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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舞惜     凤命难逃txt下载     凤命难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客栈遇流氓(下)

    没想到抬头对上苏诺语的那张脸,薛立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暗道:就这还小姐呢?长相平平,比她那丫鬟可逊色多了!

    苏诺语看着薛立那副表情,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她忍不住在心底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她双手负在身后,迎上男子的目光,不屑地说:“就你这种癞蛤蟆,还妄想吃天额肉?将人放了然后滚出去,我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苏诺语的双眸中流露出冷厉的眼神,配上她冰冷的声音,加之她周身高贵典雅、不容侵犯的气质,竟然生生地令薛立站在原地。过了会儿,薛立似乎是觉着自己被一个女人命令,是一件很扫颜面的事,他指着苏诺语,嬉笑道:“原来这还有一个不甘寂寞的?怎么?不甘心爷只怜爱你的丫鬟,想要一同侍奉爷吗?”

    薛立的话令他身边的那群混混哄笑起来,大家起哄道:“爷,这小娘子必定是被您的英俊潇洒所吸引了!所以才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投怀送抱啊!”

    薛立听了这话,哈哈大笑:“爷的身下还没有过这么长相平平的女人!不过既然你主动要求,爷便勉为其难地要了你吧!”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两个小姑娘真是可惜了!你说说,遇上谁不好,怎么会碰上这个小霸王!”

    “就是啊,唉,薛家可是京城的大财主啊!他那个爹还不是嘛,专门抢人家漂亮小姑娘回去做姨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谁说不是呢!据说他还有个做四品官的娘舅,也是个贪官!”

    众人议论的声音并不大,然而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苏诺语的耳中,她轻蔑地看一眼薛立,冷哼一声:“难怪呢!我本想着子不教父之过,却不想你这一家子都和你一样的货色!”

    “嗬,这小姑娘谁家的?口气还真不小呢!”旁边有人忍不住出言叹道。

    围观者中一个一袭玄色衣衫、身材颀长的男子,听了苏诺语的话,忍不住唇角上扬。

    如薛立这样的纨绔子弟向来是听奉承话长大的,何曾被人这样当街指责过?他借着酒劲,上前一步,推搡着苏诺语,骂骂咧咧道:“哪儿来的小**?敬酒不吃,你吃罚酒!爷数到三,立刻滚蛋!否则,爷便当街要了你,任你现在说这些,等到了爷的生下,你便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薛立的话说得极为不堪,苏诺语脸颊染红,恨不能立刻一掌劈死他!然而,有人比苏诺语的动作更快——

    啪!

    连着苏诺语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声音给震住了!苏诺语颇为惊诧地看着一旁的心云,只见她满脸通红,像是初生牛犊一般,护在自己身前,脆生生地喝道:“你若再出言侮辱我家小姐,我便和你拼了!”在心云心中,苏诺语便是神圣不可欺犯的!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着这帮地痞流氓这样出言侮辱苏诺语!

    心云的这一记耳光彻底激怒了薛立,高声道:“小蹄子,竟然敢打我!”随即一脚踢向他身边的人,“看什么看!还不给爷好好教训她们!”

    苏诺语反应极快,她脚下飞快移动到薛立面前,只见手上银光一闪,就听见薛立哀嚎一声:“哎哟!”再看苏诺语,已经回到原地站定,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薛立的哀嚎令他的手下们皆为吃惊,方才那女子就那么一晃,甚至叫人看不出她做了什么。他们互看了下,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缓缓挪动步子,将苏诺语团团围住。

    苏诺语看着面前的人,拢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银针,唇角微微上扬。她自幼研习医术,对穴位可谓是了如指掌。后来爹为了让她更好地保护自己,在她八岁那年开始教她武艺。考虑到女子的力气较小,又结合起她的长处,白峰为她量身定做了适合她的独门武艺——无影针!

    苏诺语到底是女子,对于习武,毫无兴趣,因此直到现在,也不过是武艺平平。不过,就这些个流氓混混,还是可以游刃有余解决的。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并不多时,她的速度和用针的力道,明显有了下降,而她的对手显然也注意到她的体力不支。于是,聪明地改变了策略,开始同她慢慢消耗体力。

    苏诺语在心底暗骂一声:该死!她知道不能在这样下去,若不速战速决,她是一定会输的!

    原本在一旁如丧家之犬的薛立见状瞬间又得意起来,他看着苏诺语,凶狠地说:“小贱人!让你猖狂!来呀,你不是很厉害吗?爷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苏诺语即便已是体力不支,然而当她一言不发,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薛立的时候,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让薛立心中犯怵。他低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心虚,随后朝着那群手下怒吼:“你们还在这愣着?给我上!”

    苏诺语看着众人渐渐向她靠拢,想要发力,却发现一阵头晕目眩,她忍不住用手扶一下额头。街上围观的人见状忍不住为她在心中捏一把汗。说起来,平日里薛立没少仗势欺人过,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的。因此,今日看着苏诺语公然对抗他们,大家心底倒是觉得解气。

    “小姐,小心啊!”眼看苏诺语就要被抓住,心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叫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嗖嗖”几声,随即便看见原本站在苏诺语身边的人全部应声而倒。情形如此急转而下,令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薛立立刻偃旗息鼓,紧张地四处张望。

    苏诺语顺着暗器飞来的方向望去,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那个玄衣男子: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的脸颊,紧抿的嘴唇,是个英俊的男子,泯于人群中,卓尔不群!

    然而,苏诺语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无论世人再怎么好,在她心底,永远也没有人比得上天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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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傻掉的薛立

    玄衣男子目不斜视,自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薛立面前,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未免太胆大妄为!”

    薛立站在那儿,看着玄衣男子,一动不敢动,双腿抖如筛糠,双唇颤抖着,全然没有了方才的仗势欺人。薛立之所以敢一直在京城中为所欲为,除了家世背景,更加令他有底气的就是这一帮兄弟。放眼京城,他向来是横行霸道惯了的,有谁敢反抗,他便带着人一通拳打脚踢。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敢在他面前放肆多言。

    可是,今天,这个玄衣男子看上去温文尔雅,尚未露面,便解决了他身边所有人!这样的武功境界,是薛立从来不曾见过的。

    周围的人忍不住叫好,这么多年受薛立的气,今日真是扬眉吐气。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玄衣男子来到苏诺语身边,微微点头,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苏诺语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坦率来讲,若不是这人,她必定会落入薛立之手。所以,苏诺语冲他屈膝致谢:“公子的大恩,我记下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必定涌泉相报!”

    玄衣男子淡淡地嗯一声,转身欲走。

    苏诺语并未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大侠嘛,总是特立独行些,总是超然脱俗些!苏诺语回身去看心云,一直没有动静,她便猜到心云多半是被吓傻了。

    “好了,没事了!”苏诺语温言软语地安慰她。

    心云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苏诺语的手,上下打量:“小姐,您没事吧?方才真是吓死我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您千万不要顾及我,我不过是个丫鬟,死不足惜!”恐惧之下,心云甚至忘了自称“奴婢”,这对于向来将主仆尊卑挂在嘴边的她来说,实属不易。

    苏诺语自然不会提醒她,她一直对心云张口“奴婢”闭口“奴婢”表示无奈,现在她自己忘了这茬,实在是个好事。听着心云的话,苏诺语嗔怪道:“胡说什么!什么死不足惜?你现在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以后不许再这样贬低自己!”

    心云听苏诺语说自己是她最亲近的人,简直是受宠若惊。她刚想要说话,就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叫嚣声以及百姓们的议论:“官府来了!官府来了!”说话间,围观百姓迅速让出了一条道。

    “前面那个,站住!”伴着官兵的呵斥,并未走远的玄衣男子站定,回身,目光森冷地看着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玄衣男子,充满了同情:可惜了这样一个正义的侠客,到头来还是逃不过黑暗的官场啊!

    而薛立目光触及官兵,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恢复了斗志。他迅速来到官兵面前,大呼小叫道:“舅舅呢?你们怎么才来?”

    那兵头一改方才面对玄衣男子的趾高气昂,低头哈腰道:“薛爷,您受委屈了。大人嘱咐小的,一定要为您主持公道。您放心就是!”

    薛立满意地点头,大摇大摆地走到玄衣男子面前,说:“小子,你有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今日爷就叫你知道,在这京城,到底是谁的地盘!”

    玄衣男子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淡淡地问:“是吗?那我倒要领教了!”

    薛立对上他森冷的眼神,禁不住浑身一个激灵,他不曾忘记面前这人的诡异身手。但是,薛立看了眼身后的一众官兵,在心底暗骂一声“窝囊”!如今这形势,分明是对自己有利,这个人即便武功再高,应该也打不过这么多人!何况,自古以来讲究的都是民不与官斗!

    思及此,薛立说道:“爷今日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玄衣男子还是站在那儿,一副以不变应万变的样子,丝毫没有丁点的惧意。

    苏诺语在心底暗暗点头称赞,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正想着,薛立来到她们面前,看也不看她,对心云说:“小娘子,方才让你受惊了!一会儿爷会好好补偿你的啊!”说话间,他的手就要搭上心云的手,心云连忙后退一步,避开他。

    苏诺语看着薛立这副嘴脸,恨得几乎要将牙根咬碎。两年前,这个薛家还曾求到白府面前。只是爹向来是秉公之人,所以不予理会罢了。

    苏诺语担忧地看一眼玄衣男子,今日这事,只怕不好交代啊!不知这男子该如何才能脱身……

    那兵头听了薛立的话之后,一挥手,一众官兵迅速将玄衣男子团团围住,兵头来到玄衣男子面前,喝道:“当街闹事打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就是你!乖乖跟我回去伏法认罪,免得皮肉受苦!”

    玄衣男子双眸微抬,沉声道:“这就是堂堂京兆尹的为官之道吗?所谓官官相护,公私不分,我今日倒是真的见识了!”

    “少废话!我们老爷哪里轮得到你这无名小卒议论!来人!”兵头命令道,“将他押回去!”

    眼见事情变成这样,苏诺语和心云相视一眼,惊诧之极。围观百姓也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唯有薛立,自我感觉良好地站在一旁,一双贼眼紧盯心云。

    玄衣男子不慌不忙地从腰间取下一枚黑色牌子,递到兵头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那兵头不屑地一瞥,当目光触及那牌子的时候,整个人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一面以手势示意官兵们都撤下去,一面卑躬屈膝地来到玄衣男子面前,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得罪到您头上来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小的给您磕头了!”说罢,连忙跪下去,砰砰砰地使劲磕了三个响头。

    薛立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一把拉起兵头,大声指责道:“赵武,你在干什么?他打伤我那么多人,你现在竟然给他磕头!”

    赵武惊恐地看一眼玄衣男子,在薛立耳边一阵低语。薛立瞠目结舌地看着玄衣男子,腿上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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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热情的男子

    这样的惊天转变令所有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大家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薛立。而苏诺语则玩味地看向一旁云淡风轻的玄衣男子,她实在是好奇他手上的那块牌子,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令京兆尹的人都如此畏惧?

    玄衣男子毫不在乎薛立和赵武等人的样子,略带讽刺地询问:“怎么?还需要我去拜访一下京兆尹吗?”

    赵武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不迭地说:“您大人大量,今日这事都怪小的有眼无珠,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啊!”

    玄衣男子眉头微蹙:“所以你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他的声音不大,然而周身散发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赵武心中像是吃了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这么多年来,他何尝不知道这个薛立是个什么货色,可是人在屋檐下,他也是被逼无奈啊!谁想到今日这么不走运,竟然会碰上默贤阁的人!

    赵武在心底是肠子都悔青了,只能口口声声地诉说自己的无可奈何。至于薛立则始终惊恐万分地盯着玄衣男子,那眼底的惊惧就好像玄衣男子是索命的阎罗一般。

    玄衣男子的目光无意地扫过苏诺语,意外地发现她一直充满好奇地看着自己,男子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不甚明显的笑。他来到她面前,对上她的眼眸,见她略带羞涩地别开目光,他温文尔雅地问:“小姐,依你之见呢?”

    “啊?什么?”苏诺语窘迫地抬起头来,匆匆看一眼面前的人,恍然明白他在问她问题,随即认真地说:“像这样的人怎可轻纵!”苏诺语暗自在心底埋怨自己一声,再怎么好奇,也不能就这样当街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啊!这下可好,被人家逮了个正着,真真是难为情!

    玄衣男子点头表示认同:“小姐言之有理!在下必定不会叫小姐失望的!”随即转身对赵武说,“回去告诉京兆尹,叫他好好想想为官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赵武一听这话,脸垮下来,心中叫苦不迭。他知道默贤阁的人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既这样说了,也就意味着这事不会这样轻轻放过。

    赵武只得恭敬地告退,他眼带怒气的瞪一眼薛立,转身离开。至于薛立,也不敢在耽搁,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连滚带爬地离开。围观百姓见状,终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纷纷出言表示对玄衣男子的赞美。

    玄衣男子有礼地抱拳,转身离去。

    “等等!”在苏诺语还没有想好说什么的时候,玄衣男子已经折回来,站定在她面前。苏诺语尴尬地解释着:“这位公子,我只是想向你亲口致谢。”

    玄衣男子笑着说:“若是有缘,等再见面时小姐以行动表达谢意吧!”

    苏诺语错愕地看着他,她原本以为男子多半会豪爽地表示不用谢,没想到他竟然说等再见面时用行动表达?这和刚才他淡然的模样实在是太违和了!

    玄衣男子满意地看着她脸上的意外,继续问:“难道小姐所谓的谢如此没有诚意吗?”

    苏诺语摇摇头,无语地看一眼天,什么侠客,什么路见不平,什么义举,瞬间便灰飞烟灭。她看着他那副样子,突然间福灵心至,一个念头闪过:他,不会也是冲着心云的美貌来的吧?男子方才高大的形象猛地坍塌……

    玄衣男子看着她面部表情飞快地不断地变换着,有些忍俊不禁。

    苏诺语找回自己得体的笑意,对玄衣男子说:“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若是再相见,再言谢!”顿了顿,她问出心中的疑惑,“恕我冒昧,你方才的那块牌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才是她叫住他的原因啊!苏诺语实在是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令那个兵头前倨后恭,判若两人!京兆尹,在苏诺语的印象中,应该也是个四品官了吧,却如此惧怕那块牌子。这其中必有古怪!

    玄衣男子拿出牌子,递到苏诺语面前,大方地说:“小姐若是喜欢我便赠与小姐吧!”

    苏诺语将信将疑地接过来,仔细翻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一个黑色的牌子,上面是一方砚台的图案,如是而已。

    玄衣男子接着说:“若是日后有需要在下之处,小姐可以来宝来客栈找我,拿出此物,自会有人招待。”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苏诺语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颇为莫名其妙地再度看了一下那牌子。看样子应该是个信物,为何这样轻易相送?何况,他方才那话,像是认定了她会有需要他的那一天。苏诺语撇撇嘴,这人神神秘秘的,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多半是不会再相见的。

    心云方才一直站在她身边,看着他们之间的对话,见那人离开,心云着急地问:“小姐,方才那大侠,不会对您有意思吧?您可是皇……”她看着那男子看小姐的眼神,似乎格外温柔。不知为何,心云总觉得,那样温柔的眼神似乎不属于那个男人。

    苏诺语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捧腹而笑,继而看着心云说:“他分明是冲着你这张脸来的!我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心云辩驳道:“小姐,您别拿我打趣!他对您真的不一样!”

    苏诺语伸出素白的手指,点一下心云的额头,促狭道:“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若是她不易容,或许这男子会对她有所企图,可是就她如今这张脸,走在大街上,根本无法令人注意到,又怎么会吸引人的目光呢!

    心云脸微红,转了话题:“对了,小姐,您什么时候也会武功了?”方才受到惊吓,她一时间也忘记了这一茬,现在冷静下来,方才想起来,小姐刚才那番身手,着实令她震惊!

    苏诺语不意外她会如此问,也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语,她笑着说:“在我进宫之前,曾经学过。不想这么多年,还没有忘,真是难得。”

    心云不疑有他,点点头说:“小姐,那我们回客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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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回到客栈,苏诺语在她最常坐的角落里坐下,心云照例是站在她身边。苏诺语看了眼忙碌的老何,觉得有必要郑重地向老何表达一下谢意,便吩咐心云将老何叫过来。

    不多一会儿,老何走了过来,看着苏诺语,问:“小姐,您找我有事?”

    苏诺语起身,略福了福,说:“老何,今日之事,我同心云一道谢谢你!”老何夫妇俩都是热心肠,否则在今日这种情形之下,断不会站出来徒惹麻烦。

    心云也连忙福了福身子:“小姐说的是,多亏了掌柜的相助。”在当时,出言相助的老何令无助的她心中感念不已。

    老何见她如此,连忙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我当什么事呢!你们是我这客栈的客人,心云姑娘又是已经相熟的,碰到这样的事,出言帮忙是应该的。何况,我也没有帮什么忙!”老何习惯性的挠挠脑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苏诺语微笑着摇摇头:“在当时的情况下,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你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已然难能可贵!”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保是每个人下意识的选择,本就无可厚非。而老何在面对无赖的薛立时,却敢于说话,实在是不容易。

    旧事重提,老何倒是对苏诺语刮目相看:“小姐这样说,倒是叫我不好意思。说起来,小姐今日才是令人刮目相看!没想到,柔弱美丽的小姐竟然有如此身手,实在是让我佩服!”许是性子使然,老何对于有身手的人向来是充满敬意的。尤其是如苏诺语这样的,基本上你是不能将她今日的身手同她素来柔弱的外表联系在一起。

    苏诺语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什么,小时候跟着爹学的。”倒是心云脸上挂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老何点点头,接着说:“那个薛家,无恶不作,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这京城的百姓心底可都是恨透了他们!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了!那位大侠的身手可真是了得,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说起这个,老何语气中有些许的遗憾,“我本来还说无论如何要请大侠喝一杯,没成想转了身,大侠就没有了踪影!”

    “大侠向来不都是神出鬼没的嘛,倒也正常。”苏诺语不愿意多说关于那个玄衣男子的事。虽然今日那人对她有救命之恩,但是后来他的种种反应,却令她觉得莫名其妙。

    说起大侠,老何来了兴致,刚准备口若悬河,旁边有人叫他,他应了一声后,对苏诺语说:“那小姐先略坐坐,一会儿我叫店小二给您上您素日爱用的吃食。”

    苏诺语点头致谢:“如此,便麻烦掌柜的了。”

    老何离开后,心云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姐,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大侠对您似乎别有用心。可是,您的身份……”在心云看来,不论是原来还是现在,无论在宫内还是宫外,苏诺语的身份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啊!即便对方是了不起的侠客,也能觊觎皇后啊!

    苏诺语见她如此,忍不住在心底翻一个白眼,这个心云,还真是看得起她!当然,在苏诺语看来,另有一重事要让心云明白:“心云啊,有些事过了就过了,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明白吗?对于天下人来说,我已经死了!”她在“死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苏诺语认为,必须要让心云明白,自己从出宫的那日起,就已经不是所谓的皇后,何况在皇上心中,她从来也不是真正的皇后。关于心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苏诺语倒是很喜欢她。只是,她是个认死理的人,苏诺语想着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自己必定会去找天浩的,到时候只怕心云接受不了啊!

    心云点头说:“小姐,我知道您心中有气,但是……”

    “我并不生气,对于皇上,我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什么身份,于我而言都不重要。心云,我们已经出来了,就应该好好向过去道别!”苏诺语说得无比认真。

    心云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诺语叹口气,让心云马上接受这些,似乎有点难。苏诺语笑着说:“好了,不想这些了。心云,把我的汤药熬来吧!”调节身体的汤药她一直在用,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身子乏力,疲倦得很。尤其是今日,她竟然那么快就感觉到力不从心,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心云离开后,苏诺语取出那块黑色的牌子,放在桌上,百无聊赖之际,她随手玩着。

    正巧这个时候,老何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苏诺语手中的牌子,不敢置信地上前,指着牌子问:“小姐,您是从哪儿拿的?”

    “这个吗?”苏诺语将手中的牌子递给老何,问道。

    老何接过来,看了片刻,兴奋不已地说:“您竟然会有这个!”

    有什么特别吗?苏诺语看着老何那兴奋莫名的样子,有些奇怪。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宝物不成?

    老何四处打量了下,见没有人注意,俯下身子,小声说:“小姐,您可知道,这可是默贤阁的信物!等闲之人,是见都见不到的!”老何说起这话时,语气充满了神秘。

    “什么?”苏诺语瞠目结舌地看着老何,“默贤阁?”

    “对啊,您之前不是还想我打听来着吗?没想到,您竟然有这个东西!”老何点点头,表示自己是不会认错的,“您相信我,我不会认错的。当初救我的那位大侠,也是拿出了这个东西,后来我知道他是默贤阁的人。”

    苏诺语愣了片刻,那位玄衣男子……竟然是默贤阁的人?她寻寻觅觅这么久,一直想要寻找的,不就是这个默贤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老何看着苏诺语一副全然无知的样子,福灵心至,问道:“今日救我们的那位大侠!这块牌子,就是他给您的吧?”

    本也不是大事,苏诺语点点头承认。

    老何满脸羡慕地说:“小姐,这种信物是轻易不会许人的。您既然能得到,可要好好珍惜啊!切勿让人给偷了去!”说完,他将牌子还给苏诺语,示意她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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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等心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苏诺语坐在那儿,手里捧着那块牌子,脸上似喜非喜,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心云走过去,小心问道:“小姐,这枚牌子有什么特别吗?”很难看见小姐这样专注地看一件东西。

    苏诺语的思绪被打断,抬头看了眼她,笑着说:“这个是默贤阁的信物!”

    “默贤阁?那不就是那个……”心云顿了顿,说,“就是您一直在寻找的那个默贤阁吗?”

    苏诺语点点头,笑着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今天真是收获颇丰,一直以来寻而无法的默贤阁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苏诺语想着今日那玄衣男子的身手,唇角上扬,眼底却分明闪过一丝雪亮的恨意:褚哲勋,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苏诺语这边正想着第二天要去那个宝来客栈找玄衣男子,按着苏诺语的猜测,那个玄衣男子在默贤阁里必定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否则哪有胆量会将这组织的信物轻易许人。

    而那玄衣男子离开人群后,径直往京郊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后,确定身边绝无旁人时,玄衣男子的脸上方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只见他眉头微蹙,右手重重地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气,方才又恍若无事地朝前走去……

    “公子,您怎么了?”石海在逍遥谷内无聊了一整天,没有想到公子会这么快就回来,正准备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却猛然间发现公子似乎有些不对,连忙紧张地跑过去。

    夜离看着石海过来,卸下防备,淡然地说:“石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大惊小怪?”自打石头跟着自己,便一直忠心耿耿,但凡自己有一丝半点的不适,他便如临大敌般紧张。

    石海原本也就是远看觉得有些不对,没成想走近一看,才发现夜离面色苍白,眉宇间透着浓浓的倦意,脚下虚浮,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沉稳气色。石海心中一惊,一把扶住夜离的手臂:“公子,您又暗自催生那东西的灵力了?”

    夜离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凳,将自己身体的重量悉数靠在石海的身上,待坐下后,夜离方说:“石头,我的身体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如此紧张。”

    石海抢白道:“若是在以往,我自是不用担心您,您向来是做事稳重之人。可是,一遇到她,您就变成了一个莽撞之人!”

    夜离好笑地看着石海,听听这哀怨的语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呢!

    石海见夜离一副“皇帝不急你这个太监急”的样子,更加不满,忍不住发挥他碎碎念的功力,在夜离耳边念叨着:“公子,不是我小题大做,您不能每次都这样,只要一遇到她的事,就变得章法大乱,原则尽失啊!如今在江湖上有不少人觊觎默贤阁的地位,想要取而代之,您像是今日这样,又不让我跟着,若是出了事,该怎么办?”

    夜离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石海翻个白眼,有点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毫无着力点。他忍不住在夜离面前来回踱步,想着要如何说才能令公子正视这个问题。公子每次都这样,为了那个人,他可以什么都不顾。石海想着,哪怕叫他自己将命交出去,只怕他也会眼睛都不眨地就满口同意!

    夜离唇角带笑,见石海又准备发表长篇大论,连忙抿去笑意,虚弱地开口:“石头,我胸闷得难受,你将我房内的药拿一粒来。”

    “公子,要不我背您回去吧!这里风大,您还是回房休息吧!”石头一听,方才打的腹稿全部自动销毁,关切地问。

    夜离摇摇头:“不必,这里通风。你快去拿吧,速去速回。”

    “那您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话音未落,石海已经没了踪影。

    夜离看着他离去,忍不住笑了。身边有这样一个生死兄弟,还是很不错的。若是她也能如石头一般紧张自己……不,不用这么多,哪怕只有石头的十分之一,也可以啊!

    夜离的笑意未达眼底,已然暗淡了下去。她永远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世界上,有个他这样得爱着她吧?她的心高高在上,而他望尘莫及!

    那又何妨呢?夜离自嘲地勾起唇角,只要自己能一直守在她身边,知道她是安好的,知道她是幸福的,知道她是快乐的,就足矣。

    正想着,石海已经回来了,看他难得的有些气喘,夜离心中微暖。

    石海见他吃了药,忍不住又准备念叨。夜离及时开口:“石头,我做事有分寸,你不必如此忧心。”

    石海撇嘴,想要反驳,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他看得出来,公子现在虽说身体有些不适,但是神情却是欢愉的。公子心中装了太多事,操心太甚,难有真心愉悦的时候。唯有那个人,能让公子露出这样的放松与愉悦。

    罢了,什么也不必说,只要公子愿意,他作为属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公子拼命要保护那个人,他便拼命保护公子就是。在石海看来,除了公子,世上无大事!

    如此想着,石海关切地问:“公子,您真的找到她了?”

    夜离点点头,面部线条变得柔和,阳光微醺,光晕下,夜离的脸上洋溢着点点幸福。

    石海见状,也笑了:“既如此,这一次,您可要好好把握!”公子默默付出了那么多,难道真准备当一辈子的隐形人?

    夜离的身形僵了一瞬,随即仿若无事,略带苦涩地说:“有些事,不是你想要把握,就有机会的。我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成为那个幸运儿。”

    石海不甚赞同地说:“公子,再怎么说,这一次,您要让她知道,这些年,您为她做了什么!”公子从来是执行力一流的人,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瞻前顾后,顾此失彼!

    夜离没有说话,有些话说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默默守候,而她,也已经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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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登门拜访

    是夜,苏诺语独自坐在窗前,想着明日真要去了那个宝来客栈,该如何应对。那男子虽说留下话,但凡事皆有意外。更何况,苏诺语心中尚有顾虑。

    “小姐,您明日便要去找今天的那位大侠吗?”心云见她在窗前坐了一夜,便猜到了七八分。

    苏诺语回头看着心云,点头说:“是,我明天就去宝来客栈找他!”

    “小姐,万一……那人是骗子呢?”心云担忧地问。总觉得这事太巧了些,怎么小姐要找他们,他们便能如此机缘巧合的出现呢?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苏诺语的心中微微一紧,她也曾怀疑过这个事,但是,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若真是骗子,怎会选在宝来客栈呢?印象中,这家客栈就在东街,地处闹市,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既然心云担忧,苏诺语微笑着说:“心云,明日我自己去,你就在这里等我。若是真有什么不测,你也好报官来救我!”

    心云一听,连忙摆手:“那怎么行?我要跟着您,若是真有什么事,我还能帮您抵挡一阵!小姐,我不是怕死,我是担心您!”

    苏诺语心底一股暖流淌过,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心云了。苏诺语柔声道:“既如此,我们便相互保护吧!我仔细想了想,今日那人看上去倒是颇为正直,何况那宝来客栈外人来人往,我们想要逃跑也是很容易的。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应该不会有那么胆大包天之徒,选在闹市行不义之举!”

    心云边听边点头,小姐分析得头头是道。其实,心云心中的担忧和苏诺语根本就不在一个点上。心云的想法是小姐那日恢复容貌时,还是有不少人见过的,那样美若天仙的一张脸是很容易招人觊觎的!若是昨日那男子曾经见过小姐的真容,那么……

    心云担忧不已,看着苏诺语毫不在意,她终于忍不住将心底的猜测说与她听。

    苏诺语听了,笑意渐浓,站起身来,拉起心云的双手,说:“好心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吸引人!你担心得太多了!”

    心云低下头去,撇撇嘴:小姐啊小姐,您怎么就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呢!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苏诺语便起来洗漱,准备出门。心云仔细打量着苏诺语的脸,没有了绝世无双的脸蛋,然而,那周身所散发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并不曾被掩盖。心云在心中肯定地点点头:小姐无论是什么样,都是最好的!

    苏诺语梳洗后,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头。遂携着心云往东街的宝来客栈走。

    在宝来客栈面前站定,苏诺语抬头看了眼招牌,再次对心云说:“你在外面候着等我吧!”想了想,补充道,“若是一个时辰都不见我出来,就可以报官。”语毕,苏诺语调皮地冲心云眨眨眼睛。

    心云一听这话,一把抓住苏诺语的衣袖,语气坚定地说:“小姐,我不要和您分开!”

    苏诺语拍拍心云的手背,暗自深呼吸一下,拢在袖中的手不禁握紧了牌子,须臾,方才松开,神情自若地往里面走去。

    这个时辰客栈里已经有人在吃早饭,看着苏诺语二人走进去,小二热情地迎出来,打了个千儿,笑着说:“二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里面请吧!”

    苏诺语笑着说:“我想要见见你们的掌柜,不知道方便与否?”

    “方便方便!二位随我来!”说话间,小二指引着她们往里走,扬声道,“掌柜的,有人找!”

    伴着应答声,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走了过来,看着苏诺语,热情地笑道:“二位小姐,鄙人就是宝来客栈的掌柜,不知二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寻人!”苏诺语朱唇轻启,清楚地说道。

    掌柜看她一眼,接着问:“这位小姐可是有故人在这儿?叫什么名字?烦请小姐告知!”

    苏诺语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掌柜的面前,说:“我找这个人!”说话间,她方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看上去身材高壮,孔武有力的感觉,眼神藏得有些深,无法轻易窥探,却也没有任何的戾气。在看到牌子的一瞬间,苏诺语分明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

    苏诺语知道,她找对人了!

    果然,掌柜再次看向她的时候,目光中带着审视,半晌后,问:“恕我冒昧,敢问小姐这东西是从何处而来?”

    “一位侠客相赠,并告知若是他日我有需要,可以来此找他。”苏诺语坦诚相告。

    掌柜的眼中有闪过一抹似惊似喜的情绪闪过,随即恢复平常,卸下警惕,对苏诺语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这位小姐,请随在下往后院来。”

    苏诺语的眼睛一直紧锁着掌柜,沉吟片刻,点头:“好,掌柜的请!”

    “小姐。”心云扯扯苏诺语的衣袖,防备地看一眼掌柜,冲她微微地摇摇头,低声说,“还是就在这里说吧!”

    掌柜扫一眼心云,问:“不知这位是?”

    “我的丫鬟。”苏诺语简单地介绍道,随即说,“让她就在这儿等着就行。”

    “小二,上好茶好菜招待这位姑娘!”掌柜大方地说,微微俯身伸手,示意苏诺语往里面走。

    心云听着苏诺语的安排,刚欲激动反驳,就见苏诺语递一记眼神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在这儿候着,以防不测!”

    见心云点头表示有道理,苏诺语朝掌柜微微点头,抬脚往里间走去。她会这样吩咐,也是因为凡事都有万一,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心云。为爹娘报仇,是她的义不容辞,也只是她的!

    掌柜走在苏诺语身后一步的位置,回头看一眼心云一脸的担忧,轻笑道:“这位姑娘对您很是忠心,看那架势像是随时要与我拼命似的!”

    苏诺语转身给心云一抹安心的微笑,随即笑着说:“你多心了。”

    掌柜看着苏诺语,好奇地问:“难道小姐不曾有过担忧?万一我是歹人,您该如何?”

    原本心底的那丝担忧与不确定在掌柜这样的问话后,反倒是一颗心落回了肚子。她四两拨千斤地说:“若真如此,我便誓死拼命!何况,即便我死了,真正的默贤阁也不会轻纵了你,不是吗?”

    掌柜听后仰天笑着,正巧走到门口,他推开门,说:“小姐,里面请!”

    在屋内坐定后,掌柜方才将自己随身的牌子递给苏诺语,说:“为了证明我的身份,还是请小姐过目一下。”

    苏诺语敏锐地发觉了两枚牌子的差异,疑惑地开口:“似乎不一样。”

    掌柜应对如流:“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自然会有区别。小姐大可放心,默贤阁的标志没有人敢擅用。”

    苏诺语点头,不再纠结于此。她看着掌柜,转了正题:“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就开门见山,如有冒犯,还望多多包涵。”见掌柜颔首,苏诺语紧接着问,“听说默贤阁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掌柜摇摇头,说:“非也!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不义之财,分文不取!”

    听他这么说,苏诺语更加放心,说:“我也不是是非不明之人。”

    “敢问小姐欲取何人性命?”掌柜也不多言,直接问道。

    苏诺语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那人并非等闲之辈……”

    掌柜记起嘱托,圆滑地接话:“既如此,我将小姐介绍给这枚牌子的主人,如何?想必您也是见识过他的身手的,您觉得比之您要对付的人,如何?”

    苏诺语的脑海中迅速出现昨天街上那男子高深莫测的身手,想了想点头同意:“也好,那便麻烦你了!不知那位侠客现下何处?”

    掌柜笑着说:“他也非等闲之辈,容我传话,小姐可暂回住处等候或是就住在这里等候。”

    “劳烦掌柜告知,我在朋来客栈恭候。”苏诺语起身道谢。

    掌柜欣然答允:“如此,小姐慢去。”说着起身欲送苏诺语出去。

    苏诺语脚下微顿,想起了一件要紧事还未谈妥,微觉尴尬,问道:“那价钱上……”

    掌柜摇头,说:“价钱的事还是等他来后,你们慢慢谈吧!”

    苏诺语听后点点头,离开。

    大厅内,心云正坐立不安,眼睛一直警惕地盯着里间,随时准备冲上去营救。看着苏诺语走了出来,心云连忙跑过去,问:“小姐,您出来了?他没有为难您吧?”说话间,她已经仔细地将苏诺语上下打量了个遍。

    “没事,一切都处理妥当。我们回去吧!”苏诺语淡然地说着。

    心云这才放心下来,扶着苏诺语,主仆俩离去。

    掌柜看着苏诺语走远,转身交代了小二两句,也随后离开。

    就好像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苏诺语心情不错,同心云在街上买了一些胭脂水粉,方才往朋来客栈的方向走去。然而,未到门口,就看见朋来客栈外面围满了人,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苏诺语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她转身对心云说:“快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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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客栈失火

    朋来客栈内,老何一家子愁眉苦脸地站在那儿,同客人说着话,见苏诺语回来,老何连忙走过去。未待开口,苏诺语先关切问道:“老何,何嫂,出什么事了吗?”

    老何点点头,指了指后厨的方向说:“今晨不知怎么的,厨房突然失火了。”

    “失火?”苏诺语听见这个词,脑海中瞬间出现了前不久家中的大火,脸色刹那变得惨白,整个人忍不住后退一步。心云扶住她,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苏诺语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转而看向老何:“店内的损失可严重?”

    提到损失,老何更加焦心,何嫂插话说道:“后厨虽说失火,但是损失并不大,两三日间就能修缮。但是,当时大家都很慌乱,未免火势过大,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不想有贼人趁乱偷了几个客人的东西,这下子我们是有嘴也说不清啊!”

    何嫂说话的间隙,方才同他们说话的客人走过来,不依不饶地说:“老何,今日这个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东西是在你店里丢的,你就必须要负责到底!”

    “就是,这火势来的突兀,指不定就是你们监守自盗!”另一个人也说得理直气壮。

    苏诺语叹口气,她同情地看一眼老何,这个时候,的确是有理也难辨。除非抓住那贼人,否则老何夫妇是很难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只是这个事,她不是当事人,也没有什么立场说话,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思及此,苏诺语转而吩咐心云:“你去检查一下我们的东西吧!”

    老何陪着笑脸,解释道:“各位客官,我这个店已经开了有十余年,我老何敢拿身家性命,祖宗牌位起誓,我绝不会做这等昧良心的事!今日这事的的确确不是我做的啊!”

    “那我们不管,东西是在你店里丢的!你不能不管!”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说着,“人心隔肚皮,谁能证明你的清白!今日这事,要么你将贼人抓出来,要么你就负责赔我们的东西!否则,我们便衙门见!”

    老何还欲说话,何嫂拉一下他的手,站出来说:“各位客官,我说个法子,你们看看可不可行。我们先去衙门报个案,最好能将贼人找到,若是实在找不到,我们再说赔偿的事情,行不行?”

    那几个人互看一眼,问:“那照你们这么说,我们得等多久?我们来京城都是路过,哪有时间陪你们耗?”

    正在这个时候,心云慌忙从房间中跑出来,嚷道:“小姐,不好了!我们的银票还有您的首饰全部都不见了!”

    “什么?”苏诺语不敢置信地看着心云。那些是她的全部家当,现而今孑然一身的她,在爹娘大仇得报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营生问题。这下该如何是好?

    心云匆匆从二楼跑下来,抱着包袱,给苏诺语看:“您看,原本我们就放在这里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小姐,该怎么办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损失,苏诺语只觉得晴天霹雳般,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

    老何和何嫂面面相觑,没想到,损失竟然又多了!先前那几个人看着苏诺语,说:“掌柜的,你看看,我们毫无防备之心地在你这里住店,碰上这样的事,你不能不管吧!依我看,报不报官是你们的事,损失还是先赔给我们!等日后抓住了那贼人,叫他还钱给你们不就好了!”

    老何面带苦涩,谁都知道衙门办事最不靠谱,若是到最后贼人没有抓住,这损失不就得自己担着?说起来,老何也不是逃避责任,只是这么多年来,儿子身体一直不好,长年累月要看大夫、抓药,这客栈的收入也就勉强够用。这次的事对于老何夫妇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啊!

    苏诺语没有说话,从心底来说,她是愿意相信老何夫妇的为人,只是身无分文也是个很实际的问题。她沉默不语,看着老何,等他给大家一个交代。

    老何面带感激地看向苏诺语,她至少没有步步紧逼。苏诺语则别开目光,看向别处。她是可以做到不咄咄逼人,但是若是让她就此作罢,自然也是不行的。何况,她今日才同默贤阁的人商定好,等到别人找上门来,她拿什么给人家?

    老何心中苦涩不已,拉着何嫂来到旁边小声商议。许久后,老何方才耷拉着脸,走过来,说:“大家不必着急,今日之事我会负责到底的!这样吧,我已经叫老婆子去官府报官了,请大家宽限了我两日!若是两日内,这个事没有结论,我一定先拿钱赔给大家!就两天!这两天的食宿费用全算我的,大家看怎么样?”

    这几人听后,犹豫了片刻,纷纷点头,说:“掌柜的,就按您说的办!两天时间!”

    老何微微松一口气,总算是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只能寄希望于衙门的人能在两天时间内将贼人抓捕归案,否则,他也只能认命了!

    老何千恩万谢地朝大家鞠躬,那几人则故作大度地拍拍老何的肩膀,说:“掌柜啊,这也就是我们好说话,否则换了人,你就不会好过了!”

    “是啊,我们也不想太为难你,两天就两天吧!我们再等等!”

    苏诺语冷眼瞧着那些人话里话外像是救世主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腻烦。老何走过来,小心地询问:“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苏诺语让心云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掏出来,点了点,方才对老何说:“就依你所言,但是这两天的费用还是算我的。老何,非常抱歉,发生这种事我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是我自己没有将钱财看管好,才便宜了贼人。”

    老何欣慰地看她一眼,说:“小姐能说这样的话,便知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我已经将话说出口,这两天的费用就算是小店的。您能宽限我两日,我就已经很感恩!”

    苏诺语脸上写着淡淡的坚定:“不必。即便没有发生今日的事,我也是要住宿的。再说了,付这点钱我还是没问题的。”

    老何听了,方才不再坚持,只是再三表达了谢意。

    苏诺语看着老何的背影,心底猛地升起一丝不忍。

    就这功夫,何嫂已经带着衙门的人回来,来人正是昨日赵武的手下,算是和老何有过过节的。他简单听了听情况,便说:“好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耐心等着吧!”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老何微微变色,他显然也认出了这个官差,可这样的态度哪里是想破案,分明就是点卯应付而已。老何开口唤住那人,卑躬屈膝地说:“这位官爷,小的想问一下,两天之内能破案吗?”

    官差转身,眼睛一瞪,吼道:“催什么催?衙门是你家开的?你说几天就几天?你以为你是谁?让你等着就等着!”

    向来是民不与官斗,老何只得打着哈哈,陪着笑脸:“官爷别生气,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就好,耐心等着吧!”官差说完转身趾高气昂地离开。

    老何见状,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照这个情形看来,别说两日了,就是十日二十日的,必定也是没有指望的!老何和何嫂对看一眼,心已经冰凉。

    那几个原本已经答应老何的人,见状又开始躁动,官差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两日内破案是肯定没戏的!他们商议之后,那个四十出头的男子来到老何面前,说:“掌柜的,这个钱早晚都是要还的,干脆你还是现在给我们吧!拖个两日也没什么意义,是不是?”

    “小姐,他们这些人出尔反尔,太不仗义了!”心云有些义愤填膺地在苏诺语耳边轻声说道。昨日老何的援手令她念念不忘,在她看来,老何是个好人,这件事上她着实替老何抱屈!

    心云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那中年男人听见,男人一听脸一沉,走到心云面前,不悦地指责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不仗义?你若是仗义,要不你替掌柜的补偿我们!”

    心云被他一顿抢白,满脸通红,紧咬下唇,不知如何应对。

    苏诺语轻笑一声,出言道:“你这是在心虚吗?她可有说错你们?你们之前一个个地做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来,表示自己的大度,然而在见到了官差的态度之后,你们也一百八十度转变,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自古有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应该掷地有声!”

    苏诺语的一番话音量不大,却说得头头是道。男人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恼怒不已。

    老何看着苏诺语主仆两人为他仗义执言,满心感动。刚准备说话,小二从后院急匆匆地赶来,边跑边说:“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狗子又昏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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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苏诺语出招

    老何夫妇一听这话,再顾不上其他,连忙纷纷朝后院跑去。苏诺语同心云对看一眼,微微蹙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几个人见老何匆匆离去,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吵闹着要去让老何即刻补偿他们的损失。苏诺语气不过,起身快步来到他们身前,喝道:“站住!”

    她一介女儿家,文文弱弱的样子,说出的话哪里有什么震慑力。大家推搡着她,准备往后院走。苏诺语眸中怒气一闪而过,手中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之前那个男人的身上。

    男人顿时一动不能动,满脸痛苦地看着苏诺语,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苏诺语淡然地来到他面前,冰冷的语气道:“没什么,不过是酸痛难忍一刻钟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她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将那几个人震慑住,不由地停下脚步,用充满警觉的目光看着她。生怕下一个被针扎得动弹不得的人就是自己。

    苏诺语卸下冷漠,和善地说道:“我并不想为难大家,只是,方才小二口中的狗子,是老何的儿子,一直体弱多病。老何方才已经答应众位,两日后无论如何,会赔偿你们的损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希望你们可以遵守方才你们的诺言!”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只得同意。他们都听得出来,这女子虽说一副商量的语气,其实无半分商量的余地。就这样被一个弱女子威胁,实在是有些让他们面子上过不去。然而,这女子看上去自信满满的样子,令人忍不住去猜测她的武艺高强!

    苏诺语见他们纷纷点头答应,也不为难大家,回到她素日习惯的位置上,坐下来。

    心云担心地开口:“小姐,我们现在几乎已经身无分文,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提起这个实际的问题,苏诺语也是愁云满面。她的损失太大,即便老何倾家荡产也是赔不起的,更何况老何已是焦头烂额,她实在不忍心雪上加霜。到时候,能让老何给的,也不过是一点点银两,估计压根不够给默贤阁。这的确令苏诺语有些犯难。

    “走一步看一步吧!”苏诺语无奈地说。

    日后生存的办法倒不是没有,她可以开医馆,以她的医术,让自己过上不错的日子应该是不成问题。只是,在褚哲勋没有被杀、大仇没有得报之前,她不能贸然行此举。褚家和白家是世交,对她家的医术甚为了解,若是发现了她,只怕不等她出手,他已经取了她的性命。

    所以,除非事情已经坏到极限,她不会轻易出此下策!

    这一天下来,苏诺语觉得整个人疲倦至极,晚上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半睡半醒之间,隐隐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感叹:“此乃命中注定的劫难……”

    “谁?”苏诺语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心云听到声音,连忙跑过来,问:“小姐,您怎么了?”

    苏诺语警惕地看一眼四周,方才问:“方才有人在说话吗?”

    “并没有啊,小姐,您听到了什么吗?”心云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苏诺语再度警惕地看一眼四周,不大的屋子里除了心云,就是她。难道她是在做梦吗?可是,那声音听得那么清楚,就像是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苏诺语疲倦地揉揉太阳穴,缓缓躺了下去,微微闭上眼睛,这一次,却许久无法入睡。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一遍又一遍,说着“劫难”。

    苏诺语复又睁开眼睛,那声音似乎又听不见,闭上眼睛,似乎就在耳边……

    如此反复,苏诺语有些害怕。她看向不远处的心云,安然坐在那儿整理东西,不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吗?

    那声音……似乎也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曾经听过!

    这样几经折腾,苏诺语一夜没有休息好,快到黎明时,方才沉沉睡去。然而,没有多久,就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苏诺语边洗漱,边打发心云下楼看看。

    不一会儿,心云回来,忧心不已地说:“是狗子,似乎不大好。昨夜老何他们请了个大夫来,然而到现在,狗子的情形还是没有好转。何嫂这不又去请了个大夫来,只是这个大夫似乎有些名气,要价有些高。”

    苏诺语听后眉头微蹙,她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行医之人,泯灭良知,漫天要价的行为!在她看来,既然有意行医,就要做好一世清贫的准备!

    苏诺语走出了房门,站在二楼上,听着楼下的动静,无非就是那个大夫恬不知耻地夸赞着自己的医术多么高深,又恫吓何嫂狗子已经快要病入膏肓,再不治就是扁鹊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云云。

    听到这样的话,哪还有为人爹娘的承受得了?何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扯着大夫的药箱,苦苦哀求:“王大夫,您行行好!快救救我的儿子!我把这客栈卖了,给您钱,行不行?只要您能治好我儿子的病,您就是要我的命,我都没有二话!”

    那大夫在听到将客栈卖了的话之后,一改先前的态度,眼睛眯成一条缝,面露贪婪地说:“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吧,你将这客栈卖给我,如何?”

    这话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一听就知道这大夫没安好心,然而,何嫂已经慌了手脚,乱了心神。她不迭地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只要您能救我儿子的命!这客栈就给您了!”

    大夫看了眼身后的药童,低声吩咐了两句,药童转身出了客栈。大夫方才开口:“这样吧,我先去给病人诊治。你呢,就去准备这客栈的房契地契吧!”

    何嫂没有料到这么快,迟疑了片刻,小声问:“大夫,能不能缓两天?我们若是没有了这客栈,就得露宿街头。好歹,您等我儿子的病好了,我们便带他回乡下去。”

    大夫脸一沉,继续恫吓道:“缓两天?也行,那我也缓两天再来吧!”说完,转身做出要走的架势,摇摇头,可惜地说,“只是,两天后,不知道你儿子是不是还活着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何,从地上站起来,一拍大腿,狠狠心道:“行,我马上去取房契地契,您先给我儿子诊治!”

    大夫转过身来,一脸算计地笑道:“一言为定!”

    苏诺语在楼上看到这一幕,恨不能一针将那大夫扎死!无论如何,她不能看到老何他们被这个江湖郎中将客栈骗了去!

    打定主意的苏诺语缓缓开口:“慢着!”随即,优雅地走下楼,来到老何面前,说,“老何,我也学过几天医术,要不我先给狗子看看吧!”

    老何夫妇迟疑地互看了一眼,倒不是他们信不过苏小姐,实在是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闪失!那王大夫见半路杀了个程咬金,一脸的不悦,说:“何掌柜,你既然已有高明,那我便走了!这小丫头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医术?哼!”

    老何上前一把拉住王大夫的手臂,歉然地看着苏诺语说:“小姐,不是我信不过您,只是关乎到狗子的生命,我不能冒险。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诺语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并没有丁点的不悦。心云此时插话道:“何掌柜,你要相信我们小姐,我们小姐现在吃的汤药就是她自己开的药方。我当时拿去抓药的时候,那药铺的掌柜都说是良方呢!”

    老何和何嫂这下有些拿不定主意,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个王大夫就是冲着这客栈来的,但是只要他能治好狗子的病,这客栈给他又如何呢?客栈没了还可以再开,狗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就是死的心都有了!

    苏诺语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形,一般而言,在大家心中,医术高明的医者都应该是如面前这个王大夫一样,年逾四十,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所以,老何夫妇有这个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苏诺语看向脸上带着点愠怒的王大夫,礼貌地询问:“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看看谁能先看出何掌柜儿子的病因。如何?”

    王大夫不屑一顾地看着苏诺语,上下打量了苏诺语一番,心中暗道: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罢了!即便懂那么丁点的皮毛,也成不了大气候!便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来,勉为其难地答应:“你既这样说,老夫若是不允,岂不是堕了自己的名声?只是,同你这小丫头片子比试,即便赢了,老夫也面上无光啊!”

    苏诺语谦逊地微微颔首:“如此,小女子就先行谢过了!”

    老何夫妇眼见事情转成这样,皆有些莫名其妙。想着狗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心急的老何刚想要上前阻止,便被一旁的心云拦住,心云宽慰道:“何掌柜放心,我们小姐很厉害的!”

    老何夫妇对视一眼,事已至此,似乎也由不得他们反对,只得随王大夫和苏诺语一起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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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保住客栈

    老何在后院单独辟了一间小屋给狗子,那屋子常年都有阳光照耀,特别适合养病。

    这是苏诺语第一次走进这个小屋,不大的屋子,却给人以干净与温暖。简单的陈设,温馨的感觉,有印象中娘亲的味道。苏诺语看着何嫂一进屋,便去到狗子的床边,细心地为他擦拭额角薄薄的汗意,轻手轻脚地为他掖一下被角,抬头看了看,倾身扯一下窗帘,方才折返回来。

    苏诺语的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温暖的笑,多么细心且温柔的母亲,像极了她的娘!小时候,每当玩累了的时候,她总是赖在娘的身上,说什么也不愿离开。娘的身上总是令人安心,不多时,她便会甜甜地进入梦乡。再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床上,然而一睁眼就能看见笑得慈爱的娘……

    苏诺语看着何嫂那做得熟稔的动作,不禁想着,自己的娘大概也是这样的吧!会在她入睡之后,帮她掖一下被角,或是在她耳边叮咛几句爱语,或是温柔地亲亲她的脸蛋……

    然而,那个下午,那场大火,将一切都毁了!

    苏诺语的瞳孔猛地收缩,雪亮的恨意一闪而过,快的叫人看不出来!褚哲勋这个名字仿佛一把利刃般,自她心头划过!她忍不住瑟缩一下:好痛!

    “小姐,小姐。”心云的声音打断她的回忆。她抬起头来,看着所有人都盯着她,而王大夫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一顾。

    她想要冲他们笑一下,然而,却发现笑意难以到达眼底。索性收回了唇角,平静地问:“王大夫,为了公平,我们各自将病情写于纸上,如何?”

    王大夫看她那副样子,不可一世地说:“当然可以。你想怎样,老夫都奉陪到底!”

    心云听见后,连忙转身去准备了纸笔,递与他们二人。王大夫接过纸,便随手放在一边,先苏诺语一步,来到床前,开始诊断。心云见状不免有些着急,众所周知,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王大夫已然占了先机,小姐该如何相争?

    王大夫那略微臃肿的身体将床头遮了个严严实实,他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小丫头片子,老夫从医二十余年,难道还会不如你?

    而苏诺语则不慌不忙地站在王大夫的身后,仔细地看着狗子的睡颜:极不安稳,偶尔会眉头紧锁,呼吸频促,痛苦难忍的样子。苏诺语俯下身子,再度看了半晌,起身,来到一旁的桌子上,挥笔写下几个字,优雅地吹干多余的墨迹。

    老何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诺语,问道:“小姐,您已经知道狗子是怎么回事了?”这样看几眼就能诊断出来吗?太不可思议了吧!

    坐在那儿的王大夫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地说:“故弄玄虚!”说罢,也起身说道,“何掌柜,老夫已然知道他是什么病!”事实上,昨日来的那个大夫已经和他通过气,他方才也进来大致看过,只是还有些拿不准,他尚需把下脉确诊而已。他自信自己的速度已经很快,这小丫头不可能光凭眼睛就知道病情的!

    苏诺语云淡风轻地看着王大夫,恭而有礼地说:“我已经写好,为节约时间,王大夫不妨直接说吧!”

    王大夫傲慢地转过身去,对着老何夫妇,说:“你们儿子得的病叫心淤!这种病严重时是会死人的!你们看看他的症状……这些都是典型的心淤!”

    听他说得严重,老何夫妇更是慌了手脚,纷纷恳求王大夫无论如何要救狗子一命。苏诺语站在他们身后,一脸平静。

    王大夫满意地看着老何夫妇如今俯首帖耳的样子,他得意地说:“你们放心,这病的治疗老夫自有良方,只要你们答应老夫的条件,你们儿子是不会太大问题的。”

    事到如今,老何夫妇哪里还会讨价还价?乖乖地点头:“多谢您了,王大夫。您要是能彻底治好狗子的病,您要什么都没问题!”

    这边的事已经圆满地讨论完,王大夫瞥一眼一旁的苏诺语,轻蔑说道:“小丫头,你还太嫩了!咱们这行太过高深,你还需多多学习才行!不要看过两天医书,就自以为……”

    王大夫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苏诺语打开的宣纸上赫然呈现的“心淤”二字给成功堵上了嘴。老何夫妇的目光在触及“心淤”二字时,则是满脸的讶异与惊喜。没想到这苏小姐还真有一套!

    王大夫不敢置信地看着苏诺语,指着她说:“你这必定是作弊!这必定是老夫说出答案之后,你才写上的!方才老夫同何掌柜皆在用心讨论病情,你必是钻了这个空子!”说得言之凿凿,就好像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

    苏诺语不怒不恼地看着他,倒是心云忍不住站出来辩驳:“王大夫,你不要含血喷人!我家小姐才不屑行此下作之举!”

    “哼,输赢之下,谁能担保!”王大夫下颌微扬,一副早已认定苏诺语为人的样子。

    苏诺语看着王大夫,温柔笑道:“王大夫,莫要以己度人!”

    “你什么意思?”王大夫听出苏诺语的讽刺,声音略高。

    苏诺语看一眼床上的狗子,率先出了房门,王大夫紧随其后。院子里,苏诺语看着他,语调轻松:“没什么意思。只是一场比赛而已,王大夫已经年逾四十,不会连承受失败的勇气都没有吧?”

    心云扶着何嫂,在她耳边低声说:“何嫂,你放心,我家小姐的医术在那大夫之上!一定会治好狗子的病的!”

    何嫂点点头,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苏小姐的医术的确是远胜王大夫!她用满怀希望的目光看着苏诺语,这位美丽的小姐,必定是他们家的福星啊!

    正在这个时候,王大夫的药童回来了,尚不知情的他,兴高采烈地问:“师傅,我回来了!那个房契地契在何处?”

    王大夫狠狠瞪一眼药童,这个时候还提什么房契地契!这不是徒惹话柄嘛!

    果然,苏诺语嘲讽地说:“王大夫,我不知道你师从何人。但是,无论如何,还请你以后切记,不要提及你师傅的名字,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着实令师门羞辱!为医者,你非但没有父母心,还以此为名,霸占人家宅子!你这样的人,别说医术平平,即便是医道圣手,也不过是个没有良心、没有良知的人罢了!”

    “你……你……”王大夫被苏诺语这一番极厉害的话说得不知如何应对。一张脸被气得通红,青筋爆出,手指发着颤,指着苏诺语。

    苏诺语无意再跟他多费口舌,看着他身边的药童,劝诫道:“你还年幼,我劝你一句,跟着这样的师傅只能学到鸡鸣狗盗之事。若真想悬壶济世,一定要找个有医术更有医品的师傅!”

    小药童想要点头,然而却发现师傅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吓得连忙低下头去,一声不吭。气急败坏的王大夫临走时不忘撂下狠话:“你们就相信这个小丫头片子吧!迟早送了你们儿子的命!哼!”说罢,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老何看着苏诺语,不知该如何感谢她,今日这事若不是她,自己这经营数年的客栈岂不是就被那王大夫给骗了去!老何深深地鞠一躬,说道:“多谢小姐仗义相助!”

    苏诺语扶起他,不在意地说:“无妨,我们进去吧!我再仔细地为狗子诊治一下。”

    “好好好。”老何忙不迭地说道,“您里面请。”

    苏诺语坐在狗子的床边,素白手指轻轻搭在狗子的脉搏之上,须臾功夫,她起身笑着说:“狗子的这个心淤之症是娘胎里带来的。换句话说,是先天性的。这个病在小的时候更容易医治,然而一直没能得到根治,所以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才会表现得病情越来越重。若是长此以往,的确是有猝死的可能。”

    听她这么说,何嫂只觉得眼前一花,几乎就要倒下去。老何连忙扶住她,愁眉苦脸地说:“那依小姐之见,该如何是好?”

    苏诺语淡然地说:“没有关系,我有法子治好他。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只要能治好狗子,就是您要我们的命,我们也没有二话!”老何激动地说。

    苏诺语扑哧笑出声来:“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

    何嫂迟疑地问:“小姐,需要多少银子?您也知道,昨日的事,我们正犯难在。实在不行,我们就将这客栈卖了,给您钱吧!但是,我们也只有这一间客栈可卖。”

    苏诺语无奈至极,她佯装生气,板起一张脸,不悦地说:“在你们看来,我同方才那王大夫是一路人,是不是?都是冲着你们这客栈来的!既如此,你们另请高明吧!”说完,她转身欲走。

    她故意这样说,是想让他们以后休要再提什么客栈啊,银子啊。听他们反复提及这些,不难猜测,这么多年来,大概他们遇到过太多心术不正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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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纳闷的夜离

    “小姐!”老何夫妇连忙唤住她,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您别生气!”

    苏诺语回身过来,面上依旧挂着薄怒,问:“那是什么意思?”

    老何挠挠头,羞愧地开口:“小姐,我们真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知道您是好人,和那个王大夫绝不是一样的。但是,看病哪有不需要钱的呢!再说了,您的损失,我们都还没赔,哪好意思请您给狗子看病啊!”

    苏诺语卸下薄怒的面具,换上她平日和善的笑,柔声道:“我的医术是像我爹学的,一开始,我爹就叫我答应他,日后但凡是救治病人,必得以病人为重!否则,他便不认我这个女儿!所以,这个是我自幼就立于心中的信念。”

    何嫂感动莫名,记起她方才所说的要求,好奇地问:“那您说的要求,是什么意思?”

    苏诺语摇摇头,神秘地说:“在我为狗子医治期间,他必须听我安排!尤其你们,不能因为心疼他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就干涉我的治疗!”

    老何一听是这样简单的要求,满口答应下来:“这个没有问题!”略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那这费用……”

    苏诺语偏头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和心云在这京城中也没有家,以后这朋来客栈就为我们留一间屋子,让我们免费入住可行?”

    没有想到她的要求竟是如此低,老何拍着胸脯保证:“只要这朋来客栈还是我老何的,就保证有一间屋子是为您留的!”

    苏诺语笑着点头,说:“如此甚好!”

    轻松愉快地达成协议,苏诺语回到狗子的屋内,吩咐何嫂:“可有薄荷脑油?”

    何嫂连忙取来,不明所以地递给苏诺语。苏诺语接过来,将小瓶子拧开,放在狗子的鼻子下面,一会儿工夫就见狗子打着喷嚏醒过来。看见何嫂,狗子虚弱地唤:“娘!”

    何嫂见状,一把抓住狗子的手,担忧地说:“狗子,你终于醒了!告诉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娘为你请了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她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狗子看着苏诺语,这个小姐,他知道。已经在他们客栈住了好些日子了,原来竟是一名大夫!狗子有礼貌地冲苏诺语点头:“谢谢大夫!”

    苏诺语起身,对何嫂说:“这会先叫他好好休息。等到午饭后,带他来找我!”

    另一边,逍遥谷内,石海对夜离说:“公子,何亮来了!”

    夜离专心于书法,并未抬头,吩咐道:“让他进来。”

    “是。”石海转身离去。

    “石海,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你昨天才跟我说的,今天那姑娘就找上门来了。”何亮走在石海的身边,不无崇拜地说道。原来何亮就是那宝来客栈的掌柜。

    提到公子,石海与有荣焉地说道:“那是!咱们公子是谁?能不料事如神?”说着,石海四处看了眼,小声问道,“那姑娘长得如何?”

    何亮想了想,诚实地摇摇头:“一般般。反正是配不上公子!”

    石海一听这话,顺手在何亮的肩膀处狠狠一砸:“谁说她要配公子了?这话若是叫公子听了去,你是知道公子脾气的!”

    何亮立马闭嘴,委屈地瞪一眼石海,谁叫他问得一脸暧昧,竟然误导他!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石海轻轻叩了一下门,随后示意何亮可以进去了。何亮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心底还是有些小激动,毕竟,如夜离公子的身份,不是等闲之人可以想见就见的。一般来说,他们这些人,有什么事都是由石海和冰雁或是旁的人在通知,很少有机会能见到二位公子。

    站在夜离的面前,不知为何,心底充满了紧张。夜离习字完毕,将笔随意放在笔架上,抬头看向何亮,见他身体僵硬,像是一块石板似的。夜离指了指侧面的椅子,何亮更是连连摇头。

    夜离好笑地问:“何亮,我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何亮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已经做好了随时回答的准备,不想他说了这么句话,一直绷着的何亮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飞快摇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夜离叹口气,他就不明白了,为何他一直温文尔雅,却总是令人这般忌惮呢?他来到何亮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放轻松!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你绷这么紧做什么?走吧,出去走走。”

    “是。”何亮随着夜离转身,往外走去。经过石海身边,夜离示意他不必跟着。石海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是哪儿有问题。看了许久之后,直到早已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石海猛地一拍大腿,笑得差点坐到地上。

    走了许久之后,夜离停下脚步,身后的何亮一时不察,差点就撞了上来。夜离笑着问:“何亮,你走路一直都是同手同脚吗?”

    何亮怔了许久,方才恍然,怪说不得自己走这一路都觉得累呢!他窘迫地垂着头,没有说话。

    夜离随意地席地而坐,问了许多组织的事,何亮都回答得很好,慢慢地气氛也变得自然不少。夜离方才问:“你今日来找我,是因为有人去了宝来客栈?”

    “是!昨日一位姑娘带着丫鬟找到我,说是要杀一个人……”何亮简单地转述了同苏诺语的对话,顺带解释道,“公子,本该昨日来的,但是昨日下午有商量好的事要做,故而推迟到了这会儿。”

    夜离摆摆手:“我知道。小事而已,无妨。”

    何亮试探地问:“公子,您是否主动去寻?还是我将人带来?”

    “这个事还是我亲自出面吧。”夜离说道,“我在这儿坐一会儿,你离开的时候,叫石头过来一趟。”

    “是。”何亮恭敬地应道。

    何亮离开后,夜离的脸上方才露出一丝沉思来。早在白府出事,而他发现白霜月并未死的时候,就知道,以霜月的性子,必定是要为爹娘报仇的!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霜月是不是知道世间有个叫默贤阁的组织。于是,他便派人悄悄放出风声,后来更是亲自去寻她。

    原本,按着夜离的计划,事情不会这样顺利。只是那天正巧遇上那个小混混公然为难霜月,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他知道霜月必定会找上门来!

    夜离的唇角上扬,勾起一抹暖意的笑:霜月,我知道你心有所属,但是既然一切已经重新开始,我又有了近水楼台的机会。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忽略我的存在。就让我代替那个人,好好照顾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许你!

    若是……这一次我依旧无法收获你的心,那么,我会将你送到那个人的身边去,让他照顾你一生一世!

    思及此,夜离的唇角僵住,心隐隐揪着,一阵阵传来痛意……

    “公子!”石海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

    夜离回身看着他,一记眼神递过去,石海了然地坐在他下首处,嬉皮笑脸地问:“公子,想着就要见到她,是不是心情特别好?”

    夜离瞥他一眼,众多兄弟中,夜尘自不必说,敢这样和他说话的唯有石头。想起方才何亮的小心翼翼,夜离问:“石头,我在兄弟们面前是不是表现得高高在上,疏离而不易亲近?”

    “没有啊!”石海摇摇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夜离接着问:“那我是不是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石海震惊地看着他,一副从不认识的样子,着实不明白公子怎么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公子,难道您被脏东西附身了?”

    “滚!”夜离笑骂道,“你小子是最近太过清闲,是不是?”

    “那您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石海毫不畏惧地问着。

    夜离说起方才何亮的反应,石海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我也是看了半天才看出来,他在您面前竟然紧张到同手同脚!说起去,还不得叫人笑死!”

    夜离看着石海欢快的样子,很想一顿拳头招呼上去。

    待得石海笑够了,方才正色说道:“公子,大家对您的情感不是畏惧,而是敬重!无论是何亮也好,还是谁也好,我们是打心底里的敬重您!”

    “敬重?”夜离玩味着这两个字,说道,“所以说他们的态度都是敬重!”看着石海点头,肯定说道,“那么,石头,你对我大概是半分尊重也没有的。”

    石海的笑容瞬间石化,他耷拉着一张脸,再三保证:“公子,这里面就属我跟您的时间最长!您冤枉谁也不能冤枉我啊!我都对您可是尊敬有加,崇拜有加,敬爱有加……”

    夜离故作严肃地看着石海苦兮兮保证的样子,很是享受。这小子,就如他所说,是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太长,所以每每都是嬉皮笑脸惯了。

    当然,夜离也不愿意石头有任何转变。等到石海词穷,夜离方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多言。石海松口气,夸张地拍着胸口,一副庆幸的样子。其实,石海也清楚,公子不过是说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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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再见夜离

    晌午过后,阳光微醺,暖暖地照着苏诺语的房间,原本是斜斜倚着窗边的她在那样暖人的阳光下,微微起了困倦之意。随意将手中的一卷书放置在床边,苏诺语决定小憩片刻。

    自从重生以来,她便不断地在调补身子,按说以她的能力,再怎么破败的病体也该有所好转才是。然而,数服汤药下肚,这身体却始终易倦怠,易乏力。苏诺语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医者不自医?

    躺在床上,脑子里胡乱想着些许有的没的,困意渐深,不多时便睡了过去。临睡前,她还不忘提醒自己,之前约好了要给狗子看病的。饶是如此,等她一觉醒来,才发现何嫂已经领着狗子候了多时。

    苏诺语简单地打整了一下,便下了楼,忍不住埋怨心云:“怎么也不叫醒我?白白叫何嫂等了这么久!”

    心云委屈地为自己分辨:“我本来是说要叫您的,只是何嫂拦着,说是无论如何也不叫扰了您的午睡。”当然,就心云的私心来说,也是不愿打扰苏诺语的。

    何嫂也连连帮着心云说话:“小姐莫要怪罪心云,您这么辛苦,怎么好还打扰您!再说了狗子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差这一时三刻的。”

    苏诺语摇摇头,面带严肃:“话不是这样说,在医者面前,没有什么比病人更重要的事。我既然承诺了要治好狗子的病,就一定要负责到底的。

    这大概是狗子寻医问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见这么暖心的话,何嫂说:“小姐,有您这句话,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这是咱们老何家上辈子积德啊,才能遇到您这样好的大夫!”

    面对这样的盛赞,苏诺语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连忙岔开了话题:“狗子,你年龄也不小了,跟我详细说说每次发病时的感觉吧!”

    狗子点点头,仔细地给苏诺语将起这么多年来,每次的感觉,最后总结道:“小的时候,每次发病觉得要好过一些。这几年更加难受。”

    苏诺语点头:“是,这个病是胎里带来的弱症,随着年龄的增长的确是会更加严重些。”

    狗子用满怀希望的眼神看着苏诺语:“小姐,您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狗子也已经十一二岁了,再有几年就到了该娶妻的年岁。可就他这身子骨,哪里会有好人家的女儿要嫁过来呢?

    苏诺语笑着说:“是。只要你听我的,我能治好你的病!”

    狗子一听这话,点头如捣蒜:“听!听!只要能治好我的病,您说什么我都听!”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大夫说能治好他的病。

    苏诺语吩咐心云取来纸笔,沉吟片刻,飞快在纸上唰唰画着。一会儿功夫后,她将纸递给狗子,说:“你这病需要一些很特别的药材,我都已经将那药的外形给你画了下来,你看看。”

    狗子和何嫂看着那纸上的图案,对视一眼后,不明所以地看着苏诺语。何嫂问:“小姐,这些药并不是什么特别的,药铺里就有。”苏诺语纸上画的药不少都是狗子这些年来用过的,何嫂看着眼熟得很。

    苏诺语摇摇头,神秘地说:“不,我画的这些味药材,都是药铺里买不到的!”

    “啊?”何嫂有些闹不明白。

    苏诺语看着他们脸上的疑惑,吩咐道:“狗子,你仔细记清楚它们的形状样子,千万不能出错。”

    狗子仔细看了看,点头道:“行,我一定会记下来的!”

    “你记着,这些药在出了城往西的树林山坡上都是能找到的。这三味药,一定要每日日出前采摘回来,且上面带着露水的才有用。你连续去七日,每日回来后将新鲜的草药放置在干净的土瓮里,晒干。这两味药,一定要在每日落日前采摘回来,也是七日,回来后同样放置在干净的土瓮里,阴干。”苏诺语耐心地解释着。

    狗子边听边简单地记录着,过了会,抬起头问:“只要七日吗?”

    “七日为一个疗程。我会在每次之前,给你施以针灸治疗。只要一直坚持,三五个疗程必定会有明显好转!”苏诺语肯定地说道。

    “那药呢?该怎么处理?”狗子问。

    苏诺语回答道:“在我每次给你针灸前,你将七日所采摘的药给我,至于煎服这块,我叫心云去做就好。”

    何嫂听她说完后,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苏诺语笑着点头:“是,这样就足矣。”

    “那这个好办,每日我和老何交替着去将草药采摘回来!”何嫂高兴地看着狗子说,“狗子,在你病好之前,还是要多多休息的!”

    “这可不行!”苏诺语连忙制止,“我方才忘了补充,这个药,一定要是狗子亲自采摘回来,亲自处理的,才能治病!”

    何嫂面露疑色:“狗子亲自去摘?一天两次?”

    苏诺语含笑点头。

    何嫂迟疑了片刻,觉得有必要给苏诺语解释一下:“您有所不知啊,狗子在很小的时候,就一个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跟我们说,狗子的病,必须要尽可能多的卧床静养,才能好转。这些年来,但凡他稍微劳累一点,就会胸闷气喘,呼吸困难。”

    苏诺语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说:“何嫂,你若是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做。若是不然,就当我之前的话没有说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生气。”何嫂见苏诺语说话的语气转硬,连忙道歉。

    “我没有生气。”苏诺语淡然开口,“只是想让你们知道,若是你们信不过我,那么便不需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狗子的病的确不容耽误,你们另请高明就是。”

    何嫂讪讪地笑着,连连保证:“我们当然信得过您!您放心,一定会按您说的做!”

    苏诺语起身,想了想补充道:“你们若是不放心,便跟在他身边,刚开始可以走慢一点,不着急。每天早点出发,切记一定要按着我说的时间来。只是,无论如何,不能取而代之。”

    “是,我们知道了!”何嫂再三保证道。

    转眼到了老何承诺的两日期限,如众人所想,衙门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老何只得遵照承诺,一一赔偿给了客人。苏诺语看着老何囊中羞涩的样子,实在也是不忍开口说出自己的损失。她损失的银两首饰,只怕老何几辈子也是还不上的。

    苏诺语最终还是没忍心问老何要钱,然而她越是如此,老何心中越是过意不去,便按着给那些人的,也照例赔偿了苏诺语。

    翌日清晨,夜离如约来到朋来客栈。

    老何见是夜离,心底一阵激动,连忙凑上去主动攀谈。夜离生性疏离,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只是那日他看着老何仗义执言,心中对他有不错的印象。而老何自从知道夜离是来找苏诺语的,便大加夸赞了苏诺语一番。

    夜离含笑听着,从老何的话中,可以得知苏诺语和他们夫妇的感情不错。而听到有人如此赞美苏诺语,夜离在心底不由地再度提升一丝对老何的印象。难得的,夜离在面对老何的时候,话渐渐多了起来。

    心云在看到夜离的时候,心中咯噔一声,充满防备地跟苏诺语说:“小姐,那日的那位大侠又来了!而且指名要见您!”

    苏诺语心中一喜,默贤阁的人做事果然有效率!然而看着心云脸上的防备,苏诺语挑眉看她:“心云,你似乎很不喜欢那个人!”

    心云嘴角一垮,说:“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我总觉得他对您有所企图!”

    “你想多了。他就是那日我们去宝来客栈,我要见的人!”苏诺语解释道。

    心云点点头,指了指楼下:“那我扶您下去吧!”

    在心云的搀扶下,苏诺语优雅地走下楼。像是吸铁石一般,夜离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苏诺语的方向。苏诺语有礼貌地冲他微笑点头:“大侠!”

    待得苏诺语走近,夜离不经意地垂头,再抬头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淡淡地看向苏诺语,守着礼节,说:“小姐如此称呼,在下实在不敢当。我听客栈掌柜说,小姐有事找在下?”

    “是。”苏诺语点点头。

    夜离四处看了下,说:“这里人多嘴杂,不宜谈事。”

    苏诺语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大侠有什么好的建议?”

    夜离略微沉吟,笑着说:“我倒是有个去处,只是不知道小姐敢不敢前往?”

    未待苏诺语开口,心云扯扯她的衣袖,眼神里充满了防备。苏诺语摇摇头,示意心云不必担心。老何也说:“心云姑娘,你不必担心,这位大侠一看就是光明磊落之人!”

    心云懊恼地闭上嘴,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老何,不知是被这大侠下了什么药,老何一个劲地说着他的好话!

    苏诺语轻轻抚上心云的肩膀,说:“好丫头,你随我一起去,真要有什么事,你就好保护我!”

    心云点头,立刻扶住苏诺语的手臂,一脸警惕地看着夜离。

    夜离轻笑一声,谦谦君子般,说道:“小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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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百香园

    出了客栈,夜离与苏诺语二人并肩而行,心云稍稍落后于苏诺语,走在二人身后。从第一次见面起,心云便将夜离视作是危险人物,时刻警惕夜离会将苏诺语吸引住。

    一直虎视眈眈的心云顾不上街上热闹的叫卖声、吆喝声,专心致志地紧盯二人的背影。然而,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心云心底竟然缓缓浮现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珠联璧合……

    浑身一个激灵,心云用力地甩了甩脑袋,不住地警告自己:打住!不许再往下想!小姐可是尊贵无比的皇后,怎能是等闲人物可以随意匹配的?普天之下,除了九五至尊的皇上外,任何男子都是配不上小姐的!怎么可以有这样离谱的想法呢!

    “心云,你怎么不走了?”苏诺语察觉到身后没有人,便停下脚步,结果就看见心云站在原地,摇头晃脑,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啊?”心云这才发现小姐她们已经走到很前面,又折返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嘴里嗫嚅道,“没什么。”

    苏诺语没有多想,嘱咐道:“街上人多,别等会儿跟丢了。”

    夜离则建议着:“心云姑娘,要不你回客栈去等,我与小姐商谈事情后,会将小姐完好送回的。”

    “那不行!那不行!”心云一听连连摇头,再三保证,“小姐,我不会再走神了!让我跟着您吧!”

    苏诺语点点头,转身继续朝前走。

    心云则冲着夜离的背影吐吐舌头,心中想着:哼!就知道你对小姐心怀不轨!所以才总想着要将我支开!我才不会上当呢,你别想同小姐单独相处!

    夜离一路上话不多,苏诺语自然也不会主动攀谈,倒是安静得很。跟着夜离,苏诺语也没有注意路线,等到夜离在她耳边低声说:“就是这儿了。”

    苏诺语四处打量了下,夜离所谓的去处竟然是“百香园”!

    听名字,俗气得很,然而,只有真正进去过的人才知道这个名字是写实。百香园里,一年四季百花争艳,即便在隆冬之际,也有许多娇艳的花儿被精心培育出来,真真是百种花香!

    夜离看着苏诺语微微有些吃惊的样子,问:“怎么?不满意这里?”

    “没有,大侠请吧!”苏诺语摇摇头。

    这里曾经她随爹娘来过两次,每次离开她都恋恋不舍,里面的确是景致如画。在当时的自己心中,大概就是皇宫中的御花园也不过如此。当然,御花园她并不曾去过,这次重生在皇宫内,也没有心情去逛逛御花园。因此,在苏诺语心中,最好的景致还是在这百香园里。

    夜离伸出左手示意苏诺语先走,随后也大步往里面走去。

    见他们进来,马上就有热情的小二迎上来。百香园中负责接待指引的小二,是清一色的漂亮姑娘,穿戴比照着江南女子,婉约清丽。

    “这位公子,小姐,里面请。我叫梦儿,今日由我为你们服务。”梦儿说话间面上始终挂着淡然的微笑,目光干净。

    除了心云微微咂舌外,夜离和苏诺语都表现得云淡风轻。苏诺语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并不多话。而夜离粗略看了看四周,对梦儿说:“这个时辰,梅园应该没有人吧?”

    “是。”梦儿点头。

    夜离豪爽地说:“既然如此,便将整个梅园包下来。今日在我离开之前,不必再迎客人。”

    梦儿点头:“好的,您请稍后,我马上去安排。”

    苏诺语看一眼夜离,问:“我们不过谈点事情,不必如此铺张吧?”天知道,要将整个梅园包下来,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不过,能去梅园赏景,苏诺语想想便觉得开心。她自幼爱梅,来过的那两次,都是选在了梅园。即便不是隆冬腊月,梅园中也是景致宜人,不少与梅相关的饰物,都做的栩栩如生。

    夜离语气淡定:“我们等会谈的事情,不宜为外人探听。所以,还是包下来比较合适。”

    苏诺语没有说话,她这算是客随主便。只是,眼前这位大侠出手如此阔绰,可以想象他的收费必定不菲,而自己现在是囊中羞涩,只怕届时她会被他的狮子大开口给吓住!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哪怕最后没有达成协议,至少她又可以去梅园里坐坐,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一想,苏诺语便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已经安排妥当,随我来吧。”梦儿走过来,引领他们往梅园的方向走去。

    夜离见苏诺语也是轻车熟路的样子,问:“看样子,小姐曾经来过?”

    “是,随爹娘来过。”苏诺语点头,“这里很美。”

    夜离笑道:“哦?看来歪打正着,恰合小姐心意。”

    到了梅园,恰如这个名字,里面种满了各色梅花,只是如今还未到隆冬之际,所以枝干尚且光着。然而那些枝干被修剪的宛如虬龙,倒也别有一番滋味。除此之外,假山上、亭榭外皆植上爬藤观叶植物。所有的石桌石椅皆是一色雪白,每一处门槛都有层层轻纱,偶尔一阵微风拂过,白纱被吹得如梦似幻。

    心云一路走来,不禁感叹连连:这里竟然比宫中的御花园还要美丽!

    然而,还未等他们开始谈事,外面一阵喧闹声传来。梦儿脸色微变,声音略微带了些紧张:“公子,小姐,外面来了个富家少爷,点名要在这梅园中用餐。不知您是否可以通融?”

    夜离循着吵闹声望出去,微微蹙眉,又是如那薛立一样的货色。仗着家中老子有些钱财,便整日得胡作非为,任意妄为!夜离摇摇头,坚持道:“我记得这百香园的规矩向来是讲究个先后顺序,任何人不得例外。”

    “是。”梦儿点头,“可是那人叫嚣着不肯走,说是要将这儿给砸了!”

    像是在印证着梦儿的话,外面传来男子的叫嚷声:“爷说得话你们听不懂是不是?除非是皇上亲临,否则今儿无论是谁,爷非得在这梅园中用餐不可!”

    梦儿犯难地看着夜离,面前这位公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应该不会和外面那无赖一般见识。

    苏诺语的眉头也拧紧,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上这些破皮无赖?她看着梦儿说:“既然这里早已立下规矩,便不可轻易破了这规矩,否则日后还如何规范客人?”

    梦儿点点头,说:“那我去请我们掌柜出来,打扰二位,梦儿在此给您道歉。”说罢,她福了福,转身走了出去。

    梦儿离去没有多久,掌柜的便出来了。三十五六的年岁,看上去一脸严肃,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他顺着梦儿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夜离和苏诺语,朝着他们微微颔首,便听得他的声音传来:“将这几个闹事的人给我请出去!”

    苏诺语目光中有一抹惊讶闪过,这掌柜的处事手段还真是简单明了啊!完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说是请出去,其实就是将人给拖了出去。

    “你们给爷等着!你们这群没眼色的东西,竟然连爷都不认识!你们小心着!……”被拖出去的男子觉得面上无光,不忘撂下狠话。

    掌柜听后冷笑一声,说道:“我百香园有我百香园的规矩!谁也不能坏了这规矩!”心里暗想:更何况你这没眼色的东西得罪的竟然是我的东家!

    随即,掌柜向他们走过来,略微一拱手,对夜离说:“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几个纨绔子弟,打扰了二位的雅兴。这样吧,今日您的所有花费都算在我头上,如何?”

    夜离抬手制止,道:“不必。只是这样的事,应该杜绝!掌柜的,下不为例啊!”

    “是。公子教训得是。”掌柜抬手抹一下额头渗出的汗水,点头道。

    待掌柜离开后,苏诺语忍不住问:“大侠,……”

    “若是小姐不介意,也可以叫我公子。这大侠大侠的,听来实在别扭。”夜离打断她的话。

    苏诺语从善如流:“公子,这若是换了常人,在听到掌柜开出的条件后,必定会二话不说便答应。怎么您却拒绝了?”

    夜离淡淡地说:“都是小本生意,也不容易。”

    苏诺语瞠目结舌地看着夜离:这偌大的百香园日进斗金,在夜离看来竟然是小本生意?她开始觉得自己的报仇计划估计要泡汤了!

    然而,苏诺语有所不知,这偌大的百香园其实是默贤阁的自家产业。只是他一贯少来,除了掌柜以外,下面的人都认不到他而已。方才掌柜一看那纨绔子弟得罪的竟然是夜离公子,二话不说就叫人给丢了出去。当然,这样的事,放在以往也是百香园容不下的。

    所以夜离拒绝了掌柜的提议,不过是因为他心底想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

    这一段小插曲之后,夜离方才问:“不知小姐找我,所谓何事?”

    苏诺语找了个理由将心云打发到一边,看着夜离,一字一顿说:“我想请公子帮我杀一个人!”

    “哦?令小姐这样痛恨的不知是何人?”夜离看着苏诺语目光森冷,好奇地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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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达成协议

    “褚哲勋!”朱唇轻启,苏诺语不带一丝感情地吐出这三个字。

    夜离的眸光转深,瞳孔微微轻颤一下,重复着:“褚哲勋?”

    苏诺语点头,反问他:“怎么?公子和这人有交情?”

    夜离唇角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交情谈不上。认识罢了。他……这个人无论是在朝中还是民间,风评不错的一个人。你为何一张嘴就要取人性命?”

    苏诺语的神色有一丝落寞,她对此避而不谈:“私人恩怨。”

    夜离摇摇头:“你该知道我们的规矩,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不会对好人下手。”

    “好人?”苏诺语极为讽刺地一笑,“什么叫好人?他不过是个丧尽天良、泯灭良知的伪君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听她这么说,夜离倍感意外:“事情似乎和我以往了解得不太一样。你说了他种种劣迹,我耳中听到关于这个人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消息。我不能只听你片面之词,就草菅人命。你又不肯实话相告,难道……”夜离顿一顿,忽而笑得妖孽,“是你求而不得,所以起了杀心?”

    “什么?我求而不得?”苏诺语杏眼圆瞪,猛地站起身来,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顿时就炸了毛。

    夜离耸耸肩:“我原本不过是顺嘴一说,现在看你这反应,倒是让我有几分相信我的猜测了。”

    苏诺语俯下身去,逼视夜离的双目,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以我的生命起誓,今生今世,我都不会爱上褚哲勋这种卑劣小人!所以,这样的话,还请公子今后休要再提!”

    夜离眼底的笑意尽数消失,他直直看着苏诺语的眼睛,轻声说:“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做什么要立这样重的誓言呢?凡事皆有意外,有时候由不得我们自己。”

    面对夜离的眼神,苏诺语莫名地心中一跳,她避开他的眼神,站直了身体,看向远方,说:“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我也不改初心!”

    夜离的眼底涌出些许晦涩的情绪,他将面前的茶盏端起,一饮而尽,方才换了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好了,小姐的私事,我不便打听,也无意知道。”

    苏诺语见他似乎有些薄怒,也意识到似乎是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过激,调整了心绪,看着夜离说:“抱歉。我不该因自己的事情,影响公子的心情。关于我的请求……”

    夜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对褚哲勋的控诉无法说服我。我不能做违背组织规矩的事。”

    苏诺语一时间语塞,关于白府的事,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白府的女儿吧。想了想,苏诺语说:“不知公子是否知晓白府的事?”

    “你是指白府前些时候被灭门的事?”夜离问。

    苏诺语点头:“没错。白府上下几十口人,一夕之间全部惨遭杀害。而这幕后之人,就是那罪大恶极的褚哲勋!”

    苏诺语说这话时,眼底是分明的伤痛与恨意。只是夜离有些好奇:“这个事情朝廷尚且没有定论……”

    提到朝廷,苏诺语忍不住打断夜离的话,嗤之以鼻:“朝廷的办事效率,等到他们查出来真凶,说不定褚哲勋早已寿终正寝。就好像前两天老何客栈失窃一事,至今还不是没有结论。”

    “既然如此,那你如何能确定这事是褚哲勋所为?而你,又是谁?”夜离追问。

    苏诺语脑子飞转,脱口而出:“当时我就现场!”

    “什么?”夜离满脸的不敢置信。

    苏诺语咽一下口水,解释道:“白府曾经有大恩于我,那日恰逢我进京拜访白府老爷、夫人。然而,还没等走到门口,就看见里面有人在堆柴火,我便躲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

    夜离摇头,执着地问:“还是那句话,你是如何确定这事是褚哲勋所为的。按照常理,做这样的事,想必不会光明正大,应该不会被人瞧见才是。”

    “我的确没有看见他的正脸。然而,我听见有人称呼他为‘褚爷’。且白府老爷夫人都是中毒身亡,我后来偷偷去看过他们的尸体。还有他的声音,我也是不会听错的。”提起往事,苏诺语的眼底浮现点点泪意。

    “你和他很熟?”夜离问,“熟到仅凭声音,就可以确定是他?”

    苏诺语连忙摇头,她警惕地看一眼面前这个男人,他的思路非常清晰,一环一环,绝不是能糊弄的人。她退一步说:“几面之交而已。可是,敢问京城里,能被称为‘褚爷’,又擅用毒的,除了褚哲勋,还有谁?”

    夜离点头,再度自斟自饮一杯,说道:“也就是说你所谓的证据,仅仅是他人口中的一声‘褚爷’和你关于用毒的这一点猜测而已。这样的证据,实在难以取信于人。”

    苏诺语脸色微沉,直接道:“从刚才到现在,你百般维护这个人,难不成你们是旧日相识?若是如此,还望公子忘却我们今日的谈话,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告辞!”话音落地,苏诺语起身欲离开。

    “等等。”夜离出声挽留。

    苏诺语并不回头:“还有什么事?”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找错人了。别到时候,大仇未报,又再度赔上了自己性命。

    夜离坐直了身体,掷地有声道:“这个事情,我接了!”

    “什么?”苏诺语诧异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听他方才说了那么多,完全没有要同意的征兆,怎么见她离去,又答应的这么爽快?

    夜离面无表情,重复道:“这个事情,我接了!”

    苏诺语问:“你的意思是,你能帮我了结了褚哲勋?”

    夜离不置可否地回答:“我接的不是帮你杀褚哲勋,而是帮你杀白府灭门惨案的幕后凶手。”

    “不是一个意思?”苏诺语反问。

    夜离摇摇头,目光投向远方:“当然不是。虽说你已经认定这个事是褚哲勋所为,但是我却觉得未必。仅凭一声称呼,若是就断定一个人的罪名,未免显得有些草率。同时,你要知道,普天之下,会用毒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我需要重新确定这件事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

    “有必要多此一举吗?”苏诺语讽刺地开口。

    夜离点头,义不容辞的口吻说道:“这不是多此一举,我只是要死在我手下的人都是罪该万死的。小姐放心,既然我同意了接手,就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默贤阁接下的生意,还从未有失手过。”

    苏诺语见他说得自信满满,便也不再多言。总之这个事必定是褚哲勋所为,他若是不相信,大可去查个清楚!如同他所说,默贤阁接下的生意,从未有过失手!

    既然这些事已经谈妥,夜离收回目光,直截了当地说:“那么,我们该来谈谈价钱。”

    苏诺语心虚地垂下目光,有些底气不足地问:“不知公子的开价是多少?”

    夜离想了想,报了个天价给苏诺语。

    苏诺语咂舌,这要是换在两天前,她必定豪爽应允,可是现在……她面露难色地看着夜离。

    夜离是何人,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会看不出苏诺语的囊中羞涩呢。他叹一口气,说:“若是小姐拿不出这些钱,我倒有个别的法子。”

    苏诺语听他这么说,充满警惕地看着他:“不知公子所指别的法子是什么?”

    夜离看她一脸防备,轻笑道:“小姐多虑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东西而已。”

    “什么?”苏诺语听他方才那语气,顿时有些羞赧。

    “方才在客栈,我听老何无意中说起你还会些医术,不知小姐是否知晓千年雪参?”夜离问。

    苏诺语不明所以地颔首:“自然知晓。”原先在府里,爹不知从何处寻了绝好的千年雪参,后来似乎转赠给了什么人。

    夜离眼底划过惊喜,问:“既如此,不妨小姐为我寻一千年雪参。”

    苏诺语再度面露难色,那东西极为难寻,可遇而不可求。心中暗道:怎么这默贤阁的人一开口便是如此难以达成的要求?

    夜离说:“这东西我已经寻了许久,小姐若是能助我得到此物,也可。若你竭尽全力相助,仍遍寻不得,那么一年之后,我会遵守承诺,办成你要求的事。如何?”

    苏诺语想了许久,终究还是同意。毕竟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法子去为爹娘报仇雪恨!

    夜离见她应允,起身看着她,眼底飞快划过一抹狡黠,说:“那么,在此之前,小姐每月来我这里二十天做侍婢,就算是预付价钱。剩余时间,你可自由支配。”

    苏诺语刚要满口应下来,用劳动支付,这一点在苏诺语看来,合情合理。

    然而未待她开口,办完事回来的心云正巧听见最后一句话,激动地拒绝:“不行!”走过去,一把拉住苏诺语的手,说,“小姐,您身份贵重,怎可去给他人做什么侍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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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伤心欲绝的夜离

    面对心云因为关心而表现出来的激动,令苏诺语非常感动。苏诺语轻轻拍拍她的手,说:“心云,无妨。我已经答应下来。”

    心云充满敌意地看着夜离:“这位大侠,若是您执意如此,不如换我!我去做侍婢,算作是我家小姐!好不好?”

    夜离摇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

    心云无奈,恳求地说:“那……不然,我陪着小姐一起,好不好?我们小姐从不曾受过任何苦累,让我陪着她,有什么事我也好帮衬着。好不好?”

    夜离低头扫过苏诺语娇嫩的手背,沉吟片刻,勉强同意。

    既然协议已经达成,那么苏诺语就摇身一变,从小姐成了夜离的贴身侍婢。

    夜离看着苏诺语,问:“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回频繁接触。在这之前,我是否有荣幸,得知小姐芳名呢?”

    心云紧张地看着苏诺语,她期待着以小姐的聪慧,必定能随便编一个名字出来糊弄眼前这位大侠。然而,苏诺语微微一笑,明白告知:“苏诺语。日后公子叫我诺语即可。”

    夜离含笑回答:“夜离。既如此,你也不必整日公子公子地叫,叫我夜离就行。”顿一顿,他尊重地问,“你何时方便,我派人来接你。”

    苏诺语连忙摇头:“不必麻烦,告诉我住址,我自己去就可以。”

    “我们住的地方,若是无人带路,你是来不了的。”夜离说道。

    苏诺语想了想,说:“既然老何跟你说了我会点医术,那么你该知道,我已应允为狗子治病的事。所以在他病愈前,我需要每七日出来一次。”

    夜离应允:“合情合理,你是重诺之人。”

    苏诺语福了福,莞尔一笑:“那么两日后,烦请派人来接我。”

    在回客栈的路上,心云忍不住说:“小姐,我知道您是心地善良之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您怎么将自己的闺名告诉一个陌生男子呢?”

    苏诺语目视前方,轻笑安慰:“心云,你不必对他那么敌视。要知道,在未来的一年之内,他可是我们的主子。”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因着她有意纵着心云,这丫头变得啰嗦不少,倒是让人觉得愈发窝心。

    提起这个,心云更是气鼓鼓的:“小姐啊,您可是贵为……怎么能被人差遣呢!您放心,等到了那儿,有什么事,都交给我去做,您好好歇着就行。”

    苏诺语停下脚步,握住心云的手,说:“心云,我们已经离开了那里,就要学会跟过去告别。以后不必再将我同那尊贵的身份联系在一起。何况,方才公子有一句话说得对极,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我没有关系的。”

    “那……万一,他发现您的身份,怎么办?不是说默贤阁的人无所不能吗?”心云有些担心地问。

    苏诺语睿智地分析着:“即便默贤阁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打听到皇宫秘事。就我原来那个样子,皇上必定从未让我见过人。所以,他不会知道我的身份。”正因为此,她才会将名字大方告知。

    心云点点头,不再说话。小姐说了这么多,她仔细想想还是有几分道理,至于干活的事,她到时候自会主动多做些。

    回到客栈后,苏诺语给狗子针灸之后,告知老何夫妇,她以后需要经常离开,不过会按时赶回来给狗子针灸。

    老何一听,挠挠头,说:“那多麻烦您啊!”

    “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会做到。”苏诺语不在意地摇摇头,说,“只是我之前的要求,你们一定要督促狗子做到。”

    老何点点头,说:“好好好,我们一定会让狗子做到您提的要求。”

    “相信我,他的病会好的。”苏诺语郑重地保证。

    而同苏诺语分开后,夜离也直接回了逍遥谷。

    石海看着夜离回来,连忙跑过去,上下仔细打量了个遍,方才笑着说:“公子,一切可都还顺利?”公子尚且有着内伤,而这几次的事,公子又不叫他跟着,所以他担心得很。

    夜离推他一把:“石头,你家公子还没虚弱到那个程度。你不必如此小心谨慎。”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您素日不是都这样告诉我们?”石海说道。

    夜离斜斜瞥一眼他,说:“好石头,现在懂得跟我来这套了,是吧!出息了!”

    石海摸摸鼻子,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窘迫,飞快转了话题:“我哪敢啊!不过,公子,您现在也算是心事达成,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怎么没在您身上看出来有什么爽的感觉呢?”

    提到这个问题,夜离的神色有了几分落寞。

    石海尚未察觉,大大咧咧地继续说道:“公子,等到您帮她解决掉心中大患,她必定对您倾心已极!到时候,以身相许也是有可能的啊!”

    “只怕我没有命到那一天。”夜离自嘲地说着。

    “公子,休要胡说!”石海难得在夜离面前沉下脸来,说,“这样晦气的话,您为何不知道忌讳!”

    夜离的目光投向远方,久久不语,就在石海以为今日的谈话要到此结束的时候,才听夜离幽幽地开口:“石头,你可知道霜月心中的仇敌是谁?”

    “谁?”

    “褚哲勋!”夜离疲惫至极地吐出这三个字。

    “什么!”石海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他急得顾不上许多,一把拉扯住夜离的手臂,问,“公子,您说什么?这种玩笑我开不起,您别吓我!”

    夜离闭了闭眼,睁开后,将先前同苏诺语的对话,说与石海听:“所以,在她心中,我是她这一生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说,她怎么会对我倾心已极?怎么会对我以身相许?”

    石海听后不可思议地盯着夜离,说:“公子,那您要怎么办?”停顿了下,石海用极轻的语气,小心地问,“等等,您不会答应了她这么离谱的要求吧?”

    夜离点头:“不然呢?”

    “这种要求您怎么能答应!”石海比夜离更加激动。

    夜离看着他,反问:“对于我来说,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接近霜月的方式吗?”

    “您疯了!您一定是疯了!”石海无奈至极地说道。

    夜离点头,自嘲地说:“也许吧。从我的眼睛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刻起,我便疯了。这一世,我所能求的,不过是守在她的身边,默默保护她而已。”

    “公子啊。”石海苦口婆心地说,“这样的事,您已经做了十余年,可是她却将那些事都记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您对她,掏心掏肺,可以放弃一切,可是她对您,却是视而不见啊!”

    石海的话令夜离的心更加难受,他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伤痛欲绝。石海意识到自己是在公子的伤口上撒盐,不忍心地闭上了嘴。

    夜离淡淡地说:“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她会经常来这里,就让我好好享受这段时间吧。”

    “您这是饮鸩止渴!”石海摇摇头,无奈地道,“一年之后呢,难道您真的用您的命去换她的原谅?”

    夜离落寞地垂着头,一言不发,缓缓向前走。

    石海看着他的背影,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那样器宇轩昂的一个人,每每遇到了白霜月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子,就会落寞到让人不忍直视的程度。

    石海追上去,问:“公子,难道您就没有想过,要解决这个问题吗?”

    夜离持续沉默。他明白石头的意思,可是早在白府出事后,皇上就曾经找到他,问他这个事准备怎么办。天知道,事发当晚,他在宫中参加皇上专门为贵妃娘娘准备的夜宴,实在是分身乏术啊!这个事,当然皇上也知道,所以很快就派人去彻查了。这个事在坊间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自然也没有辟谣的必要。

    可是,千算万算,他没有想过,这个事竟然霜月知道,而且还举了那么多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是他做的!当霜月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夜离觉得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冤枉的人!

    “公子,要不再加派人手去调查这件事!等到一切水落石出,白小姐就不会再误会您。”石海建议道。

    白家在大朗王朝也算有着一定的地位,出了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皇上自然一直在派人查探。而默贤阁,也一直派了人手追查。只是,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手段高明,尚未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夜离深呼吸一下,说道:“石头,加派人手,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记住我方才和你说起的那些线索。”

    “是。我马上去办。”石海认真地道。

    夜离接着说:“还有,两天后你亲自去朋来客栈接霜月回来。”想了想,夜离补充道,“哦,对了,世上没有白霜月,现在的她叫苏诺语,只是我的贴身侍婢。不要说错了话。”

    “放心吧,公子。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石海笑着保证。

    看着石海转身,夜离又说:“石头,查一查苏诺语这个人的身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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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剿灭默贤阁

    皇宫中,季舒玄看着褚哲勋,薄责道:“自白府出事后,你整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难道你不着急?”

    “有皇上英明睿智,必定能还臣一个清白。臣有何着急的?”褚哲勋笑着说。身为季舒玄太子时候的伴读,褚哲勋除了是季舒玄一朝的股肱之臣外,私下里,两人也算是挚友。拿季舒玄的话来说,就是千古君臣的典范!

    季舒玄看着他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味道。当然,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着实不恰当。

    “你这心态不正常!”季舒玄直言道。

    “皇上,这话是怎么说的?”褚哲勋依旧是这副笑眯眯的样子。经过一夜的思虑,他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从后天开始,她就又陪在自己身边了,不是吗?石海对于他这种自欺欺人的心理,连连摇头。任何时候,只要是碰上白家小姐,公子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可理喻!

    季舒玄不理会他这玩世不恭的外表,几句话道出他的心思:“首先,以你的性子,白府出了这样的事,你必不会袖手旁观。其次,以你对白霜月的心思,你现在应该是整日郁郁寡欢才正常。最后,你这些日子告了病假,整个人就消失不见的行为,同你的为人处世准则相悖!”顿一顿,他直接问道,“说吧,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待得季舒玄话音落地,褚哲勋深深地拜下去,深沉说道:“皇上,您真是见微知著、英明睿智!令臣不得不拜服!”

    “滚!”季舒玄恨不能立刻将他赶出去。

    褚哲勋见季舒玄微微有些动怒,方才正色道:“如您所说,白府出事,臣的确不会袖手旁观。可是臣的能力有限,朝廷这边尚且没有头绪,臣自然也是摸不到门路。而对于霜月,人死不能复生,臣的确是伤心欲绝,只是还不至于每日以泪洗面。皇上,您既然如此理解臣的心思,那么臣恳请您应允臣继续告假,换个心情。”

    季舒玄见他如此说,很是认真地审视了一番,觉得的确是情真意切,想了想,勉强同意。说起来,褚哲勋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一直心仪之人就这么不在了,换做是谁也需要一段时间缓缓。

    褚哲勋见季舒玄同意,心中微微放松。若是皇上不同意,那么他着实也是不方便。

    “哲勋,朕给你留意一个好的,指婚于你,如何?”季舒玄热情地问。在他看来,褚哲勋之所以会这么伤心,就是因为这小子心里一直都只有那一个人,太死心眼。若是身边的红粉知己多几个,兴许就会看淡不少。

    褚哲勋一听,连忙跪下去,说:“皇上,您饶了臣吧!您的好意臣心领,但是臣目前的确是没有任何心思。”这皇上太多事,自己后宫三千不说,还这么热心于他的事,真真叫人吃不消。

    季舒玄见褚哲勋这样子,有些不高兴,板起脸来:“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死心眼,着实叫朕头疼。”

    “臣数十年如一日,爹娘给的,改不了啊。”褚哲勋适时地说着玩笑话,季舒玄笑过之后,便也不再提这茬。

    谈过了私事,季舒玄令想起一桩事说与褚哲勋听:“你可知晓,默贤阁这次将手伸向了京兆尹?”说话间,简单地将事情说与褚哲勋听。

    褚哲勋面不改色地说:“哦?有这样的事?臣并不知晓。”

    季舒玄瞪他一眼,讽刺道:“这天底下还有你这样轻松的臣子吗?朕都知道的事,你却不知晓?到头来,朝廷的俸禄你一分不少拿。”

    褚哲勋讪笑了几声,方才说:“臣能如此全赖皇上英明仁慈!说起这个事,臣倒是觉得,那个京兆尹素来风评不好,京城百姓中对他即便没有怨声载道,也是非议颇多。这样的朝廷官员,是该好好整饬。”

    季舒玄面露凝重:“你这人向来聪明,怎么这次却听不出来朕的弦外之音?”

    “请皇上明示。”褚哲勋拱手恭敬道。

    “区区一个京兆尹,若真是心术不正,废了也就是了。我堂堂大朗王朝可谓是人才济济,他不行,自然有合适之人适合那个位置。”季舒玄轻描淡写地说着,转而语气微沉,“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个默贤阁!”

    褚哲勋不动声色地看向季舒玄,一言不发。

    季舒玄忧心忡忡地说:“这几年来默贤阁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是朕的心头大患啊!”

    “皇上,臣也注意到这个组织。”褚哲勋接过话来,“只是这个组织的所有举措并没有危害朝政或是祸害百姓,相反,他们针对的都是贪官或是奸商。”

    “话是这么说没错。”季舒玄点头,“然而朝廷派了多次人去寻找,可是数年来,却连他们的庐山真面目也不曾见过,更不要说交手。你想想,这样的一个组织,对朝政而言,不就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吗?若是哪天他们起了反心,岂不是对朕的江山社稷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皇上言之有理。”褚哲勋边听边点头,表示赞同。

    季舒玄继续说:“所以说,这样神秘的组织,是朕绝对容不下的!”说到这里,季舒玄的目光中露出一抹狠戾与决绝。他继位多年,这个组织对他的威胁越来越大,一直以来,季舒玄都没有断过要剿灭默贤阁的念头。

    褚哲勋对上季舒玄的目光,诚挚地建议:“依臣之见,皇上不妨换个角度。您想,这个所谓的默贤阁既然至今并未做过什么天理难容的事,相反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对朝廷的辅助。那么,您何不很好地利用这个组织?”

    “你不懂!”季舒玄摆摆手,果断地说,“无论如何,朕不能容许有这样强大的不受朕所控制的力量存在!”

    他这话说得直白,褚哲勋恍然大悟,拱手道:“是臣目光短浅,还请皇上见谅。”

    “无妨,朕不怪你。”季舒玄说,“只是,你趁着这段时间,休息的同时也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一举歼灭这个默贤阁。”

    “是,臣遵旨,必定竭尽全力。”褚哲勋保证道。

    接着两个人又聊了点旁的内容,季舒玄方才令褚哲勋离开。

    离开了皇宫,褚哲勋办了点私事,便回到了逍遥谷。石海见他回来,凑上去问:“公子,皇上找您去,有没有提起咱们啊?”

    夜离瞥他一眼,半是赞赏地说:“你如今长进不少,连圣上的心思竟也能揣摩几分。”

    石海摸摸鼻子,说:“我能如此,还不是多亏了您的培养。只是,皇上若是一直对我们心怀芥蒂,总想着要灭了我们,对我们行事颇为不利啊!”

    夜离面上露出自信的笑:“石头,自从……那以后,咱们的处境不是一直都如此吗?”

    “说的也是。”石海点点头,应道。

    想了想,夜离吩咐道:“好好准备,别误了我交代你的事。”

    “知道,如今苏小姐的事就是您的头等大事,我知道。”石海嬉皮笑脸地说着,顿了顿,猛地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猪脑,有件天大的事忘了告诉您!夜尘公子非得废了我不可!”

    “夜尘回来了?”夜离挑眉看他。

    石海点点头,指了指左后方,神秘地说:“夜尘公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听了这话,夜离面上露出真心的笑容,说:“那可应该好好庆贺一番!石头,你就等着夜尘收拾你吧!”说罢,转身离去,语气中满是戏谑的味道。

    石海站在他身后,苦着一张脸,哀嚎:“公子,您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啊!”

    尘心居中,夜尘看着面前的冷艳女子,讨好地笑着:“清然,你当初答应陪我回来的,怎么一来到这里,就又不高兴了?”

    被唤清然的女子斜一眼夜尘,冷冷道:“夜尘,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你少在那儿恬不知耻!”

    夜尘继续陪着笑脸:“清然,你是不是忘了?就是那天……”

    话未说完,清然抬手便狠狠一掌打在夜尘身上,言简意赅地说:“滚!”

    夜尘向来是皮糙肉厚,即便清然这一掌掌风凌厉,对于夜尘而言,却是痛并快乐着,他看着清然白皙的脸颊上微微染上一抹薄红,笑嘻嘻地说:“清然,你不能这样卸磨杀驴吧?我还是有些用处的,不是吗?”说话间,他冲她暧昧地眨眨眼睛。

    清然凶悍地瞪着夜尘,她行走江湖多年,自认也算是阅人无数,然而像是面前这样厚颜无耻的,还是头一次见!清然恨不能立刻戳瞎那双桃花眼,只是这样的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她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夜尘见清然没有明显的反抗,将他的无耻进一步发挥:“清然,我知道,你始终还是舍不得我的。你想想我们在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的夜晚,你不能谋杀亲夫吧?”

    “找死!”清然终于忍无可忍,手中的梅花刺快速掷向夜尘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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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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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命难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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