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庆功宴上遭质问
大内皇宫内陈列仪仗,展布旗帜,筹办着隆重地盛会。
此次盛会,遍宴内外朝臣,四夷藩属,朝廷上下极为重视。
因此南衙十二卫禁军精锐尽出,分掌天子内外仪仗。南衙左右卫以黄质鍪甲铠,为左右厢之仪仗,其黄旗仗立于两阶之次,朝堂置左右引驾三卫六十人,皆灼然壮阔之士。
以设宴的麒麟殿为中心,东面挚青龙旗、南面挚朱雀旗、西面挚白虎旗、北面挚玄武旗,四个方向又照不同景象各自分列。
尤其是正北玄武,由七队士兵组成斗宿、牛宿、女宿、虚宿、危宿、室宿、壁宿等北方七宿,呈龟蛇相缠之象,形成一朵巨大而鲜艳的钢铁之花。
无数宫女、太监在宫中匆匆穿行,他们要扫清宫中庭阶,搭设舞台,安置座位,摆好果品菜肴,当真忙得不亦乐乎。
但尽管人来人往,偌大的麒麟殿,却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
叶宇跟随赵昚来到了宫中,先是在御书房里,父子二人闲谈了些许家常话儿。随后赵昚还不忘拉着叶宇,一同来到了这布置盛况的麒麟殿。
叶宇四下张望却是一阵惊愕,心中感叹好盛大的场面啊!
诺大的麒麟殿中,约有千名文武百官与番国使节济济一堂,各按官衔高低分层落座,不同的语言和服饰犹如春天缤纷的百花,一起在夏日里得以盛放。
每个条桌上都摆满了珍馐果品,精制的酒具里盛满了美酒,司礼太监和宫女们分队伺候,随时为宾客斟酒送菜。
太常寺阵容浩大的演出队伍,已经沿麒麟殿阶梯展开布置,上下两个舞台左右预备停当。
绣花彩绸围成的后台,在阳光下发出五色斑斓的光晕。俊男美女们艳丽的衣装,点缀在环卫大殿的禁军旗仗间,将整个麒麟殿装扮成一座绚丽多彩的巨大花山。
黄罗伞盖与天子仪仗到来,使得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十名宫廷内侍扯直了嗓子高声道:“陛下驾到!”
“咚!”
“咚咚咚!”
鼓声阵阵,足以震慑心神!
两百个沉重的鼓槌敲击出同一个节奏,鼓声由缓而急,震动宫阙。
文武百官应声下拜,执金吾皂旗一挥,禁军士兵合着鼓声以枪墩地,齐呼万岁,引得百官也同声欢呼,震耳欲聋使之栖鸟为之惶飞,皓月为之失色。
赵昚拉着叶宇走过每位官员的身旁,使得群臣纷纷侧目暗藏心思。
直至来到龙庭御台,仅距离龙椅一步之遥时,赵昚才转过身来,面向群臣沉声道:“众卿家平身!”
“谢陛下!”
“朕今日设宴乃为秦王庆功洗尘,来人,赐御酒三杯!”
话音甫落,内侍刘武岳亲自端上玉盘,玉盘上早已经斟满了三杯御酒。
叶宇自然是不能推辞,于是恭敬地单膝跪地郑重道:“谢父皇!”
“嗯,秦王稍后就坐于朕之左侧,共享这繁华盛宴!”
“……”
赵昚的此话一出,可是让满朝文武颇为躁动,纷纷窃窃私语像似讨论着什么。
太子赵恺虽是一脸的平静,不过在瞥向叶宇的时候,眼中隐现地厉芒越来越明显。
而作为当事人叶宇,听了老爷子这番话也是暗自愕然,心说自己到底该不该谢恩应承呢?
他瞥了一眼龙椅两旁多出来的座位,心中瞬间泛起了嘀咕,因为他不知道赵昚这句话是不是一种试探。
坐在皇帝龙椅的左侧,与之相对的就是太子的坐席。
自古以来,也只有太子才有资格坐在皇帝龙椅之下第一席位,可如今龙椅两边各有席位不分先后,这又岂能不让群臣暗中议论。
不过叶宇也只是稍作迟疑,随后便欣然地做到了席位。
待孝宗赵昚坐定,百官也随之重新落座。
大司仪手捧诏书,朗声念了一通,无非是敬天祈福,皇恩浩荡之类。待他念完,鼓声又起,乐工们也随鼓击槌而歌,大鼓声声气势磅礴。
鼓乐未毕,则闻丝竹声声,这是太常寺的雅乐合奏,由太常卿亲自率领,各器件排列成队,鼓笛齐奏。
以十部乐的“燕乐”开始,清商乐、西凉乐、高丽乐、疏勒乐、龟兹乐、康国乐、高昌乐、燕后乐等各显神通,依次演奏。
乐声刚毕,麟德殿瞬间鸦雀无声,须弥,喝彩之声响彻阙下。
就在群臣以及几国使臣各怀心思之际,太子赵恺便主动开了口:“四皇弟这一仗,可真是打出了我天朝声威!不仅斩杀金国文臣武将以及十万大军,更是坑杀了十万辽军,实在是让为兄佩服啊!”
赵恺的这番赞美之词,却让自斟自饮的叶宇脸色微微一变。
尚且不说这传闻坑杀十万辽军的消息有误,单单是这话外之音就让叶宇听出了不怀好意。
果然,赵恺的话音刚落,在场的西辽使臣与金国使臣各个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太子殿下,关于此事在下要代表我皇质问秦王,我辽国发动两国之战虽属不该,但两国交兵向来不杀降兵,秦王竟在腾格里坑杀我大辽数万士卒,试问这就是大宋的满口仁义道德?”
这名西辽使臣话音刚落,金国使臣也离席站了起来:“不错,本使也想问一问贵国,高丽乃是我金国附属,一直以来也与宋国互通有无,如今贵国为何无故发兵灭了高丽,请问这是何道理?”
两国使臣不提战况,而是避重就轻地以这不义之举质问宋国。
语言之巧妙,倒是让人颇感意外。
“这……”
“父皇,既然此事皆因儿臣而起,那就由儿臣代替父皇回应,还请父皇恩准!”
赵昚正愁该如何回应,叶宇的主动请缨,他自然是满心欢喜:“准!”
叶宇领命之后,便离席来到了殿中,先是看了一眼西辽使臣:“请问贵使名讳!”
“耶律洪涛!”
“哦,这个名字倒是不错……”
叶宇闲庭若步地绕着耶律洪涛瞅了一圈,直看得耶律荣涛一阵发毛,因为当他看向叶宇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那是一双猎鹰般的锐利。
第647章 本王杀人习惯了
“秦王殿下,您这是……”
话音未落,突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鲜血喷溅在了临近的柱子上,因惯性而飞起的一条手臂,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金国使臣的身上。
吓得金国使臣连退几步,惊恐地连忙将溢血的手臂扔了出去。
剑未归鞘,寒光透射人心!
“你!……”
“陛下,秦王目无法纪,竟然在宴会之上公然行凶,臣以为……”
曾迪见状急忙起身,向赵昚斥责叶宇的不当行径。
可是话音还未说完,叶宇已经疾步来到了他的近前,透着寒气的剑身架在了曾迪的脖颈上。
“曾大人,你想说什么!?”
“我……我……”
曾迪何曾想到叶宇今夜会是如此的张狂与嚣张,不仅公然在宴会上行凶,而且还如此肆无忌惮的威胁自己。
其余众人本欲要开口弹劾叶宇,只见叶宇将问天剑从曾迪身上挪开,一溜横指众人面色清冷地问:“你们又想说什么?”
“呃……”
长剑在手,群臣纷纷默然退让。
但也有不惧强势之人,比如自恃孔圣后人的国子祭酒孔德贤,就将脖子一梗,怒斥道:“秦王,今日乃是陛下设宴为你庆功洗尘,你却以利刃无故伤害辽国使臣……”
“那又如何?”
叶宇不以为意面带微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孔德贤。
“哼!殿下如此行径,将我大宋的法度置于何地,又将陛下的威仪置于何地!”以孔德贤的声望,又是如此振振有词的情况下,自然是有一批儒门官员附和进谏。
面对一众大臣的声讨弹劾,赵昚也是脸色为之一沉。
虽然因为叶宇的战功的彪炳,他越来越欣赏这个儿子,因此也特许叶宇可佩剑入宫之权,但叶宇今日的肆无忌惮的行径,也让心情愉悦的他顿时有些愠怒。
正如孔德贤说的那样,叶宇的这种行为已经僭越了皇帝的威仪,更是罔顾君臣的大逆不道之举。
皇儿,你恃宠而骄了!
就在赵昚欲要斥责叶宇之际,叶宇却已经率先开了口:“父皇,儿臣这是在替你立威!”
“嗯?”
“父皇应当深知,我大宋遭受三国联兵入侵,始作俑者便是这辽国!”
“嗯,不错!三国联军乃是由辽国主动挑起战火……”
“父皇,若是说,投降的辽军手无寸铁,如同百姓不能杀。那儿臣请问,曾经因辽军铁蹄而家破人亡的我大宋子民,难道就能够任意屠戮吗?”
“当然不能,那是朕的子民!”
“所以儿臣屠了数万辽军又有何错之有?战争永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坚持妄谈仁义道德,只会让我大宋子民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叶宇的几句话,听得赵昚是不住的点头。
孔德贤见状,急忙辩驳:“可是……”
“孔大人,没有什么可是!仁义道德,是要跟知廉耻懂尊卑的人去说!比如说夏国,本王在平定西夏过程中,屠了投降夏军已有数万,但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西部各州顺服的写了纳降书,愿意归附我大宋的仁德教化的羽翼之下,孔大人,党项人为何不来质问本王,以血腥手段屠戮他们的理由?”
“这……”
“因为他们识时务,懂得尊卑廉耻,不像这些不识时务的辽国契丹人,到了今时今日却还是分不清尊卑!如此不识时务的东西,本王替陛下立威又有何错之有?”
“呃……”
一席话让孔德贤顿时哑口无言,他不能说叶宇是歪理邪说,那样的话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因为西夏归附纳降,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的确是如叶宇所言,西夏表现得很是温顺与配合。
可是他们也并没有因为叶宇的几句话而吓到,缓过劲来的曾迪开了口:“秦王殿下,即便您是为陛下立威,可是未经陛下授意,便公然以利剑行凶,而且还持剑对我等威胁……”
“本王杀人杀习惯了,怎么,莫非曾大人有意见?”
“呃……陛下……”
曾迪被叶宇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惊恐地退后了两步,但却目光闪烁地瞥了一眼叶宇手中的宝剑。
“好了,秦王此举虽过于失礼,但也是情有可原,这辽邦使臣太过嚣张,来人,将这个断臂辽使送下去疗伤!”
赵昚虽然觉得叶宇有些强词夺理,但也基本上认同这种说法。他本就不是软弱之主,虽然这些年磨平了棱角以及进取之心,但是对于外敌的痛恨乃是深入骨髓的。
现今叶宇当众以血腥手段折了辽使的气势,赵昚的内心深处还是极为赞同的。
再说如今叶宇立了如此大的功劳,又是自己一直引以愧疚的儿子,他也不舍得因为一个辽国使臣,而伤了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面对皇帝有意袒护,他们这些作为大臣的,也只能咽了一口唾沫不再多言。
这时殿内的叶宇,又将目光落在了金国使臣的身上。有了方才辽国使臣的悲惨遭遇,这位金使已经没了此前的气势,反而惴惴不安的往后退缩。
“不知贵使尊姓大名?”
“完颜……完颜允棠……”
“你恐惧什么,方才你不是振振有词的要质问本王吗?”
“呃……”
见金使完颜允棠恐惧的模样,叶宇也不再颇多逼问,而是面向在场的所有大臣,朗声道:“想必这些时日,亦有不少人喜欢乱嚼舌根,以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同僚们,背后在斥责本王出兵高丽……”
两句话,就切中要点,当初那些指责叶宇出兵高丽不义的大臣们,纷纷是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在这里,本王只想说一个道理!”
言及于此,叶宇冷眼环视众人,冷声道:“无论是唐朝时期的高句丽,还是如今的高丽王朝,一直以来都是归附于我中原汉室王朝!但现今高丽却背信弃义,又转头归附女真金国,试问我大宋出兵讨伐这等朝秦暮楚之国,何错之有?理由充不充分!?”
“这……”
“仁义?道义?从你们女真人的口中说出这种话,本王实在是觉得可笑至极!一次次毫无缘由的发兵南下,尔等又可曾扪心自问,为了贪婪而发动的战争是否仁义、道义?”
第648章 你不觉得恶心吗
一席话将金使完颜允棠堵得是哑口无言,更是让暗中腹诽叶宇不仁义的大臣们神情尴尬起来。
或许是百余年的被动,已经让大宋的朝野上下养成了习惯,认为被动迎战对敌才是王者仁义之事。
其实叶宇今日之言尚算留有口德,否则非要当着诸国使臣的面上,叱骂南宋这些唧唧歪歪的宋臣们!
就是这帮儒臣整天将满口的仁义放在嘴边,享受着朝廷的一级待遇,却胡侃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格调。
热闹的盛宴歌舞,此刻却是出奇的安静。
叶宇慢慢的逼近完颜允棠,冷讽道:“我大宋虽是礼仪之邦,但是疯狂起来也是虎狼之师!回去告诉你们的金皇完颜允中,若要女真部族不遭灭族,就该放下他那高傲的姿态!”
“你!……”
“莫说高丽本就不义在先,就是它毫无过错又如何?我大宋兵锋所指,不需要什么理由!”
“……”
狂!够嚣张!
这是完颜允棠此刻心中的真实反映,他虽是金国的使臣,但也是金国完颜允中的六皇弟。
此次由他这个皇族王爵担任使臣,其实是给足了宋国面子,毕竟金国在外交上还是位居上国。
完颜允棠本以为这一次由他出面,能够与宋国顺利地进行和谈。可是这和谈事宜还没有开始,就被眼前这个嚣张至极的秦王,来了一个血腥的下马威!
“贵国如此强硬,莫不是要与我大金全面开战不成?”完颜允棠虽然心中颇为惊惶,但是仍旧不失金国使臣的固有镇定。
完颜允棠的这句话,使得众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就连龙椅上的赵昚也神情郑重起来。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在这里本王可以明确的告知于你,若是金国不将京兆府以及开封府一线的三十六州归还我朝,那么宋金之间只有兵戎相见了!”
“镗啷”一声,叶宇手里地酒杯被捏成碎片!
言语的压迫,视觉的冲击,不仅让完颜允棠愕然一惊,就是在场所有人都是心脏猛然一跳。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默契的存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眼前的秦王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京兆府与开封府沿线三十六州,这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够得偿所愿的。
当年在大宋强盛时期,太祖太宗两位皇帝,为了燕云十六州,可谓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换来的结果却是兵败如山倒。
如今叶宇一张口,就是三十六州!
这是极度地张狂,还是真的有些这种无可匹敌的实力?
孝宗赵昚听了叶宇的这番话,心中也是不由得惊诧万分。他虽然不知叶宇这番话是否出于外交上的言辞手段,但是若真的能够得偿所愿,他也足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宋朝最为窝囊的不是国与国的辈分低下,也不是被打的偏安江南,而是自己家的祖坟被别人占着不归还。
河南开封,就是大宋当年的建都的东京汴梁。
它既是一个国家的中心,也是连带着是宋朝帝王陵寝之地,这是历代王朝建造皇陵的习惯。
一直以来,赵氏子孙都在谈判席上,为争回祖陵而努力着。因为每年祭祖大典只能遥望北方而祭拜,这一种多么讽刺的笑话。
“哼!这是贵国的最后决策吗?”
完颜允棠这话不是问叶宇,而是将目光落到了孝宗赵昚的身上,毕竟孝宗赵昚才是大宋的一国之君。
孝宗赵昚没有急于回应,而是看向叶宇:“秦王……”
“父皇,有儿臣在,您就坐等‘江北之地纳入怀’!”
嘶!
此言一出顿时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就是太子赵恺也用惊愕的眼神盯着叶宇,心中暗忖叶宇这话中的真实性。
因为,这话说得实在太大了!
什么叫江北之地纳入怀,这不就等同于长江以北的疆域,如同纳入怀中一般简单么?
“好!好个江北之地纳入怀!”
孝宗赵昚一拍龙椅,言词郑重地想完颜允棠道:“秦王所言,便是朕之决策,若是不归还三十六州,那就兵戎相见了!”
赵昚今日是前所未有的傲气,更是十分的有了底气!
若是别人说出这些话,赵昚根本就会当成胡言乱语性口雌黄,但是如今说这话的是叶宇,那就一切另当别论了。
人的名,树的影,叶宇在西北打出的赫赫威名,已然让赵昚信心极度爆棚!
况且赵昚除了信任叶宇这个定海神针之外,还有就是第一批火器制造完成,这就给了他足够的底气与金国叫板!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还是三思后行,两国交兵乃是生灵涂炭……”太子赵恺见孝宗竟然跟着叶宇一起疯狂,于是便出言予以劝谏。
可是赵恺的话刚一出口,便被叶宇直接拦了下来:“皇兄,你乃我大宋皇储,莫不是心生惧意?”
嘶!
叶宇的这一句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赵恺,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就是一向暴躁的黎大隐,也被今日叶宇的反常而震惊了。
“他娘的,这叶老弟今天是怎么了,跟吃了炮仗似得,怎么比俺老黎还得理不饶人?”
黎大隐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接着猛灌了一口酒,咧着嘴继续道:“嘿嘿,不过这火爆脾气,真是越来越对咱的脾气了!”
赵恺自从叶宇回京开始,他一直都是对叶宇是和颜悦色,甚至面对叶宇的光芒万丈,他还有意得作了退让。
可他没有想到,他堂堂一个东宫太子,竟然刚开口说话,就被叶宇当众质问起来。
当众质问也就罢了,可叶宇的这番言语明显是在挑衅他。
一向温文尔雅地赵恺,此刻被叶宇彻底激怒,继而横眉冷对责怪道:“四弟,你这是什么话!为兄有也是顾念两国邦交!你当知晓这战火一开,不仅消耗的是朝廷的国祚根基,更是使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看着眼前的赵恺动了怒火,叶宇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民不聊生?皇兄为何不说生不如死!愚弟在此也不说什么民族大义,就想请问太子殿下,跟一个险些毁了祖宗基业的强盗谈邦交,难道你不觉得恶心吗?”
第649章 陛下,我等不服
你不觉得恶心吗?
这句话出自堂堂秦王之口,着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因为谁都知道叶宇乃是饱读圣贤书的第一才子,竟然此刻在殿上说起了粗俗俚语!
甚至有不少贵族儒臣,听了这‘恶心’二字,竟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们不知这个词汇究竟表达了什么意思。
中华的文字文化,可谓是博大精深源远流长。
对于这些整日只会‘之乎者也’的大臣们,虽然不能及时的体会‘恶心’一词的奥义,但是他们的理解能力却是超乎常人。
所以只需稍作回味思量,便能明白叶宇所表达的意思。
赵恺自然听懂了叶宇的意思,所以脸是一阵青一阵白,气结的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叶宇的质问。
“秦王,你言过了!”
孝宗不是老糊涂,他看出了叶宇咄咄逼人的气势,所以在替赵恺解围的同时,已然有了责怪叶宇的意思。
纵使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当众质问当朝太子,已然是有了僭越之嫌了!
察言观色的叶宇,自然察觉到了赵昚的不悦,于是心中却是一叹,然后谦逊道:“儿臣言语有失,实乃罪过!”
神色稍缓的赵昚,又看向赵恺:“此事朕已决定,太子就不必谏言了,秦王所言虽过于莽撞,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是该挺直腰板了……”
或许是受了叶宇的感染,赵昚说话也变得通俗起来。
老爷子既然发了话,赵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闭口不谈此事,但是心中的郁结却是越来越深。
而作为金国的使臣完颜允棠,也只得悻悻然的坐回了席位,烦闷的等待宴会结束。
当叶宇回到席位后,丝竹又起,立部伎、坐部伎的乐舞依次出场,彩袖飞舞,锦带飘飘。
“铮铮铮!”一阵清脆的琵琶声破空而至,不少人惊呼起来。
轻拨几下就能压倒数千人的嘈杂之声,只能是巧夺天工的神器,拨弦之人也必是神乎其技的高人!
一百三十六名绝色的舞伎身着雪白宽大的衣裳,在飞洒的花瓣中由两侧帷幕中翩翩飘出,舞姿曼妙夺人心魄。
乐曲骤然转急,台上白云翻涌,千姿百态,一朵红云飞旋坠下,加入到这一片飞扬如柳絮的舞阵中。
酒酣耳热的文臣武将们,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几位有心之人满怀心事,其余众人皆是沉醉于这盛宴之中。
一个个你推我挤,兴高采烈地推杯换盏笑意靡靡,如痴如醉沉醉其中,人人都乐不可支。
一直坐在武将行列的黎大隐,瞅着对面的那群文人雅士的放荡形骸,心中却是腾升一丝怒火。
一时半会,黎大隐尚且能够忍受,但是时间久了他就怒火直冲脑门,因为他想起了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
啪!
琉璃酒盏,在光洁明净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这一声脆响,丝毫不亚于此前叶宇的惊人举动,顿时歌舞糜音戛然而止。
“大胆!……”
对面的文臣正要斥责黎大隐惊驾之罪,却被黎大隐直接挥手打断道:“他娘的,俺受不了了!”
赵恺见状心中却是暗喜,他本来就在郁结难伸,如今叶宇麾下的黎大隐如此行径,他正好找到了解气的缺口。
于是大袖一挥,怒斥道:“混账,岂能任由你这莽夫妄为,殿前武士何在,将此人给孤拖出去听候处置!”
叶宇显然也没有想到,黎大隐会在这个时候犯起了浑。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既然是兄弟,就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出事。所以在殿前武士的蜂拥而上时,他站起身来沉声喝道:“且慢!”
“四弟,你这是要包庇此人!?”
“皇兄这话又从何说起?”
“哼!一个小小的中朗将,能在这盛宴之上有一席职位,已然是格外破例,却不料此人竟然如此……”
“够了!”
叶宇一听这话,顿时就先火了起来,声色俱厉地质问道:“琉璃杯,是我让他摔的,如何!?”
“你!……”
本想借题发挥的赵恺,却不料叶宇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将摔杯惊驾的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倒让他有种老虎咬刺猬的感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口!
叶宇不想理会赵恺,而是转过头来看向黎大隐:“黎兄,是不是有话要说?”
“是!末将有话要说!”
“父皇,儿臣与黎大隐早已是生死之交,若有任何罪责儿臣愿意一力承担!然儿臣相信黎大隐此刻摔碎琉璃杯,定然是有话不吐不快,还请父皇准许黎大隐近前答话!”
叶宇言辞恳切毫无做作,这让孝宗很是诧异,于是默然的点了点头以示应允。
而居于中后席位的黎大隐,听了叶宇的言词,心中顿生感动,深知自己方才的一时意气,可能要连累自己的兄弟。
于是收敛了自己的脾气,疾步来到了近前,郑重跪倒在地:“末将黎大隐,叩见陛下!”
本来对于黎大隐摔杯这件事,赵昚其实心中很是愤怒。
但既然是自己皇儿的生死之交,赵昚也爱屋及乌的高看了黎大隐几分,因此语气稍缓了些:“既然有话要说,朕便看在秦王的求情的份上给你这个机会,说吧!”
“末将之所以愤怒摔杯,并非是对陛下不敬,而是看着对面的文臣们一个个醉生梦死,心中颇为愤慨!”
“哦?”
“秦王率领我们在前方浴血奋战,生与死皆命悬一线。面对三国联军数十万的围困,朝中大臣却是见死不救以作败论。如今我大军胜利而归,这些人却是如此心安理得,享受着我们用血肉换来的太平……”
黎大隐言及于此,突然声音提高了许多:“陛下,末将不服!”
一声不屈的呐喊,使得整的大殿彻底的安静了!
但仅在片刻之后,便已经有文臣出来反驳:“自古文武皆有分工,身为武将者,就应当浴血沙场马革裹尸,难道要让尔等这帮武将吟诗作对乎?”
“不错,今日乃是陛下设宴群臣,难道你是在暗讽陛下不成!”
“当初我等也是为了大局……”
“陛下,臣等乃是一片忠心……”
“……”
文臣武将自古势同水火,在宋朝重文轻武的年代就更是如此,因此黎大隐的这番话,彻底激怒了殿内的一众大臣。
在文臣们言辞激愤之际,跟随叶宇参加盛宴的十余名将校,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纷纷离席列成一排,异口同声高呼:“陛下,我等不服!”
“陛下,我等不服!”
“陛下,我等不服!”
“……”
第650章 你,可曾后悔过
十余人的声音,在这长阔地麒麟殿内回荡着。
虽然一众文官数倍于这些人,但是这些从战场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将校们,一个个声音如洪钟气势不退。
默契的连续三遍高呼,足以让众人纷纷惊诧愕然。
“四弟,这也是你的意思?”赵恺冷言相讥,却又不怀好意的质问道。
叶宇却不以为然,见黎大隐要为此事辩解,于是他迅速接过了话题:“是,又如何!?”
“呃……”
这个回答让赵恺神情一愕,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叶宇,今天倒是勤快的很,不管什么都往身上揽。
而这其中最惊愕地莫过于黎大隐,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叶宇一再替他担揽罪责,让他顿时无言以对。
太子与秦王之间的一问一答,众人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此刻无论是朝中的文臣武将,还是参加宴会的各国使臣,都选择性的集体沉默了。
因为这已经不是文武大臣之间的纠葛,而是已经上升到了两位皇子间的争锋相对。
叶宇见阴沉着脸的赵昚,正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于是急忙卑躬其身,郑重道:“父皇,当日儿臣奉命北伐以缓解长江防线之危,这是儿臣提出的建议,更是无怨无悔的深入敌阵……”
“可是在儿臣身临困境,被数十万敌军层层埋伏的时候,儿臣想请问太子乃至朝中群臣,为何要置儿臣与麾下六万大军于不顾!?”
“即便是为了国家大计着想,朝廷有不得已的苦衷,那可否请问太子,既然我大宋向来以仁义治理天下,那眼睁睁看着数万同胞将士丧命而不顾,这就是你说的仁?”
“这……”
叶宇不给赵恺丝毫反击的余地,然后又问:“一口一个四弟唤得亲切,可是不让大军救援的旨令就是皇兄你下达的!而这,就是你说的兄弟之义?”
“我!……”
论及口才赵恺哪里是叶宇的对手,支吾了半天才脸色铁青的解释道:“为兄身为皇储具有监国之权,下达舍弃营救命令也是无奈之举,顾全大局必然有所取舍!”
“呵呵!若真是如太子所言,那倒是愚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叶宇说着,随后向孝宗赵昚一拜,情绪悲切地说:“不过幸好有父皇主持大局,否则今日的盛宴之上,就不会有如此的盛况,而儿臣也会成为腾格里沙漠上的一缕冤魂!”
今日赵恺算是领教了叶宇的口才,这语言技巧可谓是进退有度,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声情并茂的绵里藏针。
什么叫沙漠里的一缕冤魂,一个‘冤’字嵌入其中,等于是不轻不重的打了他一个耳光。
“此事,的确是太子策略有失……”赵昚听着叶宇深情并茂述说之后,终于说了一句公道话。
不过随后却是话锋一变,继而郑重道:“不过太子身为储君,许多事情是以大局为重,故而有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如今你既然得胜回朝,此事就不必再介怀于心了,切莫因此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情意!”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罢了,今日之事,朕便不再追究了,退下吧!”
或许是叶宇的感情讲述让赵昚有所感触,因此对于黎大隐等人并没有追究罪责。
见老爷子终于没有问罪于黎大隐等人,叶宇也是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心说自己的这幅感情牌总算没有打错。
接下来气氛又归于平缓,叶宇与太子赵恺之间的正面较劲,随着黎大隐等人的退下暂且告一段落。
之后的歌舞盛宴,没有人再去细细观赏,因为先后经历叶宇与黎大隐两拨冲击之后,所有人也都对歌舞美酒没了兴致。
当盛宴散去,叶宇与黎大隐一起离开了皇宫。
一路上黎大隐骂骂咧咧,在叶宇耳边没个消停,叶宇只好驻足瞪了黎大隐一眼:“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还觉得在殿上闹得不够?”
“呃……嘿嘿,这皇宫御酒喝多了有些冲头,管不住口……”
“今日幸好陛下不计较此事,否则可有得你受的!”叶宇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随后一踩马镫便翻身上了马。
看着叶宇言语之中带有不悦,黎大隐急忙敛去嘻哈笑容,急忙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一路上叶宇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可叶宇的这种沉默不语,却是让黎大隐心中惴惴不安,他以为叶宇还在为盛宴上的事情而心存怒意。
“那个,……今日是老黎鲁莽了,真是对不起了!”一向以豪爽著称的黎大隐,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与扭捏。
“对不起!?”叶宇冷冷一哼,“这三个字,以后我希望不会再听到。”
“咳,你是不知道,老黎我一瞧见那帮软蛋们,我就忍不住……”
“嗯?”叶宇猛然一转头冷视黎大隐,将声音拉得很长。
“呃,算了,不说这晦气的事儿了!”
黎大隐是咧嘴掩饰尴尬,但是叶宇却随后开了口:“其实,我比你更恨那些人道貌岸然之辈,恨不能以手中三尺青峰,血洗整个麒麟殿!”
说话的声音虽轻,犹如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事情,但是黎大隐却是莫名感到一阵冷风拂面,使得酒烧脸热的他不由心神一凛。
血洗麒麟殿,这是要有多大的怒火啊!
“难怪今日在盛宴上,你一反常态气势逼人,原来你比老黎还要痛恨那帮软蛋……”
叶宇却是不作回应,只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事情即便已经势在必行,但也需要催化剂的催化,否则会让等待结果的人很着急!”
“哈哈哈,虽然老黎不知道你话中深意,但是老黎知道你定是又在算计着什么!”黎大隐看着叶宇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竟不由的爽朗大笑起来。
“你就不担心,将来我也会将你算计?”
黎大隐闻言初是一愣,但随后却摇了摇头郑重道:“你我之间十年交情,若是老黎不心甘情愿被你算计,你觉得老黎我会甘愿浪费十年光阴?”
“可曾后悔过?”言及于此,叶宇的神情却郑重了起来。
第651章 用意之深急收网
并列前行的战马,此刻默契的停了下来。
黎大隐看着一脸郑重的叶宇,稍稍意外之后便笑了起来。
“后悔?当然后悔过,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玉屏山劫了你的商队!当年若是不与你相识,也不会有后来的劳碌奔波。试想黎某安心做个山大王,又是多么惬意的事儿啊!”
黎大隐的回答,让叶宇地心情瞬间复杂起来,他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
这种感受是预料之中的释然与慨叹,又似乎是一种孤独的茫然与失落。
黎大隐没有注意到叶宇的神态变化,而是话锋一转,颇为感慨道:“一直以来我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明知道后悔不已,却还是如此坚持了十年?”
“如今有答案了?”
“有了!”
“哦?”
黎大隐没有将答案说出,而是转过头来看向叶宇:“叶老弟,今日在盛宴上,为何不问缘由便揽下所有罪责?”
“这……重要么?”
“当然!”
叶宇微微有些动容,显然是对这个话题心生抵触。
但面对黎大隐灼灼逼视的眼神,叶宇随后无奈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既然彼此是兄弟,无论你对与错,我都有必要替你承担,至少我有能力替你担下这份责任!”
“莫说在殿上因摔琉璃杯惊了圣驾,就算你做出更出格的事情,这份责任我也会替你扛下。因为我叶宇的兄弟,就算要惩治问罪,也轮不到他人插手!”
听着叶宇霸气而又真挚地回答,黎大隐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是亲耳听叶宇说出这番话,黎大隐仍旧是感动不已。
“这就是我的答案……”
黎大隐情真意切的话语与怪异神情,让叶宇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于是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黎大隐,鄙夷道:“你这德行比太子还要恶心,从今之后你要离我十丈之外,这是军令不得违抗!”
“这可不行,论长相,老黎我虽然粗犷了些,但也比你那个兄长英俊不少,你怎能将我跟他在一起比较呢?”
黎大隐毫无底线的自我标榜,丝毫没有注意到叶宇已经催马离去。当他反应过来时,叶宇早已经消失于前方的夜色之中。
一瞅身后的卫队首领孤狼还没有离开,黎大隐于是便骑马蹭到了近前:“孤狼兄弟……”
“离远点!”
“啥意思?”
“没意思!”
“呃,既然没意思,那你是啥意思?”
呛哴!
向来少言寡语的孤狼,岂会与黎大隐废话连篇。所以两句话还没说完,便将叶宇赐予他的宝刀拔了出来。
一瞧见孤狼拔了刀,黎大隐瞬间止住了言语,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木头的对手。
随后孤狼冷冷一哼,便率领卫队迅速从黎大隐身边经过,转瞬之间也消失在了黑夜中。
“唉,难得老黎我正经一回,如此情真意切的表达兄弟之宜,却是落得一个不欢而散的结局,难道是我什么地方说错了?”
黎大隐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将所有疑问抛之脑后,催马急速追上前方的队伍。
……
还是当年的府邸,不过换了一个牌匾——秦王府!
其实这个名字并不准确,因为叶宇如今是具有双王爵位的王爷,地位之崇高已经凌驾于王爵之上。
不过相对于忠王这个称呼,所有人更知趣地去尊称一声秦王,因为秦王这个王爵太有名了!
尚且不说一统六国的秦始皇嬴政当年就是秦王,就是前唐朝太宗李世民,在未做皇帝之前便也是秦王爵位。
所以同是王爵,却有高低之分!
王府内,并不寂寥,因为远在福州安乐侯府的一众家眷,在叶宇出征之前就已经集体迁居到了京城。
这是皇家心照不宣的手段,一种历朝历代都已经用烂了的遥控之术。
但凡封疆大吏以及边关大将,所有家眷都会乖乖地居住于京城。
这种看似从乡下迁居繁华京都的无上荣耀,实则就是一种无形地圈禁!
人都是感情动物,所以将全家老小监控在天子脚下,即便这个人在外地权利再大,也终究是过不了感情这一关。
这是历代帝王的卑劣手段,也是人与人之间信任缺失的一种体现。
叶宇对此倒是坦然受之,因为这种情况是再正常不过了,即便老皇帝赵昚对他十分的信任,太子赵恺都不可能放弃这个掌控他的砝码。
况且经过今日盛宴上的暗中试探后,叶宇已经看出了老皇帝对他仍旧心存芥蒂。
麒麟殿上的狂傲,以及咄咄逼人地嚣张态度,表面上是针对金辽使臣的铁血手段,实际上是做给孝宗赵昚、太子以及朝中众位大臣看的。
叶宇就是要让所有人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叶宇之所以张狂,是因为他有这个实力可以左右战局。
他要让所有人明白:我叶宇是回来了,但却不止一个人,身后有着边关数十万虎狼之师!
以对付金辽两国使臣的强硬态度,衬托他叶宇的本身价值与绝对实力。
这种做法,也让孝宗看透这个事实的同时,明白一个无需争议地现状:那就是只有他这个四皇子,才有能力收复北地光复宋室江山!
而他这种极度嚣张地态度,也直接给太子赵恺心理上,给予了猛烈冲击!
正如他与黎大隐说的那样,势在必行的事情,需要催化剂的催化,否则会让等待结果的人很着急!
叶宇岂能不知赵恺已经不是昔日的二皇子,在面对皇权的道路上没有任何亲情可言,所以既然赵恺早有对付自己的心思,他就要以这种方式催促赵恺加快步伐。
他希望赵恺能够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尽快的有所举动,那样他就可以尽快地将京城这张大网收了,好将全部精力放在统一天下的大业上。
而他之所以如此迫切地急于收网,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病情正在趋于恶化。
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因此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自己早已编制地美好蓝图……
第652章 那柄剑,不寻常
啪!
赵恺右手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阵阵地麻木刺痛感,并没有让他心中地愤怒得到宣泄。
“不识抬举!不识抬举!”
虽是低声自语斥责,却难掩饰濒临边缘的怒火。
“太子暂息雷霆之怒,越是如此敏感时刻,就须冷静……”
“哼!你让孤如何冷静!?”
赵恺怒斥之声,将欲要劝言的曾迪直接堵了回去。
“哼!孤一忍再忍顾念手足之情,可他却一再的步步紧逼,在满朝文武与各国使臣、甚至京城的百姓面前如此狂傲,试问,又将孤这个堂堂储君置于何地!?”
“……”
太子盛怒之下,曾迪与李墨二人只得选择沉默。
过了许久,待赵恺的情绪逐渐得以平复,曾迪突然进言道:“太子殿下,今日微臣才知晓,那秦王是早有夺位之心!”
“废话!这就是瞎子也看得明白!”
“呃……”
曾迪愣了愣神,随后郑重道:“太子殿下误会微臣了,微臣说的秦王有夺位之心,至少是在六年前……”
“六年前!?”
“正是!”
“哦?何以见得?”赵恺拧眉深锁,似乎来了兴趣。
那个时候叶宇才刚刚入仕,应该连自己的身份也不曾质疑过,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野心?
心中虽有质疑,但曾迪作为继张说后,俨然是他东宫的柱石,因此曾迪所说之言,赵恺相信不会无的放矢。
曾迪不急不缓的说着,眼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诡异:“太子殿下在今夜宴会之上,可曾留意秦王手中的那柄剑?”
“嗯,相距甚远倒不是很清楚。孤虽未有近处端详,但那柄剑能够轻易斩下辽使臂膀,足以说明秦王手中所持之剑不是凡品……”
“太子殿下果然慧眼如炬,此剑非但不是凡品,而且是大有来头!”
“哦?曾大人识得?”
“秦王手中所持之剑,名为问天,就是当年秦始皇一统七国后,所锻造的天子之剑!”
“什么!天子之剑!?”
赵恺闻听此言顿时惊诧地站了起来,疾步来到了曾迪近前,眼神闪烁不定的颤声问:“你确定?”
“始皇帝为彰显皇权,授意李斯以和氏璧雕刻传国玉玺,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从此便成了历朝历代以示正统的依据……”
曾迪在说了传国玉玺后,才步入正题:“始皇帝以武力一扫**宇内还清,故而以绝顶铸剑师锻造名剑问天,代表无上君威永镇天下,这些自古便有流传,殿下应当也知晓此事。”
“此事孤自然知晓,皇宫大内亦有不少古籍之中记载过此事!传国玉玺与秦皇剑,一文一武、一政一军,一王道、一霸道!”
“孤记得当年父皇听闻宜州节度使李权禀呈,说是宜州落剑山传闻有问天剑的存在,但最后却是不了了之,只是当作是民间的一段谣传……”
“不,这或许不是谣传!”
“嗯?你的意思是……”
“太子殿下难道忘了,当年李权受命暗中关注问天剑之事时,秦王却是巧合地担当浙东安抚使途径宜州,而就在秦王在宜州的那段时间里,落剑山发生了李权的剿匪过万的大事件!”
“而那李权可是当初恭王的岳丈,更是在后来与恭王合谋逼宫夺位,这些事情若是串联起来,太子殿下难道不觉得有很多蹊跷吗?”
话,听到这里,赵恺算是理出了些许头绪。
“若是依你所说,那李权当年是假借皇命追查,暗中则是为恭王谋得问天剑,结果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秦王从中获利赚得此剑?”
“太子英明,所以微臣此前就说,秦王早在六年前就有夺位之心!他明知那问天剑乃是国之神器,却一直私藏在身不呈交朝廷,这其中的野心可谓是昭然若揭!”
曾迪话音刚落,沉默已久的李墨也感慨道:“若是果真如此,那这秦王也着实太阴沉了,此次在盛宴上毫不隐藏公然亮出此剑,其意图已然不言而喻了……”
二人相互分析,已经让赵恺脸色极度阴沉起来。
因为这件事若是属实,那么他就等于又被叶宇紧逼了一次!
他如今唯一能够与叶宇较量的筹码,其实就是赵氏正统嫡出,而叶宇不过是难以登上台面的庶出身份。
可若是叶宇手中真的有天子剑的话,那么这个身份的筹码瞬间就会失效。
传国玉玺代表王朝的正统,秦皇天子剑也同样可以,况且传国玉玺自唐朝之后便消失无踪,所以赵氏的大宋江山较真起来,的确是华夏正统的一大缺失。
也正因如此,秦皇天子剑才显得弥足珍贵,更是无可替代的皇权象征!
若是自己的这个四皇弟手中之剑,真的是流传已久的秦皇天子剑,那么他赵恺就等于没有了任何优势。
这是他首当其冲纠结的问题,同时还有一个事情让他很是失望!
因为此事若是得以证实的话,那么当年叶宇助他摆脱恭王阴谋的恩情,就瞬间的大打折扣!
甚至此刻他在怀疑,当初叶宇之所以暗中助他摆脱恭王算计,本身就是一种借力打力的阴谋计划。
然后暗中发展势力使之不断扩大,如今时机成熟携大势而来,再将他这最后一块绊脚石踢开,以便于顺利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
赵恺越往下想,就越是觉得他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叶宇,他没有想到自己六年后才回过味来……
以前他还会在意叶宇对他有相助救命之恩,如今那一丝仅有的幻被想彻底地打灭,留下的只有被欺骗的愤怒,以及毫无顾忌的争夺**!
望着久久沉默不语地赵恺,曾迪随后一脸正色道:“六龙交缠铸剑柄,七星连体贯剑体,这是典籍中对问天剑的描述,与秦王今夜手中的宝剑完全吻合……”
“好了!”
赵恺大袖一挥,制止了曾迪说下去。
“无论他所持宝剑是不是问天剑,孤已经容不下他了,为防久则生变,须得尽快进行我们的计划!”
“是!”
“对了,金辽两国使臣那边,可有消息?”
“太子殿下且放宽心,金辽两国使臣已经作出表态,他们一致拥护太子您为大宋之主,若是我朝边关将士存有异动,他们会适当地派兵进行牵制,一切会配合太子您的行动!”
“嗯,如此甚好,孤最为忧虑地就是秦王在军中的威望。如今既然金辽两国相助于孤,待孤将来继承大统之后,自然会履行诺言共修边境之好!”
第653章 萌娃叶玉乐乱入
东宫在深夜里密谋着不为人知的计划,而秦王府中也在进行着一场安静地会议。
王府的书房里,叶宇闲情逸致地绘着画。
今夜,他画的是一幅墨竹图。
淡墨浸染,勾勒心事点点!
而坐在一旁的蒋芾与岳霖二人,早已经被叶宇的冷静,急得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二位,来品鉴一下本王的这幅墨竹图……”
蒋芾与岳霖二人哪里有心思品鉴暧昧墨竹图,最后还是岳霖率先开了口:“殿下,关于今日盛宴之事,似乎……”
“觉得本王今日过于肆无忌惮了?”
“呃……”
岳霖默然,等于默认了叶宇说的话。
叶宇见岳霖沉默不语,却是冷笑道:“今日在麒麟殿的盛宴上,那一剑血红,本意并不是对付辽使耶律洪涛,而是针对那些醉生梦死的文臣儒士!”
“……”
两人都不是愚痴之辈,叶宇的这个回答既让他们感到意外,也让他们觉得心头一凛。
因为在这句话中,并没有去刻意地分出敌我,而是涵盖了的一个群体--醉生梦死的文臣儒士!
这里面既包括了******的的一众大臣,也同样将他们这一方的大臣包括其中。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在本王的眼中,两者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前方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用尸骨堆成抵抗外敌的防线,才换来天下太平供读书人科举入仕……”
“可有不少朝中大臣不思感恩,反而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酸腐丑恶嘴脸,去鄙夷这些边关疆场的英雄,这等忘恩负义恬不知耻的文臣们,杀了又何妨!?”
“……”
叶宇说的是义愤填膺,可是蒋芾与岳霖二人却选择沉默不语,因为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敏感了。
尚且不说他们本是文人出身,可这重文轻武是太祖制定的国策,所以遑论朝廷政体国策,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
或许叶宇也觉得自己话题扯远了,于是收了回来:“本王知道你二人的顾虑,不过倒也无妨,反正这暴风雨迟早是要来的,不如来得快一些,也好缓解这压抑沉闷的天气!”
“可是在殿下您回京之前,皇城的三衙禁军都在暗中频繁调动,似乎太子有所异动……”
“蒋老,你觉得太子想要意欲何为?”
“呃……以老臣愚见,恐怕太子要对殿下您下手了……”
“哈哈哈!”
叶宇爽朗的笑了起来,随即将沾有墨水的毛笔向窗外一扔:“京城的这个深潭,不潜入潭底,你永远不知道它究竟有多深!”
“好了,天色已晚,二位安心回府歇息吧,明日还要参见本王的认祖大典呢!”
见叶宇如此胸有成足,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纷纷行礼退出了秦王府。
走出秦王府的那一刻,岳霖忍不住的向蒋芾追问:“蒋老,您说殿下……”
“不必问老夫,老夫心中也是疑窦重重不知清明,又如何能替你解惑?”
“可方才……”
蒋芾摆了摆手苦笑道:“书本故事中,有主角必然会有配角,许多事情无需明白,只要学会做事甘当配角即可,自古君心难测,当年你父亲的教训忘了吗?”
“多谢蒋老提点,下官受教了!”
“虞兄当年所言,真是不虚啊!殿下将来承继大统,定是比肩秦皇汉武地明君,但……却不是仁君呐……”
虞允文这番感慨之言,让岳霖想到了今夜盛宴上的一幕幕。
还有方才书房里叶宇说的那些话,最后他亦是默然的点了点头,跟随蒋芾的脚步登上了马车,随后静静地融进了夜色之中。
……
蒋芾与岳霖离开不久,一道丽影便直接冲进了书房。
“叶宇,你是不是又要与皇兄为敌了?”进来的是完颜长乐,不等叶宇说话就火急火燎地追问起来。
叶宇生性敏锐,自然听得出完颜长乐话语中的埋怨,于是也就暗讽了一句:“你这是兴师问罪,还是关心为夫的生死?”
“我……”
“嗯?”
“爹爹,抱抱!”
就在二人瞬间的僵持之际,坐在母亲怀里的叶玉乐嘟囔着小嘴,办起了可爱摸样。
“嗯,乐乐乖,让爹抱抱!”
孩子是夫妻之间的融合剂,不管有什么争吵与不悦,都会因为孩子的介入得到很好地缓解。
叶宇说着便抱过已经快三岁的小不点,捏了捏那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很自然的露出了会心一笑。
“爹爹,乐乐可爱不?”叶玉乐抬起头,用那双萌死人的水汪大眼睛,甚是可怜地凝望着父亲。
“嗯,乐乐可爱!”
“那你就别生娘亲的气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事儿,更是不懂咱们男人的世界想什么,所以你原谅娘亲好不好?”
噗!
果然是妖孽啊,这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该说的话吗?
一旁的完颜长乐是既感到好气,又觉得好笑,最后宠溺地在儿子的屁股上来了两巴掌。
“唉呀,娘亲真不讲理,有了错还不承认!孩儿早就说了,爹爹与舅父之间那是男人的争斗,你一个妇道人家是生哪门子气儿?”
儿子地义正言辞,让已经无语的叶宇彻底无言,心说这果然是一代要比一代强,这小屁孩真不愧是自己的种。
“嗯,还是乐乐深明大义,就是比你娘亲懂事!”
此刻完颜长乐,已经被这父子二人气得是咬牙切齿,心说自己是白疼了这个小混球。
明明来的路上,小混球是满口的答应要帮她劝说叶宇,可是这才刚一开始就临阵倒戈了。
“臭混球,有了爹就没了娘,你个小叛徒……”完颜长乐气得扬起巴掌,就要吓唬吓唬儿子。
可是叶玉乐却萌到深处是无赖,水汪汪的望着母亲委屈道:“娘亲,乐乐这么可爱,你舍得打乐乐吗?”
“少装可怜,这一招不管用!”
“好吧……那别打脸,别打孩儿的花样美少脸,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叶玉乐捧着肉嘟嘟的小手,在胸前做着呆萌可怜的手指动作,让人看了都不忍高声斥责,更不要说去打这个小可爱了。
第654章 一开始就注定了
“你!……你个臭小子……合起伙了欺负你娘,哼!你们父子情浓吧!”
终究是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平日里百般呵护还来不及,又岂能真的动手去打儿子。
所以吓唬不成,又见儿子与丈夫统一阵营,一时酸楚之感油然而生,气恼之下就打算离开。
既然来了,叶宇岂能让对方轻易离开,所以眼疾手快的他,急忙拉住了完颜长乐的手。
“怎么,还跟孩子生气了?”
叶宇一句调笑,即刻就换来小不点的帮衬:“就是就是,娘亲可小气了!”
啪!
就在叶玉乐小大人摸样的说话之际,叶宇颇为有力的一巴掌,稳妥落在在小不点屁股上。
“你这是干什么,干嘛打孩子啊……”完颜长乐见状心疼不已,随即将孩子从叶宇怀里抢了过来。
看着儿子噙着泪不吭声,委屈的望着丈夫,完颜长乐关切地安慰儿子:“乐乐咱不哭啊,你爹是坏人!”
“为何不哭?”
叶宇神情颇为疑惑,因为刚才那一巴掌力道不算轻,一个不到三岁的娃娃竟然没有哭泣。
“男子汉大丈夫,不哭!”
对于自己儿子语出惊人的情况,叶宇已经彻底适应了。
因此也不管他这话是从哪里学的,而是步入了主题:“那你可知,爹爹为何打你?”
叶玉乐抿着小嘴,极力掩饰自己想哭的**,摇着小脑袋表示不明白。
“聪慧,是好事,但你要记住,在你父母面前不可自作聪明。你为了讨好爹爹,竟这般公然顶撞你娘亲,这就是身为人子该做的吗?”
“他还是个孩子,不过是句玩笑,你何必……”
完颜长乐倒没有太过较真,她又岂能因为一句童言而真的生气。
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宇直接冷言打断:“你懂什么?越是聪慧绝顶的孩子,就越会容易走上乖戾的道路,宠溺惯了可不是好事!”
“一回来就知道教训我们母子,哼!”
“爹爹,对不起……”
“知道倚老卖老这个词吗?”
“嗯,孩儿知道!”
“倚老卖老的行为,好吗?”
叶玉乐挠了挠头,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才双目一亮:“不好,这是恶习!”
“嗯,那么倚小卖小呢?”
“爹爹……”
“说!”
“爹爹,孩儿知错了,以后一定会改这恶习!”
见自己儿子主动认了错,叶宇也不好再拉长脸做严父,而是语重心长道:“聪明人,总喜欢耍小聪明,岂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
完颜长乐见叶宇神情凝重,言语中又似话中有话,故而秀眉微蹙流露担忧之色。
“没什么,方才乐儿说的话,其实正是我要说的,你四哥与我之间的争斗,你还是不要多问了,我不想让你为难……”
“可是不问,并不代表没有发生,你与四皇兄任何一人,长乐都不想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才是终点吗?”
话说到最后,完颜长乐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因为两个她最重要的人,如今却站在对立的两端,发生了她不想看到的纷争。
两虎相争,其结果必有一伤!
“完颜允棠找过你?”叶宇没有直接回应对方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极其平淡的话。
初闻此言,完颜长乐稍稍有些错愕,随后叹了口气点头承认。
“所以你就来充当说客?甚至连乐儿,也成了你充当说客的工具?”
“我……”
叶宇微微颔首,沉默了片刻,才悠悠叹道:“那你也该听说了,在皇宫盛宴之上,我挥剑让辽国使臣的血溅大殿了事情了?”
“嗯,听说了……”
“那你可知,我原本打算将金国使臣当众削首?”
叶宇说着,不顾完颜长乐一脸惊诧的神情,接着慨然说:“不过是完颜允棠这个的名字救了他,我知道杀了他,你一定会恨我……”
虽然他刚进京,并没来得及熟悉这些使臣的身份。但是完颜氏是金国的贵族姓氏,所以当叶宇听到完颜允棠这个名字时,他就猜到了金国使臣的身份不凡。
古人取名字颇有讲究,就拿孝宗赵昚的几个儿子来说。
长子赵愭,英年早逝被追封为庄文太子。一个‘愭’字中,是由竖心旁结构部首构成。
二子赵恺,曾经的庆王、如今的东宫太子,一个‘恺’字,也是默契的含有竖心旁。
大逆不道、以至于生死不明的三子恭王赵惇,‘惇’字也是有个竖心旁。
而叶宇回归皇家,赐名赵忬,这个‘忬’字既是与‘宇’同音,字体构造也是含有竖心旁。
这就体现了古人取名字的讲究,尤其皇家就更是马虎不得。
所以叶宇才断定金使完颜允棠,应该是皇族的核心成员。因为如今的金皇完颜允中,以及前金国太子完颜允恭。都是允字辈的皇子。
“为了我……”
完颜长乐听了叶宇的讲述,心中十分的感动,于是苦劝道:“那你就不能为了我……”
“不能!”
完颜长乐期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叶宇当即否决:“长乐,岳飞岳武穆那首《满江红》里,有一句‘靖康耻,犹未雪’,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宋金之间的仇怨延续多年,这些长乐心里明白……”
“不,你不明白!”
叶雨摆了摆手道:“其实我对于靖康之耻,看得并不是很重!因为这是徽钦二帝昏聩,以及当时的满朝文臣无能所造成的,所以金国的铁蹄践踏宋人尊严,客观的来说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打不过,就要说对方无耻,呵呵,这与其说是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倒不如说是逃避无能的遮羞布,我不会拿无能的国耻去唱高调!”
犀利的言辞之后,叶宇便开始缓和道:“以往的恩怨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是你四皇兄三番两次举兵南犯,又勾结辽国联兵欲要置我于死地,你让我如何善罢甘休?”
“这……”
语塞良久,完颜长乐泪眼朦胧地望着叶宇,凝声问:“难道真的不能和平共处吗?”
“从他要我死的那一刻开始,那就注定着不死不休!”
第655章 史料之外的故事
书房中的对话,表明了叶宇的态度,同时也明确了他本身的立场。
他知道这种直面回应完颜长乐,会让这个金国公主很是伤感,但很多事情终究是要有个立场。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
叶宇经过一夜的鏖战,终于是满足了府中的几位红颜知己,拖着几乎抽空的身子参加了皇家的认祖大典。
皇家的认祖大典可谓是极具气派,尤其是叶宇这样一个名满天下的皇子,就更是成了舆论的焦点。
不过气派倒是极为气派,但是这其中繁琐环节也是让叶宇受尽了苦头。
虽说这皇帝下了诏,王爵也封了,这一切的程序都是等同于虚设,但是这皇家的程序还是要无聊的走下去。
一天下来,叶宇就为了走程序转悠地不可开交。
皇家宗族谱序之中,有孝宗赵昚亲自注明的旧事概略。不过却是寥寥百余字,没能详细的了解自己的身世,这让叶宇感到很是失望。
当叶宇回到王府已经是夜静时分,但是疲惫地他却没有急着去休息,而是在书房里怔怔的看着案头那几行小字。
那是他凭借记忆,将宗族谱序中的寥寥百余字,又默写到了纸张上。
百余字中,只是简述了赵昚还是皇子时,曾纳柴家之女柴婉月为侧王妃,后有身孕,十月难产致死,幼子左臂有赤红火焰胎记,不久其子离奇失踪……
短短百余字,不仅事情来龙去脉说的不够详细,就是这离奇失踪也是有些牵强。
显然赵昚是有意避讳此事,不仅只是简略百余字交代了事情,而且事后也忌讳在叶宇面前提及当年之事,致使叶宇几次欲要询问旧事,却都被赵昚借故转移了话题。
究竟在忌讳什么,究竟在掩盖着什么?
就在这时,房中灯火突然一阵摇曳,一道黑影蓦然闪过。
“来了……”
“你的胆子可真够大!”
话音甫落,身着黑袍的火莲教主,一阵风出现在了叶宇的近前。
叶宇依旧垂目看着眼前的寥寥百余字,低声笑着说:“叶某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
“哼!明知道这临安危机四伏,你又何必还要回来涉险!”
“第一,我不想我的亲人身处险境;第二,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第三夺回我应得的东西!这三个理由,足够了吗?”
“糊涂!”
黑袍人冷然一喝,愤怒的声音从面具背后传出,显得极为不满。
“你若是不回京,以你如今的权利以及暗中势力,足以保全你亲人的安危!如今你回到了京城,就等同于入了牢笼,你觉得那些人还会对你忌惮吗?”
“本座早就说过,到了合适时机就会将一切告知于你,可是你不等本座的回复,就已经先一步回到临安,这不仅将你置于险境,更是对本座的不信任!”
“至于你的第三个理由,其实就更不重要,只要你在边关手握重兵,本座届时就会利用玄铁宝盒中的秘密,让整个京城为之动荡起来,然后你再统军回京勤王,就可以顺利……”
“够了!”
叶宇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而是以一种阴沉的语气道:“一,叶某最厌恶受制于人;二,叶某不喜欢按照他人的计划办事;三,坦言来说,我并不信任你!”
“你!……”
“烦劳请你记住,我的路,我自己走,不需要假借他人之手!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
叶宇的言语强硬是前所未有,这是叶宇第一次与火莲教主如此强势交锋!
言语的不留余地,只会使场面变得尴尬不已,所以书房内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那青铜面具背后发出长长地叹息声。
然后垂首看了一眼叶宇面前的那张纸片,轻声问:“你是不是觉得,这短短百余字中,隐含了不少故事?”
“不错!所以叶某感到很失望,没想皇家认祖大典这等庄严之事,竟然也经不住皇权的压迫,这短短百余字概略,又如何能祥明叶某的身世……”
“哼!皇家向来都是善于遮丑,以浮华光鲜粉饰自身,又岂会将晦暗一面留于史略之中?那赵昚老儿含糊其辞概略百余字,无非是不想后人知晓当年的丑闻!”
“哦?”
“你也无须再质疑什么,今日本座就将故事来龙去脉告知于你,以兑现当初本座的诺言……”
火莲教主沉吟了片刻似在回忆往事,叶宇并没有去打扰,而是安静地等着对方讲述一段过往,一段与自己息息相关的过往。
“此事,当追溯到二十六年前……”
二十六年前,赵昚与已故福王赵琢同是皇储候选人。
二人的才华由于不相伯仲,所以当时的皇帝赵构一时难以决定。
其实按照当年的高宗赵构心意,是有意立赵琢为皇位继承人,因为一脸富态地赵琢颇具帝王之相。
而反观当时的赵昚就显得干瘦,少了那么一丝皇帝的气势。
所以一直以来,在这两人之间赵构一直就很难决定候选人,就这样一直拖了很多年。
在这期间,这二位都不是省油的灯。
赵琢善于钻营奉承,因此常讨宋高宗的生母韦太后的欢心。
而赵昚却是一个懂得韬光养晦之人,懂得什么是安守本分规规矩矩。所以一直以来给宋高宗赵构的感觉,就是这小子工作认真很靠谱。
立太子毕竟不是小事,高宗赵构决定设个局,测试下两个年轻皇子的品性与定力。
主意打定,宋高宗特意给两人各送去十名新入宫秀女,这可不是一般的秀女,均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宦女子,而且各个都是美貌如花的完璧之身。
这无疑是在考量两位皇子的定力,当年二人都是年轻旺盛期,只要一点星星之火就能燎原,何况还是倾城美貌的女子。
史书记载的是:赵昚的好老师史浩,成功揣摩出了宋高宗的心思,于是就告诫赵昚一个女子都不要碰。
过了一段时间,宋高宗觉得试探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就把二十名美貌秀女全部召回,派专人认真检查了一遍。
结果令人十分意外,给赵琢的那十个都不是完璧了,而给赵昚的那十名秀女都还是完璧之身。
经此试探,高宗赵构觉得赵昚不贪恋美色颇有定力,将来登基为帝至少不是个昏聩之君,所以就选择了赵昚作为了皇权接班人。
这也是为何赵琢在福州当了福王,却一直觊觎皇位的原因所在。因为赵琢觉得皇位本来就该属于他,只不过因为几个女人而坏了大事罢了。
而赵昚在登上皇位之后,由于感恩便加封史浩为太傅,食禄爵位魏国公。
只不过这位有功之臣没有落得好下场,在后来叶宇巡视浙东诸州时,一记闷棍子将这位功劳卓著的太傅打趴了!
这是历史上的故事,也是民间高度赞扬赵昚地优点之处。
然而,这个故事真的是如此吗?
(呼呼,下一章继续黑材料,你们猜猜,真相是什么?关于‘秀女’一词,宋朝有的,我查过,砖家就不用较真了……)
第656章 瞒天过海另有因
听着以上的大致讲述,叶宇并没有感到过分的兴趣,因为这些事情他早有耳闻。
不过他没有去打断对方的思绪,而是依旧做一个安静地聆听着,因为这是他要等的结果,也是他心中疑团得到解开的时候。
“以上所述之旧事,对于你来说应当并不陌生。可是在这广为流传的故事之中,却是被有心之人故意抹去,并且巧妙地进行了粉饰,你觉得这可笑吗?”
“可笑,却也不可笑!”
“哦?”
叶宇的这番模棱两可的回答,倒是勾起了火莲教主的兴致。
“在你未说出被抹去的那一段隐秘之前,叶某会觉得这十分的可笑。因为我们自以为是真相的史料以及认知,却是被有心的智者玩弄与蒙蔽,这,就很可笑!”
叶宇没有去正视对方,而是将目光移向了窗外:“稍后等你说出这残缺的隐秘之后,叶某就会觉得这一点都不可笑,因为人类总是会自欺欺人!”
“史实,永远是由胜利者去书写,无论所书写的是真是假、是对是错、是褒是贬……,平凡的人,永远被智者所愚弄与利用,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还少吗?所以,这并不可笑!”
对面的火莲教主,怔怔的望着一脸平静地叶宇,欣慰的笑了:“就比如说,你在福州玩的那一手死而复生?”
“呵呵,这重要吗?”
对于借鬼神之术提高自己的声望,叶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笑着说:“叶某不过是继承了前人的手段,并且进行发扬光大罢了!”
这番话是发自于叶宇的肺腑之言,即便此刻他还不清楚被赵昚抹去的究竟是什么。但自古以来这种事情层出不穷,却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而他叶宇在福州玩的那一手,不过是借用了前人的智慧罢了。
“其实不必意外,叶某向来信奉‘尽信历史,便是白痴’这八个字!好了,题外话就到这儿,请继续你的故事吧!”
“当年高宗赐予赵昚老儿的十名秀女中,有一名女子名唤柴婉月,乃是柴家之女……”
“这……”
叶宇闻听此言顿时站了起来,脸上的惊诧之色显露无遗,但随后又默然了坐了回去。
“以你的智慧,想必心中早已有了猜测!”
“瞒天过海!?”
“不错,就是瞒天过海!”
原来当年被高宗召回赵昚那十名秀女中,并不全是完璧之身,其中一名唤柴婉月秀女,已经在赐予赵昚的期间失了身。
是男人,就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更何况当年的赵昚那可是年轻气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整天十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眼前晃荡,要说不动心那就是天打雷劈了!
一直以来赵昚为了给高宗一个好印象,又不想当年支持赵琢的秦桧一党抓住把柄,所以不仅是深入简出作风正派,而且对于女色还选择远离。
这一绝世好男人、优良好皇子的形象,自然是深得满朝文武地高度赞扬。
但俗话说的好,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有**却不得不压制的赵昚,所以终于没能压制内心的万千匹野马,侵犯了高宗赐予他的一名秀女。
而这个秀女,就是柴家之女柴婉月。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史浩作为赵昚的老师,自然是个精于算计的人,所以就来了一个瞒天过海,收买贿赂了宫中专司检验的宫女宦官,才将这件事情暂时掩盖过去。
其实当时按照史浩的建议,就该将这个柴婉月秘密灭口,可是当时赵昚与赵琢之间的皇权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稍有一丝异状就会被对手抓住把柄。
又加上柴婉月乃是柴家之女,虽说到了南宋柴家已经开始走向没落,否则堂堂柴家之女也不会入宫作秀女。不过即便再如何没落,身份的敏感度却依旧存在的。
所以出于这种种地顾虑,便没有及时对柴婉月下手。
事后没多久,当史浩准备对于威胁赵昚的柴婉月下手时,却发现了柴婉月竟然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意外之下的极度惊恐!
宫中宫女怀有身孕,要么是皇帝拨下的龙种,要么就是宫女有私通之嫌。
这要是被高宗发觉彻查起来,那这件事就直接牵连到了赵昚的身上。
那个时候的赵昚刚刚被册立为东宫太子,根基尚且不稳随时可能被高宗废掉,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件丑闻影响太子之位。
于是史浩暗中打点了后宫主管内侍,以死亡之名将柴婉月送出了皇宫。
自古皇宫之中嫔妃众多,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想而知宫女就更是多不胜数,所以后宫每年甚至每月,都会有不少宫女莫名死去。
这种死亡,或是不堪寂寞,或是不忍嫉妒、或是恩怨、或是争宠……,所以在后宫尤其是刚入皇宫不到半年的秀女,死亡一两个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火莲教主说到此处的时候,却突然停止了说下去的打算。
而就是这些事情,就已经让叶宇唏嘘不已了,故事虽然说的简单,但是可以想象当年的事态发展的不寻常。
“后来呢?”
“后来,这还需要本座说么?”
“……”
叶宇垂首默然,虽然他不知当年后续的具体情况,但是能够断定是一场悲剧。否则赵昚不会有意回避此事,而他也不会成为叶家的少爷。
重重地吐了口气,语气平淡的说:“说吧,虽然时过境迁,但故事总要有个结果,不是吗?”
“是啊,故事总要有个结局……”
火莲教主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继续道:“他们将这名柴家之女秘密带出了皇宫,寻了一处隐密居所,等待着这女子分娩产子!”
“十月怀胎日·日小心,这女子期望着自己的孩子出世,因为那时她唯一的依靠。可是当她分娩产子后,却被他们无情地将孩子夺走,并乘着女子产子虚弱之际,欲要将其灭口除之!”
“那……那后来呢……”
虽然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已经发生的过往片段,但是叶宇此刻却是突然紧张起来。
第657章 一着争来千秋业
“柴家历代男女都是习文练武,这女子虽因产子虚耗甚多,但是为了能够夺回爱子逃出杀戮,身中数刀拼命杀出重围,可惜……”
“可惜什么!?”叶宇紧张地等着双目,神情也开始紧张起来。
虽然他不是这个故事里的叶宇,但是这些年他已经融入了这个角色,此时此刻恍若身临其境,更是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
“可惜这女子虽杀出了重围,但是因失血过多昏倒了草丛荆棘中,醒来之时发现被一对乡间夫妇所救,而身边的孩子已经没了踪影……”
言及于此,声音已经有了些许低沉。
安静的夜,安静的人,却是有着一颗不安静的心!
叶宇怔怔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黑袍教主,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所以这位母亲,误以为是被皇家掳走,愤恨的重叠让她痛恨当今陛下,更是愤恨这个朝廷,所以就暗中培植势力报仇……”
“……”
“是不是?”
叶宇站起身来,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身材不高的黑影。
似在回避,又似在极力掩饰自己,于是背对着叶宇,低沉道:“是与不是,都已不再重要!你……很好,非常好,我很欣慰!”
“告诉我,为什么?”
“她……不想见你,好好完成你的大业,时机成熟自会坦诚相见……”
默然良久,叶宇收回灼热地目光,静静地叹了口气:“您放心,叶……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我拭目以待!”火莲教主说着,从衣袍中取出一物,随即扔给了叶宇,“这个你留着!”
叶宇心中疑惑不解,但是定睛一瞧却是神色微怔,凝声问道:“这是为何?”
“还是放在你这里,本座才会彻底安心……”
“是不是贵教之中出了问题?”
叶宇敏锐地感官触角,自然是察觉到了这话中的不同寻常。
“但愿是本座多虑了,你也不必担心,一切按计划行事,必要的时候我会做出决断!”
“呃……”
“提防你身边之人,言尽于此,你好自珍重!”
“可……”
叶宇正要开口说话,可是房中黑影早已经消失无影无踪。
“身边的人?”
叶宇默默地嘀咕着,随后望向书房里搁置的棋盘,却是流露一丝苦笑:“一块棋盘四四方,黑白棋子各自忙!都道我叶某假仁假义,事事都不能以诚相待。”
“呵呵,可你们呢……又何曾真心待我?世事如棋,一着争来千秋业;柔情似水,几时共度百年身?”
话音甫落,一枚棋子落在棋盘正中央,乃是天元之位!
背负双手,眼中流露落寞之色,转身离开书房,口中却低语念叨着:“累了,真的有些累了……”
……
暗香浮,是京城临安有名的青楼。
自从当年林薇菡艳名远播,又与叶宇当年共同携手对战金国琴技后,这暗香浮时至今日,已然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青楼的后园有处阁楼,那是当年林薇菡居住之所。
阁楼地厢房里极为安静,烛光微微摇曳牵动着光影,桌案前一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时而举杯停顿,时而猛烈地将酒水灌下,孤影默默却增添几分忧伤。
赵惇静静地喝着酒,似有心事的望向窗外那云层很低的夜空,自言自语道:“七年了,这里我一直保留着原来的布置,你还满意吗?”
饮下杯中酒,后冷笑起来:“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可那野种又为你做了什么?他依旧是风流快活妻妾成群,他又可曾将你记在心中?”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了一个不关心的人,却要甘心为他赴死?若不是你,当年他就应该死于牢中,又岂会有今日的风光得意!”
“一个卑劣的野种,女人倾心爱慕他,父皇赏识看重他,就连老天也如此的眷顾他,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赵惇那一点比不上他!?”
“我不服!我才是众人瞩目地天之骄子,他叶宇算个什么东西!这天下本来就该属于我的!”
安静地厢房里,随着赵惇的情绪不断宣泄,此起彼伏的愤怒言语,也随之倾吐而出。
愤怒的咆哮之后,渐渐地又恢复了此前的宁静。
“砰!砰!砰!”
三声甚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厢房里的宁静。
“进来!”
吱呀一声,房门轻轻的被推开,随后又合拢关上。
一个身罩黑色斗篷地人影,来到了赵惇地近前,谦恭的施礼道:“属下参见殿下!”
“嗯,坐!”
“是!”
待黑衣人坐下后,赵惇便直接步入正题:“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回禀殿下,太子那边已经开始采取行动,时间设在三日后,这是商定好的计划,请殿下过目!”黑衣人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份信笺,亲自递到了赵惇地面前。
赵惇打开一看,却是眉头一挑,自然自语地说:“看来本王这位二皇兄,如今算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正是!那叶宇入京以来,态度嚣张步步紧逼,使得太子已经是不愿再退,这才共同拟定了这份计划。”
赵惇点了点头,冷声道:“嗯,如此一来便可以促使两虎相斗,届时就可以借着这二人之力,成就本王计划已久地大业了!”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何事,但说无妨!”
“那叶宇向来诡计多端,殿下若是与之周旋,定要多多提防才是……”
“呵呵,无妨!他的一举一动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又岂能翻得出本王的手心!?”
“那属下便放心了!”
黑衣人不知何时离开,厢房里仅剩下赵惇一人。
孤影伫立窗口,却是冷眸如霜:“叶宇,你我之间的较量,如今才刚刚开始!”
随后却是一改冷峻面孔,诡异一笑:“不过,也是结束……”
轰隆隆!
闷热的夜空突然一阵惊雷作响,滚滚经惊雷带着闪电,似要将整个天际撕裂一般。
哗啦啦!
雷电过后,大雨倾盆倒灌而下,雨幕将整个临安笼罩其中……
第658章 叶宇钓鱼有深意
夏日的天气变幻不定,昨夜还是大雨倾盆淅淅沥沥,翌日清晨便已经是天朗气清艳阳高照。
自从叶宇回京之后,虽然才短暂地几日时间,就已经有不少人前来登门投帖拜谒。
对此叶宇一向是懒得理会,不过今日官商云集秦王府,叶宇却没有将众人拒之门外,因为他要给孤狼操办大婚喜事。
一个王府的侍卫统领,本不会吸引如此多的官商前来道贺,但是叶宇却放出话来,又有谁敢不给这个面子?
况且众人也十分清楚,这是攀附秦王的大好时机,所以一大早就已经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常。
这些前来贺喜的达官贵族们,自然不值得叶宇亲自去接待,所以将这些事情交予苏月芸主管,以及王府现任管家百里风接待应酬。
原来的叶府管家孙伯,因年事渐高已然不能主事府内事务,所以就由百里风接任了王府管家之职。
管家,看似地位不高,但也要分是那里的管家。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意思是说,给宰相家看门的人,其地位相当于朝廷的七品官员。
看门的仆人都等同于七品官职,那管家就更是无形的在七品之上!
这还只是宰相家的管家与仆人,那王府地管家就更是不用提了,看似无权无职只是个仆人,但是在众人的眼中至少也是四五品官儿。
所以这并不委屈百里风,也更能体现叶宇对其信任程度之高,是一般人所不能取代的。
忙碌的人在忙碌着,清闲的人,依旧做着清闲的事儿!
王府的格局很大,因为如今的府邸已经被扩建了好几倍,其规模虽没有福州福王府奢华,但在这京城已经是别无二家。
曲径通幽的园子里,有一处开满莲花的池塘,池塘周围绿柳荫衬随风摇摆,弯曲的石道宛如玉带将池塘围在其中。
幽静的假山旁,修一竹亭,竹桌、竹椅、竹制茶具……
叶宇半躺在竹椅上,一手撑着细长的竹制鱼竿,正十分惬意地池边垂钓。
阵阵地凉风吹来,让叶宇几次都要酣睡过去。
鱼泡几番起伏,叶宇却是视若无睹,任由水里的鱼儿咬食着鱼饵。
一旁侍立的孤狼见状,几次欲要提醒昏昏欲睡的叶宇,却又不忍打扰地选择了沉默。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不去好好准备做新郎倌,在这里做什么?”叶宇微眯着双眼似睡非睡,仿若梦呓地自言自语道。
“京城危机四伏,还是小心为妙!”
“这里是我的府邸,就算他们都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玩弄阴谋,你多虑了……”
孤狼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依旧凝重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直觉让属下觉得有些不安!”
“哦?你的意思是说,在我这王府之中也不安全喽?”
叶宇缓缓睁开双目,浑浊的双眸不经意间闪过厉芒,随后端起一旁桌案上的竹制杯盏,品着已经搁置许久的凉茶。
“不敢断言,但……”
“好了,小狼,别多虑了!”
虽然孤狼年龄略长于叶宇,但叶宇仍旧习惯亲切称呼一声小狼。
叶宇随后摆了摆手,劝慰道:“别将自己绷得太紧,去前厅招待客人吧,大喜之日岂能没有你这个主角?”
“是!”
孤狼无奈,只得听命离开了后园,前往王府前厅招待客人。
叶宇施施然的坐了起来,轻轻的撩了几下鱼竿。
见鱼钩上的鱼饵早已经空空如也,却是深意的笑了笑:“鱼儿啊鱼儿,若不是遇到我这好心人,你们又岂会如此从容的蚕食鱼饵?”
就在他说话间,百里风从月亮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叶兄,这是从宫中传出的最新消息!”
“嗯?东宫终于是坐不住了?”叶宇接过百里风递过来的书信,一边拆封一边自语问道。
百里风一脸笑意道:“自叶兄入京之日开始,就是处处压制着东宫,试想东宫又岂能一味着坐以待毙……”
说话间,叶宇已经打开了信函,看罢之后却是脸色一沉,竟然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神色闪烁不定,双手紧紧地捏着信纸,难掩他此刻内心的复杂。
“叶兄,莫非有什么异况?”
叶宇摇了摇头,声音冷淡道:“看来有些事情,永远改变不了……”
叶宇正欲说下去,突见池塘里的鱼泡正在起伏,叶宇随即撩起鱼竿,一条鱼儿便被勾在了鱼线的末端。
“呵呵,看来商周时期姜太公直钩钓鱼,并不是一个虚传。试想我这没有鱼饵地鱼钩,都能钓上一条大鱼,也就见怪不怪了!”
“叶兄不仅智慧超然,就是这垂钓之技也是让人叹服!”
对于百里风的赞叹之词,叶宇却只是苦涩一笑:“因为这条鱼眼瞎了,瞎的不辨方向,瞎的义无反顾……”
“呃……”
拎着鱼线下的乱蹦的鲤鱼,叶宇并没有将其放在脚边的鱼篓里,而是顺手将其放在了一旁搁置的木盒中。
“叶兄,你这是?”
“这是我送与你的礼物,你就收下吧……”
“……”
百里风愕然,他不明白叶宇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就在他愣神之际,叶宇已经悄然离开了竹亭。
百里风疑惑地打开那只木盒,却赫然发现里面不止有那条鲜鱼,盒子的最底层是一件白色衣袍,衣袍的上面放着一把匕首。
三样东西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关联,但是片刻疑虑之后的百里风,却是瞬间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难道他……”
孤狼与琼花君主李晓芸成婚,大婚规格丝毫不亚于京城官宦子弟。
这是叶宇对于孤狼的一种补偿,因为孤狼这些年的无私护卫,让彼此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主仆关系。
待这场婚庆结束后,叶宇便坐马车悄悄地出了京城,向清流大学的天目山脚下而去。
在这个世上,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同时也有很多人值得他去关怀。而居住在天目山下地武青音,就是他如今最记挂在心的人。
叶宇很想知道这个执拗地女子,病情是不是真的痊愈了。
第659章 叶宇的另类剖析
当叶宇来到天目山草堂,已经是入夜时分,然草堂里灯火依旧通明。
当武青忠得知叶宇亲自造访时,急忙迎出了门,甚至衣冠不整的连靴子都歪了。
等二人到了书房后,武青音命书童前去煮茶,而他则是尴尬地穿靴子。
“哈哈哈,武兄,今日在婚庆上你可是衣冠楚楚,为何如今却成了这幅摸样?”
叶宇地有意打趣,却让武青忠顿生尴尬起来:“殿下就莫要再取笑了,这山中结庐而居虽是凉爽,但夏季蚊虫也是挥之不尽呐!有的时候致使身子奇痒难耐,这不就……”
“哦,武兄你若不说,我还以为你这房中藏有美·娇·娘呢!”
“这……这……殿下又在取笑我了……”
其实叶宇一进书房,看着桌案上放着一些瓷瓶药散,以及那裸露在外的腿脚上,有不少蚊虫叮咬的红斑点,他就已经猜出了其中缘由。
但之所以明知缘由而不谅解,反而佯作不知故意调侃,是因为有一件事情让叶宇很是不爽。
回京之后,叶宇给武青音请了许多名医,甚至连皇宫的御医,他都生拉硬扯地唤来给武青音治病。
在众位名医地联合会诊之下,武青音地病根子算是得到了根除。
然而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情是得到了根治,但是娇弱的身子却一时半会难以恢复。
叶宇原本打算让其住在府上静养,因为这不仅缓解了他的担忧之情,也是因为他的府上有堆积如山的珍贵药材。
然而武青音不同意也就罢了,没想到作为兄长的武青忠也是极力反对,这让叶宇顿时感到彻底无语。
最后叶宇无奈之下,只得退了一步,提议在城中安顿下来。
可即便如此,武青忠还是一口婉拒了叶宇的好意,带着自己的妹妹又回到了这个简陋的草庐中。
所以叶宇对于武青忠今日之事,他是故意借题发挥地调侃:“唉呀,武兄可真是深明大义啊,如今叶某才明白武兄的良苦用心呐!”
“呃……殿下何出此言?”
“武兄三番两次拒绝叶某的好意,不愿意住在城中奢华楼阁,却情愿回到这里喂养蚊虫,这不是深明大义又是什么?”
“……”
“佛家有云: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武兄如今的境界却又高出不少,似有当年佛祖割肉喂鹰之善举!佛祖割肉喂鹰,武兄舍身养蚊虫,实乃功德无量啊!”
“殿下,你就莫要再取笑青忠了,实在是……实在是……”
这时书童已经奉上了香茶,以及一碟茶花糕点。
叶宇见武青忠言语难处,随即拿起一块糕点,自言自语道:“武兄,你与我说句实话,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青音的意思?”
“两者皆有……”
“令妹有意疏远叶某,尚且在乎情理之中,可是武兄你又是为何?”
“我……”武青忠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吐露了真言,“青忠不愿受他人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叶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试探性的问,“他们说了什么?”
“这……”
见武青音迟迟不愿直言,叶宇强压心头之气,沉声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让我猜一猜!”
“他们是不是说,你武青忠攀附权贵,兄以妹荣?”
“……”
“他们是不是说,当年你武青忠之所以考中举人,以至于后来顺利中了状元,也是有了本王的暗中相助,才会如此科场夺魁平步青云?”
“……”
“他们是不是还说了,你武青忠谄媚攀附,令妹……寡廉鲜耻强留在本王身边?”
“殿下!请不要再说了……”
看着武青忠神情之中已有怒气,叶宇知道自己所有的猜测都言中了。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多么难猜的问题,因为这是社会的一种现状,同时也是人的一种本性。
想当然的去看待事物,是人的一种条件反射。
因羡慕嫉妒恨,以至于慢慢恶化成为诋毁与栽赃,最后成为一条固有的惯性思维,这种事情多不胜数屡见不鲜。
这兄妹二人遇到他叶宇,可以说是一种幸运,但是福祸相生相伴,接踵而来便是四面八方的质疑与诋毁。
这种事情叶宇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但是凭借着他的想象,以及后世种种的见闻,不难想象这其中的多幅画面。
“糊涂!”叶宇气得抓起碟上的糕点,就砸在了武青忠的脸上,“你读圣贤书,莫非读傻了是不是?”
“我……”
“人正不怕影子歪,你堂堂正正做人,你顾忌什么!?莫说你不是这种人,即便你是这种人那又如何?!”
“那些背后诋毁你的人,一个个义正言辞君子模样。但若是他们遇到这个机会,这些人所表现的谄媚嘴脸,简直能够将你恶心致死!”
叶宇说着又捏了一块糕点,砸在了武青忠的头上:“闲言碎语多得是,你能堵得住这些制造事非的人吗?你越是有意回避,这些人长舌人就越是有话题!”
两次被糕点砸在头上,武青忠却是郑重地动也不动,因为眼前之人既是堂堂秦王殿下,也是他内心一直感恩尊敬的人。
“武兄,我叶宇常常不愿做君子,却惯于做个真小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青忠愚钝,还请殿下教诲!”
“想做君子,就要先做小人,因为君子多是伪善之辈!你只有体会了小人行径,才能有效地去甄别真伪君子!或者你也可以用道家思想来理解:若要超凡出世,须得红尘入世……”
“这……这与……”
“是不是与儒家典籍信条,以及当下众人的认知观不同?”
“呃……请恕青忠直言,这岂止是认知观不同,简直是一种颠覆……”
叶宇爽朗一笑道:“叶某这个理论无论是对还是错,其实都无关紧要,但是有一个事实,却是你无可争议的!”
“殿下说的是……”
“等到你将来功成名就,做出一番丰功伟绩来证明自己,一切的流言蜚语将不攻自破。一切的恶语中伤,反而是对那些人的羞辱!因为一个人的万仗光辉,会掩盖你的诸多瑕疵,就比如说……”
叶宇很想说光耀千古的太阳上面也有黑子,人们却直接将这种瑕疵直接忽略了。
但是叶宇知道说这些,对于武青忠来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就改了话题:“而你当下越是如此的闪避,就越是给这些人制造诋毁的机会,你要做的不是回避,而是向众人证明你自己!”
第660章 你,可曾后悔过
叶宇的一席话,既然武青忠三观尽毁,同时也使得郁结得以打开。
“听殿下一言,如醍醐灌顶,青忠受教了!”
叶宇却是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是药三分毒,既能医治人病,却也是害人的毒物;同理而言,我这番言论虽能解开你之心结,却也是极端不善之言行,所以听听就罢了……”
“青忠明白!”
武青忠自然明白叶宇的言外之意,此番言论虽是直达人性本质,但却不可将其发扬光大,否则这个世上都不去学习君子,却盲目的做小人,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教化之道一定要有,否则人与禽兽并无区别。
而叶宇一向所鄙夷的,是已经被后来势利小人歪曲的儒家思想。
聊完了题外话,就该步入正题了。
“当初安排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叶宇吃着茶花做的糕点,品着香茗轻声问道。
谈及正事,武青忠不顾脸色的糕点残渣污渍,神色郑重道:“一切均已按照殿下您的意思办妥,只是……”
“只是你不明白,我为何要让你这么做?”
“正是,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武青忠一脸疑惑的看向叶宇,希望从叶宇的神情之中得到答案。可是让他失望的是,眼前的秦王殿下永远是那副平静略带笑意的神情。
“多此一举?呵呵,你错了,要想骗过敌人,就要先将自己也骗了,否则岂能惟妙惟肖逼真难辨?”
“殿下的意思是……”
“很快你就会知道,好了,今日前来是特意看望令妹,公事就暂且不谈了。她,身子好些了吗?”
说到自己妹妹,武青忠颇为忧虑地感叹道:“承蒙殿下送来珍贵补品,如今青音她已经痊愈,不过自回来后便将自己深锁房中不愿见人,我也是多番开导却依旧如此……”
“哦?还有这等事?”
叶宇拖长了语气,饮了一口茶水邹眉道:“这是何人煮的茶,苦涩无味糟蹋了上好茶饼!”
“苦涩……无味……”
武青忠心说这两个词似乎不搭边吧,即然无味,又何来的苦涩?
一个借题发挥,一个是心领神会,反应过来的武青忠,随后便接过了话茬:“是青忠之错,这就去唤来家妹为殿下煮茶!”
“呃,不用了,令妹身弱体虚不宜劳累,武兄领叶某前去探望即可……”
“好!殿下请!”
叶宇跟着武青忠来到草堂东面的一处房舍,还未有走进便已经嗅到了阵阵花香,因为周围都是盛开的茶花。
武青忠轻轻叩门,向灯火未灭地房中轻唤道:“小音,殿下来探望你了……”
话音甫落,里面顿时响起一阵碰撞声。
紧接着便是急促地碎步声向房门靠近,待安静恢复如初,隔着房门传来武青音的声音:“他……他……来了?”
怯怯紧张而又局促地轻问,将这个房中女子的心绪彰显无遗。
武青忠正要回答,却不料身后的叶宇已经开了口:“青音,新雨过后,夜空如洗,躲在房中岂不是错过了这晈美月色?”
“……是么……”
武青忠知道自己再呆着这里,反而是不识趣了,于是便悄悄离开了。
见此刻已再无外人,叶宇言语也轻松起来:“曾经在沙漠之中,我们曾有过约定,欠你一个赏月地夜晚,今夜我可是专程赶来了,你莫不是要避不相见?”
“不……不是……只是……”
“算了,既然你不愿见我,那只得寞然离去了……”叶宇说着原地踏步走,传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不,叶哥哥你别走!”
武青音隔着木门那里想到叶宇会玩这种伎俩,情急之下的她没有丝毫犹豫便打开了门。
由于情急未能看清前方,竟然与门前杵着的叶宇撞了个满怀。
“你……你不是……”
“我什么?”
叶宇死死抱住欲要挣脱的武青音,口中却说着极为调侃的话儿。
“大骗子!”
“难道你还真的要拒我千里之外?”
“我……”
“别说了,随我一同赏月去!”
叶宇不给武青音说话的机会,而是拉着对方的手,向一旁的茶花园中而去。
茶花园中,二人并排而坐,仰望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各自均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过了许久,叶宇侧脸看着月光下的美人,却是微微一叹:“可曾后悔过?”
武青音陪着叶宇一同沉默,其实心中早已沉积着千言万语,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刻面对叶宇的这个问题,她只能眼泛泪光的蓦然摇头。
“可是我后悔了!”
武青音闻听娇躯为之一颤,神情诧异后,转而忧伤道:“对不起,是青音痴缠着叶哥哥,一路上给你添了无数麻烦……”
说着说着已经是泪如珠帘,叶宇的一句后悔是摧毁她心理防线的钥匙,此刻她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酸楚,埋头于膝间默默抽泣起来。
这一次叶宇没有怜香惜玉,而是任由武青音哭泣地同时,顺势躺在了草地上,望着上空皎洁明月,缓缓的阖上了双目。
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你付诸一生,你懂吗?”
轻轻一语,却是恍若霹雳,一直埋头抽泣的武青音顿时止住了哭声。
她转过头来看向叶宇,吃惊地问:“叶哥哥,你方才说……”
“如今算算时日,我还有不足两年的寿命,你能明白了吗?”
“不足两年?这……这究竟是为什么,叶哥哥,你究竟是怎么了?”武青音急切地摇晃着叶宇的手臂,通红地双眸又流下了的泪水。
然而叶宇却似在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依旧是双目微合平静如水:“别再追问了,静静地陪我享受这皎洁的月色吧!”
“天下名医无数,一定……”
“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武青音听到这四个字,芳心不由为之一沉,泪眼朦胧的垂首自语,“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绝情的拒绝吗?”
“……”
叶宇没有回答,依旧是安静地似睡非睡。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更是清晰入耳。
这时梨花佳人轻挪身姿,泪中含羞地躺在叶宇的身旁。
玉臂环住腰身,甄首紧紧地贴在起伏的宽厚胸膛,感受着那独特的味道与温度,心中默默低语:“不后悔……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