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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方蜘蛛     强明txt下载     强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终于见到了崇祯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见什么丁云毅?”崇祯一脸的迷茫。

    边上也是崇祯亲信,秉笔太监吴直急忙道:“陛下难道忘了?那日唐定王奉旨巡视归来,和陛下说起过此人,他是澎湖巡检......哦,不,现在是把总了。陛下听得兴起,便动了想见一见此人的心思,因此一道口喻,派陆云去澎湖将其召到京来一见。”

    崇祯这才恍然大悟:“是有这么一挡子事,这过去了有段日子了,朕倒忘了。最近朝廷事情太多,朕没有空去见一个把总,赏他十两银子,让他回到澎湖去吧。”

    若是丁云毅在这里,只怕当即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他千里迢迢大老远的从澎湖来到京城,在杭州差点把条命都送了,谁想到崇祯居然根本不记得自己这个人了,而且这就要把自己打发回去,天下有这样的事情吗?

    可有什么办法?这样的时代,很多事情仅仅是从皇帝的喜好出发而已。

    王承恩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慌不忙地道:“陛下还是见一下的好,臣的性命正是此人救的。”

    “哦,这又是怎么回事?”崇祯似乎有了一些兴趣。

    王承恩当即把那天发生在“听雨楼”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接着道:“这人不光勇猛绝伦,而且对时局很有见地。再者,他是福建赞理军务丁远肇的儿子,丁军务先他一步来到京城,陛下最是赞赏丁军务的清廉正直。”

    “啊,朕都想起来了,那天朱聿键和朕说起此人时候,也提到了丁远肇,朕当时还在奇怪,丁远肇怎么把自己儿子送到军中当个巡检去了,哎,朕这脑子不够用啊。”崇祯解嘲似的说了一声,随即又有一些好奇:“他对时局也有见解吗?”

    “正是如此,来京的船上,臣和他谈过许多。若是仅仅因为他救过臣一命,臣断然不敢因私而擅自带其入京,这人的确见识不凡。”王承恩微笑着道。

    崇祯好奇心更起,在那想了一会:“这样吧,朕肚子也饿了,给朕拿些点心来,再把那个丁云毅宣来见朕。”

    丁云毅怕是不会知道,自己这次差一点便要打道回府了......

    进入西暖阁后,丁云毅拜倒在地:“臣澎湖把总丁云毅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丁云毅站了起来,肃手站着,悄悄打量了一下崇祯。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脸上似乎始终带着一丝忧伤。如果再仔细看,会震惊的发现这个年轻人的鬓角竟然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大明的内忧外患,真的让这个一心想要振作大明,殚精竭虑的年轻皇帝心力交瘁了。

    “你就是丁云毅?”

    “是,臣就是。”

    “找张凳子给他坐了。”

    吴直很快拿过一张凳子,进宫前,王承恩已经仔细把宫里的规矩说了,丁云毅只拿半个屁股坐到凳子上。

    崇祯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略略咀嚼了下,随即皱着眉头又把糕点放了回去。吴直急忙问道:“不合陛下口味吗?”

    “不是,朕不饿,也没有胃口。”崇祯摇了摇头,又对丁云毅说道:“你也饿了吧,给丁把总拿一块去。”

    “多谢陛下,臣不饿。”丁云毅赶紧站起来道。

    “坐着说话,不要有那么多的拘束。”崇祯苦笑了下:“咱们朝廷的很多当官的,见到我这个皇上的时候,总是必恭必敬的,站上一天也不会饿、不会渴,难道当真都是铁打的吗?我看未必,其实是在我这个皇帝面前装装样子罢了。很多人听说明天皇上要召见了,一晚上都不敢喝水,为什么?因为怕皇上召见的时候时间太长了些,内急了忍不住那。”

    丁云毅笑了。

    崇祯皇帝一点也不糊涂,相反他清醒得很。

    “表面上恭敬倒也算了,可就怕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大家都以为皇上深居内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好糊弄得很。”崇祯语气中带着一些讥讽:“旁的不说,就说这糕点吧,居然也能糊弄到皇帝的头上。朕记得才当皇帝那会,有次肚子饿了要吃果馅饼,顺口问了声这果馅饼多少钱,你猜御膳房的太监说多少银子?好家伙,整整报了六十二两银子的账!”

    丁云毅也是大为吃惊,什么饼那么值钱?

    “其实就是一块再简单不过的果馅饼。”崇祯像是在为他解答了心中的疑惑:“那样的饼子花上三钱银子,便能在东华门那买上满满的一大匣子了!可你知道为什么在宫里一块饼子却要六十多两银子吗?”

    丁云毅正想回答,忽然看到王承恩微微朝他摇了摇头,到嘴的话一下换了:“臣不知。”

    崇祯叹息一声:“其实很简单,买面的人要收好处,买果子的人也要收好处,一层层的下来,所有花费都算了进去,一块饼子便成了六十多两银子。我大明的国库那,就这么被一点点的挖空了。”

    王承恩在一边道:“但是自从陛下登基后,这些事情便得到了扭转,别的不说,只说宫中的用度,自从陛下登基以来一下便大为减低。可见这饼子值多少银子,并不取决于太监,而在于皇上是否圣明。”

    这句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崇祯脸色大为转和:“朕虽然称不上是英明之主,但道理总还是懂一些的。节俭当从皇帝自身做起,皇帝先做好了,那么下面的臣子便也会跟着做了。”

    “陛下圣明。”丁云毅、王承恩、吴直三人一起说道。

    “若是朕的这片苦心,下面的臣工都能知道,那朕便也心满意足了。”崇祯又是一声叹息:“可惜的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打算。有本事的人没有德行,有德行的人没有本事,就比如丁云毅的两个姐夫正是如此。”

    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姐夫,丁云毅心中一动。

    崇祯却很快饶过了这个话题:“丁云毅,给我说说看,你在澎湖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

第一百零七章 海患(上)

    丁云毅知道崇祯想要听的是什么。

    他也没有任何隐瞒,把自己在料罗湾海战时候如何杀红夷,去了澎湖之后如何面临海盗威胁,怒斩了常陆巩保田和鬼王丸的前后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随着丁云毅的故事一点点说出,崇祯脸上表情也是变幻不定。时尔紧张,时尔期盼,甚至有一次还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呼声。

    等到丁云毅把自己的故事全部说完,崇祯一声叹息:“丁云毅那,不想我大明却出了你这么个勇冠三军的猛士来,此乃我大明之幸那!”

    “陛下,丁云毅不过是侥幸而已。”

    “我看未必。”崇祯淡淡地道:“天下哪有这么多侥幸的事?朕听你和王承恩道来,你的每一战都是凭着真本事一刀一枪换回来的。朝廷里的那些官员,只知道安逸享受,哪里知道你们这些驻守在外将士的辛苦那。”

    丁云毅心中有些感动,能从崇祯嘴里听到这些话当真很不容易了。

    崇祯端起茶碗喝了口,也不放下,只把茶碗端在手里,像是在那考虑着什么:“料罗湾大捷之后,朕以为海患当已平了,却没有想到依旧如此猖獗。眼下中原、边关都是动荡不宁,海疆再要乱了,局势当一发不可收拾。海禁禁到现在,难道错了吗?”

    “海禁并没有错。”王承恩在边上叹了口气:“我大明朝历代皇上海禁的态度虽不尽相同,但从其主要依据‘大明律’的条文来看,大明全面实行海禁的立场非常明确的。‘大明律’明确规定‘凡将牛。马。军需。铁货。铜钱。缎匹。绸绢、丝棉出外境货卖及下海者杖一百’,‘若将人口。军器出境及下海者绞’。另外,‘大明律’禁止私人制造具有二桅以上的大船,而没有这种船只,是不可能出海的,私自携带违禁物下海,及与外番交易者一律处斩,并枭首示众。甚至帮助与交结这种违禁海商的平民也要充军发配。也就是说,根据‘大明律’的规定,沿海居民下海也是违法的,更不用说与外番交易了。而那些私自下海与倭人交易者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他们都是官军可以逮捕法办的重罪犯。”

    崇祯脸上神色愈发显得疑惑:“既然海禁如此严厉,为何海盗却越来越猖獗呢?”

    “为了继续自己的贸易活动,他们只有挺而走险,武力抵抗。”丁云毅大了大胆子说道。

    崇祯的目光一下落到了他的身上:“哦,你给朕说说看。”

    丁云毅也放开了胆子:“贸易需求是无法遏制的,丰厚的交易利润充满了无限的诱惑,严峻的海禁更使中外贸易有利可图。臣在福建听人说过这样的话,‘片板不许入海,艨瞳巨舰反蔽江而来;寸货不许人番,子女玉帛恒满载而去。’又有人说‘海上之国,方圆千里以上者多至不知其数。无中国绫锦丝棉之物则不可以为国。海禁愈严,中国货物价值愈厚,而奔趋贸易者愈众。私通不行,则伴以攘夺。’可见,这些海盗抢掠之物也并非仅为自己享用,而是有着明确的商业目的,这恐怕是与一般强盗大不相同之处。”

    他说到这朝崇祯悄悄看了眼,见崇祯听的非常认真,也把心放了下来;

    “陛下,其实倭寇成份相当复杂,凶徒、逸囚、罢吏、假和尚,以及落魄书生。沿海倭患在官府的镇压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非但没有僵旗息鼓,销声匿迹,反而风起云涌,一浪高过一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尤其在福建这一现象更为突出。‘海者,闽人之田’,福建沿海百姓将大海视为衣食之源。沿海地区的土壤土质不适合农业生产,农民只有向海洋进军,靠海洋图生存。海洋不仅有通往四方的航路,更是拥有各种资源的宝藏。海禁政策其实是断绝了当地百姓的生路......”

    “大胆!”王承恩一声怒喝。

    丁云毅这才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失言了,赶紧站起来道:“臣死罪。”

    “你没有罪。”崇祯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难道有人敢在朕面前说这些之前从来听不到的真话。说,继续说下去,说错什么朕都不会怪你。”

    丁云毅悄悄朝王承恩看去,见王承恩又朝自己点了点头,一颗心稍稍放松:

    “陛下,嘉靖中期,倭患猖獗,波及从辽东到广东的全部沿海地区,并弥漫到东南内陆,海盗们往往动辄纠集数千甚至上万人马,深入内地数百至数千里,围攻州府,攻占县城,大肆烧杀抢掠,掠虏人口,抢劫财物而去,社会动荡。

    浙江巡抚朱执为防倭,推行了更加严厉的海禁政策,不但禁止民间出海贸易,甚至连出海捕鱼也在禁止之列,沿海之间的交通也都被阻断。断了财路的海上走私集团遂由以前亦商亦盗变成纯粹的强盗。由于东南沿海地区人多地少,很多平民均资衣食于海,或依附于海上贸易为生,严厉的海禁使他们衣食无着,相当—部分人投入海盗行列或与山贼合流,倭患遂达巅峰......

    陛下,臣有一个故事要说给陛下听,不过想来陛下早已知道。”

    崇祯微微点头,丁云毅这才娓娓道来。

    嘉靖三十四年,战事扩展到了江浙,倭寇不仅横行江南,出入于长江下游。甚至围攻苏州、杭州、扬州、温州、泰州等城市。

    这一年七月,一支仅有一百多人的小规模海盗登陆,深入内地转战千里,制造了一个奇迹。

    这一路倭寇从上虞的爵溪登陆,当时大约六千倭寇围攻苏州,被抗倭名将任环歼灭。本来这批倭寇登陆大约是闻风而来,想分一杯羹的。但到了绍兴,方知情形有异,只得转向,占领了会稽的高埠,盘据民宅观望。当地知府刘锡、干户徐子鳃闻报,率兵围攻。

    海盗趁夜扎木筏渡江冲出包围,转道杭州向北而去,一路劫掠于潜、昌化,一直到严州的淳安。

    官府下令追剿,浙江各路军马逼得甚紧,双方一路皆有小遭遇战,但始终无法将其成功围剿。

第一百零八章 海患(下)

    这股海盗在官军追剿之下,一路皆有伤亡。

    至严州淳安县时,只剩下大约六十多人。因迫于追杀,乃昼赴夜行翻山越岭,进歙县杀奔江苏。

    官府急调江苏兵扼守。在旌德,典史蔡尧率当地民兵千余迎敌,但海盗们再次突破封锁线,在南门外大肆劫掠之后扬长而去。随后在泾县,又击败率兵前来围剿的知县邱时庸。

    七月十三日,这几十名海盗抵达南陵县城,守城军民望风而逃,海盗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县城,在城中再度烧杀劫掠,这时,建阳指挥廖印、当涂县丞郭耿郊、芜湖县丞陈一道、太平府知事郭章,分别领兵起来增援,与海盗们在县城东门外遭遇。

    双方正面交战。廖印等拉弓射击,海盗们缺少箭矢,顺手接过官军箭矢反射,就这么区区几十个海盗,竟然杀的各路兵马溃败。陈一道带兵独进,奋力拼战而不克,终被杀死。

    出南陵之后,海盗们又流窜于芜湖,但遭当地平民百姓抗击,只得后撤向东,转道太平府,杀入江宁镇。指挥朱襄率几百名勇士奉命守卫。海盗们趁其不备,忽施偷袭。

    朱襄等人不知敌情,正在纵酒狂欢之际被劫营。朱襄奋力拼杀,身中数枪倒马而死,官兵死亡三百多人,全部被几十个海盗歼灭。

    海盗们一路杀到了南京城下,耀武扬威地从安德门外经过,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但竟无人敢出城迎击。

    南京举城鼎沸,军民皆惊。而倭寇不过五十余人。而当时南京守城明军在册是十二万。留都兵部尚书张时彻、侍郎陈洙等闭门不敢出兵。反令市民自备粮械,登城守卫。

    从南京城下示威而过的海盗,一路劫掠溧阳、宣兴,因听闻官兵在太湖出现,又跨过武进,越过无锡,一昼夜奔走了一百八十余里,到达济墅关。

    这时,有一路围攻杭州的倭寇残部正据此不远,会师在即。

    到这个时候,南京方面才作出了反应。南直巡抚曹邦辅亲自督促副使王崇古,集各部军队,扼守要路,四面围剿。俭事董邦政、把总娄宇率兵在陶宅镇终于捕捉到了敌踪。两军合剿,斩获敌首十九级。海盗们这时方才穷途末路,想逃向太湖时,被官兵一路拦截,在杨林桥被追上并全部歼灭。

    就这样,这支历史上最神奇百人海盗队伍在横行干里,杀戮战伤官民四千人,官员阵亡一御史、一县丞、二指挥、二把总,经历了八十余日之后,终于结束了其传奇般的旅途。

    丁云毅说到这问道:“陛下认为这股倭寇是倭人还是大明子民?”

    “倭寇,自然是倭人了。”崇祯不解地道。

    丁云毅一笑:“臣认为此不尽然。从转战历程看,其熟悉民情和地理,善于隐匿,能捕捉到官军的弱点和心理,长于灵活机动的游击战,当非语言不通,水土不服的外国人。而其他们皆是黄衣红盖,这也不是扶桑国人装束,故臣以为这股所谓‘倭寇’当为我大明子民。”

    “什么?”这话听在崇祯、王承恩、吴直等人耳中大觉惊讶:“既然我大明子民,为何还要冒充倭寇?”

    丁云毅一声叹息:“因为海禁让这些沿海百姓实在无法生存下去,他们不得不做起了海盗。而为了害怕连累到自己家人,他们又只能冒充起了倭寇那。”

    崇祯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王承恩也在一边说道:“陛下,隆庆元年我大明在月港设海澄县。同年,福建巡抚都御史涂泽民议开禁例,准民间通海贸易,但拒绝与日本贸易,也终于得到批准。于是自此开始,海澄的月港都是唯一合法的出海通商进行海外贸易港口。而江南也一直是最富庶的地方,并且少有大规模的叛乱,市通则寇转为商,市禁则商转为寇......”

    “市通则寇转为商,市禁则商转为寇。”崇祯喃喃的念着这两句话。

    丁云毅趁热打铁:“倭寇之乱在戚继光、俞大酞等名将的围追堵截下,逐渐平息下来。与此同时,在一些官员的倡议下,我大明开始放宽海禁,这种明智的措施使长期军事行动难以压制的局面迅速稳定下来,这甚至使一些官员也感到吃惊,从而更明确地认识到‘市通则寇转化为商’的道理。海防力量的增强以及海禁的放宽,是从根本上解决倭患问题的两个必要条件,两者不应相互抵触,而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我大明强大的海防力量是保证自身安全及发展对外贸易的保障,而畅通的对外贸易又会成为我大明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

    说到这,丁云毅深吸了口气:“所以,海禁断不可行,只有开放海运,才能确保我大明海疆畅通无阻,使得百姓归心于朝廷,使得海盗灭绝。”

    “好,说得好!”崇祯一下提高了声音:“丁云毅,说得好啊,只有开放海运,才能确保我大明海疆畅通无阻,使得百姓归心于朝廷,使得海盗灭绝。朕今天开心得很,朕今天听到了过去听不到的话。福建巡抚邹维琏原本上书,恢复海禁,朕也准了,现在看来,倒是朕没有经过仔细调查,贸然下了决定。”

    王承恩和吴直大骇,陛下这可是在那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崇祯却丝毫没有注意这些,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茶碗:“看来要解决海患问题,一个‘禁’字是禁不住的,比如当年大禹治水,必须改‘禁’为‘疏’,这才能确保我大明之海防那!”

    “陛下英明!”这次是丁云毅真心说出了“英明”这两个字来。

    崇祯兴致颇高:“所以整天坐在宫里,看那些奏本丝毫用也没有。朕之前听唐定王说你如何如何出色,朕这心里还不太相信,这才动了想要见你一次的念头,朕这次见对了,见对了,你很有见识,很有见识那。”

    丁云毅起身恭恭敬敬地道:“臣愧不敢当。”

    “当得起,当得起,你当然当得起!”崇祯的声音一下变得热切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澎湖守备、骁骑尉!

    崇祯这一刻对丁云毅是赞赏有加的。

    他确信自己“发现”了一个人才,而丁云毅对于海患的见解,也让崇祯大开眼界。

    崇祯兴致勃勃,又问了丁云毅对流寇和金虏的看法,这已经是第三次有人向丁云毅问这个问题了。之前是朱聿键,后来是王承恩,现在又到了崇祯。

    丁云毅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崇祯听的时尔皱眉,时尔展颜,时尔又打断丁云毅的话,把时间完全忘记。

    王承恩和吴直互相看了眼,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从皇上的态度来看,他是看上这名比皇上年纪还轻的年轻的把总了。

    “流寇之危害,远胜于金虏那!”不知不觉竟然谈论了有一个多时辰,崇祯谈兴丝毫不减:“那些朝廷里的官员始终对朕说,流寇不过是疥癣之患,旦夕可以平定,可平来平去却始终未能平了。倒是唐王前些日子带罪视察回京,和朕把你在澎湖对他说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这才让朕换了一个思路......”

    说到了朱聿键,丁云毅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唐王他......”

    “哦,朕让他暂时恢复了王位,回到凤阳去了。”崇祯不以为然地道。

    丁云毅不再说话。虽然朱聿键恢复了王位,但既然又被送去凤阳,说来说去还是个被监视居住,只不过日子比以前要好过一些罢了。

    崇祯没有把朱聿键放在心上:“丁云毅,你很有本事,澎湖苦寒之地,又太小,施展不开拳脚,朕想把你调离澎湖,另委重任,你以为如何?”

    又来了,上次是王承恩,这次换到崇祯了。丁云毅心里想着,嘴上急忙说道:“陛下,澎湖是小,是苦,但位置重要。其既可监视台湾,又是保卫福建第一道屏障。当初我大明水师连番恶战,才把红夷赶出澎湖,眼下断然不可有失。臣斗胆,肯请陛下让臣继续留在澎湖。臣不惧苦寒,愿为陛下镇守着海防要隘!”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崇祯指着丁云毅说道:“什么是忠臣?这才是真正的忠臣!朕听说因为澎湖实在太苦了,许多人都推三阻四,到处寻找门路,目的无非只有一个,就是不愿意去。可丁项文他有了机会,却一心念着守着我大明的海疆要地,不肯离开,甘受清贫劳苦,这才是朕要的忠臣那!”

    崇祯对丁云毅赞不绝口,但却不知道丁云毅心中另有盘算,他是千方百计也不肯放弃好容易有了一些规模的澎湖的。

    “丁云毅!”崇祯忽然提高了一些声音。

    “臣在!”

    崇祯略一沉吟:“你先败巨盗,再挡红夷,又救了王承恩。这些功劳,也给了你赏赐,也给你升了官。九边之地,比你功劳大的比比皆是,可朕欣赏的就是你这份忠贞。丁云毅听封。朕加你为澎湖守备,授骁骑尉!节制澎湖、大员!”

    “臣丁云毅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丁云毅大声说道。

    此时的他心中大动。骁骑尉、澎湖守备,这些忽如其来的荣耀都不重要,关键是崇祯的最后一句话,“节制澎湖、大员”!

    大员虽然有时候指全台湾,但主要说的还是台湾的台南地区,眼下大员被荷兰人所霸占,难道崇祯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找机会收复大员吗?

    “丁云毅,你懂朕的意思吗?”崇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问道。

    “臣懂了!”崇祯的这一句话,让丁云毅再无犹豫:“臣现在弱小得很,只能保住澎湖,但臣早晚会将我大明战旗插上大员!”

    “好一个将我大明战旗插上大员!”崇祯“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不错,你现在是弱小得很,朝廷主要精力用在九边和中原之地,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要人,朕没有;要银子,朕也没有。可福建有、澎湖有,台湾有,你自己给朕想办法去!朕给你一道特权,只要你不谋逆造反,你在澎湖和台湾想做什么都可以!”

    “臣知道了!”

    这等于是崇祯给了丁云毅一个官衔和番号,但没人没钱,一切都得靠丁云毅知道想办法。丁云毅也不怪崇祯,朝廷国库空虚,有了一些银子都送到了边关和中原,澎湖那里崇祯是有心无力顾不到了。

    可这已经足够了。

    尤其是崇祯给自己的特权,足以让自己在澎湖、台湾放开手脚大干一番。

    崇祯慢慢坐了下来:“丁云毅,你回到澎湖之后准备如何做?”

    丁云毅仔细考虑了下,崇祯也不催促。过了会,丁云毅才说道:“臣回到澎湖,第一要紧的便是开放海禁,当然,邹抚帅下达海禁令,他是臣的上司,臣不敢和他对着干,只在澎湖等地开放而已。然后,臣斗胆,将尽力招安海盗。那些海盗常年在海上生活,九死一生,一是最富有战斗经验,二来他们中的许多人也不想过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既然海禁开了,又有机会能为朝廷效力,臣以为他们必然对朝廷心生感激......”

    丁云毅说的仔细,崇祯听的也异常仔细。

    丁云毅把心里的想法一一说完,崇祯忽然插嘴问了句:“那郑芝龙呢?”

    丁云毅一怔,崇祯微微一笑:“连邹维琏都管不了郑芝龙那,你们不要以为朕在深宫,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和大员的红夷互有勾结,势力大得很那,你要做事想饶过他是断然不行的。这样吧,朕写个东西给你。”

    说着让吴直拿来笔墨,写了几行字,然后盖上印,让吴直封好交给了丁云毅:“丁云毅,这东西你放在身上,关键时刻或者可以派上用场,但切记,平常时候不要乱用,也不要给朕添什么麻烦。”

    “臣谢恩。”丁云毅接过了信,心中大喜,没准这便是自己将来的保命符了。

    崇祯微微一笑:“好了,今天谈的时间长了,你先下去吧,回家人好好团聚一下,朕给你三天的假。离京的时候再来见朕一次,朕还要和你再谈一次。”

    “臣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章 忠臣还是良将

    王承恩把丁云毅送了出去,丁云毅再三感谢王承恩,王承恩却淡淡地道:“项文那,你这次深得皇上器重,是福还是祸那?”

    丁云毅怔了怔:“能够得到皇上信赖,当然是福气了。”

    王承恩微微一笑:“当年皇上启用袁崇焕的时候,袁崇焕得到的信任比你还多那。”

    这一句话,让丁云毅浑身冷汗直冒。

    是啊,袁崇焕得到的信任比自己多得多,但结果......

    “项文,切记一点,不要因为得到圣宠而就生骄,一定要夹起尾巴做人,谨慎谨慎再艰深。”王承恩仔细叮嘱道:“时时警醒自己,你不过是个守备,比你官大的大有人在。不可因言招祸,因事招祸,凡事要三思而后行那!”

    “云毅一定牢牢记在心里。”丁云毅感激地道。

    王承恩忽然问道:“本来这些话洒家不应该对你说的,可你知道洒家为何又要对你说这些吗?”

    丁云毅迟疑了下:“是因为云毅救过公公的命吗?”

    “不是,不是,你错了。”王承恩摇了摇头:“洒家心里只有皇上,你便是救洒家一千次,一万次,这些话洒家原本也是不会说的。”

    丁云毅更加不明白了,既然如此,王承恩为何还要说?

    王承恩轻轻叹息一声:“洒家为的完全是这个朝廷那。方才你的那番海患论,何止打动了皇上?连洒家也都被你打动了。你勇猛绝伦,见识高明,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良将。所以洒家也要提醒你,洒家不想大明失去你这样一位将来的将才那!”

    丁云毅默默点了点头。王承恩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崇祯。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崇祯。

    “忠臣良将,忠臣良将。”王承恩重复着这几个字:“忠臣排在良将之前,可见忠臣远比良将重要。项文,洒家知道你一定会成为一个良将,但你是不是忠臣洒家可就不知道了。”

    丁云毅没有回答,可他在用自己的脑子思考着。自己将来会不会是一个忠臣?

    大明很快就要亡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是很多,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和大明共存亡,还是干脆就飘零海上,当一个逍遥自在的海盗?

    丁云毅根本无法回答自己。

    “项文,不要辜负了圣上对你的一片期望。”

    这是王承恩最后,也是最郑重交代的一句话。

    从进宫等着崇祯召见,一直到出宫,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秦云这些弟兄们早在外面等得急了,都以为丁云毅出了什么事情。

    等丁云毅一说出自己被升了官,弟兄们人人兴高采烈,个个欢呼雀跃。这次京城之行,果然是有惊无险。

    可丁云毅的心里却一点不觉得高兴,王承恩对自己的嘱咐始终都在脑海里盘旋着。

    “小少爷,小少爷!”

    忽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接着一个和丁云毅差不多大岁数的年轻人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小少爷,你可回来了。”

    “你是?”丁云毅一脸迷茫。

    年轻人显得非常错愕:“小少爷,你不认得我啦?我是你的书童蒋奇啊!”

    “啊,是,你是蒋奇。”丁云毅哪里认得自己的什么书童,拍着脑袋道:“刚刚得到皇上召见,被吓得不行,脑子里到现在还是一片混乱。”

    “我知道,我知道。”蒋奇兴奋地道:“老爷当年也是这样,第一次被皇上召见,听说浑身都是汗,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了。”

    算是瞎蒙蒙了过去,丁云毅心里松了口气:“你来这做什么?”

    蒋奇一下变得兴奋起来:“老爷夫人知道你进京了,还得到皇上召见,心里都高兴得不得了,早一个月前就在那里等着了。你一进京,王公公便派人到咱家通报,家里可热闹开了,夫人还特意把大姑爷,二姑爷都叫了来,又让我在这守着。”

    他说话的语速非常快,丁云毅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好在也算听明白了。

    “快走吧,老爷夫人怕是等得急了。”蒋奇一迭声的催促道。

    丁云毅却并没有急着走:“我还带着几个朋友,家里有地方住吗?”

    蒋奇这时才注意到了丁云毅身边同伴,一看到叶大海的样子,被吓了一大跳,害怕的往丁云毅身边一缩。

    叶大海也不以为意,笑了下:“丁把总......啊,不,丁守备,今天你们家人团聚,我们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让阿湖来告诉你我们住哪。”

    丁云毅也不勉强,点了点头。

    蒋奇却听在了耳里,兴奋的叫了起来:“丁守备?小少爷,你又升官啦?”

    “走吧,回去再说。”丁云毅拱了拱手,和同伴暂时分别。

    蒋奇原是准备了骄子的,但丁云毅却没有上骄,让骄子先回去,自己牵了马,随蒋奇一起朝家的方向走去。

    蒋奇兴奋异常,一路喋喋不休:“小少爷,你现在都会骑马了?记得以前你无论如何都不肯去学骑马,老爷为此还狠狠的责罚过你。咱家的人都知道了你在福建威风得很,一人就杀了几十个海盗。夫人是又惊又喜,老爷奉旨回京后,夫人还和他吵了几次,非要让老爷想办法把你调回来,可老爷就是不肯......”

    路上有这么个人陪着,倒也不觉得累。丁云毅和蒋奇年纪相仿,话也谈得来。心中想着从来没有进过的那个“家”,慢慢的从蒋奇嘴里套着话。

    蒋奇全无心机,丁云毅问什么,他便说什么,走了不到一半的路,丁云毅便已经把自己“家”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自己的“母亲”丁陈宛荷,居然也是一个官员的女儿,后来嫁给了丁远肇。两个姐姐一个叫丁碧薇,一个叫丁碧月......大姐已经有了儿子,二姐也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丁云毅这才放心一些,有了这些情况,也不用担心进了家门会认错人了。

    “小少爷,咱们到家了啊。”

    随着蒋奇的一声欢呼,丁云毅终于回“家”了。

第一百十一章 丁家

    整个丁府都因为丁云毅的回来而变得热闹起来。

    “父亲、母亲。”

    客堂里,丁云毅恭恭敬敬地道。

    丁远肇一如既往,端坐在那一动不动,只是鼻子里“恩”了一声。坐在旁边的丁陈宛荷只说了一句:“项文,你可回来了......”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想要起身好好的看看自己儿子,又朝边上丈夫看了眼,生生的把这念头压了下去。

    丁云毅也不在意,转向右边,见那对坐在那的夫妻带着一个孩子,必是自己的大姐和大姐夫无疑:“大姐,大姐夫。”

    大姐夫王清衡微微一笑:“项文,一路辛苦。”

    大姐丁碧薇眼泪却刷的一下流出,拉过边上孩子:“快,迟瑞,快叫舅舅。”

    他们的孩子迟瑞已有四五岁的样子,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舅舅”,丁云毅应了,见这孩子长得非常可爱,不由心中喜欢。拿出一块玉佩,当做是给自己这个外甥的见面礼。

    再转到另一方:“二姐,二姐夫。”

    丁碧月便如自己大姐一般,眼眶红红的,显然这两个姐姐都非常疼爱丁云毅这个弟弟,正想说话,一边的二姐夫叶原先却笑嘻嘻地道:“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今可是一家团聚大好的日子,怎么弄的哭哭啼啼的。项文,酒菜早就预备好了,走,大家一起为项文洗尘去。”

    坐在酒席之上,丁远肇还是一如既往,板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王清衡的脾气和他差不多,也是板着张脸,简直和丁远肇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倒是叶原先为人机灵,先端起酒杯:“来,大家盼着念着,都在想着项文回来,可项文现在回来了,怎么都没有声音了?项文,二姐夫先敬你一杯。”

    “多谢二姐夫。”丁云毅举起杯子:“父亲,母亲,我敬你们一杯。”

    “哎,哎。”丁陈宛荷忙不迭地道,丁远肇鼻子里又“恩”了一声,举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

    “老爷,夫人,可不得了了。”站在边上侍候着的蒋奇一惊一乍地道;“你们猜怎么着?咱家小少爷现在是骁骑尉、澎湖守备了!”

    “哎哟,那可是咱家的大喜事。”叶原先一下叫了起来:“来来,项文,咱得再喝一杯。”

    丁云毅笑着和他又喝了一杯,只听边上的丁远肇冷哼一声:“你有何功劳,能被提升为澎湖守备那?就算杀了几个海盗,那也本是你的分内之事。你年纪轻轻,便坐上守备之职,难道我大明真的没有人才了吗?”

    本来这是一件喜事,可在丁远肇的嘴里,反倒好像丁云毅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好在丁云毅已经对自己这个老子的脾气领教过了,当下也不以为意。

    王清衡终于开口道:“父亲,今上本是少年天子,项文又得到今上召见,想来少年天子见到这个少年将......守备觉得对脾气吧。”

    他本想说丁云毅是“少将将军”,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丁云毅和将军相差甚远。

    “未必,未必。”叶原先连连摇头:“我可听说了,项文是和王承恩公公一起回京的,这还不说,在杭州,项文浴血奋战,还救了王公公一命......”

    丁云毅大是惊讶,自己这个二姐夫的消息居然如此灵通?

    丁陈宛荷、丁碧薇、丁碧月却一下惊呼起来,丁碧薇慌里慌张地道:“项文,你和别人打架了?”

    丁云毅几乎笑了出来,打架?这算是打架吗?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丁碧月又是一声惊呼:“项文,你的手。”

    丁云毅左手上伤口未好,不过不太起眼,起初大家都没有注意,也不知怎么的现在就被丁碧月看到了。

    丁陈宛荷更是惊惶:“快,蒋奇,快把李大夫请来。”

    “母亲,不必了。”丁云毅赶紧阻止了母亲:“一些小伤,都是在杭州时候受的,现在好得七七八八,不必在当回事。”

    丁陈宛荷哪里想到自己这个平时温顺孝顺的儿子,居然会去和别人打架,急得六神无主,若不是自己丈夫在边上,现在就要落泪了。

    “项文是当兵的,当兵的哪能不受伤?”丁远肇很不满的朝妻子瞪了眼,接着道:“项文,究竟怎么回事?你如何会救了王公公的命?”

    丁云毅淡然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等奉旨进京,路经杭州,在听雨楼内见王公公遇袭,和那些刺客大打了一场,被我们杀了十来个。”

    丁陈宛荷这三个女人听的面色一片惨白,丁碧月的声音都哆嗦了:“项文,你,你还杀人了?”

    “你懂什么。”叶原先连连摇头:“项文英勇绝伦,在澎湖时候连斩巨寇常陆巩保田和鬼王丸,尤其是那个鬼王丸,横行大海,连郑芝龙都奈何不得,却死在了项文的手里,难道你们当现在的丁云毅还是那个只会死读书的丁项文吗?”

    “我的老天,观音菩萨保佑。”丁陈宛荷声音哆嗦,眼泪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流了出来,央求着自己丈夫道:“老爷,我求求你,无论如何把项文给调回来吧,咱不当什么守备了,咱就呆在家里。整天打打杀杀的,万一有个闪失,我可怎么去见丁家的列祖列宗啊!”

    丁云毅一笑;“母亲,这也没有什么,儿子奉命镇守澎湖,那是圣上和朝廷对儿子的信任。其实也不是每天都在打杀,没有想的那么危险。”

    丁碧薇打断了弟弟的话:“我听说澎湖最苦,那刮起的风能把屋子都掀翻。又没有吃的又没有淡水,项文,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够住人?还是让父亲和你两个姐夫想办法把你调回来吧。”

    “岂有此理。”王清衡却说道:“焉能让我等去做这般事情?简直有辱我等名节。”

    丁云毅笑了笑,已经听过自己这个姐夫的“名声”了,现在一见果然如此:“大姐,澎湖苦是苦了一些,可没有那么夸张,我们的日子过得舒适着呢。”

    当下就把自己在澎湖的日子一五一十的和自己家人说了出来。

第一百十二章 叶原先

    丁云毅为避免家人过分担心,只拣好的地方说,添油加醋,滔滔不绝,直把个澎湖描绘成了人家仙境一般。

    丁家人听的居然人人心驰神往,丁远肇居然也面带微笑。那澎湖他是去过的,哪里和儿子描述的有半分相像?

    自己儿子非但得到圣上器重,被升为澎湖守备,而且更加难得的是,居然知道关心别人,不让家人为自己操心了。

    “舅舅,舅舅,我要去澎湖,我要去澎湖。”小迟瑞大声叫出来。

    “好,等你再长大一些,舅舅一定带你去。”丁云毅笑着说道。

    迟瑞欢呼一声,酒桌上的人也都忍俊不禁。

    丁远肇收住笑容:“圣上这次宣你进宫所为何事?”

    “问了一些澎湖、台湾情况。”丁云毅心中牢牢记得王承恩的嘱咐,并没有把自己和崇祯谈话的全部内容说出来。

    丁远肇听着点了点头,又仔细叮嘱了丁云毅几句,无非是些什么既得皇上信任,当要尽忠报国之类的话。

    接着又说起此次丁远肇奉圣回京,是要让其出任兵部侍郎,福建赞理军务一职便也不再担任。

    丁云毅觉得有些可惜。虽然这个父亲也不怎么照顾自己,但他到底是福建赞理军务,自己做事别人多少都得看在丁远肇的面子上。现在他调回了京城,虽然成了兵部侍郎,但究竟是天高皇帝远,一些事情便也难说得很了。

    “澎湖那是朝廷重中之重。”在福建呆过的丁远肇深知澎湖之重要性:“你在那里需得谨慎小心,一刻不可怠慢,要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你在澎湖所为我也听说了,勇则勇矣,但却欠缺一个稳字......”

    他说一句,丁云毅便应一声。好好的一个家庭聚会,倒弄成了朝廷廷议一般。

    “项文。”王清衡忽然开口说道:“我是你的姐夫,有些话当提醒你一番。郑芝龙虽然手握重权,但究竟是海盗出身,和我等身家清白的朝廷官员不可同日而语,千万不可和其走得过近。你可得时时刻刻记得这些。再有一遭,红夷窃据大员,项文当寻觅良机,不辞辛苦,亲往大员,对红夷晓以大义,督促其当安分守己......”

    你大爷的!丁云毅心中骂道。让老子去台湾和那些荷兰人讲道理?你当官当真当得傻了,怪不得没有人愿意搭理你。

    又吃了一会,丁远肇今天等儿子的时间长了,有些困顿,众人见了也便散了。王清衡夫妇住处离此不远,先行告辞。叶原先夫妇今夜便在这里借宿。

    丁陈宛荷又拉着儿子说了会话,便让蒋奇带着小少爷先去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丁云毅也有一些累了,打了个哈欠,让蒋奇先去休息,自己检查了下伤势。

    有些伤还得好好将养一段时间,这要是让母亲和自己两个姐姐见到,还不知得担心成什么样子。

    正想上床休息,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丁云毅打开门,略吃一惊,居然是自己的二姐夫叶原先来了。

    叶原先手里拿着一个食盒,拎着一壶酒,笑嘻嘻的进来:“项文,晚上一定没有喝好,来,姐夫再和你喝上一会。”

    丁云毅莫名其妙,心里猜测这么晚了叶原先来找自己必然有事,也不多说,关好了门,转身,见叶原先已经把几只菜拿了出来,又在两只酒杯里倒上了酒。

    “项文勇猛,天下尽知,我这个做姐夫的也面上光彩,这杯酒是我敬你的。”叶原先话里带着讨好说道。

    丁云毅陪他喝了一杯,也不拐弯抹角:“姐夫找我有事吧?”

    “是啊,是有一些事情。”叶原先放下杯子,叹息一声:“项文那,虽然我是个吏部的员外郎,是个京官,可你不知道京官的苦那......”

    他喋喋不休的诉说着,丁云毅听的眉头紧皱,也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个什么意思。

    叶原先说了半晌,忽然道:“这次你父奉旨归京,和他一起卸任的还有泉州知府。原本朝廷已经委任了新的泉州府,但谁想到那人突发重病,便也无法上任,因此这泉州府的位置便空缺下来了......”

    丁云毅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个姐夫是盯上了泉州府的位置。

    京官虽然受人尊敬,但要论到好处,却远远不如一个地方实权官员了,所以那些当京官的一旦看到什么地方有空缺了,都打破着脑袋想去那里,这叶原先也不例外。

    但他来找自己做什么?难道让自己去和王承恩说情?可以王承恩的性格,非但不会答应,反而没准还得把自己大大斥责一番。

    只听叶原先说道:“项文,你不要误解了我的意思,在朝廷里我也有一些认得的人,自己还能活动活动。不过,我现在手里还缺一些银子......”

    丁云毅终于明白了,这位是来找自己借银子的。可就奇怪了,他怎么知道自己手里有银子?自己进京之前,还不过是个小小把总而已,一个把总到哪里去弄银子?

    “项文。”叶原先忽然压低了声音:“前段时候朝廷接到福建巡抚邹维琏的奏本,说红夷舰船‘维京人’号失踪,红夷向福建方面提出抗议,但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维京人’号和上面携带的大批财物,此事便也不了了之。我想,这事怕和你有关系吧?”

    丁云毅眼睛一下眯了起来,心中却是大骇,叶原先是怎么知道“维京人”号失踪和自己有关的?

    “项文勿慌,你姐夫是断然不会出卖你的。”叶原先赶紧道:“何况这事也没有证据,你抵死不承认也便是了。你姐夫也绝不是因此而来敲诈你,实在是我现在手头银子不足,又想着泉州府的位置,没奈何,才来厚着脸皮和你开口的。你放心,一年之内我一定把借你的银子连本带利如数归还!”

    丁云毅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那沉吟了会,这才问道:“你凭什么说我和‘维京人’号的失踪有关?”

    叶原先一笑:“这是你姐夫的一个秘密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吴三桂来了

    叶原先是铁了心的不肯把自己的这个秘密说出来了。

    丁云毅也不如何勉强:“你需要多少银子?”

    “我还缺一万两!”叶原先报出了个数字:“为了活动这个泉州府的位置,我是倾家荡产,原本还差着两万两银子,我到处筹措借代,才勉强凑了一半,剩下的这一半我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了。你想啊,多少人都在盯着这张位置,咱这些当京官的大多是些穷官,人人都去借银子,哪有那么多的银子可以借那。”

    丁云毅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好容易有个地方肥缺空出来了,那些穷京官们谁不在眼巴巴的盯着,一个个削尖了脑袋的想要把这张位置弄到手里。

    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当上泉州知府?丁云毅的心思在那快速转动着。

    自己老子已经离开福建,在福建自己缺少一个“自己人”。自己驻扎澎湖,福建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好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而这一点始终都是自己欠缺的。

    丁云毅对自己的这位姐夫不是非常了解,但听说此人和王清衡截然相反,为官名声不是很好,因为贪污还出过事情。但他的朋友多,大家都喜欢和他来往,贪污事发,保他的官员有许多。仅仅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人为官也必定有自己独到的地方。

    自己在福建官场需要的内应,不是丁远肇或者王清衡这样做事一丝不苟,不讲情面的人,而正是叶原先这样的官。

    只要银子可以买通的官,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更何况,他到底还是自己的姐夫,银子之外还有面子。

    想通了这点,丁云毅沉吟着道:“姐夫,我也不会随身携带着一万两银子那......”

    叶原先顿时面露失望之色,但丁云毅随即道:“你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内,我一定帮你弄到这一万两银子!”

    叶原先顿时大喜,连声道谢。

    丁云毅微微笑道:“姐夫,你也不必谢我,等你真的当上了泉州知府,将来我要仰仗姐夫的地方还多得很。”

    “我是你的姐夫,你又肯借银子给我,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叶原先拍着胸脯说道:“旁的我也不敢保证,只要我能坐到那张位置上,但福建方面有何消息,那些巡抚、参将在那做些什么事情,我保证你在第一时间内知道。”

    丁云毅要的就是这个。

    叶原先这样的官你指望他能给你什么天大的帮助那是不可能的,但让他传个消息,不费什么力气的顺水人情,他是极愿意做的。

    当下两人约定好,叶原先心满意足的起身告辞。

    这算是丁云毅的一次政治结盟了......

    ......

    一大早醒来,丁云毅一边洗漱,一边在那想着到哪去弄这一万两银子。自己在澎湖倒是有,可一来一往路途遥远,等自己的银子送到,只怕别人已经在泉州上任了。

    “小少爷,您起来了?”

    “啊,是。”见到蒋奇,丁云毅顺口问了声:“老爷起来了吗?”

    “早起来了,正在那见客呢。”

    “哦,见客?”

    “是,辽东总兵吴襄的儿子吴三桂。”

    “谁?”丁云毅一下睁大了眼睛。

    蒋奇对小少爷的态度莫名其妙:“辽东总兵吴襄的儿子吴三桂啊。”

    吴三桂!

    那个传奇一般的人物吴三桂!

    他出身于辽东将门望族,在父亲吴襄和舅舅祖大寿等的教诲和影响下,既学文,又习武,不到二十岁就考中武举,从此跟随父亲吴襄和舅舅祖大寿,开始他的军旅生涯。

    崇祯四年大凌河之战中,总兵吴襄率马步四万余往援大凌河祖大寿,结果吴襄临阵逃脱,被削职。可也正是在那一次,吴三桂连续冲突敌阵十一次,初露头角。

    第二年六月,为平息山东登州参将孔有德等兵变,吴襄随副将祖大弼出征山东,最后孔有德从登州乘船渡海,投奔后金而吴襄恢复了总兵职务。

    随着吴襄官复原职,吴三桂也在当年任游击,时年仅仅只有二十岁。

    现在,吴三桂来到了自己家中?

    丁云毅让蒋奇去做自己的事情,自己悄悄来到客厅外。

    只听里面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丁侍郎,您是兵部侍郎,请您无论如何帮帮忙,在圣上面前说上几句,这饷实在是不能再拖欠了。”

    丁远肇的声音传来:“长伯,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这个兵部侍郎刚刚上任,对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你何不去找温首辅?”

    “找了,但温首辅推三阻四,说这事不归他管,得去找兵部,兵部又把这事推到了户部,户部再推到了温首辅那,结果踢来踢去的,三桂已经在京城耽搁了一个多月了。在这多呆一天,边关那就不稳定一天。三桂实在没有办法了,听说您出任兵部侍郎,三桂仰慕您的名声,这才冒昧前来找您了啊,丁侍郎,求您看在边关将士的份上吧。”

    丁远肇沉思一会:“何不直接请求觐见皇上?”

    “也找了,但几次求见,皇上就是不见。”

    “我猜想,朝廷也是没有银子那,要不然每次只要边关来人,皇上便是再忙,也总是会见的。”

    “朝廷难,边关更难。”那个声音急切无比:“前后欠了半年的饷,弟兄们浴血奋战,为的不就是这几两拿命换来的银子?可今天拖,明天拖,已经几次闹出闹饷的事情来了,若不是我们软硬兼施,勉强镇压下去,说不定便闹得天翻地覆。什么地方都可以乱,但边关不能乱那,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也弹压不住了。”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丁远肇一声叹息:“你们难,皇上也一样难,边关要银子,中原也要银子,就那么点银子,你说先尽着谁好?但有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兵变,不然这就是塌天的大祸那!”

    里面说到这里便再没有声音传出。

    丁云毅再也忍耐不住,在外大声说道:“父亲,吴游击,再难,不能难边关,现在大明能够全力对付流寇,靠的就是边关将士们的舍生忘死!”

第一百十四章 “兵变”

    “这位是?”

    看到闯进来的一个陌生人,吴三桂有些疑惑。

    儿子忽然闯进,让丁远肇大是不悦,当着客人的面,也不好发作:“这是犬子丁云毅。”

    吴三桂一下站了起来:“可是威震海疆,连破海贼楼的丁项文?”

    “是我,比起吴长伯连续冲突十三阵,丁云毅多有不如!”

    “哎呀,我在边关的时候也听说过丁把总的赫赫威名,今日得见,幸甚!”吴三桂热切地道。

    这个时候的吴三桂,依旧是个对大明忠心耿耿的猛将,他也不知道丁云毅已经升了守备,丁云毅拱手道:“丁云毅不过杀了几个海贼,比起边关将士浴血沙场,丁某不值一提!”

    这两人一个是边关的少年英雄,一个是海疆的少年英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大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丁云毅也不怕自己老子有什么想法:“父亲,边关何其重要,军饷却一拖再拖,云毅以为,再这样下去,不出一月必起兵变。尽早设法,必须尽早设法!”

    “有没有饷那是朝廷的事,岂是你能管到的?”丁远肇冷哼一声:“我明日上朝,拼却一死将边关情报上报也便是了,至于发不发饷我就不知道了。”

    吴三桂也清楚丁远肇能够做到这点已经相当不错了,略坐了会,起身告辞。丁远肇让自己儿子替自己送客人,丁云毅正求之不得。

    走到门口,见左右无人,丁云毅压低声音道:“附近有个茶楼,长伯兄可去那里开个雅间等我。”

    吴三桂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等到他一走,丁云毅转回去告诉父亲自己要去客栈见同伴,便也离开了丁府。

    来到附近茶楼,小二将他带到雅间,吴三桂早在那里等候着了。

    丁云毅吩咐没有自己允许,谁也不许进来,随即关上了门,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长伯兄,你靠这么要军饷要不来。”

    吴三桂也没有想到这人说话这么直接,急忙问道:“依你的意思呢?”

    “闹饷!”丁云毅毫不迟疑地道。

    “什么?”吴三桂大吃一惊。

    丁云毅冷笑一声:“你要靠着讨饷,朝廷里的那些人不知道边关的状况,自然你推我,我推你,哪年哪月才能把粮饷送到?非得给他们一些压力不可。只要边关兵变一起,我以为必定朝野震惊,圣上也会催着发饷,如此粮饷问题自然可以得到缓解。”

    吴三桂有些犹豫:“办法是个办法,可这一旦泄露可是杀头罪名。再者,万一朝廷出动大军镇压怎么办?”

    “现在你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哪里还去考虑这些?”丁云毅愈发将声音放低:“你可立刻书信一封,派快骑将这主意告知吴总兵,让其配合,以防朝廷调查。然后今日便急奏圣上,言说边关兵变,皇上再不愿意见你,也不得不见。只要见到了圣上,就全凭你的一张嘴了。”

    吴三桂沉默不言,丁云毅说完这些话也只顾喝茶,一时间雅间内气氛尴尬。

    过了半晌,吴三桂忽然抬头说道:“项文兄如此教我,三桂感激莫铭,你我一见如故,三桂斗胆,愿与项文结为兄弟!”

    丁云毅立刻明白。诈报兵变,这是杀头的罪名,吴三桂是要用结拜的办法,把自己和他捆绑在一起,让自己不至于泄露出去消息。

    结拜,这也是这个时代最简单、最有效的一个办法了。

    想到这丁云毅慨然道:“你吴家世代将才,既然长伯兄不嫌弃云毅,云毅如何不肯答应。”

    吴三桂大喜,拉着丁云毅一起跪了下来,两人一齐说道:

    “我吴三桂、我丁云毅,今日结为异姓兄弟,死生与共,富贵同享,若有背信弃义者,人神共诛之!”

    誓言念完,两人站起,吴三桂年长,丁云毅叫了声“大哥”,心中想到来到这个时候自己居然有了两个结拜大哥了。

    “二弟,来,坐。”吴三桂拉着丁云毅重新坐下,语带感激:“今日二弟为我出了这个办法,虽然危险,但却也是唯一可行之计。一旦粮饷有了着落,将士们的心便也安了,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二弟才是。”

    丁云毅心中一动:“大哥来京活动,身上带着银子没有?”

    “当然。”吴三桂点了点头:“我们都知道要想粮饷解决,非得靠银子活动不可。但边关钱饷已久,我们手边哪还有银子?搜罗来搜罗去,凑了一批珠宝,两个元宝,总有万把两银子上下,期望着能靠这万把两的银子换来军饷。但辽东军饷始终是个烫手的事,竟然没有人敢收我银子的,不过眼下既然有了兵变这个主意,想来也是不用送出的了。”

    丁云毅迟疑了下:“云毅想问大哥借这批珠宝元宝。”

    原以为吴三桂未必能够答应,即便答应,也会仔细盘问,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三桂想都未想便道:“好,我立刻将这批东西送到二弟家中。”

    丁云毅倒是一惊:“大哥难道问也不问我要这批东西做什么吗?”

    吴三桂大笑:“你我既是兄弟,些许珠宝算得了什么?二弟在此时问我借这批珠宝,必有紧急用处,尽管拿去便是。何况这批东西我本来就是准备送出去的,送给那些当官的,我总心有不甘,但给二弟,大哥心里高兴得很!”

    丁云毅心中叹息,上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了,自己和吴三桂又是今天刚刚认得,吴三桂居然如此慷慨。吴三桂豪迈名声,果然不是杜撰出来的。

    当下说道:“云毅的确有急用,既然大哥如此信我,云毅决不辜负大哥。回到澎湖,云毅第一件事便是遣人将银子送到辽东归还大哥。”

    “你我兄弟何谈一个还字。”吴三桂笑道。

    “大哥一样等着用银子。”丁云毅也笑道:“况且做兄弟的不是没有银子,只是没有携带在身上。”

    两人惺惺相惜,越谈越是投机,只是吴三桂想着汇报“兵变”之事,不敢久留。把随从叫了进来,让他把珠宝送到丁云毅家中,自己起身,暂时和丁云毅告别。

第一百十五章 婚事?

    送走了吴三桂,丁云毅去客栈见了一下自己的弟兄们。他还会在京城呆上几日,让弟兄只管自己在京城内游玩便是。

    叶大海这几个人也是第一次来到京城,见丁云毅如此叮嘱,自然求之不得。

    回到家中,吴三桂的那批东西已经送到。一批珠宝,两个金元宝。丁云毅随即将其交给了还在丁家的叶原先。

    叶原先哪里想到丁云毅的动作会如此之快,昨天刚刚答应,今天便送来了。检点了下,这批珠宝元宝总值大约在一万两三千两银子上下,拿去兑换成一万两银子绰绰有余。

    叶原先大是感激,连声道谢,拍着胸脯答应自己只要能谋到泉州知府这个职位,最短时间内一定能将这笔银子还上。

    两人正在那说着话,忽然丫鬟来请小少爷,说是夫人要见。

    来到丁陈宛荷那里,见自己的大姐、二姐居然都在,一见丁云毅进来,丁碧薇一把拉住弟弟:“项文,快来,昨天我回去后,一宿没睡,今天一大早便起来了。有个孙翰林的孙女,模样端正,秉性淑良,我们都觉得合适......”

    丁云毅脑袋要炸了,自己大姐这是要为自己介绍媳妇?什么模样端正、秉性淑良,自己见都没有见过,天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见丁云毅没有做声,丁碧月赶紧道:“项文,我这个更好。她是吏部主事的女儿,这个主事本是你姐夫的部下,他女儿我见过,样子长得俊俏,更加难得的是做得一手好女活。”

    两个女人喋喋不休,你介绍一个,她介绍一个,弄得丁云毅一个头有两个大。

    丁陈宛荷操心着儿子婚事,见丁云毅沉默不语问道:“项文,你自己看上了哪一个?我觉得吏部主事的女儿不错,人又长的好手又巧......”

    丁云毅苦笑着道:“母亲,云毅年纪尚轻,暂时还不想考虑婚事。”

    丁陈宛荷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年纪尚轻?你今年已经满十九了,早该娶妻生子了。要不是你父亲固执,一定要把你送到澎湖,我孙子都已经抱上了!”

    “我二姐不是也才怀上?”丁云毅嘀咕了声。

    这一声嘀咕可闯了祸了,丁碧月一把揪住了丁云毅的耳朵:“丁项文,你二姐我当初成婚一直未有身孕,到处寻医这才怀上,岂能和你相提并论?你是我丁家的独苗,我生下的也姓叶!你不要以为自己当上了什么守备,什么骁骑尉,便可以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在我心里,你官做得再大也还是我弟弟!”

    丁云毅“哎哟哎哟”连声求饶,丁碧月这才把手放下,丁云毅捂着耳朵陪笑道:“二姐,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丁碧薇心细,忽然问道:“那么多人你都不满意,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没有,没有。”丁云毅连声否认。

    丁陈宛荷咳嗽一声:“项文,你真的有了心上人也不打紧,但做我丁家的儿媳妇,身家清白那是第一位的......”

    母亲说一句,丁云毅应一句,反正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有女人了。

    正当母子、姐弟僵持不下的时候,丁远肇忽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快,项文,圣上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紧急宣我入西暖阁,还居然要我带着你一起去。”

    丁云毅知道必然是为了“兵变”的事情,可崇祯要见自己做什么?不过这样也好,避免了给自己找媳妇的尴尬......

    等父子二人到了西暖阁,见内阁首辅温体仁、兵部尚书熊明遇、户部尚书侯恂、兵部、吏部的左右侍郎大多都已经到了,而吴三桂则肃立在了边上。

    见上任的兵部右侍郎丁远肇也到,崇祯一脸严峻,也不说话,王承恩把情况紧急说了一下。果然是辽东“兵变”。

    “说说吧,怎么办。”崇祯语气严肃地道。

    谁也不敢率先开口,崇祯一下抬高了声音:“你们平时不是都很会说吗?今天天下太平,明天反贼刻日可以剿灭,说的朕是龙颜大悦那!现在事情来了,朕的边军兵变了,怎么一个个都变成哑巴了?温体仁,你是内阁首辅,你先说!”

    皇上点到了自己,温体仁再不敢回避,硬着头皮说道:“辽东兵变,大逆不道,臣以为当起兵平之。兵科乃是熊大人掌事,想来已有应对之策。”

    温体仁把皮球踢到了熊明遇这,熊明遇急忙道:“辽东兵变,为的乃是钱饷而成,臣以为只要粮饷一到,兵变自然平息。侯大人,你还是尽早筹措银子吧。”

    皮球又到了侯恂这,侯恂哪里肯担这个责任:“户部哪里去找银子?臣实在是没有办法。熊大人,辽东兵变,兵部不可推卸责任,还是得你拿个主意得好。”

    “混帐,都是一些混帐东西!”崇祯一下暴怒起来:“平常一个个都滔滔不绝,眼下出输了,你推我,我推你。难道还要朕御林架亲征吗?好,好,王承恩,把朕的宝剑拿来,朕要去辽东,朕就不相信那些兵变士兵还敢杀了朕!”

    “陛下息怒!”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息怒?让朕如何息怒?”崇祯怒气不休:“流寇越来越猖獗,金虏也越来越胆大,前两年居然打到了京城。朕要那些边军是用来防备金虏,不是用来造朕的反的!”

    皇上天子一怒,温体仁哪里还敢再回避:“陛下,臣以为兵变不过是少数士兵挑起来的,陛下可一面命令吴襄等人弹压,一面调集御林军前往辽东。陛下的御林军一到,乱兵岂是敌手?”

    崇祯尚未说话,吴三桂已经冷哼一声。崇祯很快注意到了这点:“全都起来说话罢。吴三桂,你方才冷哼一声是为何意?”

    吴三桂站起了身,他的胆量也大:“陛下,请恕臣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些御林军平常看着好看,真到了战场上,什么用也没有。”

    崇祯微微变色,熊明遇急忙大声斥道:“吴三桂,你好大的胆子那!”

第一百十六章 军饷

    “吴三桂,你好大的胆子那!”

    熊明遇的这声怒斥,并没有让吴三桂惊慌:“熊大人,吴三桂说的乃是实话。御林军养尊处优,多少时候没有打过仗了?可我们这些边军,每天都和金虏浴血厮杀,是提着脑袋在过日子。吴三桂大胆放言,若边军和御林军对阵,一个冲锋便可将御林军冲垮!”

    原以为吴三桂的大胆言论,会再度激怒崇祯,但没有想到崇祯却并没有发怒的意思,而是在那沉思许久,忽然说道:“丁云毅来了没有?”

    “臣在!”站在最后的丁云毅应道。

    那些臣子不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

    早听说皇上新提拔了一个年轻人,原来是驻守在澎湖的,没有想到今天一班权高位重的大臣在开会,这么个年轻人却也被皇上宣来了。

    崇祯朝他看了眼:“丁云毅,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朕,御林军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吗?若是和你的士兵作战,胜败如何?”

    丁云毅想了下,也把胆子放了出去:“陛下,若是在兵力相等,甚至是御林军人数稍胜的情况下,臣以为胜负和吴三桂说的是一样的。其实道理非常简单,无论是边军还是镇守海疆的士兵,每天都是拿命在拼,两军接阵,你要不了敌人的命,敌人便要了你的命。但是御林军呢?他们便拿不出这种以命换命的勇气来。”

    崇祯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叹息一声:“以命换命,以命换命。是啊,朕以为御林军是天下最精锐之师,但其实他们却没有这样的勇气。”

    气氛一时尴尬下来。

    终究还是崇祯先开了口:“熊明遇,你先说,兵部为何不给军饷?足足拖欠了半年那?”

    熊明遇立刻道:“兵部拖欠半年军饷,臣承认,但户部却足足十个月没有足额给兵部银子了,臣到哪里去找银子给辽东?”

    一听熊明遇把矛头直接对准自己,侯恂赶紧说道:“本朝开元以来,始终是入不不敷出。全国每年的税收加在一起,光是边饷一项就不足以支付,户部哪里有银子?户部捉襟见肘,挖东墙补西墙,军费这个大窟窿臣实在是没有办法。”

    崇祯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大明自从嘉靖年间开始,军费不断增加,岁入全部用于军费,缺额尚大。崇祯时,仅三饷加派就达到一千二百万两。兵饷大幅度增长造成财政入不敷出,民穷财尽。户部尚书孙应奎讲到庚戌之变前后的财政困难情形说道:“今岁入二百万,而诸边费六百余万,一切取财法行之已尽。”

    崇祯六年,国家税收一千一百万两,但边饷却高达一千二百万两,等于全国的税收加在一起还欠着边饷一百多万两银子。

    丁云毅更是清楚,明朝政府为解决财政困难,不得不从百姓身上下手。嘉靖三十年向南畿、浙江等州县增赋百二十万。万历中期,明神宗朱翊钧实行开矿榷税,八年时间征收三百万两。万历四十六年,**哈赤反明,明廷辽饷骤增三百万两,明廷赋税“亩加三厘五毫,天下之赋增二百万有奇。明年复加三厘五毫。明年,以兵工二部请,复加二厘。通前后九厘,增赋无百二十万,遂为岁额”。

    崇祯三年,在九厘外亩又增加三厘,后又征“助饷”、“练饷”。但是即便所有赋税累加起来,也不过百姓收入的二成,正常来说百姓是完全可以承受的,但事实上,百姓确实到了无法生活的地步。

    究其原因,主要是这些军费负担都加在普通老百姓的头上,而那些皇亲贵戚、官僚豪强、地主等侵吞大量土地屯田,不纳税或很少纳税,故而使百姓无法生活。

    所以说大明目前的窘迫状况是一分天灾,九分人祸。

    崇祯问道:“吴三桂,你需要多少银子?”

    吴三桂也知道话说得不能太过分:“陛下,所谓辽东兵变,其实并不准确,兵变主要发生在宁远,但一旦宁远兵变无法解决,那么很可能引起一连串的影响。臣也知道朝廷困难,不求立刻补足全部军饷,只要给臣带回去三十万,不,二十万两银子,就可以暂时度过困难!”

    “二十万,好大的口气啊。”侯恂冷哼一声:“我户部一共还剩下五十万两银子,那还是缩衣节食好不容易省下来的,难得就只顾着你宁远一家吗?”

    “侯大人!”吴三桂有些急了:“兵部一刻不能耽误啊,我只要二十万两,只要二十万两那!”

    崇祯眼神有些游离:“兵变一刻不能耽误,士兵们卖命流血打仗,却拿不到饷银,怎么能够甘心为朝廷卖命?这么着吧,户部拿十五万两出来,朕再去和皇后说说,让**里今年一切能免则免,从皇银里拿五万两出来,一齐交给吴三桂带回去吧。”

    “陛下啊。”崇祯的话好像剜了侯恂的心一般:“户部拿出十五万两,那便真的空了啊。中原剿匪怎么办?各部需要的银子怎么办?朝廷正常运转怎么办?”

    “朕不管,朕管不了那么多了!”崇祯一下恼怒起来:“朕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头疼医头,脚疼医疼,朕连皇银都拿出来了,难道还要朕命令皇后不吃饭吗?”

    侯恂见皇上决心已定,再不敢分辨半句。

    他心里异常担心,倒不是因为银子问题,而是这之后引起的一连串的反应。宁远拖欠的军饷是拿到了,但其它地方呢?只要一闹饷就能拿到银子,那会不会让其它地方群起效仿?但这话却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

    “银子朕是拿出来了,但那些兵变的士兵却不可轻饶。”崇祯的语气再度变得严厉起来:“领头闹事的士兵,必须给朕杀掉几个,告诉所有的人,朕心里想着那些士兵,念着他们的功劳,但绝不允许兵变,绝不容忍兵变!”

    吴三桂心里长长松了口气,丁云毅给自己出的这个办法果然管用了,等军饷到手之后,随便找几个人杀了也就是了,当下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道:

    “是,吴三桂明白了,吴三桂一定狠狠的杀掉几个带头闹事的兵丁以警示所有的人。”

第一百十七章 三年之约

    崇祯看起来有些累了。

    他让温体仁、侯恂、熊明遇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先行离开,只留下了丁云毅和吴三桂二人。

    “朕说过,朕的大臣有的有才而无德,有的有德而无才。”崇祯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艰难:“还有许多人只有私心而无公心,又有一些人浑浑噩噩,只在那里混着日子。丁云毅、吴三桂,朕之所以看重你们,是因为你们年轻,有朝气,和他们不一样,你们能明白朕的苦心吗?”

    “我等必不负陛下深恩!”丁云毅和吴三桂一齐说道。

    “能明白就好,能明白就好。”崇祯叹息一声:“朕原想多留你们在京里几天,但现在政务一团繁忙,你们那里也不太平,还是早些回去吧。”

    “是。”

    丁云毅和吴三桂正想离开,崇祯忽然又叫住了他们,看了他们良久,然后才缓缓地道:“你们二人,千万不要辜负了朕。”

    崇祯最后的这句话透露着期盼,却也带着几分无奈......

    还是王承恩送他们出去的,等到四下无人了,王承恩忽然收住脚步:“有些事情被逼急了,偶尔做一下也无妨。但若次次如此,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

    丁云毅和吴三桂吃了一惊。

    王承恩面色冷漠:“你们当温体仁看不出破绽吗?当熊明遇不清楚吗?你们以为自己的计策真的很高明吗?真正被瞒了的,只有皇上。”

    丁云毅、吴三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承恩冷笑了声:“温体仁和熊明遇不想揭穿你们,不是因为他们不想管这件事,而是引文他们更加清楚,一旦这件事情被揭穿,引得龙颜大怒,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整个辽东都会动荡不安,辽东一乱,则局势危矣。前些年因为袁案杀了、罢了那么多的边官,这件事再一暴露,你二人先人头落地,然后是吴襄,是边军中的那些军官,接着,就论到温体仁身为内阁首辅察事不明,罢免。熊明遇身为兵部尚书,责任无可推卸,罢免!无数的人都要因为你二人的胆大妄为丢官的丢官,杀头的杀头!”

    “公公,这主意是我出的。”丁云毅硬了硬头皮说道。

    “皇上不会去管这是谁的责任。”王承恩淡淡地道:“天威一怒。谁都要遭殃那。还好这事解决得还算顺利,公公不揭穿你们,不是因为心善,而是边饷被拖欠得太久了,迟早都会引起兵变,与其这样,还不如借着你们早些发生。项文,长伯,这次的事情便算过了,公公只希望你二人从此后对朝廷忠心耿耿,不要辜负了皇上那。”

    “是,明白了。”

    王承恩让吴三桂先行,他把丁云毅叫到一边:“你回去的时候,别忘记经过洛阳一趟,去见一下福王,你这次回来没有先见福王,怕是他心里老大的不高兴。”

    丁云毅又迷茫起来,自己和福王之间究竟什么关系?记得那次唐定王朱聿键离开澎湖时候,他身边的陈公公专门交代自己:

    “丁项文,丁把总,福王交代你的事情可别忘了。你就算立了再大功劳,若是忘了福王的吩咐,福王他老人家要杀你如杀一蝼蚁!”

    难道自己的前身和福王之间有什么秘密约定不成?想来想去也都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丁云毅和吴三桂离开皇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

    那些当官的没有一个是傻的,他们能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不知经过了多少肮脏黑暗的事情,自己这些小小伎俩,在他们眼中不值一谈,他们只不过是明哲保身,这才不愿揭破自己,淌进这趟浑水来,丁云毅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

    就和王承恩说的一样,真正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一个崇祯。

    他虽然在许多事情上表现出了自己的英明、冷静,但终究是长住皇宫,而且对自己太自信了,他不相信有人胆敢拿这么重大的事情来欺骗自己。

    其实,有多少当官的在那欺骗着崇祯?

    “二弟,这次几乎害了你了。”吴三桂心有余悸地道:“我终年在边关厮杀,不明白做官的道理,哪里想到这官场上居然有那么多的诀窍。”

    丁云毅心中一动,难道这件事情也不知不觉之中也影响到了吴三桂?勉强一笑说道:“大哥,这主意是我出的,也是我几乎害了大哥才是。好在有惊无险,总算顺利过关了。”

    吴三桂笑道:“这次一别,我在边关,二弟在澎湖,更不知何年才能得见。二弟,你我便做个约定,三年之后,无论如何都再找个机会一见,或者你来我的边关,或者我来你的澎湖,你我弟兄把酒畅饮,不醉无归!”

    “这三年之约,我一定牢牢记在心中。”丁云毅也笑道。

    谁也不知道三年后会出现什么事情,但丁云毅相信,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一定能和吴三桂再度聚首的。

    他也相信,自己和吴三桂之间的故事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来到客栈,见只有阿湖一个人在,问起秦云他们去哪里了,阿湖噘着嘴老大的不高兴,说秦云他们出去游玩,还说他们去的地方小孩子不可以去,结果就把阿湖一个人扔在了客栈。

    丁云毅忍不住笑了起来,秦云三人去的必是妓院,要不然阿湖为什么不能去?安慰了阿湖几句:“等他们回来了,让他们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动身回澎湖去。”

    阿湖眼睛一亮:“真的,我们要回澎湖?”

    “是。”丁云毅点了点头:“你不喜欢呆在京城吗?”

    “不喜欢,不喜欢。”阿湖连声说道:“这里什么都不好,没有大海,没有渔船,什么都没有。我想姐姐,想澎湖了。”

    丁云毅微微一笑,是啊,千好万好都没有自己的家好,这次出来的时间长了,也该回家去了,澎湖那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

    这次京城之行有惊无险,还捞到了一个澎湖守备、骁骑尉,想来未来几年都可以心无旁骛的安心发展壮大自己了吧。

第一百十八章 福王府

    听到丁云毅说那么快就要离开京城,丁家上下都大是舍不得。只有丁远肇、王清衡二人又是滔滔不绝的一番大道理,说什么为朝廷尽忠那是做臣子的本分云云。

    丁云毅的母亲和两个姐姐,原本希望趁着他这次回京城的机会,解决了他的婚姻大事,没有想到这愿望却又落空。

    可这对于丁云毅来说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一夜,丁陈宛荷、丁碧薇和丁碧月陪着丁云毅足足唠叨了半个晚上才回去休息。

    一大早,秦云三人已经到了丁府,留他们用了早饭,丁云毅已经收拾停当,便要起身出京。

    丁陈宛荷三个女人恋恋不舍,再三叮嘱,好像丁云毅还是一个三岁孩子一般。

    这一次京城之行来去匆匆,却大有收获,只是丁云毅心中还牵挂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洛阳之行。

    究竟自己和福王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王承恩也会知道?崇祯又知道吗?

    他让叶大海、秦云、阿湖先回澎湖,自己只带着萧易风前往洛阳。

    洛阳,乃是华夏文明发源地之一,有着数千年文明史、建城史和建都史,中国古代伏羲、女娲、黄帝、唐尧、虞舜、夏禹等神话,多传于此。从夏朝开始先后有十三个王朝在此定都,有一百零五位帝王在洛阳指点江山。洛阳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被命名为“神都”的城市。是中国建都时间最早,时间最长的城市之一

    在洛阳的福王朱常洵更是大明历史上一位显赫无比的人物。

    朱常洵是明神宗最宠爱的妃子郑贵妃在万历十四年所生,为第三子。而在此之前的万历十年八月,王恭妃生长子朱常洛。明神宗宠爱郑贵妃,想废长立幼,被众大臣、孝定李太后极力反对,史称“国本之争”。

    围绕这个问题,大臣们与皇帝斗了十五年,期间发生很多事情。

    “国本之争”是万历一朝最激烈复杂的政治事件,共逼退首辅四人,二品以上官员十余人、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员人数三百多位,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斗争之激烈可见一斑。神宗因此荒废朝政以示抗议。

    终于在万历二十九年神宗不得已让步,立皇长子朱常洛为皇太子,朱常洵为福王。不久后,福王完婚,婚费达三十万金。廷臣请王按制度就藩,而神宗和郑贵妃一直把爱子留在身边不放。福王的封地在洛阳,起造邸第,花了二十八万两银子,超出一般王制十倍的花费。神宗派出太监征收“矿税”,搜刮的亿万钱财,皆入福王藩围。

    到了万历四十年,福王已二十七岁,宰相叶向高上疏力争,神宗答应第二年春天举行。到时候却又失信了,见舆论汹汹,不能不就藩,郑贵妃便借机开口,为儿子大捞一把。郑贵妃要求一次赐田四万余顷,群臣力争,不得以减为两万倾,又提出以下要求:

    第一,庄田四万顷减半,仍须两万顷,中州腴土不足,取山东、湖广的良田凑足。第二,籍没张居正的财业,尚存官的拨归福府。第三,从扬州到安徽太平,沿江各种杂税拨归福府。第四,四川盐井的一部分收益划归福府。第五,请淮盐一千三百引。

    以上五项,尤以最后一项影响国计民生、及于边防军饷,后果异常严重。而神宗一概答应。好容易办妥,郑贵妃依然不让福王按制度就藩,借口为第二年为李太后祝寿,企图再拖一段时间。遭到李太后的训斥,而且李太后碰巧没有活到第二年七十大寿就去世了,大臣们一再催促,神宗和郑贵妃再也找不到借口拖延,只好让福王就藩。

    万历四十二年二月,朱常洵带着无数金银财宝就藩洛阳,队伍前后达一百多里。同时,得庄田二万顷。

    由次可见福王朱常洵得到的宠爱之深。

    就国之后万历皇帝不理朝政达三十年,群臣上的奏章大多不理睬,唯独福王府的奏章早上递交,下午即答复,其要求无所不允。

    有这样的便利,四方亡命之徒,纷纷趋之若鹜,聚集在朱常洵门下。崇祯皇帝即位后,因这位福王是帝室尊属,所以对他很是礼敬。

    一进入洛阳,问起福王朱常洵的王府何在,那些百姓竟是纷纷避让,似乎谁都不愿意多说什么。

    好容易找到了当兵的,一问起,那当兵的顿时警觉起来,上下打量丁云毅,反复盘问,这才给他指了方向。

    这么一来一去,便又耽误了半天时间。

    来到王府门口,宰相门前七品官,那些看门的家丁护院居然一个比一个架子大,对丁云毅爱理不理。好容易有个上了些年纪的家丁问起丁云毅,一听说对方不过是个守备,不禁对自己同伴笑道:

    “咱福王府什么时候连个芝麻绿豆大的守备也能进来了?”

    丁云毅心中恼怒,勉强忍着气道:“我和你们的陈公公相熟,烦请您给通报一下。”

    听说和陈公公认得,家丁“恩”了一声,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丁云毅无奈,拿出两块散碎银子:“麻烦您了。”

    把银子放在手里掂量了下,家丁鼻子里哼了声:“咱福王府的人可不是叫花子。”

    丁云毅眼珠子转动了下,脸上忽然露出笑意:“你瞧,我这身上也没有带着银子,等我出来,一定回去拿银子孝敬您几位各一百两,决不食言。”

    门口的三个家丁这才露出笑意,老家丁满意地道:“这还像句人话,谅你也不敢欺骗我们福王府的人,不然你也别想来洛阳了。等着吧,我给你通报去。”

    在外面等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老家丁走了出来:“那个什么守备,今天算你运气,我家王爷心情不错,你进去见他吧。”

    “是,多谢。”

    丁云毅正想进去,忽然又被老家丁叫住:“记得了,每人一百两银子,那可不能少了,不然可别怪咱们翻脸无情。”

    丁云毅笑嘻嘻地道:“您放心,我是一定不会忘记银子的。”

第一百十九章 谜团解开

    这是一个丁云毅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

    京城的皇宫已经极尽奢华,但洛阳福王府已经无法用“奢华”二字来形容了。

    这里美仑美焕,柱子上似乎贴的都是金箔。地上似乎是用整块的白玉构成,皇宫与这里比起来也略逊一筹。

    更加要命的是,这里充满**的味道。

    丁云毅进来的时候,这里正在进行着歌舞表演,那些歌舞妓们穿着近乎透明的薄纱,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一眼看去,薄纱中歌舞妓的曼妙身材一览无余。

    这几十个歌舞妓只为两个人在服务着,一个身材肥胖得快不成人样了,想来就是以淫荡、肥胖著称的福王朱常洵了。另一个看去,丁云毅几乎失声叫出,竟然是唐定王朱聿键!

    朱聿键微笑着朝丁云毅招了招手,丁云毅硬了硬头皮走了过去。朱聿键指了指边上,示意让他坐下来。

    面前歌舞妓的装扮和表演,让人眼红耳热,心跳加速。

    朱常洵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般,只顾着专心致志欣赏着歌舞表演。过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朱常洵才满意的大声笑道:

    “好,好,跳得好,跳得好。赏,快赏!”

    一大盘金银珠宝搬了出来,那些歌舞妓嬉笑着各自从盘中抓起一把,然后四散而去。有两个自觉的坐到了朱常洵的身边。

    “唐王啊,你在我这都住了一个多月了,难道我这的女人你一个都看不中吗?”朱常洵在一个女人的胸脯上摸了一把色迷迷地说道。

    女人的嬉笑声中,朱聿键见惯不怪:“福王,我是没有这个爱好的,福王尽管自己享用便是。”

    “我知道了,你一定好男色。”朱常洵大笑着道。

    朱聿键也不生气:“福王,丁云毅可在这等了有一会了。”

    朱常洵笑容忽收,推开了身边女人:“丁云毅?谁是丁云毅那?”

    “福王,丁云毅给你请安。”丁云毅站了起来。

    朱常洵鼻子里一声冷哼:“丁云毅,你好大的胆子,眼里还有我这个福王吗?”

    丁云毅一头雾水:“丁云毅不知什么地方得罪福王,还请福王示下。”

    朱常洵脸色阴沉:“你去京城,为何不先来洛阳?难道在你眼中,福王我可有可无的吗?”

    丁云毅硬着头皮道:“福王,原是该先来给您请安的,但这次我是和王承恩王公公一起由水路回京的,因此多有不便,还请福王恕罪。”

    “王承恩?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被阉掉的废人而已。”朱常洵鄙夷地道。

    放眼整个大明,除了崇祯皇帝外,只怕只有福王朱常洵敢这么骂王承恩的了。丁云毅也不奇怪,就连崇祯皇帝也对朱常洵恭敬有加,一个王承恩哪会在朱常洵的眼中。

    骂完了王承恩,朱常洵面色稍见好转:“总算你没有说谎,你在杭州救了王承恩,那个废人心里感激你,便带着你一起进京了,也是人之常情。”

    “福王英明。”丁云毅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可是......”说到这,朱常洵让边上的女人和随从全部离开,这才说道:“当日你离开京城,去福建的时候,我专门交代过你,每半年向我汇报一次,为何你始终未有片言纸语?”

    丁云毅更是莫名其妙,汇报什么?敷衍着道:“云毅到了福建以后,先是和红夷作战,接着又和海盗厮杀,终日奔波忙碌,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这次奉旨回京,想着必然能够见到福王,因此便也暂时耽搁一下,总想着无论福王要问什么云毅当面回答总是好的。”

    “总算你还有些孝心。”朱常洵这才重新露出笑容:“你在福建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听说过了,没有给福王我丢脸。杀红夷、斩海盗,好得很,不枉我一番栽培之心。倒也没有想到你一个读书人居然如此武勇。”

    你栽培?你什么时候栽培过我了?丁云毅心里一点底也都没有。这时就听朱常洵忽然问道:“我让你帮我看着郑芝龙,这人现在怎么样了?”

    只这一句话,丁云毅恍然大悟,困扰自己已久的大半个疑团顺利解开。

    想来自己的那个前身,被调到福建前,必然临行时候接受了朱常洵的密令,监视住郑芝龙。所以陈公公那天在澎湖临行前会对自己说那些话了,朱常洵也会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来汇报郑芝龙的情况。

    只是朱常洵为什么会选择自己监视郑芝龙,那就真的不得而知了,自己只要一问立刻便会露出破绽。

    丁云毅心思转动极快,略一思索,决定赌上一把:“福王,郑芝龙在福建虽然在料罗湾立下大功,也剿灭了许多昔日他当海盗时候的结拜兄弟,但却与红夷来往密切,多有勾连,台湾便成了郑芝龙和红夷的天下,朝廷的力量根本无法插进去。至于其它方面,丁云毅的官实在太小,也就无从得知了。”

    这一骰子掷下去,恐怕开大的可能性多,但一旦开了个小的,只怕会有一场灾祸。

    说完了这些后,丁云毅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朱常洵沉默良久,鼻子里又哼了一声:“郑芝龙海盗出身,其心险毒,若不是朝廷正当用人之机,他焉有今日地位?”

    丁云毅知道自己赌赢了。

    朱常洵虽然荒淫,但却是一心维护朱明江山的,他根本就不信任海盗出身的郑芝龙。

    朱常洵语气里满是不屑:“他现在身为大明参将,却居然和红夷勾结,其心可诛,其人可杀。只是现在朝廷还用得着他,暂时留他一条狗命。项文,你身家清白,你的老子丁远肇那是大有清廉之名,我也深为钦佩,因此听说你要去福建从军,第一个便想到了你。你得切记不能和郑芝龙同流合污,辱没了你丁家的名声那。”

    “是,云毅牢牢记在心里。”

    朱聿键这时在一边笑道:“福王,如何?我说项文他不是那种人吧?起初说给你听,你还心有疑虑,现在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总能相信了吧?”

    朱常洵也露出微笑:“不错,没有辜负本王的期望。”

第一百二十章 一只鼎、两只鹿

    朱常洵赞了几句,忽然面色一沉:“丁项文,郑芝龙这样的海贼,杀一个少一个,若是他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为朝廷效力那便也罢了,可若有个三心二意,你替本王把他的首级取来。”

    “是!”

    丁云毅嘴上应了,心里却大是不以为然。拿郑芝龙的首级?自己凭什么拿郑芝龙的首级?大半个福建都是他的势力,他不拿自己脑袋已经谢天谢地的了。

    朱聿键微微笑道:“福王总是那么的忧心国家,恨不得铲除所有佞臣。只是那郑芝龙万一是真心悔过,报效国家呢?”

    “不可能。”朱常洵断然道:“本王别的本事没有,看人那是不会错的。项文,你在福建呆的时间长,你说呢?”

    丁云毅略想了下:“郑芝龙这人素来有雄心壮志,久著野心,其后必然祸乱我大明。”

    这断然评论,让朱常洵和朱聿键也吃了一惊,他们虽然也同样知道郑芝龙不是什么善类,但却也不敢在现在就下这样的断论。

    朱聿键顺口开了句玩笑:“难道项文还会看相吗?”

    你将来就得死在他的手里。丁云毅心里嘀咕了声,可又不能明着说出来:“略懂一二。”

    “哦?”朱常洵一下来了兴趣:“你居然还会看相?你看唐王面相如何那?”

    这还用看?丁云毅也不谦虚两句:“云毅观唐王面相,是富贵险中求的相。将来必有大富大贵,但伴随而来的亦是无穷危险。”

    朱聿键渐渐收起笑容,他本是开玩笑的问句,但没有想到丁云毅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想到丁云毅从来不打诳语,想来是有所指,当着朱常洵的面也不好多问,按捺在了心中。

    朱常洵却大起兴趣:“那你看本王面相如何?”

    他这是故意出了个难题给丁云毅。福王福甲天下,权倾大明,他这样的人还用算什么命?

    丁云毅早知这人结局,也不能够明说,含糊地道:“云毅给福王六个字,‘一只鼎,两只鹿’,福王,天机不可泄露,还请福王千万不要追问这六字意思。”

    原来,次后李自成率军攻陷洛阳。福王与女眷躲入郊外僻静的迎恩寺,仍想活命。可别人逃得了,福王没有这福份,他体重三百六十多斤,走路都困难。很快,他就被流寇寻迹逮捕,押回城内。半路,正遇被执的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吕尚书激励道:“名义甚重,王爷切毋自辱!”言毕,吕尚书骂贼不屈,英勇就死。

    福王却绝不愿自杀殉国,见了李自成,立刻哀乞饶命。

    李自成看见堂下跪着哭喊饶命的三百斤肥王爷,灵机一动,让手下人把福王绑上,剥光洗净,又从后园弄出两头鹿宰了,与福王同在一口巨锅里共煮,在洛阳西关周公庙举行宴会,与部下同食,名曰“福禄宴”。

    丁云毅是这意思,只是不敢明说,朱常洵却想歪了。

    在朱常洵的想法里,“鼎”是问鼎的意思,“鹿”住逐鹿的意思,二者都有当皇帝的含义在内。他本来有机会当皇帝的,只不过因为群臣反对这才来到洛阳当了福王。

    崇祯对他恭敬有加,他不想,也没有这个能力抢崇祯的天下,但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眼下中原、边关不定,崇祯日夜操劳,听说甚至好几天都不睡,身子骨早晚得垮,莫非丁云毅是在指自己将来还有机会能够当上皇帝?

    一只鼎,指的是问鼎天下,两只鹿,或者便是说的自己和崇祯吧。

    想到这,朱常洵大喜过望,哈哈大笑:“好啊,好啊,本王记下你的话了,本王看你的话什么时候才会灵验。来人,赏!”

    他也不说赏多少,不一会几只大金元宝便给送了上来。粗算一算总有三五千两银子上下。

    洛阳城破之后,李自成手下搬运福王府中金银财宝以及粮食,数千人人拉车载,数日不绝,皆运空而去。福王朱常洵的财产,成了李自成的军队在此之后几年的军费的来源。

    这几只大金元宝,对于福王朱常洵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丁云毅却出人意料地道:“云毅不敢收,请福王给了看门的家丁吧。”

    “哦,这是为何?”朱常洵大是奇怪。

    丁云毅微笑着把家丁问自己要银子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这几只金元宝给了那三个家丁,云毅将来再来看福王也便容易些了,只当云毅提早给了。”

    “好一群狗东西。”朱常洵放声大笑:“你且回去澎湖,那几个狗东西,自有王府家法在那等着他们。下次你再来王府,本王让他们跪着接你。”

    “多谢福王。”丁云毅笑道。

    “我送送你。”朱聿键站起身来说道。

    当两人走出去后,朱聿键忽然问道:“项文,这次多亏了福王一力帮我说好话,我才能在唐王位上戴罪立功。我路经洛阳,在福王这里盘恒了几日,不日也要去凤阳了,左右不过是个富贵的囚徒。你方才说的富贵险中求是什么意思?莫非说的是我在凤阳吗?”

    “唐王。”丁云毅轻轻叹息一声:“将来你会明白的,请恕云毅不能明说。”

    朱聿键也不强求:“我知道了。澎湖要紧,项文,我大明海疆的第一道防线就拜托给你了,万事千万小心那。”

    “多谢唐王。”丁云毅抿了下嘴:“唐王在凤阳也一切小心,将来云毅早晚还有和唐王相见的日子。”

    “真想和你一起纵横疆场,总好过被人日夜看管。”朱聿键面色黯淡,但随即笑道:“项文,就此别过,他日再会,保重!”

    “唐王,保重!”丁云毅拱拱手,翻身上马,那边萧易风早等得急了:“守备,回澎湖吗?”

    “走,回澎湖!”丁云毅大声道,又对朱聿键说道:“唐王,云毅去了!”

    两匹战马发出嘶鸣,扬蹄而去。

    朱聿键一直在那看着,直到他们去得远了,还站在那里看着,神情间竟似痴了一般。

    若是能和他们一样,自由驰骋,纵横疆场,那是何等畅快的事情?

    可是他不能够,因为他没有这个资格......

    (《强明》第一部“澎湖风云”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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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明介绍:
理论上,他是一个大明的官,但他还有一个副业:海盗!当官和当海盗,都是充满了前途的两个职业。“海盗抢得,为什么我抢不得”?这是他的口头禅。巡检是再小不过的官,但他偏偏敢打出“大明巡检丁”的大旗;海盗是让人敬畏的职业,而他就是这份职业里的王:
海盗王,丁云毅!
一个亦官亦盗的大明巡检,一段让人热血沸腾的大明传奇!强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强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强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