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蠢？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不太监！q群号：107049984
====================
走，走上坦途，走上荆棘，走上凯歌。
空中漫舞的黄沙在天际翻腾，仿佛交织着一首雄赳赳气昂昂的壮曲。
庄芷萱的眼帘里渐渐浮现一片大型建筑的轮廓，泛着金属色泽，雄踞在这戈壁一角，浑不似先前所经所及的边境小镇，它们处处都流露着寒酸陈旧的气息，像是生活在上一个世纪。
“这个戴上。”
看着零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两块黄色证件，一块顺着蓝色丝绳迅速套在了他脖子上，另一块则递了过来。
似乎，他早有准备？
庄芷萱的目光里稍稍犹豫后，还是学着零的模样将这块黄色证件牌戴好。
走近这片建筑，棱角渐渐分明起来，看着身前钢铁铸就的高大长墙，不知怎的，庄芷萱突然觉得有些许眼熟。
两人所站的位置恰是离两面长墙交会处的直角不远，只是稍稍靠近右边那面墙百步余。庄芷萱发现，两面墙的正中央都立有金属制的大门，而大门旁侧亦有两扇小门，倒是有点像……古城墙！
古城墙，是古代城池为御敌所筑的外围城墙。庄芷萱过去在一些名胜古迹里也曾见过，怪不得感觉眼熟。
没理会庄芷萱眼底打量这片钢铁巨物的新奇，零低头看了看左手腕的表，接着微微抬头眯了眯眼，观察着头顶太阳的方位，然后朝着他们左侧的门大步而去。
瞥见零的举动，庄芷萱不禁疑惑道：
“为什么不走右边，明明它更近。”
“你刚才一直在打量这里，不觉得有些眼熟？”
零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平静问道。
“嗯，和我过去旅游时参观的古城墙有些许类似。”
庄芷萱快步跟上零的步伐，轻声答道。
“在古代，每个门的出入，是有身份限制的。”
零淡淡出声道。
“可，这无非中门与左右两门的差异，你为何……”
说着说着，庄芷萱的眸子里从先前的不解，忽然间变得明亮起来，急声道：
“你先前给我的牌子就是这里的身份证明，而这里，也不仅有着身份差异，为了防止其它意外，还有另外一套进入规则，比如说……时间与方位！你刚刚看表就是这个缘故，对不对？”
“还不算太蠢。”
微微颔首，零不再多言。
走至左侧长墙的靠右小门前，庄芷萱的心底突地一提。
倒不是她担心被看守的人瞧出异样，心理医生当了这么些年，尤其针对于特工组这样非比寻常的患者，她自问她的心理素质多少还是远超常人。
而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臭味，大面积的暗红色砖块扑入她眼帘，盯着这些砖块上大小不一的裂痕，庄芷萱的脑海中闪现出一抹明悟。
能以钢铁铸就长墙，施建者的财力绝不欠缺，不会是外界的豆腐渣工程，所以这儿的地砖绝不会因为普通的日晒而龟裂。
事实上，龟裂的不是地砖，而是浸在地砖上最后干涸的鲜血！
看着空无一人看守的门，庄芷萱的心中不仅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忐忑起来。
既无人看守，血从何而来？
一路走在庄芷萱前面的零，对于脚下暗红色的地砖视若无睹，显然司空见惯，只是，余光扫过身后的白衣女子，原本娇嫩的小脸此时已略略变色显得苍白，他皱了皱眉，突然将右手向后伸出，冷声道：
“把手给我。”
“你干什么？”
看到零极突兀的举止，庄芷萱并不觉得这是种安慰，反而吓了一大跳，双肩微躬，身子向后缩着，紧张道。
“占你便宜。”
挑了挑眉，零的嘴角微微上扬，是自出保安镇以来久不曾见的轻佻。
不过，看到这熟悉的坏笑，庄芷萱原本警惕起来的心思反而是安定了不少。
“得了，你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不成？”
没好气地打趣了句，她的眼里终归是恢复了镇定。
知道庄芷萱指的是先前小镇的布裙女子，零的脸上没有被人戳中痛脚的神色变化，反倒是嬉皮笑脸起来：
“可我这碗里也没有吃的啊，想我大好男儿，岂可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有大片的芳草待我采颉呢。话说，你要不要考虑凑合下？”
“少贫，这门关着，又没有人看守，我们怎么进去？”
拍下了零伸出的手，庄芷萱正色道。
“嘘……”
顺势将食指竖起，靠在嘴边，零刻意压低了嗓子，小声道：
“隔墙，有耳。”
“你是说……”
见状，庄芷萱也压低了声音，左顾右盼地观察着四周，小心翼翼道。
看到庄芷萱的脸色瞬间变化，零忽地笑出了声，最初浅浅的笑意逐渐在他嘴角蔓延，越放越大，终于，他清朗的笑声回荡在小门前，再又朝着远处沙漠飘散。
听到零的笑声，再瞧他挤眉弄眼的模样，庄芷萱在刹那的惊诧与不敢置信过后，哪里还不明白，方才她被零戏弄了。
“你……”
瞅见庄芷萱眼底冒火，零快声道：
“门的旁边有一个铜色按钮，按下去后，门会自行开启，但在门前会浮现一层淡蓝色光幕，注意，别挡住你胸前的牌子，它会自动核实通过。如果你挡住了，这层光幕就会被激光组成的红色光幕替代，唔，就是你会被绞碎成渣，所以，注意点，不然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唇边挂着抹坏笑，零径直走到小门前，按下了他身前的铜钮。随即，约三米来高半米厚的钢制小门朝旁侧无声滑过，露出一层淡蓝色光幕。
大约两秒的功夫，淡蓝色光幕消失，更里侧的大门则自动开启，零快步走至门边，回头望向停留在外门的庄芷萱，他嘴唇微微开启，似乎说了什么，不过这层光幕大概有隔音的功能，庄芷萱并没能听见，但她大致也能猜到，无非是督促她赶紧进去之类。
说实话，在听到零的解说时，她就已经意识到地面血迹的由来，她很想问零，给她的这块证件是否靠谱，这门的识别系统又会否抽风……诸如此类的担心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刮起了风暴。
甚至于，她怀疑，这是否是零杀人灭口的手段。甭看他们一路同行，但人心难测，一切在自己的小命面前，都值得怀疑。毕竟，这是一个心理扭曲的特工，毕竟，这是一个有叛变嫌疑的特工。
为什么零会有这里的证件，而且是双份？他们是为了查明真相而来，按理，就当是悄然而至，无声探查，可这门的识别系统对出入管理严苛得出奇，不可能没有相应纪录。这里，真的是特工组的训练营吗？他，真的不会骗她么？
一路上，她都与零同行，没有机会与其他人联络，所遇种种，也有可能是零刻意给她布了个局，只是，她身上又有什么可图的？或许，她该趁此机会离开零，再与组织内的其他人联系？
在一墙之隔的门内，零低头望着左腕表带的分针，心底默数着。
已经过去了5分钟，庄芷萱并没有进来，他大致能料想到门外女子此刻心底的天人交战。
之所以选择先进来，只是因为他对证件的靠谱度也没有底，他已经离开这个地方好些年了。但，这是特工组最核心的地方，若要调查，避无可避。
如果证件失效，那就让他来承担这个苦果。大男子主义？他可不是，他是惜命的人。只不过，说到底，这块证件也是从他手上拿出来的，没道理拿别人的命填自己的过。
不然，他岂会带一个连朋友尚且都不能算的人去见心中的她呢？兴许，只一眼，便是最后一眼，只一面，成了最后相见。
至于庄芷萱最终的选择？
于他看来，着实简单，并不复杂。
进，意味着彼此互相信任，无论她是否成为拖累，他都会将她真正意义上的搭档，而不是组织上任命这种冷冰冰的关系。
不进，他们则分道扬镳，各自安好，没有人天生就该彼此信任，每个人的心里都筑有一道保护墙，在生命面前，庄芷萱选择离开也无可厚非。
最糟糕的，是这个女人太蠢。再过3分钟，这道门的时间就该到了，这时候，哪怕她进了，结果只会是为地上的红砖添一抹新色。但，这也是她的选择，与他无关，与人无忧。
盯着左腕上的分针，零默默倒数着。
2分30……
1分59……
59秒……
……
第六十一章 傻妞
30秒……
20秒……
10秒……
……
零放下了左手，抬眼看天，火辣辣的太阳依旧高悬天际，微眯了眯眼，突然觉得有些晃眼，有些刺痛。
最后十秒的结果，他已经无意再看。可真是奇怪，对于一个连朋友都未必是的人的离开，他的心底居然会感到空落落的。莫非，太久没有训练，他已经心软至此了么？先是对任务目标的镇民产生了感情，现在，就连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女人也能令他感觉遗憾。好吧，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个漂亮女人。
抿了抿嘴唇，望着依旧晴朗的天，零迈开了步子。
三楼，监控室内。
陈诚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大大的川字，发布会上的潇洒早已不再，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众多小型虚拟屏上，眼底浮现层层阴霾。
乱套了，通通都乱套了！
零没有继续等待庄芷萱，庄芷萱也没有安分地进来。按照预想的剧情，零获悉暗恋多年的姑娘即将嫁人，应该会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然后与庄芷萱发生一场每个人都懂得的春光乍泄式邂逅。其后，两个人会在特工训练营里展开一场属于特工的浪漫情愫，耳畔炮火流连，却唯有那低沉带着股磁性的暧昧驻足心间。
可是现在！
“陈导，要崩剧了……”
一名刚大学毕业加入陈诚工作室不久的马尾姑娘推开门缝，站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唤道。
她只是名编导助理，唔，在满三个月的试用期前，所以在这种无比尴尬地时刻，都不愿触碰陈诚眉头的老家伙们，当然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打发她来通报。
冷冷地瞥了门角的马尾姑娘一眼，陈诚没有作声。落在姑娘眼里，自然也知道他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就是一句不屑到连嘴巴都不想张开的——还用得着你说？
也是，但凡看过剧本的人都知道剧情大概走向，更何况陈诚这个总导演。马尾姑娘的举动，瞧着确有几分多此一举，可她又能怎样呢，职场菜鸟，苦也！
“陈导，编剧部的人让我过来问您，接下来是大改剧本，还是暂停拍摄，唤醒演员意识？”
潜意识拍摄，有一点是极不好的，就是难以中断，因为一旦中断，很容易造成上下剧情地衔接不连贯，造成断层，更有甚者会颠覆剧情。尤其，还是陈诚这种创新型扩大了演员自主度的拍摄模式。可以说，无论陈诚接下来选择哪种方案，都是对剧组资金地一次极大消耗。
“先等等，我倒要看看这个新人要玩出什么花儿来！”
陈诚挑了挑眉，盯着落地玻璃墙外的巨型立体虚拟屏沉声道。
从这个新人没有按预设方案进酒吧，而是站在荒漠上一番吟诗般地抒情开始，剧情的走向就渐渐不稳了，如果庄芷萱能够爱上这样的零，他无所谓，他只要求结果不苛责过程，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薄锦辰没有达到现剧情阶段该进入的感情支线。问题，归根究底，不能怪罪庄芷萱的犹豫，而是零的魅力还不够大！不能让庄芷萱陷入爱情的盲目。
哼！自以为通过演员试镜就很了不得吗？演员，是导演手中的提线木偶！在翅膀还没长硬前就想独个儿飞？那我陈诚就好好敲打下你，好教你知道，悬崖边上没有不流血就会飞的鹰，世界上也没有不经过努力就获得的成功！
虚拟意识空间内。
零沿着脚下笔直的柏油路一步一步走着，在他身前浮现的并非如何科技高端的钢铁巨兽，而是和方才进来时截然不同的边荒小镇，倘若没有那占地巍峨的金属高墙，这片小镇和早先路径的那些镇子并没任何不同。
零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在道路尽头的镇子前，他还是扭过头，似乎企图看见什么，但很可惜，除了漫漫长沙，他的视野里再没任何它物，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止十秒，所以，她大概是死了，又或者，走了。
“傻妞！”
深吸了口气，零低骂了声。
早知道自己会心思不定，就不该试探那妞，还不如硬逼着她先进来呢。
“辰12！”
镇门前的饮料铺子，一名黝黑汉子正趴在桌上打着哈欠，眼瞅着踏步而来的零，他先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接着一脸喜色嚷道。
黝黑汉子咧嘴露出八颗花白的牙，他正准备再嚷什么，却在瞧见零胸口的黄色牌子时，自觉地压了压嗓子，低声道：
“你偷偷回来的？发生什么事了？”
“走，先找个安全地方。”
零的余光扫过四周，确认没有旁人注意后低声道。
“安全？嗨！现在这镇子可没哪不安全了。”
闻言，黝黑汉子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毫无避讳道。
讶异地抬眼，零寻着记忆中的几个角落盯去，曾经的暗哨居然毫无踪迹。
“三个月前，一名学员不见了，你知道规矩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李头带人去寻，回来后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下令把所有防御撤了，有人说，丢的不是人，还有一些机密文件。然后整个镇子都在等新政策下来，除了外面那堵墙还似模似样外，这镇子，十有**要废。”
“要废？”
零挑了挑眉，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什么机密文件会比这座镇子的价值更大么？就算有，也不应该放在镇子里。似乎，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在这里断掉了。
“上面答应老李头关掉所有防御措施？”
零虎口衬着下颚，食指摩擦着近日冒出的胡茬，沉吟道。
“上面？”
黝黑汉子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上面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年初就闹着新年新气象，人权之类的屁话，想要更替镇子的安防，降低防御级别，是老李头一力顶着，随着那个学员的失踪，顶不住了，索性将安防撤了，估计是想破罐子破摔吧。你说，这安防级别要是真降了，过去死的那些兄弟不冤呐！”
死在严密安防下的，不仅是外敌，也有着不少无意中触碰到禁忌的自己人，黝黑汉子语气虽然冲了点，但也实在。
黝黑汉子，是零过去一起受训的学员，在这里受训的学员都按十二时辰归类，再以数字排序。黝黑汉子的编号是申17，本来是与他同期外放进入正式编制执行任务的。可惜，在头次任务中就遭人恶意催眠，伤了神经，记忆回到了离镇前，出镇后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不仅如此，每到周一，上个星期发生的事就会都忘记。
他的身份太敏感，放在外面，担心出卖国家机密，执行任务，又容易出现意外，最后，上面的安排是将他留在了镇子里。
申17每天都会写日记，避免忘记新发生的事情。常年写日记的人都知道，哪怕只写重要的内容，随着时间增长也会丢失在记忆长河，再拾起时，一天一夜都不足够看。零曾经目睹过申17的记法，按人、事划分，方向一目可睹。再按重要程度标记星期一必看的人必知的事，星期二，星期三……排到最后，也就成了八卦，茶余饭后的消遣了。
“申17……”
“别那样叫我，我现在已经有名字啦，申黑子！嘿嘿，怎么样，还不错吧！”
黝黑汉子，不，申黑子笑嘻嘻道。
名字，这对于特工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每个任务里，都演着不同的人生顶着不同的名字，时间一久，都忘了自己是谁，更遑论拥有一个经年不变的名字。他很羡慕申17，如今过着与常人别无二致的平凡日子，但他并不想成为申17，只拥有七天的记忆，实在是对过去的一种背叛，纸上得知的与亲身经历的东西，总归是不一样的。
“黑子，你刚刚说撤销了所有安防，那围着镇子的外墙？”
“辰12，你脑子咋和我一样不灵光了呢，当然也撤了。不然，就凭你这块黄牌子，真能进得来？外墙的通行规律早换了。”
第六十二章 消失的日记（恢复更新！）
“挺好的。”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零没多话。
如此，那个傻妞到底不会枉死了。
“是啊，挺好的，可惜了那些年醉酒晚归的兄弟。”
申黑子闷闷地应了声，情绪有些低落。
“对了，黑子，把你今年年初到现在的日记给我看下。”
零英挺的剑眉微微皱起，低声道。
学员走失？撤销安防？
不知是不是这些年的特工生涯带给他的神经敏感，总觉得里面有些不可告人的地方。随着时间如黄沙，一一掩过当初的痕迹，许多细节已经藏在过去的时光中，再不可表。如非生活在这里的人，决计感受不到一丝古怪。只是，生活在这里的人，除了受训的特工学员与教练外，也仅有一些特工的家属了，平常人没有那么敏感的神经，自然也感受不到这丝迥异，唯有，申17，这个曾经的特工眼里或许还能留下一分痕迹。
“你要看那玩意？”
申黑子愣了愣。
“嗯。”
零点了点头，很是意简言赅。
“好吧，都在后院的仓库里，我可提前说明，日记又乱又多，你看到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可别嫌我废话啰嗦。”
申黑子挠了下脑袋，嘿嘿笑道。
乱？多？
不知怎的，零的心底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随着申黑子走进后院，偌大的仓库占了整座后院一半有余，迈入其中，果真如申黑子所说般杂乱，不仅是日记，就连东西的摆放也都杂乱不堪。
这并不像记忆中申黑子的作风，按照一个经历过严格培训的特工的习性，绝不会让事物脱离精准控制。不对，不对，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眉头微微皱起，零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架子，上面密密麻麻摆放了许多厚薄不一的笔记本，随手翻开其中一本贴着新历16年5月标记的本子，低头细细阅览。
“那个，辰12，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前面看店，晚上咱哥俩好好聚聚。”
申黑子见状，识趣地没做打搅，憨声道。
“嗯，辛苦你了。”
……
5月1日，星期日。
人：李婶，王贵。
事件：王贵订制了两打酸甜精灵，约定明天来取。李婶在替她家小孙子买柠七时，笑言倘若镇子废了，倒不用担心她家小孙子的安全和出路了。
附注：镇子上的人，既是现有特工的家属，也是特工学员的后背力量，即便日后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加入特工，也不能脱离镇子，否则……
思考：这是镇子上的人的宿命，知道得太多，要么如同圈养地活着，要么体面的故去。可，如果镇子真的废了，脱离了这片安息之所，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
5月2日，星期一。
人：王贵，老李头。
事件：王贵订制的两打酸甜精灵已取，钱已全款到位。老李头下午来买彩虹毒药时，我问及镇子的处理决定，老李头讳莫如深。
……
5月7日，星期六。
人：店铺熟客众。
事件：无甚事。
思考：明天又要开始崭新的一天了，这一周依旧平淡。明天的我，祝贺新生！
……
5月8日，星期日。
5月11日，星期三。
人：店铺熟客众。
事件：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近几天有人在暗中窥伺我。我昨日问老李头，他说安防早就撤了，可是他的眼神分明有些飘忽不定。
思考：如果是暗哨在偷偷观察我，我的身上又有什么值得窥伺的地方？如果不是暗哨，那又会是谁？而如果，只是我的错觉……不，不会是错觉，不管怎么样，我得留心了。
……
5月14日，星期六。
人：店铺熟客众。
事件：无甚事。
思考：明天又要开始新的一天，我决定今晚不给仓库落锁，佯装入睡后偷溜回来。
重要！我看到暗中窥伺我的人了！他……
……
零微微抿唇，这一页的末尾被人刻意撕去了，后面接着的是星期天，申黑子记忆清零从头开始的日子。
5月15日，星期天。
人：店铺熟客众。
事件：早上醒来时，我按照床头贴着的便签提示来到仓库，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找到16年5月这本，然而昨夜日记的一角已经被撕掉了。
思考：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撕掉的，但根据前面的内容来看，我似乎掉进了某个不知民的漩涡。
……
扫过仓库的每个角落，日记杂乱丛生，从15日那天的日记来看，显然花时间找日记这件事是头一次发生。也就是说，在那天晚上前摆放整齐的日记被人蓄意破坏掉了。
等等，如果那天夜里的日记内容被人破坏，那之前的呢？申黑子说有人在暗中窥伺他，会不会就是冲着日记而来？
思及此处，零连忙又翻找起今年的其余日记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头，饮料店的店门前却来了一名不速之客。那是一名穿着白色休闲装，扎着长长马尾的姑娘，黑亮柔顺的青丝，看呆了申黑子这个常年身处小镇审美严重匮乏的大老爷们。
“姑娘，你从哪儿来？黄牌子是镇上居民的身份证明，然而，我确定没有见过你。”
申黑子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咧嘴笑道。看似温和的八颗大白牙下却藏着几丝冷冽寒气，他柜台后的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搭在了抽屉下的暗格，里面安置着一柄森冷的黑管子。
镇上的暗哨虽然撤了，但若是连这点自保手段都不留，恐怕他也对不起过去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申黑子在柜台后的小动作，可作为一名心理医师，又如何看不出对方温和笑意下的戒备之色呢。
庄芷萱一路行来，这儿倒果真如零所说，是座平平无奇的小镇呢，倘若，抛开外围的哪座金属高墙，只是，她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镇子上的居民真低估了去。毕竟是特工训练的大本营，危险兴许早已接近。
“老板，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皮肤很白，长得也很俊，大概比我先进镇子20来分钟，按理，他会经过你这。”
白衣姑娘露齿微笑着，人畜无害地善意在她脸上展露得淋漓尽致。
申黑子只觉得隐约中，仿佛有种源自母亲怀里地暖意重重包围了他，眼前的景像瞬间色调更替，温暖和煦，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最干净明媚的晨光里。耳边，如同阵阵春风拂过，他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
“噢，原来你是来找辰12的。”
申黑子耷拉着眼，突然觉得今天下午的阳光特别温暖，特别适合睡觉，他即将坠入昏沉的睡眠中。
“黑子！你的今年年初的几页日记被人撕了，还有备份吗？”
后院里，传来一句嗓音清澈的话语，音落，店铺后面的布帘，被人骤地掀开。
（恢复更新，暂定一日一更，枷锁在此拜谢依旧在支持本书的读者大大们~！）
第六十三章 一点不成熟的小手段
“是你？”
随着布帘的掀开，零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白色人影眯了眯眼。
“你进来了。”
“嗯。”
庄芷萱轻轻点头，零随即也微微颔首。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提中间消失的近半小时里，对方人性的挣扎与思索。
“日记哪还有备份的。”
申黑子嘴里嘀咕道，转而，他回过神来，侧头看向布帘，晃了晃脑袋，憨声道：
“辰12，你出来啦，刚刚我还想着你自个儿在里面无聊，给你端杯饮料进去呢。”
昏沉的睡意由于零的到来而打断，申黑子陡然精神了不少。可紧接着，他又是一愣：
“奇怪了，刚刚我怎么会那么想睡觉？”
疑惑地目光漫无目的的四处打量，最后定住了庄芷萱的身上。
“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申黑子的眼睛瞪得老圆，黝黑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怒色。
“别紧张，很快，你就会忘记这点不愉快。”
露齿微笑，庄芷萱嘴角的弧度随着她安抚地语气越翘越高，突然紧绷的氛围顿时缓和下来，申黑子只觉得眼前的白衣姑娘怎么看怎么顺眼，他愣了下，傻笑道：
“对了，姑娘，你既然是辰12的朋友，你要喝点什么？不是黑子我自夸，店里的酸甜精灵还是很不错的，当然，其他的饮料也可以。”
“那就来一杯酸甜精灵吧，谢谢。”
礼貌地浅笑，庄芷萱和零顺着饮料吧台边的座位坐下。
方才这幕是当着零的面发生的，庄芷萱显然也没打算作何隐瞒。
“你刚刚……是……把他催眠了？”
零深邃的眸子牢牢盯住庄芷萱，低声问道。
“一点不成熟的小手段。”
庄芷萱微微笑道，秋水般的烟波里泛起几丝俏皮。既然决定随他进来，她就不会再有所隐瞒。
也是，假使真的仅仅为一名专为特工做心理辅导的心理医师，又怎会被安排至一名特工身边呢，又如何会自己主动认领任务。到底，她也不是无知无助，没一点自保之力的小女人呢。
“你，很不错。”
身子朝后仰起，长长的手臂径直伸到吧台，取下申黑子先前要送给自己的饮料，低头轻啜了口，零沉声道。
这句很不错，究竟是庄芷萱最终选择跟进来，还是方才的瞬间催眠？零没有多说。
至于过去几天，庄芷萱为何没有对他施展这个手段，她已经解释了——不成熟。然而，倘若十分才算成熟的话，这个不成熟指的会是几分呢？五分，七分？还是……纯属自谦的说法？
关于这点，零的心底自有判断，不是每个心理治疗师都会催眠，更不是每个催眠师都能成功在瞬间催眠一名特工的，哪怕，那名特工是曾经的。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这个申黑子显然是零的哥们儿，以他的性格，又怎会对她先前的举动漠然旁观无动于衷呢。
或许吧，她还是没能看透这个男人。
庄芷萱的心底默默给出了一个算不上结论的结论。
“给！美女，你的酸甜精灵。”
从吧台后绕出来，申黑子将手上的饮料递给庄芷萱，自己手中也端着一杯柠七开始喝起来，砸吧了几下嘴，他又朝零挤眉弄眼道：
“我说你先前怎么问起镇上的安防呢，原来是这位美女要翩然后至啊！怎么样，这杯辰12特调感觉不错吧？10克盐加一勺柠檬酱，满冰加五分可乐五分龙舌兰，我就纳闷了，这么古怪地味道，你居然也喝得下去。”
“再古怪地味道，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零放下手里的饮料，微笑道。
“等等！”
猛地，扭过头，看向身侧的申黑子，疑声道：
“你不可能还记得！”
申黑子因为记忆问题留在镇子上后，才决定开家饮料店糊生，换言之，辰12特调，也是在申黑子失忆之后的事，记忆每七天格式化清零的申黑子，绝对不可能记得他当初的口味。
“是……日记？”
零挑了挑眉，询问道。
“虽不中亦不远矣。”
申黑子被零一惊一乍的神态吓着了，没好气地拽了句文，挠挠后脑勺，又接着道：
“你也知道我的毛病，从开业第一天起，镇上每个人，我都把他们的口味做了详细记录，包括后来进过我店里的镇上的新学员，除了口味外，他们还有有画像，全部汇在一本册子当然，这样就不至于出错了。”
说完，申黑子的脸上冒出几分得色，零宽厚的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好小子，有你的，刚刚在仓库你怎么不说，现在赶紧带我们去看。”
“你先前只说日记，我哪知道你还要看这本册子……”
嘴里低估了几句，申黑子带着零与庄芷萱重新回了仓库。
“呶。”
申黑子朝着第一排架子下一个不令人注意的角落努努嘴：
“册子就在那里。”
零顺着申黑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最下一排看到了一本不厚的册子，翻开来：
李婶孙子：柠七，如果缺货会选择柠乐；
李婶：不常买，但偶尔也会买一杯绿茶；
王贵：餐饮店老板，通常按打预订，酸甜精灵较多，其次柠七；
张佳佳：酸甜精灵；
王小可：不常来，但几乎每次都是与张佳佳一起，苦丁茶；
……
头几页都是常客，显然，这本册子也是按照对申黑子生意的关照程度及顾客的相熟度排列的。
手里翻阅着上面一栏一栏看似枯燥乏味的信息，零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了，黑子，我瞧你这里也挺乱地，怎么不整理整理？”
“唉……别说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前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仓库就是这番模样，我想着要开店，就先把紧要的几本找出来收拾了，其余的再慢慢来。”
申黑子苦着脸抱怨道，看他脸上的模样，似乎也挺为这偌大失序的仓库发愁。
“嗯，你一个人也挺不方便的，等会吃过晚饭，我和她一起帮你收拾吧。”
闻言，零轻轻点头，说完，又低下头去看手上的册子了。
“我说，你在找什么？”
被两人的对话绕得云里雾里的庄芷萱不由道，脸上尽是好奇。
见状，对庄芷萱忽然间倍感亲切的申黑子立马竹筒倒豆子般滔滔不绝起来，从零寻找日记，到自己的病，最后，恨不得连自己关于祖宗三代的事也一并说了。
对申黑子耍宝似的行为视而不见，零专心地翻阅起手中的册子来。他的心里涌上了疑云，自然也会有所猜测。
日记里肯定有某种当时申黑子看来寻常，事后追究起来却是不可告人的地方，所以才被人撕了。而申黑子发现了暗中窥伺他的人，却在最关键处也被撕去。可以说事件与人的线索都被断了，只是，事的的确确无从查证，人，却未必。
但凡是人，小到毛发皮屑，大至无穷，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比如说，这里！
零的食指尖划过一行字迹，脸上流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
老李头：大麦茶（茶叶包不许用开水冲泡，全部兑入威士忌），按月结账。
这是早期的字迹，大概顺着册子翻三页就能见到。可是，三个月前，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新历16年2月。
老李头：苦丁茶。（备注：我问他以前加的东西还加不加，他说不用了，都是茶，润喉生津即可。思考：奇怪！）
其后，时隔半个月，口味再次发生了转变。
新历16年3月。
老李头：酸甜精灵。（备注：我问他为什么开始喝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了，他说，安防撤了，心也累了，要感受下与过去不同的日子。）
接下来，每隔一天，老李头真的就会过来换一种饮料，换一种口味，直到一个多月前。
新历16年4月
老李头：威士忌。（备注：我问他还用不用加茶，他反问我，喝酒为什么要加茶，现在没制度压着了，他要光明正大喝个痛快。思考：不知怎的，我总觉得有几分奇怪。）
第六十四章 防君子不防小人
人，的确容易因刺激而产生性格习性上地骤变，但变化过后，再回到最初的轨道上者，少之又少。
倘若这里，还不足以令他下判断，只是怀疑地话，那么另一行看似无关紧要地信息，却透露了太多。
姜峰：15届学员，苦丁茶（受训期间），威士忌（月假时）。
然后就是关于姜峰的一张简笔画了，黑子的画技不错，浓眉大眼，国字脸，厚度适中的嘴唇，这个姜峰绝对是副看着就刚正不阿的模样。
先前申黑子说的失踪学员就是姜峰，可，若是失踪的人并非是姜峰呢？
“黑子，这个失踪的姜峰，你还有什么了解吗？”
零放下来手里的册子，低声询问道。
“唔，他是15年年中的时候来镇上受训的，闲时会偷偷溜到我这喝杯小酒，其余我就不大清楚了，具体情况恐怕要去问老李头。”
申黑子对于零突然问道姜峰，脸上显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信息毫无保留地道了出来。
听到申黑子的回答，零地嘴角勾起一抹嗤笑：
“恐怕老李头那里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了。”
“怎么会？他那有历届受训学员的具体资料。”
申黑子瞪大了双眼，愣愣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零地眼底分明划过一道寒芒。
“失踪的人，不是姜峰，而是老李头。册子上的口味变化，便是最好的证明。看来，今晚我们少不得去他那唠嗑翻了。”
零合上手里的册子，话语里满是冷意。
既然在芙蓉镇上有假的庄芷萱出现，那如今的老李头也同样可以是假的。
“哦。”
申黑子呆呆地点了点头，和近来变化颇多的老李头相比，他还是更相信这个过去的兄弟。
“箱子里是什么？”
原来，庄芷萱见两人讨论正事，对镇子并不了解的她索性在这偌大的仓库里闲逛起来。经过一个角落时，却发现摆放有十来个大木箱，订得死死的，从缝隙里叉出来的几根干稻草，显然是在为箱子里的事物做防潮处理。
“我也不知道，我的老毛病，嘿嘿，你们知道的。”
申黑子挠了挠后脑勺，憨憨道。
“你不是有写日记吗？日记里没说？”
庄芷萱奇怪道。
“嗨，你也知道每天的事情那么多，日记堆着堆着就多了，我哪能一时之间都看完呢。看这些箱子里，近两个月的日记中没提，应该是不太紧要的。”
申黑子解释道。
“不如，我们打开看看？”
庄芷萱看着这一摞被封得扎实地木箱，有些意动。
“不用打开了，是烟花。”
瞥了眼那十来个木箱，零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我可没闻到里面的硫磺味。再者，连黑子这个仓库的主人都不知道，你？”
庄芷萱看着零，语气中藏着几分挑衅。
不知怎的，她看不惯零现今一本正经的模样，是心底在隐隐期待之前痞里痞气调侃她的零吗？她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人的自傲心理吧，不管是否真心实意，总希望被异性所重视。
“黑子是仓库的主人，我，是这堆木箱子的主人。”
零看着一副小女生模样的庄芷萱，莞尔道。
莫非，这才是庄芷萱本来的性子？
想想两人相识一路来，先是烧车将她惊到了，接着又是芙蓉小镇地下室的血腥一幕，再之后自己又是把她拐到了这片偏远边境，后来又是金属城墙下的血色地砖。似乎还真是没给她一点缓气的功夫，一直提心吊胆着树立起一层保护壳来掩饰自己，倒也不足为奇。
呵呵……细数下来，他的确是肆意轻狂了，她却一直绷紧着神经，还真是有些焉儿坏呢。
“这么多箱烟花放在这儿，你不怕它突然爆炸，伤了你这位记性不好的兄弟？”
庄芷萱好奇道。
“唔，防护措施坐的挺好，你应该看到了，里面还有一层真空袋，不会有事。”
零淡淡笑道。
申黑子看着两人眉眼带笑地交流，对比零清淡的性子，不由判定这对男女绝对有奸情，虽然对一朵大好鲜花即将插在自己哥们身上，有着男人通病的忿忿不平，但依然恪守着作为一名哥们儿的本分。
“那啥，辰12，你就和这位姑娘先聊着吧，我这个电灯泡就不打搅了。”
他嘴角流露出几分坏笑，很是自觉道。
见申黑子离开仓库，庄芷萱的脸色却肃然一整，认真道：
“这些应该有一吨的量了，怕是价值不菲吧？”
“唔，1.3吨，特别订制的图样，我记得当初是上百万了。”
听到庄芷萱的问话，零居然正经地回忆起来，缓缓说道。
“你没那么相信他，却将上百万的烟花放在这里，你要做什么？你难道就不担心他把你这些烟花转手给卖了？”
庄芷萱不是傻瓜，从零对待她与申黑子的态度上，她分明感到相比于申黑子，她面前的零更为真实。这点，申黑子感觉不明显，是因为他以为她和零之间有点什么，但她却清楚，两人并无那一层男女关系。
如此，在一个几天前连搭档都还算不上的人面前，却表现得比昔日哥们还要热络两分，就值得人玩味了。到底，她是一名心理学医师，这点，零骗不过她。
“防君子不防小人。”
零看着庄芷萱微微一笑，却没在自己是否相信申黑子的问题上多作解释。反而，他顿了顿，又道：
“你还记得先前遇上的那个姑娘吗？我曾承诺她，要让她看见萤火虫。”
“烟花虽然绚烂，但终究没有生命力，点缀星空一时，终究化为灰烬。萤火虫虽然寿命不长，但到底生生不息。沙漠中的萤火虫，这是一个死结。”
庄芷萱挑了挑眉，冷静分析道。
“对啊，我知道，所以，这些烟火不是还堆在这里嘛，眼前这些只是一个下下策。”
零轻声笑道，嗓音一如既往地清澈，不徐不缓，温醇如酒。
“现在有时间，你要不要说说你和她的故事？”
望着零此刻这番波澜不惊的模样，庄芷萱顺着墙壁坐在木箱上，侧歪着头看向零，渐渐安静下来，摆明是副听故事的神态。
第六十五章 学员辰12
“虽然没有深入镇子，但你大致也看出来了，这里没有重型机械大型现代训练武器。”
不明白零究竟是想说什么，庄芷萱还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抛开那道金属城墙，这小镇与她一路经过的其余小镇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零顿了顿，又开口道：
“还记得我来之前对你说的吗，这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难道零这句话指的不是围着镇子的那道认牌不认人的墙吗？庄芷萱脸上浮现一抹疑惑。
“你知道每个学员的训练任务吗？带着头罩，两眼一抹黑穿着背心离开镇子，然后在沙漠的某个边角放下，之后按照下车时得知的些许线索，在五天内寻找到目标物，这个目标物，可能是块不起眼的石头，可能是圈废弃的轮胎，甚至会是定时引爆的炸弹！至于水源、食物、夜宿？全部自行解决。”
零神色淡淡地说着，庄芷萱的背后却冒出一层冷汗。
关于沙漠的常识，她还是知道一些的。白天温度高达50摄氏度，没有饮水的行走其中，就已经够骇人的了，可听零的表述，夜间连蔽体之物都没有，然而夜间的沙漠，温度甚至能达零下啊！没有帐篷，连件厚的外套都没有，人究竟该如何生存？
“白天的沙漠虽然炎热袭人，但到傍晚之时，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响尾蛇、眼镜蛇、毒蜥蜴，毒蝎子……甚至连一只小小的沙狐都有可能要了人性命。”
说到这里，零的嘴角浮现一抹略带嘲意地轻笑。
“城墙外的血迹，你应该没忘吧？”
那么惊悚的画面，庄芷萱自然不会忘记，呆呆点了点头，看着零嘴边的嘲意，她知道不是针对自己，却也想不通这和他刚才的话又有何关联，又与他和布裙姑娘之间的故事有何关联。
“有些学员天生方向感极强，哪怕老李头开着车在沙漠胡乱绕了一大圈，他们也依然能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找到镇子所在的城墙下。”
“他们没有证件，所以进不去？”
坐在木箱子上的庄芷萱歪着脑袋思考后，叙述道。
“不错，每个学员离开镇子时，身上不允许携带任何物品，想返回镇上，只有两种途径，其一是在五天后的正午12点，等待老李头出来接人；其二，则是取得目标物以及与目标物安置在一起的临时证件，上面会标示对应的门与通行时间。”
走到另一块木箱上坐下，零嘴边弧度的嘲意逐渐在脸上扩散：
“而如果，企图回到城墙外守株待兔，傍晚时候，那些嗅着血腥气而来白日蛰伏的毒物，就会尽数现身，饶使你有通天之能，最后也免不了成为它们的果腹之物。”
“聪明反被聪明误。”
暗自叹了口气，对于生命的消逝，庄芷萱到底没有零那样淡漠，她能理解零脸上的嘲意，源于一名强者对弱者的鄙夷，却不能理解这些特工学员真会老老实实执行训练任务的心思。
“那为什么不索性逃离沙漠，倘若在身无长物地条件下依旧能在沙漠生存，你们想要逃离沙漠，应当是很简单的事吧。”
“逃得过一时，逃得过一世？在一个国家的碾压下，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且微不足道的。更何况，被送到这里来前，每个人的小臂里就被打入了一枚追踪定位的纳米芯片，倘若离开沙漠区域，这个小玩意还会激活自毁装置，释放出一种微量剧毒，使大脑中枢系统彻底紊乱坏死。”
零脸上的嘲意终于慢慢退散，只余留一抹冷冽。
庄芷萱轻微地晃了晃脑袋，零方才所述的内容，实在有些沉重。果然如他早先所说，这里的人命的确太不值钱了。
“所以，你是在一次外出训练的时候，遇上那位姑娘的？她救了你？还是，你救了她？”
虽说那名姑娘所在的小镇离这里还有好几百公里，中间更隔了一道军事禁区的牌子，但既然会有外出，她相信，凭借零可以独自在沙漠生存五天的能力，与那名姑娘相遇，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是她救了我。”
零看了庄芷萱一眼，这名女子倒是聪明，在他提了这么大堆东西后，还能想起原先的话题。
烈阳当空，炙烤着漫无边际地黄沙，偶尔有一阵风浪拂过，变幻了前一刻的沙丘形状。
这这片金色的土地上，一名穿着白背心的少年正在快速奔跑，在他身后，一群狐狸模样的小东西紧追不舍。
辰12只觉得自己很背时，他才刚满15岁，就被送到了这个鸟不拉屎地破地方。上一次出训，是块不起眼的小石头，他要是晚去一刻，就要被风沙掩埋，险些害他在这沙漠白白呆上五天。上上次，那更是过分，是枚定时炸弹，要不是他在来这破地方之前听课还算认真，说不得就要葬身沙海。
对了，这是他第三次出训，然后，就碰到了沙狐。
他不知老李头是怎么想的，若说第一次是考察知识储备，第二次是定点定时试探，这第三次实在无厘头了些。
他居然将目标物设置成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沙狐！临时证件装在真空袋里，牢牢套在小沙狐的躯干正中位置，若想取下来，则必须绕过小东西的双足，只是，这野生的东西，哪里有那么温顺，还没等他将证件取下，沙狐妈妈就带着一群沙狐向他袭来。
沙狐，群居动物，身材娇小，身长不到一米，听觉、视觉、嗅觉皆十分灵敏，擅于攀爬跳跃。
眼看着这群沙狐追了他一天一夜犹不罢休地架势，辰12深深喘了口气，再这样跑下去，还没等到他回到镇上，就该被这群沙狐给分尸了。哪怕不被分尸，他现如今也快要因脱水而脱力了。
他倒是想放下怀里抱着还在不断闹腾的小家伙，可是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被这群沙狐追了这么久，离镇上已经太远了，一天的时间他根本不可能赶回去，要是没有小家伙身上的证件，他还不知要在这沙漠中孤身浪迹多久。
可恶地老李头，绑躯干上就躯干上吧，偏偏还是拿细钛丝一圈圈绕的，这玩意比钢还坚韧，他一双肉掌如何拧断得了！
其实，是辰12经验不足所以失策了，若他起先不急于带走小沙狐，而是慢慢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绑在躯干上的不是他原以为的粗绳一类，也就不会因为取下证件，引得小沙狐不舒服乱叫，更不会引来母沙狐了。
可惜，没有如果。才出训三次的辰12，如今少年心性，还没有完全沉下心思，当他在第三天傍晚，看到小沙狐时，就已眼睛放光，并没察觉到那层容貌下微微反光的金属光泽。
一饮一啄，天自注定。
第六十六章 猫戏老鼠
天不知何时下起细雨，降在沙漠上更是难得，但降雨量少不说，待到明天日出，一切又将蒸发，恢复初始。
不过，这雨倒是解了辰12的燃眉之急，回头望着身后犹自不舍的沙狐群，辰12暗自咬了咬牙，这样一追一赶下去也不是办法。
攸地，他朝右急转了个弯，接着，按照s型疯狂拐弯，短距离地加速跑，大大消耗了他的体力。在不知第几个沙丘前拐弯后，他把迅速脱下了身上的背心扔在原地。发疯了似的，往与先前相背的方向疾奔。
雨水能隔绝气味，只要他离那群沙狐够远，未必没有一线生机，只是，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沙狐，在自个儿手臂上又挠出了几道血痕。
老李头啊，真是害苦我也！
后面的沙狐大概是被他脱下的背心干扰到了，身后一时失去了踪影。但，终究不是长久之际，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而饥肠辘辘地辰12在方才的爆发之后，脚步越来越慢，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倒下。
突地，辰12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块被风沙腐蚀后的怪石，孤零零地耸立在那，不知何时就会再度被风沙淹没，亦不知何时便会被沙暴卷走，然而，此刻的辰12没有选择。
快步走至怪石前，辰12把坑坑洼洼的怪石上的凹陷处里的沙子掏干净，他的运气不错，偏上处的一个小洞窟，大小刚好是能把小沙狐容纳其中。
将小沙狐安置到怪石上后，辰12深吸了口气，再不迟疑，朝着与怪石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雨水能隔绝他身上的味道，却掩盖不了小沙狐身上的气味，没有母沙狐会嗅不出自己孩子的味道的，这是母亲的天性也是动物的本能。
果然，沙漠的雨不会下多久，当辰12的视野里还能看见怪石时，雨便已经悄然停歇。
不知道此时走了多远，没有食物补充能量，腿变得越发沉重，渐渐地，随着夜里地温度愈发骤降，淋了一场雨后没有衣物蔽体的辰12身子慢慢失去了知觉……
砰地！
瞅着精壮的少年兀然倒地。
抬眼望着头顶已化作暗蓝色的天，辰12知道，哪怕能逃过沙狐群的追击，夜里的低温也会要去此刻他完全虚弱的小命。他很想爬起来找个能稍作歇息地场所，可惜，除了他头顶的暗蓝的夜，身下的漫漫黄沙，整片天地里再无它物。
而即便夜里的低温没令他致命，夜里的风也会卷起那些看似温顺细腻的沙粒。躺着，他是在黄沙上，一觉醒来后，谁又知道，他会离地面多少米呢？
兴许，也等不到他再醒来睁眼，就会在睡梦中窒息。
脑子依旧在思考着，眼皮却越来越重，终于，他彻底陷入了昏迷。
嘀嗒…滴答……
一团湿漉漉地软体物在舔·舐着他的脸颊，时不时，还有尖尖地东西磕着他的脸，嘶嘶地，有股子痛觉。
是老李头来救他了？
还是，别的什么人误以为他脱水而给他喂水？
不，不对……
陡然，辰12用力睁开了眼，脑袋顶上围了一圈耳朵尖长，摇着粗实尾巴地四脚动物。
沙狐！
是沙狐群追到他了！
看着头顶沙狐眼里的戏谑之色，辰12意识到，沙狐是在故意唤醒他。
他突然想到了猫捉老鼠，通常，猫捉到了老鼠之后，不会立即把老鼠咬死，反而是不断地捉住，不断地松开爪子，将老鼠戏弄个不停，直至老鼠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无力逃脱，失去了乐趣的猫才会将老鼠一口咬噬。现在，这群沙狐显然正是把他像老鼠一样地戏弄。
莫非，我就要葬身在这里吗？
辰12地心底感到一阵绝望。
不！我怎么可以甘心！
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辰12拔地而起，奋力跳出沙狐地包围圈，在夜色中疾驰。
在他身后，一群沙狐紧追不舍，拉开了猫捉老鼠游戏的序幕。
啪！
一只沙狐跳在了他背上，眨眼，就冒出了几道长长地血痕，右肩更是被沙狐的啮齿咬下了一块肉。
将手绕在背后，将背上的沙狐用力朝后甩开，辰12在剧痛地刺激下，又朝前跑开几百米。接着，又是一只沙狐扑到他身上，又是一团血花在夜空中弥散……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下去，除了追击戏弄自己的沙狐，还会有更多闻着血腥味赶来地野兽，迟早，他都会命丧此地。
沙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加快了追赶地速度。很快，辰12地背后就已稀烂一片，布满了血迹。
忽地，一道白炽光打在了辰12的身上，也照清了他身后的沙狐群。
紧跟着，一支明晃晃地火把在这夜空骤然燃起，刹那间，仿佛点亮了整片天地。
有救了！
但凡野兽都畏惧火光，沙狐也不例外。
“呜呜……”
沙狐群里传来阵阵怪叫，似在威胁举着火把的人，又似在表述内心的不甘。
然而，火把却慢慢向它们逼近。
随着火把地靠近，辰12渐渐看清了，举着火把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裹了件厚厚地小棉袄，对着沙狐用力挥舞起手里的火把。
一双双黄褐色地眼睛望着这抹亮光，感受着身前袭来地热浪，“呜呜”嚷着，到底是向后退了几步。
瞧见沙狐群在后退，辰12明白，他的小命保住了，所有溃散都是从后退的第一步开始。
“给！”
小姑娘的声音很清脆，落在这片漫无边际的黄沙上，像是悦耳的风铃，朝远处逐渐扩散，安抚了这晚躁动许久的夜。
她从腰间掏出来另一支火炬，用手持的火把取燃后，扔向了离沙狐群最近地辰12，其后止步不前。
“谢谢。”
辰12的嗓音有些干哑，他迅速伸手接住了火把，当即转身，微弓着腰，以动物角度看来无疑是进攻的架势，继续恐吓这群沙狐。
他很清楚小姑娘的顾虑，救助一个陌生人，是她的善良，但在没有自保条件下奋不顾身地去救助另一个人，就是愚蠢的行为了。谁知道驱走这群沙狐后，救下的人会否是另一只豺狼呢。保持距离，留下回旋余地，无疑是个聪明之举。
第六十七章 萤火虫
“呜呜……”
尖锐而愤怒地呜咽声后，这群沙狐掉转头，疾驰着融入远方的夜色，整片天地里再无令人不安地气息。
“谢谢。”
沙狐从视野里消散，辰12也一屁股摊倒在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嗓子涩涩的。
“你……受伤了？”
大抵是觉得此刻的辰12不具备威胁，小姑娘稍稍靠近了几步。
“嗯，一点皮外伤，你，一个小姑娘，大半夜地怎么跑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少年的辰12还不懂得如何与姑娘家聊天搭讪，毫不委婉地询问道。
眼瞅着这天色，估摸着也有九、十点了，一个小姑娘家腰间系着手电筒，绑了两根火炬，身后还背着鼓鼓地小布袋，怎么看都显得古怪。
好在，这小姑娘也没什么花花肠子，丝毫不觉这是变相地审问，反倒是脆生生道：
“呀！都怨你，萤火虫都飞走啦！”
“萤火虫？”
辰12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沙漠里既无植被也无水源，哪里会有萤火虫呢。
“是啊，萤火虫。”
小姑娘把腰间系着的手电筒打开，照向她身后百来米不到的位置，隐隐有波光流转。
“走吧，我带你过去清洗下伤口。”
两人保持着两米有余的距离朝有波光的位置行去，慢慢接近这汪水色，辰12看得越加清晰，面积不到3米，深约十公分左右。估摸着就是先前下的雨，不知何种原因，在那儿积了摊水而已，即便没有往下渗漏，待明早太阳升起，也会被蒸发掉。
“所以，你是在这里……等，萤火虫？”
辰12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对呀，这片地方我找了好久呢！”
小姑娘格外开心道，接着，语气里却又一阵失落：
“可惜，我刚刚打开了手电筒，又点燃了火把，萤火虫都被吓走了呢。”
望着小姑娘粉嫩的小脸上一时间尽是遗憾，辰12瞬间不知该如何告诉小姑娘沙漠中不会有萤火虫的事实，但如果不让小姑娘意识到这个事实，恐怕下次雨后，她依然会在夜里外出吧，夜里的沙漠有太多未知的危险，绝不是让这小姑娘呆的地方，并非每次她都能好运的避开那些危险的。
仔细掂量着自己的语气，辰12尽可能温和的引导道：
“那，是谁告诉你，这里有萤火虫呢？”
“妈妈呀！妈妈说，萤火虫都生活在大面积的植物旁边和水边，可是，沙漠里没有植物。”
瞧着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解说的模样，辰12的嘴角不禁浮现了抹苦笑。
答案是正确答案，可是小姑娘的理解却让他无从反驳呢，他总不能否荣沙漠中存在水吧？远的不说，眼前就一汪水色映入眼帘。然而，他又该如何解释此水非彼水呢？小孩子的眼里，父母的话总是不会错的。何况，他懂得机械刀枪，懂得野外求生，却如何也涵盖不了生物与环境的各种内在关联。
“那妈妈看见过萤火虫吗？”
或许，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才能打消掉小姑娘夜里外出看萤火虫的心思吧。
“妈妈？妈妈当然看见过啊。”
小姑娘端起小脸，认真道。
“……”
被小姑娘的话呛到了，脑子里接下来要继续的话刚在脑子里转过弯，眨眼又吞回了肚子里。
“那妈妈是在沙漠里看到的吗？”
咬咬牙，辰12祭出了必杀技，倘若小姑娘的妈妈撒了谎，那他就只有过会将小姑娘送回家时，好好和她妈妈再说道说道了。无论如何，也不能骗小孩子沙漠里有萤火虫啊，这不是把她置于危险之中嘛。
“妈妈是在她的家看到的。”
闻言，小姑娘低下了头呢喃道，紧跟着，她又撅起了小嘴：
“可是，沙漠中没有植物却有水啊。”
显然，她有些不服气，竭力证明她的认知没有错。
“妈妈的家，不在这里吧。”
凝视着小姑娘这番突然变得倔强的模样，辰12暗自叹了口气。
如果家本来不在这里，如今却在这荒漠定居，原因只有一种——拐卖。没人会主动来荒漠定居的，哪怕是爱情，也依然会全力劝阻另一边留在一个有山有水，唔，能看见萤火虫的地方。只有被拐卖到这里的女人，才会被迫留下。
这片土地太荒芜了，思想落后，重男轻女，也导致了男女比例的严重失衡，大龄男子过多，引起这种罪恶却又屡禁不止的违法活动。总而言之，他已经听过了太多，越是偏远地带，越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你怎么知道？是呀，妈妈的家不在这里，妈妈的家在苏湖，妈妈说，那是一块很美很美的地方，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
忽然间，小姑娘低着头开始啜泣起来。
“你，你别哭啊……今天晚上没有萤火虫，不如，我给你唱一首关于萤火虫的歌吧。”
不待小姑娘点头应允，辰12自顾自地开始唱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不知道是不是早前下过雨的缘故，此时天上沙漠常见的璀璨星空变得雾蒙蒙的，偶尔才闪过几道光芒。
只是，随着辰12不歇地吟唱，也许是空中的云层水汽愈发蒸发，居然越发闪亮起来，掀开了那无与伦比的瑰丽，远胜仙境。
“你唱得真好听，妈妈一定会喜欢这首歌的。”
小姑娘歪着脖子，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少年，慢慢化作了星星眼，眼底有一种叫做崇拜的色彩。
“那你回家后，就把它唱给妈妈听啊。”
唇边溢出温和的笑意，辰12轻声道。他很想过去揉揉小姑娘的脑袋，没有别样心思，也不复杂，只是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可爱极了。
“妈妈听不到了。”
听到辰12温和的话语，小姑娘方止住地泪，又像断了线似的珍珠，嘀嗒着落下来，融入沙粒，渺无声息。
听不到了，便是死了。
发现自己又触碰到了小姑娘内心的伤口，辰12挠挠后脑勺，刹那间，只觉得自己笨拙极了。
“你别哭啊，我们拉钩钩许个约定好不好？”
一直与刀枪为伴，危险中求生的辰12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拉钩钩？自己还真能想得出来呢。
“什么约定？”
小姑娘抬起脑袋，泪眼朦胧道。
“你不哭，总有一天，我带你来沙漠里看萤火虫。”
“真的？”
“真的，但是我们说好，在我带你来看前，你不许再一个人晚上偷跑出来了。”
“唔……”
小姑娘似乎思考了很久，也似乎只是一瞬，终于，她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她的小脑袋，无比认真道：
“好！拉钩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呀，你的手上还有血，说好带你来清理血迹的。”
“呃……”
还是少年的辰12该如何给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女孩解释雨水里含有许多杂质，这些细菌会造成伤口感染呢？还不如此刻结着血痂，留后处理呢。
=============
歌词不足百字，全章2300+，枷锁没水文噢~
第六十八章 夜探老李头
影视楼内。
“啪啪……”
二楼的编剧室里，不由自主地响起一阵掌声。
薄锦辰没有按预设地桥段，进入酒吧，讲述这段懵懂的少年情事，反而是安插在了与骆冰饰演的庄芷萱彻底互信后的此刻，对全剧的感情辅线的影响是巨大的。
按照原来的设定，酒吧互诉衷肠，而后缱倦一夜，《完美特工3》的零会显得花心，与过去的风流特工形象别无二致，说实话，这的确有些老套。但三角线是已经架设好的，一个特工需要有浪漫的情·爱以辅佐冰冷的杀戮，这是整个剧的走向，是所有故事都不可违逆地基本准则，没办法，人们总容易被这些吸睛。
只是，这样的感情又有几分坚固呢？酒吧的邂逅，唔，好听点叫做邂逅，不好听点便是一夜情了。谁又能指望一夜情能使人忠贞？而能轻易被酒精麻醉与其他姑娘一夜情的零，那段少年初遇，又怎会显得刻骨铭心？
与此同时，接受零的庄芷萱，不讨论这姑娘究竟是被零的魅力所蛊惑，但多少，也显得随便了吧？
人们总是喜欢谈论风流韵事，又喜欢围观痴情男儿，这几乎是种悖论，然而，这也是价值观与道德观的抗衡。
不得不说，薄锦辰如今的处理，尽最大可能地平衡了两者，远胜早前编剧的设定。这样的零，没有辜负少年情怀，却依旧博得了庄芷萱的好感，且它的效果绝不逊于一夜情，甚至于更佳。
唯一令人感到担心的是……
编剧室里，新来的实习生，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胸前抱着剧本，小心地抬了抬头，望向落地窗外，与她斜对着的三楼办公室。
那里，一个人影已经站立许久，玻璃反光的缘故，致使她瞧不清那人脸上的神情。
站在落地窗前，陈诚手里端着杯咖啡，盯着一楼被投影出来的巨型立体图像，眼底划过一道深思。
不错，薄锦辰的确成功圆回了先前的漏子，而且完成得很漂亮，可是，那又如何呢？他陈诚从不需要锦上添花，他只需要将一切都纳入掌控之中！
皱着眉，低头抿了口咖啡，他豁然转过身去。
在他心里，这个演员，已经被判了死刑。他绝不会再与他又第二次合作的，绝不！
虚拟意识空间内。
“真是一个萤火虫的浪漫童话故事，可惜，你现在只有这堆烟花呢。”
庄芷萱看着零耸耸肩，眼里有丝善意的嘲讽，还有几分她也说不清缘故的情绪，刻意佯装的轻松？对小姑娘的羡慕？自身不知从何而来的释然？或许，兼而有之吧。
“事在人为。”
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零的脸上倒没泄露出任何情绪。
“下一句是什么？人定胜天？”
嗤笑了声，庄芷萱从木箱上干净利落地一跃而下：
“走吧，黑子的晚饭应该也差不多了，去吃完饭，我们还要干活呢。”
一语完毕，她轻快地朝仓库大门走去，至于她的内心是否也如她步伐般轻松，就没人知道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落在庄芷萱身后，手里把玩着一根从木箱缝隙里伸出来的稻草，零唇边的弧度变得玩味起来。
用过晚餐，三人潜入了小镇的夜，撤销暗哨后的小镇，对于三人而言简直是脱了衣裳的女支女，犹入无人之境。
很快，三人就抵达老李头起居的小院，随着门前一声轻响，安宅护院的金属锁没能继续履行它的职责。
老李头喜爱吃狗肉，所以他从不会养狗，又由于他是独居，这都极大地方便了三人。进入院子后，三人迅速摸到了卧室地位置。奇怪地是，卧室门后静悄悄地，与地面的缝隙中没透出一丝光来。
莫非，“老李头”不在卧室？
三人各自交换过眼神，零弓着腰，手里攒着一根铁丝，用与先前相同的手段撬开了卧室的门。
晃！
明亮地光线猛地刺入三人眼帘，怎么会有光？卧室有人？！
眼角余光瞥向门口，原来在卧室门的下方贴了一层细密的绒毛，将光线彻底阻隔开来。
虽说这是卧室，但室内的格局反而更像间酒店的套间，去掉厨房外，会客小客厅、卧室、书房、浴室，一切室内应用齐全。
“嘘……呼……嘘……”
浴室里传来一阵口哨声，原来，“老李头”还在洗澡！
零回头像另外两人使了个颜色，三人迅速分工完毕。
庄芷萱站在门前，既是离目标最远最安全，也同样起到望风与防止目标逃脱的作用。而申黑子则侧身守住窗户，同样是防止对方逃脱，也因为位置居中，能起到很好的机动作用。零，则是前脚掌贴着后脚跟，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浴室，全程没发出丁点儿响声。
“砰！”
零地右肩猛地撞开了浴室门，紧接着一个箭步，他已经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了躺在浴缸里的“老李头”的太阳穴处。
整个过程实在太快，大抵只到零点五秒吧，总之，“老李头”只听到门一声巨响，一个黑影冲进来，而后……他就成了如今的景象。
“你，是谁？”
胸前起伏两下，经过一轮深呼吸后，“老李头”使自己平静下来，避免激怒到对方，沉声问道。
他知道，既然没有一进来就开枪，显然，来人的目的不在于他的性命，至少，在取他性命前还有个缓冲地带，可能是钱，也可能是其它，诸如报仇之类的一番废话，但总而言之，这都给了他一线生机。
“这话该我问你，你是谁？”
“我？我叫李国昌，外号老李头，今年五十四岁，62年生，无子无女……”
赤身衤果体的“老李头”似乎被吓坏了，舌头打着颤，结结巴巴道。
“砰！”
毫不理会“老李头”这副可怜模样，枪口轻转，瞬间，“老李头”的大腿上就多了一道弹痕，攸地，殷红色的血花在浴缸的水里，迅速蔓延开来。
“停下手上的动作！别在我眼前玩小把戏，把双手举起来，抱在脑后。”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只是想拿毛巾擦擦水……”
放佛被这一枪给吓坏了，老李头老老实实地将双手高举头顶，然后放在了脑后。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是，谁？”
森冷而不带有任何情绪地话语从零的齿缝间蹦出。
“如果这一遍你不说，老李头，我想，你就不用再开口了。”
又一道冷冷的话语从门前传来，却是申黑子见“老李头”被零制服，索性跟进来身子挡住浴室门道。
“黑子？你……”
望着第二个进来的人，“老李头”愣住了。
第六十九章 老李头
“是我，骗了我这么久，没想到终于露出马脚吧？”
黑子的笑意憨憨的，语气中的冷意却与零如出一辙。
“你，你……听着，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敢肯定，你绝对被他骗了……”
“老李头”嘴里还在嘟囔着，零手上的枪托已经重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听着，姜峰，我没功夫再同你废话了！你不是老李头，一个五十四岁的男人身体，无论多么健壮，和二十岁的年轻小伙不会一样，而一个退下来的特工教头，身上的伤疤也绝非是动物的爪痕那么简单。纵使你的脸蛋再像，你的身体早已经把你出卖了，所以你无需狡辩，更别想拖延时间，告诉我，你是谁的人，你们要做什么，兴许，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直接把“老李头”从浴缸里拽出来，零显然十分不耐了。
“嘿！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他的话吧，他可是老李头最得意的弟子呢，相信我的忠告，你不会想尝试他的手段的。”
黝黑地脸上露出八颗大白牙，乍眼瞧着，有几分滑稽，但话里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随着申黑子音落，一柄明晃晃地匕首从零的小腿边掏出，匕首尖沿着“老李头”体表的静脉来回波动着，仿佛一名雀跃的精灵在上面翩然起舞。
很快，“老李头”的额头鼻尖就冒出层层细汗，惊恐地望着零，身体微微发颤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刀刃刺入其中。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顶着老李头容貌地年轻人绝望地仰起了脖子，大声喊道。
“嘘！噤声……辰12，我看，再给他点颜色瞧瞧吧，不然，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申黑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已被两人带到客厅地毯上的“老李头”，寒声道。
“唔，好建议。”
“啊……”
哗地，一道血柱爆出，跃起半尺多的弧度再又溅入地毯，沿着上面的图案，缓缓弥漫开来。
“我再问你一遍。”
“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脸上肌肉阵阵抽搐，“老李头”紧拧着眉，咬牙答道。
“噢！看来，这点颜色还不够呢，不如，我们继续？”
殷红的血洗刷着申黑子的眼帘，不知怎地，他心头涌上不少兴奋。
“唔……”
小巧锋利的匕首在零手掌的翻滚下转了圈极帅气漂亮的刀花，唇边噙着丝笑意，似乎在沉吟认真思考着申黑子的建议，又似乎只是在给眼前的男子施加心理压力。
“够了！”
一直站在门边没有作声的庄芷萱兀地打断了两人的审讯，她随手拾起沙发上的抱枕走上前来，扔到“老李头”的腹下，冷静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你们看他目光涣散，瞳孔没有焦距，明显心理防线就已经被你俩吓破了，他根本就没胆子再撒谎。”
言毕，庄芷萱一袭白衣地走到零身前，蹲下，直视着零的眼睛，凛声道：
“这点察言观色的基本常识，我不信你不知道，要杀就干脆点，欺负一个已经拿下的弱鸡，算什么本事？”
娇俏的琼鼻微微皱起，发出一声轻哼。
不由自主地，她又想起了芙蓉镇上，长满络腮胡的男人，红裙女子，小男孩……
谈不上人天生对于弱者的怜悯还是其它情绪，但总之，他讨厌看到这样子的零，麻木，冷血，没有一丝人情味，仿佛只知杀戮的血腥机器。不，比那还不如，机器没有思考能力，能杀死人的肉·体，却磨灭不了人的精神，而他，却是把人陷在肉·体与精神折磨的双重痛苦下离去。
“ok。”
耸耸肩，零嘴角勾起他惯有的玩味痞笑，牢牢盯着地上的“老李头”，压低了嗓子沉声道：
“最后一个问题，老李头在哪，说出来，给你一个痛快。”
“在…厨房下面的……酒窖，我，我带你过去。”
哆嗦着站起身，“老李头”已经顾不得许多，只想离这个拿着匕首的恶魔远一点，再远一点，至于死亡？如果能够离开那个恶魔，他但求速死。
枪指着“老李头”进入厨房，看着他拉开通往酒窖的地门，零转头朝申黑子点了点头：
“老实点，别耍花样。”
申黑子打开手电筒率先跃入地门，沿着阶梯逐步向下，零与“老李头”紧随其后，而庄芷萱则落在最后。
“酒窖灯的开关在哪？”
申黑子恶声恶气道。
“就在楼梯最后一阶靠墙的位置。”
“老李头”颤颤巍巍道。
啪地，灯亮，一盏冷光照亮了这间不大的酒窖，虽说不大，不过三五排酒架呈横线居中排列，但老李头倒十分有心，整个空间的温度都保持在15度左右，更采用了冷光灯，防止因为光线造成酒味变质，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道中人。
奇怪地是，空气中除了陈年米酒地酒香外，隐隐还散发着另一股令人作呕地味道，依稀有几分熟悉。
擦！尸臭！
将“老李头”扔给申黑子，零嗅着这股味道缓缓踱步前行，他也说不清此刻内心的起伏。
爱吗？谈不上，纵容他或许是老李头教授下最出色的学员，待他却也没和其他人有任何不同，相反，在训练中，很多次他都因为老李头的布置而生死一线。恨吗？同样也谈不上，老李头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两人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
到最后，归根结底，恐怕他还要对老李头有丁点儿感谢，如果没有历经那么多次的危机，他或许也活不到现在。只是，不活到现在，他怕是早就死在了沙漠中吧？
难说，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他太难说了。
绕过最后一排酒架，他终于看见了老李头的尸体，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许多三寸来许的伤口，深度刚好入肉，却又没伤到内脏，显然，他生前受到不少折磨。
跟随在零身后的申黑子看到这幕，猛地用力掐住“老李头”的脖子，狠声道：
“说，兔崽子！是不是你干的！”
望着这幕，庄芷萱眯了眯眼，索性扭过头去不发一言。她和老李头没有过交集，自然也不清楚他与零的感情交集，只不过，她还是感受到了零背影里的落寞与骨子里的刻骨仇意。
“说！是不是你干的！”
申黑子的大手越捏越紧，“老李头”渐渐喘不过气来，眼瞅着就要……
“停手！”
蹲在老李头尸身前，背对着其他人的零举手打断了申黑子的行为，冷冽道：
“黑子，你先带她先上去，他交给我。”
“这……好吧。”
稍作犹疑地看了零两眼，申黑子还是选择听话的点头。毕竟，一些太过血腥地画面，总不该让姑娘家看到。
第七十章 偷天换日
零在酒窖里呆了近一个小时，待他从地下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至少申黑子就瞧不出丁点儿端倪。
“你还好吧？”
庄芷萱轻声问道。
微微点头，零示意无碍。
“辰12，你把那家伙怎么样了？”
申黑子站在卧室门前对着此刻正从院子空地上过来的零，憨声道，他一手撑在门板边，一手插在腰间，脸上神情呆傻之余，莫名还有几分其他的意味，或许，是觉得不能便宜了那个害死老李头的家伙而余怒未消吧。
“当然是血债血偿，把他施加在老李头身上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还回去。”
闻言，零眉头也不抬，表情极为淡然。
众所周知，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这意味着老李头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口都被他原封不动地割在了那个人身上。施虐容易，但完全复制却很难，它极考验施暴者手法之老练，对力道掌握之精准，尤其，考验其对理智的控制。因为深一刀，浅一刀，长一刀，短一刀，都算不得完美拷贝，不是在绝对理智的情况上，是万万做不到的。
如果，这不是一场血腥的施虐，庄芷萱定会以为这样的控制力只会出现在艺术品上面。可惜，对理智这样恐怖的掌控力，却是在实施一场暴行。
不知怎的，放在平日，一定认为零心理扭曲加重产生了更严重的暴力倾向的庄芷萱，此刻竟觉得，似乎这样的零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她不禁怀疑，她是怎么了，莫非因为见过零内心情感迸发出来的面目，以至于她竟认可了零心中的人性，进而习以为常了吗。
“辰12，刚刚你在底下折腾那家伙时，我们在他书房的电脑里发现了一封电子邮件。”
忽地，申黑子拍了下自己脑袋，打破了小院里突然而至的沉默。
“噢？走，进去瞧瞧。”
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申黑子转身留下的背影，零的嘴角勾起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三人进入书房，当即看到了申黑子所指的电子邮件，标题很明确：执行“偷天换日”计划。
可，偷天换日计划是什么呢？
附件是一个加密了的文件，而这方面零并不擅长。
其后的几封电子邮件倒是已经打开过了的，离现在最近的是撤销所有安防，根据时间与格式，几人很快在电脑文件里搜到了这封邮件的附件，好在已经打开过，密码被电脑自动存储，倒是给几人省了不少事。
狼33号，总部已得知你成功替代原身，根据你所执行任务的特殊性，现提高你的保密等级，接下来，撤销训练营所有安防，将所有学员秘密转移至我方基地。特工总部的狼17号会协助你，附注：他现今身份为特工总部部长汪雨。
另，狼17号成功时，新任零的命令已发布，之后，其人逃脱狼39号的追击，同时，也并未回首都接受授令，怀疑其已察觉到我方存在。务必注意！
这封邮件是在5月9号，自己携庄芷萱脱逃是在5月7号，怪不得申黑子5月11号察觉到有人窥伺，原来是这个缘故。
看着那封执行“偷天换日”计划邮件的时间就在20分钟前，零不禁略略皱眉。
“早知道那家伙还有这用，就不该那么快结果了他的……谁曾想，时间上这么巧啊。”
申黑子挠着脑袋，喃喃道。
“是啊，时间上的确有些巧了。”
零嘴边微微苦笑，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却有几分耐人寻味。
“对了，你们怎么发现的？”
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块硬盘插在电脑上，对电脑上的所有文件进行拷贝，零顺口问道。
“嗨……这不是撤销了所有安防，我不放心，想打开电脑看看镇子上和屋内有没有针孔监控之类嘛。”
黝黑地脸上涌上几抹成了绛紫色的红晕，还有两三分得意。
“干得不错。”
话毕，唇边保持着微笑，零颔首不语。
是夜，回到申黑子的小院，时间已接近19日的凌晨三点。
“你们先坐着，我去厨房拿点酒菜来驱寒。”
把零与庄芷萱带入屋内，申黑子交代了声就又出去了。待他回来时，却看来这对男女正在交谈着什么。
“我说，你俩趁我不在的时候在聊什么？”
申黑子满脸暧昧的坏笑道。
屋子里，轻呷了口申黑子特意存着的烧刀子，零沉声道：
“黑子，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我们刚刚确定了，凌晨天亮就走，你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同我们一起？”
“现在镇子这般不太平，我倒是想和你们一起，只是，马上就周六了，我这老毛病你们也清楚，我离不开仓库的。”
闻声，申黑子苦着脸道。
“这个好办，你拿上今年的日记本，我们再一起把往年的重要事件挑拣出来，另行汇集成一本册子，你随身带着，短期应该也无妨，待事情了结，再回来不迟。”
听见申黑子的顾虑，庄芷萱倒是发言道。
“咦，这主意不错，那就这么办吧，吃完我们就去仓库。”
申黑子抓了抓脑袋顶，望着庄芷萱，一脸茅塞顿开的崇拜脸。
被这黝黑汉子的神色逗笑了，庄芷萱轻摇着头，低头去夹菜了。
凌晨6点多，天还未亮，这边的日出都要在7点半后，三人开着申黑子平日外出进货的皮卡驶在离镇的路上，既然安防已经撤销，那么开车出行也就不成障碍了。
“你让黑子捡紧要的日记带着，怎么自己却把那些木箱子都带上了？”
坐在后排座位上，庄芷萱不解道。
“既然来了，就都放了吧，刚巧时间上也差不多，日出之前是最黑暗的时候，这时的烟花应该不错。”
零轻声说道。
“这不是你的下下策吗？”
庄芷萱暗自翻了个白眼。
“倘若今日不放，谁知道日后我是否还有机会点燃呢。”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零的脸上不见悲喜。
蓦地，庄芷萱嗓子发干，一阵语塞。
获悉了敌方的计划资料，虽然尚未破解，但多少算是此行不虚，然而老李头的死却也蒙上了一层阴霾，算上已经得知的特工总部部长被人掉包，谁又知道接下来面临的危险是何般模样？兴许，他们同样也会葬身其中吧。
抿了抿唇，她没再言语。
离人烟处不及十里的荒漠上，零让申黑子踩下刹车，独自一人将这十来口箱子搬下来，一个个打开，然后又亲自铺设好每箱烟花间相隔的引线，以保证它们能够相互连接。
“你确定她能看到？”
庄芷萱走至第一箱烟花前，轻声问道。
“她开早餐店。”
语毕，骤然变得静默的零点燃了第一束火光。
是啊，纵使日出在7点半后，人们还是依然要吃早餐的，而早餐店往往都是天不大亮就起了，这时，那位布裙姑娘的店子应该都大概拾掇齐全了吧。
“砰……砰……”
一道道烟花声在这片荒漠的天空间彻响，零说得不错，这些烟花是特制的，纵使隔了好几年，升入天空，依旧绚烂，每一声响，都仿如漫天流萤飞舞，它们没有一闪即逝后陨落，反而犹如被一双手无形相托，化作翅膀，曼舞其间。
燃至最后，已近破晓，一双小手拉着勾的图案驻留天地间，经久不灭。
直至很久以后，庄芷萱都在回想她今日看到的景象，美轮美奂，宛若虫鸟天堂，而它们真正被献与的主人公真的看到了吗？
她想，或许是的，因为零的这些烟火，足以照亮这片沙漠，遑论，离那座小镇不远的此处呢。
“这里，就是我们当年相遇的地方。走吧，上车了。”
修长的身影斜斜相拥着这片荒漠，突然让人感觉到几分落寞，大概，他心中希望此刻站在这里的人，到底是不在吧。
第七十一章 一切顺利？
之后的事很顺利，顺利得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庄芷萱记得零把自己与申黑子带到了s市，发达程度与首都首屈一指的城市，然后惊讶的发现零居然大咧咧地将自己的居所安置在s市中心地带最昂贵的一处楼盘上。
屋子不大，两百平米，但却是复式房，上下两层。屋内布置则极富金钱气息，钢化玻璃的落地窗，全胡桃木家具，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还有一间三十来平的衣帽间，各种国际名牌琳琅满目……奢侈！极端奢侈！**，绝对**！
总之，说这是某个富二代的豪宅绝对比一个刀尖上打滚的特工居所更具可信度。
之后，她们一行人就在零的家里住了两天，按照零的说法，其一是休整，要找可靠的人破解那份附件，其二，则是申黑子记忆重整的时间要到了，为了防止意外，他们索性先等他记忆理清。
而那份所谓的偷天换日计划，倒还真令人触目惊心。
国家元首，居然被调包了！
在他们的人取代特工总部部长的位置后，有意制造了前任零的车祸，趁机引开元首身边的护卫队，将元首偷梁换柱！
他们计划在5月27日开始为期三天的军演上，启用导弹，定位周边国家，引发国际战争，制造侵略，然后将g国的武器进行内部贩售，酿成内虚，再将土地以战争的形式卖与其它国家，攒取巨额财富。
世界上还有比贩售一个国家更大的买卖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但谁又会相信有人能出售一个占地面积、军事实力、经济发展均在世界前十的发达国家呢？
恐怕任谁听了，都当做天大的笑话。
这是阴谋，也是阳谋。是阴谋，自然是手段的卑劣程度令人发指，阳谋，却是零等人如今好比蜉蝣撼树，没有任何外界力量可以倚靠，纵使知道了对方的计划，也很难破坏对方的计划拯救国家。
“阿辰，这不是一个讲究个人英雄主义的年代，我会粉碎掉这份文件，你好自为之。”
这是电脑另一端的某黑客告诫零的话，回复完零这句，对方的id就彻底消失了。关于这个朋友，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零无心再想，指节轻敲着桌面，他给自己点了根烟，眯着眼静静思考。
突地，一阵细碎脚步声传入耳边。
“文件破解了，你进来吧。”
看了要燃尽的烟头，零顺手将它摁入烟灰缸，里面的咖啡末会隔绝空气达到灭烟的目的，同时也吸取烟味。
“天！怎么可能！”
果不其然，庄芷萱看完这份计划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不可能呢？有假的庄芷萱、假的老李头，为什么不能有个假的元首呢？”
零的语气有几分轻佻。
“可……你，没有假的你。”
庄芷萱喃喃道。
“所有在职特工的资料都是sss级别，只有特工总部部长与元首才有获悉权限。如今他们刚取代两者，暂时没有制作出来罢了，况且，也没有再整容一个我的必要了，他们一开始就是打算杀掉我的。”
零的表情很漠然。
“那，你该不会退缩吧？”
秋水般的眸子牢牢盯住零，庄芷萱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什么不呢？你也看到了，这并非我们三人之力可以改变的。”
零的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你！你不能这样子！你是零，这是你的责任！”
庄芷萱被零浑不在意的模样给刺激到了，急声嚷道。
“如果国家都将不复存在，一个特工……还有责任？”
零痞痞笑着。
“你！你……这是什么？”
庄芷萱一时气结，无意撞翻了后面书架上的书，拾起来看，居然是本生态环境概述，扭头看去，整个书架都是地理与生物关系的书籍，瞧上面卷毛的书页边，显然这些书还被人常常翻阅。
“噢，我知道了！烟花是下下策，研究如何使萤火虫在沙漠生存，就是你的上上策了吧？”
“不错。”
零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遥控器，对着房间一侧的巨幅屏幕按了下按钮，三十六幅分框画面展露出来，从画面中的白色人影来看，显然这是一处实验室，这些画面则是实时监控。
“那你想过没有，战争一旦打响，西南边境也首当其冲，侵略不是萤火虫，不会因为环境是沙漠就停止，你的心上人也难逃战火！”
庄芷萱急中生智道。
“我可以带她走，这理由还不足以说服我。”
看着庄芷萱仿佛找到理由松下口气的模样，零微微笑道。
“那，那你真的能走掉吗？我不怀疑你的反侦查能力，可是她呢？她只是一个平凡人，既然你不想破坏她平凡的生活，那你带她走就是对她平凡生活的最大破坏了吧！”
顿了顿，庄芷萱深吸了口气，又快速说道：
“你总不会以为，他们会视而不见放过你们吧！”
“唔，这个理由不错，还算有点脑子，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唇边勾起抹弧度，零关闭了身侧的电子屏，从沙发椅上一跃而起，经过庄芷萱身侧时，恶趣味地挑了丝她的发尾，痞痞笑道。
从假的庄芷萱开始，就已经证明了对方要斩尽杀绝，他岂会真以为退一步能海阔天空？人生永远都有着至少两项的选择，而现今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则是：让对方死，或者，他死。
“走？去哪？”
我竟然说服这个家伙了？
愣了愣，庄芷萱不禁呆呆地下意识问道。
“首都。”
……
这样回想起来，倒也不完全算是一帆顺利，但事后再回想，当时零分明就是在调侃自己，现今，她与零还有申黑子都住在总理的家中，等候着接下来他们一齐还乾坤朗朗日月昭昭。
总理已经从每日政务院的办公视频里，依照日常习性，如语言谈吐、饮食习惯核实了元首已经被掉包一事，他们现在正拟定将对方一网打破的计划。按总理的说法，事关重大，如今除了自己三人，他谁都不敢轻信，所以他们要避免消息外泄，待计划实施时以风卷残云雷霆之势一举破之。
只是，很奇怪，总理貌似很容易地就相信了自己等人，她有问过零，为什么事情会这般轻易，零却是笑而不答。
倒是申黑子那家伙说，如果元首被掉包，那么真的元首就很有可能遭遇不测，危急时刻，总理反倒能总管大局，与他利益息息相关，甚至有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总理倒巴不得事情果真如此。
解释得通吗？
再顺畅不过了。
但不知怎的，她依然觉得事情有些过太于顺利。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推动着他们，然而生活又并非演戏，哪里会有这般顺理成章呢？可是，她回敲着过去这些天的细节，却始终没找出令她不安的点来。
有的时候，未知并非最恐怖的，而是你已知的所有陡然间变得未知起来，犹如一层薄雾隔绝了过去未来。
第七十二章 天朗气清前夕
“庄小姐，你还在想事情古怪？哎呀，不是我说你，你们女人的直觉要么准得惊人，要么就差得离谱。辰12与总理已经定下计划了，明天军演前与各军区将军座谈会时，安排零以递文件的方式走近他，然后制服那个假元首，之后就大白于天下，皆大欢喜啦！纵使那些人有渗透了那些将军的可能，也不可能替换掉每一名将军的，只要有一名将军不是他们的人，我们就稳住了局面。”
申黑子看见庄芷萱独自坐在沙发上沉思，不由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打趣道。
“我知道，只是心底总有点不安，也不说不清缘故。”
庄芷萱结果申黑子手里的咖啡，低头轻啜了口，清声道。
“庄小姐，你们女人啊，真是奇怪。刚来首都时，你说我们三人力量渺小，现在有总理帮忙，你又嫌事情太过顺利。莫非，你还指望我们的计划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当然不，只不过，凡事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多想想也无妨。”
庄芷萱蹙眉道。
“百密一疏？我说庄小姐，我们这计划里，唯一的疏漏大概就是拿下那个假元首的一环了，可你总不会怀疑辰12的身手吧？”
闻言，庄芷萱微微摇头，零的身手？她自然不会怀疑。
“那就是了，我看，你这是典型的战前恐惧。走，我陪你出去转转，你应该还没来过首都吧，就当是阵前动员了。”
兴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轻揉着太阳穴，庄芷萱点头同意了申黑子的安排。至于零，他现在正在书房里默记座谈会时的场地地图，与总理交流细节呢。
但他若是在场，定会制止二人的出行，自幼在军队受训，后来又被调往特工训练营，再之后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精神受创导致记忆紊乱的申黑子，何曾来过首都！
“也就是说，会议室会在我们进入后，外围全部封锁，里面除开会议人员，连警卫都必须离会议桌十米以外？”
“不错，每名会议人员身侧会有一个座位，容许随身文员陪同，但是全身都会遭受检查，绝对没法携带任何武器。所以你要制服那个假元首，必须在三秒以内！否则，等会议室内的警卫反应过来，一定是当场枪毙，而我们，只有制服他，才有与其他人阐述真相的缓和时间。”
“好的，我知道了。”
书房内，零点点头，眼底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泛起丝毫波澜，大抵是成竹于胸。
外界。
在申黑子的陪同下，庄芷萱好好逛了两个首都的著名景点，最后在一处咖啡屋歇脚，方才坐下，旁边桌子上的一名年轻男子就刚巧起步离开。似乎走得有些急，他的钱包居然落在了桌上。
“嘿！哥们儿，你钱包落下了。”
申黑子一个箭步拾起桌上的钱包跟上前去。
“噢！太感谢你了！”
年轻男子回过头，下意识地摸了下口袋，脸色瞬间一呆而后喜道。
“对了，你们的单还没买吧？让我来，权当谢意。”
年轻男子露齿微笑道，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八颗大白牙有些晃眼，也有些吸睛。
庄芷萱顺着阳光看去，兀然站起身来，她疾步走至年轻男子身前，快声道：
“是你！你还活着！”
“小姐，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
年轻男子友善地笑笑，又道：
“外面快下雨了，记得开伞。”
之后是怎么回到总理家的，庄芷萱有些迷糊，记不清了，满脑子都是年轻男子的明媚笑容，连早前一直不安的感觉也全都抛之脑后。
零发觉庄芷萱有些不对劲，问申黑子，谁料这家伙神秘兮兮的道了句：
“辰12，你有情敌了！”
情敌？什么鬼？莫非庄芷萱与申黑子外出，还遇见旧情人了？
总理家，天台。
没理会满脸坏笑地申黑子，零提着壶二锅头上了天台，感受着耳际拂过的凉风，他倚靠在墙边灌了口烈酒。
“听说你今天认错人了。”
他的嗓音很清澈，话里透露出来的情绪也很淡然。
“不，我没有认错！是他，就是他……哪怕样貌衣着有变化，他的背影、微笑地弧度……我确定是他！可是，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就是……”
庄芷萱双目失神喃喃道，忽地，她神色一清，抓住零的肩膀激烈道：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他是谁？你怎么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就算是你的旧情人也不至于退避三舍吧？”
任由庄芷萱死死捏着自己的肩膀，零双手抱在胸前交叉，痞痞地笑道：
“实在不行，本帅哥就勉为其难充当下你的现男友好了，改天去那家伙面前让你显摆显摆。”
零撩起额头一绺发丝，模样分外骚包，彷佛那个芙蓉镇上穿着花短裤对马路边吹着口哨的小流氓又回来了。
再度看到这副模样的零，庄芷萱没觉得他令人生厌了，反倒有份久违的亲切，一时间，激动的情绪缓和不少。她深吸了口气，一把夺过零手里的酒，仰着头灌了几大口。
“他就是报告上已经死亡的——零！”
“我的前任？”
听到庄芷萱的话语，零蓦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倘若前任零没死，中间的环节就更令人玩味了。究竟是有第三方势力还是另有其它不为人知的内幕呢？
阴谋，彷佛一只庞大巨兽张牙舞爪着朝他示威。
“咳咳…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被酒呛到的庄芷萱咳嗽了两声，认真道。
“你喜欢他？”
剑眉轻挑，零出声问道。
“我不知道。”
庄芷萱愣了愣神，怔怔道：
“我的催眠术是向他学的。”
“所以，是亦师亦友？”
零的语气略略疑惑。
“我，我不知道。”
用力按着额头，不知是否是方才一口气连灌了不少烈酒的缘故，庄芷萱忽然很是头痛。脑子里犹如一团浆糊，思绪怎么都理不分明，像是脑中的一扇门被某种力量强行关闭了。揉了一会太阳穴，她猛地抬头，又道：
“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你赶紧进去和总理再研究下方案吧，避免明天出现意外，我自己在这里静静就好……对了，把你的酒留下来。”
看着庄芷萱似乎要宣泄什么，却打不开口子的苦闷模样，不知想到什么，零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难得挤出丝温柔弧度：
“不着急，万物自有定数，尽人事听天命。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只在意你。
有人说，浅水是喧嚣的，深水是沉默。
望着外表痞气，实则冰冷的零，突然绽放出只对于她的温柔笑意，瞬间，庄芷萱僵住了。
第七十三章 揭穿阴谋
5月27日，清晨。
蓝天如洗，万里无云。
这是天气与温度都极佳的一天，全国上下，万众瞩目。原因无他，五年一度的阅兵式要开始了，首都的人们早早集中在中央广场上，等候着威武雄师一一登场。
而此刻，国家元首与总理正与各大军区的将军们汇聚在政务院内的一座白色小楼里，进行最后一轮细节核实。
“您好，请出示证件。”
在白色楼门前，一排哨兵将整座小楼围得水泄不通，护卫周全，其中带队的年轻军官更是一手持枪站立门前，看着总理慢慢走近，他眼里隐隐流露出一丝激动，脸上却是绷得紧紧的，一手拦在门前，肃然道。
“您好，请配合检查。”
核实过进入许可证后，年轻军官又道。这只是个流程，但他却执行得格外认真。
待一切验证完毕，他才跺脚立正，本已如笔杆儿似的腰杆挺得更加直了，扯着嗓子喊道：
“敬礼！”
刷地，一整排哨兵个个都拔直了身子，朝门口方向敬礼，目送总理一行进入小楼。
谁都不能利用军人对国家的满腔热血去破坏他们的家园！
从这些大好男儿身边穿行，看着他们目光坚定精神抖擞的模样，庄芷萱的心中暗暗感叹。
唔，对了，今天，零的身份是总理的随身秘书，而申黑子与庄芷萱则是总理的贴身保镖。
……
“首先，我在此代表国家和政府……你！”
元首端坐在会议桌的一头正在发表谈话，他旁边的贴身秘书正在整理总理及众将军们的秘书递过来的文件，突然，意外陡生，最后离开的那位总理秘书刚刚落座，又猛地起身折到元首身边，蒲扇厚的大手牢牢捏住了元首的脖子。
“警卫！”
“警卫！”
……
一阵噪杂混乱过后，场面安静下来，能闻见针尖掉落在地的那种安静，所有人的心俱是提到了嗓子尖，生怕对方的手再一用力，国家就此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暗暗戒备的看着总理，毕竟人是他带进来的，因此，申黑子与庄芷萱很容易地接机走到总理身边，既是为了保护也是为了防备总理反戈一击，此时，他们不能轻信任何一个人，谁知道总理会不会在这一刻将他们抛弃？
还好，总理似乎没有那么卑劣，他直起腰杆，朗声道：
“诸位，请先平复心情坐下来，我知道你们此刻有各种疑惑与思虑，但请大家先坐下来，我保证大家会听到一个惊天阴谋，但我绝不是阴谋的主角。”
停了口气，总理脸色肃穆道：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家中突然出现了三个人，就是我身边这三位，他们皆是我国潜藏的尖刀，原特工部成员，而现在站在那儿的那位就是新一代零，相信大家都明白这个代号的意义。”
“零？”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面露讶异，这比元首遭人挟制更令人震惊，没有人会觉得零会叛国，那是国家的尖刀，最利的尖刀。此刻，他们看零与总理的眼神都渐渐变了。零与总理勾结篡权？
“零向我揭开了一个巨大阴谋，诸位身前的这位总统是假的！”
深吸了口气，总理厉声喝道。
“假的？”
“怎么可能！”
会议桌边，声声惊疑不定。
“咳咳……妖言惑众！”
被零掐住脖子的元首哑着嗓子斥道。
对于他的否定，总理却充耳不闻，朝庄芷萱点点头，庄芷萱将早已备好的文件一一放置在众位将军身前。
“最初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时，我与诸位一样并不相信，所以我调出了政务院内关于元首的所有视频资料，进过统计，短短一个月内，从言谈举止到平日的生活细节，元首发生了巨大改变，各位手中的文件是相关记录，另外……”
总理稍稍停顿，庄芷萱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另一旁的工作人员，他已经傻在那儿了，接过庄芷萱手里的u盘，下意识地插入电脑，点击播放，正是他们已经剪辑完毕的对比视频。
纵然心中依然疑惑，但大家心中的天平却已经渐渐向总理倾斜，元首涨红着脸还想说什么，但零又岂会给他机会？他哆嗦着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另外，在这份文件的后面还有一份附件，是一个名为《偷天换日》的计划，我希望大家都看看。”
总理沉声道。
尽管总理说的是希望，但这一刻，所有人都顺从地翻开了附件，在铁的事实面前，已经没有人再对总理的话持有观望态度，虽然多少还有着疑问等待解释，却也不再怀疑。
看完计划，所有人都瘫坐在桌子上，幸好这计划揭发地及时，不然要给国家带来多大的损失。
“命人将他带下去，严密看守，就差一点儿啊，幸好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名老将军捋着胡须感慨道。
“对对对，要把他压下去严查，把这伙人全揪出来！国内居然有这等胆大包天之徒，可恶之极！”
有一名将军附和道。
忽然，一名将军愤怒地走到元首身边，恶狠狠道：
“王八羔子！真的元首在哪里？”
他倒是想顺手提起元首的衣领，可惜零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咳…咳咳……”
元首咳得泪都要出来，涨红着脸怒道：
“我就是真的元首！”
“那这是什么？”
这名愤怒地将军把元首原本要讲述地文件翻开到一页，扬起来责问道。
上面是军演时，所有导弹发射的目的地，由元首在中央广场当着全国人民面统一宣布。而上面的文件的地理坐标，赫然是所有边境线处。
“看着都只是边境线，但以导弹的威力完全能破坏一整座城市，以爆炸中心点为核心向四周扩散，你这不是侵略又是什么！”
这名将军咆哮道。
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场的每个人看向元首的目光再无丝毫信任，相反，充斥着问责与愤怒。
“威力，核心，扩散……”
捂着头，此刻，元首脑子里一片混沌，更有些不知名的痛苦侵蚀着每寸神经，而零牢牢钳制住他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罪人，我将成为罪人……”
双手抱紧脑袋，元首喃喃自语着，整个身子骨乍然软瘫地萎靡在地上，仿佛瞬间就此陷入了他的小世界，里面充满了绝望的味道。
“咣！”
清脆的响指在会议室内响起，是零！他拍着巴掌，嘴角兀然勾起抹古怪的笑意：
“现在，大家的戏都演完了吗？”
第七十四章 怕你不信
影视楼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居然是他？”
“他不是死了吗？”
“祝皓！”
……
休息室内，一大帮子等候自家艺人的经纪人们，纷纷惊呼，议论开来。
而此刻的监控室里，陈诚正在大发雷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前任零！”
问询赶来的模板师则面如寒噤，哆嗦着嘴唇不敢发一言。
前任零？鬼知道怎么回事！
他心底还一肚子火气呢，本以为将模板调校完毕，几个演员虽然新旧掺半，但好歹圈子里没传出当中有谁频繁崩剧，还可以酌着半斤小酒再来几口下酒菜怠个工歇着，结果……真特奶奶的，谁这么不做人事！
居然把祝皓当年的潜意识拷贝插放进来了！
“喂，小张，把车子开过来吧，提前下工了。”
“喂，阿峰……”
休息室里，经纪人们纷纷皱着眉头，习惯性的安排公司里的司机赶过来接人。眼前这幕很明显，是要崩剧了。
所谓崩剧，定义很简单bug，系统已知模板与现有潜意识的不兼容，导致出的两种情况。
一般是指，虚拟空间剧情继续进行，但剧情与剧本原设定之间出现较大分歧，更有甚者，南辕北辙。由此，也诞生了另一说重塑，但眼前显然不是这个情况，自然暂且不表。
再一种情况，则是空间意识消失，剧情崩溃，系统自动将虚拟空间中的所有潜意识排斥出来，当然，这种情况比较罕见。
不过，再如何罕见，也经不起《完美特工3》剧组这样子折腾啊！
连一个亡故的人的潜意识拷贝都弄进来了，如此无头无尾的片段模板，任谁也没法子往下接。
这情况，就如同当初薄锦辰试镜《初恋复仇记》一样，等他撞上金岩白莲那辆车，系统就会开始“滴滴滴，警告……”接着，系统崩溃，空间意识消失，所有潜意识被系统自动隔离弹出。
好在，排戏嘛，自然会预留档期，偌大一个剧组，也总会出现那么几起拍摄事故。
这些经纪人们虽然口头上抱怨两句，心里倒没太多的想法。今儿个提前下工，自家艺人刚好多点时间养神，改天再来接着拍摄就是了。只不过，那几名主演倒是遭殃了，况且男主还是个新人……
目光瞥过休息室内那几名主演的经纪人，他们脸上的神情倒是看好戏居多。而其中又被这些目光着重照顾了的颜墨，更是眉头紧皱成川，像极了一个苦巴巴的小老头。
其它人休息半日后，开工没不会有多大问题，可薄锦辰不一样，他是新人，对精神的掌控能力天然不足，何况，他还是主演，长时间下来，承担的精神压力岂能小觑？
瞧着颜墨笑话的李凌雁，脸上刚硬的线条难得柔和了不少，金丝眼镜后的眼角眯起，颇像一只偶尔倦怠慵懒着的母狮。
抬头瞥见李凌雁脸上的笑意，颜墨揉了揉眉头，神情却是正经了起来：
“凌燕，这事，帮我。”
颜墨的声音有点低沉，不管他过去的履历如何奇葩或者说辉煌，但现在的他都只是唐氏传媒底下一名三星级演员的经纪人，而已！
一名三星级演员的经纪人，是没有底气与资格朝一个规模实力都十分雄厚的剧组发火质问的。
看够了颜墨的笑话，李凌雁眼带笑意颔首，神情轻松道：
“好啊，欠我一个人情，你的。”
“好。”
颜墨干脆地点点头。
今天这事，他直觉并没有那么简单，虽不知是有人暗中刻意针对薄锦辰，还是被误伤波及，又或者的确是他多心了，他都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疑点。毕竟，如今的薄锦辰，还是太嫩了啊！
视线锁在玻璃墙外虚拟空间内的薄锦辰身上，颜墨的眉头再度拧起，紧跟着又微微舒缓开来，嘴边渐渐漾出一道笑弧。
怎么摊上你小子，我就只有吃亏的份呢？我家你住，我的西服你穿……现在，又为了你欠人人情，李凌雁的人情……
脑海里闪过圈内李凌雁如雷灌耳的大名，颜墨禁不住摇了摇头，别人只看到她手下的艺人蹿升之猛，哪里注意到圈子里众多前辈们的提携呢？那些人，可无一例外的，都欠过李凌雁人情呢。
思绪慢慢飘着，想到前些天李如薇的到访，还有更早前那些来来往往的身影，颜墨抿了抿唇。那么多人都走了，你小子，还是别让我失望了吧。
“陈导，我想，我需要一个交代，唐氏传媒也同样需要这个交代。”
监控室的大门被人推开，露出一道黑色女款西服的身影，来人顶着头干练的短发，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这幅形象在圈子里可谓独树一帜。
猛地灌了一大口桌上咖啡，狠狠瞪了眼边上的一名年轻人，陈诚按捺着心中的怒火，看向来人，沉声道：
“李姐，你先别气，这事我自然会给你交代，但我怕你不信。”
“噢？陈导这么一说，我还真好奇是怎么个不信法。”
李凌雁挑了挑眉，慢悠悠道。
说是颜墨欠了自己人情，但实际上，纵使颜墨没提，她也会过来走一遭的，毕竟这部戏里，男女主演都是唐氏传媒旗下的演员，出了这样的bug，哪怕只是过场子，她也要过来表明立场。不然，外界岂不是觉得唐氏传媒好欺负么？至于颜墨的人情，倒是桩意外之喜。
看来他的确对这个薄锦辰很上心呢，不然，以老颜那么精明一个人，居然也没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调戏他。也好，让那家伙欠自己一个人情的感觉，似乎也挺不错。
扬了扬眉，心情颇佳的李凌雁接着道：
“不如让我猜猜？唔，有大佬看中薄锦辰或者我家骆冰的姿色了，有意刁难？”
瞧出李凌雁的神色并不如她话里一般凌厉，陈诚的心底还是稍稍松了口气，不论是唐氏传媒还是李凌雁，都不是他想得罪的，虽说他并不畏惧。缓了口气，他脸上僵硬的肌肉，挤出来一丝苦笑：
“李姐，我的戏，还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哪里需要主演来讨好上面。”
这种揣测，实在有些侮辱他了，好歹他是新一代导演的佼佼者，风头正劲，哪里是那种犹如替权贵们挑花拈草纳入后院的总管公公。可，谁让自己这边理亏呢？明知李凌雁在故意讥讽，陈诚也唯有佯作不知。
“唔，也是，那，你要告诉我这起事故不是人为，是系统抽风吗？”
李凌雁嗤笑道。
“这，当然不可能。”
陈诚揉了揉额头，讪笑道。
系统抽风？那可比前面的猜测还不靠谱呢，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这样说，可惜，以如今时代的科技发展，这话，连三岁小孩都哄不过，他堂堂一著名导演，若说出这样话来，可真就贻笑大方了。
“不是潜规则，也不是系统抽风，莫不是陈导想告诉我，剧组里有临时工？还十分凑巧的就在专业度要求极高的模板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