马一夹,直与城墙平行而走:“射!”
关羽所引百骑,可谓是久随刘备,马术娴熟不说,更有一身好箭术。眼见关羽马头己转,百骑毫不逊色,身下马头一拔,紧跟在后,开弓搭箭,直往城头射去。
骑军长于速,一轮奔射,城头挂彩之人己不在少数,看得周兰是虎眼龇咧,大手一拍城头,冲着左右厉声大喝,道:“众儿郎!给这些杂碎给本将射落下马!”
‘嗞!’话音落定,城头千弓齐开,直对复奔而回的百骑。弓如满月,只听得周兰一声大喝,道:“射!”
万箭齐发,犹如雨下,直往百骑淹没而去。
“此些流箭!关某尚末放在眼中!”箭雨覆盖之中,大喝声怒起,一骑冲杀而出,刀起刀落,数十箭矢己被拍成两截,一路掉落在马蹄两侧。
周兰等人虽有制高之利,却奈何骑军速度甚快,七十丈的距离,早己是强弩之末。关羽一骑杀出,身后更是惊雷滚滚,百骑身插数箭紧随关羽杀出。一阵颠簸,身上箭矢己是掉落几许,百余之众竟只有十余人掉落下马。
“射!”箭如雨下,锋利的箭头迎面而来,若非己是强弩之末,道不定多少同袍惨死其中。众人心中尤为憋气,只待关羽一声令下,手中长弓一声嗡鸣,百余飞箭直压城头而去。
关羽不求杀敌,只求扰敌,一轮奔射己完,不待城头反应,立拍马臀,引着众骑再行奔射。城头至高,即便流矢,稍有探出身者,立为流箭所伤。
城中兵力只有千余,而城外却是密密麻麻,难尽其数。若以硬碰硬,只怕敌兵尚末上城,城上己是空虚。项羽托城于己,周兰如何敢赌?眼见城下铁骑奔射之势不停,不得己,只得令众人紧躲在盾墙之后,心中甚感憋气。
“喝!”
流矢正盛,突闻得城外一声大喝声起,十余云梯直搭上墙,张飞别部己然冲至城下。云梯上墙,城破将是指日可待。周兰不欲再忍,一把拔开身前的长盾,拔剑便将飞来的流箭斩落,厉声大喝,道:“擂木准备!”
将为兵之胆!眼见周兰横刀立于飞箭之中,众人甚奋,闻令直跃而出,两人各抬一擂木,直从城头扔下。一阵猛砸,梯上敌兵如天女散花一般遥遥坠落,狼哭鬼嚎不己。
“死开!”下邳负隅,手下儿郎十己去六,张飞看得虎目通红,如何能退?当即大喝一声,身先士卒地盘梯而上。
“三弟!”
城下损失惨重,刘备肉痛不己,心中正怨张飞攻之过急,却见张飞一马当先地直攀云梯而上,刘备心中大急,急令简雍率领一部人马前往相援。
下邳顽抗,眼见几近攻上城头,又为周兰等人将云梯推下,部下死伤惨重不说,张飞身上亦有数彩。
‘攻之愈急,则城上敌守愈累!陈大人内应之计越能成功!’几轮强攻,攻上城头时限越复变短,刘备钢牙暗咬,手中双股剑一拍马臀,引着大军直往城下攻去。
援军加入,张飞犹注鸡血,攻势越发凌厉。每战均身先士卒,迫退复上,浑不知累。转眼间,城上城下己是血流成河。
天边血阳西挂,直将四周云霞染成通红。
几番强攻均不得上城,刘备恨得牙龈暗咬,奈何天色己晚,只得下令鸣金,胯下马臀一拍,策马引军回阵。
炊烟袅袅,不多时,饭香己是四溢。整军一番后,天色己黑,刘备军中一部人马奔出,个个火把大举,竟是连夜攻城。
“杀啊!”
喊杀声大震,眼见敌军云梯复架上城头,人如蚂蚁一般蜂涌地直盘梯而上,周兰一声大喝,吃力地将身前长梯推倒,拔下腰间长剑,便与登城之敌鏖战一起。
城头所剩儿郎大多为周兰于牛头山上带出,此刻眼见周兰杀出,双眼如血般通红,嚎叫一声过后,直与登城之敌杀到一起。
夜初直打到夜中,上城之敌数次被迎头打下,城下敌军却是越战越勇。城头己是力疲,正欲与敌军再杀,城中端地一片大火冲天而起,喊杀声震天。
周兰大惊,转头望去,只见一老一少引着百十余人直奔城头而来。其势狰狞,焉为援兵哉?外敌环伺,内忧又来,周兰心知不好,忙将数名亲卫唤至身前,柱剑而道:“大势己去,汝等速速装死,伺机逃出城去,去寻主上!”
城内大火肆起,城外岂能不知?
一见城内火光冲天,刘备大喜,拍马引军举营杀来。敌军越攻越急,城头敌军己是越来越多,周兰大急,手中飞剑一掷而出,直将城下爬上悍卒一剑穿心,冲左右厉声大喝,道:“牵马来!”
战马牵至,周兰飞身上马,摘下马上长矛,夹马狂奔于城头,大喝道:“周兰在此!谁敢与某决一死战!”
言尽,手中长矛疾探而出,一转眼便将城上数名敌卒打落下城。
“小儿安敢如此嚣张!”
张飞正杀得兴起,眼见敌军一将策马奔过,竟将麾下儿郎打飞数名,手中蛇矛一抖,择一马骑上,直战周兰而去:“燕人张飞在此!小儿速速受死!”
第二十六章 周兰之死
张飞有万夫不挡之勇,只是周兰死志己存,只欲多杀敌卒,根本不欲与敌将交锋。方一交兵,周兰一招虚晃,马头一转,直往另一处登城敌兵杀去。快马飞过,立有十数人被扫落下城,惨死城下。
交手便走,直教张飞大怒不己,手中蛇矛一拍马臀,急追周兰而去:“贼将!哪里逃!”
张飞马快,转眼间,周兰己只有数步来远,张飞见罢,手中蛇矛一挺,冲其一声厉喝,道:“无胆贼将!燕人张飞在此!可敢与某决一死战!”
声如惊雷,直从背后惊起。周兰犹若未闻一般,胯下战马一夹,快马加鞭地直往下一处敌群冲去。一入敌群,挥矛便杀,不过转眼,己连杀百十余人。
张飞看得是虎目龇咧,胯下马腹连夹数下,手中蛇矛旋转而出,直欲将周兰穿背而过:“哇呀呀!”
里应外合,麾下儿郎早己十不存九,败局己定。耳闻背风矛风阵阵,周兰一转马头,怒目直视张飞,视刺来之矛如无物一般:“主上!周兰去也!”
言尽,周兰手中长矛横持而起,胯下战马猛夹,直冲张飞对奔而去。
两骑对奔,蛇矛穿胸直过,一时间,错骨声大响,周兰却若不知一般,脚下依旧狂夹马腹,龇目直刺张飞而去。张飞看得大惊,难以置信地坐在马上,竟不知当有所为!
“三弟!”
蛇矛错骨,难以抽出,眼见周兰手中之矛己近张飞胸前,关羽胯下马臀一拍,挥刀直往周兰斩去:“贼子!尔敢!”
刀起刀落,一颗大好头颅顿掉落下来,无头尸身仍稳坐在马上,依旧狂奔张飞而去。
“翼德!”刘备眼急,眼见长矛即将直穿张飞胸前而过,胯下战马一夹,手中双股剑狂舞而起,直将那握矛之手斩落在地。
头削手断,周兰双腿却依旧紧夹在马腹,奔杀之状仍在。周兰胯下战马如飞,直至马头相碰,惊得张飞胯下黑马一阵长嘶,摇头摆尾般跳动不止,张飞适才清醒过来,极为恐惧地将挂在蛇矛矛端的周兰甩落下马。
周兰独杀麾下将士数百人,刘备恨得是牙根发痒,周兰一落下马,刘备手中双股剑舞出,直将周兰尸身跺成数断,力尽大喝道:“来人!将此贼将给某跺成肉泥!”
‘此人端得一员悍将!’
周兰悍不惧死,对攻张飞那一幕犹刻在关羽心头,如今数截尸身散落在地,倒教关羽长叹不己,有心欲去制止众人,奈何众人早己杀红眼。刘备这一声令出,乱刀砍下,周兰那尚存的残躯早化为一团肉泥,血水四溢而去。
城头残敌得清,刘备等人又引兵卒打扫战场,城中尸首尽数抬到乱葬岗中,几番忙碌,直至城中雄鸡四下啼鸣。
东方渐明,陈圭陈登二人寻至刘备,请其端坐刺使府中,与糜芳等人环叩在下,齐声喝道:“我等齐推刘使君为徐州刺使!望明公勿辞!”
陶谦于刘备终有粮草资助之助,闻言,刘备脸露哀愁,长吁短叹而道:“若备在此,陶恭祖亦不会惨死如此!”
‘下邳群龙无首!可取矣!’
话音一落,堂下众人面露愁容,长叹声大起大落。刘备见罢,心头大喜,身上衣襟一整,肃容而起,道:“也罢!备,便从众意,自领徐州!”
若非生逢黄巾之乱,刘备只怕仍旧只是织席之身,如今却是权至刺使,握一州之权,不可谓不是意气风发,却浑然不知城下数里开外的一片乱葬岗中,几具浑身血迹的死尸诈立而起:一往东海,另一路则是往彭城去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自与吕布结为金兰,项羽便率铁骑五百,以虞子期为副,张昭为随军军师,急援彭城。所幸,彭城城高且厚,城中兵卒亦是悍勇,负隅一天,尚保彭城不陷。
项羽引军到来,眼见彭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大怒而起,率铁骑直冲敌阵,如入无人之地,日初战至日落,大破陶谦旧部。
经此一役,陶谦旧部视项羽如虎,大败而回。彭城之围己解,项羽却是不弃,一路穷打猛击,尽收灵壁、泗、下蔡。数千残军只得退守细阳,欲作困兽之斗,奈何细阳粮少,亦无天险,对峙日余,只得开门相战。
“众儿郎!”
五百骑久随项羽,一路攻伐,可谓是士气如虹。细阳城门方开,项羽手中长戟一举,五百骑闻讯而动,以项羽为点,犹如利箭一般,与出城之敌针锋相对。
“杀!”
简直就是平地一声惊雷起,项羽一声大喝,胯下乌骓顿作人立而起,双蹄撩动,落下之时,乌骓己如流星一般,飞马而出。
箭己离弦,当真杀气凛凛。一路扬鞭,只见浓尘肆起,五百骑紧随项羽之后,势无可挡般直杀敌阵而去。
铁蹄滚滚,五百骑犹如洪荒猛兽,直杀而来,惊得对面一员小将策马于阵中来回奔跑,厉声大喝道:“射!不然,我等都得没命!”
“挡孤者!死!”箭雨飞来,项羽犹若不见一般,挥戟便将近身之箭打落,胯下马腹一夹,犹如流星一般直进敌阵。快马飞过,无数残肢飞起,当真是逢敌便杀。
五百铁骑犹如利箭飞过,直将敌阵射个对穿。一条宽宽的沟壑从阵头一直延伸到阵尾,直教敌卒颤粟不己。不及再行结阵,只听得‘噗嗤!’一声声响,项羽竟己扭转马头,引众复行冲杀而来。
阵形尚在,尚不能抵挡滚滚铁流,何况此时阵形大乱?短兵相接,丢兵卸甲者不尽其数。只是双脚再快,又如何奔得过战马四蹄?
项羽引众穷追不己,东门杀进,西门杀出,一路追杀直将千余残兵逼至颖水江畔。敌众甚恐,四相踩踏之间,落水者不尽其数。
“射!”
眼见敌众落水,争相向对岸划去。项羽手中天龙破城戟往地上一插,摘下马上长弓便向水中射去。时正初冬,颖水中冰渣四处可见。一阵箭雨过后,敌众爬上对岸,余者己不足五百来人。
大难不死,对岸敌众无不撒脚直向谯郡方向跑去,项羽见罢,一声闷哼,纵马飞奔而起,天龙破城戟一握在手直跃入颖水之中,冲着众人厉声大喝,道:“哪里逃!”
百里奔杀,一路残肢遍布,待将最后一敌杀完,己到一崖坡之上,冷风拂面而来,直将坡下一阵喊杀声震天带入耳中。
“吁!”勒马停住,直往崖下望去,只见崖下旌旗如滔,正狂攻一寨不止。每将近寨,却厉声嘶喊一声,为一石贯胸而过。
项羽大奇,不由举目向寨中望去,只见寨前一柄九耳八环象鼻刀倒插在地,刀旁正立一汉,那大汉长八尺馀,腰大十围,容貌甚是雄毅,手中石块招不虚发。
掷石者,正是此人。
第二十七章 虎痴许褚
“杀啊!”前番攻寨为那壮汉打退,贼兵复聚,吆喝一声,复往寨前攻去。浩浩荡荡,难见其尽。那壮汉见罢,转身将身后的大石举起,怪叫一声,便往寨下敌军投去。大石滚过,只留一条蜿蜒的血路及满地的残肢。
数十大石滚过,贼众如惊弓之鸟一般,顿作兽散。稍作修整,复又冲上,分兵攻之。眼见贼众近寨己经只有百尺,那壮汉虎眼一瞪,厉声大喝,道:“尔等找死!”
言尽,捡起身下的细石,撒将出去。飞石如蝗,直打得近寨贼众号啕不己,如丧家之犬一般,连滚带爬直往寨下大军奔去。
万余敌众连番进攻,却为那壮汉阻在寨前,半分不得进,最终只得结兵盘桓在寨下,以困此寨。
‘此人武勇,端得不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项羽亦不由定目三分,眼中赞赏大盛,正此时,身后一道马蹄声急起,转头望去,却是虞子期急寻自己而来。
“主上!”
寻见项羽,虞子期大喜,正欲上前抱拳问侯,却见项羽一指坡下,笑而问向自己道:“此人比项庄、樊侩,孰胜之?”
虞子期不解,忙一夹马腹,策马停于项羽身后,伸脖直往崖下望去,正见寨前一壮汉大步走至寨前,尽言寨中粮食告磐,欲用耕牛以换粮食。
“大军围寨之势己成,攻下此寨只是朝夕之事,那壮汉却在此时却向寨下大军言和,欲拿耕牛换取粮食,只怕难成!”
虞子期话音刚落,身后一阵铁蹄声起,却是张昭等人到来。
“主上!”
眼见张昭快马赶到,项羽复指崖下,直谓张昭而道:“崖下之事,不知子布有何见解?”
张昭勿勿而来,却也听得虞子期口中孥定之语,闻言,胯下马腹一夹,来至崖边,细观一番,便冲项羽抱拳而道:“依子布来看,以牛换粮,必成!”
‘张长史性情严谨,必不会空穴来风!大军围寨,寨中粮食又己告罄,若应寨中要求,以粮换牛,岂非纵虎归山?’
虞子期大惑,于马上冲张昭长作一揖,道:“子期愚钝,先生可否解惑一二?”
“将军可仔细观察崖下大军衣着?”
虞子期一愣,闻言细眼观向崖下大军,只见军中衣衫褴褛者不在少数,不由恍然大悟:“本将眼拙,竟不识流民与军众!当真贻笑大方!”
“将军所言,虽不准,却也所差不远!”闻言,张昭淡然一笑,于马上一手指向坡下大旗,道:“此些乃黄巾余党!然,亦为流民矣!”
张昭话音刚落,崖下那贼首欣然允之,派百十余人以二十石口粮前来相换。那耕牛方牵在手,尚未走过几许,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喝,那壮汉大步奔来,直拖耕牛尾巴,大步迈开,竟是连牛带人直往寨前拉去百十余步。
贼兵大惊,莫敢再取,四散向下逃去。
“勇哉!”
牛能耕地,焉能无力?牛尾被拽,吃痛之下所使之力即便没有千钧,亦有五百。项羽看得是心头大喜,虎头直望张昭。无须言明,张昭己知项羽所想,见罢,不由捻须一笑,道:“主公且留二十骑于昭,昭自有办法令围寨之敌尽数退去。”
“子布真乃籍之智囊。”
言尽,项羽手中马缰怒提而起,胯下乌骓顿作人立状,双蹄撩动,一声昂扬的嘶鸣回荡在大山之中:“鸣……”
“将军快看!”
坡上异动,顿为寨下大军所得。闻言,众人皆往崖上望去,只见一骑飞出,凌空之中冲下厉声大喝,道:“霸王在此!”
“杀!”此骑一出,崖上喊杀震耳,数百来骑飞驰而下。大地颤抖,一时间,耳中只有惊雷滚滚之声。扬尘冲天而起,数百骑如同离弦利箭一般直奔寨下众人杀去。
众人大惊,不及防备,项羽己如死神一般杀入敌阵,快马飞过,一条血路直落在马后:“挡孤者!死!”
贼军阵脚大乱,长戟扫过,残肢四飞而去,项羽马不停蹄,挡者皆杀,直往帅旗所在杀去:“贼将速速受死!”
大军之中,项羽如入无人之境,贼首见罢,心下大寒,弃下左右,独身直往后军急退而去。
“此等小计,焉能瞒过孤之双眸!”
项羽驻马坡上良久,贼首身样早己为项羽刻在心头。此刻眼见那贼首欲行瞒天过海之计,项羽怒目一瞪,手中戟柄怒拍乌骓马臀,厉声大喝道:“贼将,汝往哪里跑!”
“噗嗤!”
后臀吃痛,乌骓一声嘶鸣,蹄如流星奔起,直追贼首而去,沿行所挡,碰之即飞。
“贼将受死!”
惊雷般一声大喝于身后炸响,贼首不及回头,一杆长戟己是穿胸而过,冰冷的寒风顺着胸前那偌大的窟窿急灌而入。
将不悍死,独骑冲阵,随者岂敢偷生!滚滚惊雷遍地炸起,数百铁骑犹如洪荒猛兽一般直将复拢的敌阵再次撕开,一路斩杀,只余遍地残肢断脚。
项羽枭首斩旗,眼见铁骑来到,手中马缰复提而起,戟柄一拍马臀,厉声大喝,道:“杀!”
“杀!”
百道回应,犹如春雷一般,在敌阵之中炸响。只待项羽长戟一举,百骑相随。戟锋所指,逢人便杀。
寨下动作如此之大,寨中岂能不知?见罢,那壮汉九环象鼻刀一提在手,于马头扫过寨中族众,一声大喝,道:“援兵己到!今日,不是我等亡命于此,便是贼众为我等杀死,各位,可有胆随某一同杀敌!”
“有何不敢!”
一呼百应。那壮汉见罢,胯下马腹一夹,于寨中一跃而出,其势,如猛虎下山,九环象鼻刀一出,立斩数人于马下:“挡某者!死!”
“杀啊!”威猛如斯,众人心头大震,莫不是厉叫一声,紧随那壮汉身后,奋勇杀敌。里呼外应,一时间,贼军大乱。不多时,两处人马己会师一处。
驻于马上,那壮汉冲项羽提刀而道:“蒙使君相救,许家庄上下得以存活,大恩不言谢,若使君看得上许褚这身武勇,许某愿为马前卒!”
第二十八章 惊喜连连
许褚有虎狼之勇,如今加入自己麾下,项羽心头大喜,手中长戟遥指贼众,冲许褚一声大喝,道:“许将军,可有胆随孤再冲行杀!”
“有何不敢!”
许褚话音刚落,项羽虎目一个圆瞪,怒视贼众,无需拍马,乌骓己自作人立而起。一阵昂扬的嘶鸣声通彻山中,双蹄落下,如滚滚惊雷般,飞马直向贼众杀去:“杀!”
“杀!”
喊杀震天,铁骑紧随在后,如出鞘之剑般,逢人便杀。百万大军,视如无物,此等气势,饶是许褚亦不由心中血气翻腾,马缰怒提而起,怒目圆视,一声大喝道:“背水之战,有死无生!随某杀敌!”
有道是兵过一万,无穷无尽。虽说贼首被斩,帅旗又为人所夺,贼众虽乱,却还未散,围寨之势仍在。
寨中尚有老小,与其坐以待死,何不紧随那持戟之将杀得痛快,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亦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杀啊!”许褚拍马己出,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一声长啸,举矛直追许褚马后,浑如不要命一般,逢敌便杀。
虽只有千人,却蛟龙一般,倒海翻江。
项羽一马当先,宛若杀神。快马飞过,凡有所挡,无不被挑飞而出。铁骑滚滚在后,一地肉泥踩过,竟己将贼众包围杀个对穿。
铁骑长于速,野外作战,可横穿而过。可双脚难敌四腿,铁骑杀出,落入后方的许褚等人却为贼众团团包围。
“许褚在此!”
里三层,外三层,五百族壮虽是奋勇,奈何贼众太多,几番冲杀,均不得出。眼见贼众越围越紧,许褚大怒,马缰怒提而起,快马飞过,立斩数人于马下。横冲直撞,斩于刀下者,己不知几何。一骑突杀,当真如入无人之境。
“仲康勿忧!籍来也!”
重围己出,却不见许褚及五百来族壮的踪迹,项羽心知不妙,马头一转,顿见许褚等人陷于重围之中。项羽见罢,大怒而起,戟柄一拍马臀,一声厉喝,道:“籍在此!不怕死的过来!”
“喝!”平地惊雷一声起,扬尘滚滚,五百铁骑宛若死神镰刀,如割草芥一般,铁蹄所过,草木皆废。
铁骑复来,残肢断腿满地均是,贼众虽惧,只是敌寡我众,如何愿退?正挣扎不己,飞马流星划过,瞬间便为无数马蹄踩成肉泥。
“快看!”
军中骚乱,也不知是何人,一指铁骑奔出方向,如见鬼物一般,厉声大叫:“不好了!崖上扬尘滚滚!敌援又到了!”
众人不看还罢,一看之下,心下惧怕不己,丢盔弃甲便走,大军近万,却作兽散般四方逃去。
“仲康!”
贼众欲走,项羽却是不允,手中天龙破城戟一指贼众,厉眼望向许褚:“汝以为,此些贼子可走乎?”
“某为君之马前卒,是放是杀,某听君命!”
“跳梁小丑!安能于孤耳下从容退去!”项羽杀得正是兴起,得许褚回言,戟柄一拍马腹,飞马而出,直追贼众而去:“此些贼众!不许留一人在世!”
项羽马快,言语间,己追到一员敌卒身后,快马奔过,长戟直将那敌卒穿胸而过。狼烟肆起,山中哭嚎不止。直至日暮归西,五百骑复聚寨下,首级己堆如浮屠,难计其数。
“子布!”
铁骑连追陶谦旧部百余里,己是人疲马困,若非张昭有言,能使敌退,项羽如何能铤而走险,此战,收得许褚此般虎将不说,更斩贼首近万余。一见张昭,项羽胯下马腹一夹,近前朗声笑道:“汝之智,当真神鬼莫测!”
言语间,十余人于寨中走出,直奔项羽等人而来。许褚眼尖,一眼便瞧出来者是谁,忙策马到项羽跟前,抱拳立道:“主公,此十来人,乃我族宗族。”
闻听来人乃是许褚族中老人,项羽虽说骄横,却也知长者为大,闻言,一指虞子期等人,打马而出,道:“长者出迎!岂不折煞我等!子布,仲康,子期,速随籍去迎!”
“诺!”
项羽有命,众人安敢不从。数十丈距离,转眼即到。活命恩人在前,由不得寨中一众老人泪流满面,直跪道:“将军大恩,请受我等一拜!”
项羽眼急手快,一个翻身,下马直将一老者扶起,连道:“老丈快起!”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主公真乃明主也!’张昭见罢,捻须一笑,忙下马去,与众人一道,相扶老者:“诸位快快请起!”
有道是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项羽却是不知,仅此一扶,却是意料连连,收获不断。
乱世之中,官军作匪,早已并非朝夕之事,是以寨中老者相拜,一为感恩,二为试探。眼见项羽等人如此礼遇,大喜直道:“小老儿己命众人于寨中设宴,望将军移步,好让小老儿劳军一二。”
言尽,那老者引前,直将项羽等人引至寨中。杯盏交错,交谈甚欢,哪知在座一老者突地一指待在身后的许褚,厉喝一声,道:“仲康,跪下!”
许褚不知所以,却也不敢有违父命,闻言,直跪在老父身前。一片寂静之中,只见那老者一手抚在许褚肩头,肃容而道:“为父知我儿己投项将军麾下,不过,为父还是要汝在此立誓!今生今世,不可有负项将军!如有违誓,天打五雷轰!”
誓尽,许褚老父双手一抚,直冲寨外大唤一人,道:“我儿许定何在!”
“父亲!”
话语落定,一大汉手端一盘烤猪肉,大步走进,冲自家父亲一揖到底:“定儿在此,父亲可有事情?”
声音洪亮,项羽不由定眼几分,只见那大汉面容刚毅,虽无许褚那般体壮,却也扎实有力,乃一员良将。项羽正欲暗赞,却见许褚老父束衣而起,一指许定,冲项羽长作一揖,道:“此乃老朽大儿,姓许名定。虽无仲康那般勇猛,却也颇具才干。若将军不嫌,老朽愿将我儿再托于将军麾下。”
许褚乃为虎将,如今许褚老父又欲送项羽一员良将,如何能教项羽不喜,闻言,起身冲着许褚老父一揖到底,道:“老丈过谦也!许定,乃当世之良将。籍能得许定,大喜才是!”
第二十九章 噩耗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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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庄此次遭贼围困,若非项羽穷追陶谦旧部,顺手相解,当真不知寨中众人要被困至何时。乱世当头,孰又能预知贼众不复再来?
有道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许家老父既然将二子付于自己军中,项羽岂能再见许家庄陷入险境。略一沉吟,项羽将尊中之酒一饮而尽,起身,道:“诸老!请恕籍直言,许家庄绝非久留之地。若籍能入诸老法眼,何不举庄迁入彭城?”
时事造英雄,百骑能破贼众过万者,又岂能是池中之物?许褚之父,人虽己老,眼却不花。酒宴之中,曾借敬酒机会,细目打量过项羽。这不看还罢,一看却是大惊不己,项羽竟是目有重瞳。
目有重瞳者,自古至今唯有三人尔:仓颉、虞舜、重耳。仓颉乃造字圣人,虞舜更为三皇五帝之一,而重耳,则是晋文公,春秋五霸之一。
依此三人,再观项羽,许褚老父只觉天昏地暗,当即择项羽之面喝命二子跪地发誓此生永不得背项羽而去。
命二子死心塌地追随项羽建一番长功,又何尝不是为自家打算一条后路。闻言,许褚老父大喜过望,起身立道:“老朽二子己为将军麾下,老朽敢不从命?”
言尽,老手直指许褚二人,道:“我儿!速速告知家中眷小,命其即刻打点行装,随军前往彭城。”
许褚老父双眼精明,在座他人却是不然,眼见许褚等人己出,众人却仍旧只是摆弄手中酒尊,不欲作声。毕竟,乡土难离。
见众人如此作态,项羽亦不好再劝,只得举尊相敬众人一杯,不复再谈此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散尽,只余满席狼藉。
羿日,天方蒙亮,寨外己是人噪马嘶声大起。大军开拔,欲往彭县而去。滚滚扬尘中,许褚老父独自驻马在后,望向那紧闭的寨门,不多时,眼角己是湿热。
毕竟老父生于斯,长于斯,见老父眼眶己湿,许定两人心中不忍,连忙打马近前,冲自家老父双手一拱,道:“若是父亲不舍,孩儿便陪父亲留下亦有何不可?”
“道不同,不相与之谋!”
话音刚落,头发半白的老父长叹一声,突地转过头来,厉眼喝道:“臣己择君,当克尽职守,死而后己!我儿如何能出此言!”
“孩儿知错!”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为老父所喝,许定哪敢多言,正襟危坐于马上,正等老父责罚,却听老父一声长叹,道:“我儿,去为为父取一捧乡土吧!”
睹物思乡,许定如何不知老父心思,闻言,一个飞身,跃下马去,小心翼翼地将故乡之土装入随身竹筒之中,交于老父。
“诸位老友!好生保重!”
紧了紧怀中的竹筒,老者冲着木寨深作一揖,与许定一道打马直往大军方向奔去。
军中毕竟有妇孺老小,虽说不多,却也比不得平常行军,大半天时间过去,细阳城那模糊的轮廓终得入眼。
时近傍晚,天边己是云红似火。
眼见细阳将近,项羽却未有停下之意,许定不由打马上前,冲项羽抱拳而道:“主公。末将老父年迈,难遭舟旅,可否休息一二?”
老弱妇孺终究非麾下儿郎能比,连奔数十里,岂有不累之理?陶谦旧部己然得诛,项羽心头大石落下,闻言,点头而道:“众人听令,暂于细阳休憩一晚!”
言尽,项羽胯下马腹一夹,引军进驻细阳,片刻功夫不到,锅己架起,炊烟袅袅中,香味四溢而出。
一夜休憩,老小脸色终复红光,项羽正欲点兵起行,却听得一阵急促马蹄声起,正从细阳东面而来。
“众儿郎!”
项羽怒从胸起,一个飞身,跃上马去,正欲引众去战,却见城门大开,一行五骑直奔自己而来,所来者,并非他人,而是项羽留守在彭城的藏霸。一见项羽,藏霸不及下马,急道:“主公,大事不好!”
“为大将者,当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何故这般惊慌失措!”项羽大为不悦,手中戟柄直打在地:“且慢慢道来。”
“藏将军!”言语中,正逢张昭赶来,眼见藏霸一身风尘,张昭大惊,厉声质道:“汝,莫不是丢了彭城?”
戟柄落下,数块青石应声而碎,直陷入地下数尺,夹杂着张昭此言,直吓得藏霸滚落下马,直道:“彭城乃主公所托,霸,纵使战死,亦不敢丢失彭城。”
“既非丢失彭城,何故这般大呼小叫?”
项羽心中不悦,言语中己是颇有几分怒气。藏霸却是犹若未闻,只是伏身于项羽马下,再抬头时,一双虎眼通红不己:“周将军战死沙场!下邳己失!”
“什么!”
周兰忠心,于项羽可谓是生死不离。此番突闻周兰战死沙场,项羽如遭电击一般,虎目龇咧,竟是欲择人而噬:“说!周兰是如何战死的!”
“主公!”
一声大吼,犹若晴天霹雳一般,在藏霸等人心头炸响。怒意冲天,孰敢答慢?随行两员小校立将下邳一幕一五一十尽数道出。
“尸骨无存!好个尸骨无存!好!当真好!”
二人最后一字说完,项羽虎目一闭,两滴血泪竟是滚烫落下。城中至静,唯寒风将项羽那难以听闻的细咽声带向城中四处。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藏霸!”
虎眼复睁,项羽轻夹马腹,顺手将插进地间的长戟一拔而出。乌骓通灵,脚下亦不太快,清脆的马蹄声过,项羽己是驻马城门,手中长戟遥指下邳,回头直望藏霸,道:“为孤擂鼓点兵!兵讨下邳!”
“诺!”
语气冰冷,宛若千山寒冰一般!其中杀气直教藏霸等人毛骨悚然。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回想山中十数日,两旅为夺一顿肉食,常将对方打至趴下为止。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藏霸心中难受,闻言,双掌怒拍青石板,从地上一跃而起,脚下如飞,直奔城头战鼓所在,咬牙便捶。
“咚!咚咚!”
鼓声怒鸣,犹欲破天。
第三十章 以人为镜
“众儿郎!”催命鼓声中,项羽马驻城门口,任凭寒风将身后的虎皮红战袍高高扬起,双目如电般扫过身前儿郎,手中长戟一举而起。
乌骓知主意,无须项羽鞭拍,己是四蹄撩起,于阵前来回踱走:“昔日同袍为人所杀,汝等当如何!”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藏霸缅怀寨中那番光景,心中难受,众人又何尝不是。物是人非,众人眼圈早己通红,闻言,数百柄长矛直打在地,厉声以应项羽,道:“杀!”
百道喊杀齐聚一处,直冲云宵,满天闭日乌云竟为其所开,露出一轮艳红如血的朝阳,挂在东边。
‘刘备小儿!汝给孤洗净脖子,等孤来宰!’
于阵前来回几许,项羽胯下马腹突地一夹,复停于城门口,手中长戟一指藏霸,令声大喝,道:“宣高听令!引骑五十,定要将许家老丈一行人等平安送至彭城!”
言尽,不待藏霸答语,项羽手中马缰怒提而起,乌难人立,手中长戟一扫而下,怒声大喝,道:“打破下邳,鸡犬不留!”
“杀!杀!杀!”
一呼百应,一时间,人噪马嘶,马蹄撩起,周遭石子早己震动不止,项羽一骑当先,直夺城而出:“随孤出征!”
“杀!”
“某乃君之马前卒!岂能不从!”
铁蹄云动,城中己如地震一般。许褚急冲老父抱以一拳,怒步而起,倒插在地的九环象鼻刀一提在手,飞身上马,只听得一声厉啸,己是拍马而出,直追项羽而去。
滚滚扬尘,犹如冲天之矛,欲捅天而去。铁蹄滚滚,万鸟惊飞,万兽皆避。
‘下邳城高且厚,如今为刘备所取,必布重兵来备主公,主公麾下仅有数百铁骑,去取下邳,只怕难矣!’
几欲开口,却见项羽怒容满面,话到嘴边又不由咽回肚中。正唉声叹气,项羽马下却是速度放慢,直与自己平行而道:“子布所忧何事?”
张昭正愁不知如何开口,闻言,眼珠一转,道:“主公,可知刘备?”
“不知!”
得言,项羽只是一声冷笑,眼中如火中烧,一字一顿,道:“籍只知此人使籍麾下爱将尸骨无存,籍,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
项羽话音落地,张昭却犹若不知一般,自言自语,道:“刘备此人,昭,略有耳闻。本是织席贩缕之辈,却于黄巾乱世崛起。昔,陶恭祖为曹操所围,众诸皆围壁上观,此人却引数千兵丁来援,可见此人之志。”
‘织席贩缕?市井之徒!’
张昭言语充斥在耳,项羽心头突地浮现另外一人的身影,虎拳顿时一握,重瞳直望张昭:“子布以刘备生平为引,可是有下文欲告知籍?”
“主公英明!”
眼见时机己熟,张昭点头几许,直言而道:“昔,主公一举能夺下邳,皆因曹军初退,下邳松懈,城防不严。如今之势,乃是刘备趁主公出征之机,乘虚而占,试问,刘备其志不小,又岂有不设重兵以防主公引军反扑之理?”
闻言,项羽脸色一沉,虎拳一紧复松。
张昭口中所出虽是刺耳,却由不得项羽不承认此前能夺下邳,确实是兵行险着。不待项羽开口,张昭复道:“刘备屯于小沛,修城安民,甚得人心,如今再有下邳,己是倚角之势。主公若执意去攻下邳,恕昭直言,只怕将是腹背受敌。”
徐州,项羽生于斯,长于斯,其中地形早己熟记在心。细一想之,其势确如张昭所言,项羽眼角不由一瞪而起,手中马缰一勒,举戟厉声大喝,道:“改道箫县!径取小沛!”
“刘备,籍,必杀之以祭周兰。下邳,籍,亦必取之!”
行军途中,项羽严辞色厉,言尽,项羽突地转过头来,重瞳定在张昭身上许久,于马上一揖到底,道:“望子布常在籍侧,籍好以人为镜,明得失!”
身为谋士,能得明主相识,乃人生一大憾事。项羽能听逆耳忠言,张昭如何能不喜,闻言忙道:“昭,安敢不效死力!”
箫、丰、小沛三地本为三足鼎力之势,只是刘备兵不过万余,重兵留于下邳、小沛二城之后,实难分兵再予箫县。
箫县城中仅有百人兵丁,如何敢挡项羽铁骑?铁骑未至,城门大开,箫县县伊引众环跪在城门两侧,以引项羽,竟是望风而降。
一兵一卒不费,箫县便下,士气可谓如虹。项羽自领箫县县伊,一纸军令飞马传向彭城,引来兵丁百余以守箫县后,胯下马腹一夹,引众直往小沛而去。
时近傍晚,一员文士于小沛城头巡过,走将正下城头,却听得一阵凄厉的牛角号起,一员小校大步奔来,抱拳直道:“大人,城下发现大批敌骑!”
‘来者不善!定是项贼!’
简雍闻言,心中小吃一惊,复与那校急步登城而望,果真在天地交接处见到一抹直尘滚滚而起,惊雷般的马蹄声饶是城头己是略有感觉。
刘备去时便己告知,项贼必会卷土而来,是以眼见敌军近城,简雍却是不乱。见罢,简雍直望身旁小校,笑而问道:“城中火油、檑木可全?”
“应有尽有!”闻言,那小校诡笑一声,道:“定教来犯之敌,尽兴而来,败兴而回!”
“停!”二人谈笑间,城下马蹄声却是骤然而止,项羽手中长戟斜上一举,尘埃落定,数百铁骑己是停于小沛城下百丈开外。
‘刘备那厮,果真早有准备!’
驻马望去,只见城头旗帜严整,寒光闪烁不定,城上众人更是毫无惧意,项羽见罢,嘴角微向上一翘:“兵者,诡道也!这一句,不知刘备汝这小儿学到多少!”
“众儿郎!”言尽,项羽手中马缰怒提而起,回头厉眼直望向身后的铁骑:“随孤攻城!”
“主公!”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何能教张昭不急,自己方才开口,惊雷滚滚的铁蹄声早己将自己口中话语淹没,扬尘滚滚,数百铁骑己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射小沛而去。直教张昭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