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男神出世
六十三、男神出世
老人家哆里哆嗦地把肉团打开一个口子,一条小腿伸了出来。
老人被着实吓了一跳!原来肉团里包着的是一个胖娃娃。
她三下五除二把肉团打开,把娃娃抱出来,是一个胖乎乎的孙子。一露面这娃娃就大声地哭起来,“饿啊、饿啊……”的声音响彻院落。
声音洪亮而有穿透性,甚至院外经过的行人都被婴儿响亮的啼哭声所震惊了。
这是怎样一个娃娃?有如此强悍的生命力?!
等顾老师回到家,二儿子已经吃过奶安静入睡了。
他没有多少喜悦,媳妇也有些失望,她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儿,老大已经是儿子了,多一个小子多一份负担啊。
一家人靠顾老师一点微薄的工资和家里几亩薄田都吃不饱肚皮,如今又添了一张吃饭的嘴!
只是奶奶亲孙子,她很高兴!看来顾家的香火旺盛啊。
顾老师是顾老爹五十岁赌钱赢回了顾老娘,顾老娘四十几岁才生下顾老师,是人们常说的秋瓜蛋子。
如今,儿媳妇一口气生了两个孙小子,自然乐坏了爷爷奶奶!他们也自然不会为一日三餐犯愁。
这个以奇特的方式出生的婴儿就是顾海平。
他从小就聪明胜过常人,还很懂事。
面对窘困的家庭,他很早就懂得父亲的不易和母亲的艰难,他在初中毕业时,以他优异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地区重点高中,但他为了给父母减轻负担,选择了考师范学校。
三年的师范出来,顾海平和父亲一样在一个破旧的乡初中任教。
他把得到的几个有限的工资全部交到了父亲的手上。他为自己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而自豪。
但面对简陋的教舍,贫乏的生活内容,他也委屈。他深信自己不是这个环境中的人,总有一天他要完成“鲤鱼跃龙门”的壮举。
他一边教初中班还带班主任,一边自习高中课程,三年后的一天,他找到了校长,提出辞职。
校长很是不解:当时能有一个固定工作,能领国家工资,那是无上光荣的一件事,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顾海平一脸平静,他说:“我要考大学。”
校长说:“可以啊,你一边考一边教书,万一考不上还有这份固定工作啊。”
顾海平淡淡一笑:“谢谢您!我已经想好了,我一定要考上,我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要全力以赴学习半年,然后考上大学,除了考上我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愿,他要为他的人生拼一把!顾老师对着这个向来乖顺听话的儿子只有叹气的份。他以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对于他已经是一个值得庆幸或者骄傲的事了。
偏偏儿子不把这他这寄托了一生的事业当回事。
他被深深地伤害了,儿子的不甘平庸和冒进给了他沉重的打击!儿子居然是看不上这份工作,看不起他做了一辈子的这份事业。
对于顾海平的选择,顾老师已经没有了可以阻拦的勇气和力量。
他在担忧中期盼着儿子可以如愿以偿地能够金榜题名。
顾海平进了前旗的补习班,他只给了自己半年的时间,他要在这半年时间里来一次飞跃!
他信心十足,他已经自习了三年,再熟悉高考的流程就万无一失了。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虽然对都是大部分考生而言它是黑色七.七,但对于顾海平,那是一个要展翅高飞的雄鹰眼里碧蓝的天空。
顾海平信心满满地走入考场,他要在他孤注一掷的人生抉择上书写下辉煌的一笔!他要给自己委屈了的人生轨迹来一次颠覆。他不能再委屈自己了。
七月圆了顾海平的大学梦!
那一年的金秋时节,他拿着简单的行囊到了内蒙古医学院的中医系报到了。
这虽然不是他的第一志愿,但至少是他自我发展的第一个战场。
他意气风发地报到、注册、入学。
从年龄上讲,他比别人大了一两岁,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已经为父母分忧几年,为一家子的生计奉献了几年。
他不为失去了几年的岁月而蹉跎,他有了别人没法经历的生活和心理历程。这是他日后人生走向成功的积淀。
他成了中医系一个生机蓬勃的人物。
他是中医系文艺部部长,学生会副主席,体育部副部长,每一次文艺汇演都有他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的精彩表演;每一次运动会他都榜上有名!几项体育竞赛项目的学院记录是他打破并保持。
他成了系里甚至院里的名人。
他的学习自然也不错,成绩优秀。
中医系的课程和临床医学也就是西医课程比起来,分量上自然是大相径庭了。
真是常常说的,中医的学习靠悟性,西医的学习靠经验。
顾海平的学习能力和他智慧的脑袋令他轻易地就优于常人。
他总是那么精力充沛,样样事情都做到极致。
班里一个叫张菲雨的女生对他颇有意思,张菲雨的家境很好,是呼市本市人,从小优越的家庭环境给了她一份清高孤傲的性情。
她像一位骄傲的公主光临寒舍看上一个才高八斗但一贫如洗的穷小子一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开始了和顾海平的恋爱。
顾海平从开始就被现实的悬殊所困厄,他有一种要用自己的才华换来满堂富贵的憧憬。
他小心呵护着这份对他可以证明自己优秀并且值得公主爱恋的爱情。
但一次的事件让顾海平冷静了自己的内心。
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中午,张菲雨说自己一把精致的瑞士刀丢在了上午活动的广场,央求顾海平去帮她寻回来。
顾海平望着天地之间望不透的雨幕,他心里多少有一些悲哀,为了这份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暂且辛苦了这一次。
他骑起自己有点寒酸的破旧自行车,一头扎入雨里。
身后是张菲雨和宿舍姐妹兴奋的欢呼声。
顾海平冒着大雨在广场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哪怕是一根鸡毛的影子。广场被大雨清洗地比干净人家的灶台还要干净。
他用手不停地甩掉扑面的雨水,眯着眼返回宿舍,整个人成了一只真正的落汤鸡。
当他**的出现在张菲雨面前时,看到了张菲雨一张满足和炫耀的脸。他没有看到任何的不安和疼惜!
同宿舍的女同学反倒为顾海平递了热水和毛巾。
更加叫他崩溃的是听到张菲雨说:“你刚走,我就在包里找到了那把刀具,你白白跑了这一趟。”
顾海平看着面前这张并不怎么漂亮但修整精致的脸,他的心底的卑微灼痛了他的每一根神经!原来,她一直拿自己和她同宿舍一个同学的男朋友比。打了一场毫无意义的赌就把他置身危险而不顾!
她和人家比家境、比身材、比相貌……最后比起了男朋友!一切都在攀比中发展了起来,本不该有他顾海平什么事,为了比过人家,张菲雨拉顾海平做了她的男朋友:他虽然没有对方男朋友的优越家庭,但他温和、阳光、帅气、成绩优异,这一切多少可以满足她随时膨胀的虚荣心。
这一场暴雨的肆虐和心灵的**令他这么多年积累的自信和强健的身体双双垮塌。
他昏睡了几天几夜,在同宿舍同学的照顾下,他慢慢恢复了元气,他不再像以前一样阳光、快乐,他收敛了锋芒,他又一次思考了人生这个宏大的命题。
他的路在哪里?他要如何面对这样的现实环境?他需要怎样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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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六十五、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顾海平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和沉积,他明白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个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论实实在在说明了这一点。
你可以无知、可以平庸、可以碌碌无为,但你要首先得有这样生活的资本。那对于家境殷实的孩子自然是不在话下,但对于贫苦人家的孩子自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那么,作为自己,没有祖上的荫庇,顾海平知道只有通过不懈的努力,有了这样的物质基础,才可以扬眉吐气,才不会被轻视。
而资本的积累在于他要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赚取别人口袋里的钞票,虽然这看上去有点恶俗,对于一向志向远大的顾海平而言,之前如果这样想会觉得倍受侮辱,如今他却不这样想了。
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和为了钱所受的限制给了他的何止是这一次的痛楚?
看着父亲一天出外教书都舍不得买一点吃的东西,无论冬夏每天都从家拿干粮,早上早早出门拿上一个窝窝头,晚上常常剩半个回来给他们兄弟四个留着。
母亲一口气生下他们四兄弟,给本来窘迫的生活雪上加霜,无论父母怎样努力劳作,兄弟们的肚子常常填不饱。
自己本来可以直接考上重点高中考个好大学,但为了给父母减轻一点负担楞是耽搁了几年考了中师挣了几年钱贴补家用,才又自学考了大学。
原来以为上大学,凭着自己的优秀和努力,可以摆脱家境贫寒的阴影,可以有所作为,却偏偏又一次遭受打击,什么叫人微言轻人穷志短?就是这样!
看着那些有钱人家的子弟趾高气扬碌碌无为,但老师和同学都高看一眼,自己便会有深深的自卑。
无论他怎么努力怎样优秀都不能填补这与生俱来的穷人的卑微之感。
他也明白了一个很看重喜欢他的老师说的一句话:通过找一个家境好的女朋友来改变自己的处境。这件事看来行不通,如果为了改变经济基础而委屈了自己反倒不值得。
日日看着父母辛苦操劳,但他们的相濡以沫却是他羡慕的。那种在苦难和艰苦的境况下相互扶持相互体贴是让人心里温暖的。
如果为了身外之物委屈了自己的尊严,或者甘为人奴,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需要的是:一份爱情,纯纯粹粹不参加任何功利世俗的感情。他心中有了这个词:宁缺毋滥。
接下来的大学生活在充实忙碌中度过,他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清纯脱俗的女孩,他的爱情始终没有来。
直到那一天!
那个他刚刚住到93级小同学的宿舍的第一天。
整理好床铺书籍,打了半盆水洗一把脸的时候,一声轻轻的敲门声送来一个他想象中已经描绘了千遍万遍的女孩。
他的内心狂跳不已!是她!她出现了!
但他想想自己已经大五,即将毕业,人家才刚刚入学,年龄的悬殊暂且不说,就这天南地北的距离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不敢想象以后的情形,他也不敢确定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他那个梦寐以求的人生伴侣。
毕竟现实实在太过摧人心肺!他没有采取行动,他希望老天爷能明示于他,他需要等待。
他确信:缘分是错不过的,错过的它就注定不是他的缘分。
其后,顾海平搬出了93级的宿舍,因为体育成绩优秀,学院体育组照顾他,把器材室腾出来给他在附院实习时住。
因此,顾海平和山丹见面的机会便少了很多。虽然他曾经悄悄跟踪她,远远地看着她,但他没敢冒昧地去打扰她。若不能有个好的结局,不能给她幸福,他宁愿选择不开始,给她获得幸福的其他机会。
偶然路上遇到也只是心照不宣地互相点点头。
直到运动会的时候,山丹了解到了一些顾海平的信息,顾海平也再一次审视了自己的这一次心动。
直接的结果是:山丹在一个上完八节课跑步回宿舍拿碗打饭的时候,被一宿舍人围住,“miss-jin……”地乱叫!
山丹看着大家神秘的表情,一头雾水!
“什么miss-jin啊?你们在干什么?也不去打饭,在这儿瞎折腾啥?”山丹诧异地看着这些神秘兮兮的人说。
姚晓玲扬扬手里的一片粉色纸片,“看吧,看吧!miss-jin!她急着去打饭咯,我们哪一个去赴约?”
山丹脸红了起来,又是哪一个男生的纸条居然落在了她们手里?还miss-jin?就是miss-yin我也要去打饭了,管你们怎么样,一片纸片而已。
山丹从上初中以来就一直住校,饮食自然不规律也不咋地,所以她有很严重的胃病,尤其到了冬天一吃冷饭就胃痛。
上大学以后,每天下课争分夺秒地往食堂跑,以期望还可以让打入碗里的饭菜多少预留一点点余温,以尽量让自己的胃少一点点伤害。
但往往都是吃冷冰冰的饭菜,临床医学本科几乎每天都是八节课,等每天不论上午还是下午的四节课下了以后,其他系其他专业的同学早已吃饱喝足,优哉游哉了!剩下的只有他们系同一专业的学生几百号人吃冷饭。
去晚了,食堂就只剩土豆啊、萝卜啊、大白菜了,土豆的皮有时候都不削,黑乎乎一堆。一次山丹还在大白菜里吃出一只大青虫子,恶心得几天没到食堂打饭吃,每天只拿焙子和方便面凑乎,但这不是长远之计,不得已还是要到食堂去打那冷冰冰难以下咽的饭吃。
平时,唯一可以吃上一两餐热饭的是各科的实验课,因为实验课只要完成了就能稍微早一点点下课。
蒙古高原的气温常年偏低,尤其冬天和春天那是端着一碗稀饭走到宿舍,夸张一点说:都能结出冰碴来。
所以,山丹顾不得大家的热情澎湃、抑扬顿挫地朗诵,自顾自地跑下楼去打饭了,大家看看山丹没有很在意,这起哄也起不起来了,大家只好找碗打饭去了。
唯有姚晓玲快速地拿着纸条追上山丹,一边跑一边说:“这回可能是你的白马王子哦!你不看会后悔的!是一个叫——”她故意卖着关子,山丹白眼翻翻姚晓玲!“你也逗我玩?快说,是哪一个?”
山丹和姚晓玲的关系比其他同学近一些。两人性格很像,脾性相投。
“一个叫顾海平的!不是我们年级的?你怎么认识他?他怎么认识你?老实交代!否则我不给你纸条哦!”姚晓玲一手拿着碗一手高高举起右手里的纸条。
那是一块粉红色的小卡片,上面好像是英文而非汉语。难道真的是他?
山丹心里掠过一声炸雷!她的那根早已摇曳的心弦被轻轻拨动。
六十六、霓彩初露
六十六、霓彩初露
山丹从姚晓玲的手里抢过卡片。
那是一张小巧、温馨的粉色桃形卡纸,上面是一手漂亮的英文:
dearmiss-shandan:
should-you-go-to-my-small-house-today-evening?-there-is-a-small-house-in-the-playground,-and-there-are-two-trees-beside-the-door.-i’ll-have-a-party-at-7:00.-wele-to-my-small-house!i-wait-for-you.
guhaiping
山丹很激动,她拉着姚晓玲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她期待了那么久,她多么希望他能感觉到她的心动和期许?
如今,来了!真的来了!
姚晓玲看着山丹一脸的喜悦之色和娇媚之态,她猜到这一个可能就是山丹曾经稍稍透露给她一点消息的那个——山丹曾经暗恋着的男神。
她问:“是那个吗?是他吗?”
山丹甚至激动地热泪盈眶了,她使劲点点头。
姚晓玲高兴地欢呼起来:“哇——太好了!快点!现在几点了?哇塞,六点了啦!快点打饭吃,吃完饭打扮打扮去约会咯!”她抱起山丹原地转了几圈。
路过的同学看着这疯疯癫癫的两个女生个个侧目。
两人急忙去打饭,本来已经饥肠辘辘的两人因为兴奋而食不知味,草草吃罢饭,跑回宿舍。
两人开始鼓捣,山丹想只是洗把脸,梳一梳她一头精神抖擞的短发即可。
她从来没有涂脂抹粉的习惯,她既没有这样的时间打扮也没有这样的富裕钱来买脂粉,她也是足够自信于自己的容貌的——不打扮自有三分清新七分脱俗的气质。所以平时只是稍微抹一点雪花膏以抵御蒙古高原寒冷干燥的气候对肌肤的伤害而已。
况且,女为悦己者容,山丹却以为是“女为己悦者容”,没有为己悦者,所以大可不必浪费这样宝贵的时间了。
但是姚晓玲一定要山丹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些,说这样才能一举夺得男神的心。
要让他眼前一亮的同时,心动不已!从此拿起来就放不下。
但山丹看着被同学画得过分精致的脸时,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了,她跑到卫生间用洗面奶洗了个一干二净。
一宿舍的姐妹都怨声载道,白白花费了她们的心血。
只有山丹自己知道,她要的是一个知心爱人,这个人绝不是垂涎于她的美色。况且她最看不上的便是以色示人,她虽然漂亮但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腹中空空的花瓶摆设。
也绝对不会对一个肤浅于仅仅沉醉于她的美色的男人动心。
看看时间马上到了,山丹整理心情,素面朝天,清清爽爽赴约去了。看看时间刚刚好,山丹来到了操场的小屋,她站在门外定了定神,轻轻敲敲门。
顾海平显然还没有准备妥当,他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衬衫,一个丹青色裤子,和他平时干净利落的样子有一点分别。
山丹楞了一下,她想第一次约会,又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好意思迟到,看来是来早了。
看到顾海平一脸的欢乐之情,山丹拘谨羞红的脸慢慢恢复了原貌。
山丹进屋,看到一张铺着洁白桌布的小书桌上摆放着各种水果,有两种水果山丹还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桌子上还有两个精致的玻璃杯,还在桌子的两边每边放着三支蜡烛。
使本来小巧的桌子显得有点拥挤。
顾海平让山丹坐在桌子的对面,自己回里屋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出来。
山丹不敢抬头看顾海平的眼睛,她有些害羞,微红着双颊看顾海平拿出一盒火柴把六根蜡烛点燃,然后把电灯拉灭。
屋里顿时被蜡烛柔和、摇曳、朦胧的光所充满。
在如此浪漫、飘渺的烛光里,顾海平开始了他的这一次两个人的“party”。
“没有别人了?”山丹有一点点窃喜也有一点点紧张。
“你吃过饭了吧?我们就随便坐坐,聊聊天。今天是我搬来这个小屋的一周年,我想庆祝一下,就想到请你来了。有些唐突,你不介意吧?”顾海平没有接山丹的话,而是解释了请山丹来的缘由。
“没有,哦,嗯……”山丹不知该如何继续话题,平时说话做事嘎嘣粹的山丹现在却张口结舌了。
“哦,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来呢。你随便吃点水果,我们先喝一杯来庆贺一下!”顾海平热情的说。
两人举起一杯可乐,山丹站起来由衷地说:“先祝贺你!再谢谢你请我来。”
顾海平微微一笑:“是我应该谢谢你能来!来,吃这个,这是南方水果,荔枝。”
看着顾海平手里的红红的圆圆的像核桃一般大小的东西,山丹突然就想起了晚唐诗人杜牧的诗:“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说的是唐明皇为搏杨贵妃红颜一笑,不惜劳师动众从南方把荔枝快马加鞭送到长安的故事。
虽然劳民伤财,但唐明皇对杨玉环的爱恋和情谊难道不是每一个女子所渴望的?
这就是那博得妃子一笑的荔枝?
山丹一瞬间的恍惚,顾海平看着眼里。他说:“这就是杨贵妃为之一笑的荔枝。你尝尝?”
说着,他把荔枝的壳轻轻剥掉,露出像蛋清一样纯纯净净的果肉。
就是这一贴心的举动给了山丹一份感动。
“或许他在担心我没有认识荔枝不知道怎么吃它而尴尬。”山丹心里升起一种动心之后的温暖之情。
她接过来放入口中,一种清清淡淡地甜弥漫在唇角舌尖,一股恬淡的清香跟着浸入鼻腔。
怪不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宋朝苏轼《惠州一绝》)。“甘露凝成一颗冰,露浓冰厚更芳馨”(范成大的《新荔枝四绝》)。
原来这样的描写都是毫无夸张的啊!
看着山丹陶醉于荔枝的美味中,看着她眼中的憧憬和迷离,一双酒窝浅浅浮现,顾海平真正爱上了这个小学妹。
他欣赏地端详着她,她从刹那间的遐思中回过神来。
意识到对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带着爱恋带着深思。
山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她为自己一瞬间的神情恍惚而尴尬了。她在想他会不会以为自己被一颗荔枝就摄了魂魄?她为自己的失态而心生懊悔。
顾海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遂笑道:“怎么样?值不值得杨贵妃的一笑?”
“嗯,值!真的很好吃!我一直以为是文人墨客们夸张了它的美味呢。原来真的是这样啊!”山丹说。
“你想想,我们吃到的还是经过多少天的储存运输以后的荔枝,已是如此美味。殊不知新鲜荔枝该是何等的叫人难以忘怀呢?”顾海平一副向往陶醉样。
山丹忍不住笑起来:“呵呵呵,要说女孩子嘴馋喜欢美味,原来男生也是馋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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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相知嚟睨
六十七、相知嚟睨
在温馨的烛光里,两个人和缓地聊着一些家常话。
忽然,山丹看到对面窗户的玻璃上印出两张脸。
呵呵,原来是阿娇和汪宁两个调皮鬼的脸,正在冲山丹做鬼脸呢。
山丹不敢太过注视窗户,她担心坐在对面的顾海平会发现窗户上的脸而有所想法。
好在两人瞄了几眼也就乖乖的不见了。
在交谈中,山丹了解了顾海平的身世,也告诉了对方自己的一些情况。
看看表已经八点多的光景,山丹站起身来告别,她想回去想一想今天的事情,也想着要复习功课呢。
顾海平很绅士地站起来送山丹出门。
山丹刚刚走到操场大门口,姚晓玲、阿娇、汪宁三个人就从黑影里蹦了出来。
“哈哈哈,好浪漫啊!烛光晚餐呢!”汪宁的大嗓门首先喊了起来。
山丹赶紧拉拉汪宁的衣服,回头看看顾海平回屋没有?她担心被顾海平听到会不高兴。
回头没有看到顾海平的身影,山丹才追着打汪宁的屁股。
“看看,名花有主了,就有胆量打人了!”汪宁边喊救命边戏谑着山丹。
姚晓玲和阿娇在一旁哈哈大笑,她们看她俩闹的欢也不上前干预,站在一边看热闹。
四个人打打闹闹地回到宿舍,汪宁便开始逼问山丹,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山丹一脸无辜地说:“我鄙视你!心灵肮脏,思想龌蹉,为人轻薄!……”
还没有说完,就被汪宁按在床上咯吱上了。
山丹大叫:“救命啊!有人非礼我了!救命啊——”
没有人理,山丹忍着痒痒继续叫:“我原来…...一直在你们的…监控下生活着,我……如此水深……火热的生活,比杨白劳……那是好不到哪儿去啊,救命啊——”
姚晓玲笑到肚子痛,蹲在地上直叫:“边说了,我…我肚子都痛了!”
阿娇也笑到不住地擦眼泪。
几个人闹够了,汪宁说:“今天是咱们家老大大喜的日子,我请客,去吃宵夜。不学习了,让那学习见鬼去吧!”
山丹又给了汪宁一拳,汪宁作势又要咯吱回来,山丹只好求饶。
这一天是山丹上大学以来最开心和放松的一天。
她似乎隐隐感觉到顾海平将是她这一生的那一半。
但她不能确信,顾海平即将大学毕业,天南地北的恋爱是否经得起这岁月和空间的磨砺?
但她不想错过!她要去了解他,宁可因为不是她所求而放弃,也不想失之交臂。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第二天是星期六,山丹也是早早地起床,吃过早饭就想去大教室复习功课了。
蒙古高原六月的天是一年中气候最好的,天高云淡,空气清新。
闻着花草的馨香,踏着校园的石子路,山丹放慢了脚步,昨晚的事还没有空闲经过大脑。
如今想来,该怎样去了解这个人?如何开始?
她慢慢走着,一个人骑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从后面追上来,轻轻停在身边。
原来是顾海平。
他欣喜地说:“早!我去你宿舍找你,她们说你到教室学习了。你这么用功啊?”
山丹心想:不会吧?这就是人家说的男生追女生?昨晚刚刚见面才算是认识,今天一大早就又来找?这似乎有点太急了吧?是不是这表示他有些轻薄?
山丹不动声色地问:“哦,你找我有事吗?”
顾海平说:“哦,对不起!是这样:我今天约好一个中医系的老师谈点事,但有一个同学要来我这里找我,我若去了中医系,同学来就会白跑一趟,我若留在这里,老师那里又耽误事。因为同学的事不是很急,所以想请你给我看看门,同学要来你告诉他等我一会儿,我办完事就回来了。你看你有没有时间?”
山丹没有立即回答,她犹豫了一下。
顾海平马上说:“我那里可以学习的,你还可以叫一个你的同学一起去我那里学习,还有昨天的水果,你们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吃水果。你看怎么样?”
看着顾海平似乎真是焦急的样子,山丹想:这样也可以间接了解一下他的为人处世,看看他的生活状况。
于是她点点头答应了。
她说:“我一个人恐怕不合适,我叫一个我们宿舍的同学一起去吧。你不介意吧?”
顾海平高兴地说:“不介意,不介意!谢谢你啊!钥匙给你!我先去中医系了。”
说着,顾海平就骑着他没有尾巴的自行车走了。
山丹看着顾海平匆忙离去的背影,他似乎担心她反悔一样,那么匆忙地离去。山丹才想到,来的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约好几点钟来?他什么时候回来?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若他的同学问她是谁自己要怎么回答?
一大堆的问题都出来了,但顾海平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好硬着头皮回宿舍求姚晓玲陪自己去看门了。
山丹对姚晓玲威逼利诱,姚晓玲才“勉强”答应山丹为“男朋友”看门。
上床还在蒙头大睡的汪宁一听说有水果吃,一骨碌爬起来嚷:“老大,不用求她!本小姐陪你给你男朋友去看门如何?”
山丹翻翻白眼!“你个吃货!听到有吃的吧?起来,少不了你的。”
于是,连阿娇四个人浩浩荡荡如同鬼子进村一样杀进顾海平的小屋。
四个人闯入顾海平的小屋后,汪宁就肆无忌惮到处找东西吃。
一副贪吃的脾性加上不加节制的大吃特吃,几年下来让这个入学时还身材曼妙的北京妞,到大四的时候就成了全年级的体重“一姐”。毫不夸张地说,汪宁当年的大腿腿围足够粗过山丹当时的腰围。
山丹和姚晓玲拿书出来准备学习,汪宁在找到水果后。立刻两眼放光,狂吃海塞,全然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
阿娇素日里别看年龄最小,汪宁却是要她照顾的。
她在旁边看着汪宁狼吞虎咽,有着母性的眼光温柔注视,时不时提醒:“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山丹没有吱声,但她在想若顾海平回来看到所有的水果踪影全无时,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但事已至此,山丹也不好意思不给汪宁吃,她坐下来摊开书看了起来。
姚晓玲看着好多水果转瞬间就所剩无几,她抢过汪宁手里的水果盘,说道:“你不能吃独食吧?好歹给我们尝尝啊。”
说着把一个油桃递在山丹手里,给了一个苹果给阿娇。
荔枝只剩两个,姚晓玲和阿娇一人一个,山丹说自己尝过了。说那是“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荔枝时,汪宁还说在北京吃过,那玩意儿真的很好吃。
汪宁的话被姚晓玲嗤之以鼻:“哼!你都吃过,也不给我们多留几个尝尝,我们都还不认识呢!“
汪宁装出一副委屈样扯着阿娇的袖子撒娇:“阿娇,你看:她凶我!人家只是吃了点水果而已嘛,人家怎么知道你们没有吃过呢?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阿娇拍拍汪宁的脸安慰:“乖,她逗你玩儿呢,没人怪你。“
山丹和姚晓玲两个装出一副鄙视样,姚晓玲说:“行了行了!你再多几声‘人家’我的鸡皮疙瘩噼里啪啦掉一地了,你也不嫌肉麻?”
山丹表示同意姚晓玲的看法,一边积极配合着点头。
汪宁摇着阿娇的胳膊又一通撒娇,山丹制止了姚晓玲的再一次冷嘲热讽,她说:“你还是放过我们吧,她倒无所谓,一会子你和我的鸡皮疙瘩都烟消云散所剩无几了,你看看这鸡皮疙瘩掉的!”
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
几个人闹腾了一阵子,说到了最近宿舍屡屡有东西不见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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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贼性猖狂
六十八、贼性猖狂
阿娇说:“我怀疑是赵晓戝偷的。因为有一次我上课前回宿舍拿笔记本,推开门看到赵晓戝正在翻老大的床底。见我进去很尴尬地缩回手,但我已经看见了。”
山丹恍然大悟:“啊?我说我床底压的饭票总是少?原来被人家偷了。”
汪宁也说有一次看到赵晓戝偷用阿兰的洗发水。
姚晓玲分析了一遍,说:“不会吧?她家是赤峰市里的,家里又不穷,干嘛她要偷东西?该不会是你们看错了人家?”
汪宁说:“不会错啦!赵晓戝刚刚偷用了阿兰的洗发水就被阿兰发现了,阿兰还问赵晓戝是不是她用了呢?还说下次用就说一声。我还看见赵晓戝点头呢。”
“那我们就要提高警惕了哦,不要被人家偷了东西还被人家骂傻子呢。”姚晓玲说。
“你们没有看到我们住宿楼2号楼大门口偷衣服的小偷的素描吗?还有描写:女生,齐肩短发、身高一米六左右、上身一件红色衬衣,下身牛仔裤。不是赵晓戝的肖像描写吗?”阿娇说。
“哦!怪不得她最近把头发扎起来像一个小扫把一样,也不穿之前的衣服了,我还奇怪她一向不喜欢扎头发,怎么突然扎起一个难看的小扫把呢!而且乐此不疲每天都在扎。”姚晓玲一副如梦初醒样。
“那她来时候,人家都有两三个大箱子,装的都是什么啊?还不够用?要偷别人的东西?”山丹很是疑惑。
“所谓‘仓廪实而知礼仪’,如果自己什么都不缺那还有必要去偷人家的东西吗?况且听说她的哥哥还是92级临床专科的学生会主席呢!一副光鲜的样子,也不像没钱人家的孩子啊。”山丹还是不能相信这件事。
“切!什么哥哥?!是他弟弟啦!”姚晓玲一副藐视的表情。
“啊?那她不是说是她哥哥吗?”汪宁问道。
“是她弟弟!亲弟弟!他们年级学生会主席,我经常接触他,人挺不错的,和赵晓戝完全不同,不想赵晓戝却是这样一个人。”姚晓玲有点鄙夷的神情。
姚晓玲是93级临床本科年级体育部长,是按体育特长生招收入学的。经常参加院里学生会的活动,既然她这么说那一定没错了。
“那她还说她宿舍里她排行老三?哼!还说比我小,说我是老大呢!卑鄙无耻!”山丹骂道。
通过综合分析,四个人一致认为:赵晓戝有偷东西的怪癖,像偷窥癖、洁癖、异食癖一样的病!
四个人商量了一回,定下一个小计策。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饭票做了小小的记号。
饭票是花花绿绿的纸上面印着贰角、五角……的纸片。
四个人把每一张饭票的一个角用笔轻轻点上特定的符号,然后装作不经意但却都要赵晓戝亲眼看到她们把饭票放到了什么地方。
放好的饭票四个人都是相同的数量,每个人吃饭不从这里拿饭票,另外支出。
这样谁少了多少,四个人都一目了然。
过了一个星期,四个人拿出自己诱贼上钩的饭票来清点。
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地减少。
然后,“抓捕行动”开始了!
先是汪宁向赵晓戝借饭票,赵晓戝把自己的饭票拿出来准备给汪宁拿。
汪宁一把把赵晓戝的饭票抢到手里,一张张核对。赵晓戝立马脸色大变,想抢回来,但为时已晚。
姚晓玲人高马大,挡在赵晓戝面前,山丹和阿娇护着汪宁。
“找到了!找到了!这一张是老大的,上面有她的记号。这几种是我的,这还有姚晓玲和阿娇的,每一个人的都有!”汪宁气愤地说。
姚晓玲把赵晓戝一把拉倒在床上:“你给我们说清楚一下这些饭票的事!”
赵晓戝泛紫的脸半天憋出一句话:“你们这叫栽赃陷害!”
“我们栽赃陷害?你倒说说我们是怎么栽赃陷害的?”山丹逼视着赵晓戝说。
汪宁把手里的饭票摆到赵晓戝的眼前,“那你说说我们的饭票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赵晓戝一把抢过去,想抢回汪宁手里的饭票。
汪宁反应灵敏:“呵呵,想毁灭证据?我早想到你这一招了。”说着又一次戏谑地把手伸到赵晓戝的面前。
“啪!”一声脆响,汪宁的手被赵晓戝一个巴掌拍到。
汪宁马上就急了!“贱人偷东西还打人?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说着就扑上去同样“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摔在了赵晓戝的脸上。
赵晓戝想站起来回击,早已被姚晓玲死死控制住动弹不得。
山丹和阿娇赶紧劝阻汪宁先息怒,大家要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
山丹对赵晓戝说:“你先说说我们的饭票是怎么到你那里的?如果你承认你拿了我们的饭票,保证下次不这样了,我们也就原谅你,不追究了,如果顽抗,我们就告诉金指导或者院里。”
汪宁一副要拼命的样:“原谅?妈的!老娘打断她的手!看她还怎么偷?”
阿娇在一旁拉着汪宁。姚晓玲也给汪宁使眼色制止。
“哼!姑奶奶什么没见过?就凭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贱人就想把我怎么样?做梦去吧!”赵晓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们是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你不怕我们把你交给年级或院里处理?”姚晓玲问。
“姑奶奶什么也没做!是你们合伙栽赃陷害!你们说是不是你们把自己的饭票放在我的饭票里来集体陷害我?你们的用心姑奶奶能不知道?哈哈哈——”赵晓戝一声得意的大笑把另外六个人吓了一跳。
另外两个同学一直坐在自己的床上无动于衷,似乎一切都与她们无关。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一声大笑令人毛骨悚然。
“幼稚!姑奶奶是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就在阴沟里翻了船的吗?哈哈哈——”面对四个人目瞪口呆的样,赵晓戝又一声大笑狂泻而出。
大家没想到赵晓戝会反咬一口,没想到对方如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顿时没了主意。
“那你解释一下饭票的事。”阿娇不死心地说。
“解释个屁!你们栽赃陷害还要我解释?你们自己解释好了!”赵晓戝一副轻蔑无比的嘴脸。
汪宁一次次想上去暴揍一顿这个无耻的家伙。
阿娇和山丹死死拉住。
“赵晓戝,那我们一起去找金指导好了。”姚晓玲放赵晓戝站起来叫大家一起去找金指导。
赵晓戝一起身马上扑向汪宁,一个招架不住,在逼仄的空间里,赵晓戝狠狠给了汪宁胸前一拳。
汪宁被打得差点背过气去,疯了一样的反扑过去,山丹和阿娇放开拉着汪宁的手,几个人一起扑向赵晓戝,姚晓玲反手已将赵晓戝用膝盖摁倒在床上,阿娇和汪宁“噼噼啪啪”地里外开弓地捶打,山丹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她心中充满了恐惧,松开抓着赵晓戝的手,事情怎么会成为这样?
赵晓戝杀猪般的嗥叫和谩骂传出来,隔壁宿舍的男生跑过来使劲敲门,一个同学开门放进来男生,大家发现女生像疯了一样在打架,都惊诧地张大了嘴。
看到有人来,阿娇和汪宁住了手,姚晓玲仍然不敢放开赵晓戝,她担心她一起身就会像疯狗一样乱咬。
在班长的协助下,阿娇、汪宁、山丹站在离赵晓戝一米远的地方,姚晓玲才速急地放开赵晓戝退到一边,赵晓戝起身欲反扑过来,被高高大大的班长拦住。
班长主张大家去找金指导去把事情说清楚,其他两个同学摇摇头,表明自己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
“呵呵,你们愿意找谁找谁去!姑奶奶没有闲情陪你们去!”赵晓戝看着其他两个同学的态度更加耀武扬威了起来!
四个人出了宿舍门,汪宁就直奔金指导办公室。
山丹急忙拉住汪宁,“大家商量一下怎么说?如果赵晓戝一口咬定是我们栽赃陷害,我们要怎么说?”山丹说。
“事实就是事实,难道金指导会真的认为我们栽赃陷害不成?她能反了天不成?!”汪宁气呼呼地说。
“也不一定,你看赵晓戝的样子,显然已经是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了,你看她一副应对自如的样子,哪里有一丝畏惧?说不定是怎样的一个惯犯呢!”阿娇说道。
“是啊,我们就没有料到她偷了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我们当初应该叫阿兰和阿梅一起帮我们做个见证就好了,现在我们很难驳倒赵晓戝啊。”姚晓玲也这样说。
四个人商量了一会儿,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怎么样也要找金指导去把这件事说明白,怎么处理要看金指导的看法了。
汪宁一马当先敲门进了金指导的办公室,金指导看着气冲斗牛的汪宁,莫名其妙。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金指导的目光扫过四个人的脸,带着询问。
“我们抓住了赵晓戝偷东西,人赃俱获。但是赵晓戝死不承认,还打人!”汪宁激动地说。
“来,坐下来,慢慢说,怎么回事?来,山丹,你来说。”金指导让大家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要山丹来说这件事。
山丹看看大家,姚晓玲给了山丹一个鼓励的眼神。
“是这样:前不久,我们发现我们的一些东西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大家就留心起来。又看到宿舍楼门口小偷的素描和描写很像我们宿舍的赵晓戝。并且,赵晓戝自从那个画像贴出来开始就再也没穿那件红色衬衣,把头发也绑起来了。我们就很怀疑,加上大家又丢了东西,于是就多了个心眼,想弄明白是不是赵晓戝在偷东西?”山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金指导打断山丹的话,“那个画像又没有指名道姓,你们怎么知道就是赵晓戝,这样无端地怀疑同学不好吧?”
“不是无端怀疑,是我们也丢了东西。”山丹分辨道。
“你们丢了什么?怎么不报告?”金指导明显不高兴的样子。
“是一些小东西,所以就没有报告。比如:饭票,零钱,洗浴用品等等。”姚晓玲接过话头说。
金指导的眉头开始皱起来。
山丹想今天一定要把该说的都说了,否则真的会是黑白颠倒了。
山丹继续用平静的声音开始叙述:“之后,我们几个人就商量定了个计策:我们每个人把饭票都做了记号放在各自的地方,并且让赵晓戝看到我们的饭票放在哪里,我们自己不拿这些饭票买饭,过了两个星期我们拿出来清点,发现每个人的饭票都有减少。”
“今天,我们决定要证明赵晓戝就是那个贼,我就故意找她借饭票,她拿出来的饭票居然是我们几个人做过记号的。”汪宁忍不住插嘴。
“然后呢?她怎么说?”金指导似乎也进入角色了,问道。
“然后,她不承认!还说我们是栽赃陷害!特别恬不知耻!”汪宁继续愤愤地说,“还打我!”
金指导用怀疑的目光扫视每一个人的脸,似乎要在她们的脸上发现一点撒谎的痕迹,但他看到的每个人都是一张气愤而正气盎然的脸。
只听金指导沉闷的声音:“给我叫赵晓戝过来,你们先回去。”
几个人好像看到了恶贼就要被揪出来批斗的场景,个个心里都乐滋滋的。
几个人一本正经,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时,回到宿舍,赵晓戝像没事人一样坐在床上看书。
姚晓玲进门说:“赵晓戝,金指导叫你去一趟。”
赵晓戝用鼻子“哼”了一声,那一种轻狂和不屑以及挑衅挂满了脸。
汪宁恨不得一拳把赵晓戝的鼻子打歪。
赵晓戝甚至还哼着小曲“我们的生活比蜜甜!”摔了门出去。
看着赵晓戝的张狂,几个人心里又没底了。
六十九、捅破的窗户纸
六十九、捅破的窗户纸
过了很久,赵晓戝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回来。
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看看宿舍里的人,躺在床上继续“生活比蜜甜”。
几个人以为恶贼应该得到的惩罚没有实现,这件事好像从来没有发生一样,金指导只是叫汪宁去安抚了一下就算过去了,什么处理意见都没有。
汪宁回来说:“金指导说,证据不充分没法证明赵晓戝就是贼,她还告我们集体栽赃陷害她呢!他说他不好处理谁,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还说一个宿舍要搞好团结,不要随便吵架,这样影响不好。”
几个人把赵晓戝和金指导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汪宁实在恨不过,把一只蟑螂放在了赵晓戝的饭碗里,赵晓戝胆子很大,居然不动声色地把蟑螂扔掉,洗洗碗继续打饭用。
从那以后,每个人的东西都一把锁锁在了壁柜里。连卫生纸都锁起来,除了饭碗没有一样在外面。
眼看学期末,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不分白天黑夜的学习。
姚晓玲则发现山丹天天拿着书去找顾海平,她很担心山丹期末的考试会挂科。
于是,她自高奋勇地去找了顾海平,对着顾海平一顿义正言辞地教训:“你什么意思?你马上大学毕业了,我们还是大一的新生,你每天这样耽误我们老大的学习,如果她挂科不仅要补考还可能拿不到学位呢!你要只是想毕业前玩一玩,我劝你不要找我们老大,不要伤害她!她和你玩不起!”
顾海平看着一脸严肃、义愤填膺的姚晓玲,露出一副高兴的模样:“呵呵,你误会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我也没想做什么,她来只是聊聊天而已,她也没有耽搁学习啊。”
姚晓玲说:“你可能是没什么,但我们老大已经神魂颠倒了,每天都不好好学习,往你这里跑。你若没有想法最好告诉她。好让她死了这份心,不要耽搁了学习。”
“哦,好的。我会和她谈一谈的。不过她有你这样这么关心她的好朋友应该高兴!我谢谢你!”顾海平始终一脸平静地说。
姚晓玲没有和山丹商量,事后也没有告诉山丹,所以山丹压根不知道姚晓玲去找过顾海平,也不知道姚晓玲把她的心思都告诉了顾海平。
山丹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了解对方,看看是否是自己要找的人,还没有准备发展什么,也不敢报太多幻想。
如今,这一层本来维系的窗户纸被姚晓玲给捅破了。
周末的晚上,山丹吃过饭想去顾海平的小屋去坐一下。
不想,顾海平说:“你有个好朋友叫姚晓玲的?”
山丹很诧异:“嗯,我们宿舍的,你怎么认识?”
“哦,她来找我。”顾海平一脸淡定地说。
“找你?她找你做什么?”山丹疑惑地问。
“嗯,她来警告我不要打扰你学习!呵呵,她以为我和你在谈朋友呢。”顾海平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山丹。
山丹羞红了脸!“啊?她……我不知道啊。她什么时候来找你?”
“前几天,你有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应该高兴,她那么维护你为你着想呢。”顾海平继续说道。
“哦,我们玩得挺好的。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找你,而且没有告诉我。有可能她是担心我挂科吧。”山丹解释分析道。
“嗯,不过听她的话,我倒有个想法。”顾海平说道这里顿了顿不说话,看着山丹。
山丹隐约感觉倒他可能要说出口的话,她又期待又担心。
“你对我感觉怎么样?我觉得你很好,我挺喜欢你的,我想和你处处,看看我们是不是合适?你有什么想法吗?”顾海平一副征求的谦和笑脸。
“我……,我们……,我们还不了解,我……,你……,你不是就要毕业离开学校了?”山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今年要考研究生,毕业可能不急着工作,可能还留在学校呢。今年年底考完再看以后的安排。”顾海平说。
“你都毕业了,我还有四年才毕业,意思是你要等我四年?你考虑了吗?四年是个很长的时间吖!”山丹不无忧虑地说。
“这个没事,如果合适,我愿意等!我都等了二十几年了,再等四年有什么关系?”顾海平半开玩笑地说。
“嗯,那你考虑好了,让我也想想再说,好吗?”山丹矜持地说。
“好的好的,我等你消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呢,你常来坐坐聊聊天。我喜欢和你说话。”顾海平以为山丹是在委婉地拒绝他,他担心这以后山丹连来都不来了,所以急切地表示不介意她的拒绝。
山丹很不好意思,站起身告别出来。
一路上山丹都美滋滋的,她心里指不定有多乐意呢!只是女孩子家要矜持一点,男生一追就答应,对方会不会不珍惜?
她一路小跑回宿舍。
她要感谢姚晓玲让她没有和顾海平失之交臂。如果不是她,山丹可能没有勇气捅破这层窗户纸,一个月后,顾海平就毕业了,从此可能两人就擦肩而过了。
她兴奋地脸色绯红.
从此后,山丹开始了和顾海平的正式拍拖。
顾海平即将大学毕业,没有多少事情,除了复习迎接考研外,他每天的心思便是买菜,给山丹补补身子。
他看着山丹实在太过瘦弱,没有妙龄少女的红润粉嫩,甚至有点面黄肌瘦的感觉。
他知道山丹有严重的胃病时,开始给山丹开中药吃,先是吃参苓白术散,吃了一个间段山丹的胃痛似乎好一些,却没有明显疗效。
胃口还是不好,吃得极少。
于是便开始吃香砂养胃丸,同时开始按他开的药方煮中药吃。慢慢地山丹的胃口便好了起来,脸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一些。
姚晓玲开玩笑说是爱情的滋润让山丹娇艳开放了,殊不知还有药物的滋润呢。
每天中饭和晚饭山丹都到顾海平的小屋去吃,顾海平虽然不会做什么菜,但比起食堂的菜还是好了很多。
用顾海平的话讲就是:起码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热热乎乎。
每天饭后,山丹都会调皮地在顾海平的脸上擦嘴巴,她调皮地说:“这叫废物利用!省的买护肤霜了呢!”而有点洁癖的顾海平呢,也乐意配合,老老实实地给山丹擦嘴,然后再去洗脸。
跟着饮食的规律和热乎,山丹的胃病慢慢痊愈了,人也精神百倍,学习上更加不成问题。
进入期末复习间段,课程基本都已完成。山丹每天一个人到顾海平的小屋学习,顾海平到图书馆查资料复习功课,饭点时准时做好饭给山丹。
山丹每天中午按时休息,晚上回到宿舍也不像其他同学熬夜到凌晨一两点钟。她每天按时睡觉,有时到了晚上,学习一天太累了甚至还在顾海平的小屋小睡一会儿。早上也不比别人早起多少,但她的学习效率是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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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天定缘分
七十、天定缘分
到期末考试,山丹的科科成绩都不低,甚至有几科还优秀呢。
挂科的同学却不在少数。最多挂科的一门是组织胚胎学,原因是院里严格考察。
考前,院里每个专业每个年级抽查一门进行考核。
山丹所在的年级被抽查了组织胚胎学,考试的难度加大,评分的严格度增加,全年级有竟46%的人挂科。
代课的老师暴跳如雷,听说是奖金被扣。
组织胚胎学分两部分考试,前一部分是显微镜下组织学考试,30分满分,山丹不小心落掉一个细节得了27分。
卷面分70分,得40分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偏偏试卷很难,好多都是老师上课不曾涉及的内容,大部分靠学生的自学。
组织胚胎学虽然不是大部头的课程,16开大的书,300多页,要一个学期学精、面面俱到也是不可能的。
老师上课只是将一些大的概念和他认为重要的内容讲解了一少部分,其他都要学生自己钻研。
大部分同学都是按老师的讲课内容复习,所以挂科的几近一半。
山丹是全年级唯一一个刚刚及格不挂科的人。
59.5分!四舍五入居然就这样过关了。
金指导不得不叹服“你们看看人家山丹,59.5!绝了!”
这是山丹大学五年唯一一次险情,真是上天垂怜,居然让她顺利通过。
就在山丹考完试准备放假时,顾海平的父亲到呼市来看顾海平。
主要是想证实一件事:顾海平的母亲请一个算命先生为顾海平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顾海平已经找到了女朋友,并且说了女朋友的出生年份和属相是什么。
还说顾海平的工作事业在东南方向。
顾海平的父亲作为**员和坚定的马克思主义唯物论信仰者,打死都不相信算命先生的话。
他在想顾海平五年大学都没有找女朋友,眼看大学毕业怎么可能找女朋友?
他也为来看看顾海平大学毕业以后的打算和工作问题。
见到顾海平就当做笑话讲到算命先生的话,顾海平很震惊!
他找到山丹想叫山丹去见一见他的父亲。
山丹不愿意,她觉得太过着急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去见人家的家长似乎太过轻率。
顾海平讲了算命先生的话,问到山丹的出生年份和属相,正好一样。
着让两人都很惊奇,难道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注定?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形中一只大手在操纵?
这也是很多年顾海平一直拿来说道的一句话:上帝早已把你我拴在了一起。你不报考医学院怎么可能遇到我?我在等你,你能不来?这就是你用重点分数考到医学院最合理的解释。
后来山丹还是不忍心拒绝顾海平的请求,去见了他的父亲。简单打了个招呼完事。
眼看考试完毕,到了放暑假的时间。
顾海平想要和山丹去一趟山丹老家,山丹觉得太过唐突,还没有和父母讲过关于顾海平的事儿,并且自己刚刚大一就领男朋友回家似乎有点不太好。
但顾海平认为,既然两人觉得合适,并且性格脾气相投,也有想一直交往下去的意思,见一见双方父母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在顾海平的一再央求下,山丹同意了他的意见。
然后顾海平在打算买一些见面礼给山丹家里人,第一次上门要给人家一个好印象,好要人家答应把女儿放心许配给他啊。
先了解了山丹家里有些什么亲人,父亲、母亲,关键还要一个小侄子,和姥姥姥爷。
于是,顾海平给山丹的父亲买了一个京华的小收音机,好在他外出放羊时有个伴儿,不至于很寂寞。
给山丹的姥姥姥爷买了一些营养品,给小侄子买了一个塑料玩具。
然后是拿了一些水果和饼干之类的小吃,两个人准备好回家的东西。
家里还没有电话,无法通知家里这件事,山丹惴惴不安地带着顾海平回到了家。
她拿不准母亲对她的这一做法会有怎样的看法和反应。
正值草原的七月份,水美草长的季节,江岸草原的风景秀丽,人们还没有开始秋收,大家在悠闲地做着秋收的准备。
山丹带着顾海平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村里人晌午歇晌起来,正在阴凉地闲坐着聊天。
看到山丹提着大包小包地带着一个后生,个个感到新鲜,都腼腆地打声招呼:“放假了?回来了?”
有年龄差不多的和山丹开玩笑:“带女婿回来了?好后生啊!”
顾海平谦和地微笑、点头。
山丹不好意思地讷讷地应着。
两人走到大门口,母亲和家里来串门的人就已经迎出来,山丹不好意思直视母亲,怯怯地叫一声:“妈。”
“快进来,一路上不好走哇?”母亲热情地迎接顾海平进门。
无论如何和母亲解释,起码母亲这一次的面子是给了山丹,也给村里人面前没有让山丹尴尬。
山丹看看母亲,并没有责怪和不悦,一路上这颗惴惴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私下里,山丹和母亲讲了这件事的来由,母亲看着顾海平人长得周正、帅气,脾气也好,经常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也没有端什么架子,一副好孩子的模样,山丹妈表示满意。
顾海平在山丹家住了几天,看着铁蛋儿挑水,他也帮着挑,可惜从来没有挑过水,肩膀被压的出了一块青紫的斑。挑不了就用两手一手一桶水的提水浇菜、还和山丹去拔猪草,看到家里哪个人干活儿都热情帮忙。
几天下来,父母也喜欢上了这个“不速之客”。本来心里的那点别扭也荡然无存了。
母亲好私下里还和山丹夸奖了顾海平,说:“他可以做我们庄户人家的女婿。”
她一生最怕就是酸文假醋的人,庄户人要的就是实诚。
山丹妈也基本了解了顾海平的家庭,山丹妈对顾海平说:“了解一根树枝长得怎样?要了解一颗大树究竟如何,要成亲就要看过你的家庭。暂时我同意你们交往,但谈婚论嫁要和你的父母来谈。”
顾海平一个劲地点头,一一应诺。
几天后,顾海平坐上返程的班车返回呼市,山丹突然有了一种难舍难分的情绪。
仅仅一个多月的日子在他们心中是那么漫长!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山丹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第一次感受到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
顾海平在那天的日记里写到:“看到山丹的眼泪,我亦忍不住热泪盈眶,不敢摘下太阳镜,不敢让她看到我的眼泪。但我分明是不舍得和她分离。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如此梦引魂牵,如此放不下!深深体会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只盼望在繁忙中淡化这一份深切的思念,希望她能早日返校!”
山丹也有同样的感觉,真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容乐观,下半年的上学费用还没有着落,山丹想利用暑假时间返校打工挣点学费,但一个月时间所挣的钱毕竟有限。
也是思念难耐,山丹和父亲提出返校打工时,母亲有些担心,但她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放心的,她相信山丹在一些原则问题上会把握得了自己。
于是,她同意了山丹的请求。
届时,毛蛋儿也考上了呼市的内工大(内蒙古工业大学)。
就在山丹返校站在顾海平面前时,顾海平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个人——这个日思夜想的人居然一转眼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拥她入怀,紧紧抱着,似乎害怕一松手山丹就不见了。
两个人激动万分,携手去菜市买了一个大大的西瓜,一人一半狂吃海塞,把所有的欢乐都换作好胃口。
山丹告诉顾海平自己是来打工的,要找一个地方打工挣下学期的学费。
顾海平领山丹到中介公司,这样找起来要快一些。
中介介绍了一个小饭馆,是一个卖羊肉烧麦的小饭馆,一个月可以挣到150块钱,包一日三餐。
其他没有更加合适的,只好先这样做着,也挣得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因为之前山丹在饭店学过包饺子,所以对擀烧麦皮很快就可以上手了,擀得又快又好。得到了大厨和老板的夸奖。
顾海平每天早晚接送,山丹和没有回家打工的同学住在学生宿舍。一个月工打完,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顾海平建议到他家去看看。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给母亲看看山丹,这个他可意的人。
山丹犹豫再三,她还没有和母亲商量,贸然去见人家的父母似乎有些不妥,架不住顾海平一再央求,说只是见见面,又不确定什么,没有事的。
山丹又一次妥协了,和顾海平坐班车到了顾海平的家。
顾海平的家在前旗县城以南3公里远的一个小村庄,这里的村庄和山丹家江岸的风貌截然不同!
四周环山,到处是笔直冲天的白杨树,家家都是砖瓦的小院,南房、正房各三间,院墙很高,院子里鸡、猪、狗都有自己专门的笼舍,宽大的院子里种着各种蔬菜。
顾海平家的院子里还有一口井,井旁种着三棵果树,上面已经结满了黄橙橙的123的果子。
这个院子一派生机,瓜果飘香。山丹立刻喜欢上这个生机盎然的农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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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破落的乡间火车站
七十一、破落的乡间火车站
山丹为这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着了迷。
红的番茄、绿的黄瓜、紫的茄子......爬满藤架的四季豆,还有一片南瓜黄花的海洋,这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蓬蓬勃勃。
在这样的环境里,坐下来看看瓜绿桃红,看看蜜蜂蝴蝶飞舞,看看一朵花慢慢结苞、慢慢开放、慢慢凋谢,然后一个小小的瓜果便生了出来,看着它们慢慢长大,心中那一份收获的喜悦该是怎样的充裕?这该是怎样的一种惬意的生活?
她用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农家小院,真的是井井有条,生机盎然。
顾海平看到山丹的欣喜很是欣慰,这一次冒然带她回来没有让她失望。
回到屋里,山丹看到顾妈妈正在换下一件破旧的半袖衫,在闺女手忙脚乱的帮忙下,正在换一件新衣服。
山丹再一次感到来访的唐突。
人家没有任何准备自己就上门了。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悦或者叫后悔。
人说送上门的买卖那就不叫买卖。
虽说自己不是自告奋勇前来,毕竟还是没有足够的矜持,对方的父母会不会看轻了自己?
顾海平一再向山丹保证他的父母不会看轻她,但山丹还是觉得此行或许对日后的相处多少会有所影响。
毕竟乡下多少年的乡俗就是这样啊,虽说他们读了书,考了大学。但他们怎么改变得了乡下这根深蒂固的乡俗?
乡下人对礼仪的要求不是太过严苛,但大姑娘主动上门会掉了身份。这在山丹的草原是明白的道理。
如今因为深爱着顾海平,便顺了他的意。她只希望顾海平的父母可以理解他们的感情而不看轻她的行为。也希望顾海平的父母如同自己的父母一样慈爱。
接下来是秋收的季节,顾海平家只有四五亩地,都在房院的前后,最远的也不过二里地。
那是八十年代,农转非时,顾海平的父亲把几个孩子都转成了城镇户口,只保留了顾海平母亲的农村户口,一个人便只有四五亩地种了。
农改非后,顾老师家个个孩子都是城镇户口,曾经羡慕了村里的一批人。但孩子们却没有了土地,但也没有工作,成了没有土地的农民,没有饭碗的市民。
所以日子便一直紧巴巴地过。全靠顾老师一点微薄的工资度日。虽然顾海平曾经帮家里挣了几年钱,但也是杯水车薪,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顾老师家的庄稼全部收获都靠手工,有一亩地的小麦,一亩地的土豆,两亩地的莜麦和豌豆。
全靠手工收回家也不是件容易事。
一家几口每天早出晚归,累得腰酸背痛。
山丹也可以帮一些忙,本来可以帮很多忙,但她为了不被人看轻还是选择性地帮一些忙,怕被人家以为太过上杆子倒贴,所以还是比较拿捏。这对一向直爽、干练的山丹简直是一种折磨。
顾海平每天参加秋收,挖土豆、装袋、用手推车推回家,再放在土豆窖里。
一天下来,对没有在农田干过什么活儿的顾海平来说真是吃不消。全身酸痛,山丹会避开家里人帮他按摩一下。
山丹每天在家帮弄弄饭,也不帮全部做好,只说自己不会做。偶尔去地里帮帮忙,也是轻来轻去的一点点。
好在顾海平比较体贴和理解,两人之间也没有生出什么嫌隙。
还没有秋收完地里的庄稼,山丹就到了开学时间。
两人返回学校的前一天,顾老师拿出300块钱要给山丹,山丹死活不肯收,顾海平只好自己拿着。
两人挤上像热带鱼罐头一样的火车开始了返校的路。
那一天,两人都早早起了床,顾妈妈帮做好了荷包蛋挂面,两人匆匆吃了一点,就开始往火车站赶。
县城的火车站像个高山小哨所一样,孤零零地立在铁道旁,用一堵墙隔开了和县区的距离,进站的人们通过一个大铁门旁边的小门进入,大铁门上用一根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链子加一把牛头大锁一直锁着,长年累月的风霜已经把铁链子和锁侵蚀的面目全非。
可以看出小站的萧条。
售票室和值班室都在那所斑驳的白灰外墙的小站里,隔着一扇污了吧泅的玻璃窗,售票员有气无力地应付着三三两两来买票的人。
也有零星几个来询问时刻的,售票员一副极不耐烦的表情。好在问询的人大多是乡下的农民,已经习惯了被人呼来喝去,尤其是被那些自认为是城里人的小镇上的工作人员,他们自以为的优越感给了这些淳朴的农民以更加强烈的压迫感。使他们本来几经风霜弯曲了的背更驼了。
他们每一张被蒙古高原的强烈阳光晒得古铜色的脸上透着的是满满的卑微。
虽然听到的是呵斥和唾弃,但他们卑微的脸上始终挂着憨憨的笑容,那份包容或者说麻木已经深入了他们卑微的灵魂。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像涂着一层多年积垢的尘土,看不出任何其他表情。
候车室是一间大约20平米的屋子,放着几张早已分不清油漆颜色的木头椅子。
在吱呀作响的破旧椅子上,或坐或躺着几个无精打采的几个候车的人,身边是大包小包的编织袋。
在那个秋高气爽,空气清新的蒙古高原的早上,山丹和顾海平似乎走到了一个非洲的贫民窟,一派萧瑟、颓废的景象。
令人感受不到一丝丝活力。
山丹被这样死气沉沉的氛围所感染,心中充满了郁闷。
顾海平说:“这是刚解放时候修的铁路,开始时是唯一和呼市、包头连接的道路,那时特别繁荣,有很多人靠火车生活。这里出了名的烧鸡就是靠火车出名的。”
看着山丹一脸的不屑,顾海平继续说道:“你不信?不过自从公路修通,有了班车,这条铁路就慢慢萧条了起来。人们选择更加快捷方便的汽车,而不再等着按时按点的火车了。经过这里的都是慢车,每一个小站都会停靠,比班车慢了很多,并且都是穷人在坐,而且会特别拥挤。”
“那你干嘛要选择坐火车呢?”山丹有些不快。
“你不是没坐过火车吗?我想给你坐一次看看。”顾海平说。
“唉,在我的想象中,那飞驰的火车疾驶而过,代表着进步和速度。如今看这景象,令我对火车的美好向往和想象都毁灭了。火车怎么可以是如此的破烂不堪和落后萧条?你啊!”山丹有一些失落。
顾海平说:“火车是代表了进步和速度,但不是每一列火车都代表啊!这里的火车恰恰代表了时过境迁之后的萧条,你要不愿意坐火车,要不我们去坐班车吧?”
“算了,来都来了就坐火车吧,火车不是还便宜呢?省了钱也算心理平衡了。”山丹故作潇洒地说笑了一句。
其实山丹一直不喜欢人多、热闹、吵杂、喧嚣的环境,她是个安静的人,也喜欢安静的环境和生活。
小时候,村里过年办大秧歌,小孩子、年轻人、甚至老人家都上场扭上一扭,唯独山丹对此不感兴趣。她不参加甚至连看都不看,那份没有任何美感的吵闹虽然红火,但它不是山丹所喜欢的。
两人买好票,走到铁道旁等待火车的到来。
虽然火车只在这个小站停靠2分钟,还是有很多小镇上的女人沿铁道边端着箩筐、推着独轮的小推车,上面是茶鸡蛋、油条、玉米棒子、红薯……等等小吃。
山丹和顾海平站在旁边看着各色人群在蠢蠢欲动,听到火车汽笛的声音,便看到远处一列绿皮火车慢慢驶入小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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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沙丁鱼火车
七十二、沙丁鱼火车
刚才还毫无生机的人群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来了精神,拼命地追着火车跑,等火车停下来,只开了两个车门,人群又一次集体涌上去。
刚才还没有多少人的车站,好像突然从地下冒出一大批人一样,煞那间人头涌动。
看着这样的阵势,山丹有点恐惧,怎么能在这一群仿佛疯了一样的人群中挤上车门?
顾海平拉着山丹的手,也跑向一个打开的车门。
列车员是一个秃顶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拥挤的人群叫:“一个一个上,这样瞎挤只能更慢!每次都这样!”边说边摇着那颗泛着油光的脑袋。
顾海平和山丹站在拥挤的人群后面,等一群人连滚带爬地挤上车门,顾海平和山丹才最后挤上去,只有放一只脚在车门处的空间,山丹整个人都悬浮在空中,顾海平费尽力气才稍稍能护着山丹站稳脚跟。列车员随后把肥胖的身体愣挤上车费力地关上车门。
火车一声嘹亮的汽笛声响起,便开始慢慢蠕动向前了。
刚刚挤上车门,车厢里一股混合着汗臭、脚臭、甚至鸡狗臊味的复杂气味就冲入山丹敏感的鼻腔。
顾海平过敏性的鼻炎马上在这样的刺激下发作起来——“阿嚏、阿嚏……”打了若干个喷嚏之后,顾海平揉了揉鼻子,说道:“什么东西这么刺激?”
“呵呵,这里能是什么好味道?你闻不到是酸臭的味道吗?”山丹被夹在人群中说道。
车里到处挤满了人和各种包裹,过道都挤得满满的,根本没有转身的地方。
顾海平和山丹被人群紧紧挤在车门口,没法动弹。
面对如此境况,山丹真是哭笑不得。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没有嗅觉,我什么都闻不到,只是鼻子受刺激就会打喷嚏!”顾海平说话的热气喷在面前山丹的脸上。
山丹感觉脸上痒酥酥的难受,她想用手摸一下脸都要费劲地从一堆人中间抽出手来。
这比拉丁鱼罐头里的鱼仔都要密集啊!
“啊?你没有嗅觉?不会吧?听说过色盲、盲人、耳聋、还没有听说过嗅盲呢,要是真的那真是罕见呐!”山丹用怀疑的眼光抬头看向几厘米距离的顾海平的脸。
顾海平抬手拢了拢山丹被挤乱了的头发,说:“我也很奇怪,而且是先天的,我小时候就闻不到味道。我哥却是分不清颜色,也就是色盲了。我弟弟也闻不到什么味道的。我还查了一些资料也没有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啊?遗传的?”山丹心里有一些担忧,那遗传的话,下一代会不会……?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遗传病?虽然似乎还没有要到考虑下一代的时候和程度,但山丹还是有一点犹豫了。
顾海平看到山丹的情绪有些变化,赶忙说:“可能是遗传,不过不影响什么,只是少了一些享受而已,不过也少了一些难受啊,比如现在你闻到臭味,我却闻不到就不难受。”
“那还有什么不好吗?除了嗅觉?”山丹决定要弄明白顾海平的身体到底是不是健康的,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有啦!你看我多健康?你不是看到我参加运动会的成绩了吗?”顾海平自豪地说。
山丹想想,也对啊,顾海平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有什么毛病的人,于是也放了心。
刚刚摆好一个好受一些的体位,就觉得整个人群都忽悠悠压了过来,随着一声:“烧鸡啦!卖烧鸡啦!”的叫卖声传来,接着,一个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装着几只灰了吧唧的烧鸡的妇女挤了过来。
不顾身边人的抱怨,一个劲往前挤。
山丹嫌恶地看着这个不顾人死活的女人,她却报以一个热情的笑脸:“要烧鸡吗?十块钱一只,好吃的呢!”
山丹转头没有理睬她,但感觉她有力的手臂恨恨地挤压在自己的后背上。
山丹不得不挤向顾海平的方向,她要尽快让她过去,否则她说不定会把那油乎乎的塑料袋蹭到自己衣服上。
女人拼命挤了过去,山丹觉得四周似乎松快了一点点。
但火车慢慢悠悠地居然又停了下来。
原来是又到了一个小站停车。
山丹所站的车门没有打开,旁边的车门开启,看到的是一样的情景。
还有人从开着的窗户爬了进来!
顾海平在一边护着山丹,脸上是十分的疼惜和抱歉。
山丹看看他,虽然特别不舒服但也未表现出太多的生气。
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在这趟落伍了的火车上,愣是耗了两个半小时才到达呼市,到站时,身体虚弱的山丹已经严重缺氧,几近虚脱。
顾海平内心深深懊悔,为了省几块钱的车钱却受了这样大的罪,下次再也不能这样了。
但自己没有收入,要和父母要钱来维持生计,实在心里过不去。能省就一定要省,但不能要山丹一起来受苦,这一点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眼前这个女孩子是他的一生所求,绝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受了委屈。
想想自己大学五年时时受了生活的限制,参加运动会的跑鞋都是一个学弟送的旧鞋,虽然接受了别人的好意,但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却是那么强烈。
夏天时一双塑料拖鞋坏了,他就去新华广场捡人家吃过冰激凌的包装袋,一支冰激凌一块钱,他自己是断断舍不得买的。捡来折叠了再和鞋底子串起来将就成一双拖鞋来穿。
山丹看到这些没有任何异议和看低,这是他为了山丹不为物质不为富贵所污及了的品行而打动。因此也觉得不能委屈了她,要为了她的依托和清洁而奋斗,要她过上富裕幸福的日子。
虽然他和山丹讲他找媳妇一半是为了母亲,为了找一个孝顺、懂事的媳妇,他可以等几年。但真正讲,他自从见到山丹,他的一颗心还是多半呵护了山丹,其他都不再强求。这便是爱情的魔力,它会让人迁就,甚至原则都会因为深爱而改变。
他凭自己的感觉,也相信山丹会是他期望的好媳妇。
两个人回到学校,已经是中午时间,山丹匆匆回到宿舍,去找金指导注册。
学费和住宿费一共要700多块钱,山丹来时没有拿到,只能等母亲东拼西凑到钱后,毛蛋儿来上内工大时给带上。
七十三、暂且搁置前行的脚步
七十三、暂且搁置前行的脚步
毛蛋儿开学的日子到了,山丹和顾海平去长途汽车站接。因为不确定哪天到,只好打听了内工大的开学日期去陆续接了几天。
几天都没有接到人,只好去内工大问人到了没有?是不是正好错开了?
果不其然,真是错过了。
毛蛋儿已经被学校的接站车接到内工大了。
按新生名单找到毛蛋儿宿舍,毛蛋儿一脸的意气风发。
报名、注册、住宿都已在学姐学哥的帮助下安排妥当。
三个人一起出来,到一家兰州拉面馆去要了三碗拉面吃。顾海平还给每人加了一个卤蛋。
地道的兰州拉面那是很美味的一种吃食,每一根拉面都细如发丝。但每一根都筋道十足,清清淡淡的清真汤水,上面是新鲜美味的卤牛肉,再加上葱花、香菜,真正是清香扑鼻。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唠,毛蛋儿说家里的秋收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只剩下土豆还没有收回。
也把大妈给山丹的学费拿出来给山丹,山丹数数只有700块。
交了学费和住宿费便一分不剩了。
心里多少有些埋怨,但想想这700块还不知道母亲是怎样东拼西凑的呢?遂想还是自己多想想办法去打工挣点生活费吧。
顾海平看到山丹的情绪在拿到钱时的起伏变化,他猜到了几分,心里也暗自为她着想:怎么样可以帮她解决这个困难?
蒙古高原的九月已经是深秋季节,风吹过来沁着凉意,落叶林树木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街道上已经到处是金黄的白杨树的落叶。
走在校园的路上,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山丹在想着心思,去哪里打工安度这半年的求学?
她合计:好在暑假打工还有100多块的盈余,还可以支撑一个月吧,往后再想办法吧。
顾海平看在眼里,他也在想什么样的办法可以既帮助了山丹也不耽搁正常的生活?
两人默默回到学校,山丹去准备开学的书本,顾海平回到小屋便开始联系同学找一个打工的地方。
他想自己已经大学毕业,不能再伸手找家里要钱,也要多照顾山丹,所以他想找一个相对轻松一点的活儿先干着,既可以挣一点钱也不耽误复习考研。
山丹和顾海平两人都各自在找着可以打工的地方,都没有知会对方,深怕会给对方有任何一点压力和困扰。
山丹想要的是一份清清纯纯的感情,她不愿意参入任何其他世俗的东西。或许她需要帮助,但她不想因为帮助而使这一份感情为此变了性质或者味道。
她宁可自己想办法来解决困难。
就在山丹到处联系找工作的时候,顾海平突然有一天不见了踪影!连续几天都找不到人!
山丹和他平时要好的同学、老师都打听过了,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行踪,山丹始终没有找到顾海平,她很着急很担心。
山丹和姚晓玲商量若周末还没有找到顾海平,那就只好麻烦姚晓玲和她去他家找了。
原来,顾海平的老师给他介绍了一家药厂的办事处,人家需要一名医药代表,他就去应聘了,被立时聘用就跟着办事处的经理去了一趟包头。
根本没来得及和任何人联系。
当时还没有手机,连bp机都还没有,所以要想及时联系上便很难。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医药代表还是新生事物。
所谓医药代表就是厂家聘用一些医药人士,把自己的药品介绍给医院和药店,尤其是进入医院的药房。
医院从上到下的各个关节都要打通。
上至院长,到药剂主任,到药房各个人员,再到临床医生。
一整套下来,前期和后期的投入绝不是一笔小数目,而这些成本自然都落在别人身上。
再加上每一个药房人员和每一个开药的临床医生都要有相应比例的提成,再加上医院本身的利润比例,这样进入医院的药品的价格便像坐了火箭一样窜上去了。
小小一种消食片就比出厂价涨了十几倍。
更恐怖的是越是新药便越离谱,一种手术外科止血药,进价只有二十几块,到了临床就变成二百多一支。
这是顾海平做了大约一年的医药代表了解的医药内幕。
开始时,顾海平每天都要请不同医院的“相关人员”吃饭,然后不同份额的红包分发,再就是到临床把开药提成和医生明确了。还要到药房找人登记每个医生所开药的数量,到每个月月底,就按照药房提供的数据给每个开药的医生和发药、登记的药剂人员发放提成。
一个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着人名和数额。
顾海平的工资除了每月的底金外,还加药品销售提成,收入在当时来说属于中上水平。
但每天都事无巨细地记录、拜访;拜访、记录。还要发展新的客户,顾海平基本没有时间复习功课。眼看考研报名在即,顾海平却分不出一点时间用于学习。
他和山丹商量:“我今年先不考了,放一放,挣一年钱明年再考吧。你说呢?”
山丹坚决反对:“你都复习了大半年,为什么不考?还是参加考完再说吧?”
顾海平犹豫着说:“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复习,考研不是说考就能考上的,要全力以赴的!今年我还没有充分准备好,我还是挣够这几年的花费,明年再全力以赴去考吧?”他也不想离开山丹,想让他们之间的了解多一些,关系更稳定一些再考,这样心里更踏实一些。毕竟这样优秀漂亮的女孩子,追求的人不会少,这样离开她,他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
有了顾海平的收入,山丹就不用再去打工挣钱了,她想想也没有什么,推后一年又不是放弃:“那就明年再考吧。”旦她的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知道他是在顾惜着她。
“但是我今年想参加英语六级的考试,我想我能过。”顾海平信心十足地说。
“那好啊!我支持你!”山丹皱了一下鼻子做个鬼脸!
顾海平用食指轻轻刮刮山丹的小巧的鼻子。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得飞快。
转眼间英语四、六级考试的日子到了,山丹参加四级考试,顾海平参加六级考试。
考完后,山丹觉得大半是没能过,听力实在差很远。
山丹的小单放机早已坏掉了,平时没有录音机放磁带练听力,听力的分数上不去,想过四级是很难的。
于是,两人又去急着去买录音机,到民族商场买了一个京华牌的录音机,260块!这对于当时的消费水平来说是一笔大数目。但有顾海平的收入,260块已经不是问题了。
录音机可以直接用交流电,音质也很好,不像单放机吱吱歪歪还常常绞带,这样放磁带便很方便了。
当时的英语听力只有磁带,电子产品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偶尔还可以听听英语广播,顾海平可以顺利听英语广播,但山丹不行,她只能听懂其中的一点点。
每天学习完一天,因为没有耳机为保证不吵到别人,山丹晚自习都会早一点回宿舍练习听力。十点钟宿舍就停电便听不了录音机了,山丹只好争分夺秒地听。
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二年春季的英语四级考试山丹终于以刚刚好的分数考过了。
当时,学校已经规定学生过不了英语国家四级考试,学位便没得发,大学五年只能得毕业证,所以过四级也成了五年中很要紧的一件事。
五年大学毕业时,整个年级因为四级没有过关不得学位的就有三、四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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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引产
七十四、引产
一个寒冷的冬日,忙碌了一周的同学终于盼来一个周末,可以不用早早起床去上课而好好睡一个懒觉。
在暖暖的暖气房里,窗外的冰天雪地和寒风呼啸被隔绝在外面,宿舍的同学虽然醒了,但都窝在被窝里,拿书出来复习而不想起床。
忽然,卫生间传来一声“嗵”的沉闷的响声,似乎是有人摔倒了?
挨卫生间最近的是姚晓玲,她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卫生间去看,只见赵晓戝晕倒在便池边。
姚晓玲一把抱起赵晓戝放在她的床上,喊:“大家快起来,赵晓戝晕过去了!”
大家急忙爬起来,只见赵晓戝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晓玲,快!掐人中!”山丹在上床喊姚晓玲。
姚晓玲用大拇指指甲用力地掐住赵晓戝的人中,只见赵晓戝慢慢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大家:“怎么了?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姚晓玲克制着自己的厌恶说。
说着,姚晓玲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对面的阿兰问赵晓戝:“你怎么了?这几天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子,是生病了吗?”
大家也记起来前几天,就当大家刚刚上完上午课放学回到宿舍时,看到赵晓戝在男朋友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回来,并且嘱咐阿兰要提醒她按时吃药,甚至严格到几点几分。
因为平时大家都嫌恶她,自然没有人过问也没人关心。
此时,山丹意识到什么,抬头看看对床的汪宁,两人诡秘地对视、一笑。
姚晓玲似乎也意识到问题所在,看看对面的阿娇,阿娇正冲她眨眼睛呢。
阿兰没有感到其他人的异样,继续问赵晓戝:“前几天看你男朋友扶你回来,还吃药,你不是去医院看病了吗?”
“嗯,我月经不调去看医生,打了一针催产素,所以肚子很痛,这几天都好痛!”虽然只是大二,还没有学到临床,但大家都敏感地惊异地互相望望——催产素?!
“催产素不是生孩子才用的?你怎么打催产素?”上床的阿梅禁不住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医生叫打就打了。”赵晓戝有气无力地说。
“那现在呢?月经恢复了吗?”阿兰继续傻乎乎地问。
“嗯,好一些。”赵晓戝闭着眼睛答应着。
第一个想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是阿娇,她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就去找到自己一个专科大二的同学,问询了关于“催产素”的问题。
“啊?不可能!月经不调怎么会打催产素?是用**的啊!催产素是生孩子才用的啊!或者引产才用!”同学听了阿娇的话,用不可思议的语调告诉阿娇。
阿娇一路小跑回到宿舍,她要把这个天大的内幕报告给了大家。
看着阿娇一脸红彤彤的激动的样子,山丹意识到她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走出宿舍来到走廊的楼梯口,“快说,什么情况?”汪宁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急急地问道。
“呵呵呵,你们真聪明!猜对了!不是月经不调,她是去引产了!”阿娇左右看看没人经过,神秘而亢奋地说。
“真的?”山丹做恍然大悟状:“你们记不记得,有一天我们晚上下晚自习回来敲半天门里面插着插栓打不开,也没人来开。半天赵晓戝的男朋友才蓬头垢面地来开门,赵晓戝却在被子里蒙头躺着不动?”
“记得!记得!那天是我倒霉催的第一个回来,敲了半天门,没人开门,我生气了还用脚踹了几脚门呢!你们是后来回来的。”汪宁说。
“哎,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你们知不知道赵晓戝脚踩两只船?她已经和咱们班的孙浑毕搞到一起了!”姚晓玲低声说道。
“啊?没有吧?前几天她男朋友不是还陪她去医院了?”山丹疑惑道。
“是真的,是有人在晚上看到两人在一起搂着腰走路呢,还是学生会的人看到的。”姚晓玲肯定地说。
姚晓玲是学生会的体育部长,所以她的话有很大的真实度。
“那是不是说,这一个被扼杀了的小生命还不知道是谁的?”汪宁一脸坏笑地说道。
“啊?不会吧?这么快就和人家那啥了?哇!两个一起?”阿娇在一边惊叫起来。
山丹使劲掐了阿娇一下,看看四周,周末的早上同学们都在床上享受这难得的清闲呢,没有人一大早就起来挨冻。
为了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四个人商量来一次集体会审。
四个人分先后回到宿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汪宁开口问赵晓戝:“赵晓戝,你是去哪个医院看病的?”
赵晓戝看了看汪宁,没有及时回答,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附院啊。”
“哦,妇产科啊?你不难为情?你敢去?”汪宁故作矫情地说。
“哦,我觉得会难为情,一个小姑娘去看妇产科,不过有病就要看到噢。”山丹接过话头说。
“那有什么难为情的?不就是去看病吗?什么病不是一样看?”赵晓戝显然不太高兴了。
“你去找哪个医生?男的女的?妇产科有男医生吗?”汪宁锲而不舍地问道。
“一个老太太,我不知道有没有男医生,没有见到。”赵晓戝应付道。
“那你手术是女医生做的啊?”汪宁装傻充愣了。
赵晓戝没有接话,也没有否定。
阿兰惊讶地说:“干嘛还要手术啊?赵晓戝你去做手术了?”
“没有!”赵晓戝显然已经生气了。
“哦?看你虚脱的样子,我还以为去做手术了呢?”汪宁说。
“你才去做手术呢。”赵晓戝愤怒地吼道。
“怎么生气了?汪宁不过是关心你嘛,看看大家怎么才能帮助你。”姚晓玲出来打圆场。
“就是啊,看你这么严重,我们好担心啊!”阿娇说。
“那你现在怎么样?打催产素以后什么感觉?是不是加大出血量了?你怎么虚成这样?”山丹又继续询问。
“哎,赵晓戝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打催产素呢?给你看病的医生是不是实习生?有没有用错药?”汪宁准备刨根问底了。
“我也不懂,听他们说是催产素,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看病的是一个老太太,不是实习生。”赵晓戝已经放下一些警惕。
“催产素不是生孩子用的吗?怎么会用在月经不调的调理上?听说引产才用催产素的。赵晓戝你搞清楚哦,不是把别人的药给你用了吧?才把你治成现在的样子!你告诉我们是哪一个医生,我们帮你去问问。”山丹表现的义愤填膺地说。
“是啊,要不你把病例给我们看看,我们直接找老师去咨询一下,帮你看看搞错没有?”姚晓玲也说。
“不用了,那可能是我自己搞错了,医生怎么会搞错?医生没有给我病例啊,我也搞不清楚了!”赵晓戝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怎么行!你看你平时身体多好?运动会长跑都拿奖的,一个月经不调就治成这样?还教学医院呢!看来是小诊所的水平了!”姚晓玲显得很气愤。
“就是!我帮你打听一下你是不是正好碰上一个瞎货,告诉我名字我帮你去查查,要不我们投诉她草菅人命?”山丹火上浇油!
赵晓戝看着大家似乎是打抱不平的样子,心里在想:这些人巴不得窥视到别人的**呢,我可不能被忽悠了。
“没事儿,可能是我最近有点感冒,本来身体就不好了,赶到一起了,我没事儿,谢谢大家关心!大家该干啥干啥去吧,不用为我担心!”赵晓戝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哦,我一个同学在专科,今年临床实习,正好在妇产科,我帮你打听一下,马上就明白了给你看病的医生是哪一个。你只要告诉我你去看病的日期就好了。”阿娇说。
赵晓戝立马脸色大变,“不用了!我没事儿!”她用重重的口气说道。
大家显然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那正好,也要看看哪个瞎货给我们赵晓戝害成这样!我们要小心可不能实习时跟了她,害人害己啊——”汪宁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们怎么就那么感兴趣?!我的事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干嘛非要步步紧逼?我怎么样关你们什么事?我月经不调、我引产关你们屁事?!一个个冒充好人!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去问吧!现在就去!看看姑奶奶怕了哪一个?!你们不是喜欢打小报告吗?现在就去!去报告金指导我引产了!快去啊!”赵晓戝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一屋子的人都被震慑了!一下子鸦雀无声!只有赵晓戝的哭喊声余音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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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世事沧桑
七十五、世事沧桑
“没有,赵晓戝,我们只是关心你而已,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们没有逼你。你看,大家都想帮助你。”姚晓玲觉得凝固了的空气太过压抑,也觉得今天的事似乎过分了些,略带歉疚地说。
其他人没有再说一句话,个个整理书本,一个个逃也似的出了门。
“哇塞!她真的去引产哎!怪不得身体一下子就垮掉了。”汪宁走出来和阿娇说道。
“我们真厉害!愣是逼人家说了真话。”阿娇哈哈哈笑起来。
“不过我觉得我们今天不厚道,你想想她一定很痛苦,我们却这么逼她!真是过分了一点。”姚晓玲说道。
“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她一定是去私人诊所做手术的,我们就没有必要再逼她说出来了。”山丹也表示不该如此对待赵晓戝。
“虽然赵晓戝确实令人讨厌,但毕竟是人家的**,不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实在不应该这样做。”姚晓玲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过了头。
“呵呵,想想她平时恬不知耻的样子,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愧疚的,我觉得很爽呢!”汪宁笑着说。
“唉!想不到赵晓戝这么狡猾奸诈的人居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山丹感叹道。
“这叫楞并且恨!”阿娇轻蔑地说。
“学习去吧,她怎么样都不关我们事,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几个人走向大教室。
当时大学对自由恋爱管理比较严格,一旦发现有女生怀孕,必然是要开除学籍的。
有一些私尝**的同学自然是格外小心,况且作为医学院的学生对此涉足的同学自然大半都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大抵是大三以后的同学多尝试创新破俗,大一、大二的同学还不敢有所举动。
有寥寥者,也会暗自处理不动声色,哪里做到被人发现?
赵晓戝的事件就这样过去了,大家并未做出进一步的举动。
不多久,专科一个大一的女生却因为意外怀孕投河自尽了。
说是不小心怀孕,担心父母责怪、学校开除学籍、也觉得特丢人,一个想不开自尽了。
家里也是农村的,一家子灰土麻绳的每天出现在学生食堂,刚开始学生不懂是女生的家长,后来大约几个月都在食堂打饭吃,大家都认识了这些伤心难过的亲人。
这含辛茹苦培养的女儿给父母带来的是怎么样的伤害啊!
那个母亲大约五十岁的样子,一副圈腰抱苦的样子,每每看到都是热泪满面,默默地哭泣。
他们希望学校给个说法,学校报了警,警察介入调查说是自杀,此事便在亲人们滞留学校几个月后,学校可能给了一点点安慰后便不了了之了。
可怜的是那些满怀着希望把女儿送入大学,盼望着女儿可以有所出息,有所作为的亲人。
山丹每每看到这些如父母兄长的人,每天伤痛的颜容都心里很难过。
她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生命都不能随便丢弃。
一个人的生命并不只属于自己,它还属于那些疼你爱你的亲人们。无论面对如何的困苦和坎坷,生命都要格外珍惜。
逝者若能看到亲人们的伤痛、看到他们如油煎的心,她一定会后悔她的轻率!哪怕未婚先孕、哪怕被开除学籍、哪怕再回乡务农……这一切只是给充满期望的亲人以失望而已,若选择自尽便是给了他们永无消减的绝望啊!
眼看着学期又进入尾声,山丹也开始不分昼夜地学习了。
顾海平的工作开始进入有条不紊地阶段,收入也在稳步增加。
顾海平的小屋旁边住着一户来呼打工的农民工,女人叫二花,男人大家都叫他老白,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儿,住在旁边学院饮料厂的门房里。
女人给饮料厂洗瓶子,男人出外做苦力当搬运工,一家人看着也过得其乐融融。
后来二花得了风湿性关节炎不能再干活,一家子就只靠老白去扛麻包挣钱生活。
山丹认识这一家是在一天下午下课后去找顾海平,看到顾海平和体育组的管器材的吴老师、二花、洗澡堂的老李一起打上麻将了。
山丹很是想不到,顾海平怎么会和这些老弱病残的人打起来麻将?山丹没有显出任何情绪,她也体谅顾海平所吃的苦。
找点事情放松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后来,和吴老师熟了才听他讲起二花的事。
二花本来在如花似玉的年龄找了一个家境殷实的女婿,日子过得也还滋润,可惜好景不长。
二花怀孕后被查出是葡萄胎,乡下人认为不吉利,也因为只有一个儿子,担心二花无法传宗接代,便死活不肯要二花了,二花只好离婚。
离婚后的二花来到呼市,开始了第一批进城农民工的打工生活,几年过去了,没有文化的二花只能干一些零七碎八的苦力活,端端盘子、扫扫地的服务员和清洁工的活。
工资少得可怜不说,还居无定所,作为一个单身女人,眼看着年龄一天天增长,以后的日子还没有着落,经人介绍认识了同样来呼打工的老白。
老白只身一人,父母早逝,没有亲人。
二花吃过有婆婆的苦,这样没有婆婆或许日子能够好过些。
虽然老白比二花大了十岁,但二花看着老白老实、又一个人没有负担,自己还是被人休了的女人,于是很痛快地就结了婚。
结了婚的二花有了人疼,日子也还过得去,反正两人吃饱一家不饿,也没有太多想法和要求。
正好饮料厂找一个保安,那时叫看门的人。老白便得到了这份工作,一个月有200块稳定收入还有一个门房可以免费住,日子就更加好了起来。
虽然富裕是说不上,但温饱还是解决了,老白曾经对二花说过最动听的话是:“不管你生的出娃娃没有,我都对你好,一辈子!”作为文盲的老白这句不像情话的情话温暖了二花被伤害了的心。
不期而至的是二花在结婚后不久就再次怀孕了。
老白托人带二花去医学院一附院找教授检查过,说一切正常,孩子发育良好,老白和二花高兴极了。两人第一次走进一个小饭馆点了一份鱼香肉丝和一盘手把肉来庆贺。
七十六、苦中作乐
七十六、苦中作乐
昨天本来以为会有时间码字,不想却忙了一天,今天给母亲打了点钱过年,跑了几个银行才搞定,好在单位附近找到一家“农村信用社”才几经周折打了钱过去。差点就到邮局去汇款了。
言归正传:
二花和老白高高兴兴地吃饱肚皮,两人想到要欢快地庆祝一下,于是就来到附近的新华广场。
新华广场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一个地方。华灯初上,广场上已经有几家露天的录像场摆了出来,每家有一个大大的大约有30吋的彩电,连接上几个劣质的音响加上几个麦克风,于是一个简单的“歌厅”就准备就绪了。
唱一首三块钱,两首五块。
平时二花和老白晚上有时间也来听别人唱,有唱得很好的,也有唱得怪如狼叫的,但人家花自己的钱,哪怕乱吼也不关别人什么事,爱听你就站着听,不爱听你完全可以转身离开。
虽然广场人熙熙攘攘,但几家唱歌亭却生意惨淡。
二花突然也想尝尝这洋荤!拉着老白去唱一曲。
唱什么呢?二花想就唱《十五的月亮》吧,或者《便衣警察》的主题歌?
老白腼腆地往后退缩,不好意思唱,二花拉着老白非要唱上一曲。
老白在二花的胁迫下,拿起麦克风,他基本不会唱什么歌,想想这么多年都是在为填饱肚子奔波,哪有心思和时间唱歌?也就会唱老一辈人唱的爬山调。
可是歌厅没有爬山调的音乐伴奏,老白便说没办法唱了。
歌厅的老板为了揽住这第一笔生意,立马说:“你先唱,唱得好不用钱,麦克风白给你用。”
二花在一边鼓励:“唱两句!亮一嗓子!”
老白扭扭捏捏开始唱:“白个盈盈的手巾红腰带,那个梁梁的哥哥你转过脸来。”
只一嗓子,整个广场的人流突然停滞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老白。老白赶紧放下麦克风,羞得不知所措。
人群围拢过来,老白已感觉无地自容,拉着二花想逃走。
突然被一个小伙子一把拉住嚷:“再来一个!大家说再来一个好不好?”
大家一起应和:“好——”
老白被这样的场面吓坏了,他直往二花身后藏。
楞是被那个小伙子拽出来,:“再来一个!唱得这么好,跑什么跑?我出钱你来唱!老板,行不行?”
老板当然巴不得有人出钱了:“行、行、行!我优惠一些,让这哥们儿放开了唱。”
老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二花,二花装作不懂,还一个劲怂恿:“叫你唱你就唱嘛!又不少块肉,你怕啥?”
老白被逼无奈,嗦嗦地拿起麦克风,清清嗓子,又开始了他那高亢、洪亮、苍凉的歌唱:“对面的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那是俺昼思夜想的二妹妹。”
刚想放下麦克风,早被旁边的小伙子一把挡住:“不行!不行不行!我还没听够了,你今儿黑张来的歌我都包了,你使劲唱,我不但给老板钱,唱得好哥们儿我高兴还赏你钱了。”
小伙子看着不像是小混混,这样的话却震慑住了老白,老白带着埋怨的神情看了二花一眼,二花却正得意地抿着嘴笑呢。
老白清清嗓子,心说:“我一个农民,我怕谁?那曲子多着呢!一肚子曲子我还怕你听不够?反正不用我出钱就行。”
接着老白和老板说:“老板说好了啊,待会儿唱完我可不出钱,要钱我就不唱。”
旁边的小伙子极不耐烦地说:“啰嗦啥?我都说我出钱了啦,我给你20块,老板的另算账。快唱吧!”
周围早已围了一大堆的人,大家拭目以待,想听听老白的绝活儿。
“黑马穿林过,百灵舞云彩,
三月你我一起爬山来,
爬山爬出心情来,
唱歌唱出心情来,
日子是多么愉快,
生活是多么有色彩
红丹丹的阳婆亮闪闪,
转眼价儿就到了八月间。
开着车领战友四处兜风,
人家稀罕那个蒙古的风情。
外地人旅游爱个红火,
领他们去一趟后山的召河。
一群人来到了希拉穆仁,
烤全羊宴请远方的亲朋。
一眼瞭不见边儿的大草原,
感觉着一下子那个心胸宽。
青青的绿草蓝格茵茵的天,
朵朵白云下面马儿跑得欢。
小伙子提缰绳跃马狂奔,
吓得那个小女女们胆战心惊。
忙摄影转圈圈绕着敖包,
娃娃们叫喳喳欢蹦乱跳。
开饭了蒙古包其乐融融,
满桌的酒菜上来热气腾腾。
银碗盛满那个甘甜的美酒,
洁白的哈达敬献给朋友。
歌舞助兴那个喜气洋洋,
推杯换盏人们唠着家常。
一会会喝得个红头胀脸,
沟满壕平那个肚子滚圆。
牛粪饼点起了大旺火,
拉起手跳起舞高唱山歌。
旺火边儿转圈圈瞎起哄,
男男女女兴高采烈闹腾个不停。
热闹招引得其它人来,
放焰火看的人齐声喝彩。
闹到了五明头真是个有劲儿,
狂欢夜让草原喧嚣沸腾……”
老白唱得热情澎湃,旁边的人群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二花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比自己大了十多岁的男人,第一次从心里有了一些安慰,他不仅仅体贴自己,也有他自己的爱好和生活。
老白唱了半夜,二花听了半夜,整个广场上的人都聚拢在这个摊子边,几家另外的摊子都收起来,一直在听老白空旷、苍凉、悠扬的歌声。
最后,一个摊子的老板居然把老白拉到一边商量起每晚请老白来开摊,每晚三首歌开摊,可以得到十块钱。
老白手里还攥着刚刚小伙子给的二十块钱,木讷地说:“唱歌还能挣钱?”
二花脑子转得快:“一首歌五块,谁点歌谁出钱,老白和老板平分,你看咋样?”
“三七开!你看我有机器设备,我投入的多,五块你一块五我三块五,你看行不行?”老板的脑子更快!
“哦,那四六开了,有人点歌时候老白和老板四六开,你三块我们两块,没人点歌时候老白只赚十块的开摊钱。老板你看咋样?咱们先试试看,后面看情况再改政策嘛。”二花在讨价还价。
老白拉拉二花的袖子,意思是要求不要太过,凭唱歌赚钱已经是他没有想象到的,如今哪怕少挣一点也是好的呀。万一老板不高兴不要他唱了,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看着孩子就要出世,有一点收入就可以给孩子多一点保障啊。
二花出来已经好几年了,心思也活泛了些。她看到今晚整个广场的人都围过来听老白唱歌,又看到老板主动来找老白,她明白老白有了一个挣钱的机会也有争取的资本。她想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可不能贱卖了老白啊!
二花反手抓住了老白的手,暗暗捏了一下,暗示老白闭嘴也给老白力量。
老板想:有了老白一定可以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况且自己拿大头,没人点歌自己也不吃亏,于是同意了二花的意见。
七十七、农民工的艰辛生活
七十七、农民工的艰辛生活
于是二花拉着老白高高兴兴地准备开始广场“卖唱”的生涯。
但老白觉得虽然可以挣点钱,但过去人们都把卖唱作为下三滥的活计看,大家都看不起,如今自己为了老婆孩子去卖唱,心里始终还是不太妥帖,远不如靠力气挣钱——挣得踏实,挣得光荣,挣得理直气壮。
但是,如今大红大紫的歌星不也是靠唱歌挣钱?虽然自己是唱地摊,但性质应该是一样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多积攒点钱养孩子要紧。老白一夜翻来覆去寻思,临明了才迷糊了一下子,也下了决心去唱。
老白早早起来吃了一点东西,就又去站大桥,等着活儿干了。
如今,更加要拼命赚钱了,不用多久就要多添一口吃饭的小人儿了,老白已经三十好几了,他日思夜想地想要一个孩子来疼,来弥补自己从小没有爹娘的亏空,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忍饥挨饿,他要拼尽全力去爱护他,让他吃饱穿暖。
老白为了这一简单的愿望可以受任何罪吃任何苦。
老白来到南五里营的大桥边,大桥上早已站满了来等活儿的人,老白按平时的规矩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看到和他结识很多年的老谭也在队伍的前面,老谭看到他,从队伍里出来走到他身边,问:“这段时间的活儿咋样?够吃饭没?”
老白双手筒在袖筒里,佝偻着腰,嗦嗦地叹口气说道:“不行啊,一天也就挣个十块二十块的,有时候一天都没有活儿干,白吃饭了。”
老谭是个中年汉子,一米八的大个,壮实厚道,有的是一身力气,所以经常被雇主看中,不像老白瘦了吧唧老像没吃饱饭,所以平时老谭挣的钱会比老白多一些。老谭也常常揽到活儿时拉着老白一起去干,因此两人的关系也比其他人好一些。
老谭家是商都县的,商都本来就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又因为连年干旱,家里的地连一家人的口粮都产不出。
媳妇又连续生了三个闺女,老谭心里已经火冒三丈,再也不想在一群娘们儿身边少吃没喝地混日子,于是一个人来到呼市找活儿干,但没有文化、没有手艺只能站桥头,像待卖的牲口一样等着买主来挑。
那起码也比坐在家里干瞪眼强,还时不时能捎几个小钱回去给媳妇孩子买面吃。
“好几天不见你,我以为你有好活儿干不来站桥头了。这几天都干啥去了?有好活儿记得叫上我哦。”老白说道。
“唉!”还没有说话,老谭一声长叹!“就我这脑髓?还有好事给我?你看看——我那媳妇又给我生了个丫头片子,四个了!唉!命中无儿啊!又添了一张吃饭的嘴。”
老白看着老谭破旧的夹克衫、年轻但毫无生机的脸,安慰道:“怕啥?过得二十年你这老外父可是虚不踏踏了。看现在难点儿,将来有女婿求的时候,天天吃香喝辣!再苦几年就熬过去了。”
商都也在计划生育,但老谭早就家徒四壁没有可以被罚没的资产。
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所以,老谭决定生不出儿子决不罢休。
第一次生了闺女,老谭没放在心上,按政策还能生第二胎,第二胎生个小子就好了,但当二闺女呱呱坠地后,老谭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那时,老谭家还有一头耕牛,日子虽然紧吧,但还过得去,直到媳妇怀了老三被乡里知道后,家里像样的东西都被乡里一卡车拉走了,连唯一的耕牛也没能幸免于难,老谭便更加铁了心要生个儿子出来。
内蒙古的计划生育抓得很紧,超生一胎就罚你个倾家荡产,内蒙古的农牧民都有些家产,都不敢违背政策,所以内蒙古计划生育工作基本算是优秀。
但作为地地道道的农民,多少年的农耕文化给了老谭根深蒂固地影响,劳力劳力就是指儿子。况且:不孝有三,无后最大!
没有一个儿子,没人继续香火,老谭觉得无颜去见死去的爹娘。
“哎,我跟你说啊,我最近找到一个活儿,说出来不好听,你可不许笑话!”老白低声和老谭说。
“啥活儿?你快说,拉上兄弟呗。”老谭从绝望中缓过神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老白。
老白看看四周,压低嗓子说:“卖唱。”
“啊?卖唱?”老谭似乎被吓到了。
“低声点儿,你一惊一乍地干啥?不就是卖唱吗?”老白不满地翻了翻白眼。
“哎,我说大哥,你不是穷疯了吧?古时候有**卖唱,如今你一个大男人去卖唱?不行不行不行!”老谭觉得老白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一个大男人想起去卖唱?
“去哪里卖唱?歌厅啊?还是红灯区?”老谭问。
老白气得脸色铁青,大声说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去广场唱而已。”
老白把经过告诉了老谭,老谭也表示可行,去广场大庭广众之下唱歌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况且想到老白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媳妇又要马上生孩子,人总是要先活命才要面子的。
圣人说:“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首先要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
老白和老谭谈得正欢,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原来来了一个包工头需要几个小工,刚才还有气无力的人群突然充满了勃勃生机。
七十八、搭上一条命
七十八、搭上一条命
(昨夜,居然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早晨起来看到街道上一滩滩的水洼和呼吸到清新的空气才发现又是一夜冷雨急。
搬家之后整齐划一的楼房和装修,没有了雨滴敲打屋檐的滴答声,也听不到细雨潵潵,甚至于大雨清冽的滂沱都听不到了。
没有了吵扰但也没有了生活的情趣。如今的人花光一生的积蓄,生活在这样被防盗网包裹的水泥钢筋盒子里,到底收获的是怎样的生活?
有了房子到底是幸福了,还是更加悲哀了?)
言归正传:
老谭和老白也凑上前去,希望工头可以看上自己。
老谭的傻大楞被工头一下子就挑上了,老谭和工头要了老白一起,还有来自兴和县的老雷和小雷父子俩,另外一个是讨吃号村的老罗。
五个人跟着工头来到一家呼市郊区菜农的院子,原来是一家姓刘的拆房子重新翻盖,要几个人来拆房子的。
工钱和平时一样,一天30块,包吃。
要拆的房子是三间早年的土坯房,榆木的椽檩。
五个人先开始拆屋顶,没用了半天屋顶就拆完,椽檩整齐有序地堆放在院子一边,然后开始拆墙。
老谭和老白没有拆过房子,没有经验。
老雷和小雷父子俩经常帮人拆房子,有些经验。
他们说先把墙根挖薄,然后从一边推比从上面拆要省很多功夫和力气。
解放初期的“挖社会主义的墙角”的罪名看来是不小的,墙角被挖,自然墙便摇摇欲坠了,多么形象的比喻。
几个人撅起屁股奋力地挖着墙角,墙角越来越薄,老白累得腰痛,于是直起腰想歇一歇喘口气,突然,他发现墙已经在向这他们倒下来。
老白一边大喊:“墙要倒了!快跑!”一边使劲一跃拉了边上的老谭一把,两个人刚刚跳出来,就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墙倒了——压住三个人——老雷、小雷、老罗。
所有的人都被吓得呆若木鸡,没有一个人动弹得了。
老白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站不起来,只是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发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工头,工头正在一边喝茶,听到“轰隆隆”的响声,抬头看时,三个人已经被埋在倒塌的土坯下。
工头大喊:“快!快!快救人啊!”
老谭一个箭步冲上去,拼命地用手搬开土坯,老白也赶紧爬起来帮忙。
工头喊:“快!快!叫救护车!”
主人家急忙回屋打电话找医院要救护车,大家的叫喊声引来周围很多人,大家都帮忙搬土坯,搬了几分钟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徒手作业。
真正是“人忙无智”啊,一个人喊:“大伙儿拿家伙挖啊!”
大家才想起来用铁锹、镐头来挖。
不一会儿,三个人就被挖了出来,小雷和老罗脸色铁青,没有了气息。最年长的老雷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生机。
人群中有懂一点医术的忙给几个人进行人工呼吸,其他人学着一起做,大家救人心切也来不及忌讳什么,一个个全力以赴。
最先救的是小雷,年轻的生命或许有更多的活力,不一会儿呼吸和心跳恢复,老罗也慢慢缓过神了,只有脸色苍白的老雷始终没有起色。
直到救护车闪着双闪灯“呜哇、呜哇”开进院子,老雷仍然紧紧闭着嘴巴,没有一点生机。
医生才救护车上拿下几个氧气袋给每个人一个罩在口鼻上,老罗和小雷慢慢恢复了意识,只有老雷在医生的心肺复舒的救治下也没能恢复呼吸。
他惨白的脸被土灰覆盖着,就这样没了生机,走完了一生。
老雷和小雷父子俩来呼市已经有几年了,本来想挣点钱回家盖房子给小雷娶媳妇的,但是就在钱马上准备齐备之时,老雷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人世。
小雷还不知道父亲已经撒手人寰,他还没有恢复多少意识,他和老罗被送进了医院的病房,老雷被送进了医院的太平间。
接下来的小雷和老罗治疗费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工头大黄交了医院2000块钱后,第二天就没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原本大家都互相不熟悉,要找到一个不认识的人就很难,况且这个人还在躲着你。
警察只好找户主老刘,老刘哭丧着脸说:“你说倒霉不倒霉?我就拆个房子偏偏就出了人命。工人是大黄找来的,我只认识大黄,我给他工钱,至于他找谁完成工程我不管,我只和大黄说话。”
警察说:“按照法律规定,你是雇主,工人是在给你做工的工程中伤亡的,你也要负一定的责任,当然工头负主要责任。”
“我有没有雇佣他们,我们没有任何协议,我只雇佣了大黄。”老刘见装可怜是不行的,继而强硬了起来。
警察也犯了难,没有任何合同和协议,甚至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出了事便找不到负责方,这已经不是第一单出事的工程。
如今警方只好通缉大黄,等待事情的转机。
老白和老谭两个惊魂未定,灰头土脸地去派出所录了口供。两人到一个小饭馆要了二两烧酒想压压惊。
老谭喝了点酒突然哭了起来:“老白,你说,不是你拉兄弟一把,可能现在躺在太平间的就是兄弟我了。想想就后怕!”
老白安慰老谭:“兄弟,你别瞎想了,该是谁就是谁,不是你就不是你,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你说这老天爷咋就不知道心疼人?老雷连根纸烟都舍不得抽,每顿饭都舍不得吃饱,可怜的辛辛苦苦挣几个苦命钱,说没命就没命了?你看看连命都搭上了呀!唉——”老谭一把鼻涕一把泪。
“唉!我们都是一样的,把脑袋襒在裤腰带上挣钱,拿命挣几个钱,说不定哪天就轮到咱们了。老雷倒好,一闭眼管他狼吃羊还是羊吃狼,可怜小雷和老罗万一落个残废,你说这一辈子咋过?现在连大黄都找不到,病都治不了,你说咋办?”老白垂下头,抹着脸上混浊的泪水。
“唉!钱这么不好挣,我们以后可咋活啊?”老谭几乎要哭出声来。
“记得以后我们不能再这么干了,咱们找个正规的工地,得签合同,哪怕工资少一点儿,多乏累一点儿也要保证出了事得有人负责啊,要不死了都白死了,老婆孩子谁管啊?”老白说道。
“但工地上,身子把得死,连假都请不了,万一家里有事都回不去,并且工地的伙食实在不行,半个月见不到肉,我去干过,实在不是人干的活儿,每天饿得头昏眼花的。”老谭说。
“那你说咋办?我媳妇很快要生娃了,我也不能把死身子,得照顾媳妇啊。如果不去工地,那我们只能找搬运的活儿干了。问题是搬运工的活儿哪有那么多?”老白愁眉不展。
两人唉声叹气,一盘花生米、一盘猪耳朵,就着散装的白酒想着辙儿。
“哎,听说捡垃圾还不错,每天能有几十块收入,只是邋遢一些,实在不行怎么去捡捡垃圾看?”老白提议。
“捡垃圾?你还得找到地盘才行。每块地方的垃圾早有人占住了,现在去捡只有最偏远的郊区才行啊。”老谭说。
“唉,虽然如今都说人民已经奔小康了,我们却连肚子都还填不饱呢,真正的温饱解决给谁了呢?啥时候**的阳光会照到咱们头上?”老白嘟哝道。
“呵呵,你们两在讨论远大理想呢?”小店的老板娘看着这两个哭天抹泪的男人嘲笑道。
“呸!我还远大理想?我只求每天填饱肚子不担惊受怕就阿弥陀佛了。”老谭瞪着眼睛说道。
“哟!如今个个都是大款了,兄弟还吃不饱饭?你看看满大街的小车跑得?兄弟要是愿意来我这儿干,每天后厨洗碗烧锅,拉煤块……肚子吃好不一定吃饱没问题!一个月500块,包吃住。你看咋样?”老板娘问道。
“我每天打杂揽活儿,一个月能有800、900的入账,一个大男人每天洗锅刷碗挣500块?你说丢人不丢人?”老谭摇头。
“**百?那你刨去吃饭住店的钱,你还剩多少?我这儿不风吹日晒,净欻欻的票子,一个月500块不少了。”老板娘给老谭算了一笔账。
“也是啊!你租房每月60块,加上一天三餐大概每天8到10块,一个月也去掉了300、400块,还不说你要买煤什么的乱七八糟的钱。能干,老谭。”老白心动了。
老板娘看着老白点点头:“对了,这个大兄弟说对了,你不亏。”
“你说我一个五尺八高的汉子,每天窝在厨房洗锅刷碗?你说……”老谭还是心理觉得别扭。
“咱们现在哪还有挑三拣四的本事?能有活儿干,能挣到钱就管行了,就咱们这点子本事,还是把脸面揣起来吧,为了活命不要脸面哇。”老白叹着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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