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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彼岸三生     江山权色txt下载     江山权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07章 反用战术的猜疑

    说笑调侃只是为了缓解气氛,但之后该面对的问题依旧摆在眼前。

    虞杭坤犹豫了片刻,随即郑重道:“既然如今奇袭不成,你且回去速速回禀陛下此处军情,随后虞某会暂时率军撤离,以防敌军察觉而心生警惕!”

    “是!”

    赵道坚领命之后,便骑上战马领着几名随军穿行于夜色之中,向着淮水南岸悄然而去。

    宋军的大营,在淮河岸边绵延十里蔚为壮观,在冰冷的夜空里,军营篝火点缀了滚滚东流的淮河之水。

    叶宇听着从颍州与蔡州分别传来的消息,却是面沉似水若有所思。

    而本以为可以胜券在握的丘处机,此刻却是无奈道:“没想到这颍、蔡二州守卫如此的严密,竟然连当初挖空的地道也能将其堵死……”

    “无妨,这两颗钉子,朕是定要将其连根拔除!赵道坚、包天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速回本部传朕口谕……”

    安静的夜,却有着不宁静的人,颍州城内的柳千帆一直没有睡意,因为神经紧绷的他无法让自己放松下来。

    虽然已经几番探马来报,得知宋军徘徊于淮水南岸未有渡河,但他心中却仍旧是隐隐的不安。

    “此举究竟是何用意,难道还有别的打算不成?”

    柳千帆不明白叶宇为什么突然停滞不前,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做法震慑住了叶宇。

    在叶宇手里吃过亏的柳千帆,如今心中的顾虑却是格外加深了。

    一旁的家将柳韬,上前劝道:“少帅无须多虑,以属下看来定是那宋国皇帝生性多疑,对如此顺利攻克淮水沿线很是意外,担心我军会有暗中埋伏,所以才……”

    话未说完,就被柳千帆挥手制止了,继而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虽不无道理,但是这种多疑顾及,对于他而言几乎可以忽略,当初西北之战仅凭六万大军,就可以纵横三国兵团的包围穿插有余,你觉得他是个胆小怕死的人吗?”

    “这……”

    “以往的宋国皇帝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可是这叶宇出生民间毫末之家,多年的勾心斗角以及权术谋略之能,已然远远超出了你我的想象,所以切不可以正常人的角度去分析!”

    “是!属下谨记!”

    “蔡州那边可有异况?”

    “少帅放心,蔡州韩将军那里已经严守以待,与颍州做好了遥相呼应地准备!”

    “放心?”柳千帆苦涩的摇了摇头,“如今这个时候,你让我如何放心的下,即便我不辱使命挡住了这支南路宋军,但东西二路又该当如何?唉,但愿皇上能够以良策应对之,否则……”

    柳千帆如此悲观,除了叶宇给他带来的威压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当下的时局不容乐观。

    如今的金国,自高丽与西夏覆亡开始,就预示着如今四面环敌的局面。

    正如他说的那样,即便他倾尽全力挡住了叶宇这支南路北上的大军又如何,若是东、西两路的宋军势如破竹的话,将来就会将他柳千帆团团围住!

    战局发展到这个地步,柳千帆自然是看得清楚理得明白,大宋的三路大军的会师之地必然是郑州开封府。

    因为那里是当初大宋的国都--东京汴梁!

    如今宋军的东、西二路大军,分别各自攻占东平府与了京兆府,若是以这种势如破竹的趋势,相信不到半年的光景,就可以三军会师于郑州开封府。

    到那时,他柳千帆就算苦守的颍、蔡两州之地,在三路大军的合围之下又能撑多久?

    昔日的女真铁蹄是何等的威风,灭契丹、吞北宋、打的西夏服服帖帖的臣服,更是让高丽以及北方的蒙古各部纷纷归附。

    可如今呢?

    朝阳总有西落时,金国女真一族的气势衰退,让柳千帆悲愤之余更多的是无奈。

    其实柳千帆不明白的是,金国女真族所经历的盛衰过程,正是历史更替趋势的沧海一粟,没有长久地王朝,也没有永盛不衰的民族!

    三日后的夜晚,宋军迅速渡过了淮水直逼北方而来,这让得知消息的柳千帆顿时提高了警惕。

    但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宋军并没有去攻打颍州,也没有去围困蔡州,而是大军从颍州与蔡州之间强行穿过,其意图是要直逼沈丘之地而去。

    沈丘这个地方至关重要,因为沈丘介于颍州与蔡州之间,是两州之间的中转站,也是军事部署以及联络的重要据点。

    议事厅里,柳千帆得到这个消息后,却是冷冷一哼:“这叶宇果然不是善于之辈,竟然舍弃颍州与蔡州,而去选择攻取沈丘重地!”

    若是把颍州与蔡州比作金军的两只重拳,那么两州之间的沈丘枢纽之地,就是一个人的宽阔胸膛。

    人的肢体运动,无论双拳是出击还是回收,那么袒露的永远是自己的胸膛,而最为敏感与危险地地方也是胸膛。

    厅内柳韬闻言,当即请示:“我军该如何应对,还请少帅示下!”

    “此等战术,宋军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柳千帆虽然已经洞悉了宋军的意图,但是对于叶宇将战术反过来用,却是让他心头有了疑虑。

    这种战术古已有之,而且后世毛太祖用的也最为简洁,所谓重拳出击攻击敌人,裸露的必然是胸膛要害,这也是习武之人拳法的弊端之处。

    所以打仗如同比武杀敌,欲要将钢刀插·入对方的胸膛,必然先诱导对手出拳攻击自己,如此对手的双拳就不会时刻护在胸前,这样便给了一丝地可乘之机。

    按照常理宋军欲要施行这种战术,必定先要攻打颍州与蔡州。然后在彼此两地胶着不休之际,乘机派另一支大军突袭穿过防线,直接将沈丘之地攻陷!

    然而如今的宋军却是反其道而行,不仅没有事先攻打颍州与蔡州,反而是大军直接向沈丘逼近。

    这种行军战术看起来极为可笑,这就如同一拳击向对手的胸前,只要对手眼疾手快以双臂护胸,顺势擒拿袭来的一拳,这样直接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可将袭来的这只手臂彻底拧断!

    此等可笑的情况若是换作他人,柳千帆会毫不犹豫的下令颍州与蔡州两地大军,共同合围夹击这股不知死活的宋军。

    但是此时此刻的柳千帆却犹豫了,因为统领这南路北上大军的人,是让他身败名裂的叶宇!~

    对于叶宇这个敌人,他又岂能将这等愚蠢的战术看成愚蠢……

第708章 引蛇出洞再开局

    “少帅,您就下令吧!”

    “不错,宋军如此无视我军防御而直取沈丘,这实在是难以容忍!”

    “末将恳请请少帅速速下令,切莫错过了合围夹击宋军的大好时机!”

    “……”

    柳韬见柳千帆一直是犹豫不决,于是问道:“少帅可是担心,如此诡异之举是那宋军暗设的陷阱?”

    “不错,诸位只看到了我军可以夹击贸然深入的宋军,但是否想到宋军此举会让我军陷入两难?”柳千帆没有否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心平气和地反问众人。

    “少帅的意思是……”

    柳千帆的这一提醒,厅内将校们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能站在这议事厅里的,都是军中的高级将领,军事素质自然是不必多提。

    然而当下众将校的反常情绪,主要还是来自于对宋军的仇恨,使得他们开始丧失了往昔的冷静。

    若是细细思量之下也的确如此,面对这个可以夹击宋军的大好机会,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愿放弃,柳千帆更是想着凭借此战手刃杀父仇人。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战术能不能施行,结果很显然,其中还是有着诸多的顾虑之处。

    因为这难保不是宋军的一次引蛇出洞的诡计,引诱他们这些龟缩于城中的大军离开城池,到那时脱离城池以及防御工事的金军,就没有了任何的优势可言。

    与此同时的颍州与蔡州若是倾尽兵力截杀宋军,那么就会直接导致两座据点的防御兵力出现空虚,到那时难保不会有宋军事先安排好的伏兵进行抢攻颍、蔡二州。

    即便经过流星探马多番探查,并没有宋国兵马向两州设伏,而且也得知宋军的兵力已经全部开赴沈丘,但这种可能发生的危险仍旧存在着。

    这是柳千帆沉思良久之后,才揣摩出宋军直逼沈丘地诸多用意。

    “少帅,即便如此,我军驰援沈丘的行动仍旧要进行,末将愿领军前往击杀宋军,将那南蛮的小皇帝捉来!”

    “不错,末将愿意同往!”

    “我等均愿意同往!”

    柳千帆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唤来传令兵:“速速向蔡州传达本帅军令,命韩托鲁抽调三万大军从西路袭击宋军左翼!同时,令韩托鲁亲自坐镇蔡州,加派岗哨严防宋军会有意外的袭击!”

    “是!”

    “柳韬!”

    “莫将在!”

    “本帅命你率领本部人马三万,即刻出城向沈丘之地驰援,适当时候与蔡州兵马夹击宋军,切勿让宋军突破防线!”

    “末将遵令!”

    “对了,本帅会下令沈丘城的守将,全力配合你们合击宋军,但千万切记一件事!”

    “请少帅明示!”

    “不可硬拼,但凡遇到宋军使用火器,就要即刻下令大军回撤寻找掩体之物,最大限度的渐少我军的伤亡!”

    “这……”

    柳韬迟疑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迟疑了,他们惊讶与不解的望着柳千帆,希望柳千帆能给他们一个合理地解释。

    女真族,可以说是马背上得到的天下,有着北方人的豪放也夹杂着弱肉强食的野性,正是这股子不服输地野性,被温文尔雅的汉人鄙夷成了嗜血牛毛的蛮夷。

    但同样是这种不服输的野性,才支撑了整个金国百年繁荣,所以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不曾有过主动溃逃的念头。

    而即便要溃逃,也绝对不是汉人,懦弱的汉人!

    “怎么,没听清本帅的命令吗?”见柳韬依旧没有接令,柳千帆顿时露出阴沉之色。

    “末将认为……”

    “不必多言,时不我待,尊令而行!”

    “……是!”

    在柳韬调集兵马离开颍州后,柳千帆并没有就此闲下来,而是吩咐城中众将加固防御工事,甚是命令兵将将城门用巨石封堵起来。

    因为体验过手榴弹滋味的柳千帆,自然深知宋军的火器威力有多大,一般的城门根本经不住连番的火器引爆。

    对于柳千帆的多番顾虑与布防,此时此刻率军开赴沈丘的叶宇,一路上大军缓急有序倒显得有些惬意。

    “陛下,此举是不是太过于冒险,若是敌军分别从颍、蔡两地夹击而来,直接截断了我军的退路,对陛下的安危可是不利啊!”

    “掌教师弟所言极是,前方沈丘虽是必克之地,然也无需陛下亲自涉嫌,何不……”

    丘处机与马钰二人作为全真教最有分量的两位,自从扬州相聚之后便一直跟在叶宇身边,对于此次叶宇亲自犯险之举,二人在途中可是磨破了嘴皮没少劝谏。

    可是其结果并不理想,叶宇并没有采纳二人的劝谏,而是依旧率领大军继续深入。

    二人依旧不依不挠的劝谏,叶宇早已有了不耐烦地苗头,但是二人毕竟是出于好意,而且都是自己的长辈师兄,因此他也不好对二人严词训斥。

    叶宇顾忌全真教的影响力,是做皇帝的潜意识,也是身为皇帝统揽大局的敏感心理,但这与他叶宇的尊师重孝的高尚品德并不冲突。

    所谓盗亦有道,梁上君子都有自己的行业操守,那么做个真小人的叶宇,也同样有着自身的操守!

    所以对于两位师兄不厌其烦的劝谏,叶宇却一脸和蕴地解释道:“二位师兄无须多忧,朕作为垂钓之人,正在享受垂钓的乐趣,又岂会有危险?”

    “……”

    “不下香饵,又怎能诱鱼儿上钩?”叶宇说着,却是深意一笑,“不将颍州与蔡州的金兵诱出坚固的防御之城,我军若要顺利拿下可是颇有难度啊!”

    “话虽如此,可是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陛下以身涉险终是不妥。我军有大量火器配置,攻下颍州、蔡州不过是时间问题,陛下您又何必急于一时?”

    叶宇闻言,却是摆了摆手:“丘师兄,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一声轻叹,带着几许落寞,丘处机与马钰二人见状,彼此默契的停止了劝谏,都是混迹半生的老人精,又岂能看不出叶宇的心情低落。

    大军依旧继续前行着,就在大军浩浩荡荡的接近沈丘城时,两路金军从东、西两个方向奔袭而来。

    紧接着北方沈丘城方向,也是大军集结在城外,势有策应合围宋军之意图。

    一场宋金之战,将彻底拉开了序幕!

    (说一下新书情况,三生汗颜,对书友的承诺是一拖再拖,这次给个准确答复,月底连载新书,另一个马甲开了玄幻,这段时间等同于新书老书三本一起写,实在是分身乏术,在这里说对不起了……)

第709章 颍州城下战火燃

    初春的清晨依旧寒冷,不过风中的一缕青草气味,给人一种久违地期待。沈丘之地的遭遇战还没有打响,颍州与蔡州的攻城防御战已然开始打响了!

    难得小憩的柳千帆,却被亲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于是急忙打开房门,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宋军!宋军!~~”亲兵咽了口口水,“宋军突然出现在城下!”

    “什么?!这怎么可能?!”

    柳千帆口中虽是如此质问,但心中却是已有所料,于是连忙拿起自己的兵刃,匆匆的奔出了房间。

    片刻后,柳千帆在亲兵的簇拥下登上南城门楼,赫然看见万余宋军的队伍,正聚集在城外的原野上。

    这让柳千帆心中不由稍稍安定不少,毕竟一万宋军对颍州城还造成不了多达威胁。

    柳千帆定了定神,仔细辨别了一下宋军打出的旗号,见那猎猎风吹的大旗上,赫然纹刻着一个战字,不禁一愣,“战云铁骑?叶宇的亲卫军怎么到了这里?!”

    “果然是其中有诈!”柳千帆当即向部下传令道,“传令各军准备战斗!”

    原本柳千帆欲要率军出城阻击并消灭这支宋军,毕竟颍州城内有两万多精锐,他自信可以将城外的宋军歼灭。

    但是宋军的那一面火红色的战旗,让柳千帆当即打消了这念头。

    相对于金军的全城戒严,宋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起冲击。大军行至城下的一箭之地外,便下令众军停了下来。

    接着军中让出一条通道,两匹战马从中漫步来到阵前。

    大包摇晃着手中的大锤,凝望远处的颍州城,自言自语道:“狼叔,城上那个人就是狗贼柳千帆!”

    “不错!”孤狼抬起的双目,紧接着又收了回来,瞅了一眼大包,“大包,我很老吗?”

    “呃……您与义父平辈,所以……”

    孤狼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灰,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等破城之后,我定要用义父赐的金锤,砸烂这个人的脑袋!”大包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锤柄,眼中迸发出凌厉凶狠的目光。

    “会有机会的,但不可鲁莽!”孤狼说着,一摆手,“列阵!”

    一声令下,前方的骑兵战队纷纷撤离,沉重黝黑的二十门大炮被推了出来,然后一字列开对准了颍州城。

    此刻站在城楼上的柳千帆,遥望远处地宋军异动,以及那黑黝黝地东西,不禁凝眉自语起来:“那是什么?难道又是什么新型武器?”

    柳千帆即便知道宋军有新式火器装备于战舰上,但是他根本想不到这种大炮还能进行推动挪移。

    就在柳千帆似有所悟,仿若察觉到什么时,一声巨响震得是地面都开始晃动。

    轰~轰~轰~!

    连番巨响,二十门几乎同时带着硝烟火光命中颍州城!

    噼里啪啦巨响,硝烟漫天,不少来不及躲避的金军士兵被炸的血肉横飞。

    金军将士纷纷躲避,显得有些慌乱。

    爆炸声连片响起,一朵朵带着黑烟的火球升腾而起,这一面城墙瞬间被烈焰淹没了。许多士兵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远远地抛出,有的飞出了城墙。

    柳千帆与麾下将领们,此时此刻惊得是目瞪口呆,虽然柳千帆曾经见识过宋军手榴弹的威力,但那种破坏力根本无法与眼前壮观的景象相提并论。

    许多金军士兵一脸茫然地望着四周,刚才的轰击让他们身心俱震。

    一声接一声的巨响,连二连三的晌起,一团接一团的火光闪现,不知道有多少火光出现,只是知道,沾满冰雪城墙给映威了红色。

    “啊!啊!”

    巨响声中,伴随着金军的惨叫声凄厉刺耳,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渊中,让人心悸神颤。

    爆炸声响个不停,火光不停闪现,惨叫声此起彼伏,柳千帆听在耳里,却是惊在心头:“叶宇,你他娘的究竟是不是人,搞出这些鬼东西!!!”

    就在他惊疑之际,只见城头变红了,是给鲜血染红了,鲜血顺着城墙流了下去,将城墙染成了一片红色。

    让人心惊的惨景远远不止如此,只见城头上下了一阵雨,是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断裂的碎肉、破开的骨头,齐刷刷从城头上掉下来,很快就在城下堆积了厚厚一层。

    冰雪开始趋于慢慢地溶解,因为那是鲜血温度的催化。

    “轰隆隆!”

    坚固的城墙遭受着宋军火炮的连番攻击,已然开始出现凹陷与龟裂,此前还巍峨高耸颍州城,在宋军二十门火炮的三轮轰炸之下,已然是千疮百孔不复从前,打得砖石乱飞地动墙摇。

    这时宋军的先锋攻城部队开始了抢攻,而城墙上的金军也不甘示弱,在惊魂未定之下迅速投石射箭,阻击宋军的强烈进攻。

    三在轮轰炸之后,孤狼下令其中五门大炮停止了轰炸,而是传令这五门火炮的炮手:“调整角度,目标城门!”

    令出即行,五门大炮共同对准颍州城的南门,然后共同轰向被巨石封死的城门。

    五声巨响同时聚集一处,所引起的视觉效果是极为震撼的,所造成的影响也足以震慑人心。

    霎时间乱石崩飞烟尘滚滚,封死的城门直接被炸开了!

    不过下一幕,却是让孤狼与大包二人感到愕然。

    因为外层封住的巨石虽是被炸得粉碎,然而城门并没有因此被炸开,随着碎石的分离飞溅,一道厚重结实的千斤闸裸露在了城门前。

    千斤闸也叫干戈板,和城门一样用包铁的实木做成,但比城门更厚更结实。上面还有防止敌人破坏的铁钉,就如同城门的超级加强版。

    城楼上,柳千帆见宋军的火炮对千斤闸毫无损伤,紧绷地脸上终于露出了少许松弛。

    至少这让他心中有了底,也让他知道宋军的火炮虽然厉害,但也并非无坚不摧,两千多斤重的千斤闸,又岂是能够随意轰开的!

    孤狼见状凛眉不作声响,继而再次下达军令,停止火炮对城楼的攻击,而是集结二十门火炮全部对准城门开火!

第710章 包天初会柳千帆

    “炮火准备!”

    在颍州城的南城外,二十门火炮排列成四排,炮口对准了同一个目标。

    “少帅,宋军这是……”

    柳千帆一脸凝重的望向宋军的阵地,脸色微变,道:“看来宋军这是要强行轰炸城门,此事倒是棘手了!”

    方才还对千斤闸存有信心的柳千帆,见宋军这番阵势顿时没了底气,因为在见识到宋军火炮的威力后,他实在难以确定千斤闸是否可以挡住炮轰!

    “开炮!”

    孤狼再次大手一挥,炮手们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火种,点燃了火炮的捻子。

    “轰!轰!轰轰!”

    炮声齐鸣,一排炮弹对着颍州城门直接轰去。

    宋军的炮兵阵地上冒出一排白烟,十几颗炮弹直射千斤闸!

    紧接着城楼下传来一连串的巨响,还夹杂着木头碎裂的声音,宋军射出的炮弹中,大部分击中了那厚重的千斤闸。

    只有少部分炮弹撞击在城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座城墙都开始微微地震动起来。

    宋军的火炮能有如此的精准度,皆是归功于当初在长江岸上鏖战,以及方才连番轰炸城墙所起到的热身效果。

    二十门火炮分成四段进行轰击,这样做的好处,自然不是为了保持火力的延续姓,而是为了让后面的炮弹能够落在前面形成的弹坑上,从而一层一层地把整段城墙削掉。

    “轰!轰!轰轰!”

    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一轮一轮的炮击似乎无休无止。

    城墙最外一层的青砖已经被炮火掀掉,中间的芯土虽然是经过反复夯实的,但在填充了黄色火药的炮弹面前,依然是不堪一击。

    每一轮炮击过后,都有大量的黄土从城墙壁上倾泻下来。不多一会,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巨响,城墙顶发生了大范围的坍塌。

    城下,宋军冷漠依旧!

    城上,金军面如土色!

    柳千帆探身向城楼下查看,千斤闸已经变形走样,好几处地方的铁皮都被打破,露出了里面开裂的木板,看样子保不住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少帅,这该如何是好?”

    “末将向少帅请令,愿率领一直铁骑杀退这支宋军,以免我军在遭受此等轰炸之苦!”

    “少帅!……”

    连天的炮火声,震颤着砖墙也震颤着每一个金兵的心。

    “少帅,如今趁着南蛮还没冲上来,派死士抢回城门筑垒拒敌!城门洞比较狭窄,在后侧用刀车拒马和沙包挡路,可以构筑第二道防线,还能避开宋军的大炮!”

    柳千帆摇了摇头道:“不妥,千斤闸若是毁了,再修筑街垒也没用,南蛮把大炮推上来,城门肯定守不住。”

    “呃,少帅所言甚是……”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城下的宋军大炮显然是活的,随时可以进行机动调整,转到正对城门洞的位置,就能把街垒摧毁。

    柳千帆略作沉吟之后,便郑重道:“为今之计,迅速填补城墙缺口以及城门巩固城门工事,若是城门不慎被炸开,诸位随本帅出城杀退这帮南蛮!”

    “是!”

    出城退敌的命令其实柳千帆早该下达了,因为这是打乱宋军火炮阵的最好手段。否则让宋军火炮的无休止压制,早晚会将整个颍州城夷为平地。

    此前由于顾忌战云铁骑的战力,况且城中的精锐兵力已被抽离夹击叶宇,出城应敌担忧兵力难以为继,故而没有及时的出城应敌。

    不过如今这个时候他已经是没有选的余地,也只能率军出城奋力一搏了!

    此刻城外的宋军看着此情此景,也是唏嘘不已。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云梯攻城的凶险,站在摇摇欲坠的云梯上,与城头的守敌进行肉搏,那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的战斗。

    现在可好了,火炮直接把城墙削平了,攻城战变成了平地接战,如果这样的仗再打不赢,如何对得起这造价不菲的火炮营。

    颍州城墙有四丈多高,火炮的炮弹打在两丈左右的高度上,引发城墙的坍塌。塌下来的浮土形成了一个土坡,正好作为冲锋队伍的跳板。

    宋军将士随后在孤狼的命令下,让大包亲率先锋军前仆后继猛攻。而防守墙头的金军拼死抵挡,阻挡着汹涌澎湃的宋军攻势。

    然而他们却渐渐地抵挡不住了,因为大门在不停地轰炸中摇摇欲毁。

    二十门大炮连续轰击千斤闸,即便当下的火炮威力不及后世,但终究架不住轮番的轰击,所以随着一声大响,大门终于不堪重击轰然倒塌。

    “把南蛮子给我挡住!”

    “杀尽宋军!”

    “弟兄们,拼了!”

    此时被轰炸开来的城门,正待宋军一哄而上冲入进去,不料柳千帆已经率领城中一万大军冲了出来。

    而身后留守颍州城的将领,乘着这一空隙缓冲之际,正在不停的催促士兵修筑城墙:“兄弟们,快顶住,退后一步,全营皆杀!”

    指挥攻城的大包,一瞧城中冲出大量金兵,又见为首的正是柳千帆,顿时碰了碰手中金锤乐了:“既然出来了,就让小爷看你有没有这块料!”

    说完便催动战马,怒喝一声便率军迎了上去。

    柳千帆出城并非真的要与宋军殊死较量,其本意是在于能够突袭成功将宋军火炮营摧毁,所以一出城便是马疾如风冲向宋军阵地的火炮营。

    双方铁骑在城外旷野中放蹄奔驰,烟尘漫天飞舞,轰鸣声惊天动地,远远望去就仿佛两座高山正在急速对进。

    当双方骑兵猛地撞在一起,兵器的碰撞声、嘶喊声大做。双方将士拼命挥舞手中的兵刃,落下战马的骑兵,瞬间被无边无际的铁蹄淹没变成了一滩肉糜!

    柳千帆急于突破眼前这支宋军的拦截,所以手中的方天画戟在宋军之中矫若游龙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皆是死伤累累惨不忍睹。

    这些都是战云铁骑中的精英,任意一人的武力值都可以在军中为将校,但是在柳千帆的方天画戟之下却终成亡命之魂。

    然而就在柳千帆杀伐肆意所向无阻之际,一个年轻的金锤小将催马疾驰而来。

    柳千帆自然不认识这员金锤小将就是大包,但是接下来的彼此交锋,却是让柳千帆终身难忘!

第711章 包天三锤震敌首

    “吃你包天爷爷一锤!”

    话音出,锤亦至,大包迎面便是一击重锤砸了过来!

    柳千帆是没有想到对面的大包如此的迅速,又见对方手中双锤跟家用木桶无异,心知眼前这位宋将乃是力量型选手,于是心生谨慎地提着方天画戟迎了上去。

    碰擦!

    二人第一次交锋便发出金鸣碰撞之声,虽是短暂瞬间一个照面,便已然是震得柳千帆手中兵刃嗡嗡作响!

    好大的劲道,有点意思……

    柳千帆是这样想的,因此手中的方天画戟自然也不会闲着,遇强则强是每一个自负武将的本质,更何况是这种军中难得相遇的强悍对手!

    大包见自己的这一锤子没有砸死对方,而且对方是面不改色气不喘,这顿时让大包心理也开始泛起了激动,一股昂扬战意瞬间得以催发。

    “不错,有看头!再吃爷爷一锤!”

    被激起战意的大包,旋即再次以劲道灌足于金锤之上,然后顺势就是一记横扫千军!

    方才第一锤,大包用了三成劲道,因为自打他出生以来,很少有人承受住他这三分劲道,而这一锤直接力道翻倍提高到了六成。

    柳千帆见状却是脸色一沉,经过方才的短暂交锋,使得他开始认真对待这名宋将,所以不敢大意的回招抵挡。

    嗡!

    金锤带着迅猛的罡风,朝着柳千帆的腰腹之处横扫而来。柳千帆用兵刃走起偏锋,本意是要将大包这一击的力道卸去,然后再借势回转将大包挑了。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高手过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的毫末差异,柳千帆是算准了大包的金锤轨迹,但是却没有算准这一锤究竟有多大的力道!

    一锤而来直接砸在了方天画戟上,然其势头劲道刚猛之下,直接是将戟杆砸的凹了下去!

    这一击直接震得柳千帆差一点没拿住兵刃,被砸弯了戟杆贴向柳千帆的腰部,剩余力道让柳千帆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闷哼。

    精于马术的柳千帆紧紧地夹着马腹,与胯下战马融为一体,为的就不想因为这一击而坠落马下。

    但这一锤的余力仍旧不可小觑,使得柳千帆的胯下战马横向挪动了一尺之距!

    “有点料!那就再试试!”

    大包随即一咧嘴,另一只锤子也砸了过来。

    大包虽手中有双锤,但是一直以来都惯以单锤袭击敌人,如今见自己右手一锤没有将柳千帆震落马下,于是便用上了他久违地左手锤!

    人之双臂看似相同,但习惯与力道还是大不一样,就比如说少数人是左撇子,那么左臂的力道就比右臂强横许多,而大包也恰巧就是个典型十足的左撇子。

    叶宇给他打造的这对瓮金锤,看似两者规格同出一辙,但是重量却是有着很大区别。

    右手金锤重约一百三十斤,而左手金锤的重量达到了两百斤,所以左手两百斤的重锤,大包是不会轻易举起。

    不是举不动,而是没有必要!

    而如今大包见两锤子没有将柳千帆砸趴下,心中昂扬的战意已然蓬发,因此就义无反顾地用起了左手锤。

    这一锤迎面而下,犹如泰山压顶让人感到窒息,柳千帆深深地察觉到了这一锤的威力惊人,于是他选择不易硬碰硬。

    于是用弯了的方天画戟象征性的与金锤抨击,然后身子借势弹开,继而斜势飘然落地。

    他是跳开了大包这压顶的一击,但是那匹心爱的战马却没有那么好运,所以金锤无情地落在了马背上。

    顿时战马发出急促而又短暂的嘶鸣,随即整个身子如同抽离骨架的肉饼摊落在地上。

    “可恶!”

    柳千帆见状目中生火,滔天的怒意足以将眼前的大包彻底焚烧。随之双手持柄方天画戟的凹陷两头,双膀一用力便瞬间将其捏直了!

    大包见状却没有乘着这机会袭击柳千帆,而是静坐马背之上等候了片刻。

    在军中的这些日子里,大包已经成功被叶宇洗脑,对待敌人不讲究什么公正公平公开,只要能够将对方置之死地,什么样的偷袭都可以采取。

    兵者,诡道也,无需顾及什么君子风度、英雄主义!

    大包虽然被叶宇这个真小人成功洗脑,但是本身还有着他应该坚守的原则。所谓臭味相投这个成语,说的就是大包坚守的原则。

    对于任何对人,他都可以做到叶宇说的那样不择手段,但是对于力量型的对手,他会格外的选择尊重,因为他本身就是力量惊人!

    一个能将沉重地兵刃,在战场上仅凭双臂就可以捏直,这等力道不由得大包不看重!

    “纳命来!”愤怒的柳千帆一抖战戟便刺向大包,其速度之快婉若游龙一般。

    而大包也正想以步战与柳千帆一绝高低,于是便顺势跳下了战马,直接以双锤对上了凶猛异常的柳千帆。

    与此同时,整个城外旷野战局,已然是飞沙走石,金铁迸溅!

    大包所率领的这支队伍,不仅成功地阻截了金军的攻势,而且还无情地进行着一场屠戮。

    柳千帆率领出城的这支轻骑虽算得上强兵,但当年金国的无敌铁骑,如今早已经是大打了折扣,所以在叶宇这支用钱砸出来的精锐面前,其战力已然远远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

    被铁骑撞飞的士卒,破碎的圆盾,折断的长枪,痛极翻滚的战马,嚎叫惨呼地肢体,生死相搏的怒吼!

    双方都投入了自己的生力军,做决定胜负的倾力一击!

    宋军铁骑仿佛一把无坚不摧的铁耙,深深地铲过这支金军,将他们搅成了一锅粥。宋军铁蹄毫不犹豫地碾压过来,甚至直接从他的身体上踏过去!锋矢之阵,有进无退!

    所谓兵败如山倒,当一切已成大局的时候,所有的一切看似不可能,却是因为长久地酝酿而真实的发生着。

    无数金兵被瞬间被肢解成数块,粉碎得如此彻底,即使他们的母亲,也无法辨认出这些人残缺的肢体。恐怖的叫嚣声森然逼近,更多的剔骨钢刀出现在淋漓飞舞的血雨,和支离破碎的腥风之中。

    这些人如狼似虎,嗜血成性,让与之交锋的金军纷纷不寒而栗!

    (题外话:一,人类进化过程中,有些地方一定是极具退化的,比如说体力问题,古人一定比现代人强很多,这是环境因素,所以不要觉得三生写的扯淡。觉得扯淡的,可以去看古书《隋唐演义》,十八条好汉一个比一个超能力……

    二,有人说金兵牛叉,宋军不可能这么容易,那三生很想说,当年的满清八旗兵扫荡我大明江山有何等牛逼,但后来呢?老蒋号称八百万大军,北伐之时中央军更是牛擦的不得了,但结果呢……)

第712章 柳千帆丧命疆场

    交战半个时辰,金军骑兵流露出不支之象。

    孤狼依旧下令火炮营对着南城猛烈轰击,期间命令麾下兵士以小股力量开始抢袭南城门。

    这边鏖战纷飞血流不止,同时大包与柳千帆彼此的对阵则更是生死一线。

    跳下战马的大包此刻可谓是战意甚浓,就在柳千帆方天画戟刺来之际,他不作任何躲闪,直接双锤在胸前猛然碰撞在了一起。

    猛烈的碰击声震动耳膜,柳千帆的全力一击却被双锤夹住,想向前推进是毫寸难进,想要迅速抽回兵刃,却又是被双锤紧紧钳制。

    “玩够了?”

    “你!”

    “那该爷爷我了!”

    大包冷冷一笑,旋即脚下生根,臂膀更是猛然用力,紧握双锤就压着戟锋向左猛然拧动!

    这拧动的速度极快,然后未等柳千帆反应过来,就只听到呛哴一声脆响,被双锤钳制住的戟锋,直接被彻底生生拧断。

    双膀用力捏直弯曲的重兵刃,这种力道在军中极为少见,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然而能够以双锤当钳手,眨眼之间将重兵刃折断,这不仅需要很好的角度,更要有比开碑裂石还要爆发的力道!

    钢铁是延展性金属,受到外力的首要形态就是弯曲,但要是想让钢铁瞬间断裂,除了锋利兵刃切割之外,绝非一般常人所能做到。

    由于长戟折断,惯性迫使柳千帆的身子一时没有站稳,因为柳千帆没有想要眼前的小将如此刚猛!

    就在他错愕之际,大包已经抡开了一锤:“受死吧!”

    力贯千均,对着柳千帆的头顶就砸了过来。

    柳千帆措不及防,一边后退步伐,一边回抽断头长戟抵挡这致命一击。

    砰!

    重锤之下碾压生灵,大包这一击直接将抵挡而来的长戟砸成拱状,傲然站立的柳千帆经此重击之下,直接是一脚陷地三寸,另一只膝盖被无情的压在地上难以挪动。

    震破虎口的柳千帆,苦力的支撑着这一重击,口中却是叫苦连连,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身体骨骼的断裂声。

    大包重锤力压千钧,已然让柳千帆肝胆巨震,咽喉之处似有气血上涌难以强压,就在这时大包又是一声怒吼:“再来!”

    还来?

    柳千帆闻听此言,顿时心头无奈之余更是凭生惧意,但生性高傲的他岂能惧退,因此便咬牙对上了接下来的一锤。

    然而随着一声惨厉之声,时间仿若再次定格,周围喊打喊杀的宋金双方士兵,此刻也出现短暂的定格。

    “你……”

    柳千帆推头散发满身血渍,双手举着那根断裂的长戟,眼神如死灰般的看着大包,嘴角艰难地想要说些什么,却随着气息游丝般的血渍难以成句。

    “还记得当年京兆府长安大街上,你拔剑欲要杀害拦路少年吗?”

    大包漠然地提醒,让柳千帆似乎想到了过往,“你……你是……”

    “小爷最看不惯你这样的嚣张,当年摔死你的战马,今日就要取你狗命!”大包说完不再犹豫,双臂持锤猛然伸开,然后瞬间向柳千帆的脑袋合拢。

    柳千帆本能的欲要予以躲闪,然而被两锤重击的他早已五脏俱损,身骨也已经处处断裂,根本没有能力支配自己的身体。

    砰!

    西瓜版的爆裂而碎裂,鲜血脑浆崩裂四处皆是,吓得周围众多金兵纷纷俱退。

    单膝跪地的伟岸身躯,在这一刻显得极为悲凉,曾经的美名与赞誉随着缓缓倾斜的残躯倒落在地,从此被泥土尘封于历史的洪流之中。

    柳千帆与叶宇一样,都不相信所谓的因果命运,但是今日的惨剧,让柳千帆在生命逝去的弥留之际,却发现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有因果操纵着命运。

    ……

    原本这支由柳千帆率领的骑兵已经没有多少反抗能力,如今柳千帆被大包三锤子砸的脑浆迸裂尸骨不全,顷刻间整个军心已然崩溃。

    仅剩下两千余名金兵,迅速的被收割殆尽。

    “这小子,果然是柳千帆的克星,公子没有看错人……”居于后方的孤狼,将两人的对战是看得一清二楚,因此这番感叹也是发自肺腑。

    柳千帆的战力的霸道,当年在宣化府的时候孤狼已然领教过了。

    当初在众军的包围下,与黎大隐、辛弃疾等众将联手,不仅未能将其拿下反而受到钳制,由此足以说明柳千帆的武力值霸道。

    不过如今的这番对决,才让孤狼明白什么是一物降一物,若是说柳千帆武力值霸道的话,那么如今的大包就是直接爆表了!

    也让孤狼蓦然想起了,当年叶宇在宣化府安慰众人的一句:早晚会有合适的人,去收拾柳千帆!

    柳千帆的丧命给予城外的金军是士气的打击,给予城里严守的金军则是致命的冲击。

    早已在城门口与金军站来鏖战的宋军,瞬间冲破了金军的防御,接着如潮水般的涌进了颍州城。

    由于柳韬抽调了三万精锐前往沈丘夹击叶宇大军,致使颍州城内兵力明显不多,这也是柳千帆一开始选择龟缩的根本原因。

    如今城已破,帅已死,加上本就不多的兵力,多重因素致使金军的抵抗意志,在漫天飞舞的鲜血和惨叫声中迅速消减。

    金军被击溃,溃兵四下奔逃。

    宋军将士一面追击一面搜查府邸各处。

    此时的战况非常混乱,绝大部分金兵夺路奔逃,这些多数杂牌组成的金军,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一弯新月挂在天空,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的轻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处处残留着死亡的气息。

    “狼叔,这就是那柳贼的尸身!”大包催马来到孤狼的近前,然后将马背上的尸体丢在了城中大街上。

    “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不错!”

    “嘿嘿,除去此贼,义父终于可以宽心了!”

    一提起此事,孤狼随即脸色一正,继而郑重道:“处理善后之事有我即可,你则速速领军前往沈丘,以助公子破局之力!”

    “那好,我这就火速前往!”

    随后话不多言,一转马头便率领铁骑迅速前往沈丘,因为那里正进行着一场围歼战争。

第713章 阳谋区别于阴谋

    与其说是围歼战,倒不如说是一场拉锯战,一场由宋军主导的拉锯战。

    对于早已在预料之中的结局,叶宇自然不会感到丝毫慌乱。

    谋,有阴阳之分;

    阴谋,取其诡奇之道,悄无声息之间便可以出奇制胜;

    阳谋,取其大势所逼,时局压迫之间便可以左右敌心;

    此次反其道而行的举动,其实就是叶宇实施着阳谋之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打算瞒过柳千帆的眼睛,也相信以柳千帆的智慧看出他的意图。

    柳千帆猜到了叶宇此举是为了掏空颍州、蔡州两地的兵力,也猜到了可能叶宇留有后手突袭兵微的颍、蔡二州,更猜到了此次用兵可能会中了叶宇的另一个圈套……

    可是即便柳千帆预料到了一切,但那又能让如何呢?

    沈丘是防线的枢纽之地岂能不增援,若不予以增援,他们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金军难得可以夹击宋军的机会,又岂能错失良机轻言放弃。再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也潜意识的促使了柳千帆坚定了夹击宋军的决议。

    所以即便柳千帆察觉了这其中的不妥之处,但仍旧是按照叶宇设置轨迹走下去,因为面对种种局势所迫,已经由不得他作出其他选择。

    而正如柳千帆所预料的那样,叶宇是要乘着颍州与蔡州兵力空虚之际攻城。

    孤狼与大包二人率军强攻颍州城,而与此同时的蔡州,也有吴曦率领众军以及二十门火炮强袭。

    柳千帆是事先做了防御应对准备,但也不会料到宋军的火炮可以随军而行,这与此前得到的情报有着很大出入。

    所以在这几十门火炮的轰击之下,一切的防御工事都将成为焦土。

    这是叶宇敢与以身犯险的根本底牌,因为攻城利器的火炮足以左右整个战局,更会缩短拿下颍、蔡二州的时间。

    然后拿下颍、蔡二州的两路宋军,再火速赶往沈丘,进行对金军反包围计划,进而迅速解决掉这些顽抗的金军。

    这一切都在叶宇的计划之中,也十分顺利的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

    柳韬率领麾下大军,形成包围之势对叶宇进行围剿,奈何宋军战力强横且己方兵力不占优势,故而一直是久攻不下难有进展。

    对于宋军组成的防御,即便是三路大军合围一时半会也难以攻克,因为宋军的战力今非昔比之外,更重要的是军中配置了大量的手榴弹。

    久攻不下的柳韬,突然接到颍州、蔡州的探马消息,得知宋军正用火器强攻颍、蔡二州,于是无心恋战只求速退回城驰援。

    所谓来时容易去时难,想要就此撤离又是谈何容易,虞杭坤则在叶宇授意下,指挥大军是死死的咬住金军,使得宋金两军再次胶着在了一起。

    “报!蔡州城被敌军攻破,我军全军覆没!”

    “什么!被攻破了!?”

    柳韬闻听此言顿时惊诧万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就在他惊魂未定之际,一匹探马再次来报:“报,颍州城被破,少帅死于宋军之中!”

    “这……”

    惊魂未定的柳韬,此刻更是再闻噩耗,顿时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

    他柳韬是柳家的家将,对于柳家的感情是可想而知,如今在老国公死后,又传来少帅的死讯,这让刘涛实在是心如刀绞一般。

    战斗仍旧是在继续,但是对于宋军阵列之中簇拥的叶宇,柳韬更是恨意滔天咬牙切齿,于是也不在选择撤军,而是迎上宋军准备斩下叶宇的头颅。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金军已经死伤无数,而就在这时候大包与吴曦的两支军队,也是及时的赶到了这里,接着毫无疑问的对金军进行反包围。

    被包围最终成了反包围,这一番屠杀已然是毫无悬念,至于何时将其彻底歼灭,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叶宇见整个战况已经大局已定,他也无需再次充当诱饵,而是选择离开这片战场,将随行銮驾进驻在了沈丘城中。

    选择了沈丘城内最豪华的府邸,作为皇帝的行在之所,叶宇在跳下马背之后,便木然的伸出了右手:“月婵,扶着朕……”

    “……是!”

    吴月婵因叶宇的这举动而感到意外,因为这一路走来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不过吴月婵回思一想,觉得是二人经历鱼水之欢后,彼此的关系拉近的原因,所以只是稍稍错愕后,便主动地伸出左臂供叶宇扶着。

    叶宇平静的将手搭在吴月婵的手臂上,眼中却呈现朦胧之色,随后鼻孔里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继而踏步缓缓拾阶而上走进了行在。

    书房里,叶宇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外面则肃然站立着虞杭坤、吴曦等人。

    “陛下,我军已经歼灭了金军,颍州、蔡州也已经尽数攻破!”虞杭坤的声音洪亮,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兴奋。

    “嗯,不错,如此一来我军不日便可长驱直入,与东西两路大军会师于开封了!”

    众将在庭院里听着房内叶宇的肯定之词,一个个是欣喜不已,尤其是大包在高兴之余,还不忘向叶宇讨赏:“义父,大包可是砸死了那个柳千帆,您可要好好赏赐大包才是啊!”

    “赏赐?”叶宇轻轻微咳,继而带有三分埋怨之意道,“你小子真是贪得无厌,称手的兵器朕给你打造了,连朕的御马良驹也赐予了你,你还想要什么?”

    “……”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叶宇这番话说的的确是事实,更是因为赏赐御马良驹的事情,让大包对叶宇这个义父更是感恩。

    一件称手的兵刃可以寻求工匠打造,但是一匹神驹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古人都喜欢吹嘘兵刃的重量有多重,但是从来没有考虑过,一般的战马能否在承受如此重量下,还能不能健步如飞驰骋沙场。

    大包的体重虽然瘦小但也有一百余斤,加上两只铁锤足有四百多斤重,试想一批普通的战马负重不过两百斤,大包又是如何能够手持兵刃骑上战马呢。

    原本叶宇是要将大包定位成步将,但是步将终究是速度太慢,而军中选了几匹膘肥体壮的好马给大包试骑,结果一坐上去马就瘫了。

    倒是有一两匹可以堪堪负载,但是行军速度却是如八十岁的老太婆赶路,所以一直以来这都是个难解的问题。

    最后叶宇想到了自己的坐骑追风,于是就让大包尝试一下。

    结果大包坐上去之后,追风却是纹丝未动稳如泰山,奔跑起来也是健步如飞四蹄生风。

    叶宇看得出追风眼中那种久违地亢奋,以及马背上大包的幸喜之色,于是索性就将自己的爱驹赐给了大包当坐骑。

    “整顿军务以及张贴榜文安抚民众之事,还需要你们各司其职,切不可有丝毫的懈怠!好了,朕累了,都退下吧……”

    “是!”

    待众人纷纷离去,庭院书房再次陷入了宁静之中,叶宇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用手去寻找桌案上的茶盏,结果险些将茶盏打翻。

    “这双目真的要看不见了……”

    茫然的双目,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朦胧,但即便如此也难掩此刻流露的苦涩。

第714章 月下醉剑问平生

    新皇登基,不思安定朝廷局势,却是执意挥军北伐,这其中除了时局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外,更为根本的原因是叶宇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然撑不了多久了,诚如当年在谷内钱不换所预计的那样,在生命走向尽头的最后过程中,他身体会有着明显的衰老变化。

    而如今,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朦胧,完全没有了年轻人该有的明亮与锐利。

    渡江之前的双目微微胀痛,以及扬州醉酒加剧视线模糊,直到此前下马之时的眼前一黑,都是在无声之中表露着病情的恶化。

    否则一向强势独立的他,不会去矫作地任人掺扶!

    吱呀,房门打开,叶宇缓缓走出了书房。初春的夜,带着阵阵冷意,但叶宇却是浑然不觉,在示意随从侍卫留守后,便独自拎着一坛好酒向后园而去。

    花亭之下,孤影斜坐于亭栏,抱着酒坛灌饮着解愁之物。

    半坛美酒火烧了喉咙、融进了愁肠,残留的酒渍浸湿了胸前的衣襟,不为所意地叶宇蓦然低声笑了起来。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处难觅有情天。情到尽时转无情,无情更比多情累。失去方知弥足贵,空对明月叹流水。豪饮坛中胡虏血,一声傲笑一把泪。酒入愁肠若解忧,但求大梦千秋醉……”

    声声低吟似在倾述,自嘲与无奈交织在酒水之中,生生地灌进来喉咙,浑浊而又朦胧的双目,在凝望夜空明月的那一刻,一时间的显得明亮许多。

    月华倾洒在庭院,也映照了那乌黑发丝间的缕缕霜华……

    人若是无牵无挂,对于死亡二字看得并不是很重要。反之越是牵挂很多的人,对于死亡的来临便会油生生生不舍的眷恋。

    若是放在十年前,叶宇可以从容的看待生与死,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了无牵挂的人,而如今面对身边的众多亲友,他又岂能轻易地割舍。

    当年为了免受恭王赵惇的暗杀,他一步步走上了政坛,从此让自己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因为走出第一步,心境逐渐改变的他想到了夺位,更想到了所谓的民族大义,然而这一路走来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算计到了如今,他得到了很多,但同样也失去了很多。

    不走这条路,他不会满手沾满恩怨与鲜血;

    不走这条路,他不会在感情有所依托之际,换来了红颜知己的无情背叛;

    不走这条路,他不会看到挚友的最终背叛,或许二人会成为一生可以交心的知己;

    不走这条路,他不会有这么的烦忧,更不会身患这等药石无灵的绝症;

    一路走来十载风雨,他算计谋略了一切,却始终没有算到自己的生命会是如此的短暂,也没有算到自己所面对的还有许多遗憾。

    若是人生之路可以再重新选择的话,他宁愿不走这条权柄之路,朝中大事国家存亡与他何干,民族大义天下大乱又关他何事!

    历史的车轮有着本身的运转轨迹,自己不过是历史插曲出现的一个匆匆过客,又何必如此的杞人忧天强作出头之鸟!?

    自己完全可以做一个富甲天下的商贾,携娇妻美妾游览山河大川,享受一生欢乐岂不美哉?

    然而,上天给了他重新走过的机会,他却是仍旧走了这条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道路,如今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看到天下大统的那一天。

    然而即便看到了那一天又能怎样,如今这条路早已经与他的本心背道而驰了!

    夺位登基之前,他作为掌舵的车手,推动着王朝战车急速前行。那时候的他,随时可以弃车而走;

    登基称帝之后,反而是战车捆绑了他,行驶在慢慢成型的轨道上,再想撒手弃车而走,那只会落得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所以,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无路可退!

    ……

    初春的腊梅在夜月里显得甚为娇艳,夜间盛开的腊梅花带着淡淡清香,随着丝丝冷风吹拂在小园中,更是给这幽静的园中频添些许诗意。

    叶宇喝到酒醉朦胧之际,便是提起酒坛趔趄的来到石桌旁,抽出随身佩剑在园中醉舞起来。

    剑法是王重阳生前所授,叶宇虽是平日里多番练习这套剑法,但是始终难以领略到其中神髓,但是今夜借着酒醉之态,却是将这套剑法发挥地淋漓尽致。

    行云流水的剑法,伴随着变幻莫测的八卦步法,带动园中梅花片片飘零一地……

    沉醉其中的叶宇肆意的发泄着心头的苦闷,竟然没有注意到一道丽影早已经伫立多时。

    待剑势收尾,叶宇看了眼前的问天剑,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对于很多人而言,你是天子之剑乃无价之宝,但对于我而言,你却是置我于死地的祸根……”

    话音刚落,一件披风披在了叶宇的肩上,叶宇稍稍错愕之际,身后一袭女装的吴月婵已关切开了口:“陛下,夜深了,龙体为重。”

    吴月婵给叶宇披上风衣,借着皎洁月光蓦然看到那鬓角白发,顿时惊诧道:“陛下,您的……”

    “白发是么?”

    叶宇扬起脖子灌了最后一口酒,随即将酒坛扔在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这个宁静的夜晚。

    “……”

    叶宇侧过身子,看向一脸惊诧的吴月婵,随手将问天剑扔向亭中,紧接着金属般的柄鞘相碰,剑身准确无误的平行推进了剑鞘。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叶宇默念着李白的《将进酒》诗句,随后摇了摇头道:“当年初读此句,始终想不透一个人如何能够朝如青丝暮成雪,认为这不过是文人的渲染罢了。然,如今我却是信了……”

    “陛下……”

    “不必多问,切记此事不可外传,若是军中有了流言蜚语,那……”叶宇话说一半用意已明,浑浊的眼中陡然迸发凌厉慑人的目光。

    “臣……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担心陛下龙体,不如将随军御医传至……”

    “不用了,夜已经深,朕累了,你也早些歇息!”叶宇直接挥手打断了吴月婵的话语,也同样无情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当吴月婵诺诺称是,再抬起头时,叶宇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于园中。

第715章 大宋皇帝的口谕

    “女真就要完了!诸位听说了吗?”

    “嘘,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小心被官府的人听到,你这可是煽动谣言的大罪,小心官服查封你的布庄!”

    “咳,这岂能说是谣言,这只能说你消息闭塞,如今江淮两岸宋金打得是如火如荼,你竟然还如此的不知所云?”

    “打仗某家自然知晓,只是没有闲心去在意这些,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大宋打了这些年也不见成效,咱们老百姓何苦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懂什么,此次江淮之战金国大军是连番败绩,就连大金最为倚仗的柳氏父子也丧命于宋军的铁蹄之下呢!”

    “哦?竟有这等大事?那可不得了了!”

    “这位兄台所言不假,如今大宋皇帝御驾亲征,三路大军已经势如破竹直逼开封而来,金国数十万大军已经是无力招架,如今看来光复中原之日近在眼前!”

    “哈哈哈,无量寿佛,这位公子所言不虚,真命天子领军一路北上,致使三十万金军无一生还,如今天子的亲军銮驾已经抵达许州,相信等东西二路大军分别归德府、河南府之时,便可直接围困开封喽!”

    “你这老道所言当真?”

    “你这堂倌儿,贫道所言岂能诓骗于你?难道你没瞧见近日城中官府兵役开始频繁调动吗?”

    “仙长所言极是,老朽一直认为当今宋帝有秦始皇之魄力,甚至于更甚秦皇汉武,东灭高丽西屠强夏,南压大理北慑契丹,如今大宋的王者之师终于来了,哈哈哈,老朽七十有二,若是能在七十三岁坎之际看到王师北定中原,即便过不了这一坎也可以瞑目了……”

    “是啊,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

    “……”

    喧闹的热议,到了最后却是集体的沉默,似乎一种久违地情感,触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弦……

    国家大事改朝换代,这些对于底层的老百姓而言其实并不关注,这既是消息闭塞的环境所致,也是小人物的思想高度一种综合心态。

    但是总有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情丝,勾连着彼此每一个炎黄子孙的心弦,那是一种对民族尊严地渴望,也是自汉唐以来根植于体内的寸寸傲骨!

    故国怀思之情人皆有之,这些年不是已经同化与磨灭,而是现实的的无奈让北地的炎黄子孙心灰意冷。

    但只要那一根爱国心弦再次被拨动,必然是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迅速蔓延。

    华夏民族是一个既可恨又可爱的民族,可恨的在于他:盛极之时盲目自大不可一世,衰落之时叛徒汉奸幺蛾子无数。

    而可爱之处,就是在于民族存亡之际,总会在退无可退之际,爆发出让世人无法估量的毁灭潜力。

    汉人自称龙的传人并非没有道理,盛极可以飞龙在天万国朝贺,衰落亦可潜龙在渊伺机腾起……

    随着大宋的三路大军逐渐逼近,关于前线的战况也慢慢被百姓们所熟知,而且这些消息正在民间慢慢酝酿。

    ……

    河南府,洛阳城外,绵延数里的宋军连营,在朦胧的夜色中如同星罗密布望不到边。

    轻柔的春风吹过每一处营帐,都会带来青草的味道,在中军大帐内,吴挺正在静坐翻阅着兵书。

    随着烛台火光一闪,辛弃疾已经撩开帐门走了进来。

    吴挺见状,急忙将兵书放下,站起身来询问道:“稼轩,情况如何?”

    “末将惭愧,有负吴帅看重,未能说降洛阳守将完颜丹宏!”辛弃疾说着一拱手,脸上流露惭愧之色。

    “此事你无需自责,是老夫过于强求了,完颜丹宏乃是金国皇室宗亲,又怎会轻易劝说归降……”吴挺无奈地又坐回了席位,脸上多少有些失落之色。

    他率军兵临洛阳城下已经有了十日之久,这十日却是一反常态的十分安静,并没有派兵强行攻城。

    因为吴挺的本意是要和平解决洛阳问题,所以他就让文武兼修的辛弃疾,与洛阳守将完颜丹宏进行和平劝降。

    虽然此举吴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仍旧希望以自己的能力和平拿下洛阳。

    洛阳的繁华与重要,到了宋朝虽然已经逐渐降低,但是当初唐朝(武周)的神都洛阳,却也是一个时期的京都重地。

    吴挺不想这片昔日的古都之地再添血腥,更不希望随军携带的新型火器毁了这座历史性的都城。

    繁华文明的建立需要千百年,而毁灭,却是只一瞬间。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帐外传旨特使到来的声音。

    二人不敢有怠,急忙一同出帐迎接,吴挺一瞧传旨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亲子吴曦,这种场面既让他感到惊喜又有些意外。

    父亲在前,吴曦是二话不说便跪倒在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我儿快起来,让为父看看……”吴挺扶起磕头的吴曦,噙着泪的眼中更多是欣慰。

    看着个头已经高过自己的儿子,吴挺拍了拍吴曦的肩膀道:“好啊,魁梧了不少,我吴家后继有人矣!”

    “父帅,这些年可还安好?”

    吴曦也是眼泛泪光,端详着眼前父亲的双鬓斑白以及南苍老的面容,他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倾诉。

    自幼就被当做人质禁锢于临安,即便后来因为叶宇的原因重获自由,但是也一直没能如愿回到父亲身边,这种对于父子亲情的思念已然难以抑制。

    “好,身子骨硬朗得很,不必挂怀!”

    身为人父的吴挺,见了儿子似乎也没有多少话要说,这或许就是父子之间的无声默契,内敛冷漠之中终是流露着亲情关怀。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了中军帐内。

    短暂的父子温情之后,吴挺又恢复了一方主帅的冷漠与威仪:“既然你身为陛下的传旨特使,那就速速传旨,切勿耽搁了陛下的旨意!”

    “呃……”

    本打算再与父亲聊聊家事,不曾想几句话之后便直入主题,吴曦虽是无奈父亲的作风,但也知晓如今不是叙旧的时候。

    “陛下让孩儿给父帅带来了口谕。”

    吴曦话音刚落,帐内的吴挺率先跪下聆听,辛弃疾见状稍稍错愕,继而也急忙跪了下来。

    “父帅,此乃军中非常时期,大可不必……”

    “君臣之礼,永不可废!”

    跪倒在地的吴挺这八个字,声音宛若洪钟一般直震耳膜,也震醒了一时忘形的吴曦。

    其实吴曦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军中设备简陋,又是这等交战的非常时期,完全可以不必如此的郑重。

    非要较真起来,接圣旨还要沐浴焚香选地方,这种庄重的仪式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去一一照办。

    但是他们吴家就是如此的一一照办,对于各种礼节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如今身在军中虽没有条件做到沐浴焚香,但这种跪迎接旨的礼节却不能少。

    即便宣读口谕的是自己亲子,即便吴挺如今官职已经到了可以坐着接旨的地步,但仍旧郑重地跪迎圣谕。

    吴曦身为吴家子弟,自然知道这个规矩,只是父子多年未见,一时欣喜忘了家训。

    “孩儿知错了……”

    微微躬身的吴曦,随后站直身子庄重的念道:“陛下口谕,一城一地,毁之方可重建;一人一族,弱之难再崛起!”

    “臣吴挺,谨遵圣谕!”

    缓缓起身的吴挺微微一叹,紧接着开始郑重传令:“稼轩,传老夫军令,三更造饭,五更全面攻城,火速拿下洛阳城!”

    (注:岁坎,指的是一个年龄段的命坎。民间有七十三、八十四……这些年龄段的关键点,很多人过不了这几个关键岁数,所以可以看做是一个坎,过了这个坎,接下来的时间里相对就很顺,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也是多数老人死亡数据的大致规律,是有可信度的,跟问卷调查差不多,哈哈……)

第716章 三军强势逼开封

    许州的行在里,叶宇对于东、西二路大军的行军进程,一直都是了如指掌。

    在得知顾夕风的东路大军已经拿下了归德府后,叶宇倍感欣慰之余对西路吴挺大军停滞洛阳很是不满,所以才让吴曦前往吴挺军中传达口谕。

    他知道吴挺顾虑的是什么,一个文明建立需要很多年,但是若要毁灭其实就在一瞬之间。

    被尊称为万园之园的满清圆明园,历经几代帝王的修建与雕饰,但最后还不是被英法联军一把大火将起付之一炬。

    叶宇正因为懂得吴挺的顾虑,也更是对吴挺有这种思想很是钦佩,至少吴挺在他叶宇的眼里,远比当年焚烧阿房宫的霸王项羽睿智很多!

    虽然他叶宇不是愤青的的破坏分子,但是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仁义之辈,有些事物该要破坏的终究须要破坏,因为它们挡住了历史前进的脚步。

    所以他传达的口谕只有二十个字:一城一地,毁之方可重建;一人一族,弱之难再崛起!~

    在这种士气如虹的时刻,若是因为一座城池的保护而稍有停滞,就是对军心士气的一种打压。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其实就是一种军心士气的具体表现。

    吴挺的西路大军在洛阳停留的越久,对于整体的军心气势都是一种无形的削弱,而这一旦气势弱了下去再想重新燃起,将会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所以二者若是能够选择其一的话,叶宇宁愿选择炮轰这座繁华的洛阳,若是非要以毁灭洛阳而得到天下一统为代价,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整个神都洛阳!

    这就是大仁与小仁的根本区别,站在山下或是山腰的人,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片时局,局限的眼光会让他们觉得,站在山顶的人薄情寡义惨无人道。

    但殊不知站在山顶之人,所俯览统筹的是整个时局,而所作所为在局部看来是存有非议,但是对于整个大局来说却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要说叶宇一生最为尊崇之人,那就非秦始皇莫属了,虽然秦始皇被后人诸多诟病诽谤,但不可否认他将铁血手腕玩到了极致。

    许州的行在大殿里,叶宇脚踩在巨形勾绘的地图上,低头俯视着脚下的山川州府,随后便索性坐了下来。

    一阵清风吹进大殿,将乌黑的长发拂动。

    但是吹拂而起的黑发却是显得极不自然,因为那是经过熏染之后的发丝。

    叶宇为了自己白发衰老不被人发现,特意以熏染之法将花白的发丝染黑,但是当下的染发焗油的技术显然不如后世,故而熏染之后的发丝显得极不自然。

    中国的染发技术古已有之,绝非是西方的舶来品。文献中较早记载染发的历史人物,是2000多年前的汉朝王莽。

    王莽六十八岁篡夺汉室江山称帝,当时册立淑女史氏为皇后,当时他已“皓首白须”,为了掩盖自己的老态,特地把头发和胡须都染黑了。

    《汉书·王莽传》称他是“欲外视自安,乃染其须发”,王莽究竟用什么材料染黑须发,《汉书》里并没有详细记载。

    不过查阅成书于东汉的《神农本草经》,已记载了某些能使白发变黑的药物,例如白蒿能“长毛发令黑”。

    ……

    这时吴曦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近前躬身叩拜:“末将吴曦叩见陛下!”

    “哦,回来了,洛阳战事如何?”叶宇没有抬头,而是垂目继续看着地图,似乎只有眼前的地图才能够勾起他的兴趣。

    “末将传达陛下口谕后,父帅已然下令火速攻城,如今已经攻陷了洛阳!”

    “嗯,那就好!”叶宇点了点头,随后抬起头看了吴曦一眼,旋即问道,“你觉得朕如此做,是否有些欠妥?”

    “末将认为,陛下此举并无不妥,更是英明之举!”

    “哦?你也如此认为?”

    叶宇不置可否的讪笑了一声,似在询问似在肯定的自言自语起来。

    “陛下乃是万乘天子天下之主,而不是区区洛阳一留守!”

    “嗯,看来你是个明白人……”

    叶宇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负手来到吴曦近前注视着对方:“比起那些整天只会挑刺的迂腐文人,你就更像一个做大事的人!”

    “呃……陛下……”

    见吴曦一脸的惶恐摸样,叶宇轻轻地拍了拍对方肩膀,继而安慰道:“好了,朕也只是说说而已,来,随朕研究一下将来的作战计划!”

    “末将遵命!”

    吴曦暗自抹了一把冷汗,跟在叶宇的身后踏上了那张巨幅地图。

    如今的三路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西路大军由西北大总管吴挺占据河南洛阳,东路由顾夕风占据归德宋城,而作为御驾亲征的叶宇大军也先一步到了许州。

    三路大军已经对开封形成了严密的合围,只待军令统一之后,便可以对昔日的大宋京都展开光复行动。

    虽说三路大军未有进行围攻,但是这个郑州大地上已然呈现乱象,这不仅是宋军的兵锋气势逼人,更重要的是江北的百姓是民心开始归附。

    尘封已久的故国情节,因为宋军的强势而来被再度点燃!

    兵未发,金国内部已乱,而身在许州的叶宇却是依旧不动如山。他在等,等金国的援军渡过黄河前来救援,因为开封是金国在黄河南岸最后一个据点。

    结果让叶宇感到很失望,自从金国在江北三路战线节节失利后,金国大军就开始有了退出黄河以南的趋势。

    如今宛若成了孤地的郑州开封,完颜允中自然不会在耗费兵力来争夺,因为面对宋军已经布置好的口袋阵,解郑州之危已然是不切实际的打算。

    张开的口袋没有等来金军的自投罗网,叶宇在无奈之余只得下令三军统一军令开赴开封府!

    都说春雨贵如油,然而今年的春雨中却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这一天深夜,顾夕风麾下的四万精锐大军一路推进,先后攻破宁陵、襄邑、杞县、陈留,最后在临蔡关驻军停留,围困了开封的东南面。

    吴挺则率领麾下麾下十万大军,先后攻破偃师、巩县、荥阳、管城、白沙镇,最后驻军在八角镇停留,直接遏制了西面的路线。

    而叶宇这支大军,也是一路势如破竹攻破无数关隘,最后在朱仙镇方才停下行军的脚步。

第717章 先做孙子的爷爷

    朱仙镇,是开封府汴梁城最后的一座城防屏障。

    朱仙镇若是失陷,就等同于开封府就会彻底暴露在了宋军的重重包围之下。

    而作为能够镇守北宋故都的守将,乌延坪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为了表达自己有进无退的意志,乌延坪下令,把军中将领的家眷都集中起来,统一安置东京城里某处。

    什么意思?其实很简单,这是准备死战的准备!

    如果挡住了宋军的攻势,万事不提;如果打了败仗,我们前线拼光乃止,城里这些家眷,也一起上路!

    不得不说,乌延坪是个狠人,压根没给自己留下什么余地,颇有不胜即死的气魄。

    而金军将士,也都知道没有退路,除了拼死一战外,倒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因为所有人都听闻了宋国皇帝的凶残,对于缴械投降的士兵也是毫不留情,所以当恐惧到了一个极限,所存在的就是视死如归的勇气。

    乌延坪又不断使人军中鼓吹,声称朝廷不会对他们坐视不管,前来支援的大军已经在来的路上,这也给守卫东京的金军将士服了一剂安心药。

    尽管这个时代的消息闭塞,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东京的百姓早就知道朝廷开始北伐了。

    而且近在眼前的前线战况,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不断地传回来。短短三日之内,宋军的行军速度不仅让东京(南京)留守将军乌延坪感到震惊,更是让开封百姓欢呼雀跃。

    他们翘首以盼,只望着王师早定中原,结束他们“南望王师”的日子。

    当官军已经进入开封府的消息传出后,东京城里流言四起,都说女真人蹦不了几天了,天子大军兵临城下只是旦夕之间。

    东京,开封府。

    这两个词,无论对当下的宋人,还是千年后的中国人,其实都绝对不陌生。

    只不过,千年后的中国人想起前者时,基本没什么好的印象,没准还在‘东京’后头加个“热”字,让人浮想联翩品味着,那电脑硬盘里的岛国爱情动作片。

    但于当下的宋人来讲,东京是一块隐忧半个多世纪的心病。一百多年的故都,沦于狄夷之手,已经快六十年了。

    这么些年里,东京的百姓大多年年过着“南望王师又一年”的日子,而随着江南朝廷的屡屡败绩以及处处跪舔金国,让北地的百姓渐渐地失去了爱国情思。

    但是如今的局势,又让他们看到了拨开云雾的曙光。

    五十多年过去了,东京还是那个样子,从外表看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高大宏伟,丝毫无愧于它“帝都”的身份。

    就连城头上金国的旗帜,老百姓都快看得习惯了,很多沦陷之后出生的年轻人,只从祖父那里听说这座城原是大宋首都。那皇宫里曾经坐着赵官家,现在他们全都去南方了。

    将近六十年的时间,至少是两三代人的繁衍,当年京都沦陷的时候,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如今也都成了祖辈爷爷,甚至早已有人先一步入了黄泉。

    老人们每每说及东京汴梁时,总有一种莫名的忧郁感触,每当说到京都汴梁,老人们总要添上一句:迟早有一天,赵官家还会回来……

    这话说得久了,年轻一代根本不信,只当是前辈们的唠叨罢了。

    老人们每每见儿孙们如此忘祖,常常也是吹胡子瞪眼一阵谩骂:“臭小子,爷爷我曾经也是给你太祖父当孙子,为什么如今成了你们的爷爷?这说明爷爷都是从孙子辈熬过来的!”

    百姓的言语过于俚俗,但是话粗理不粗,一句对子孙的谩骂与教导,却是饱含着历经变迁的人生哲理。

    从孙子到爷爷,这是一个人的年龄跨度,但又何尝不是隐喻宋金两国的关系,老人以这种方式作为比喻,何尝不是不是殷殷期盼着大宋能够翻身当爷爷?

    同时叶宇作为大宋的新皇,如此不顾安危地神速行军,除了时局以及身体状况的诸多因素之外,其实还有一点顾虑是让他隐忧的。

    人,是万物之灵长,因为人的适应性极强,任何的恶劣环境都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接受与适应。

    每个民族的百姓都有着发自内心的爱国情操,但是这种爱国情操在经历三代甚至四代人之后,就会潜移默化的逐渐淡化。

    这不是一个民族的错误,而是后辈们所生存的环境让他们逐渐适应了敌人的统治,也逐渐淡忘了曾经的屈辱与血腥。因为这断血腥历史,距离这些后辈们是在太遥远了。

    满清统治华夏近三百年,为何汉人还要俯首帖耳的效命清廷,一个个自命清高的汉人文臣整日谈论高义,却是为满清做了三百年的奴仆。

    精通历史的叶宇心里很清楚,这归根究底还是民族遗忘的劣根性,时间会冲洗一切血腥,也会淡化一切的恩恩怨怨。

    这或许对于百姓而言未尝不是好事,但是对于如今的叶宇而言,却不是他要看到的现状。

    他不想当自己收复北地后,被北地百姓反谩骂成嗜血的侵略者。若真是那样的话,对于他、对于自以为傲的这个民族而言,又是一个多么无奈的笑话!

    所以面对民族意识逐渐淡化的当下,叶宇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

    整个汴京城处于战争阴云的笼罩之下,前线的军情不断地传回来。阻击部队不断被宋军击败,三路南军正挟胜利之威,向东京城迫进,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乌延坪为了这一场仗倾全力,可以说是抱定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背水一战。

    而叶宇在得知了战况军情之后,却也不急于拿下汴梁城,毕竟汴京城与河南洛阳不同,这里有着大宋国祚的象征意义。

    但是,决战,也就这一两日之内的事情,中原大地的归属,即将见分晓。

    乌延坪的帅府中,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都是文武官员,其中不乏曾经仕宋的旧臣。从这些人的脸上很容易就看出,时局不利于金,谁也没有把握能够阻挡住宋军兵锋。

    (汉家王朝的覆灭,都是自己人胳膊肘往外拐。远的不说,就是抗日不过八十年,我们这些子孙后代还有多少意识其中的血腥,要不是整天抗战剧进行无休止的洗脑,甚至国民子孙都不会铭记这段残酷历史,即便如此还有不乏有的人崇洋媚外,三生借此章抒发一下个人情绪,见谅!)

第718章 芳草萋萋宋皇陵

    “报!宋国南路大军前锋已经抵达朱仙镇!”

    情报传进城内帅府,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心说来得好快!坐于正位上的乌延坪霍然起身,随后神情僵硬的坐回了座位上。

    府中议事厅里因为这份军情的抵达,顿时是嘈杂之声四起,随后所有文官武将的目光都汇聚到乌延坪的身上。

    四十余岁的乌延坪不为所动,黝黑的国字脸上镌刻着岁月的风霜,一条细长的疤痕斜过眉间,直接划拉到左嘴角处。

    此时此刻,乌延坪虽然极力保持着镇静,但是心中已然是默默一叹。

    自宋军三路大军北伐以来,自己守卫的朝廷在三路沿线都是节节失利,不少军中宿将也是死于非命。

    就连他最为敬佩的柳氏父子,也是最终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这多少让他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数名军中大将先后战死,现今能挑大梁的方面统帅不多了,而他乌延坪凭借汴京城中的十万大军,真的可以抵挡士气如虹的宋军吗?

    对于开封的百姓他可以鼓吹朝廷援军就要抵达,对于议事厅中的众位将领,他可以善意的隐瞒并给予鼓舞。

    但背后的朝廷已经打算以黄河为界限,主动放弃开封的军事决议,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

    而他,却要如此执着的苦撑着,宁愿违抗军令的苦苦支撑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有他心里最为清楚不过了。

    乌延坪的手搭上了腰间的刀柄,一双满是血丝的眸子扫视着场的每一个人。部下们纷纷知道,将军这是要作最后的战前动员了。

    “昔日,柳老元帅对乌某有相托之恩,如今乌某忝为开封守将,誓要守护我大金在黄河以南最后一道防线!”

    乌延坪说着,语气稍稍顿了顿,随后郑重接着说:“我大金这些年来,铁蹄所到之处群雄臣服,数次挫败南军北寇,何曾有过如今之败局?”

    “乌某在此也不瞒你们,此番情形,较之以往尤其险峻。南军来势汹汹,锋芒正劲,而我方……”

    “将军,是不是朝廷已经打算放弃开封了?”

    “将军,是不是朝廷已经打算退回河北了?”

    “将军……”

    乌延坪的停顿与为难之色,已然让在场的众位看出了端倪,他们不是那些底层士卒容易鼓动与蒙骗,这几日的很多迹象其实已让他们开始有了疑虑。

    朝廷迟迟不予发兵增援,所需粮草也是渐渐接济不上,这些一连串的问题都凸显着后方的大本营有了异样决议。

    对于众将看出了端倪,乌延坪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而是默然的点了点头:“不错,三日前,乌某已经接到枢密使大人的调令,命我军舍弃开封,并迅速撤离黄河北岸以巩固黄河防线!”

    终究还是道出了其中实情,厅中所有的众将也是瞬间沉默了。

    在心中的猜测得以证实的那一刻,他们没有对乌延坪的擅作主张而愤怒,而是对如今金国朝廷的做法感到极其的失望。

    昔日只有他们践踏碾压别人,何曾沦落到他们像个猎物一样四处的逃窜。

    感受着厅内的异样气氛,乌延坪一巴掌拍桌案上,声色俱厉起来:“然,今有我大金十万甲士云集东京,乌某就不信挡不住宋军的兵锋!区区南蛮,何足道哉!”

    “对!区区南蛮,何足道哉!”

    “区区南蛮,何足道哉!”

    “区区南蛮,何足道哉!”

    几名战将大声回应着乌延坪,使得整个议事厅里的气氛高涨起来。

    “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现今宋国黄口小儿的皇帝就驻军在朱仙镇,乌某决定整顿兵马突袭宋军擒获宋帝。咱们背靠着东京城,与南军决一死战!!”

    “若蒙神明庇佑,诸军戮力,击败来犯之敌,则我与诸公都是国家功勋,名垂史册!朝廷必不吝惜殊赏!当然乌某此举并非为了逞强显功,而是让皇上与朝中群臣明白,我大金的将士宁愿战死疆场,也不愿退后一步!”

    乌延坪说罢,便巍然地站起身来。旁边部将立即递给了铁盔,他扣头上,紧攥着刀柄,再没有多的话,大步朝外而去!

    见他如此形容,在场众将谁不受其振奋?

    尤其是那一句‘宁愿战死疆场也不愿退后一步’,对于刀头上舔血的军人而言,无疑是燃起豪情战意催化剂。

    厅内战将们如影随形跟了上去,先前这些人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杀气腾腾地准备奔向战场!

    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乌延坪一班人抱定必胜必死之心奔赴战场,就他们于府中动员之时,三匹快马正于东京西面狂奔而去!

    马是好马,日行千里的良驹!人亦不同寻常,马背上矫捷若飞!

    巩县,因宋朝皇陵的建址而得名。

    北宋的皇帝将皇陵建址于此,是因为巩县的风水极好,南有嵩山,北有黄河。由于南高北低的地理形态,按照唐代的选葬法,可称之为——山高水来,生生不息!

    当三匹快马来到巩县的时候,已经是隔日的午后时分。

    叶宇一身白衣便服、胯下一匹雪白色战马,在孤狼与吴月婵的左右簇拥下,直接进入了宋皇陵地域。

    当三人来到皇陵,被看守的一支宋军拦住了去路,尔后吴月婵出示腰牌,方才放任三人进入皇陵。

    漫长的皇陵神道沿途周围,随处可见的是荒草萋萋残垣断壁,昔日规模宏大的宋室皇陵却是如今这般凄然。

    宋陵的建制大体继承唐制,虽然没有唐陵气势恢弘、巍巍壮观,但也是震撼人心的旷世杰作。

    如今映入叶宇眼前的宋陵,已成为北宋王朝唯一可追寻的纪念地。

    它深藏着往昔的无数辉煌与屈辱,静默而庄严地耸立在这片饱经忧患的土地上,向人们昭示着一段苦涩耻辱的历史。

    北宋亡国后,金兵进驻宋陵,为掠夺也为报复,他们对宋皇陵进行了毁灭性的盗掘。一时间狼烟四起,掘墓开棺,惨绝人寰。陵区内尸骨遍地,烟火弥漫,一片狼藉。

    如今叶宇来到此地凭吊谒陵,虽不至于尸骨遍地一片狼藉,但眼前的皇陵早已是四野荒芜。

    往昔威严肃穆的皇陵禁地,如今是乱草丛中野兽出没,狐鸣狼叫甚是凄凉。

    (呼呼!)

第719章 恐会遭来非议

    叶宇行走于蔓草丛生的皇陵中,不仅悲从中来甚是感慨,虽说他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赵氏子孙,但是怀古思绪却是不由自主的融入其中。

    “你们说,坐拥天下的皇帝是不是最倒霉的人?”叶宇微微弯身,抓起土丘上的一捧黄土,然后随意地扬洒在地面上。

    “……”

    随意地询问,倒是让身后的孤狼与吴月婵二人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们是没有想到叶宇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正面回答。

    叶宇也不等二人回答,仍旧是边走边自语着:“一个合格的帝王,生前每日对着同一张书桌,每一幕开场都是昏暗华丽的御书房,虽拥有四海江山万里,但坐拥天下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舞台,不过是那么小小的方寸之地……”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尘埃,望了一眼沿途陵墓,叶宇接着说:“而死后呢?呵呵,纵使深埋于这宏伟的皇陵之中,但所成殓尸身的也不过就是一座棺椁,也是一块小小的方寸之地,与平常百姓又有何意?”

    “十墓九空,自古皇帝陵墓最后都将沦为盗墓贼这等歹人觊觎的目标,致使陵墓洗劫一空尸骨不得安宁,与平常百姓孑然一身安详埋于地下相比,这难道不是皇帝的悲哀吗?”

    孤狼听了叶宇的感慨后,神色平静的说:“公子的一席话,倒是让属下想到了一则寓言故事……”

    “哦?说说吧,能够听你这个冷漠之人说故事,倒是一个少见的奇闻!”

    孤狼整理了一下语言,继而讲述起来:“一个猎户上山砍材,结果遇到了一只猛虎袭击,猎户虽是身手矫健但终究难抵猛兽扑袭,所以在危机之时迅速爬上了树。猛虎在树下刨坑,树上的猎户或是惊吓,又或是他所抱着的树枝本就不结实,结果树枝突然折断,猎户直接便掉落了下去……”

    孤狼说到这里正与往下说,却被吴月婵的一声惊诧给打断了,吴月婵吃惊地问:“那这名猎户岂不是要落入虎口!?”

    未等孤狼回答,走在前面的叶宇已然开了口:“放心好了,那个猎户死不了,安静地听故事才是好听众!”

    “公子睿智,那名猎户从树上落下,未有直接落地,而是落座在了老虎的脊背上,当时老虎也顾不上刨坑,而是扭动身子欲要将猎户甩下了脊背。”

    “坐在老虎脊背上猎户身手灵敏,脑子也是极为灵光,他深知暴躁老虎的用意,也明白自己若是被甩下老虎脊背,就等于是命丧黄泉,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猎户紧紧地抓住虎皮,死死的坐在老虎的脊背上不肯放手,就这样一人一虎陷入了彼此的胶着中,老虎最后实在是甩不掉身上猎户,就选择一路狂奔,希望用迅猛的惯性与沿途的路障将猎户甩下来!”

    “那后来呢?”

    女人的好奇心,永远比男人要高涨,这一次吴月婵又忍不住的出来打岔了。

    “后来,这只猛虎带着脊背上的猎户穿山过岭,恰巧被一个途径山脚的读书人看到,读书人见山林间一人骑虎而行甚是洒脱,宛如传说中的仙人一般。于是就大发感慨之言,用羡慕渴望的语气说,‘驭虎奔腾于山野,真乃神人也!’”

    “呃……咯咯咯!”

    听了孤狼的最后续说,吴月婵顿时笑了起来,笑得是前仰后合:“这书生真是酸腐的不得了,明明那虎背上的猎户性命攸关身不由已,到了他这里就成了神人了……”

    说笑归说笑,但是其中故事所表达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当羡慕一件事物的时候,可能这件事物的背后与本身,并非表面看上去的光彩照人。

    ……

    就在三人闲聊之际,闻讯而来的西北行军大总管吴挺,已然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皇陵接驾。

    “老臣吴挺接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吴挺来到近前,领着随行的几名将领跪地请罪。

    叶宇温和一笑,继而亲自上前掺扶吴挺:“吴老将军言重了,所谓不知知不为怪,朕此次也只是微服而来悼谒祖先,吴老将军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谢陛下!”

    缓缓站起身来的吴挺,躬身跟随在叶宇身后,并汇报着皇陵的情况:“陛下,老臣自率军东进所过此地,便留下一支劲旅驻守皇陵。未有陛下诏令老臣不敢妄自施为,因为这里仍旧留有原貌未加修葺,还请陛下明鉴……”

    几句话将一切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这不得不让叶宇心理暗忖了一句老油条!

    但是从这件事情的本质上来说,叶宇的心理甚是欣慰,于是点了点头道:“嗯,此举甚合朕意,老将军有心了,得赏!”

    “陛下不责备老臣,已是受宠若惊,老臣岂敢……”

    “诶,老将军不必推辞,朕向来是赏罚分明忠奸必分,朕此次前来就是要提醒老将军,这已然废弃的皇陵无需修葺!”

    “无需修葺?”

    吴挺虽然嘴上这么惊诧询问,但是心里却是不由得松了几口气。

    当他听了叶宇的这番话,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对这片皇陵添砖加瓦,否则就真的是弄巧成拙了。

    “陛下莫非是要迁陵?”见叶宇微微颔首点头,吴挺旋即又问了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他心中对叶宇心意的猜测。

    叶宇侧身看了吴挺一眼,似有深意的笑了笑:“吴老将军猜错了,朕没有打算将来迁陵。”

    “呃……老臣驽钝,让陛下见笑了……”

    “完好的东西,终究有毁坏的那一天。但是已经毁坏的东西,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的发生,这座皇陵将来依旧是赵氏皇陵,但朕不会去修葺,不单是朕,将来朕的子子孙孙也不会修葺!”

    吴挺闻听此言顿时一愣,随即震惊之余更是郑重钦佩:“陛下英明,老臣钦佩!但此举……恐会遭来天下人非议……”

    吴挺对于叶宇的这个决定甚是震惊,这是不仅要有长久地政治眼光,更需要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魄力。

    古语有云,死者为大,更何况是自己的先祖辈们。能够视诸位先祖尸骨陵墓于不顾,而要以此作为反面的写实教材警示后世子孙,其本身就是冒了天下之大不违。

    自古以来王朝都是贯彻着孝悌之德,尤其是宋朝更是将孝道拔升到了律法的高度。而叶宇如今这个决议虽是警示后人的明智之举,但也是亵渎先祖的大不孝行径!

第720章 吴挺此前的顾虑

    其实即便吴挺不提醒,叶宇也知道自己的这种做法,将来会遭致天下人的非议,至少临安的那群赵氏宗族们就不会放过自己。

    但恰恰也正因为如此,叶宇就更是要毅然决然实施自己的决议,即便这个决定会引来天下人的非议与诟病。

    试问他叶宇自出道以来,何曾怕过事!?

    因此叶宇冷冷一笑,继而讽刺道:“非议?朕所作的决定还轮不到他人妄论非议,朕倒是要看看究竟谁敢质疑!”

    “陛下……”

    “好了,此事朕自有计较,老将军就不必多虑了!”叶宇旋即抬头看了看天色,继而沉声道:“摆驾白沙镇,朕要与老将军叙叙旧!”

    “陛下驾临,老臣自是不甚欣喜,銮驾仪仗已在陵外备妥,陛下请!”

    “哦呵呵,老将军想得真够周到,那就走吧!”

    叶宇笑了笑,倒是心安理得的在吴挺与众将官的簇拥下,登上了陵外备好的御辇銮驾,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回白沙镇。

    白沙镇,是吴挺西路大军目前的驻军之地,距离巩县皇陵其实并不算远,待到夜间二更时分銮驾便缓缓抵达了军营驻军处。

    叶宇的到来,使得原本士气高涨的大军更是气贯长虹。

    皇帝亲临,本身就是一件鼓舞士气的最佳方式,况且这位皇帝还是当年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秦王殿下,更是他们心中不败神话的人物。

    这种人格魅力与个人影响力,是任何人所不能够替代的,因为军人的认知里大多不懂政治,所拥护的本质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足以让他们信服的本领与战功!

    御帐里君臣二人叙谈了很久,直到快五更天的时候,帐门帘布一挑,吴挺从叶宇的御帐内走了出来。

    “爹,你们谈完了?”守在帐外的吴月婵见父亲走了出来,急忙亲切地迎了上去。

    “嗯,方才与陛下商讨了以后对金的作战计划……”吴挺轻捻胡须点了点头,脸上虽是平静如常,但是却是油然而生的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是让人顿时望而生畏。

    “爹,是否女儿那里做的不对,让您心生不悦了?”

    身为女儿,即便就不在膝下承欢,但对于父亲的脾性吴月婵还是十分清楚的,见父亲如此神情便知道自己那里做得不好,让这位父亲心生不满了。

    吴挺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御帐,继而沉声道:“随为父来!”

    “嗯!”吴月婵不敢有违父命,便默默地跟着父亲身后进入了军营帐内。

    帅帐之内,吴挺背负双手背对着吴月婵,吴月婵等着有些心急,便追问道:“爹,究竟是何事,让您如此冷对蝉儿?”

    “你与陛下……”吴挺犹豫了一下,似乎也觉得未言之语有些难以开口,但最后还是尴尬的问出了口,“蝉儿,这些时日,陛下可曾碰过你?”

    “爹!你……你说什么呢!”

    吴月婵一听这话顿时绯红晕染整个脸颊,十分扭捏的转过身去,言语之中的语气尽显娇羞与埋怨。

    俗话说得好,父亲再亲,那也是个男人,说及这种事情不仅吴月婵觉得颇感为难,就是吴挺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自然。

    显然这种言论在女儿面前提及,在当下的环境里那就是为老不尊。

    于是吴挺轻咳了一声,以缓解此刻的尴尬:“蝉儿,为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毕竟如今你也年岁不小了,若是陛下对你无意,为父也不想耽误你的一生幸福。”

    “爹……”

    红霞渐退的吴月婵,转过身来面向自己的父亲,眼中露出了些许意外。

    “当年为父让你主动接近陛下,是为了我吴家一族多下份保障,如今陛下已然登基为帝,时局则更是大局已定,陛下若真是无意与你,倒不如尽早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这是为父歉疚你的……”

    “爹,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女儿身为吴家之人,自然明白爹爹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女儿对于当初爹爹的决定并无怨言。至于蝉儿的终身大事,爹爹就不必多虑了,陛下已经……已经……”

    羞红未褪又添红霞,吴月婵微微低着头,细若蚊蝇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是已然让吴挺明白了所有一切。

    “好,好啊!”

    吴挺闻听这个消息,心中是倍感欣慰不已,因为这一直是他最为隐忧的事情。

    自当年康王赵构难逃江南建立南宋朝到如今,吴家军能够屹立多年而不倒,而且没有遭致岳飞这种横死冤狱,也没有遭受如韩世忠等名将削夺兵权的不平待遇。

    这其中说明了吴家几代领军人物的懂得变通之外,更为重要的是有卓越的政治头脑,更有着长远的政治眼光,而并非像岳飞、韩世忠这等神经大条的武将。

    所以吴家这些年镇守西南川蜀虽然拥兵自重,却并没有遭致朝廷的严厉打压,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实际例子,更是一个作为臣子的典范!

    当年吴挺将吴家与叶宇绑在一辆战车上,除了对于综合时局的考虑之外,也是对叶宇这支优绩股很是看好。

    不过看好终归个前提,最为让吴挺在意的是吴家的这份投资,将来会不会落得个人财两空,也就是历史上所说的——飞鸟尽,良弓藏!

    他吴挺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叶宇不是仁君,将来会不会卸磨杀驴还真不好说,所以为了吴家的世代繁荣久经不衰,他才舍得让自己的女儿有意的贴近叶宇。

    女人的力量,在任何时候任何时代,都是两个极端的存在!

    无用之时,女人在封建社会的地位尤为低贱,甚至可以在大街之上进行交易买卖。

    有用之时,女人在任何时候都是难以估量的必杀技,她可以摧毁一个盛世王朝,亦可以使剑拔弩张的两国化干戈为玉帛,这些都是男人所不能轻易做到的。

    所以在吴挺的计划里,若是自己的女儿将来成了皇妃,就算叶宇想要卸磨杀驴,也要看在他女儿的面子上念及三分情面。

    “蝉儿,你知道么,为父每每与陛下相处谈话,都觉得浑身极不自然,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即便为父当年多次朝见太上皇,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所以爹爹心中不安?”听了父亲的这番话,吴月婵似乎也觉得这种感觉颇为熟悉。

    吴挺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所以为父才询问你与陛下的进展,若是陛下无心与你,为父就会向陛下请示,将你调回到为父的身边。所谓自古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啊,我吴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蝉儿你明白吗?”

    “蝉儿自是明白,不过爹爹您是不是多虑了……”

    吴月婵这句话倒是说的真心话,至少叶宇在她的心里不失为一个正人君子。即便是偶尔杀人如麻行事凌厉果断,但这也是正是她吴月婵一直崇拜的地方。

    “多虑?呵呵,蝉儿你太天真了,你认为陛下此次微服,就真的是祭谒皇陵途经此地?”看着一脸天真的女儿,吴挺不尽然的摇了摇头。

第721章 两军相遇朱仙镇

    宦海沉浮多年,吴挺这几十年也不是白过的,他自然是深谙此次叶宇抵达这里的用意,并非表面上的那么单纯。

    其实也正如吴挺猜到的那样,叶宇此次阵前私自离开朱仙镇,其用意的确是颇有值得寻味之处。

    御帐内,叶宇坐在御榻前,单手无力的杵着胀痛的头,双眉紧蹙神情极不自然。

    老毛病越来越严重了,欲裂的头痛感远比昔日还要强烈。

    幸好右手紧紧地握住那柄问天剑,才会使得撕裂的头痛感趋于平缓不少。

    我还能撑多久?

    这个在心中不停追问的问题,随着病情恶化的来临,再一次萦绕在了叶宇的心头。

    “还有一年时间,但愿还来得及……”

    叶宇自言自语的嘀咕着,随着剧烈地疼痛感逐渐消失,他的神情也趋于安详许多,静静地斜躺在御榻上。

    此次他微服而来,除了来祭谒这巩县的赵氏皇陵之外,还有就是为了与吴挺商议作战计划,以及最为重要的安抚吴家军!

    他叶宇不是全才,对于军师虽颇有天赋,但终究不过是个新兵蛋子,与久经战阵的吴挺相比缺乏的经验还是有所悬殊的。

    兵少之时,赖以奇招制胜于敌人,这方面他叶宇自信不落后于任何人,而且在西北灭夏的战场上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如今的形式格局已经变了,这等大兵团的集体作战的模式,显然不是他叶宇所擅长的手段。

    因为这需要常年的作战经验,才能够统揽整个宏观的作战大局,而这正是叶宇所达不到的一种高度。

    人贵乎有自知之明,三路大军他叶宇统帅一路尚可,但将来三路汇合齐头并进,统领庞大的兵团作战,那么在协调与调配的诸多方面,他还有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叶宇深知,无论是皇帝本身的的责任还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这场战争打到东京开封,他显然不能再任性的进行御驾亲征了。

    所以在攻破开封之前,他自然需要寻找一个能够统领三军的人物,所以他叶宇选择了自己的岳丈吴挺。

    之所以不选择南路大军的虞杭坤,以及自己一手提拔的嫡系顾夕风,是因为顾夕风与虞杭坤虽然深谙兵法老成持重,但是终究还是太过年轻难当重任。

    以后将天下的精锐兵马,以及随军而来的新型火器交予吴挺掌掴,那么随之而来的第二层用意就是以皇恩安抚吴家军。

    御驾亲征刷威望,这是历代帝王刷新功绩的必备杀手锏,这种杀手锏行之有效的话,既可以流传青史揽下全功,而且还会深得军中将士的爱戴。

    即便整场战役,做皇帝地可能什么都不用做,这也算是皇帝的一生功绩!

    御驾亲临刷恩德,这也是历代皇帝惯用的拉拢人心的手段,叶宇自然深谙这等帝王之术,故而微服而来亲自探望吴挺以及整个西路大军。

    这等接地气的无上皇恩,又如何不让整个西路大军心潮起伏感恩涕零!

    他叶宇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在掌控驭人之术的手段上,显然要比赵昚与赵构高明很多,因此如今他要顾及一下吴家的情绪。

    毕竟自己无故将吴家的老根据地,硬生生的插进了黎大隐这柄钢刀,要说吴家没有丝毫的怨言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想趁此机会安抚一下吴挺。

    当然在安抚吴挺的工作上,叶宇其实早已经有了准备。

    先是让吴曦以传达口谕父子相见,之后又将吴月婵带在身边跟随而来,这一切看是顺其自然毫无生硬之处,但是却在行云流水的不经意间,给吴挺接连吃下了定心丸。

    随着岁月的匆匆而而过,叶宇也从当年的锋芒毕露的性格,渐渐地变的开始光芒内敛起来,诸多事情无需放于台面直来直往,一切只在无形自然中,便已然达到本该应有的效果。

    就在叶宇巡视西路大军这段时间里,朱仙镇正发生了一场宋军之战。

    距离开封府数十里的一个小镇,但它历史上却大大地有名。因为这小镇因为一个人而名垂青史,那就是千年后家喻户晓的精忠报国的岳飞岳武穆。

    镇里的居民早已逃散一空,绵延的军营将小镇笼罩其中,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黑云,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乌延坪率领众将来到军营之中,当即就将军令就传了下去,命令将士们整顿器械,出营备战!

    军令一下,金军士兵们如泄洪一般涌出大营,向朱仙镇前旷野集结。

    马步军漫野而来,战马嘶鸣旌旗飞舞,前后绵延不断,甚是壮观。

    人潮中,乌延坪纵马前行,他的身旁聚集着多名部将,身后马步军六万余人,浩浩荡荡的向朱仙镇挺进。

    随着金军急速前行准备偷袭,两军相距不过十余里,探马往来几乎跟赶集无异,已然窥探到宋军军营并无异动。

    乌延坪本欲要对朱仙镇的宋军采取偷袭,即便不能擒获宋军皇帝,也能先挫一挫宋军锐气,如此也可以缓解自己本部消弭的军心士气。

    可是宋军的如此安静异常,倒是让乌延坪感到十分的意外,直觉告诉他此中必定有诈。

    但是大军已经被他一番鼓舞的拉了出来,要是未经交战便主动撤退,这无非是给低弥的士气雪上加霜,将来恐怕不用再与宋军交战,自己内部的军心将会不战自溃。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后乌延坪终究还是一咬牙,决定探一探宋国的南路大军虚实。

    当乌延坪率领众军围攻朱仙镇时,初一交锋宋军便开始有了不支之态,金军很快的便攻破了宋军在朱仙镇的第一道防线。

    这让久经战阵的乌延坪更是心头疑云密布,这期间他曾经萌生无数次撤兵的打算。

    因为多年的作战直觉告诉他,事出反常必为妖,能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突破江淮两道防线的宋军,尤其会是如此的不堪?

    可是已经压抑许久的麾下将领,早已经忘乎所以双目放光的只顾着杀戮,乌延坪望着眼前此情此景也只能将心一沉,义无返顾的也冲进来朱仙镇。

    很多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们太需要一场聊慰心灵的胜利了,即便是一场小小的胜利也足矣!

    当然,为了以防宋军有诈,乌延坪在率军冲入朱仙镇时,谨慎地在外围留下了一支精锐谨守要道,以便镇内有所不测之际,也好留作接应之用。

    (一个朝代就那么几个人被后人牢记,诸多的功绩或多或少附庸在帝王身上,成就了千古一帝万世楷模,却没有人去牢记那些替皇帝刷副本的人们,即便记住一两个名字,头顶上的光环也被皇帝剥夺的所剩无几,三生在此颇为不忿而已,评论帝王‘知人善任’很是合理,但是个人崇拜某x到了盲目地步,就是呵呵呵光杆司令打江山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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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权色介绍:
想情有独钟,却被女皇、皇后、公主、名妓牵挂在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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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仗剑挺拔,“因为你与贫道一样英俊潇洒!”

此书原名《宋世流芳》  ;QQ群:17江山权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权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权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