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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贝戎     豹隐txt下载     豹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釜底抽薪

    方越元顿时哑口无言,突然觉得这家伙比自己以往所碰到的对手更让他无从下手。和那些人谈不拢的话,大不了就拳头对拳头的硬碰硬的来一下,谁先死谁是输家。但是这个家伙目前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的命根子,要是用以往的办法来对付他,恐怕方晓晨第一个就不答应。不知道程志是不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程志并没有因为自己将方越元弄得如此狼狈而洋洋得意,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他自问活了二十多岁,只有自己老爹和方越元能让他有这种感觉。这两个人一个是把自己养大的亲爹,一个是把自己媳妇养大的老丈人,虽然是两个人,地位却是相等的。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却不能表露出来,潜意识里的倔劲又冒了出来,标枪一般挺立在方越元面前,纹风不动。

    方越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形,将自己心头的怒火压下去,强迫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近十年来,敢怫我意的人基本上都被我一个个的拔掉了,但是对你,我下不去这个手。一方面,你是晓晨的意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是我的女儿再不对,我对她的疼爱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另一方面,你是一个人才。今天我和你说的话,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不用太着急下决定,我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我再找你。”

    程志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在这半年之内,我是不是不能见晓晨?”

    方越元又是一阵语塞,这年轻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话都唠到这份上了,居然还关心能不能和方晓晨见面。冷冷的横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说:“我是晓晨的亲爹,不是监狱长,她要见什么人,我不会管她。”

    程志心里“耶”了一声,食指和指情不自禁的在背后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方越元意思已经很明确,就是暂时不反对程志和方晓晨交往,起码眼前的难关算是过去了,至于半年以后的事,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半年之后再说了。

    可是接下来方越元的话却又让他心凉了半截:“但是今天我必须要把晓晨带走。”

    程志心里打了一个突,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方越元瞪了他一眼:“虽然我对你的印象还可以,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问出这样没有礼貌的问题。别说现在你和晓晨只不过是在谈恋爱,就算是你和她结了婚,我要带她回家的话,难道你还能有异议?”

    虽然是瞪了程志一眼之后才说的话,但是语气却和刚才不一样。如果说刚才是兴师问罪的话,那么现在的语气完全是长辈对小辈说话的语气。程志受了他一番抢白,大脑总算还没有短路,完全听得出两者的不同,虽然今天不能和方晓晨在一起,会有些许失望,但方越元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看来这次见家长还算是比较成功,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想到这里,又开心起来,说话也顺溜多了:“方叔误会了,我只是有点舍不得晓晨而已,上一次和晓晨见面,距离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方越元脸现笑意:“一个月不见就这样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是一个来月没见面?”

    “嗯,这话倒也不错,但是有一个人和晓晨已经快半年没有见面了,这时间可比一个月要长得多了。”

    程志一怔:“和晓晨快半年没有见面了?那个人是……?”

    方越元微笑道:“就是晓晨的母亲,她一直在外地,没有时间回滨海。刚才我收到消息,明天可能会回来,不管怎么说,回来一趟,怎么也得让她见见宝贝女儿。”

    程志“哦”了一声,点点头。心想哪有这么巧的事?自己才到滨海,那边方晓晨的母亲就从外地要回家,很明显是方越元感觉到自己在这件事上有点控制不住局面,特地搬的救兵。这老爷子表面上暂时不反对自己和方晓晨交往,但是暗地里搞了这么一个小动作,这个釜底抽薪的毒计果然打了自己和方晓晨这对痴男怨女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方越元随后的话从侧面印证了他的判断:“事关晓晨的终身幸福,我也不好自做主张,这件事,我还要和晓晨的母亲好好的商量一下。这段时间,只能先委屈你们两个了。”

    程志无计可施,只好点头应允。

    看着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程志,方越元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语带双关的说:“小伙子,来日方长,想娶我的女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程志被他拍得身子一震,心不由一凛:“这老爷子手劲也不小。”傻笑两声:“事在人为。”

    “哈哈哈哈,好一个事在人为,那咱们就事在人为吧。”方越元说完,又是哈哈一笑,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那两个三十多岁,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他保镖的那两个人倒是尽忠职守,倒背着双手像两个门神一样站在楼道里,和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刘欣、方晓晨和孙晋宝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见到方越元出门,这两个人一语不,脚步轻移,就一左一右,站到了方越元的身后。两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脚下穿的全都是皮鞋,可是移动脚步的时候,不但动作整齐划一,就连声响也没有多少,程志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个人已经移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又是一惊,脸露惊异之色,好奇的向那两个人多看了几眼。

    那两个人只当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方越元却对着他微微一笑,走到方晓晨的面前,脸上微笑不变:“在外面野了十多天了,是不是该回家看看了?”

    他一出门,那三位顿时就像看到天敌的麻雀一样鸦雀无声,刘欣倒还好一些,孙晋宝看到随后跟出来的程志,眼珠子转了几转,生怕程志怪他办事不力,这么快就把方越元领到这个秘密行宫,急忙将脸转到别处,不敢看程志。

    看样子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屋里唠的还算是不错,否则老爹也不会如此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话,方晓晨心里又有了倚仗,身子扭了两下,嘟着嘴说:“回家干什么?一天一天的也看不到你,整个家里就我一个人,除了看电视就是睡觉,我不回去。”

    方越元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疼爱当真不是假的,刚才气得像头斗牛,气消了之后,就连语气都难得的温柔起来:“听话,别胡闹了,这一次回去之后,肯定有人陪你。”

    方晓晨眼睛一亮,瞟了程志一眼,笑靥如花:“老爸,您的意思是,可以把他带回家?”

    不但方越元等人听了同时暴汗不已,就连方越元身后那两个保镖听到她的话之后,表情也为之一变,刘欣更是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方晓晨眼睛一瞪:“死刘欣,你在那里笑什么?我的话很好笑么?”

    刘欣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好笑,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刚才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小宝小时候尿床的事了,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知道,那尿渍看起来就像是国地图一样,相当有水平。”

    他们都是从小在方越元身边长大的,在方越元的心里,和方晓晨没有什么区别。刚才方越元进屋,是挟雷霆万钧之势来的,自然让刘欣胆战心惊。现在危机已过,胆子又大了起来。

    方晓晨学历不高,智商却不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瞪着眼睛将头转向了孙晋宝:“小宝,嗯?”

    孙晋宝平白无故被刘欣拉了进来,脸涨得通红,刚想分辩,却被刘欣一个凌厉的眼神丢了过来,冲到口边的话又被生生的堵回到了肚子里。只好重重的哼了一声,咬着牙将这个黑锅扛了下来。

    方晓晨目光流转,将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冷笑道:“虽然不是一个爹生的,但是毕竟是一个妈的,不亏是姐弟俩,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给我演戏吧,演得越像越好,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刘欣从小和她玩到大,知道她的脾气上来,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话虽然说得难听,却非有心,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盯着程志不停的吃吃娇笑。突然想起刚才这两位在房间里上演的那一幕限制级影片,又满脸通红,幸好现在是夜里,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就熄灭了,别人看不到,要不然可就丢死人了。

    方越元也乐得见到这几个小家伙打闹逗趣,微笑着看了一会,对方晓晨说道:“挺大个丫头,说话一点没有遮拦,有了这个小子,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这小子要登咱们家的门,现在还没到时候。明天你妈从北京回来,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正好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研究一下。”

    方晓晨会错了意,弄出一个大乌龙,一张萝卜脸依旧不红不白,娇哼一声,翻起了大大的白眼:“她老人家工作这么忙,现在又非年节,怎么突然想起回来看看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她怎么就不能回来?”

    “我说的难道不对?自从过年走了之后,快半年了,一次也没回来过,老爸,我太同情你了,老婆这么长时间不在身边,你居然还能把持得住。”

    方越元又气又好笑:“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工作忙,现在正好学校放假,她的时间也充裕了,当然能回家看看。你快点收拾一下和我回家。”

    方晓晨转过头看了程志一眼,亲热的抱住了方越元的胳膊,吞吞吐吐的说:“我……我可不可以明天回家?今天……今天我……嘿嘿……”

    这个要求被方越元断然拒绝,拒绝的理由也很有杀伤力:“可以,当然可以了,不过说不定明天凌晨她就回来了,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看不到你,肯定会追问你在哪,到时候……你自己核计吧。”

    方晓晨脸如土色,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回家还不行?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快步走到程志面前,将他拉到一边,立时又变得柔情似水,轻声道:“……我先回家了,放心,没事的,记得给我打电话。你在这里小心点啊。”

    程志轻轻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见方晓晨像是想起了什么,板着一张俏脸,恶狠狠的说:“还有,我走之后,不许你和别的女人联系,连话都不能说一句。”

    程志额头见汗,干笑道:“你就爱胡思乱想,我在这里非亲非故的,上哪去找别的女人说话?”

    方晓晨狠狠的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低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和谁一起坐车到的滨海?那个姓宣的丫头看起来对你很不一般哪?”

    程志大惊失色,常言说得好: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他就这么一点小秘密,没想到还是被方晓晨知道了,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出来肯定是刘欣干的好事,这丫头的嘴怎么就这么快?急忙说道:“天地良心,我对你的心天日可表,那个真的只不过是我同学,碰巧坐一趟车回来,她是我的班头,属于领导阶层,我是被领导阶级,在学校里我们都没有说过几句话。我要是说一句假话,马上让我的鼻子变长。”

    方晓晨将信将疑:“真的?”

    “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不信你问刘欣。”

    方晓晨回嗔做喜:“暂且信你这一回,哪天我倒要看看那丫头究竟长成什么三头六臂了,居然敢打你的主意。”

    话语之,戾气十足,程志却越心惊:“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好姑娘,你千万别找她的麻烦,非把她吓坏了不可。”

    方晓晨的脸又板了起来:“照你的意思,我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好姑娘了呗?”

    程志百忙之又说错了话,被她追问得焦头烂额,硬挤出一丝笑容:“哪里的话?谁要是敢说你不是正儿八经的好姑娘,我和他拼命。”

    方晓晨冷笑数声,又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懒得听你在那里说那些虚的了,我回家了,你最好老实一点,我这里可有两个大内密探盯着你呢。”

第十七章 岳母斯人

    方晓晨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动作大得离谱,纯粹是为了泄不满而弄出惊天动地的动静。一通折腾之后,终于还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拎着自己的小包气呼呼的随着方越元下楼而去。临行丢给程志充满了幽怨的一瞥,平添了些许伤感。

    这眼神让程志有了一种在她下楼之前给她一个重重的拥抱,再加上一个火辣辣的热kiss的冲动,可惜在方越元慈爱而又不失威严的目光注视之下,这个念头迅的打消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方晓晨俏丽的身影转了几个弯之后,隐没在漆黑的楼道里。

    出乎他的意料,方晓晨走了,那两个所谓的大内密探却留了下来。刘欣抱着膀子,一脸的耶揄,摇头叹息:“佳人已去,空余回响,看来今天晚上有人要睡不着觉了。”

    孙晋宝在一旁点点头,对她的观点表示了赞同。两个人完全忽略了程志的存在,齐齐又是长长叹息,似乎是真的替程志和方晓晨感到伤感。

    这两个人的狼子野心,程志当然心有数,闷哼一声,垂头丧气的回到客厅,取过条帚,将方越元摔碎的杯子打扫干净,闷着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客厅的沙上呆呆的出神。

    刘欣本想再刺激他一下,但是看他落寞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款款在他身边落座,柔声道:“你也别太伤心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摆出这副熊样给谁看呢?你还是个爷们不?”

    程志耷拉着脑袋,意兴索然:“我不是伤心,只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晓晨走之前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心存不满,不想回家。我身为一个男人,却连自己女人的要求都无法满足,真是失败。”

    刘欣口啧啧有声,撇了撇嘴:“说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男人女人都整上来了。别说你了,就连我们都没有办法,人家是老妈回来了,有什么办法?别看晓晨的母亲平时很少回来,但是每次回来娘儿俩都得火星撞地球。大的看小的不顺眼,说太过放纵,不像个女孩子;小的看大的也别扭,说回来就知道管她说她,从她身上就没得到过母爱。”

    程志听她说得有趣,忍不住抬起了头:“然后呢?”

    孙晋宝嘿嘿两声,接口道:“然后还能怎么样?干呗,娘儿俩都是倔脾气,谁也不服谁,在家里吵得天翻地覆的。晓晨姐固然气得一佛出世,她老妈也气得二佛升天,每次都是气得眼珠子绿回京。就是苦了方叔了,别看他在外面威风八面,但是对着家里这两位,他还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想到威风八面的方越元却对自己老婆和女儿之间的矛盾束手无策,程志心里顿时解了气,脸上的愁容也消失了。随口向刘欣问道:“晓晨的母亲是做什么的?怎么听起来好像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不回家?”

    此话一出,不但孙晋宝张口结舌,就连刘欣也是目瞪口呆,两个人只眼睛上上下下的将程志从头看到脚,表情更是像看到了一个洪荒怪兽一样怪异到了极点。

    程志下意识的随着他们的眼光打量了一下自己,并无不妥之处,奇道:“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妥么?”

    刘欣极度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忍再和他说话。孙晋宝却是小孩心性,眼睛睁得像个灯笼一样,嘴更张得能塞进去两个鸡蛋:“我哥,你不会吧?和晓晨姐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连丈母娘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程志无辜的摇了摇头,苦笑道:“真不知道,晓晨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她母亲。如果不是今天听说她老人家要从北京回滨海,我几乎都忽略了她老人家的存在。就连方叔是做什么的,在和她相处的早期,她也是缄口不言。”

    孙晋宝连呼不可能,一边大叫奇怪,一边将目光转投到刘欣身上。

    刘欣从包里摸出一把小挫刀,一边仔细的修饰着自己的指甲,一边淡淡的说:“有什么奇怪的?她老人家一回来,晓晨就觉得像被绳子捆住了一样。娘儿俩倒像是前世的仇人一样,晓晨从心里排斥这位老妈,不提她是正常,要是张口闭口把自己老妈挂在嘴边,那才是一件怪事。”

    孙晋宝恍然大悟,一脸的谀媚,连赞老姐高见,这么复杂的事,居然被她轻而易举的猜出来了,果然是再世女诸葛。

    刘欣却并不买他帐,站起来在他头上弹了一个爆栗,翻了翻白眼:“高见个屁,一天到晚除了拍马屁,我就没见你干过什么正经事。今天让你把车开走,结果没到半个小时你就把方叔招来了,这事还没和你算帐呢。”

    孙晋宝连叫冤枉:“本来我是想把车开到海滨浴场去吸点海风的,可是刚走没多远,就被追上了,你也知道方叔身后那两个家伙的功夫有多好,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要是我有哥那两下子,三下五除二就能把那两个家伙给打趴下,要不哥你收为我徒吧。”

    程志又气又好笑,也学着刘欣弹了他一下:“刚才那两个人无意露出一手功夫,就是我也不可能三下五除二就能把他们给打趴下,你就算是临阵抱佛脚,没有个十年八年的也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你还是省省吧。”

    孙晋宝一脸的悻然,嘴里无意识的嘟囔了两声,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一脸苦大仇深的坐在另一个沙上,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的弹簧刀。

    刘欣皱了皱眉,嗔道:“小宝,你把那玩意收起来好不好?别人说你像个大哥,你还真就把自己当成大哥了?有几个大哥闲着没事天天玩弹簧刀的?”

    孙晋宝眼睛抬也不抬:“你说的对,没有几个大哥闲着没事天天玩弹簧刀的,明天我弄一把手枪去,这总行了吧?”

    话虽如此,他心里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还是心存敬畏,虽然满肚子牢骚,却还是乖乖的将弹簧刀收了起来。

    刘欣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嫣然一笑,低下头,继续挫折自己的指甲,边挫边说:“晓晨的妈妈是他爸爸当年在战地医院认识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总之仗打完了,也把人家追到手了。结婚没几年,方叔就转业到地方,她妈妈却一直留在部队,现在在军医大学做行政工作。具体在哪个军医大学我也不懂,你就知道她妈妈的级别一点不比你老爸级别低就是了。”

    这话当然是对程志说的,算是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程志心里叫了一声:“我日。”在和方晓晨认识的时候,只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该女居然是滨海市黑帮老大的女儿。这已经够让他震撼的了,今天听了刘欣的话,才知道,方晓晨不但是黑帮老大的千金,更是一个**,这个消息,比方越元的身份更让他吃惊。

    刘欣兰心惠质,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却对他的心理状态猜了一个**不离十,微笑道:“做梦都没想到吧?滨海市的风云人物,老婆居然是在部队里的高干。”

    程志点了点头:“的确是没有想到,而且怎么也想不明白,方叔的生意,她不会不知道,一个受党教育多年的高级军官,居然没有和他划清界限,也是一件怪事。”

    刘欣展颜一笑:“划清界限?你以为是*?方叔的生意,她当然是知道了,不过两个人的感情也摆在那里。只要方叔做的不太出格,她也懒得管。更何况,她一年十二个月,至少有十个月在北京工作,就是想管也管不了。”说着叹了一口气,续道:“也可能是知道方叔的生意,所以才不愿意回来,这些长辈的事,我们当小辈的也不好说什么。”

    “不太出格?黑帮老大做的事还不太出格?”程志拍了拍脑袋,也不知道刘欣心里是怎么想的,在他看起来,已经把天捅破一个窟窿的事,在她嘴里,居然还像守法经营一般自然。

    毕竟两个人的背景不一样,刘欣对他的反应也没有大惊小怪,语气依然春风一般的轻柔:“分怎么看,和别人做的事相比,方叔已经好得多了,一不运毒,二不卖军火,最多就是走走私货,顺便再开一些洗浴心什么的,也算是从另一个层面促进了社会繁荣。据说晓晨的母亲在最初的时候,也是想不通,差点没离婚。不过方叔手段高,终于还是把她给留住了,但是却被套上了枷板。”

    程志奇道:“枷板?什么枷板?”

    “不离婚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做生意归做生意,却有一个底线,方叔的生意做的再大,也不能越过这个底线,一旦越过雷池一步,那么方婶立即就和方叔分道扬镳。”

    程志急忙问道:“这个底线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他对方越元的生意范围一无所知,只知道此人干的肯定是犯禁的事,心里还存有一丝幻想,总希望方越元能看在自己老婆的份上,不至于把局面弄得太大,否则到时候自己和方晓晨的事,即使是把方越元搞定了,在自己父母那里,也一定要费一番周折。

    刘欣收起了指甲挫,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瞟了一眼程志:“当然是知道的。方婶给方叔定的底线就是,不管生意做的多大,不能把自己的命丢了。即使将来翻了船,也要把自己的命给保住,换句话说,他这条命是自己的,不能让人家一判,就把命给判没了。”

    程志哈哈一笑:“这个底线可有点难,以方叔的生意规模,想不突破都难。”

    没等刘欣说话,孙晋宝的声音又适时的响了起来:“就这么一说呗,方婶也是给自己找个安慰而已,咱们这些在道上混的,有几个能左右自己命运的。方叔只走私货不卖粉,也是由于方婶的原因,不把自己弄到死路上去。可是生意做到这么大,有些事还是不能避免的。”

    没等他说完,刘欣就俏脸一寒,厉声道:“小宝,你胡说什么?”

    孙晋宝一脸的不在乎:“说说而已,怕什么?哥又不是外人,又不是不知道方叔是做什么。”

    刘欣依然脸罩寒霜:“像你这样说话不注意场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早晚得出事,你自己想去吧。”

    孙晋宝冷笑着说:“出事?我也不是没出过事了,我在局子里的案底撂起来恐怕没有一尺也得有半尺了吧?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还有你和晓晨姐,的确,咱们的生意,你们两个没怎么卷进来,可是你们一个是方叔的干女儿,一个是方叔的亲女儿,咱们这些兄弟,哪个不是恨不得搭个板把你们两个供起来?在省城,你籍籍无名,但是在滨海,你看看今天肖杨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了,还用我说吗?姐,你别傻了,从你认干爹的那一天起,恐怕就让人盯上了,你就算是跳到黄浦江也洗不清了。”

    刘欣神色一黯,随即两只眼睛精光四射,指着孙晋宝,嘴唇动了几下,却被这个亲弟弟气得一句话也说不来。良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捂着脸,将头靠在了沙背上。

    孙晋宝看到她气成这样,也吓了一跳,闷头坐在沙上不敢再胡说八道,一双贼眼不住的向程志溜了过来。想让他在一旁说说好话,把老姐的火头压下去。

    程志看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丢给他一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眼神,咳嗽了两声,刚想说话,却见刘欣挥了挥手:“你别说了,我没事。小宝说的也是事实,就算我什么也没干,滨海市黑白两道,也早就把我当成一个重点照顾对象了。”

    程志向孙晋宝摇了摇头,意思我也没有办法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他的本意是希望这小子能勇敢的站出来向刘欣承认错误,不幸的是,他高估了孙晋宝的勇气,这小子看到程志碰了一个软钉子之后,连赔礼道歉的胆都没了,像块木头一样坐在沙上,大眼对小眼的和程志对视。

    过了良久,才见刘欣叹了一口气,将脸上的手挪开,对程志柔声道:“晓晨命好,找到你这么一个好男人,你可不能辜负她。记住,无论如何,也要把晓晨从这个圈子里带出去,哪怕就是你们两个在街头卖菜,也比现在要强得多。起码能吃上一碗安乐饭,所以方叔对你提出什么条件,你都可以答应,只有一条不能答应,那就是帮他打理生意。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程志心一阵感动,看着她在灯光下尤如白玉一般的脸,缓缓的点了点头。有心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本少爷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女人温柔,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对我温柔一点,我就受不了,就会感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程志拼命摆脱了刘欣的温柔之后,累死了数以百万计的脑细胞之后终于给自己下的定论。

第十八章 发小

    看来刘欣真的是被孙晋宝的言论给刺激到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之内,整个人就好像虚脱了一般,靠在沙上闭目不语。程志虽然和方晓晨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是方晓晨和刘欣完全是两个性格的人,以往用在方晓晨身上的手段,用在刘欣身上未必可行,只能和孙晋宝像两个闷葫芦一样陪着她干耗。

    幸好刘欣的自控能力还算是比较强,失落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心情稍稍缓解了一下,伸手抹了一把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扭过头问程志:“这行宫本来就是晓晨为了和你见面而准备的,现在你们两个虽然见了面,但是正主却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以程志的聪明,当然能听得出来她的意思——人也走了,天也黑了,想回省城是回不去了,该如何安顿程志这个议题也到了摆到台面上的时候了。

    如果方晓晨没有被方越元捉回家去,这些都不是问题。两个房间,刘欣自己独占一个,另一个房间自然就是程志和方晓晨的临时爱巢。但问题偏偏就在于方晓晨虽然临走之前弄得惊天动地的,却还是胳膊扭不过大腿,被方越元得逞。就剩下刘欣一个人,如果程志在此过夜的话,方晓晨虽不至于醋意大,但是瓜田李下,难免惹人非议。再经过有心人的添油加醋,刘欣和程志可就真的跳到黄浦江也洗不清了。

    程志听了刘欣的话之后,苦苦一笑:“还能怎么办?看样子短期内晓晨是出不来了。我是趁学校刚开始放假的空档偷偷跑出来的,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的时间,明天一早,就得赶回省城,免得被我老爹他们看出来。”

    刘欣横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窝囊废,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二十来岁的人,搞个对象也不是出奇冒泡的事,干嘛还要偷偷摸摸的?”

    对于她的嘲讽,程志也感到有些不好意,难得的老脸一红,嘿嘿几声:“和晓晨来往的事,我还没有和家里说,要是让老爷子知道我背着他交了一个女朋友,还展到这一步了,非打折我的腿不可。”

    刘欣冰雪聪明,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情不自禁的又想起自己听到的那出好戏,俏脸微红,将头转到一边,低声啐了一口,再转过头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缓缓的问道:“那你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去?”

    听她的口气,似乎是并不欢迎程志在此过夜。对此,程志也很理解,虽说在方越元的地盘上,刘欣也算是重量级的人物,但是女孩毕竟脸嫩,有些事情,能避免就避免,免得影响了自己的形象。

    孙晋宝见自己老姐总算是又开口说了话,心里顿时轻松起来。眨了眨眼睛,诡笑着说:“哥,要不然我想办法帮你联系一下你那个美女同学,说不定她能有办法安顿你。”

    程志立马面如土色,急忙冲过去捂住了他的乌鸦嘴,贼溜溜的偷偷看了一眼稳坐沙上的刘欣,在孙晋宝的耳边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不是想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孙晋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不是和说和她只不过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么?既然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顾忌?现在晓晨姐走了,这个屋里只剩下我姐,你想在这里过夜,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姐答应了,我也不会同意。谁知道半夜三更的你有没有梦游的毛病……”

    这小子的想像力丰富,刚才闷不作声,是被刘欣给吓的,现在刘欣又变成以前的老姐了,此人的思想立时又开始天马行空起来。

    可惜的是,他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刘欣和程志同时出的两声大喝给打断了。他的思想虽然有些奔放,但是还没有笨到家,自知失言,急忙缩了缩脖子,像个鸵鸟一样又把自己藏起来了。

    刘欣略一思索,轻轻咳嗽了一声:“要不这样,我帮你找个离站前近一点的宾馆,你先在那里将就一宿,明天一大早,让小宝去帮你弄一张回省城的车票,你看怎么样?”

    程志郝然道:“那是不是有点太破费了?”

    刘欣白了他一眼:“你为了和晓晨见一面,不惜千里寻妻,岂止是破费而已,简直还是舟车劳顿。我们身为地主的,当然也得替晓晨报答一下你程大爷的深情厚意。放心,都是些小钱,谈不上破费。况且,你想弄一个总统套房,我也没那能力,找个小宾馆将就一下吧。”

    程志更是觉得不好意思,越的脸红了,沉吟了一下,眼睛忽然一亮:“我想到了一个去处,既不用你破费,还能把我安顿下来。”

    刘欣“哦?”了一声,满脸狐疑的看着他:“什么去处?你不会是真想找那个姓宣的丫头帮忙吧?”

    程志顿时暴汗不已,不得不佩服女人的想像力,不管什么事,马上就能联想到另一个层面。急忙替自己辩解:“天地良心,我和她在学校只不过是泛泛之交,就算是她肯帮我,我也未必能接受。我有一个小,在滨海上师范,估计放假了还没有回家呢,我先到他那里将就一宿,明天一早,我们两个一起走。不知道他买没买车票,要是没买的话,那小宝的车票,可就得准备两张了。”说完之后,嘿嘿傻笑了两声。

    刘欣将信将疑:“你还有一个小在这边上学?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从来没有听晓晨说起过?”

    “这小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关系就好像你和晓晨一样,我父母也从来没把他当过外人。我怕他一时嘴快,把我和晓晨的事说出去,到时候可就天雷勾地火了,我们家非天下大乱不可。所以,这几天见晓晨,我都没有告诉他,直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呢。”

    “那你现在就不怕他把你和晓晨的事告诉你父母?让你们家天下大乱?”

    “您就把心放在肚里吧。”程志自信满满的说,“别的不敢保证,从小到大,这小子在我面前,就没讨过多少便宜。我虽然是一个很诚实的人,但是忽悠起他来,用一半的智商就够了。”

    刘欣噗嗤一笑,啐了一口:“你要是一个诚实的人,天底下就没有油嘴滑舌之徒了。”想也没想,就将他最后一句关于自己的评价直接过滤掉了。

    想到自己一个学期没有见过面的小,程志就像打了鸡血针一样兴奋,掏出电话:“你先等一会,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提前有个准备。”随手摁了一个号码,刚想拨出,想了一想,突然又挂断了。将电话揣回兜里,向孙晋宝伸出了手:“小宝,你电话借我用一下。”

    孙晋宝心大奇:“你不是有电话吗?为什么还要用我的?”

    “我电话是省城的,到了滨海接打电话,长途加漫游,费钱。用你的打省钱。”程志义正言辞的说道。

    孙晋宝大叫一声“我日”,抱着脑袋,一脸的无奈:“我说哥,你也太会过日子了,打个电话还得算计一下我。”

    “我是一个穷学生,在我老爸看来,弄这个电话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再不精打细算,你想让我死啊?”不由分手,将孙晋宝的电话夺过来,不理会这小子的抗议,毫无愧色的拨了出去。

    抢电话的过程很顺利,拨电话却不怎么太顺利,连拨了两三遍,那头才反应过来,先传入程志耳的是一阵洪涛巨浪般的吼声,听这声音的份量,不止是一个人在那里起哄,然后才是正主彬彬有礼的声音:“你好,我是赵济勇,你是哪位?”

    程志被那阵吼声震得下意识的将头向旁边躲了一下,皱着眉喊道:“好个屁,什么时候装起斯人了?就你那熊样,戴上眼镜也只能是一个斯败类。”

    赵济勇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旋即一阵惊喜:“程志?你现在在哪?怎么用的滨海的号段?”

    程志的解释很合理:“我人在滨海,当然用滨海的号段了?你那里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大动静?”

    赵济勇大感意外:“你在滨海?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学校放假,暂时又不想回家,核计到滨海看看海。结果倒好,海是看了,天也黑了,回不去了。你那里有没有地方安排我一下?明天咱们两个一起回家。”

    ——看着对自己的小撒谎的时候眼皮都没有跳一下的程志,刘欣心里着实鄙视,冷冷的甩过来一句:“臭男人,没有一句话是真话。”

    程志耳朵不聋,将她的话尽收耳,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的向她扬了扬下巴。刘欣心有气,将头扭向了一边,懒得再理他。

    赵济勇对他的话丝毫没有怀疑,兴奋的说道:“再没地方,安排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兄弟,你真是太走运了,我们这边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老过瘾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快点过来,来晚了可就看不到好戏了。”

    “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你来了就知道了。你估计多长时间能到?”

    程志的好奇心也被他勾了起来,将话筒捂上之后,转问刘欣:“从这里到滨海师范,估计得用多长时间?”

    刘欣没有说话,伸出三个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程志点了点头,将捂住听筒的手放开:“这样吧,我现在马上就往你那里赶,估计半个小时左右能到。你在你们学校的正门等我。免得我到时候找不到你。”

    赵济勇答应了一声:“你可得快点,我这边用不了多久就要进入**了,来晚了看不到可别怪我。好了,我先不和你说了,看热闹去了。”

    没等程志反应过来,这厮已经将电话挂断了。气得程志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得到,对着嘟嘟做响的电话破口大骂这个王八蛋不讲义气。

    刘欣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人家那边把电话挂了,你就骂人家不讲义气。你对他撒了一个弥天大谎,难道就是讲义气了?”

    对付她,程志向来是以不变应万变,随手将电话递给了孙晋宝:“我这件事情,现在如果让我家里人知道了,后果非常严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和他挂电话根本就是两码事,你别在那里偷换概念。”

    刘欣哼了一声,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拍拍手站了起来:“总之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有理,晓晨算是瞎了眼,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一个谎话连篇,放屁都带三分水的臭男人?”

    程志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喂,大小姐,你是一个女孩子,能不能行行好,别把脏话挂在嘴边,你知不知道这样对你的形象有很大影响?刚才还夸我是一个好男人,现在一转脸,就变成放屁都带三分水的臭男人了,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孙晋宝在一旁很明显的对他的话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只是在刘欣的积威之下,也只能是点点头,不能像程志那样口无遮拦,想说就好。

    刘欣像一只孔雀一样将头高高昂起:“就算没有一句是真的,你又能奈我何?”

    “被你打败了。”程志长叹一声,“朽木不可雕也。”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决定不再和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再争下去。

    刘欣却偏偏不放过他,追问道:“我是朽木,你是什么木?”

    程志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像我这种出类拔粹的杰出青年,当然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了,**当年也说我们是早晨八点钟的太阳,整个世界是属于我们的。小姐,麻烦你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充实一下自己,这样对你的整体形象的提升有很大的好处。”

    刘欣点点头,正色道:“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认真的考虑。”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包拎了起来:“走吧,我的栋梁之材,你哥们不是在电话里说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等着你去看么?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程志睁大了眼睛:“你拎包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也想去看看他那边生了什么事。”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不过晓晨临走之前可交待了,让我好好看着你,免得你再和什么纯洁的女同学展纯洁的男女关系。不管怎么说,我得见了你那个小之后才能真真正正的放下心。”刘欣一边说,一边像狐狸一样笑了起来。

第十九章 惊为天人

    现在也就是九点多钟,还不算太晚。去海边看海乘凉顺便搞对象的男男女女正三三两两的手挽着手往家里赶,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由于是夏天的缘故,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是怎么凉快怎么穿衣服,身材火辣得足以让人鼻血喷得三尺高。可惜香车在驾,美人在侧的程志却像被债主追门讨债一样,耷拉着脑袋,一脸的苦大仇深。

    刘欣却和他迥然相反,看起来心情相当的不错。事实上她也的确有心情不错的理由,眼睛一瞪,就把一蹦三尺高,吵着要去看热闹的孙晋宝打回家了,车里只有他和程志两个人,看着程志垂头丧气的样子,这位刘大小姐心里就莫明其妙的兴奋。

    “喂,你耷拉着脑袋做什么?放心,现在晓晨不在,你可以把你的贼眼多往外溜溜,滨海市的辣妹可真是不少,你不过过眼瘾?”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程志抬起了头,随即正色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在我眼里,晓晨就是我的沧海。有了她这个沧海之后,别的女人就在我眼里就不是水了。”

    刘欣哈哈一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贞洁烈男,我一定会把你这碗**汤如实的向晓晨汇报的。”

    程志一边偷偷向外面溜了几眼,一边非常正经的道谢:“再一次对你表示感谢。”

    刘欣淡淡的一笑,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贼眼往外溜,专心的开着车:“车里有cD,既然你是如此正经的一个正人君子,晓晨不在,也不偷看街上的漂亮丫蛋过眼瘾,那就不妨听听歌解闷,想听什么歌自己找,我就不伺候你了。”

    程志将头靠在座椅上:“有没有铁窗泪?我现在突然想听那歌。”

    刘欣抿着嘴说了一句外:“骚蕊,那歌没有。”

    “那就算了,别的歌我不想听。喂,大姐,你能不能行行好,快到地方的时候,找个地儿把我放下来,我自己打车过去?”

    刘欣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是想跑路还是想去找那个姓宣的丫头?我劝你最好把这些歪念头打消了,要不然的话,让咱们那个祖宗知道了,不但你倒霉,那个姓宣的丫头顺带着也得拐进去。”

    这丫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程志急忙高举双手:“打住,算我没说。我就现你们女人一天到晚八卦得都有点离谱。”

    “不八卦还叫女人?”刘欣一脸的鄙夷,“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可以看得出来,你对女人不怎么太了解。”

    “我要是对女人有了解的话,第一件事就是要想办法把你的嘴封住,免得你一天到晚闲着没事总是搬弄是非。”程志双目闪闪,恶狠狠的说道。

    刘欣倒是没有生气,表情依旧很恬静:“那你得等了。”

    “……”

    两个人一路斗口,倒也不寂寞,半个小时之后,滨海师范的大门终于在望。从远处看,滨海师范虽然从级别上要比程志所在的综合性大学要差一些,但是规模却当真不小,尤其是大门做的,又高大又气派,还没到近前,一股压迫感就迎面而来。简简单单的设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一种难以言道的压力,让程志觉得,不管什么人站在那个大门前,都会产生一种渺小的感觉。

    由于是晚上的关系,门口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身着T恤衫的年轻人站在大门口,像只不安份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左顾右盼,时不时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然后又向马路这边张望。

    刘欣美目一瞥,已将此人看了个清楚,扬了扬下巴:“你所说的小,是不是就是这位仁兄?”

    看到这个人,程志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脸露微笑:“看那德行,跑不了啦,就是他。”

    刘欣打量了那位老兄一眼,表情看起来很满意,一张脸也如春风解冻一般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这一次算你老实,没说假话。你这位小看起来好像没有你安份。”说着,扫了一眼后视镜,突然猛的一打方向盘,接着踩了一脚急刹车,座下跑车带着一声长长的尖啸声,原地来了一个漂移,转过头,坦克一般的向大门冲了过去。

    程志猝不及防,脑袋重重的撞在了车窗上,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不用摸也感觉出来,头上被撞了一个大包,捂着脑袋叫道:“喂,你干什么?”

    刘欣脸带笑容,看都没看他一眼,开着车直奔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的赵济勇。两三秒之内就已经冲到离他仅仅十多米远的地方。

    赵济勇大叫一声,双足一顿,整个人像兔子一样向右侧蹦出两三米,没等他回过神来,刘欣一脚刹车踩下去,跑车已经稳稳的停住,距离他原来所站之处,居然还有半米的距离,看来他就算是不躲的话,也不至于把他撞成空飞人。

    程志捂着脑袋,恨不得用眼睛里面射出一支毒钉,把刘欣生生的毒死,咬牙切齿的说:“臭丫头,你就得瑟吧,早晚有一天,我得死在你手里。”

    刘欣趴在方向盘上,肩膀不住的抽*动,吃吃的笑道:“这是你那好老婆交待下来的,虽然不再追究你和那个姓宣的丫头怎么回事,但是必须给你一个小教训,让你长点记性,免得你到时候把持不住。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教训你,幸好进口车质量过关,谢天谢地,没把你撞个好歹的。”

    程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指着刘欣,连连点头:“很好,姓刘的,算你狠。”怒气冲冲的推门下车。

    这边赵济勇惊魂初定,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这哥们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主,三步两步就冲了过来,指着差点把自己魂吓飞的跑车就要破口大骂,刚刚骂出两个字,就见程志捂着脑袋,也是一脸怨气的从车里钻出来。这下火气更大了,小见面的喜悦顿时被无边的怒火取代,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两只眼睛更是喷出火来:“你***程志,你是不是人?半夜三更的老子不去看热闹,跑到大门口等你,你倒好,不知道从哪弄来这辆遭瘟的拖拉机,想要谋杀老子啊?”

    自从来到滨海之后就处处不顺,程志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被他一骂,心里的火也被勾了起来,捂着脑袋和他瞪起了眼睛:“你叫唤个屁?显你嗓门大啊?没看到老子的头上也撞出一个包?妈的,老子也是受害者。”

    “你头上撞个包而已,老子可是差点丢了命。”赵济勇说着,松开了程志的衣领,看了看他头上的大包,口啧啧数声:“还别说,这包撞的真不小,按理说,这车看起来这么高级,防护措施应该是不错啊,怎么还能把你撞成这熊样?”

    程志顿时无语了,没好气的隔着玻璃回头看了看趴在方向盘上笑得肚子直疼的刘欣,重重的一脚踹在了跑车的轮胎上。他不是不想踹别的地方,只是这车是方晓晨的,要是被他一脚在车身上踹出个把大坑之类的东西,方晓晨非和自己拼命不可。虽然自打认识她以来,自己这位老婆的表现一直不错,起码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像个淑女,但是并不代表就真的是个淑女。

    他这一脚踹过去,刘欣没觉得什么,赵济勇倒心疼起来了,急忙拉住他,好奇的绕着车身转了一圈,舔舔嘴唇,两眼放光:“哥们,你也真有本事,哪弄来这么一辆车?看架势,没有七位数下不来。这要是当出租车的话,一公里得收多少车钱啊?”

    程志又气又好笑,这厮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转世,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吃人,现在又研究起人家这辆车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喜欢?卖你了,给十块钱就行,我再搭你一个司机。”伸手指了指刘欣,“看到没有?就是这位贤妹,十块钱,连车带司机,你全拿走。”

    赵济勇没有看清刘欣的长相,连连摇头:“车可以要,司机就不要了,就凭这小妞刚才开车的阵仗,也是一个暴妞,送给我,我也养不住。”

    程志哈哈一笑:“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这小妞你要是能养得住的话,天底下的猫都捉不到老鼠了。”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凑巧的是刘欣已经笑完了,推开车门,刚想下车,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听见程志如此底毁自己,这暴妞忍不住柳眉倒竖,双手抱胸,靠在车门上冷笑数声。

    直到此时,赵济勇才看清楚自己口“暴妞”的长相,两只眼睛顿时直了。不可否认,刘欣这个人在不用言语打击程志的时候,长相和气质完全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再加上现在是晚上,桔黄色的路灯灯光照射之下,整个人都现出一丝朦朦胧胧的美感,尤其是轻柔的夜风吹过,鬓角的丝随着夜风轻轻的飞舞,更显出此女绝佳的气质,整个人有如仙子一般,几欲乘风而去。

    程志见赵济勇直勾勾的盯着刘欣,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了出来,而刘欣好像对男人看见自己有如此表现习以为常,不但没有不悦回避,反而还伸手撩了撩头,有意将自己的优点放大,心不由得暗生警惕。这个女人看起来十足的名门淑女,但是骨子里却相当的反判,无论如何也不是赵济勇的绝配,身为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赵济勇,免得掉进去。

    “咳,咳。”清了清嗓子之后,程志刚想说话,赵济勇却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将他拨到一边,挺直了腰,右手无意识的将头上的型理了一下,彬彬有礼的向刘欣走了过去。

    要说美女的杀伤力果然惊人,当年吴王夫差也算是一个铁腕人物,将勾践打得屁滚尿流,最后却被一个西施毁了一世英名。除了夫差之外,从古到今,毁在美女手里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不乏响当当的人物。这些人尚且如此,赵济勇这样的小人物更是不在话下了。

    从看清刘欣的容貌的那一刻起,这厮就变了一个模样,刚才还上窜下跳的像个猴子,短短几秒之内,态度就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但人变得彬彬有礼,而且原本就挺拔的腰杆挺得更直。他的个头比程志还高了两公分,再刻意的表现一番,还真就有点玉树临风的味道。

    在他目光炯炯的注视之下,刘欣的表现相当的坦然,靠在车门上,保持着刚才淑女的风范,脸上的微笑更迷人了,向赵济勇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美女主动打招呼,赵济勇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四两,脚步虚浮走到她面前,谦谦君子般的伸出了右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拼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磁性一些,非常有风度的先点了一下头,然后微笑着说:“你好,我叫赵济勇,很高兴认识你。”

    程志双眼望天,长叹一声:“哦,买疙瘩!”看到这出好戏之后,连头上的大包都感觉不怎么痛了。

    那边二位已经搭上了线,刘欣抿嘴一笑,垂下了头:“你好,我叫刘欣,是程志的朋友,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却拒绝了赵济勇握手的美意,让这位仁兄不免有些尴尬,讪讪的收回了手。

    程志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将赵济勇拽到一边,在刘欣耳边低声说:“你行了啊?这可是我哥们,从小玩到大的哥们。”

    刘欣瞟了一眼被程志拽了一个趔趄之后依然还努力保持着君子风度的赵济勇,冷笑一声:“男人,都是一个样,见到漂亮女人就迈不动步,你这个哥们年纪不大,表现得和外面那些臭男人也没有什么分别。”

    说完又是连声冷笑,开门上车:“我不打扰你和你哥们相聚了。”顿了一下,又说:“你比他们强了一些,可也没强多少,只能说是勉强及格,继续保持。”油门一踩,跑车怒吼着绝尘而去。

第二十章 三八线与柏林墙

    刘欣的车已经开出老远,连尾灯都看不到了,赵济勇还像个望夫石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一脸的恋恋不舍。程志看他的德行,心就有气,想也没想,挥起右手,照他后背就是一拳头砸了过去。

    这一拳的力道好不惊人,这哥们“哎哟”一声,总算是清醒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嗅着就算刘欣留下,也早已被风吹散的味道,眼泛桃花,一副十足的花痴样,嘴里喃喃自语,说得声音又低,又是杂乱无章,程志伸长了耳朵,也没有听清楚个子午寅卯来。

    又是使劲嗅了两嗅之后,赵济勇的魂又回来不少,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痴,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能让程志听清楚了:“我说哥们,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极品?简直就是人间尤物。那风度,那气质,我们学校里的校花和她一比,连狗尾巴草都不如了。”

    程志瞪了他一眼,暗暗竖起了指:“这个女人的背景不简单,你可千万别被她的外表给迷惑了,用你的话来说,整个一个暴妞,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否则的话,一定倒霉。”

    赵济勇嘿嘿一笑,将胳膊勾在他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能开得起这么好的车,家里条件一定不错,再加上人又漂亮,这样的极品,就算是暴妞也值得冒险。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在滨海钓的妞?妈的,我就纳了闷了,老子在这里上了一年学了,也没钓到这样的极品,你才来了一天不到,就钓到了这样的极品,没地方说理去了。”

    程志瞪了他一眼,心想你老子我虽然不像你一样在滨海上了一年多的学,但是来滨海的次数也是十位数了。

    但是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免得这小子追根问底,那就大事不妙,只好嘿嘿干笑两声,掩饰过去。

    赵济勇的心明显的还在刘欣身上,眨着眼睛,一脸猪哥相的,说出来的话却貌似相当讲义气:“喂,你有没有她的电话?有的话分享一下,万一将来你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照顾她,我可以牺牲一下私人时间,帮帮你的忙……”

    “你照顾个屁,和你说了,这个丫头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再说人家对你根本就没有感觉,你还是省点力气,没看到刚才连手都不和你握?想泡妞,还是在你们学校里泡吧。你比我命好,师范学校里面美女如云,随便拉出一个,都比我们学校的强上百倍。”

    “这么紧张?小子,还不承认你和这妞有一腿?”赵济勇淫荡的笑了起来,“放心吧,在你们家老头子面前,我肯定替你保密。哥们没有别的本事,就是保密守则背的熟,不该说的秘密不说,不该问的秘密不问。等你们两个水到渠成的时候,你往家里一领,咱们大院肯定得来个七级地震。”

    “有那么夸张么?”

    “有。”赵济勇一本正经的说,“我看七级地震都不止,你想啊,咱们院里的那些老头子,虽然一个个都被别人称之为高干,可是咱们这些当儿女的有几个能年纪轻轻就开得起七位数的跑车的?只有你钓的这个妞。到时候人家一说,老程家那小子找个媳妇,开着一两百万的跑车,咱们院里还不得炸了锅?”

    程志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和晓晨的事让院里人清清楚楚的知道了,还真就是不止七级地震,但是与车无关,与什么有关,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想到自己和方晓晨之间的事阻力重重,想要最终走到一起,不知道要打多少恶仗,心情顿时低落了不少。

    赵济勇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出他内心不快,低骂了一声:“看你那熊样,那妞是你钓,我再下三滥,也没沦落到和兄弟抢女人的程度,你老人家尽管放心,我纯粹是抱着欣赏的态度来审视这个美女的,内心可是纯洁得很,你不用摆出那副臭脸。”

    程志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不知道,等以后有机会我慢慢告诉你,现在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怎么?还有隐情?”

    “隐情大了去了,我要是源源本本的告诉你,保证能把你的下巴惊掉了。还是等过一段时间,你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一些了,我再告诉你,现在告诉你,我怕你心脏病作,再挂了,你老爸不得上我们家找我拼命去啊?”

    赵济勇扫视了程志一眼,拉长了声音:“程志,你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你还对我藏着掖着。”

    程志“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对于他的以退为进,只当没有看见。接下来的时间,赵济勇试着用了十几种方法诱使程志把事情的始末源由向他一一道来,却都是以失败而告终。程志铁了心不告诉他,他也没有办法。

    问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索性不问了。反正十几年的小,也不怕程志不告诉自己。

    两个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向学校深处走去,没走多远,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男的大喊,女的尖叫,好不热闹

    程志皱起了眉头:“你们学校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怎么这么大动静?”

    赵济勇“啊”的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拍了几下脑袋,懊恼的说:“我日,上来就让你那个暴妞给弄得神魂颠倒的,连这件事都忘了。快走,晚了就该看不到热闹了。”

    不由分说,拉起程志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程志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莫明其妙:“到底什么事?看你小子的样子,怎么给我一种感觉,这阵仗在你们学校可以称得上‘史上第一’?”

    赵济勇头也没回的拉着他就跑:“边跑边说,老过瘾了。”

    从小到大,这个赵济勇就是程志的死党,用大人的话说就是刚会两条腿走路,这两个家伙就合伙到院里的树墙上捉虫子塞到晾衣场上被风吹掉的衣服兜里,临了还不忘了在上面上撒上一泡童子尿,画一幅地图。长大一些更是将整个大院弄得鸡飞狗跳,脾气不好的主被他们两个气得头顶冒烟,却碍于这俩小子的老爹的面子,不好作。

    每次祸害完人之后,两人自然免不了一顿胖揍,揍完之后,还另有节目——大午的一个被扔在停车场东面,一个被扔在停车场西面晒太阳。由此说来,两个人也算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而且是那种过命的交情。有这个交情摆在前面,程志在学功夫的时候,赵济勇当然也没有落下。但是武术这东西,更多的还是讲的天份,赵济勇的天份没有程志高,成就也就没有他高。虽然如此,十几年的苦功下来,底子毕竟打得还是不错。这一通急跑,当真是健步如飞,别人只见到两道人影一闪而去,眨眼功夫,人已在几十米开外。

    赵济勇一边跑着,一边将所谓的大事详细的向程志说了一遍。

    原来天底下的大学基本上都差不多少,那就是对男女学生之间的交往看得比较紧,虽然比高、初时候要松得多,但是由于大学生都是成年人,心智比较成熟,又是高智商。要是和学校打起游击来,还真就够让学校头疼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除了上课之外,尽量避免他们接触。在这种大环境下,男生女生当然不能在一个宿舍楼。

    相对于男生的宿舍楼,女生宿舍看得更紧,设了重重保护措施,偶尔有胆赶跨越雷池,要色不要命的大胆男生,还没等进入阵地,就已经当了俘虏。滨海师范美女如云,保护措施做的更是相当到位,不但门口有专人守护,还特地将女生宿舍用一个围墙围了起来。

    围墙只有一个大门可供出入,也由两个六十多岁的退休老教师守着,当然,这两个教师是女教师。那围墙足有两米多高,这些大学生大部分又都是斯人,没有翻墙爬树的本事。一道围墙,几个老而不死的女教师,不知道阻隔了多少对痴男怨女。

    种种措施保护之下,整个女生宿舍当真可以说得上是固若金汤,临毕业的前两天,有好事的在围墙上贴了一张白纸,上面打印着几个醒目的大字“狗与男生不得入内”,终于将双方积怨已久的矛盾彻底公开化。低年级的学生为了自己能顺利的拿到那张毕业证,尚不敢太过造次。但是已经通过论答辩的大四学生却忍不下这口气,推出一个领头的,打着“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旗号,约定在毕业前夕,也就是今天,对女生宿舍起一次冲击。这些人都是知识份子,口号也叫得相当的响亮——跨过三八线,推d柏林墙。

    程志所在的理工类大学大部分都是逻辑思维能力比较强,遇事比较有理智的学生,没有滨海师范这些知识份子们狂热,所以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事,听赵济勇简短而又详细的叙述完之后,不由得啧啧称奇,加快了脚步,想要一看究竟。本来是赵济勇拉着他跑的,现在反而是他拉着赵济勇跑了。

    本来他是第一次来滨海师范,对这里的环境不熟。但是那些学生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就算是贝多芬复生,也能循着声找过去。凭着十几年苦练而来的优秀听力再加上赵济勇这匹识途老马的指点,拐了几个弯之后,居然没费多少周折就找到了事地。

    刚一到地方,程志就被眼前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咽了一口唾沫,扭头问道:“我日,哥们,这些大四的是不是要暴动?”

    赵济勇看着眼前的场面,也是双眼放光,连呼大场面,从来没有这么过瘾过。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一两百学生,黑压压的聚在女生宿舍的围墙外面,高声呼喊着早已拟定好的口号。一两百人同时大喊“跨过三八线,推d柏林墙”,当真是气势如雷,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不远处还有几百名低年级的学生在一旁起哄叫好。过一半的人手里拿着饭盒,茶缸之类能出声响的家伙事弄出一阵阵刺耳的叮当声打气助威,更是助长了那些即将走出校门的学长的嚣张气焰。

    正对着围墙的女生宿舍也是灯火通明,现在是夏天,打开窗户也不觉得冷,每扇窗户都探出几个脑袋,脑袋的主人理智了一些,没有拿饭盒,毕竟那是吃饭的家伙,打破的话,可就把饭碗给砸了。她们拿的是——脸盆,一边用随手抄起来的家伙敲打着脸盆,一边高声尖叫着声援外面那些围攻自己的勇士。不知为什么,校方的人却没有一个露面的,只是围墙上的大门紧锁,铁将军把门,第一道防线完全交给了两把大锁头。

    总之这场面看起来声势浩大,却又杂乱无章,呐喊声,尖叫声,敲打声交织在一起,震得程志的耳鼓嗡嗡做响。但是却又被现场的气氛深深的感染,只觉得热血沸腾,之前让方越元带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赵济勇也是满脸通红,双手握拳,随着人群胡乱的叫着口号,看样子,要不是前面人太多,挤不过去,此人肯定冲到第一线去成为围城的勇士一员。

    众学子喊了一会口号之后,突然静了下来,没等程志弄明白生了什么事,突然又是一阵比刚才声浪更高的大喊。女生宿舍的那些丫头们也不甘寂寞,叫得更响,敲打脸盆的节奏也随之加快,不少脸盆不堪重负,纷纷破裂,脸盆的主人却好似不觉,反而敲得更快更急。

    赵济勇两眼放光:“开始推墙了,开始推墙了。”嘴里叫声不停,人伸长了脖子,向里望去。可是他和程志的个子虽然不低,但是没有一个过一米八,都是比等个子稍高一些,前面人声鼎沸,每个人都疯狂到了极点,比他们高的人又大有人在,其结果就是挤不进去,伸长脖子也看不清楚,急得像锅台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心一横,双手握拳,就要动粗。

    刚想动手杀出一条血路,却一把被程志拉住。这边程志也是一副猴急样子,翻来复去的只会说两个字:“上树!上树!”

    一语惊醒梦人,赵济勇听了程志的话之后,眼睛顿时一亮。旁边就有现成的大杨树,树龄都过了三十年,事件开始之前,不是没有人不想上去,但是三十几年的大杨树在学校的精心保养之下茁壮成长,直径都过了四十厘米,这些莘莘学子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失败了几次之后,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程志和赵济勇是何许人也,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手足并用,就像两只灵活的猴子,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一人骑着一个枝丫,探头向那些攻城拔寨的勇士们望去。

第二十一章 此题无解

    好像是外国有一个姓“牛”,叫牛顿的人曾经说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才能取得成功。姑且不论他从哪里弄来的巨人,又是怎么爬到人家肩膀上的,单就站的高望的远的逻辑而言,是相当的准确的——爬上树之后,程志和赵济勇果然看得比别人要远了一些,起码一眼望过去,能看到让人热血沸腾的一幕了。

    ——一两百号大无畏的男生,脸涨得通红,几乎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正在拼命的用手去推面前那堵高墙。旁边有一位仁兄,手执报纸卷成的大喇叭,在那里卖力的喊着口号,随着他的口号,众人也跟着大吼着挤榨体内最后一点力气。

    看到他们有实际行动,楼上窗户里探头探脑的那些女生尖叫得更是厉害,脸盆敲得山响,震得程志耳鼓嗡嗡做响。只可惜,那墙修得又高又大,吃奶的劲使出来的结果是自己累得脸红脖子粗,墙却纹丝不动。

    一波又一波的攻势面前,那墙也是铁了心顽抗到底,硬是屹立不倒。不用说打头闹事的那几位老兄,就连赵济勇这个局外人看着都替他们着急,情不自禁的伸手捅了捅程志,提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假设:“你说咱们两个要是连夜回家,从警卫连弄两箱手榴弹给他们,会是什么结果?”

    程志对这想法的评价是:“这边是什么结果我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虽然咱们两个没有资格上军事法庭,至少地方法院是跑不了。”

    赵济勇郑重其是的点了点头:“所以我决定,不给他们手榴弹了。”

    程志哈哈一笑:“就算是你想给他们,能弄出来算。你当门口那几位门神是吃干饭的?”

    赵济勇老脸一红,讪讪的说道:“那得给谁弄,要是给刚才那个暴妞弄的话,别说门口只有几个门神,就算是整个警卫连在门口一字排开,老子也能想办法给她弄两箱。”

    顿了顿,换上了一脸媚笑:“喂,说实话,你有没有他的电话?要是有的话,可不能自己吃独食。”

    绕来绕去,原来这小子还是不死心。这个要求被程志断然拒绝:“早就和你说过了,别的可以,这事免谈。”

    “不会吧?他真是你在这里钓的女女?”

    程志伸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还没有消肿的大包,一脸的苦相:“你见到有几个女女把自己男人收拾得满头是包的?”

    “这倒也是实情。”赵济勇看着程志的眼神明显的多了一些同情,“也不知道你倒了哪辈子大霉了,碰到这么一个暴妞,长得温尔雅的,开起车来简直就是一个母老虎。”他装了一肚子问号想要程志把它们变成句号或者感叹号,但是看程志的样子,好像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过多的纠缠,郁闷之余,肚子里的问号更多了。

    程志心里也在天人交战,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实情告诉他。不告诉他,有点对不起两个人十几年的交情,但是要告诉他的话,又怕他一时嘴快,把事情给捅出去,传到老妈那里尚可对付一阵,要是让自己家的老头子知道了,这老头子一火,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索性长叹了一声,靠在了树干上,紧闭双唇,以不变应万变。

    赵济勇和他相交多年,号他的脉号得极准,看他一副带死不活的熊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兄弟,老实说,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

    程志伸手摘下一片树叶,百无聊赖的放在嘴里叼着,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赵济勇学着他的样子,也摘下一片树叶叼在嘴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轻声问道:“是那个暴妞的来历有问题,还是她家里看不起你?”

    程志摇了摇头:“都是,都不是。”

    “什么意思?”

    “那暴妞和我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家是滨海的,但是在省城工作,算起来,也见过几次面,她家里倒是没有看不起我。”

    赵济勇长长的“哦”了一声:“那不正好么?你在省城上学,她在省城工作,屁大点的地方,想要见面还不容易?既然她的来历没有问题,家里又不是看不上你,你还垂头丧气的干什么?”

    “问题就在于,她不是正主儿。”

    赵济勇被他的话雷得身子一颤,差点没从树上掉下来,急忙稳了稳身子,压低了声音:“你不会吧?钓了一个还不够,还打算双fei?”

    “双fei个屁,正主儿是她的小,和咱俩一样,都是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的,从小玩到大。”反正话匣子已经打开了,程志索性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又说:“刚才我和你说,这个女人的背景不简单,那倒是实情。但是她的背景完全是建立在我的那个正主儿,也就是她的小身上的。”

    “那你说说,你那正主儿是什么背景?”

    程志做贼似的四下里望了一圈,见没有人注意他们,心稍定,低声说:“我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家里人,这事要是让我老爸知道了,我倒霉,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赵济勇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你快说,我誓不告诉你老爸。”

    程志将嘴里的树叶吐出:“你在滨海一年了,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方越元这个人?”

    赵济勇脸色一变:“方越元是滨海市几大势力之一,前些日子还和别人争地盘,搞出相当大的动静,我当然听说过这个人。”

    程志苦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所说的正主儿,就是他的女儿。”

    赵济勇顿时目瞪口呆,说话都结巴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把方越元的女儿给泡到手了?”

    “什么叫泡到手了?那叫两情相悦好不好?说得那么难听。”

    这个消息绝对要比那些大四生围攻女生宿舍要震撼得多,赵济勇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也把持不住,大叫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幸好那树虽然粗壮,但是却并不太高,最低的枝丫离地也就只有三四米,这厮从小就随着程志一起拜师学艺,摔打得相当的皮实。因此摔得虽然结实,却无大碍。唯一美不足的是,旁边树下有几位仁兄正在专心致至的帮那些学长打气助威,被突然出现的空飞人吓了一跳,纷纷过来围观。

    程志也吓得不轻,急忙从树上跳了下来,伸手扶起了他:“你没事吧?早知道你抗击打能力这么差,我就等咱们双脚落了地再告诉你了,要是真摔个好歹的,你不是诚心要让我内疚一辈子么?”

    赵济勇伸手揉了揉了摔得几乎要裂成四瓣的屁股,也不看热闹了,拉着程志挤出人群,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恶狠狠的说道:“你想死了是不是?你老爸是干什么的?方越元是干什么的?一个是兵,一个是匪,还分别都是兵头子和匪头子,我靠,我实在不敢想像你老爸知道这事之后会怎么收拾你。”

    “所以在没有结果之前,才让你保密。”

    “我说刚才那暴妞怎么那么嚣张,原来有这么大的背景。你也算是有本事了,平时见到咱们院里的丫头,说句话脸都红,现在一勾就勾个狠茬,你打算怎么办?”

    程志回答的相当的干脆:“不知道。刚才和方越元碰了一下头,准确的说,是被堵住了,简单的聊了两句。”

    赵济勇又吃了一小惊:“你见到方越元了?”

    “嗯,见到了。这老爷子不亏是道上混的,刚一出场就让我像见到我老爸一样,大气也不敢出。凭直觉就知道一定是他了,确认之后,几乎弄得我只能招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赵济勇眼睛转了几下:“他长得什么样?是不是挺凶的?”

    “凶倒是不凶,就是身上好像有一种杀气一样,让我浑身不得劲。”

    “这么厉害?他也练过?”杀气这东西赵济勇还是懂的,普通人就算是想从身上出杀气也没有门路,只有真正下苦功练过的人才会有这本事。一听程志说方越元身上好像有一种杀气,第一反应就是方越元也练过。

    程志脸一红,突然变得扭捏起来,吞吞吐吐的说:“练倒是没练过,不过那个时候我正好和她女儿在一起,被他堵了个正着,气势上先弱了七分,才会让他弄得那么狼狈。”

    至于他和方晓晨被方越元捉住的时候正在做什么,涉及到个人**,那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赵济勇恍然大悟:“你小子当时肯定没干好事,要不然不会弄得那么被动。嘿嘿,具体没干什么好事呢?”眯起了双眼,露出一副猪哥相,脑袋里面天马行空,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程志懒得理他,任他胡思乱想一阵之后元神归窍,叹息道:“方越元给了我两条路,让我在半年之内做出决定。一条是立即和他的女儿断绝来往,另一条就是被他招安,毕业之后,帮他去做事。将来结婚成家全在滨海,妈的,离古代的入赘就差签一张卖身契了。”

    赵济勇哈哈大笑:“好事啊,这样一来,毕业之后你的工作问题就有着落了,这样的好事,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往前凑都赶不上呢。看来这个方越元对你着实不错,以后的出路都帮你安排好了。”

    程志心情极度不爽,冲上去卡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也觉得是好事是不是?等将来老子上了位之后,第一件就是找几十人把你大卸八块,着重照顾你的舌头,让你一天到晚闲着没事胡说八道。”

    赵济勇咳嗽两声,闭着眼睛伸出舌头,无力的摆了摆手:“开个玩笑,你竟然下此狠手,看来我得认真考虑一下咱们两个十几年的交情靠不靠得住了。”

    “你早就应该知道,这年头,连自己都靠不住,更不用说你一个外人了。”程志恨不得一把将他的脖子扭断,手上狠狠的使了几次劲之后,才放开他,任由他坐在地上,捂着脖子不住的喘粗气,硬着心硬看也不看他一眼。

    赵济勇缓过气来之后,也不敢再胡说八道了,从地上爬起来,勾住他的肩膀:“这事我看有点难办,这两条路,哪条也不好走,半年的时间怎么能够?你就没有多争取个一年半载的,咱们好从长计议?”

    “当时的局势一面倒,我怎么争取?还没等我争取呢,方越元就自做主张的拍了板了。从小你主意就多,帮我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拒了他,又能让他不反对我和他女儿来往。”

    赵济勇苦笑道:“你真当我是一休?手指头在脑袋上转几个圈就能想出一个主意?老实说,这事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要我说,干脆,你学也别上了,领着他女儿私奔得了。就像《倚天屠龙记》的赵敏和张无忌一样,在外面有了娃娃之后,他就算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程志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吃了隔夜饭了?怎么净出馊主意?以方越元的势力,再加上我老爸的手腕,我们能跑到哪去?恐怕还没等跑出二里路,追我们的人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们了。”

    “这话你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赵济勇搔了搔了脑袋,想到两位老人家的本事,心里也有点虚。随即又将胸脯拍得山响:“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到了那一天,啥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走,先到我宿舍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家找老江,看看这个老不死的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五六岁的时候就拉着咱们和他学什么狗屁功夫,现在徒弟遇到难事了,他这个当师傅的当然也得出出力。”

    说完,拉着程志就向自己所在的宿舍楼走去。

    程志回头看了一眼依然一窝开水的人群一眼,奇道:“回宿舍?不看热闹了?”

    “还看个屁,老实说,你身上生的事,可比他们要热闹多了。”赵济勇头也不回的说道。

第二十二章 突发事件

    赵济勇宿舍所在的舍宿楼离事地点要远得多,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混的,同样都是上大学,同样都是要交住宿费,别人都是高堂明镜,看起来风光无限,他却偏偏和一帮难兄难弟像被配一样挤到了一个小角落里,孤零零的一座宿舍楼。那楼也不知道建成多少年了,有些地方墙皮子都已经有些剥落的迹像。一眼望过去,好像用不上八级风,七级风一吹,这楼就有倒塌的危险。

    程志远远看着夜色之仿佛一只怪兽的巨口一般黑古笼冬的楼口,不禁有些迟疑:“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赵济勇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地方,哥们能住在这里,真是三生有幸。”

    就这还是最好的地方?程志不得不佩服这家伙意淫的水准,摇了摇头:“我没看出来这地方好在什么地方。”

    “好就好在冬天不热,夏天不冷,一年四季,寒暑分明。最要紧的就是,校方也知道把我们安排在这里,对不起我们,内心有愧,所以相对而言,对我们这栋楼的管理比别的宿舍要松一些。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那你可得小心点了。”程志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说,“像这种鬼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一件灵异事件,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别再让哪位在下面不甘寂寞的老兄勾去陪他一起喝啤酒。”

    赵济勇翻了翻白眼:“别说,灵异事件还真就不少,我们这栋楼里,时不时就多出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弄得我们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我就说这里肯定容易出事。”程志说完,又很八卦的问:“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多不多?”

    天底下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基本上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对一些所谓的灵异事件有着天生的好奇心。听到哪里有灵异事件,削尖脑袋也要凑上前去一探究竟。当然,前提是生在别人身上,而不是生在自己身上。

    赵济勇的表情凝重起来,郑重其是的点点头:“多,很多,每个星期都能现不少。”

    “这么多?”程志睁大了眼睛,“你看到过没有?”

    “看到过,而且还不止一次看到过。”

    “那你还能活得这么健康?”

    “为什么我不能活得这么健康?看到避孕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东西又不会突然蹦起来把我吞了。”赵济勇说的时候一脸的坏笑,说完之后,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程志一愣,随即醒悟是被这小子给耍了,重重的在他后背上捶了一拳之后,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如果让刘欣和方晓晨看到这厮一脸的淫荡样,恐怕对他马上就会有一个新的认识,刘大小姐说不定立即收回她在临走之前对程志的评价。

    两个人搂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上了楼。赵济勇老马识途,领着程志跨过长长的走廊,走到自己的屋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请吧。”

    “大恩不言谢,等将来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封一个大大的红包。”程志面不改色,抬脚进屋。

    出乎他的意料,从外面看起来这栋楼破败不堪,但是屋里却相当的干净整洁,四张双层单人床分列屋子左右两侧,间摆了长长的一趟书桌。书桌上的电脑和书籍纸张摆放得整整齐齐,空余的地方,则放了几个衣柜,满满登登的占满了整间屋子。最让程志意外的是,这屋子并不像普通的男生宿舍那样杂乱不堪,相反倒是相当的整洁,地上连一片纸屑都找不到,不但比一般的男生宿舍强了百倍,就是和素以整洁著称的女生宿舍相比,也未遑多让。

    程志皱着眉在屋子里转了几转,想要找出赵济勇领着他误闯女生宿舍的证据,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丁点女生宿舍特有的证据,看样子,这个整洁得出奇的宿舍,还真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男生宿舍。

    赵济勇和他相交多年,对他了解得不能再了解,见他在屋里直转圈,愣了一下之后,随即明白他在干什么,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的说道:“说到底,这还得感谢咱们的老爷子从小到大对咱们的特训,别的没养成,倒是养成洁癖的臭毛病了。看到屋子乱七八糟的,心里就特殊的不舒服,时间一长,屋里的那些哥们也都习惯了,自动自觉也跟着保持卫生。嘿嘿,不瞒你说,每次检查,流动红旗都是我们的,这流动红旗,算是在我们屋里安了家了。”

    “不亏是将来要为人师表的人啊,整体素质就是高。“程志啧啧称奇,“我们屋里那几位活爹就没有你的素质,我扳了他们大半年,还是那个熊样。后来干脆也不费这个力气了,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弄好就完事。”

    “别跟我提这个,一想到将来要吃一辈子粉笔灰,我心里就郁闷。”赵济勇拉长了脸,随口问道:“你喝点什么?啤酒还是饮料?”

    “你这里东西倒还挺全的,又有啤酒,又有饮料。随便,你看着来吧。”程志一边抱着膀子不住的打量着这个屋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随口说道。

    赵济勇打开自己的柜子,取出几罐啤酒摆在了桌上:“别看啦,放心吧,有你住的地方。我们这个屋本来住了八个人,现在学校已经开始放假了,滨海本地的几个哥们都回家了,现在就剩下三四个人没走。”

    动作相当熟练的打开了一罐啤酒递了过来:“咱俩半年多没见了,看你一张臭脸就知道,今天肯定受了不少气,来,喝口酒,顺顺气。”

    “我受什么气?”程志啼笑皆非,接过啤酒,喝了一大口,凉丝丝的啤酒顺着喉咙流到肚子里,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心里反了上来,整个人顿时清爽了不少。“别说,这酒还真不错。看来你的日子过得挺自在的。”

    赵济勇嘿嘿笑道:“没你命好,差了几分,被配到这个鬼地方,再不好好善待一下自己,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得就挂了。”

    “我命还好?毕业之后,还得自谋出路,哪像你,毕业之后,各大学校抢着要你们这些科班毕业的,起码工作问题就不愁。”

    “再抢着要,也是一个臭老九。”赵济勇将他的话直接过滤,“其实你老丈人的提议真不错,毕业之后,你过去帮他的忙,他那么大的势力,我就不信一点正经的生意也没有?大不了你过去帮他打理一下那些正经的生意呗。将来结婚之后,过几年,要是翁婿不合的话,你再领着你媳妇回省城。到时候,你老丈人就算是想拦着你们,他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把自己的亲姑爷给干掉?别的不说,先把工作和家庭问题解决了。”

    “你说得倒是轻松,哪有那么简单的事?你见过几个在妓院里不接客的妓女?真要是帮他打理生意了,想不趟他的混水,那可能么?这是其一。其二你也说了,我老爸是兵,她老爸是匪,自古以来,兵匪就不相容。就算是她老爸那边心疼我和她,勉强同意不让我趟他的混水,我老爸知道她老爸的生意之后,不当场掀桌子都是一件怪事。”

    “我还知道自古官匪一家呢,什么你老爸她老爸,说得跟绕口令似的。你早干什么来着?既然怕老子,那早就应该和她断了,既然不想断,那就别瞻前顾后的。你以前办事挺干脆的,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瞧不起你。”

    “不瞒你说,现在连我自己都有点瞧不起自己了,总之让我放手,我是舍不得。”

    “那你就别怕你老爸那边,只要你自己行的正,你老爸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父子爷们哪有隔夜仇?将来时间一长,你老爸看到你没有走上歪路,心里的怨气自然就消了。到时候你会来点事,好好溜溜你们家老爷子,再让老江从旁边给你说些好话,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程志苦苦一笑:“你倒是真想得开,但愿意如你所说吧。”

    抬起头,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突然现了一个问题“你不是说才回家几个人吗?按理说还应该剩下几个啊?那几位呢?”

    “今天我们学校生了这么大事,可谓是千载难逢,百年不遇,那几位还能错过?看热闹去了。今天要不是你来了,我也不会拉着你回来了,多***过瘾。”赵济勇想到过瘾之处,一仰脖子,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顺手又打开一罐。

    “是挺过瘾的,想不到你们这些为人师表的知识份子起疯来,还真就挺震撼的。”

    “那是必须的。”赵济勇更是得意,“你可别忘了,不管什么时候搞运动,我们这些知识份子都有一股狂热的冲动,都是排头兵。”

    “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说你胖你就喘。”程志哼了一声,一点不留情面的打击他,“明天回家,车票买好了没有?”

    “早就买好了,不过没想到你会杀过来,出了点意外,看来明天你的车票得想办法自己解决了。”

    “那都不是事,只要你说出来坐的哪趟车,不出十分钟,我就能把你坐的那趟车的车票弄到手。”程志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刚下车的时候和肖杨之间结下的梁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今天被方越元堵在屋里,方晓晨在自己老爹面前不敢太造次,但是过后肯定得找场子。这事很明显与肖杨脱不了干系,看来这位老兄未来一段时间内要有苦头吃了。

    赵济勇和他再熟悉,也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不可能完全洞悉他心所想,也就没怎么把他脸上的表情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在自己面前显摆,口啧啧几声:“我差点忘了,站前那一片是你老丈人的地盘。嘿嘿,有个有本事的老丈人就是牛B,连买车票都比我们省事,想当初老子为了买这一张票,足足排了一个来小时的队,你倒好,用不上十分钟,就有人乖乖的把车票给你送到手上。喂,兄弟,你老婆还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什么的?有机会介绍我认识认识好不好?”

    程志瞪了他一眼:“姐姐没有,妹妹也没有,有个老妈,你要不要?”

    赵济勇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对老女人没兴趣。再说了,就算有兴趣的话,也不敢把主意打到你丈母娘的身上,万一你把你老丈人惹毛了,我在滨海也不用混了,恐怕你也罩不住。”

    “你就贫吧。”被他一通插科打诨,程志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暂时先把闹心事放在了一把,举起了手的啤酒:“自从上大学之后,咱们两个除了寒暑假之后,就难得见一面,今天不唠那些没用的,喝酒。”

    赵济勇哈哈大笑:“这话我爱听。难得见一面,说那些扫兴的事干什么?来,干。”也举起手的啤酒,和程志对撞了一下杯,一仰脖子,又是一阵咕噜咕噜,酒量着实不错。

    他酒量不错,程志比他也差不了多少,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之内,两个人你来我往,酒到杯干,桌上已经摆了十几个啤酒罐子。看看脸泛潮红,直打酒嗝的程志,又看看桌上摆的十几个啤酒罐子,赵济勇心里突然肉疼起来,这可是自己两三天的伙食费啊,就这么被自己的这位小给干掉了。心疼之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拦住了还要往肚里灌啤酒的程志。看来不把他扶到床上睡下,自己的伙食费不知道还得损失多少。

    程志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酒意,挣扎了两下,刚想说话,忽听得外面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砰”的一声,宿舍门被人踹开,几个人大呼小叫的从外面扶着一个人冲了进来。扶人的倒是没有事,被扶的那位老兄双手抱头,不住的呻吟,一缕鲜血从指缝不住的涌出,整个前襟已经全被鲜血染红。

    赵济勇吓了一跳,松开了程志,迎了上去:“我日,怎么搞的?出事了?”

    其一人大声道:“妈的,别提了,老七,快点,把你的药捐出来,再不止血,小六子就要挂了。”

第二十三章 乐极生悲

    程志本来洒意上涌,有些头重脚轻,两只眼皮直打架,刚想就手让赵济勇扶到床上去睡觉,暂时忘记那些闹心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顿时醒了七分。只见赵济勇大声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打开柜子,一头扎了进去,接着,衣服、裤子甚至袜子不住的从柜子里面飞了出来。这边众人已经七手八脚的将受伤流血的那位仁兄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不住的催促赵济勇快点干活,谁也没有注意到屋里多了程志这个陌生人。

    赵济勇一边答应着,一边继续从柜子里面甩衣物,甩出十几件之后,终于欢呼一声:“找到了。”满头大汗的将脑袋从柜子里面钻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药箱,快步走到那人面前,嘴里大呼小叫:“让开,让开。”

    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人的伤口,摇了摇头,口啧啧几声:“我日,那帮人够狠的了,老大,小六子伤的挺重,我只能简单的处理一下,一会还得送医院。”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一脸惶色:“这么严重?明天可就放假了,他要是在医院里呆上两天的话,万一回不了家,这不是要了亲命了?”

    “反正我是没办法,毕竟这活还得由专业人士来干,我是半路出家,摔个跟头,擦破皮了还能处理,这么重的伤,我可处理不了。”赵济勇说着,从药箱里取出双氧水,用一块卫生棉蘸着,仔细擦拭着那个小六子的伤口。

    程志抬眼望去,那小六子的个头比他和赵济勇还要高出半个头,身高足有一米八五以上,长得白白净净的,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脸色看起来略显苍白,双眼微闭,似乎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双氧水虽然不像酒精那样蜇人,但是赵济勇这个蒙古大夫只是照着印象大夫处理伤口的样子在那里依样画葫芦,一点技巧性也没有,按理说病人就算不大叫出声,也会感到相当的不得劲。可是在这厮一顿捅古之下,那小六子居然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济勇用双氧水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取出一卷纱布将小六子的头包了起来,翻了翻小六子的眼皮,一脸的忧色:“不行了,赶紧送医院吧,晚了的话,恐怕要出事。你们怎么搞的?看个热闹咋还挂彩了?”

    那“老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涨得通红,大声骂道:“妈的,还不是学校保卫科那帮王八蛋,刚开始的时候,一个露面的也没有,等他们把墙推d了之后,呼拉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十人,一个个手里都拎着家伙事,硬说我们闹事,要把带头闹事的抓到保卫科去。小六子这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天生好抱打不平,上去和他们说理,人家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就是一棍子砸过来,小六子就成这样了。要不是我们冲上去把他抢回来,现在恐怕已经被捉到保卫科去了。”

    程志皱起了眉头,奇道:“小小的保卫科就敢伸手打人?你们学校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这才现屋里多了一个一身酒气的陌生人,再看看桌上的啤酒罐,那老大疑惑的将目光投向了赵济勇。

    赵济勇轻咳两声,将程志拉了过来,给双方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原来程志以为这些人都是赵济勇在学校里交的狐朋狗友,臭味相投之余,觉得若不拜个把兄弟,对不起哥们之间的交情,所以才以老大老二什么互称,却不料居然都是他的室友,按照年龄、生日的大小排的序。那老大叫刘纪洋,比屋里的室友普遍大了一岁,当之无愧的当了老大。小六子叫韩永林,仅仅比赵济勇大了九天。

    这两位和赵济勇一样,都不是本地人,其余那五位仁兄都是滨海本地人,放假伊始就撒丫子跑回家去了,错过了这一场好戏,也躲过了这场无妄之灾。另外几人,都是外寝平素交好的,帮忙一起将韩永林送了回来。

    刘纪洋一听程志是赵济勇的小,不禁肃然起敬。肃然起敬的原因倒并非他和赵济勇是小,而是赵济勇闲着没事在和室友吹牛皮的时候不止一次提到过此人,据说是各方面的素质,就是放到野战部队也是拔尖的,学习方面两个人更不在一个档次,这一点从考上的学校就可以看得出来。天长日久之下,程志这个人在这个宿舍里也有了一些小名气。只是赵济勇吹牛的时候还不知道程志把方越元的女儿泡到手了,要不然更得浓墨重彩的大吹特吹一番。

    眼见传说的人物就在眼前,刘纪洋情不自禁的多打量了几眼,只觉得此人除了脸蛋长得比赵济勇俊了一些之外,各方面并不觉得十分突出,再加上一身酒气,看起来略显颓废,不由得对他的印象打了一个折扣。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微笑。

    程志也微笑点头,走到韩永林面前,也学着赵济勇的样子翻了翻他的眼皮,脸色凝重起来:“估计你们这位老六以前从来没受过重击,抗击打能力不行。现在冷不丁的挨了这一下子,有点承受不住,有点脑震荡的迹象。再不送医院,可就真晕过去了。”

    赵济勇和刘纪洋一齐“啊”了一声,这才醒悟过来椅子上还坐着一位病号,刚才忙着替双方介绍,差点把这茬忘了,刘纪洋忙和另外一个同学将韩永林扶了起来,向赵济勇问道:“老七,小六子的头让你包的像个粽子似的,现在把他送医院,路上应该不会得破伤风什么的了吧?”

    赵济勇看了一眼自己在刘纪洋头上弄出来的大作,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难看是难看了一些,不过包的够结实,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再说,这么重的伤,到了医院肯定得打破伤风血清,没事,走吧。”

    刘纪洋点点头,心想也是这个道理,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兄弟在这里,你就别去了,留在家里陪你兄弟吧。我们几个人就够了。”

    赵济勇迟疑了一下:“这不太好吧?毕竟咱们都是一个窝里的战友,小六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留在家里驻队,好像有点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小六子又不是外人,行了,就这么定了。”刘纪洋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低下头,柔声唤了韩永林两声。韩永林此时神智并未全失,虽然一直闭着眼,但是屋内的情形心里都有数,哼了两声,用微弱的声音说:“没事,老七,你留在家里陪你哥们。”

    赵济勇还是一脸的迟疑,将头转向了程志,低声道:“要不……”

    程志嘿嘿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多个人也多分力。”

    赵济勇大喜过望,不亏是多年的铁哥们,一个眼神过去,就知道自己是啥意思。他心里的确是想让程志和他们一起送韩永林去医院,一方面是室友之间的感情,由不得他不去。另一方面则就阴暗得多了——屋里这几位老兄都是一丘之貉,没有几个花钱仔细的,临近放假,更是大肆挥霍,基本上都处于山穷水尽的边缘。但是现在的医院,进去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就算程志身上没有钱,可是要论起人脉来,他们这些在滨海上了一年学的也未必有程志的路子广。万一钱不够的话,一个电话打过去,从他那有钱的老丈人那里或者是那个开着跑车的暴妞身上刮个万八千的应该没有问题。

    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哥们一个电话,就能让一个开跑车的暴妞乖乖的把钱送到医院里,在自己这些室友同学面前,他赵济勇的脸上可就闪闪光,倍儿有面子了。

    刘纪洋自然不知道这小子心里的小九九,一脸的不好意思:“你看这多不好意思,你大老远的来看老七,我们本来应该好好陪陪你的,没想到不但没陪上你,还让你和我们一起忙活。”

    程志微笑着说:“都是哥们,说这些就见外了。事不宜迟,快点走吧,要是晚了的话,这位同学真有点什么事的话,咱们可连肠子都得悔青了。”

    刘纪洋又是“啊”了一声,连连点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和那个外寝同学架着韩永林向外走去。没走几步,迎面就看到两个女生,神色慌张,脚步甚急。

    程志大感稀奇,在他的印象之,男生进女生宿舍固然不太容易,女生要想进男生宿舍,也是不太轻松,而且还要有极大的勇气,但是这两个女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闯过了楼下的门房,走得还挺大模大样的,难道因为今天晚上这一闹,从此滨海师范风气大开?

    赵济勇看到这两个女生,也是一愣,低声问刘纪洋:“她们怎么来的?怎么进来的?”

    刘纪洋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

    说话之间,那两个女生已经跑到了近前,其一人梨花带雨,急切的问道:“韩永林怎么样了?”眼睛一扫,就看到闭着眼睛,头上缠着纱布的韩永林,心一急,忘情的扑了上来,眼泪又劈里啪啦掉了下来。

    赵济勇轻轻捅了程志一下,低声说:“这女的叫齐美燕,是韩永林的对象,韩永林费了驴大劲才追到手的,一个劲的在我们面前显摆。”

    程志“哦”了一声,看了看她,将嘴凑到他耳边,声音细得像蚊子:“长得一般嘛。”

    赵济勇脸带怪笑:“别看长得一般,这货还好几个人追呢,小六子把他追到手,不亚于咱们老爷子指挥一场演习。”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程志郑重的给双方下了一个精准的定义。

    这边刘纪洋已经和那两位搭上了话:“你们两个怎么进来的?这可是男生宿舍,门口老大爷没拦你们?”

    齐美燕看到韩永林的样子,已经六神无主了,只知道抱着韩永林不住的落泪。倒是另一个高高瘦瘦,胸部平平的女生撇了撇嘴:“那个死老头子,平时看他年纪大,尊重他,才懒得和他一般见识的,现在姑奶奶心里着急,他能拦得住我们?”

    赵济勇又低声向程志介绍说:“这女的叫周大华,公认的小辣椒,当初想追老子。我嫌她一来胸不大,二来名字太俗,三来又太厉害,想都没想,就一口给拒了。”

    “有个女的追你就够不错的了,你还挑皮拣瘦了。”

    “老子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精英,挑挑拣拣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二人怕别人听到,声音压得极低,但是没想到周大华的耳朵极灵,还是听到了他们压得极低的声音,顿时杏眼圆睁,对着赵济勇叉起了腰:“赵济勇,你***在那里编排什么呢?”

    赵济勇吓了一顿,面如土色,连连赔笑:“没有,没有我哪敢编排您老人家?这不是我小来了嘛,挺长时间不见面了,一肚子话要说。”

    “你放屁!”

    赵济勇丝毫不怕在程志面前丢了面子,灰溜溜的低下了头,嘴里连声说道:“对对,您老人家说得对,我就是在放屁,我就是在放屁,这总行了吧。”

    周大华性格本来就泼辣,又有示爱被拒这奇耻大辱在前,怎么看赵济勇怎么不顺眼,重重的啐了一口,连话都懒得和他说了。这正让赵济勇得偿所愿,落得个清静——程志看到他这个熊样,皱起眉头,一阵摇头叹息。

    周大华痛斥了赵济勇一顿之后,心里面好受了不少,面对着刘纪洋的时候,说话的语气也柔和起来:“你们这是要去哪?”

    刘纪洋面对着这个公认的小辣椒,表情也郑重了许多,正色道:“刚才老七替小六子看了一下,说是处理不了,得送医院,我们几个正要送他去医院。”

    ——齐美燕一听说韩永林的伤已经严重到了要送医院的程度,心更是着急,哭得更是痛快淋漓。

    周大华“哦”了一声,说道:“那可得快一点,刚才我和美燕在路上看到保卫科和他们从外面找的那些打手们正在四处找领头闹事的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到这里,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第二十四章 碰撞

    刘纪洋低低的骂了一句,不服气的说:“怕什么?带头闹事的是那些大四的,和小六子又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就算是再不讲理,也不能舍本逐末吧。”话虽如此,还是和赵济勇一左一右,搀着韩永林向楼下走去。周大华和齐美燕是死党,看到赵济勇不遗余力的扶着韩永林,哼了一声,看他也似乎顺眼一些了。

    连转几个缓步台,才见到门口守门的门房老大爷呼呼喘着粗气追了上来,老人家头花白,岁数着实不小。碰到这几位之后,一个没收住,差点撞到刘纪洋的怀里。一边喘着气,一边指着齐美燕和周大华两个胆大包天,竟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勇闯男生宿会的丫头,嘴唇乱颤,就是说不出话来。

    周大华面不改色,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哎呀,大爷,你看你,我们两个就是来看看朋友,看完了就走,您还亲自上来了。”

    门房大爷忽略了她的假笑,顿足道:“现在的女生……现在的女生……”现在了半天,也没有现在出一个所以然来。倒是刘纪洋和赵济勇与这老头比较熟稔,韩永林身负重伤,时间宝贝,实在没有功夫和这老头在这里磨牙,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之后,搀着人就往楼下走。

    那大爷虽然岁数不小,但是还没到老不死的程度,眼睛也没有花,一眼就看到头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韩永林和哭得梨花带雨的齐美燕,嘟囔了几句,让开了一条路。路让开了,自然也就免了这二位擅闯禁地之罪。刘纪洋和赵济勇一边走,一边连声道谢。

    几句上乘马屁一拍,那老爷子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咳嗽两声,突然想起一件事,高声叫道:“小刘啊,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刚才我忙着追这两个姑娘,没有看仔细,好像有一帮人奔咱们这楼来了,可别是找麻烦的。”

    刘纪洋愣了一下,和赵济勇对视一眼:“来得这么快?”

    周大华柳眉一竖,大声说:“怕什么?反正都是学校保卫科的那几位,好好说一说也就过去了。”

    门房大爷拍着大腿说:“可不止是保卫科的,好像还有别的人。”

    赵济勇脸色一变,回头问周大华:“刚才你们说什么保卫科和他们找的打手,是怎么回事?”

    周大华丢给他一个白眼,将头扭到一边:“这不明摆着嘛,今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大伙固然觉得挺刺激的。可是一开始的时候,保卫科的人并没有出面,你是猪啊?想不到这里面的问题?”

    这辣椒好像天生就是赵济勇的克星,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一话,赵济勇肯定立马卡壳。搔了搔脑袋:“这里面能有什么问题?”

    “保卫科的那些人平时就挺骄横的,但是学校是以学生为主,他们就算是再怎么骄横,也不能有什么太张扬的举动。但是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保卫科肯定得想办法制止,要不然学校上头追查下来,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制止?就凭他们那几头烂蒜,往咱们的人堆里一扔,直接就没影了,还制止个屁。我敢肯定,保卫科里肯定有人从社会上找人了。那些咱们不认识的,就是社会上的人,打着保卫科的旗号,就算是弄伤几个,只要伤得不重,就没有他们什么事。”

    程志“咦”了一声,对这个姑娘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他不知道周大华和赵济勇之间到底生过什么故事,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姑娘处处针对赵济勇,而赵济勇面对她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完全不像他刚才对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不过抛开这些不说,周大华这几句话倒是说得一针见血。

    刘纪洋迟疑了一下:“不能吧?保卫科的人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能从社会上找人对付学生吧?”

    周大华冷冷一哼,鄙视了他一番之后说:“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去看看新闻,哪次出什么事,到最后不都是‘临时人员’拉出来替罪?据我所知,保卫科里有好几个人都和这一片的小混混处的极熟,我和美燕不止一次看到保卫科的人和混混们一起喝酒吃饭,还称兄道弟呢。”

    刘纪洋脸色大变:“别胡说八道。”转过头对赵济勇说:“要是照这样的话,咱们还真就得抓点紧,晚了的话,肯定得出乱子。”

    赵济勇偷偷瞄了程志一眼,心想有这位老兄在此,别的害怕,街头上的小混混有什么可怕的?这小子的岳父老泰山是咱们滨海市屈一指的风云人物。

    程志见他的眼光投向自己,刹那之间就读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淡淡的一笑,缓缓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事可大可小,尽量别掺和进去,虽然方越元在滨海有势力,但是并不代表整个滨海全都是他的地盘。比如说滨海师范这一片就不归他管。那些小混混肯定也不是他的手下,要是闹将起来,恐怕不太好收场。

    赵济勇也不是傻子,刚才那一眼,完全是知道程志在滨海居然攀上了这么一门好亲戚之后,掩饰不住心的兴奋,潜意识里将他当成了包打天下的克塞了,回过神来之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尴尬的笑了一下。

    他这边和程志眉目传情,那边刘纪洋已经像火燎屁股一样搀着韩永林,加快脚步向外走去。这些人都只不过是普通的学生,刚开始的时候,以为那些人都是保卫科的,心里还奇怪什么时候保卫科招了这么多能征善战的战士。听了周大华的分析之后,才开始紧张起来,只想抢在保卫科的人之前,将韩永林弄到医院去,到时候,学校一放假,保卫科的人也不是什么忠于职守之人,不可能追到医院去再找麻烦。

    他这想法是好的,只可惜,千赶万赶,还是慢了一步。

    刚刚出了楼道,还没等走出几步,就看见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从拐角处冒了出来,嘴里嚷嚷不停,将去路堵住。

    刘纪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完,找上门来了。”

    赵济勇看到这阵势,也吓了一跳:“妈的,只不过是抓一个闹事的学生而已,至于用这么多的人么?”心一横,脚下不停,搀着韩永林迎了上去。

    那十几个人正如周大华所料,除了领头的一个是保卫科的人之外,其余的都是生面孔,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个脸色不善,站在那个保卫科员的后面,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这几个学生。

    刘纪洋能当宿舍的老大,除了年龄大了一岁之外,社交能力也不弱。短一年之内,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了不少,就连小小的保卫科的科员也都混了一个脸熟,认得那个领头的叫任忠涛,只不过是一个小喽罗而已。不过照眼前的情形来看,就算对方是一个小喽罗,也得好生答对着,免生事端。

    任忠涛远远的瞧见刘纪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迎了上来:“你们几个上哪去?”

    刘纪洋小心翼翼的赔着笑:“任哥啊?我们宿舍里有一个同学脑袋破了,流了点血,准备送到医院去。”

    任忠涛平素里难得独挡一面,领着十几个人,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四两,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脑袋破了?好端端的脑袋能破?是不是刚才在女生宿舍那里弄的?”

    “看您说的,没事我们跑到女生宿舍干什么?”

    任忠涛脸罩寒霜:“刘纪洋,你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我们的人眼睛也不瞎,刚才谁在那里带头闹事,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这位同学挺威风嘛,别人看到我们来了,跑都来不及呢,他还跑到我们眼前和我们理论理论。现在好了,科长话了,他这么爱理论,那就先到保卫科去理论理论。”

    齐美燕一听到要把韩永林带到保卫科去,心里一细紧张,紧紧的抓住了韩永林的胳膊,好像韩永林的胳膊被她抓住了,就套上了一个魔法盾,不管是魔法攻击还是物理攻击,全都能抗得住一般。

    刘纪洋虽然颇有社交能力,可是在他心里,保卫科这个部门毕竟貌似和警局有点挂钩,老百姓天生对穿警服的就有一种敬畏心理,他也不例外。被任忠涛威风八面的三唬,气势立时矮了下去。

    任忠涛见他不说话,更是得意:“这事和你们没关系,我们只抓带头的。你看是你们把他弄去,还是让我们动手,把他请到保卫科去?”

    刘纪洋咽了一口唾沫:“任哥,小六子伤的不轻,再不送医院我怕会出点什么事,你就先行行好,让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有什么事,等他出了院之后再说行不行?”

    “那可不行,科长说了,今天的事,必须要今天解决。这帮人公然围攻女宿舍,连墙都推d了,这事我们要是再不好好管一管,传出去的话,你让我们保卫科的脸往哪搁?”

    周大华天不怕地不怕,刚才只是替齐美燕担心韩永林被保卫科的人找麻烦,所以才要尽快的把他送到医院去。但是现在已经被保卫科的人堵住了,骨子里那股泼辣劲又冲上来了。一把将刘纪洋拨到一边去,直接和任忠涛面对面:“今天的事,是那些大四的学生搞出来的,我们这位同学是看你们动手了,才过去和你们理论的,本来就没有不对的地方。再说了,就算是他不对,现在他人受了伤,也应该先送医院去吧。要是真在你们保卫科出了什么事,我就不信你们科长能担当得起?”

    任忠涛冷不防被她吓了一跳,眯着眼睛好好的看了看她,冷笑道:“这话你留着和我们科长说去,看你是个女生,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今天我把话扔到这了,人,我现在就要带走,至于送不送医院,那不是我说了算的。我的任务,就是把闹事的抓到保卫科去。”

    说着,领着那几个人直奔韩永林冲了过来。

    周大华虽是一个女生,但是却比一般的男生还要强上许多。看到他们要冲上来抢人,双臂一张,将韩永林死死护住,嘴里叫道:“你们还是不是人?现在人都要昏过去了,还不让我们把他送医院。”

    任忠涛自觉权威受到了挑战,嗓门不由得提高了好几度:“你这个丫头是不是有点装大了?看你是个女生,不和你一般见识,别给你脸你不要脸。哥几个,把他架开。”

    他身后的那些人是他们花钱雇来的打手,拿了钱财,自然要替他们消灾。本来以为他们一出马,这几个读死书的书呆子还不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就乖乖就范?没想到男生还没等说上两句话,女生倒是一脸强硬的钻了出来。这些人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了,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一听到任忠涛话了,更不会客气,当下就有两个人抓住周大华的手臂,粗暴的将她拉到旁边,其余的人就要上来抢人。

    周大华野性被彻底激,尖叫着又要往上扑,任忠涛迎上去想要阻拦,被她张牙舞爪的在脸上抓了几道血痕,不由得也怒火上升,反手一个嘴巴扇在周大华的脸上,嘴里骂个不休。

    从刘纪洋和任忠涛搭上话,到周大华被打,那些人抢人,也不过就是一两分钟的事。本来程志等人对任忠涛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说几句好话,大不了再塞两盒烟什么的就能过去了。可是事情变化之快,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转眼之间,周大华的脸上多了五条通红的指印,即使现在是晚上,但是在路灯之下,也看得清清楚楚。

    程志愣了一下:“我日,怎么连女人都打?”

    那边那十几人呼拉一下围了上来开始抢人,刘纪洋等人事到临头,也把别的念头抛到了脑后,和那些人撕扯在一起。这边周大华没想到任忠涛居然如此没有风度,连女人都打,捂着脸怔怔的愣。唯一没卷进撕扯队伍的就是程志和刚刚一巴掌将周大华扇没电的任忠涛。程志这句话乃是无意而,声音大了一些,虽然那边乱成了一窝粥,任忠涛还是字字都听在耳。

    转过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说什么?你哪个系的?”

    程志见他把自己当成了滨海师范的学生,也没有争辩:“你管我哪个系的?我说你这个人真没有风度。”

    任忠涛被他说得老脸一红,看了一眼周大华,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老子就是没风度了,你又能把我怎么地?带走,全都带走,全都带到保卫科去。”

    程志哈哈一笑,向赵济勇那边提高了声音叫道:“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桥来桥上过。下一句是什么?”

    赵济勇正在那边护着韩永林,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想也没想的答道:“脚踢脚下消。”

    说完之后,松开护着韩永林的手,快步奔了过了,和程志并肩站在一起,两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一副淡淡的坏笑,眼睛却是寒光四射。

第二十五章 虎入羊群

    “桥来桥上过,脚踢脚下消。”这句话是当初在程志和赵济勇一起随着老江练武的时候,老江经常挂在嘴边的。倒并非是什么武功口诀,其目的无非是告诫他们两个真要和别人面对面的起冲突的时候的一种态度而已。其核心思想就是,不管对手有多硬,该出手时就出手,只能进,不能退。

    本来程志也不想卷到这件事里,只想随着赵济勇平平安安的把韩永林送到医院里去。至于校方怎么处理这件事,那是校方的事,与他无关,反正再怎么追究责任,赵济勇也牵连不进去。所以直到任忠涛领着人堵住众人,甚至准备抢人的时候,程志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在一旁冷眼旁观。

    直到任忠涛动手扇了周大华一记耳光,程志的心里顿时冒出了一股火头。对于程志而言,周大华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但是再陌生的陌生人,也是一个女人。程志本来就不擅饮酒,被赵济勇灌了一肚子啤酒,风一吹,本来已经被这变故惊得消了不少的酒劲又涌了上来。再看到任忠涛居然打女人,立时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八个字抛到了脑后。

    赵济勇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暂时还没有达到心灵相通的程度,但是程志将老江告诫他们的话搬了出来,马上就明白了程志的意思。这人也是脑后勺长了一块反骨,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实主,再加上跑到这里上师范,让他一直有一种被配的感觉,肚子里这口气,已经憋了一年,今天正好泄泄,至于后果,那是泄完之后应该考虑的事,而不是现在。

    任忠涛见二人一左一右,并肩站在自己面前,四只眼睛出了狼一般的寒光,不由得一阵心虚,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小步:“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程志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跃跃欲试的赵济勇,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赵济勇活动了一下手腕,笑眯眯的说:“任哥,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任忠涛咳嗽了两声,心想自己可是代表保卫科来拿人的,可不能让这两个小子给吓住。看了看身上的制服,又看了看那边自己带过来,在和众学生撕扯已经大占上风的十几人,胆子又壮了起来。指着赵济勇的鼻子,厉声说:“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可是我们科长交待下来的,也是学校的意思,你们是不是不想在这个学校念了……”

    一句话没说话,就听赵济勇暴喝一声:“去你妈的!”随着这一声暴喝,出手如风,右拳已经重重的捣在任忠涛的脸上。

    任忠涛虽然挂着保卫科的牌子,但是保卫科的人也不是神仙,也没怎么接受过正规的格斗训练,在赵济勇这个带练不练也练了十几年的家伙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鼻子一阵剧痛,接着又是一酸,鼻血和眼泪顿时漫了一脸。

    周大华挨了任忠涛一巴掌之后,本来捂着脸正在那里愣神,没想到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变故陡生,平时见到她就像是耗子见猫似的赵济勇突然大显神威,一拳就将任忠涛打了个满脸花。这一拳下去,和那边撕扯抢人的性质可是大不相同,周大华虽然号称辣椒,但是却并没有真正见过几次打架。扭头看见任忠涛脸上鼻涕、眼泪和鲜血混和在一起,表情极为恐怖,她胆子再大,性格再泼辣,终究是个女生,情不自禁的尖叫起来。

    在她的尖叫声,程志也动手了。和赵济勇相比,他的动作更激烈、更粗暴,冲上前去,左手搂住任忠涛的脖子,右手成拳,转眼之间就捣蒜一样在任忠涛的小腹上重击了六七下。

    任忠涛猝不及防,被赵济勇一拳打得头晕脑胀,接着又挨了程志六七下,初时还惨叫两声,到后来连惨叫声都不出来了,脸然苍白,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程志见他已经没有还手力气,哼了一声,松开手,一脚踹过去,这位老兄麻袋似的趴在地上,缩成一团,捂着肚子,张开嘴,干呕几声,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赵济勇本想冲过去再补上几下,一看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我日,哥们,你下手太狠了,这家伙不抗打,不会挂了吧?”

    程志眼泛起道道血丝:“放心,再不抗打也不至于挨这么几下就挂了,老子没下死手。”

    那边和刘纪洋等人撕扯的十几人见到这边出了事,还没等愣过神来,任忠涛已经被打倒在地,心都是一惊。放开了韩永林等人,大呼小叫的围了上来。

    赵济勇见他们围过来,也不理会地上的任忠涛是死是活了,哈哈一笑:“来得好。”向刘纪洋使了一个眼色,大声道:“老大,你们先带小六子去医院,我和我哥们随后就到。”

    大喝一声,和程志并肩向那十几人迎了上去。这两个人酒量都不太大,一个是见到小分外开心,一个是心有事,郁闷不已,不知不觉都有了几分酒意。所谓酒壮英雄胆,喝了酒的人,脑袋一热,比平时胆子都大了许多,平时的顾忌,在喝完酒之后,全都抛到了脑后,只知道事已经生了,不打那十几个人放倒,他们哥俩就得让他们给放倒了。

    刘纪洋他们几人本来已经差点就让那十几个小混混把人给抢走了,没想到任忠涛打了周大华一巴掌之后,把程志的火头给勾了上来,整个形势顿时逆转过来。这边压力一轻,韩永林又被他们抢了过来。心里正在高兴,可是一看到那十几个人奔程志和赵济勇围了过去,又是一阵担心,扶着韩永林,大声叫道:“老七,你们能不能行?”

    赵济勇向他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放心,大鱼弄不过,对付这几只小虾米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用管我们,你们快点把小六子送到医院,晚了恐怕要出事。我和我哥们料理了这几只虾米之后,就到医院找你们。”

    说话之间,出手如风,已经和冲在最前面的对手碰上了头。那人个子和他差不多少,手里提着一根棍子,夜色之,也看不清是什么家伙事,搂头一棍子就向他头上打了过来。赵济勇咬了咬牙,抢上一步,没等他棍子下落,一头扎到他的怀里,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大叫一声,膝盖重重的撞在那人的下阴。那人只道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就算是任忠涛被他们打倒,也只以为是他们偷袭得手,没想到这两个小子打起架来居然如此凶悍。下体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突遭重击,只觉得一阵剧痛,顿时倒地,捂着命根子不住的翻滚嚎叫。

    刘纪洋看到赵济勇一招弄趴下一位,心里略略放心。他也不是磨叽的人,知道自己就算是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弄不好还会把韩永林的伤势给耽误了。向赵济勇喊了一声:“那你们小心点。”和另外几人扶着韩永林快步离去。

    赵济勇嘿嘿一笑,心想老子虽然不是顶尖高手,但是在这些人面前,也是一流高手了,小心个屁,还是让他们小心点吧。

    程志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废话,他出手,完全是酒意上涌再加上任忠涛打女人让他不齿,更何况这些人又不是方越元的人,他心里更没有多少顾忌,打起来简直是如鱼得水。赵济勇和刘纪洋二人短短一两句对话的功夫,他就已经扎到人堆里,拳打脚踢的和那些人打在了一起。

    那十几人虽然在这一片号称混混,但是都是最底层的小混混,打架靠的就是人多、够狠,倒也混出一点小名气。可是一旦碰到比他们狠的高手,他们取胜的两**宝就失去了作用。赵济勇和程志二人从小就受到老江严格的训练,虽然以前没有和别人动手打架,并不代表那十几年的功夫白下了,只不过是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正好学以致用。

    那些混混们以前被保卫科的人花钱雇来过,但是当时面对的都是读了十几年书的普通学生,一见到他们人多势众,还没等动手,早就吓得像寒号鸟一样不住的抖了,什么时候碰到过这两位这样从小就受到严格武术训练的怪胎?大呼小号的将他们围在当,还没等把这两个小子吓住,自己先吓了一跳。心思活络的脑子里面情不自禁的涌起了一个念头:“这两个小子是什么来路?”

    只见程志和赵济勇二人扎到人堆里,有如猛虎入羊群,打得痛快淋漓。刚开始的时候,毕竟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动作难免有些生涩,着实挨了几下。幸好老江在他们的抗击打方面也下了不少功夫,挨了那几下,除了有些疼痛之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等心的惧意渐去,脑袋也逐渐的清醒了,老江教他们的东西也都渐渐的派上了用场。

    这样一来,那些小混混更加不是对手,几分钟之内,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等程志一个背摔,将最后一人远远摔出的时候,二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在人堆里走来走去,检查了一番,希望能找出一两个素质过硬的对手,将他弄起来再打过。但是放眼望去,全都是不住的翻滚呻吟的主,一个能站起来的都没有。

    赵济勇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的骂了一句:“妈的,以前看他们都横着走,只当他们全都是猛龙,没想到真交上手了,全都是虫。就这熊样的也跑来当打手,我都替他们丢人。”

    这口唾沫吐得大力了一些,牵动了后背的肌肉,只觉得一阵火烧火燎的剧痛,忍不住又是一声“哎哟”,背过手去一摸,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背上挨了一棍子,高高的肿了起来。刚才打得性格,精神高度紧张,并无感觉,现在打完了,人也松驰了,疼痛感也随即附体。仅仅摸了一下就知道那一棍子打得不轻,传过来的痛感更是让他心烦气燥,忍不住向自己脚边的一位老兄重重的踢了一下。

    那人正捂着肚子在地上呻吟,被他一脚踢在了胸口,大叫一声,骨碌了两圈,捂着胸,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济勇伸手又摸了摸背上的伤处,咧了一下嘴,转头看了一眼程志,关切的问:“哥们,我挨了一棍子,真***疼,你没事吧?”

    程志正不住的揉着红肿的手腕,见他问,苦笑了一下:“你说呢?”

    赵济勇眯起了眼睛,看了一下他的手腕,哈哈笑道:“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吃了亏了,没想到你也吃了亏。”

    程志也学着他咧了一下嘴:“你还在那里幸灾乐祸,刚才打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小子在你背后举起家伙准备下黑手,伸手替你挡了一下,你倒是没事了,老子的手腕可吃了大亏了,差点没折了。”

    赵济勇“哦”了一声,脸露感激之色:“大恩不言谢,这一下就当是哥们欠你的,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还给你。”

    程志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省省吧,从小到大,我替你挡的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哪一次你都是这句话,从来没见你还过。”

    赵济勇老脸一红,亲热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一直没机会,一直没机会。机会到了,肯定就还了。我现在要去医院了,你是上楼再喝两罐啤酒败败火,还是现在就随我上医院?”

    程志白了他一眼:“你少说几句屁嗑能不能死?”

    赵济勇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不是觉得这是咱们两个第一次并肩对抗外敌嘛,这么大的事,如果不喝上几杯,实在对不起地上躺着的这些家伙。”

    “什么时候咱们两个并肩作战,像今天这样轻松的把老江打趴下之后再喝吧,这几个喽罗算个屁?”程志嘴里嘀嘀咕咕的打击着他,脚下不停,向学校大门走去。

    两个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没走几步,忽听得身后有人轻轻的说道:“你们要去医院?等等我,我也去。”

    赵济勇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周大华怯生生的站在他们后面。刚才刘纪洋等人扶着韩永林上医院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将赵济勇和程志的神威都看在眼。能考上大学的,没有几个见过这种场面,无论是从视觉上还是从听觉上都给了她极大的冲击,直到听二人要去医院,这才出声。

    赵济勇刚才打架的时候威风八面,可是一见到她,立时又些心虚,整个人都似乎矮下去半头,干笑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周大华轻轻的“嗯”了一声,丢给他意味深长的一瞥,垂下了头,也不理会二人,小心的绕过地上躺着的人,缓缓走在前面。

第二十六章 余波未必止

    三个人一前两后,默默的走在路上。本来赵济勇和程志两人并肩作战,大破对手,精神一直处在亢奋状态,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只想着和程志好好的聊一聊,总结总结经验。可是二人之间,平白无故的加进来周大华这么一位,想说的话,全都又憋了回去。

    程志面对着这个号称辣椒的女生,也有点不自在,揉着手腕的痛处一脸的不耐烦。赵济勇看出他心情不爽,偷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眼神透露出来的信息无非就是看在哥们的份上,别说错什么话。程志看到他的熊样就一肚子火,不过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赵济勇心甘情愿被周大华降住,他也没有办法。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将来周大华迁怒于赵济勇,这老兄得不到好果子吃,恐怕会影响以后兄弟感情。

    幸好周大华头也没回,脑后勺也没有长眼睛,没有看到他们两个在背后搞的小动作,总算是平平安安的走到了大门口,拦了一辆车。

    周大华咬了咬嘴唇,很自觉的坐到副驾的位置上,将后面的座位让给程志和赵济勇,向司机指明了地点,就又不说话了。看样子,今天晚上这一仗,在她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尤其是赵济勇的表现,更是让她意外。

    赵济勇倒是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先上了车,又把程志也拉了上来,然后舒舒服服的靠在了座背上。要是在平时,这一靠当然很舒服。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后背上挨的那一棍子现在肿得越厉害,刚一靠到座背,就觉得一阵钻心的剧痛传了过来。这哥们情不自禁的闷哼一声,迅捷无比的坐直了身子。

    周大华一直在暗留意他,一听到他的痛哼,急忙扭过头,一脸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没什么大事吧?”

    自从认识以来,就很少见到她这么关心自己,赵济勇不禁有点受宠若惊,背上的肿处似乎也不怎么痛了,忙不迭的露出了媚笑:“没事,没事,皮外伤,过一会就好了。你……你也没有什么事吧?”

    周大华伸手抚m了自己的脸庞一下,缓缓的摇摇头,低声道:“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赵济勇目光呆直,机械的喃喃自语。

    程志在一旁看看赵济勇,又看看周大华,越的对这两个人的关系感觉到好奇。按照赵济勇先前所说,周大华是追求赵济勇未果,所以怀恨在心,处处针对他。可是看赵济勇面对周大华的表现,就算是再笨的人也会感觉到赵济勇所言非实。

    只见周大华两只手搓弄着衣角,好像有什么事情决定不下来一般,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才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要不然……要不然你们两个就别去医院了,连夜到火车站,看看有没有回省城的火车。”

    赵济勇扬起了下巴:“为什么?”

    “你们两个把那些人给打了,我怕那些人不会善罢干休,万一再追到医院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两个恐怕未必能应付过来。”

    “这事啊?”赵济勇面露冷笑,随即又得意洋洋:“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十几个小子刚开始的时候还气势汹汹,好像要吃人一样,结果怎么样?我估计老大他们扶着小六子还没等走到大门口,这帮小子就已经让咱们给干倒一大半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兴什么风浪?”

    周大华的眼睛又瞪了起来:“你知道什么?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平常的小混混?你也不想想,自从弄了这个大学城之后,咱们学校这一片可不是以前的不毛之地了,要是没有人罩着他们,他们敢如此嚣张?”

    程志咦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周大华。方晓晨知道他不怎么喜欢自己老爸的生意,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提及与方越元生意有关的事,但是有时候两个人闲聊之际,话语之间,还是不可避免的接触一些。根据方晓晨提供的一些只字片语,好像方越元也想染指大学城这块肥得流油的地盘,不过下手晚了一些,等他想要下手的时候,已经被别人瓜分得一干二净了,这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是打消了,只不过是暂时的,也就是说,自始至终,方越元一直对这一片抱有极大的野心,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机会和占据这一片的人翻脸而已。

    这些事,当然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地下势力之间地盘的争夺,也都与这些纯洁的大学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依然是歌舞升平的新兴繁华之地。没想到周大华虽然身处所谓的象牙塔之内,但是对周遭的动态要比赵济勇敏感得多,不能不让他刮目相看。

    赵济勇听到周大华的话,愣了一下,回头瞅了瞅程志:“兄弟,你对这方面比我要了解得多,你觉得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从小到大,他和程志的遭遇都差不多少,都是在家里的老爷子的压迫之下艰难成长起来的,也不知道这两家的老爷子吃错了什么药,收拾起自己的孩子来,比大院里同住的其他家长要严厉得多,稍有犯错,必定连打带罚。积威之下,赵济勇虽然时不时也会冒出一些身为**的优越感,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和其他仗着老子势力胡作非为的*有着本质的区别。

    刚才打架的时候打得挺爽的,完全没考虑到后果,现在打完架了,再一听周大华这样说,后果问题就摆到明面上了。想要知道后果到底有多严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先知道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身边就是滨海黑道上最有势力之一的方越元未来的乘龙快婿,这里面水深水浅,从理论上来讲,程志的确应该比他要清楚一些。

    周大华愣了一下,没明白赵济勇所说的程志在这方面比他要了解得多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略显急促的说:“还有什么可了解的?保卫科的人能把这些人找来镇压学生,这里面的水还不够深?要我说,今天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能善罢干休,你们两个还是连夜回省城吧。等这个假期过去了,估计事也就过去了,总比在这里留着让他们找上门来的好。”

    赵济勇鼓气勇气,白了他一眼:“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老子在这里上了一年学了,也没见过几个像样的人物在这里露过面。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大学校,在你的嘴里就变成了群雄逐鹿的险地了。”

    周大华被他抢白一句,柳眉倒竖,立时就要作,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嘴唇动了几动,放低声音,柔声说道:“你就听我一言,我们系有两三个男生常和他们接触,以前就流里流气的,现在越的好勇斗狠,一天到晚搅得鸡犬不宁的。我们导员找他们谈过几次话,不但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反而差点受到他们的打击报复。现在他们几个在我们系就是一霸,别人远远的看见他们都绕着走,生怕招惹了是非。”

    赵济勇张大了嘴:“这么夸张?古惑仔收人都收到大学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大华扭过头,看了一眼神色略显有些古怪的出租车司机,声音又放低了一些:“你一天到晚脑袋也不长到心上,那些人又没惹到你的头上,你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事?”

    程志听到她这句“一天到晚脑袋也不长到心上”,差点没笑了出来,心想这是哪一省的方言?怎么如此古怪?

    赵济勇对周大华的将信将疑,想了想,还是觉得程志的话可信一些,轻轻捅了捅他,低声说:“喂,以你的了解,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程志一边听着他和周大华的对话,一边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腕郁闷不已,听见赵济勇的问之后,翻了翻白眼:“怕了?”

    “我怕个屁,但是咱穿着新鞋,总不能眼睁睁的踩着一泡狗屎吧?”

    程志向他脚下看了一眼,果然穿了一双新鞋,脸上不禁露出笑容:“那有啥办法?就算是不想踩,也都踩完了,你还能像机器猫似的回到过去绕着那堆狗屎再走一遍?啧啧,这鞋可真不错?伸过来我仔细看看,是不是左脚阿迪,右脚耐克?”

    周大华皱起了眉,嗔道:“你们两个有没有正形?我这边都要担心死了,你们还有心情在那里说笑?”她不认识程志,但是和赵济勇的关系却是非同一般,本来平时说话就不怎么客气,现在再一着急,也不管和程志是第一次见面,还没有熟到可以随意火的程度,情不自禁的又数落了起来。

    她除了高瘦一些,胸部没有真材实料之外,长相也算是上之姿,这一轻嗔薄怒,比之刘欣之流虽然差了一些妩媚,却更多了一些纯净如水的意味,赵济勇看得眼睛一亮,随即将脸别到一边去,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志天性随和,也没将她的恶劣态度放在心上,叹了一口气,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据我所知,方越元曾经想要在这里分一杯羹,不过没有成功。”

    赵济勇又吃了一惊:“以方越元的实力,都没有在这里站住脚?”

    “嗯,我听晓晨说,刚开始的时候,方越元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再加上市心又有一些烂事要处理,也没有多余的精力考虑这方面的事。等把什么事都处理完了,看到这里的商机之后,已经晚了半拍,好地方都已经被别人牢牢的占住了,手再伸进来,除了一手的汤汤水水之外,干的是一点也捞不到了。”

    赵济勇大感惋惜,扼腕叹道:“你老丈……呃,方越元也太没有战略眼光了,像他这种人,就算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一旦说这里的大学城形成了规模,这里面的油水肯定不少,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先手呢?”心里一着急,口不择言,差点将程志和方越元的关系说出来,幸好在自己小冷电似的目光之下,及时醒悟,总算是悬崖勒马,没把这个猛料在这小小的出租车上爆出来。

    周大华没想到程志长得貌不惊人,但是对滨海市了解得比她还要清楚,不禁对这个打起架来比赵济勇还要猛上三分的大男生又高看了几眼。再转过头对着赵济勇,可就不怎么客气了:“听你刚才的意思,不是还说什么这里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么?现在怎么不说我危言耸听了?”

    赵济勇听她语气虽凶,但是话里的拳拳维护之意却显露无疑,胆子也大了许多,嘿嘿一笑,道:“同样的话,在你的嘴里说出来,就是危言耸听,但是在我这个哥们嘴里说出来,就是一个客观事实。不可同日而语,不可同日而语啊。”

    “你……”周大华气结,恶狠狠的丢下一句,“真是狗咬吕洞滨,你死不怎地?懒的理你了。”一赌气,转过身去,嘴撅得能挂两个油瓶,在那里自顾自的生闷气。

    赵济勇还是第一次在和她的交锋之占了上风,不禁洋洋得意,乐不可支。自言自语的说道:“妈的,现在的学校越来越黑暗了,不但学费收得越来越高,居然还和黑社会勾结起来镇压学生,等老子毕业的时候,一定想办法合成一张大照片,主题就是老子高高在上的把这个破学校踩在脚底下。”

    程志摇了摇头:“这事和学校没关,是保卫科的人自己弄的。”

    “哦?和学校无关?”

    “不管怎么说,你们学校在滨海也算是叫得上号的,就算是真有什么勾结的话,也不可能露得这么明,怎么也得注意一下影响不是?但是保卫科的人可就没有准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外雇的,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就算是出了事,随便找几个替罪羊推到台面上去,就又你乐我乐大家乐了。”

    “你敢确定这事和学校没有关系?”

    “换了你是这学校的领导班子,你会不会昏到这种程度?”

    赵济勇侧头想了一下,晃了晃脑袋:“不会。”

    “那就是了,连你都不会,那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头子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些人爱惜起自己的羽毛来,可比孔雀还要厉害三分。”

    赵济勇又侧头想了一下,突然间恍然大悟,腰杆又硬了起来:“妈的,只要不是学校弄出来的就行,保卫科的那些狗崽子,老子还真就没放在眼里。”

第二十七章 一个想法

    这两个家伙,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居然还在那里满不在乎,尤其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露面,赵济勇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周大华越想越来气,恨不得一脚把程志从车上踢下去,没有他的撑腰,赵济勇就能老实许多,说不定就能乖乖的听自己的话,连夜坐车回省城了。

    程志自然看不到这姑娘足足能毒死十几只大象的眼光,冷笑几声:“就算是学校和他们暗有关系,那又能怎样?今天的事,双方都有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学校要是真追究下来的话,当面锣对面鼓的这么一唠,谁有理,谁没理,到最后还是一笔糊涂帐。”

    周大华听见他还在那里妖言惑众,不禁有些恼火,撇嘴说道:“人家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学生而已,和他们相比,我们是弱势群体,连个话语权没有,谁能和你分辩谁有理谁没理?”

    程志心突然一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你说的不错,在处理这些事上,学生的确是弱势群体,没有人会管我们有理没有,大棒子往下一砸,就算是学生再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你知道就好。”周大华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自顾自的说:“看着吧,这事要是处理不好的话,肯定不好收场。”

    赵济勇皱起了眉:“不就是一帮大四的学生吃饱了饭没事干,想在毕业之前疯狂一把,把女生宿舍的围墙给推d了么?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你知道什么?咱们学校建校几十年了,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这些大四学生不但把女生宿舍的围墙给推d了,而且还和保卫科的人起了冲突,这叫什么?这叫公然挑战权威。学校如果不严惩闹事的,这种风气一开,那还了得?以后还怎么管理?”

    赵济勇大大不以为然:“我现你们政治系的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屁大点小事,让你们一渲染,就成了惊天大案了。”

    “你……”周大华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回过身在他的额头上重重的点了一下,两只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我们政治系的怎么了?起码在分析问题方面,比你们要强得多。”

    程志听到她和赵济勇的对话之后,眼睛突然一亮,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突然在脑海渐渐成形,右手托着下巴,咬着嘴唇,不住的喃喃自语:“屁大点的小事,一渲染就成了惊天大案。屁大点的小事,一渲染就成了惊天大案。”

    赵济勇和周大华都被他弄得如堕五里雾,讶然的望着他。只见程志右手食指不住的敲打着自己的腮帮子,两只眼珠子不住的乱转,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但是具体思考什么,就连赵济勇这个和他相处了十几年的小也猜不出来。

    周大华被他神神叨叨的样子弄得老大不耐烦,清了清嗓子,挺起了胸脯,大声对赵济勇说道:“你们两个也别在这里瞎核计了,我做主,你们现在就到火车站,买最快一趟到省城的火车票,今天晚上就回省城。”说着,就要吩咐被这几个貌似学生,却又满口血腥暴力的年轻人惊得直冒冷汗,连个大气也不敢出的出租车司机改道去火车站。

    刚刚说了一个开头,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听得程志一声断喝:“慢,师傅,别去火车站,还是去医院。”

    周大华长吸了一口气,向他怒目而视:“我现你们两个怎么不听好人劝?让你们连夜去火车站回省城,是为了你们好,今天的事,谁也不知道究竟学校方面是什么态度。要是真要追究下来,只会越来越乱套,到时候就算赵济勇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可能了。”

    程志脑的思路已经渐渐清晰,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济勇好,不想让他卷进来。不过你放心,这事就算是我们卷进来了,学校方面拿我们也没有办法,别人我不敢说,济勇刚才动手打架的事,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那些小混混,就算是再有背景,到最后,也得是连个屁也不敢放,灰溜溜的夹起尾巴。”

    他这话倒不是吹牛,虽然他和赵济勇的家教极严,稍有点风吹草动,肯定大刀阔斧对二人进行整改,但毕竟是亲生儿子,自己整改儿子是一回事,别人找自己儿子麻烦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以这两位老爷子的能量,镇住这些小混混,只不过是一两个电话的事,根本连面都用不着露。

    周大华却是冷哼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赵济勇,一脸的不屑:“他?他要是有这本事,早就上了天了,还能这样安份?”

    程志被他的话弄得一惊,咽了一口唾沫,问赵济勇:“兄弟,她不知道你们家老爷子是干什么的?”

    赵济勇眼睛眨了几下,一脸的诡笑:“她不知道我们家老爷干什么的,你们学校又有几人知道你们家老爷是干什么的?”

    周大华更是迷糊,奇道:“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什么老爷子老婆的?”忽然醒悟过来,双手叉腰,恶狠狠说:“赵济勇,你和我说实话,你们家……你们家老爷子是干什么的?”

    她从未称呼过同学的家长为“老爷子”,今天是第一次用,始终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合适的措辞,只好随着程志的称呼,别别扭扭的将这三个字吐了出来。

    程志嘿嘿笑着接过了话茬:“他们家老爷子啊?本事可大了,不过暂时还不太方便透露得太详细,以后你迟早会知道。现在你只要知道,只要他们家老爷子一出马,天大的事,也能三下五除二就摆平了。”

    周大华将信将疑,却还是脸色微变,叉腰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之色,声音也随之低沉了下来,咬着嘴唇问赵济勇:“他说的都是真的?”

    这丫头前后的变化极大,赵济勇轻咳两声,语气也低了下来:“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我老爸的能量和他们家老爷子比起来差了一大截。放心吧,今天这事,这小子也有份,有他罩着,咱们只要舒舒服服的乘凉就是了。”

    程志看看赵济勇,又看看周大华,眼睛眯了起来,“嗯”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嗯,嗯,这事可越来越有意思了,嘿嘿,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想不到那么大的一个难题,居然如此轻松的就能解决,老天爷天眼啊。”

    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之极,赵济勇和周大华对视一眼,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凭他嘴角露出的那一抹得意的坏笑,可以看出来两点:一、这小子现在很得意;二、这小子肚子没打什么好主意。

    周大华的好奇心极重,程志这副样子,极大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暂时将赵济勇之爹的身份问题抛在了脑后,向他挤眉弄眼的使了一个眼色,心想此人和赵济勇完全是两个类型,脑子一转,就不知道想些什么坏主意,虽然看起来赵济勇和他的关系极好,可是也得防着点,不能让他带着赵济勇做什么坏事。

    从一开始,她和赵济勇之间种种不正常之处就全然落在程志的眼,再加上自己的经验判断,程志已经百分之百的肯定,此二人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让自己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他也很好奇,表面上不动声色,一直注意观察二人。希望能从微小的动作找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周大华的这个眼色,正好落在他的眼。

    程志虽然在和方越元的交锋之大落下风,但是那是因为某些客观因素包含在里面,并非是自身实力不济。现在方越元不在身边,没有那么大的压力,脑袋就越的活络起来,周大华的眼神丢过来,还没等赵济勇领悟,他已经将周大华的心理状态猜了个**不离十。

    “这个死丫头,心眼还真不少。”看在周大华所有的小手段都是维护赵济勇的份上,程志懒得和她计较,假装没看到他们两个的小动作,捅了赵济勇一下,低声说道:“刚才你这位同学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让我萌生了一个想法,你帮我参谋一下,要是你也觉得可行的话,我就打算放手干一把了。”

    赵济勇吓了一跳:“放心干一把?你又冒出什么想法了?”

    那边周大华一听程志心里有一个想法,说得又如此严重,也连忙竖起了耳朵,生怕落了一个字。

    程志斜眼看了看出租车司机,摇了摇头:“这个想法还不怎么太成熟,我还得好好的考虑一下,等我考虑成熟了再告诉你,你帮我完善一下。”

    赵济勇知道他害怕隔墙有耳,也不再追问,反正程志能把这事说出来,肯定就会和他商量,也不急在一时半会。点了点头:“那你慢慢考虑周详了,我先歇一会。”说着,又忍不住向椅背靠了过去,情形自然和刚上车的时候一样,咧着嘴又坐直了身子,一边用手摸了摸后背,一边嘀嘀咕咕的骂道:“死老江,一天到晚灌输什么‘桥来桥上过,脚踢脚下消。’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把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夸得上了天,比九阴真经还厉害,按照他的路子,根本屁用都没有,害得老子挨了这一棍子,回去非找他算帐不可。”

    程志哈哈一笑,伸手帮他揉了几下:“不是老江教你的路子不对,而是你学艺不精,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自己的修行不够,那能怪得谁来?”

    “我修行还不够?哪天也没照你少练,就是这死老江,一点实战经验也不教我们,才害得我们刚才那么被动。要是让咱们多打点实战,我也用不着挨这一棍子了。”

    周大华本来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程志的想法,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话锋一转,聊起了这个话题,不由得大感没趣,转过了身子,不再理会二人。耳隐隐约约的听得二人嘻嘻哈哈的互相打击对方,竟然是一句正题也没有了。

    …………………………………………………………………………………………

    滨海师范离最近的医院并不太远,也就是二十几分钟的车程。程志和赵济勇的嘻嘻哈哈还没等进入正题,司机已经熟练的拐了一个弯,从医院的正门拐了进去,在门诊部大门口停了下来。

    这司机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年人,按照计价器收了钱之后,立即油门一踩,逃难似的快离开。周大华一个躲闪不及,险些被出租车刮到,幸亏赵济勇手急眼快,及时的将她拉到一边,才没有被碰倒。等到他确定周大华没有受伤,想要对着那出租车大骂两句的时候,只能看到那车的两个尾灯在夜色一闪而没了。

    “我靠,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像被狗撵的兔子一样?”

    周大华白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回事?被你们两个给吓的呗。”

    “被我们给吓的?”赵济勇大叫冤枉:“我们两个的模样长得很吓人么?”

    “模样长的倒是不吓人,可是一个后背上挨了一棍子,一个手腕肿得像个馒头,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是才打完架。再加上咱们在车上的那些话,人家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老实人,不被吓到才是一件怪事。”

    “说几句话就能把他吓成这样?我看他是做贼心虚。”越济勇下了车之后,不知为什么,又有点底气不足,好容易在她面前直起来的腰杆又弯了下来,小声的嘀咕了两句,和程志携手进门。

第二十八章 搬兵

    刘纪洋等人实际上没比程志他们早走多长时间,两批人脚前脚后到的医院。赵济勇和程志在前,周大华在后,刚刚进了门诊部的大厅,就见到刘纪洋那伙人聚在一个小角落里交头接耳,面露难色。

    这本来就是赵济勇的意料之,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踱着方步走了过去:“老大,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小六子哪去了?”

    刘纪洋这才看到他,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小六子已经被送到急诊室了,医生还没有出来,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听里面出来的护士的语气,小六子这一次伤得可不轻。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那边完事了?”

    赵济勇点点头:“对付那几个小喽罗,还能费多大劲?那小护士怎么说的?”

    刘纪洋在临走的时候,已经看到他的神威了,虽然很奇怪这家伙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能打,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叹了一口气,说:“她倒也没说什么,就说人伤的不轻,医生现在正在处理,百分之百是得住院了,让我们先到交款处交五千块钱的住院押金。”

    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可是,我们哥几个把兜里的硬币都掏出来了,也不过才凑了七八百块钱,离五千块钱差得远呢,这大半夜的,也没地方借钱。你身上有多少钱?”

    赵济勇睁大了眼睛:“要用这么多?挨了一棍子就要用五千块钱?这要是挨了一刀,还不得上万?”

    周大华推了他一下,不悦的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在随身的小包里翻了半天,掏出几百块钱:“前天我刚收了几百块钱的补课费,本来打算给家里人买点礼物带回去的,先拿去救救急。”

    赵济勇见到钱,眼睛顿时开了,不住口的赞叹还是女生懂事,虽然有时候乱花钱,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省钱,在男人们都山穷水尽的时候,唯独这女生还能掏出几百块钱,真是了不得。

    这番话自然被周大华直接过滤了,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将手伸到他的衣兜里左掏右掏,却只掏出了几十块钱。看着从他身上翻出的少的可怜的几张纸币,周大华的脸上又罩上了一层寒霜:“你有没有搞错?挺大个男人,身上就剩下几十块钱了?”

    赵济勇被她数落一番,苦着脸叫屈:“快放假了,钱留在身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要是拿回家去,我们家里老爷子看我花钱这么节省,说不定下个学期就要降我的伙食费,我不是自找苦吃么?谁知道明天就要坐车回家了,今天晚上小六子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几十块钱,还是我害怕在车上渴了、饿了难受,留着买水买面包的。”

    周大华瞪了他一眼:“就你理由多。”将那几十块钱又摔还给他:“平时自吹自擂,哥们感情有多好,真碰到了上,屁也指不上你。”

    刘纪洋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拿出老大的风范劝道:“辣椒你也别太生气了,我们几个不也是这个样子?四五个人,凑了半天,才凑了几百块钱。”

    周大华对他还是比较尊重的,见他开了口,只好哼了一声,皱着眉头拼命的想办法。

    赵济勇哈哈一笑,搂住了刘纪洋的肩膀:“关键的时候,还得是老大理解我们的难处。老大放心,虽然我们身上都没有多少钱,我赵济勇更是只剩下了几十块钱,但是这住院押金,还真就是小事一桩。”

    “哦?”刘纪洋面露喜色,“你有办法能搞到钱?”

    “我没办法。”赵济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等刘纪洋和周大华说话,又接着说道:“不过我知道这里有一个大大的财神爷,只要他老人家出马,别说区区五千块钱,就算是后面再添个零,也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程志。

    刘纪洋被这个好消息弄得又惊又喜,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了赵济勇的手:“这个财神爷在哪?快点带我们去找他,小六子的伤可不能再耽搁了。”

    赵济勇被自己这位老大彻底的打败了,长叹了一声,拍了拍脑袋,由衷的来了一句“买疙瘩”,一把将程志拉到自己身边,用手一指他的鼻子:“我所说的这位财神爷,当然就是我这位好兄弟程财神了。”

    “啊?”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纷纷围了过来,像打量国宝一样不住的审视着程志。但见这小伙子长得倒是挺阳光的,而且如果不计刚才他动手Pk时的样子的话,看起来也挺斯有礼,一看从小就受过良好的家教。身上穿的衣服也不赖,只不过,虽然也是一身名牌,却都是低端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装备过五百块钱。要是单从穿着来看,只能算是小康人家出身,离一出手就是几万块,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富家子弟的标准差得极远。

    他们固然是惊疑不定,程志又何尝不是大吃一惊,急忙将赵济勇拉到一边,低声道:“你疯了?这么大的玩笑你也能开?”

    赵济勇也压低了声音:“谁说我开玩笑了?你本来就是一个财神爷。”

    “我算哪门子财神爷?一个月的伙食标准是多少,你也不是不清楚,哪个月不是将打将够花,要是稍稍控制不住的话,月底打个倒立兜里也未必能控出五毛钱来,现在你一张口就让我去弄五千块钱,我上哪去给你偷去?”

    赵济勇拉他来,本来目的就不单纯,早有准备:“你身上没有钱,但是你能弄到钱,给你媳妇打个电话,就说你有事要急用个万八千的,就算你媳妇身上没有钱的话,从你老丈人那里也能刮出来。要不然你让他们上哪里去弄钱去?”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事要是让方越元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怎么看你?”

    “肯定得认为我和他女儿来往是冲着他的钱去的,你这不是平白无故的给我找麻烦么?”

    “将来你和方越元的女儿结婚之后,你们就是实在亲戚了,他又没有别的孩子,就算是再多的钱,将来不也是你们的?只不过是提前借出来一万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不还他。”

    赵济勇说完,收起了嘻皮笑脸,一本正经的说:“小六子和我一个寝室住了一年,我们相处的就像是哥们一样,他家又不是本地的,就算是现在联系到他家里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钱送过来,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先行行好,动用一下你媳妇那条线,先把这头弄住了。等小六子家里带钱过来了,咱们再把钱还给你老丈人。他老人家在江湖上混了这么长时间了,不会不明白江湖救急的道理。”

    程志被他气得肺险些炸了,直呼自己倒霉,咬牙切齿的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小子心机这么深,喝了你几罐啤酒,不但陪着你打了一架,最后还被你连皮带骨头卖了个一干二净。认识你算我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赵济勇自知理亏,缩着脖子受了他一番数落,等他消了气之后,又换上一副媚笑,从兜里掏出电话递到他面前:“谁让咱们是兄弟呢?从小到大的兄弟,还计较这些小节?”

    程志没有接他的电话,掏出了自己的电话,瞪了他一眼,在地上踱了几步,考虑如何打这个电话。

    赵济勇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心得意洋洋,向远处的刘纪洋等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不敢打扰程志,靠在墙上抱着膀子,百无聊赖的用右脚踢着地面。

    良久,程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既似自言自语,又似对赵济勇说:“这个电话,还真就不能给我媳妇打。”

    赵济勇愣了一下,又着起急来:“我说你挺大一个老爷们,让你借点钱至于这个费劲么?又打又不打的。”

    “你知道个屁,听说我丈母娘今天要回来,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借钱,就算是方越元心里没有多少想法,要是一不小心撞到我丈母娘的枪口上了,难保不会有什么枝节生出来,绝对不能给她打。”

    “这样啊?照你这样说,还真就不能给你媳妇打这个电话。”赵济勇虽然心里着急,但是还没到不通情理的程度,听到程志说出不能打电话的理由之后,也不好强求,一时之间倒没了主意,苦着脸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那些人全都指不上,唯一一个能指得上的,还不能打电话。”

    程志看他的样子,不由得微笑道:“看你那熊样,急什么?不能给我媳妇打电话,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晓晨那条路是不能走了,但是可以走刘欣这条路嘛。这丫头这几年在省城也没少挣钱,钱包再瘪,拿这点小钱还是不在话下的。”

    赵济勇眼睛一亮:“你说那个暴妞?别说,还真行,我怎么就把她忘了呢?你电话里还有多少话费?要是没有多少话费的话,就给你省点钱,用我的电话给她打。”嘴里说着,手上不停,掏出电话就递到了程志的眼前。

    程志又气又好笑,手一挥,将他递电话的手拍到一边,谢绝了他的好意:“你真是贼心不死,还想着要人家的电话号码呢?当心那辣椒起火来,把你烧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赵济勇吓了一跳,偷偷向人堆里的周大华贼溜溜的瞄了两眼:“你都看出来了?”

    “我眼睛又没瞎,什么没看出来?你挺有本事嘛,来滨海上了一年学,居然学会和我撒谎撂屁了,说什么人家倒追你,被你给拒了,所以怀恨在心什么的,我这一路上看到可不像这么一回事。”

    赵济勇满脸通红,甚觉惭愧:“这个嘛,这里面的事相当的复杂,一时半会还真就说不清。就这么和你说吧,我和她的事,不比你和方越元宝贝女儿的事简单多少,刚才人你嘴杂,怕你多问,所以才简单一语带过的,等回到家之后,我详细的和你说说。”

    “报应,报应啊。让你天天算计我,这回遇到她,报应算是来了。”程志心里解了点气,拨通了刘欣的电话。几声盲音过后,传来了刘欣慵懒的声音:“喂?志?!啊不,程志?”

    程志被她这一声又软又糯的“志”叫得心里一荡,急忙晃了晃头,又将方晓晨的影子满满登登的塞到了自己的脑子里:“嗯,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找你有点事。”

    刘欣刚刚洗完澡,本来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的听到电话响,拿起来一看是程志打来的,半睡半醒之际,随口说出了“志”两个字,心里也是一阵乱跳,听他说有事找自己,才算是稍稍清醒了一些,皱着眉头嗔道:“大半夜的,你不和你哥们一起胡闹,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程志嘿嘿干笑两声:“别提了,就是他们胡闹得有点过头了,结果我哥们寝室里有一位老兄胡闹得进了医院,院方让交五千块钱住院押金,大伙兜里谁也没有那么多钱。你也知道的,晓晨母亲今天回来,我不好给晓晨打电话,只好打电话给你,你手头方不方便?要是方便的话,先借我五千块钱……”斜眼看到赵济勇连连摆手,又伸出一根手指头,急忙又改口:“不,不是五千,是一万。过两天那人家里带钱回来,就还你。”

    刘欣一听说“医院”两个字,顿时睡意全消:“怎么闹到医院去了?这事和你没关吧?”

    程志急忙否认:“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是那些看热闹的和他们学校保卫科的人弄起来了,那个朋友在冲突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就是大伙一时半会弄不到钱,我哥们就把我推到前面,让我帮帮忙,我兜里那俩钱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嗯?”

    刘欣听程志说和这事没有关系,这才放了心,嘟囔了一句:“行,你在医院里等着,我这就给你送钱去。我就知道,这么晚了找我肯定没有好事。上辈子欠你的。”

    程志对她的话坦然受之,想了一下,又说道:“你尽快过来,刚才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想法,得先和你商量一下,你看看行不行得通。”

    刘欣听他说得郑重,不知道他又冒出什么想法,点了点头:“嗯,我尽快。”问明了哪家医院之后,挂掉了电话。

第二十九章 越乱越好

    亲眼看着程志打完了电话之后,赵济勇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向程志竖了竖大拇指,昂阔步的走到刘纪洋等人面前,故做轻松的用大拇指向后指了指程志:“钱的问题,我哥们已经帮着解决了,不过咱话可得说在前面,过两天小六子家里带钱来了,可得第一时间还给人家,这钱也是我哥们管朋友借的。”

    刘纪洋吃了一惊:“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难道非得像打仗一样弄得声嘶力竭的才行?一万块钱又不是大数。”

    周大华皱起了眉头:“护士不是让说交五千块钱住院押金么?怎么又成了一万块钱了?”

    “五千块钱是住院押金,还不一定够不够呢。我特地让他多弄了五千块钱,一来凑个整,二来万一五千块钱不够的话,也用不着再折腾人家第二次。”

    刘纪洋和周大华齐齐点头,连说想的周到。周大华自觉和程志同车而来,和刘纪洋相比,与程志更熟一些,自告奋勇的要过去向程志道个谢,却被赵济勇拦住了:“这么点的小事,还用得着你谢我我谢你的?俗气。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一会就有人送钱过来,我和我哥们还有点事要说。”

    说完,向众人摆了摆手,径直来到程志面前,将嘴角含笑,看起来有些痴痴呆呆的程志拉到了远离人群的一个小角落。

    程志已经完完全全的被自己心里的想法给折服了,被赵济勇拉到角落里之后,还在那里笑眯眯的,不住的点头。

    赵济勇靠在了窗口的暖气片上,目光直视程志,说话更是一步到位:“刚才在车上,你怕那个开出租的听到,所以才不说的,现在这里就两个人,该把你心里的鬼主意说出来了吧?”

    程志嘿嘿笑道:“刚才在车上只不过是一个朦朦胧胧的想法,很多地方都不怎么太完善,刚才我又把计划完善了一下,等一会刘欣来了,征求一下她的意见,看看可不可行。要是可行的话,那就这么干了。”

    “你先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想法?”

    程志向刘纪洋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说道:“刚才你那位辣椒妹子说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

    “什么启?”

    “最主要的启就是让我突然想起了八个字。”程志收起了笑容,一字一顿的续道:“那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赵济勇挠了挠后脑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你的话?你就干脆明说了,你的想法是哪方面的?”

    程志眼睛微闭,嘴角又现出一丝笑容。只不过这一笑和平时的笑相比,包含的内容可就多了。看在赵济勇眼里,让这家伙第一次现,原来仅仅一个笑容,也可以复杂到这种程度。

    要说平时程志的笑很单纯,那么这一笑,就是以前几种笑综合在一起,既温柔,又冷酷,甚至还带着一些狡猾的意味。而此时的程志,看起来也绝不仅仅是一个大学生那样简单了,反而更像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一样。

    赵济勇等了半天,还不见他回答,不由得有些着急,伸手捅了他一下:“你倒是说啊,这关子卖起来还没完了。”

    程志的关子卖得差不多少了,才开口说话:“总的来说,我的目的还是扫清一切我和方晓晨之间的障碍。本来这事挺难办的,但是今天你们学校生的事,让我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机会,只要这个机会把握得住的话,方越元那边肯定就能交待过去了。”

    “哦?”赵济勇精神一振,他毕竟和程志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遇到事情,不管是从哪个方面,都是站在程志这一边。现在听说程志想到办法能给方越元一个交待,心里也由衷的高兴。一张脸兴奋得通红,跨近一步,连声问道:“到底是什么想法,你快详细的和我说说,我看看行不行。”

    “你急什么?”程志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又用手托起了下巴,问道:“以你的角度来看,今天晚上你们学校的事,规模是大还是小?”

    赵济勇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是随即想到,今天学校生的事,肯定与程志脑子里的想法有关,想也没想的说答道:“要是按照以前毕业生闹出的动静来比的话,今天的场面是真不小。”

    程志点头认可:“嗯,今天的场面是不小了,几百人一起去围攻女宿舍,逼得保卫科的人从社会上找人来镇压,基本上很少有哪个学校会这样。”

    赵济勇叹了一口气:“这也就是我们学校第一次生这样的事,所以保卫科才如临大敌,要是生的次数多了,恐怕就见怪不怪了。其实那些学长们也无非就是想在毕业前放纵一下而已,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明年毕业的时候,再闹这么一场,保卫科的人肯定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大的反应。”

    程志哈哈一笑:“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其实什么事都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引人注目,一旦成了一个风气,大伙就见怪不怪了。所以我说,今天这事,场面还不够大。”

    “场面还不够大?”

    “不够大。”程志郑重的说,“不但不够大,反而离我的要求小了许多,你说我如果把这事闹得更大一些,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啊?”越济勇的下巴差点没惊得掉到地上,“你还要把事闹得更大一些?这回轮到我说你疯了。你又不在我们学校上学,你老婆也和你一样,恨不得离这鬼学校十万八千里,就算是我们学校弄翻了天,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把事闹大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了。没有好处的事谁干?眼下咱们最要紧的不是讨论好处不好处,而是先研究一下,要是事闹得再大一些,咱们两个会挨什么样的收拾。”

    这家伙未虑胜,先虑败,赵济勇心里着实好好的鄙视了他一番,慢条斯理的说:“那得看事闹得有多大了?要是出了人命,你老人家一时没收住手,送到下面几个,用不着咱们老爷子收拾,自会有人收拾你,到时候就连咱们老爷子也保不住你。要是只不过是打伤了几个人的话,估计老爷子最多关你一个假期的禁闭。”

    “如果我不出面呢?”

    “你不出面?你不出面怎么把事情搞大?再说了,就算你出面的话,又怎么能把事搞大?你以为你是圣斗士里那五个小强,一声雅典娜就天下无敌了?”

    程志也不生气,表情看起来相当的平静:“我当然没有这个本事,但是滨海有这个本事的人不止一个,比如说方越元。我没有本事办到的事,他老人家做起来可是得心应手。”

    赵济勇张大了嘴巴,总算是隐隐约约的猜到了程志的想法了,眼前一阵黑,几乎没晕过去:“你的意思是说,借方越元的手,把这件事情闹大,然后你混水摸鱼?”

    程志额头黑丝暴现,彻底无语了。长叹一声,有气无力的说:“怎么在你嘴里我的本事越来越大了?还混水摸鱼?我哪有那样的本事?整件事,水可能会混,但是你放心,混也是混在暗地里。摸鱼的也不是我,而是方越元,至于他能摸到多大的鱼,那就看我这个老丈人的本事了。”

    程志说完之后,缓缓的在地上踱了几步,又道:“老实和你说吧,方越元早就想染指大学城这一片,只不过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和占据这一片的势力翻脸而已。我的目的,就是给他老人家制造这么一个借口,有了这个借口,他名正言顺的和他们翻脸抢地盘,我和方晓晨之间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你打算怎么制造这个借口?”

    “本来我也没想到这个主意,但是你那个同学的话,让我突然觉得可行。”程志向远处的周大华投过去感激的一瞥,冷冷一笑:“咱们要做的事很少,只要找个机会再和在你们学校周围混的小混混打一架就行。今天咱们已经和他们打一架了,以他们的行事作风,肯定会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所以只要咱们在这里逗留个一两天的话,肯定就会有收获,打完这一架之后,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赵济勇紧紧的抿起了嘴唇,仔细品味了程志的话之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前提是咱们两个必须得吃点小亏是不是?”

    程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抓住了他的手:“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明白我的意思了。”顿了一下,又像只狐狸一样笑了两声,亲切的拍着赵济勇的肩膀说:“当然了,如果事情弄得足够惊动双方重量级的人物,嗯,不用惊动对方,只要能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惊动方越元,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赵济勇像不认识程志似的上下打量了他好一阵,拍了两下巴掌,由衷的说道:“厉害,厉害,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为了扫清你和你媳妇之间的障碍,居然这个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过奖了。”程志的脸上的戾气一闪而没,“我和晓晨之间的事阻力重重,但是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身为一个男人,我必须要做点什么,不能什么事都指着人家女人是不是?”

    赵济勇将整个重心都放在了身后的暖气上,双手抱头,苦苦一笑:“咱们两个先把思路理一下,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小六子这边的事搞定之后,明天咱们也不回去,就在学校附近晃悠个一两天的,那些今天晚上在咱们手里吃了亏的小子,肯定会找人报复咱们。然后咱们故意示弱,吃点小亏。然后方越元从咱们背后冒出来,打着自己未来的东床快婿在这里吃了大亏的旗号,没事找事,和他们翻脸,明火执仗的硬在这里插上一脚?”

    程志欣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一回事,方越元当着这么多的人承认我是他未来的姑爷,这事用不了多久,滨海道上就能传遍了。这样一来,大伙都知道方家大小姐已经名花有主,就是我程某人。”

    赵济勇接口说:“这个消息往外一放,再加上方越元因为你在我们学校吃了亏而在大学城里弄得天翻地覆,就算是他老人家脸皮再厚,也只能咬着牙认可你和方晓晨之间的关系。这样一来,你们翁婿两个,一个得了地盘,扩展了生意,一个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错,不是一个得偿所愿,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得偿所愿,果然是一箭三雕的好计。”

    得到了他的赞同,程志心里更有了底:“等刘欣来了,我就先和她商量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要是她也觉得可行的话,就马上让他联系方越元,让我这位老泰山提早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照你所说的来看,这件事还真就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是就是不知道方越元和这一片老大的关系怎么样,毕竟都是在滨海混饭吃,不可能没有联系。要是他们私下的关系不错的话,你这个主意再好,也只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大家都是求财,这里面的门道,方越元看得比我们清楚,要是真成了,最多他就是白赔了一个女儿而已,但是他从弄到的好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我靠,把自己的女儿都赔进去了,再大的好处又有个屁用?”

    “她女儿是赔给他女婿了,又没赔给外人。妈的,要是外人敢打我老婆主意的话,老子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赵济勇冷笑一声:“你也就是在我这里吹吧,看你最近火挺大的,不妨让你先多吹几口,把你肚子里的火好好泄一泄。等一会那暴妞来了,你们两个再慢慢的研究吧,这事我不参与。反正咱们是哥们,你说干什么,我肯定义无反顾的帮你。”

第三十章 一辈子还不清

    且不说这厮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这番话说出来,还是让程志有了一些小小的感动,抿着嘴唇,重重的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兄弟!”

    赵济勇也是虎目含泪:“说这些干嘛,咱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出了事,我不挺你谁挺你?不过……要是小六子的病在可控制的范围内,那一万块钱没全花光了,剩下的可不可以给我拿过来?”

    “……”

    程志在赵济勇身上,终于又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年头,兄弟也靠不住。处了十几年的兄弟了,摸你一下,原来就是为了把那个地方擦干净了,好痛痛快快的咬你一口。

    ………………………………………………………………………………………………

    他们两个在这边闲扯蛋,那边给韩永林看病的医生已经从急诊室里迈着方步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从白大卦的口袋里掏出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刘纪洋等人望着急诊室的大门,已经有了望眼欲穿的感觉,看到医生出来,呼啦一下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韩永林的情况。

    那医生表情凝重:“目前来看,病人的伤势比较严重,这样吧,你们先把病人弄到cT房去,照个cT,看完片子之后,我再决定下一步的治疗。住院押金你们都交了吧?”问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众人回答,就急匆匆的走了。

    刘纪洋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将手里的钱聚到一起,数了一下。一千多块钱虽然不多,但是照个cT还是绰绰有余了,至于住院押金的问题,程志已经着手解决,用不了多久就能有着落,也用不着太着急。当下几个孔武有力的男生快步冲到急诊室,手忙脚乱的将躺在病床上虽然神智清醒,但是却双眼紧闭的韩永林抬到担架上,问明了方位,直奔netbsp;这活可是力气活,周大华和齐美燕两个纤纤弱女是干不来的,周大华目送刘纪洋等人离开之后,扶着哭得两眼红肿的齐美燕凑到了程志和赵济勇旁边,不住的轻声安慰着。

    赵济勇吧嗒了几下嘴,摇头叹道:“谁说大学校园里没有真爱?看看咱们的齐美燕就知道了,说大学校园里面没有真爱的,一个个都是坐在办公室里闭门造车,完全不知道体验生活为何物的伪专家,伪学者。”

    一句话没等说完,就见周大华的眼睛又立了起来,嗔道:“你不在那里胡说八道能死?半点忙帮不上,说风凉话倒是一个顶俩。没看到你们老大他们抬着韩永林去照cT?没出一分钱,就不能主动干点力气活?”

    赵济勇不敢再摇头晃脑的感慨,小声辩解道:“医院这一套我可比你熟得多了,不管什么病,进门先照cT,照完cT照B,然后就是尿检血检,这一套弄完了,没有两三个小时下不来。等过了两三个小时,送钱的也该来了,到时候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谁都比你这只猪聪明,找不到人不会打电话?”虽然这样说,周大华还是接受了赵济勇的合理解释,眼睛一翻,笑眯眯的问程志:“喂,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可不可问你一个尖锐的问题?”

    程志心里面对这个口直心快的姑娘颇有好感,睛眼也眯了起来:“什么问题?先说好了,太尖锐的问题,我可拒绝回答。”

    “放心,我这么善解人意,怎么可能会问你不好回答的问题呢?”周大华看起来十足的一副八卦样,想了一下,神秘兮兮的问道:“一会你朋友给你送钱来,我能不能先问一下,给你送钱的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程志被这个问题噎得差得没上不来气,总算是领教了女人八卦的功夫,喘息了几大口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的古怪,结结巴巴的说:“女……女的。怎么了?”

    周大华像现新大陆一样:“哦?女的?你女朋友?”

    程志摇摇头:“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一个电话就能给你送来这么多钱?”

    程志“嗯”了一声,不想再被她的八卦问题追问,丢给她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朋友快来了,我去门口迎她。”

    周大华人极聪明,他话一出口,这姑娘就已经知道他真实的意思,哈哈笑道:“哎哟,问两句而已,纯属关心,咋还不耐烦了?算了,外面蚊子挺多的,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程志被她说心事,情不自禁的老脸一红,咳嗽两声,却还是大大方方的停下了已经迈出的脚步,四个人围成一堆,扯些在学校里的奇闻异事,时间过得也挺快。

    又过了十几分钟,刘纪洋等人抬着韩永林还没有回来,周大华和齐美燕从未进过医院,也不知道照一个cT再加上等结果要用多长时间。再加上心着急,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区区十几分钟,在二女心,仿佛过了一个多小时。

    相对于她们而言,程志倒是不怎么太着急,他和韩永林之间并无交情,之所以打电话借钱,完完全全是看在赵济勇的面子,刘欣的钱早送晚送他都没放在心上。反正不管早晚,只要能把钱送来,解了赵济勇的燃眉之急,他的任务就算是完事。

    幸好刘欣的度还算是够快,几个人又等了几分钟之后,就见赵济勇精神一振,捅了捅程志:“来了,来了。”

    周大华和齐美燕听到他的话之后,反应居然比程志还快,顺着他的目光向门口望去,齐齐张大了嘴巴。刘欣本来长得就极美,现在又是刚刚洗过澡,头都没有吹干,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有道是天然无雕饰,清水出芙蓉,和平时化的淡妆相比,现在的刘欣更有一种纯天然的纯美。周大华和齐美燕本来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可是看到刘欣之后都不由自主的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现,原来真正的美女不但要有漂亮的脸蛋,还得有一种内在的气质,而这种气质,绝对不是学出来的,而是视一个人从小到大的修养成度不同而不同。

    周大华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娉娉婷婷向自己走过来的刘欣,眼神不禁一黯,讪讪的向程志问道:“这个大美女,就是你的朋友?”

    程志点了点头,他也被刘欣身上散出的气质深深的折服,仰天长吸了一口气之后,郑重的补充了一下:“不但是朋友,而是好朋友。”

    齐美燕的嘴张成了一大大的“o”形,也忘了替韩永林掉眼泪,下意识的说道:“你朋友真漂亮,要是我能长成她这个样子,就算是减寿二十年我也认了。”

    程志顿感啼笑皆非:“至于么?”

    齐美燕和周大华想也没想,一齐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不止:“至于,太至于了。”

    刘欣大老远的就看到这几位的目光了,好在从小到大,她也算是身经百战了,比这更过份的阵仗也见过不止一次,还能被几个连社会为何物都不知道的大学生给吓住?嘴角现出一抹微笑,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质一些之后,带着一缕香风,姿态优雅的来到程志面前站定。

    赵济勇色迷心窍,也不顾周大华就在自己身边,急忙凑到刘欣的面前,再一次伸出了手:“嗯,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我觉得这一次咱们有必要好好的做一个自我介绍……”话音刚落,就觉得后腰一阵剧痛,忍不住痛哼一声,咧着嘴转过头,正好对上周大华眼射出的寒光,心不由一凛,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小步。

    刘欣微笑着向周大华和齐美燕点了点头,再一次拒绝了赵济勇握手的要求,看着程志,叹了一口气:“我就纳了闷了,你是不是犯太岁?怎么来滨海一趟,闹出这么多事?找个地方睡觉,你也能弄到医院来。”

    程志感受到她话里浓浓的关切之情,心感动不已。再加上周大华和齐美燕在身边看着自己和刘欣,眼神流露出的信息是绝对不相信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心里的小小虚荣心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由得傻笑两声:“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反正这次来滨海,事事不顺,下次再来之前,我得先买个猪头办办了。”

    “朋友进医院看病还得找我借钱,我就不信你能买得起多大的猪头。”刘欣白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行,身上没少零件。这要是大爷您身上少了一两个零件的话,晓晨还不得吃了我?”

    说着低头从包里拿出两叠现金递了过来:“两万块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我把身上的钱和卡里的提款限额都用光了,才凑了这么多。”

    程志奇道:“我在电话里不是说只用一万么?你拿两万干什么?”

    “这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管你有病没病,进来钱包先瘪一半,一万块钱我怕不够,多给你拿点。”

    ——周大华和齐美燕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嘴巴张得更大:太牛叉了,打个电话要一万,不但连二话都没有,送来的钱还多了一倍,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问题。可是,那个“晓晨”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两个女人同时和这小子有来往?

    这两个丫头在那里神游四海,刘欣和程志自然看不出来。程志伸手取过一叠,将另一叠又塞回刘欣的手:“用不了那么多,医生说得挺严重,我看没有什么大事,最多五六千块钱就差不多少了。这一万块钱,你还是留着吧,我这个人穷,又没有什么来钱道,借多了,我怕还不起。”

    刘欣也没和他客气:“这可是你说的,一万块钱就够,到时候不够的话,可别再给我打电话,我今天晚上让你折腾得够呛了。”

    说着,拢了拢还**的头,向程志展示说:“看到没有?刚想睡觉,就被你程大爷给叫过来了,一听你程大爷在医院,急得我连头都没吹干就赶过来了,够意思吧?”

    程志连连点头:“够意思,太够意思了,大恩不言谢,等过两天咱们回省城了,我专门找个时间,请你好好的吃一顿,算是答谢。”

    “真的假的?”刘欣眼睛一亮:“可得说好了,别到时候弄个抻面馆,一人一碗鸡味抻面就打了,那可不算。”

    “再穷我也不能光请你吃抻面,怎么也得多加一碟榨菜之类的。”

    “切,就知道你没诚意。”刘欣撇了撇嘴,“算了,有机会还是我请你吃饭吧,我找地方,你消费,表现好的话,那一万块钱就不用还了。”

    “啊?”这一回不止是齐美燕和周大华吃惊了,就连程志和赵济勇都张大了嘴巴,一万块钱虽然不是什么大数,但是在这几位算得上是“穷”学生的眼,已经是相当大的一笔巨款了,想不到刘欣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不用还了就不用还了。

    周大华和齐美燕暗地里相互捅了捅对方,脑子里又开始八卦起来,更加坚定了程志和刘欣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刘欣一句话将他们几个镇得目瞪口呆,似乎她自己也很欣赏这种效果,伸出手轻轻的捶了程志一下,嗔道:“你嘴张得那么大干什么?等着天上掉馅饼啊?”

    “我感觉到天上已经掉馅饼了,你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说不用我还钱?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么?以后还怎么让我和你办事?”

    “你少在那里得便宜卖乖,前几天我看一样小物事,身上钱不够,从你老婆那里拿了一万块钱,现在还没还呢,正好给你拿一万块钱,算是顶上了。这笔钱你自己收吧,收上来之后,是留下来自己用还是还给你老婆,你自己决定。”

    程志咽了一口唾沫:“就说你们这些人,看一样小物事就一万多块钱,花出去之后,眼皮都不眨一下,一会我得好好算算,一个月挣多少钱才能把媳妇养住。”

    刘欣嫣然一笑:“你慢慢算吧,算好了之后告诉我,我也有点好奇。”

    “暂时还是先别算了,越算越乱套。话又说回来了,一码归一码,你和晓晨之间的事是你和她的事,咱们两个的事是咱们两个的,我从你手里拿的钱,怎么也得亲手还给你。要不然我心里不得劲。”

    刘欣好好的看了他一阵,口啧啧几声:“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原则的,那也不用还了,你就算是还我,我也不会要的。”

    “为什么?”

    刘欣眼睛眨了几下,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伸出腥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嫌的将樱唇凑到程志的耳边,轻轻的说:“我就是要让你记住,你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清了。”说完,小嘴微扬,轻轻的在程志的耳朵上吹了一口气。

    “嗡,砰砰砰砰!”程志顿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要炸开了一样,接着,心脏不由自主的砰砰砰砰乱跳个不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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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81/ 第一时间欣赏豹隐最新章节! 作者:贝戎所写的《豹隐》为转载作品,豹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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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大军区参谋长的公子,一个是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哥的千金,这两个人在一起,居然迸出了爱情的火花。美女的垂青,种种的诱惑,庞大势力之间的暗中斗法,最终造就了一个结果:五年前的程志是一个大二学生,五年后的他,依然是一个大二学生,唯一的变化就是——全都变了。他想要豹隐南山,最终却现,在现实面前,这个想法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而已。豹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豹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豹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