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香江呼保义
半岛酒店，李华勇入住的房间，陆于泉正对着李华勇长吁短叹：
“不好办啊，这长江基建一入场，我估计我们多半就已经没戏，小李，咱们这次恐怕是合作不成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华勇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说陆总，这李超人虽然诺大名气，不过现在只是竞标一个建筑项目嘛，难道这盖房子做工程你们会怕他？”
“单比做工程当然不怕，不过小李，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知道你心里同样清楚，长江基建不一样啊，这李超人和其他任何香江人都不一样。”
李华勇当然知道李超人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老陆之所以觉得自己竞争不过李超人，不是认为“陆记营造”做工程比不上“长江基建”。虽然由于在几年前承接了香江的地铁工程，“长江基建”算是一举奠定了在香江建筑行业的江湖地位。
老陆害怕李超人，也不是因为对方钱多。首先这次大家竞争的项目，这并不是一个比钱的游戏。其次李超人虽然号称“香江首富”，但他真是全香江最有钱的那位吗？不是的，至少在2000年以前，香江比他有钱的还是大有人在。
关于这点，在真实历史中，李超人在某次接受记者专访时就很坦诚的说道：
“大家都认为我是香江首富，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啦，我可以很实事求是的告诉大家，如果做一份完全真正的香江富豪榜，我的财富绝对排不进前三，甚至排进前五都有点勉强。”
李超人这是在客气吗？实话实说，他这还真是一句大实话。那次采访的重点不是上面这句，真正让人觉得意味深长的还是李超人后面一段话：
“我知道全香江需要一个首富，需要一块招牌，大家既然选择了我，那我只有勉为其难扛起这块招牌。”
没错，李超人自己其实很明白这个所谓的“首富”是什么意思，这其实就是一个符号，一块招牌。
而老陆怕就怕这块招牌。
对于“华夏建总”这次来香江挑选合作伙伴，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时候，像老陆这样的明白人早就看得出来，这那里是什么单纯的商业活动啊，这分明就是个政治活动，准确的说：这就像是大陆在香江搞的一个“统战”活动。
既然是政治活动，那么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当然就需要运一些政治思维。
对于政治，太祖他老人家曾经有一句话说得好：
“所谓政治，那就是让自己的人变得多多的，让敌人的人变得少少的。”
精辟啊！李华勇认为所有关于政治的解读，也就太祖他老人家这句大白话一般的论述最直指本心。
假如用这样一种思维来看待本次竞标，就会发现“陆记营造”还可能真竞争不过“长江基建”。
李超人除了扛着“香江首富”这块招牌，他更是典型的“中间派”。
在整个香江，无论是“极端亲中”或者“极端亲英”的家族其实永远都只占少数，真正占绝大部分比例的，那还是像李超人这样的中间派，或者称为“本土派”。
那么站在大陆的角度来思考问题，“陆记营造”和“长江基建”摆在你面前，你会选择哪家？
人家“长江基建”是代表绝大多数的香江“本土派”。而你“陆记营造”呢，从严格意义上说，你这家公司还有点湾湾背景，当然喽，虽然说你们也是属于“可以统战的对象”，但你们既没有代表性，更代表不了大多数。因此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在两者二选其一，大陆挑选“陆记营造”的可能性不大。
“陆总，你既然知道这种情况，想赢的话那还不赶紧想办法去，今天怎么有空跑我这来？”
陆于泉装模作样上下打谅李华勇：“我说小李，我发现你这家伙不够朋友啊，我这不摆明走投无路，想请你来帮我想想办法吗？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李华勇嘿嘿一笑：“装，你继续给我装。我说老陆，咱们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你这神态我还看不出来？你这像走投无路的样子？”
“你这个小滑头。”
老陆笑骂一句，笑过之后他再次装模作样仔细详端李华勇的表情：
“不过我看你这神态，小李你应该还是够朋友的嘛，你应该帮我想过办法，是不是？”
对于陆于泉这样的老狐狸，李华勇也没什么好隐瞒，他点点头：
“办法我倒是帮你想了一个，不过陆总，既然你自己也想好了办法，那能否把你的办法给我说道说道，如果你自己的办法可行，那我就不用献丑了。”
“行，那我就先说说我自己想到的办法了。”
说到这老陆深深看了李华勇一眼：“小李我跟你说实话啊，我想到的办法呀，那还需要你出手帮忙。”
对于老陆这次拜访，他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李华勇倒也并不觉得特别奇怪：
“先说说看。”
“到现在其实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啊。”说到这老陆长叹一声：
“碰到这种事情，我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求人帮忙。我是这样想，人家的来头既然那么大，如果我想竞争过人家，那只有找一个来头比他更大的人帮我说话，只有做到这点，那我可能才有机会。”
“哦？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人选找好了吗？”
“人选有啊，现成的，而且在整个香江，声势能够压过李超人一头，并且在大陆那边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这么一位人选了。”
香江还有这样的人？李华勇想了想，他还真想起一个人：
“哦！原来你说的是香江呼保义啊。”
“香江呼保义”？老陆先是一愣，旋及大笑：
“哈哈小李你说得没错，霍生的确配得上香江呼保义这个称号。”
两人现在谈论的这个人，当然就是香江著名“亲中派”的扛把子霍家霍老大。
霍老大能当上这个扛把子那不是吹出来的，甚至都不算是用钱砸出来的。霍家和大陆的交情，那要从50年代抗美援朝说起。大家都知道，当时说是说“抗美”，其实中国志愿军的对手是“联合国联军”，而英国也是联军中的一员，因此他们当时对大陆进行物质封锁和禁运。
而霍老大就是这个时候起家的，他带领一帮小弟，克服种种困难，想尽一切办法往大陆运送各种战略物质。
很多人都知道霍老大号称“字码帮”帮主，却不知道这个名称的来历。所谓“字码帮”，是因为当时往大陆运送物质的都是一些小邮轮小渔船，而物质运送到后呢，大陆方面都会每船发一个“字码”……
像这样的交情，那当然就不是普通交情了。因此陆于泉能想到请他出手帮忙并不奇怪，要知道霍老大不仅和太祖有交情，和现在在位的这位老人家同样有交情，要是他肯出面搭一句话，那说实话，大陆方面肯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霍老大不仅是“亲中派”的扛把子，而且他“香江呼保义”的名头那也不是白给。由于此人起于微末，身上具有很多市井游侠的脾气，那还真有几分“急公好义”的性格。
在香江的生意圈，一直流传着这样几句话：
“你这件事呀，现在只能去找霍老大帮忙了。”
“你这件事呀，现在也只有霍老大能帮到你。”
“你这件事呀，现在可能连霍老大都帮不了你。”
这几句话说的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说明霍老大“急公好义”的性格。
“你既然都想好了，那还不赶紧行动呀，在我这里耗着干嘛？你要知道如果上头已经做好决定，那么霍老大出面可能都不方便开口。”
“我当然想尽快找他，可是我和霍生，平时没那份交情啊。”
陆于泉再次叹了口气；“而且你也知道，像这样的事情，虽说霍生平时口碑很好，他非常乐于助人，但是像这样的事情，我实在开不了口。”
对于老陆这个说辞，李华勇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的确，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好请人帮忙。因为这又不是“陆记营造”真正遇到什么困难，竞个标而已，能中标固然有利益，不中标甚至不参与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老陆所说的“交情”就很重要了。如果没有一定的交情，人家凭什么帮你？如果人家帮你打这个招呼，这不就让人家霍老大去得罪李超人吗？
因此李华勇理解老陆的顾虑，一来自己开不了口，二来也担心人家不肯帮这个忙。
“既然没这个交情，那就去套交情啊，找个和霍老大能说得上话的，这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嘛。”
李华勇其实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他却没想到老陆居然打蛇随棍上：
“对对对，小李你这话太对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小李我和你说实话吧，这就是我今天过来找你的原因。”
“嗯？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个能和霍生套上交情的人，我已经想好了。”
“谁呀？”
“就是我现在的东家，莲花她爷爷。”
老陆盯着李华勇的眼睛：
“所以小李，我今天是想请你和我一起去见见莲花的爷爷。”
第一二一章 围标
老陆让自己和他一起去见林蔚的爷爷？
听他这言下之意，他好像还有请自己当说客的意思？
李华勇揣测着陆于泉的意思，心里升起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一刻的李华勇心说咱们中国人果然是人情社会啊，想解决一个问题，首先想到的就是托关系找人。这好像都是咱们中国人的思维习惯了，无论是大陆人或者香江人，甚至是湾湾人都概莫如此。
比如现在的老陆，他想和“华夏建总”合作，碰到困难时，他首先想到的是请和大陆说得上话的人递话，于是他想到了霍老大。
而现在为了请动霍老大，他准备请林蔚的爷爷出面，而为了增大把握，连林莲花同学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好感都被老陆利用上。
这一刻的李华勇似笑非笑看着老陆，说实话在李华勇的内心，他对于当这种说客是比较抗拒的。不过他没有马上拒绝。
不拒绝的原因，一来刚才已经说了，李华勇当然自己抗拒当这个说客，但是他理解老陆的做法。
二来呢，其实李华勇自己也对那位名叫林啸天的老人有点好奇。
这不是李华勇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了。要怎么形容呢？在李华勇心目中，林蔚的这位爷爷，那就像很多狗血八卦剧中幕后大佬一般的存在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哪怕别人背后谈到他，态度都毕恭毕敬。
比如说老陆，当他说到“林氏集团董事长”，他总要在后面加一句，我说的是“林老董事长”。甚至是林蔚，李华勇注意到当林蔚提及自己家人的时候，对自己这位爷爷也和其他人不同，说到自己父母时候，言语之间只有亲情没有其他。唯独提到自己的爷爷，林蔚的声音才会透着一种敬畏。
“莲花的爷爷到底和霍老大什么关系？”李华勇忍不住八卦询问一句。
“他和霍生是生死之交啊，两人是过了命的交情。当年霍生手创‘字码帮’的时候，林生和何生，是他最重要的两个助手，也被称作他的左膀右臂。”
嗯？李华勇心头的八卦之火越燃越旺：
“何生？哪个何生？是澳门濠江那个何生？”
“当然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
呀！李华勇心说原来林蔚爷爷的江湖地位有这么高啊。
“我不是听说，这位何生和霍老大之间矛盾很深？”
老陆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什么矛盾，江湖以讹传讹而已。你应该听说，何生原本并不是什么濠江赌王的，当年他们去竞标赌牌的时候，霍生的股份才占大头，后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霍生把全部赌场股份都转让，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才盛传他们俩有矛盾。”
李华勇点点头，霍老大当年转让赌场股权的举动的确让人迷惑不解。因为这不科学呀，谁都知道濠江的赌场生意那就像是个会下金蛋的母鸡，大凡头脑正常的人，谁愿意扔掉这样的母鸡？
也正是因为霍老大这个不合理举动，这才引起江湖中种种猜测。其中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说霍老大和何赌王产生了矛盾，两人反目成仇，霍老大被迫抛售所有股权。
可是听老陆这意思，好像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考虑到老陆在香江混了几十年，李华勇是相信他比旁人更了解真相的。这倒也让李华勇想起另外一种说法：
霍老大当年抛售赌场股权，其实是出于大陆方面授意。濠江的赌场生意虽然合法，但无论怎么说，开赌场总是一件不好听的事情啊。
按照大陆方面的意思，你霍老大就安心在香江当个“亲中派”的扛把子就行，至于澳门的事情，你就不要捞过界了。霍老大听从大陆方面意见，放弃赌场股权。而大陆方面也没亏待他，过后给了他一个“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头衔。这也是除了今后卸任的“特首”，唯一能拥有如此高政治地位的香江人。
这些想法在李华勇脑海中一闪而逝。他现在对霍老太和何赌王到底有没有矛盾其实不感兴趣，他现在是对林蔚的爷爷感兴趣啊。
其他两位可以说都算是香江的风云人物，搁到后世那绝对是大名鼎鼎。可是按老陆的说法，这位林啸天既然江湖地位那么高，可为什么到了后世以后名不见经不传？
稍微深想一下李华勇也释然，一时牛逼不代表一世牛逼，你牛逼不代表你子孙牛逼，到了后世以后，香江的林氏那完全就沦落成一个二三流的豪门，吃穿也许不愁，但影响力基本消失。影响力既然没有，那当然很难听到这个名字。
“小李，在想什么呢？你还没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陆于泉的话把李华勇拉回现实。李华勇想了想，他这样对老陆说道：
“陆总，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吗，除了这个办法，你有没有想过其他方法？”
“没有啊，除了去求人，我根本想不到其他办法。怎么？小李……”
这时候老陆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带点热切的眼神定定看着李华勇。他果然听到李华勇这样微笑对他说道：
“没错，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也帮你们想到一个办法，陆总你先别急，你先听我把我想到的办法说完，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去求霍老大。”
“洗耳恭听。”
老陆现在的确是充满期待，咱们中国人虽然讲究人情，但同样的道理，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没多少人真的愿意去求别人的。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还有其他办法，那老陆当然愿意尝试其他办法。
李华勇能想到其他更好办法吗？这一刻的老陆相信他能。
因为李华勇现在的神态，是老陆熟悉无比的那种神态。老陆这也不是第一次和李华勇打交道了。老陆熟悉这种神态，李华勇只要露出这幅神态，他好像就是那个永远智珠在握，永远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的李华勇。
“陆总，在告诉你我想到的办法之前我想请你思考一个问题：你说假如你们“陆记营造”和“华夏建总”联手去竞标这个项目，假设咱们通过了第一轮，当然我这仅仅是假设，那么到了第二轮，你认为谁是咱们的最大竞争对手？换句话说，假如咱们不去竞标的话，你认为最后谁中标的可能性最大？”
老陆面露苦笑，等了半天居然等来李华勇这样一句话。要说李华勇现在这幅自信满满的神态老陆喜欢。但他这个说话喜欢兜圈子的毛病，那就有点让人讨厌了。
当然讨厌归讨厌，老陆还是顺着李华勇的思路想下去。
因为李华勇的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有意思啊。像中银大厦这样的摩天大楼，这本身已经算是民建领域最高层次之一了。尤其中银大厦还是目前准备开建的亚洲第一高楼，那么完全可以想象，这个项目肯定会吸引全球最顶级的建筑商前来竞争。
那么谁最有希望获得最后胜利呢？
是底蕴深厚，拥有最丰富摩天大楼施工经验的美国公司吗？
是口碑良好，以高质量享誉全球建筑市场的德国公司吗？
或者是在香江经营多年，在本地拥有非凡影响力的英国公司？
老实说这些都不是。老陆也不亏是业内资深人士，他很快就报出正确答案，或者说他报出了和真实历史中一模一样的答案：
“日本人！假如我们不参与的话，那么我认为日本人中标希望最大！”
说完这句话后，老陆和李华勇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的确不用说太多话了，这其中道理两人都懂。
为什么说日本人的优势最大呢？
因为前面列举的几家，那都是标标准准的西方公司，而小日本虽然天天叫嚷着什么“脱亚入欧”，但它却是地地道道的亚洲国家，它们更熟悉东方文化，更习惯东方思维。
要知道建筑业的一个特点，就是具有非常强的区域性，因此仅仅这一个优势，日本公司就足够抵消其他西方公司具备的各自优势。
美国人的确很会盖摩天大楼没错，但无论怎么说，这样的建筑技术也难称得上是最尖端的高科技啊。到了现在这个年代，美国人会的，日本人当然也会。
德国人虽然以高质量闻名，但德国人同样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他们干活出了名的贵啊，因此在中银大厦这种项目的竞标规则下，光是在“商务标”这一项，德国人通常都很难获得高分。
至于英国公司，要知道这可是中银大厦，是中资背景，那么英国人在香江的势力，他们在香江盘根错杂的关系，对这个项目的影响可能会降到最低。
当然以上说的只是他们的优势相互抵消。日本人还有一个优势是其他西方公司不具备，这其实也是李华勇今天想说的重点：
“陆总你注意到没有，为什么在最近几年，日本人频频在亚洲地区中标类似于中银大厦这种项目呢？那是因为他们非常擅长围标啊。”
“围标？”
“没错，这些天我研究了一下日本人去竞标的办法，发现无论是他们排名第一的“熊谷组”，或者排名第二的“伊藤”，甚至是排名第三的“小野”，他们去参与国际竞标时候从不单独行动，一般都有两家同时报名，有时甚至是三家全部出动，而他们从来都不是各自为战的，你只有研究他们的报价，会发现在任何一个项目，日本公司的报价几乎都完全一模一样。老陆你可以想一下，在中银大厦这样游戏规则下，如果在进入第二轮的角逐中，有几家公司的报价完全一模一样，这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这当然就意味着他们更有中标希望！
可以很简单的想象一下，假如有三家公司竞标，其中两家的报价一模一样，那么最后谁会更“逼近标底”呢？那么毫无疑问，当然是报价相同的两家。既然更“逼近标底”，那么他们的“经济标”就能获得更高分。而大家都知道，在任何建筑工程项目投标中，“经济标”永远占最大权重。
以上只是极端例子，其实推广到10家，8家的情况也是一样。
比如有10家公司入围，如果其中有3家公司报价一样，不能说他们一定能够最“逼近标底”，但是按照概率计算，他们最“逼近标底”的概率最大。
这就是“围标”，这就是日本人在国际竞标时经常采用的一种手法。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这时候老陆已经明白李华勇的意思。
这时候老陆的眼睛亮了：
“小李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这次竞标时候也学学日本人，组成几个联合体同时参加竞标？”
李华勇微笑着对老陆说道：“答案正确。”
第一二二章 项目启动
多组一家联合体前去竞标，甚至在竞标的时候结成同盟，学习一下日本人的做法，在报价的时候达成某种默契，以提高竞标时“经济标”部分的得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就是李华勇的整体策略。
当他把这个想法和盘托出后，陆于泉的眼睛亮了。
是啊，这才是真正两全其美的办法！在眼下这个局面，这个方案照顾到各方面的人情，满足了各方面的利益。老陆迅速在头脑中权衡一下，他发现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案。
如果组两个联合体的话，首先“长江基建”那边肯定没意见。因为从他们出现的时机就知道，他们出场的时机还是很有讲究：
为什么雷建军刚到香江的时候他们不露面？直到报纸上公布了整个游戏规则之后他们才入场？这就是人家李超人的高明之处了。
这是人家对外界传递的一个信息：我们这次虽然是“站队”，但我们的“站队”也是有讲究的。作为“中间派”的我们那也不是胡乱站队，比如在最开始，我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贴上去，直到报纸上公布了游戏规则，大家都知道这是一次正常的商业合作，是一场公正透明的竞争。那么这样的“站队”，我们当然可以接受，别人也无话可说。
这就是“长江基建”到这个时候才出现的原因了。如果再往深处想，也很容易可以想象在李超人的内心，他其实是并不在乎中银大厦这个项目。
用句套路一点的话说：他在乎的是“站队”本身这个举动，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中标，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在乎，或者说他还没有考虑。
既然这样，目前“长江基建”方面的利益诉求：只要能和大陆方面达成一次合作就行，至于这家合作单位是谁？是“华夏建总”或者其他阿猫阿狗，他们其实并不在乎。
在看看大陆方面，如果能组成多个联合体的话，大陆方面当然是乐见其成。要知道大陆方面，目前可是把这个项目看出一次“统战”的大好时机。
既然是“统战”嘛，那当然是“统”的人越多越好，如果一次机会既能“统”到“长江基建”这样的香江本土“中间派”，又能“统”到“陆记营造”这样的“前湾湾派”，那大陆方面当然会非常高兴。
陆于泉迅速在脑海中把这些想法过了一遍，他发现这真是个好办法啊，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他看着出这个主意的人的眼睛：
“小李，还是你行，你想得深啊，恐怕在这个时候，只有你会去思考怎么中标的问题。”
李华勇一笑：“那是当然，陆总你知道我这人爱下围棋，胜负游戏嘛，既然准备下场竞标，那当然要想办法如何争胜。”
“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要组两个联合体的话，那就还需要找一家大陆公司。而大陆方面除了“华夏建总”外，还有谁能和“长江基建”合作呢？这是不是需要马上把信息反馈回国内，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寻找一家？”
李华勇大笑：“这哪里还用再去寻找，这不在香江就有一家现成的吗。”
“谁？”
“华信集团。”
陆于泉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让“华信集团”和“长江基建”组一个联合体的话，那确实非常合适。”
李华勇嘿嘿一笑，在工程界，“华信集团”虽然长期扮演“带路党”的角色，但他们也经常亲自下场去玩游戏的。不过建筑业毕竟不是他们的主营，因此他们承接工程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以“联合体”的方式出现。
在真实历史中，“华信集团”承接过最有名的工程，那可能就要属08奥运会的主体育场“鸟巢”了。这个项目，就是“华信集团”和其他公司联手总承包。
确定了这个思路后，老陆也不提去见林蔚爷爷这茬了，他兴冲冲的准备离开，好去推动这个计划。
这个时候李华勇却把他拦住：
“陆总，我还是建议你去见一见莲花的爷爷吧。”
“嗯？”
李华勇微笑道：“陆总你想想，要推动我们今天的设想，还有比霍老大更合适的人选吗？”
老陆一点就通，想通之后他旋及大笑：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小李你真是个人精，这个口还是霍生来开最好。我现在就去找莲花她爷爷，然后一起去“求”霍生开这个口，想必他会很乐意答应吧。”
李华勇再次嘿嘿一笑，自从上次见到“荣太子”和“长江基建”的人在一起，李华勇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正琢磨着怎么找个合适的时机提出这个思路呢。正好老陆今天过来，他提到了霍老大，李华勇就觉得这个口让霍老大来开的话，他也许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完全可以想象，霍老大肯定非常愿意开这个口。就像那些经典港片演的那样，像老霍这种江湖大佬，他们最喜欢和最擅长做的不就是这种“调停”的事吗？
尤其这种不会得罪任何人，并且满足各方利益诉求的“调停”，那做起来肯定会非常舒服，面子里子都有，相信任何人都非常愿意做这种事。
老陆说李华勇是“人精”就是这个意思了。同样是开口求人，但这种“求”法就和之前不同。
像老陆之前想好那样去求，那老陆不仅要欠下人家一个人情，人家会不会答应你还是未知数。而用这种方法去“求”人呢？这不仅不用欠人情，那简直就是把一个人情送上去嘛。
陆于泉终于兴冲冲的走了，不过李华勇不知道的是：老陆刚到酒店楼下，他就被林蔚拦住：
“泉，泉叔，他，他答应去见我爷爷吗？”
这个时候老陆心情显然不错，他和林蔚开玩笑道：
“不行啊莲花，我的面子还不够大，请不动这位真神，要请动他的话，我看还要你自己找机会开口了。”
“哦？”
“哦”了一声之后林蔚没说其他的话，不过她的表情却有点复杂，像是有点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送别老陆之后，李华勇就没过问这件事了。事实上说出这个思路之后，这个计划怎么落实？靠什么人去推动？这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事了，他想操心也操心不上。
不过李华勇相信，这既然是个好思路，是一个符合各方面利益诉求的计划，那应该能得到落实，并且落实起来能够很快。
李华勇的判断没错，4月中旬，也就是李华勇来到香江半个月左右时间。香江“怡和测量师行中银大厦项目评标委员会”，他们在差不多的时间收到两份竞标申请：
一份来自“华夏建总”及“香江天下置业”联合体，另一份则来自“华建集团”及“香江长江基建”联合体。
他们按行规缴纳押金，购买标书，领取图纸，宣布参与中银大厦项目竞标。
这就是所谓的“报名”程序了。“报名”程序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多具体工作要做。
对于“怡和测量师行”来说，他们要在报名截止日期之后，对所有报了名的建筑企业进行资格审查，打分排名，确定能进入第二轮的机构。
而对于已经报名宣布参加竞标的机构，这段时间最重要的工作那当然就是“做标书”，分别编写“技术标”和“商务标”，这是一个相当繁重的工作。
在宣布竞标后的第2天，“华夏建总”方面和“陆记营造”方面联合举行了第一次竞标期间工作会议。
这个会议的内容，当然是按照之前双方的约定开始落实各项工作。由于老雷和老陆的“盛情邀请”，李华勇也参加了这个工作会议。会议上主要明确也以下几件事：
第一，本次投标的“技术标”，由“华夏建总”负责编写，具体负责人是李瑜李二愣子工程师。
第二，本次投标的“商务标”，由“陆记营造”负责编写，具体负责人是陆于潭。
第三，考虑到“技术标”和“商务标”虽然可以单独编写，但两者又有密切关联。例如标书中常见“技术措施费”这一项，编商务标时必须了解自己准备采用什么“技术措施”，这才能计算出合理报价。因此双方决定在本次编写标书期间，设立一个常设机构，专门负责做这份标书。
又考虑到这个项目是在香江，因此这个常设机构也放在香江。
“颜工，涂工，这里。”
来人是颜杜民和涂荼，李华勇的老熟人。编写技术标只靠李二愣子一个人是不够啊，这两位这次来香江，就是专门加入到李二愣子领导下的技术标编写组。
而李华勇呢，当然就是这个“技术标编写组”的“编外人员”。
并且这个小组的编外人员还不止一个。
“阿勇，你和他们说说嘛，我也想参与你们标书的编写。”
随着林蔚这句话，整个中银大厦的竞标工作，算是正式启动。
第一二三章 标书中的学问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华勇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中银大厦这个项目的“技术标”上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投标时候的“技术标”，虽然所占的权重无法和“经济标”相比，但毕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啊。尤其是这个项目，在几乎可以肯定资格初审的分数必定落后的情况下，那么“技术标”所占的这30%就尤为重要。
如果这部分不能出彩，无法追平或拉近一些分数，前世参加过多次国际竞标的李华勇心里清楚，在这种级别的游戏中，想在“商务标”中比人家多出3到5分，难度其实是很大的。
正如把一次竞标看做一场考试，到了第二轮的时候，坐在考场里的，那都是些世界排名前几的“学霸”呀。虽说“学霸”在考试时候也可能“失常”，但大家可以想象，一两家“失常”还有可能，你还能指望所有“学霸”同时失常不成。
正是基于这种判断，这才突兀出“技术标”的重要性，尤其是在本次编写标书的时候，李华勇终于有机会运用一次“金手指”，这让李华勇隐隐有些兴奋，这也由不得他不重视。
不仅是李华勇，整个“华夏建总”上上下下都对本次标书的编写非常重视。
当然，“华夏建总”方面重视本次标书编写的出发点和李华勇不同。
如果说当李华勇产生去竞标中银大厦念头的时候，他就是奔着中标去的。他是经过各种权衡和判断，认为这个项目还是很有中标的希望，这才想方设法去推动这个项目。
可以这样说，如果李华勇自己之前都看不到任何希望，他之前也不会像那样殚精竭虑各方奔走。
然而“华夏建总”方面的想法却和李华勇有所不同。“华夏建总”方面虽然也渴望中标，比如说老雷，他那个“华建九局第一工程公司”目前还在等米下锅呢。但他们却并不具备李华勇那样的信心。
从雷建军到蔡老头，或者包括国内其他人，其实并不对本次中标报有多大希望。
但可以说恰恰因为不对最后中标抱有多大希望，这反而对本次技术标的编写异常重视。
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大家对最后的结果没有信心，那当然就只有重视本次竞标活动的过程了。
要知道对于目前国内的施工企业来说，哪怕是像“华夏建总”这样的大型央企，都并没有多少编写标书的经验-----国内目前依然是以计划经济为主，大部分施工企业的活都是由国家指派。既然是指派，那当然就不需要你编写什么标书。国内工程是这样，海外工程那就更别提。
本次竞标中银大厦，这即便对“华夏建总”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啊，这也由不得他们不重视。不仅指派李二愣子这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来主持整个标书编写，调来颜杜民和涂荼两位精兵强将，连雷建军现在也不做其他事，就只和大家泡在一起。
说实话在工作正式开展以前，李华勇还是很有点踌躇满志的，前世的他怎么说也是搞了那么多年的技术工作和投标工作，尤其是在分公司当总经济师的那几年，最夸张的时候，一个月赶十多份标书的事情都干过。因此他觉得这次怎么也可以好好教育一下李二愣子以及颜杜民涂荼这些菜鸟。
可是当工作正式开展以后，李华勇却傻了眼。正所谓装逼不成，首先被教做人啊。
原因无他，只能怪这个年代的办公条件太落后。在李华勇前世参加工作的时候，那正是电脑在国内快速普及的年代，所谓的“办公自动化”都已经不是什么新潮名词。在那个年代赶一份技术标那简直不要是太简单的事。
准备去投一个标的时候，无论这个项目是什么类型的工程，只要这个工程不是太异类，在公司内部调出相关同类型的资料，各种“复制”，“粘贴”，把名称更换一下，把简介和概述重写一遍，然后更换一些参数和配图，一份完全合格的技术标就能炮制出来。
因此李华勇当年当“总经”的时候，他其实很少过问技术标的编写。首先技术标没有经济标重要，作为总经济师的他永远更关心报价问题。
其次这部分东西比较“套路化”。一份技术标其实就是一份“施工组织设计”，而所谓“施工组织设计”，用最最通俗的话说：那就是“如果我把这个工程交给你做，你准备如何具体实施？”。因此编写一份技术标，那其实就相当于撰写一篇“说明文”。
而“说明文”这种东西大家都知道，这就有点类似于古代的八股文了。除非你有独到之处，否则这种东西想要写出彩那是很难的。而建筑工程有那么多“独到之处”吗？其实并没有多少。
因为建筑行业有个特点，就是新技术和新材料的推广很快，行业内部也热衷于推广各种新材料和新技术。这可能也是建筑业和其他行业不同的地方。在其他行业中，可能还存在专利和技术保护问题，但在建筑行业中，专利当然有，但所谓的“技术保护”却基本没有。任何建筑企业发明或研究出一种新技术，大家很少藏着掖着，而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因为任何建筑技术都是所谓的“实用技术”。比如你拥有一门新技术，你也积极去推广了，而某个工程项目可能正好要用到这门新技术，那么你去投标的时候，对于你这个“原创者”和其他“模仿者”，不说你一定会中标吧，但至少你在投标时候有加成。反观你一直藏着掖着的话，那么人家业主可能就会问了；你这门新技术靠谱吗？
因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除非你是“首创”，否则建筑工程还真没那么多“独到之处”。这也是编写技术标时候很难出彩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建筑行业这个特点，到了后世以后，同行们基本也对技术标不怎么重视，因为这一部分很难拉开差距。前世的李华勇除了在自己的公司投标，偶尔也会接受邀请去参与某些项目的评标。
那么一大摞厚厚一本施工组织设计，李华勇基本也很少认真翻看，一本技术标在手，李华勇和大多数同行一样也是凭印象给分：
嗯，这家公司的资质和业绩不错，在业内口碑也算良好，那没什么好说的，这份技术标应该不错，给他打个不错的分数先。
嗯？这家公司好像也不错，这个，好像也必须给个不错的分数…..
等这么一大圈溜下了，李华勇最终发现，自己给每家的技术分都差不多。不仅是他，其他大多数同行的做法其实也是一样。那么这样一来，技术标在评标时就失去其相对意义了，这也是大多数投标，主要由经济标决定胜负的原因。
而唯一能让那些见多识广的同行们眼前一亮的，那就只能是那些新技术和新工法的出现了。
咦？这本标书中阐述的这种施工方法，我以前没有见过啊，这个需要好好看看，必须认真看看…...
而李华勇准备的“倒椎法”，在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一种新工法。这就是李华勇的金手指，也是他本次竞标赖以制胜的法宝。
时间来到了85年4月底，经过李二愣子等人10多天的努力，一份中银大厦的技术标终于在他们手中完成了一半。不要以为他们效率低下，事实上看到这个进度后，李华勇心里十分佩服。
要知道一份技术标，那就是厚厚的一本书啊，而且是“图文并茂”的那种，在这个没有任何建筑制图软件，没有cad辅助设计，甚至没有用电脑的情况下，大家所有图纸都是手工绘制，所有文字都是手书撰写，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不容易。
而在这其中，李华勇也看到咱们国家老一辈工程师的基本素质，比如说颜杜民，这位别看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这次编写标书就看出他的本事了，到目前为止，标书中所有制图基本都是由他手工绘制完成。而他绘制出来的图纸那个漂亮，说实话李华勇只有汗颜的份。
当然，李华勇的作用也无可替代，毕竟他才是拥有“金手指”的那个人。而之所以说整个标书只完成一半，就是因为李华勇的这个金手指还没有兑现。
换句话说：目前整个标书的常规部分已经完成，现在就缺一份“倒椎法”的专业施工方案。
4月的最后一天，李二愣子找上李华勇：
“墩子，你给我阐述的这种方法的确不错，不过仅仅这样还不行，我们还必须为它寻求理论支持啊。”
李华勇点点头：“这个工作必须得做。”
“倒椎法”是一个这个年代还没出现的工法，而且是涉及到“建筑抗风”这种逼格很高的学问，那么为它寻求理论依据是必须的。
所谓寻求理论依据，就是你必须经过严谨的科学论证证明你这种施工方案可行，否则的副帅，别人如何敢相信你？怎么敢在具体施工中采纳这种方案？
而“寻求理论依据”这种事情，那就已经超出李华勇的能力范围了。别说他真不知道，就算他懂一点皮毛，以他农民工的身份也不好拿出来显摆。
“要寻求理论依据的话，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回国内的大学院校去寻找，墩子，你认为我们找哪家大学好呢？”
李华勇和李二愣子开玩笑：
“你不就名牌大学出身吗，你的学校不行？”
李二愣子摇摇头：“我们学校的土木虽强，但主要还是强在建筑，在结构方面还差点意思。要说到结构的话，估计我们需要去跑一趟申城吧？”
李华勇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李二愣子说的是哪所学校，这所大学当然就是：
济同大学。
第一二四章 沪上行
5月上旬，五四青年节刚过，位于申城杨浦济同大学老校区的一栋女生宿舍。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彤彤，走了，再晚了图书馆没位置。”
“等，等会。”
赵树军扭头一看，她发现雷雨彤正捧着一封信仔细的看。
在这年头，大家的主要联络方式就是书信啊。而大学校园和部队，那可能就是书信最多的地方。别说是这年代了，就李华勇前世读大学那会，班级生活委员最主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跑传达室帮同学取信。
赵树军看到雷雨彤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她走过去拧了雷雨彤一把：
“哎呦你这个花痴，还在看这封信啊。真是搞不懂你，你那位勇哥到底有什么好？一封信能够让你从下午看到现在？”
雷雨彤脸一红：“去去去，谁花痴了？你才花痴。”
“你还敢说自己不是花痴。”赵树军装模作样仔细详端雷雨彤：
“哎呀脸红了你看你都脸红了。怎么？你那位勇哥开窍了，终于了解我们家彤彤对他的心意？倒是很有可能哦，我总结过你们的通信规律，你大致每给他写两封信，他才会回你一封，并且从不主动。可这封信来得有点突兀哦，本来按照你们正常的节奏，他应该5月中旬才有一封回信才对。快跟我说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怎么突然之间改了性子?”
雷雨彤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死妮子胡说些什么，看我不拧烂你的嘴。”
两位同学兼闺蜜嘻嘻哈哈打闹一会后终于消停，两人还是一块走向学校的图书馆准备去上晚自习。
李华勇不太清楚后世的情况是怎么样，但他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去图书馆自习那可是要提前抢占位置的呀，想必在现在这年代更是如此。可雷雨彤和赵树军却走得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没有办法啊，谁叫这两位都是美女呢，尤其还是济同大学土木系的美女，在这个一大群土木狗扎堆的地方，身位美女的她们当然能拥有一定的特权。
而不用提前去图书馆占位置，这就是她们俩的特权之一。这是因为她们俩不仅是美女，而且还都是好学生，学习是认真的，去图书馆自习是经常的，久而久之，她们俩居然在学校的图书馆拥有了“专座”。她们常坐的那两个位置，几乎都已经成为她们固定的自习地点。
当然这个“专座”有时候也不保险，毕竟济同大学很大，偶尔会碰到不开眼的把这个位置占了去。
如果占位置的是女同学，她们俩其实也没辙，位置被占也就被占了。但如果是男生的话，她们俩就有办法了。在这其中尤其是赵树军，她是非常喜欢碰到这种事情。
每当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赵美女其实也不做别的，她就领着雷雨彤往那位男生面前一站，光笑也不说话。
完全可以想象，两位美女“无声的笑”，再加上周围一大堆土木狗的怒火----这如果碰到一个厚脸皮也就算了，可偏偏这个年代的大学生，这些人也许个个都很骄傲，也许绝大多数都自我感觉良好，可就是没有多少厚脸皮。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落荒而逃，让她们成功捍卫自己的“专座”。
正是因为不用担心没有位置，因此她们心情很放松，步子迈得很悠闲，赵美女更是成功感受到雷美女散发出来的快乐气息。
要说“情绪”这种东西的确是很微妙啊，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却非常容易感染人。
“彤彤，到底什么事情让你高兴成这样啊？”
雷雨彤开始还不肯说，不过到了后来，也许是架不住闺蜜的威逼利诱，也许是她自己也不想隐瞒：
“勇哥他，马上要来我们学校了。”
“啊！”
雷雨彤对赵树军表露出来的神态感到奇怪：
“喂喂，你怎么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
“我不是自己摩拳擦掌，我是为咱们学校其他很多同学摩拳擦掌。”
“噗嗤。”
雷雨彤终于笑出声来，她的笑容娇艳如花。
在李华勇穿越以后，雷建军的这位闺女，算是他认识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林莲花同学本来也是不错，林蔚要比雷雨彤年长一点，也显得更有“女人味”一点。但只论外形，模特身材，明眸皓齿的雷雨彤绝对要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像雷雨彤这种美女，通常都会傲娇得不要不要，走所谓‘冷美人’的路子，可偏偏雷雨彤不是这样，她性格平和，爱说爱笑，极喜欢和人亲近。
完全可以想象，一个“冷美人”的外形，“邻家妹妹”的性格，这种级数的美女，她的杀伤力绝对是巨大啊。尤其雷雨彤目前所处的环境，周围被一大群未来的土木狗包围，兰心蕙质的她，当然完全理解赵树军所说“摩拳擦掌”是什么意思。济同大学的环境还是很不错，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初夏的风缓缓吹过，空气里有幽幽的花香。雷雨彤深吸一口气，用心细细辨别着花香的成分。有芍药，也有丁香，似乎还有广玉兰。那种略带清淡甜味的香气，则是绿叶和青草经过了白天充足阳光照射，遭遇夜露滋润后散发出的特有味道。
“他什么时候能到呢？”
就在雷雨彤去上晚自习的时候，香江，李华勇正在和雷建军说话：
“雷经理，哦不对不对雷副局，这次真不去申城看自己闺女？”
老雷很无语的瞪了李华勇一眼，因为李华勇这说的完全是废话。雷建军当然很想去，尤其是借出公差的名义去的话，那就更没什么负担，可是现在完全走不开呀。
目前正是竞标的关键时刻，李华勇等人去申城是为了为“倒椎法”寻求理论支持，是希望做出一份更完美的技术标。这虽然是现阶段很重要的一项工作，但却不是唯一工作。
目前第一轮资格初审工作即将完成，综合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将会有7家公司进入到本次竞标的第2轮。而“华夏建总”和“天下置业”组成的联合体，以及“华信集团”和“长江基建”组成的联合体都将入围第2轮的角逐。
说句实话，其实李华勇也不太清楚这个“各种渠道”到底是什么渠道。但是大家都懂的，越是这种“不明渠道”得到的消息，那可能反而就越真实。
那么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作为目前“华夏建总”在香江的最高领导人和实际负责人，尤其这次还是以“联合体”的形式合作竞标，老雷当然是走不开呀，包括和“天下置业”那边联系，协调各种具体事务等等等等，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老雷去做。
“申城济同大学那边我们已经联系好了，你们拿总公司开的介绍信直接去找钱教授就行。我现在就有一个担心，假如我们通过了第一轮，那么就要在本月底之前把标书递交上去，这个在时间上来得及吗？”
这年头想找人家大学院校帮忙那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行的，这都需要通过“组织”的联系和帮忙，这也是李华勇等人拖到现在才动身的原因。对于老雷的担心，李华勇还是认为没什么必要。
还是那句话，建筑学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门是有性很强的科学。就拿这个“倒椎法”来说，假如你只有理论积累，这种方法就未必能够现世。
就像真实历史中的那样，正是因为有了中银大厦这栋大楼，并且在施工这栋大楼时碰到了难题，大家才开动脑筋，从而想到了这个办法。
而现在呢，李华勇的金手指就在于先拿出了这个成果，然后再为这个成果寻求理论支持，这其中的难度系数无疑要小很多。
当然李华勇知道归知道，但这种话他却不会给老雷明说的：
“这个我怎么知道呀，这种专业的问题，你应该问李工嘛。”
老雷又把目光对准李二愣子，李二愣子含笑看了李华勇一眼，不过他的回答差点没把李华勇的鼻子气歪：
“当然没问题，雷剧你想，这个办法虽然都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但最开始是来源于墩子的灵感啊，他一高中生都能有这灵感，那些大学教授还能证明不了？如果真这样的话，那你是认为那些大学教授只有高中水平？还是认为墩子已经有大学教授水平？”
听了李二愣子这句话，李华勇心里狂吐槽，心说当然是你最后一句话才是真相。
就在李华勇心里吐槽的时候，林蔚出现了：
“阿勇，李工，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走呀，不然就要延误登机了。”
“好好好，这就走，托林大小姐的福，咱土包子也开开洋荤。”
在候机的时候，李华勇再次对林蔚吐槽：
“我说林大小姐，你现在是没正事做吗？怎么非要跟我们去申城？”
林蔚笑眯眯的说道：“去申城怎么不是正事，阿勇你别忘了，这个项目我也有份，假如你们最后真能中标的话，别忘了给我一笔介绍费和咨询费。”
“对了你们鹏城的项目怎么办呢？现在陆总已经回来了，而你又不在……”
“现在我三叔过大陆去主持大局了呀，阿勇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干那个总监了。”
“嗯？”
“是呀。”
林蔚继续笑眯眯的说道：
“阿勇我跟你说，我现在啊突然发现干那个总监没意思，我想到一个更有前途的职业。”
“什么职业？”
“就是像这样专门给你介绍工程做，然后收取咨询费，你说这个职业是不是很有前途？”
李华勇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没错没错，你这个想法，那的确很有前途。”
第一二五章 实践出真知
在我们国家，说到那些大专院校的土木系，一直有“北华清，南济同”的说法。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两所院校各有千秋，各有所长。“华清”强在建筑，“济同”则强在结构。而“建筑抗风”是属于建筑物的结构问题，这也是大家选择这所学校的原因。
当天晚上，李华勇，李二愣子以及林蔚一行3人抵达申城，找地方安顿后，一夜无话，第2天上午，3人就手持介绍信，找到了位于济同大学内部的“土木工程防灾国家重点实验室”。
这就是大家此行的目的地，所谓“建筑抗风”，当然也是“土木工程防灾”的一种，这也是建筑学一个比较前沿的分支，因此大家此行也算是标标准准的“专业对口”。
由于之前已经通过“华夏建总”总公司打过招呼，济同大学的钱教授早就等候多时。这是一位业内大牛，未来的国家工程院院士。前世的李华勇也曾经和这位有过几次接触，有幸聆听他的教诲，合作过几次课题攻关。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是一位须发皆白的干瘦老头，一位非常风趣，非常平易近人又不失严谨的干瘦老头。
可现在的老钱完全不是后世那副模样啊，现在的他也才刚刚40出头，一头浓黑的头发让李华勇完全联系不起他后世的模样，这正是他最年富力强的时候。
没有客套，甚至都没有寒暄，钱教授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
“你们的方案带过来了吗？”
“带过来了带过来了。”
李二愣子忙不迭把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倒椎法专业施工方案”递了上去。接过那份制作精美，图文并茂的施工方案，老钱眼中露出一丝讶色。他语气放缓，不再一副公事公办模样，开始拉起家常。
当然，他拉家常也只和李二愣子拉家常，至于李华勇甚至林蔚，人家老钱直接无视：
“听说李工是华清的？华清的进施工单位可是少见。”
李二愣子装模作样谦虚：“没有办法啊，在我那些同学当中，我算是最没出息的了，所以只能进施工单位。”
老钱一摆手：“你这是什么话？我倒觉得你这小伙子才是真的聪明，现在学土木的年轻人，要么喜欢去设计院，要么喜欢往行政机关里面挤，却很少有人愿意去施工单位。殊不知他们那样才真的很难出头啊，土木毕竟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那些人看似起点更高又如何？没有实践经验的话，也不是没有人一辈子就在设计院里给人家打下手。”
李华勇在旁边微笑听着，他对老钱的话还是相当赞同。在世俗眼光，对于建筑业一直存在“重设计轻施工”现象，这种现象在业内业外都是如此。
在行业内部，有很多土木专业的大学生都不愿去施工单位，别说是目前大学生金贵得不要不要的八十年代了，哪怕是到了九十年代初，大多数施工企业也都是招收大中专生为主，本科生都很少，那更别说是重点大学和名牌大学的本科生。只有到将来大学扩招，这种现象才有所改观。
不过话说回来，等将来大学扩招后，那个年代培养出来的普通本科生，其素质还真未必强过之前的大专生甚至中专生。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种现象其实从未真正改观。
这其中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是大多施工企业的工作生活环境都相对艰苦，居无定所到处流动啊，住工棚打通铺啊……这让很多人对此望而却步。
第二个原因，从事施工总给人感觉逼格不高，貌似没多少技术含量，这就让很多人看不起这个行业。
这也不用说其他的，就拿世界上那些有点名气，比较经典的建筑物来说，就比如说“中银大厦”，大家也只会记得这是贝聿铭先生设计，却很少有人清楚这是谁具体施工。
然而建筑这门学问到底是谁在推动呢？是设计吗？不是的！只有施工技术的发展，才是整个行业水平提高的原动力。
后世出现那些越盖越盖的楼，那些越来越酷，越来越炫，甚至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伟大建筑作品，它们是因为设计师设计出这些作品才有的吗？不是的，这些作品之所以能够出现，这首先是因为施工技术达到了那个水平，人类已经有能力修建这样的建筑，这样的作品才能出现。
说实话这又是建筑行业有别于其他行业的一个特点了。在其他行业有很多“天才”的存在，比如唱歌有唱歌的天才，演戏有演戏的天才，跑步有跑步的天才，下棋有下棋的天才，甚至在计算机行业，那也有编写程序的天才。
但是在建筑行业，那就没有多少“天才”生长的土壤了。“天才建筑设计师”神马的，永远只存在于大家的想象中或者点娘的中，在现实生活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所有建筑大师，或者说所有能在建筑史上留名的人物，从行业“祖师爷”鲁班，到修建都江堰的李冰父子，再到赵州桥的李春，或者到民国期间的詹天佑先生和茅以升先生，甚至就是以设计闻名的贝聿铭先生。他们这些人共同共性：就是这些人都做过很多具体施工。
他们之所以是大师，首先是因为他们都是实践家。
李二愣子和老钱在那相谈正欢，李华勇和林蔚全程打酱油。老钱一边和李二愣子拉家常，一边随口询问中银大厦项目的情况，而且在说话时，老钱已经翻看起手中那本“倒椎法专业施工方案”。
李华勇知道老钱一个特点，他看东西很快，“一心两用”是这老头最厉害的本事之一。5分钟之后，渐渐的老钱的话少了，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这个“倒椎法”吸引，其他人也不打扰，默默在那等待。
10分钟之后，老钱已经把整个方案浏览了第一遍，他继续不说话，甚至闭上眼睛想了一会。等他睁开眼睛后，他又重新翻看了手中那本方案，不过这次他就不是快速浏览了，而是详端整个方案的重点。
又是10分钟过去，这次老钱终于开口，而且开口给出了不错的评价：
“相当巧妙的施工方法啊！看来你们华夏建总真有高人。方案设计合理，具备很强的可操作性，甚至还可以节省大量人力财力，你们这是，想论证一下这种方案的安全性吗？”
李二愣子和李华勇相视一笑，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主要就是想论证一下这种方法的安全性。一种工法到底是不是切实可行？是不是具备可操作性？所有一切的前提就是这种施工方法是否安全。
而这种安全又分两种，一种是施工时候的安全，一种是施工结束后建筑产品是否安全。只有这两者都没问题，才能说这种施工方案切实可行。
只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如果再加上老钱之前说的这些优点，这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好设计。
而施工方案的设计，其实也和建筑物本身的设计道理相通。否则你以为你脑洞大开，你奇思妙想，就能设计出一个好作品吗？不能的。在大多数时候，这样设计出来的永远都是垃圾作品，很容易就装逼不成成傻逼。
“钱教授，我们这次过来的目的，除了想请您帮我们论证一下方案的可行性，还想请您对我们的方案进一步优化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难得看到这么巧妙的想法，我听说你们也很急吧？正好我带了一个研究生班，我马上组织人手集体攻关。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如果这个项目你们最后能中标的话，到时候可不可以让我们的学生到你们那实习啊？”
对于这个方案来说，方案论证和方案优化其实是一个意思。因为这是安全性的论证，在李华勇和李二愣子等人做这个方案的时候，当然也会考虑安全性。举个简单例子，比如某个平台理论上需要承载10吨重量，那么李华勇和李二愣子在设计方案的时候，那肯定不能够只安照10吨来，肯定要留个3到5倍的余地，极端的甚至要留10倍20倍的余地。
但是这个“到底留多少余地？”，那就很有讲究啊，留少了，不安全。留多了，可能浪费，甚至因为自身过重，而产生其他问题。
而解决这样一些问题，那就叫“方案优化”。
老钱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爽快，其道理就在这里了，因为在论证方案安全性的时候，“方案优化”不知不觉已经做了。
至于老钱说的第2件事，那就更不是问题了，连李二愣子都能很爽快的代表“华夏建总”答应下来：
“没问题没问题，到时我们一定欢迎之至，当然喽钱教授，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我们能中标的基础上啊，因此这一次，一定麻烦你们尽心帮忙。”
老钱哈哈大笑：“那就这样说定啦，好了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去组织人手论证，你们这次来，应该会在申城待几天吧？对了你们安顿下来没有？要不今天…..”
见老钱说起这事，李二愣子连忙将他打断，这次可是来求人家帮忙的，这种吃喝拉撒的事情这么能让人家开口：
“安顿好了安顿好了，钱教授您别客气，您先去忙吧，不好意思，本来我们中午就应该请大家吃饭的，不过我们还有点其他的事，所以晚上吧，钱教授您组织好人手，大家晚上聚一聚。”
“哦？你们还有什么事？”
李二愣子看了李华勇一眼：
“我们华夏建总有位家属就在你们学校读书呢，我们准备先去看望她一下。”
第一二六章 文远楼
和钱教授告辞后，李华勇，林蔚和李二愣子3人一起去找雷雨彤。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雷局的这个女儿，真的有你们传的那么漂亮？”
“绝色！”
李华勇看着李二愣子笑道：“别看你们家那位田记者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在这位面前还是不够看。怎么说呢？如果老雷家这位闺女是满分10分，那李工不是我打击你，你们家那位呀也就将将打个8分。”
李二愣子以前和雷建军那拨人并不熟，只是现在成立了新工程局，真正算是一个战壕的人了，大家的关系才渐渐熟捻。这次大家来申城，大家自然会提到雷雨彤，李二愣子天天听邓超群等人吹嘘“雷队家的女儿”如何如何漂亮，因此他现在才有此一问。
被李华勇这样“打击”，李二愣子也不生气：
“墩子我警告你，第一，人家田记者还不是“我们家的”，第二，雷局的闺女既然有你说的那么漂亮，那你也不要和她相比。”
说到这李二愣子鬼鬼祟祟看了林蔚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和这位相比的话，墩子你认为怎么样啊？”
“咳咳，反正一会你就能见到真人了，等下你自个评判去。”
“哈哈哈。”
见到李华勇面露窘样，李二愣子没心没肺的的大笑。
要说李华勇和林蔚现在的关系，那还真说不太清楚，最合适的说法，可能还是那句“友情之上，恋情未满”比较贴切。
在正常情况下，大家不会把两人关系往那方面想的，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貌似太过悬殊，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能。只有和两人都非常熟悉，比如像老陆那样的，才隐隐看出一点苗头。
只不过到了现如今，看出点苗头的已经越来越多了呀，比如说李二愣子，在香江一起做技术标这段期间，那别说李瑜这个二愣子了，连傻子也看得出林蔚对待李华勇和对旁人不同。
而两人关系之所以没有更进一步，问题主要在李华勇这里。这当然不是说李华勇认为自己配不上林蔚，事实上作为穿越人士，可以说除了“他老人家”那个级别，李华勇对上绝大多数人也不会有什么心理上的劣势。只不过作为中年大叔穿越，首先是他不会像年轻人那样火急火燎，他认为感情这东西更讲究的是水到渠成。
第二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心理，该考虑的现实问题总是要考虑，自己和林蔚在一起是否合适？李华勇认为这个问题的确需要好好斟酌斟酌。自己心理上不处劣势没错，但在现实生活中，至少在现阶段，自己和林蔚的差距还是太大。
实话实说，这么久相处下来，要说李华勇对林蔚没有一点感觉那肯定是假的。只不过在现阶段，李华勇不会采取主动，反正他觉得现在这种状态挺好，大家相处起来很舒服。因此他暂时没有想过刻意去改变什么。
“你们俩在那鬼鬼祟祟说什么呢？”
李华勇含笑抬头看了林蔚一眼，刚才两人是用国语较量，这就像大多数人听人用粤语交流有障碍一样，林蔚这个香江人，在大多数时候听人用国语交流同样有一定障碍。
李华勇用手一指，笑嘻嘻的和林蔚开玩笑道：“刚才李工在夸你漂亮呢。”
“不是，不是，林总监别听他的，刚才其实是他自己在夸你漂亮。”
林蔚俏脸绯红：“呸，懒得理你们。”
“哈哈哈哈。”
这回是李华勇和李二愣子两个同时没心没肺的大笑。而就在笑声中，3人不知不觉来到了目的地。
看着面前一栋简洁典雅，平整无奇，其风格跟周围建筑有明显区别的教学楼，李二愣子开始显摆：
“看看，看看，作为建筑人，到了济同大学其他地方不去都没问题，甚至见不到雷局的闺女都没问题，但是这栋楼却非看不可。林总监，你觉得这栋楼怎么样？”
林蔚也是学建筑的，听了李二愣子的话以后开始仔细观察面前这栋大楼看过之后她眼前一亮：
“不错，不错，这就是典型的包豪斯风格吧？不亏是能入选世界建筑史的经典。”
李华勇点点头。这世上的名建筑可以分为3种，一种叫做“知名经典建筑”，这种类型的建筑有很多，比如我们的故宫，埃菲尔铁塔，悉尼歌剧院，甚至“911”倒塌的双子座都可以划到这个类型。
还有一种可以称作“知名非经典建筑”，要为这种建筑挑个代表的话，大概后世的“大裤衩”能够入选，知名度是足够，但距离经典很远。
最后一种可以称它是“不知名经典建筑”，这种建筑的特点，就是普通人对它了解不多，但在业内却极受推崇，被奉为经典。
而大家眼前这座济同大学的“文远楼”，恰恰就是这样一栋建筑。
这是一栋建于50年代的建筑，只有3层楼高，是典型的“三层不对称错层式”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
整座建筑布局合理、体型丰富、外形简洁。而这栋建筑之所以有名，甚至被业内奉为经典。是因为这是近代中国现代主义风格深入影响下的优秀本土现代建筑。，也是林蔚刚才所说“包豪斯风格”在国内最早的代表建筑之一。
3人带着欣赏的目光走进文远楼。所谓内行看门道啊，李华勇发觉不论从进厅、房间、楼梯还是细部的设计，都显示了这栋小楼的设计者对于现代建筑精神的深刻理解与把握，它不仅娴熟而恰当地运用了这种现代建筑的手法，更主要的是它真正从建筑理念到空间、功能的布局、处理，以至构件、细部的设计都贯穿了现代建筑思想。
“啧啧，我看这经典建筑，其实就和美女是一个意思呀，所谓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大家看这栋楼，我觉得这栋楼最大的特点就在于这个恰到好处。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嘛，每一个空间，甚至每一个转角好像都有它自身存在的必要，厉害厉害，这样的设计者才是高手，你觉得呢李工。”
听了李华勇的点评，李二愣子哈哈大笑：
“看不出来嘛墩子，我看这栋楼虽然经典，但我还是觉得你这个点评更加经典，把建筑比作女人，那也只有你墩子干得出来，是不是呀林总监？”
李二愣子的话自然换来林蔚一个白眼；“德性。”
当然也没人知道她指的是李华勇的德性还是李二愣子的德性。
文远楼是一栋教学楼，这里面有不少学生，因此就在3人若无旁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其实早就引起众人侧目。
其实就算3人不谈笑风生，3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同样能引起众人侧目。没有办法啊，谁让这里是大学校园呢？在其他地方也许不好说，唯独在这号称“象牙塔”的大学校园里，这3个人走在一块绝对能吸引诸多眼球。
李华勇独特的穿越者气质自不用说，李二愣子是华清毕业生，而且是刚毕业没几年的毕业生，理论上他算是这栋楼里所有学生的学长，大家看到他，也许就会想起自己的未来。
当然，就算李华勇和李二愣子两位加起来，其实也没有林蔚一个人吸引眼球。林蔚本来就不是大陆人，再加上一身后世“白骨精”打扮，哪怕她这身打扮在李华勇看来实在老土，但完全可以想象，这栋大楼的其他人，那可绝对不会这么认为。
太引人注目总是要发生点事情的，而当3人走上二楼的时候，终于发生点事情了。一位美女，如果以雷雨彤满分为标准，一位至少8.5分以上的美女冲3位走了过来。这位美女貌似极其大胆，她肆无忌惮的先瞅瞅李华勇，又看看李二愣子，趁机还偷看了林蔚几眼。最后她把目标对阵了李二愣子：
“你就是….李工？”
“嗯？”
李二愣子先把迷惑的目光投向李华勇，李华勇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耸耸肩，告诉他这人自己也不认识，但起码不是雷雨彤。
李二愣子反应很快，一看就是在大学里操练过的，他满脸迷惑很快变成满脸堆笑：
“是啊是啊，我就是，那个….李工，请问你是…...”
只不过很可惜，有人打断了李二愣子搭讪的机会。虽然这严格说来，李二愣子今天算是“被搭讪”。
打断李二愣子的正是雷雨彤，她很快出现在那个“8.5分”女孩身边。
出现后的雷雨彤先冲李二愣子点点头，然后转过脸对林蔚甜甜一笑：
“林蔚姐。”
最后雷雨彤低着头，红着脸，对李华勇小声喊了一句：
“勇哥。”
“哈哈哈哈，李工我说了吧，怎么样，怎么样？”
没有办法呀，这个时候的李华勇必须故作“爽朗的笑容”。
李华勇注意到，当自己在笑的时候，那位“8.5分女孩”正好奇的打谅着自己。
第一二七章 钱教授的纠结
李华勇等人抵达申城后的第3天，济同大学“土木工程防灾实验室”，这是一个国家级的重点实验室，钱教授正带领一帮研究生在忙碌。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五，六位研究生围成一圈，在那里写写算算画画，而老钱则背着手，在实验室里来回踱步。
老钱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纠结，好像遇到了什么问题，他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念叨；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要搞错，并不是他发现“倒椎法”有什么问题，事实上当钱教授第一次完整看完整个方案后，他就被这个方案的巧妙设计所倾倒，凭直觉他就知道方案可行。
而对于整个方案的安全性论证，同样没有遇到任何障碍，毕竟是国家级的实验室啊，钱教授的团队只用了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就完全从理论上证明了这种施工方法的安全性和可行性。
现在真正让老钱纠结的是最后一项：方案优化问题。
就在老钱来回踱步的时候，一位戴副眼镜的青年人站起身来，这位想必应该是雷雨彤的师兄，姑且叫他“师兄甲”。
“师兄甲”来到老钱身边：“钱教授，您看看我这样修改……”
老钱接过“师兄甲”递过来的图纸，仅仅两分钟后：
“嗯，我理解你加大这个钢作业平台的意图，这样做貌似增加了安全系数，但是你想过这个钢平台的提升问题吗？照你这样设计，这得用多粗的钢绞线才能拉动这么大一个家伙？还有你的这个大家伙的支撑问题你准备怎么解决？你准备选择在什么地方？这个地方需要受多大的力？你呀你，你再去翻看一下人家原来的方案吧，你这到底是优化人家的方案还是劣化人家的方案呢？”
“师兄甲”被老钱一连串的反问句问得脸红耳赤：
“我，我再回去想想。”
“师兄甲”败退，“师兄乙”顶了上来。
钱教授的舌头越来越毒：“你这是，我现在怀疑你根本就没有弄懂人家这个设计的精髓，倒椎倒椎，人家之所以把这种工法称为倒椎，其核心思路就是把钢组构成盒状，形似一个椎体，然后内灌注混凝土。做工程不是想当然啊，我反复跟你们说过多次。我现在问你，你可以想象一下假如施工时候真采用这种工法，那么具体实施时最大的难点是什么？”
“好像，好像灌注混凝土是一个很大难点。”
“就是啊！那你再把你的修改和人家原方案比较一下，人家是千方百计的考虑如何方便浇筑混凝土，而你呢、说得不好听一点，你这是千方百计增加混凝土施工的难度。就这样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见人？”
“师兄乙”同样华丽的败退，紧接着“师兄丙”，“师兄丁”……
这就是老钱之所以纠结的原因了，没有开始做方案优化不知道，等到真正展开这步工作后，竟然发现李华勇等人递交的原方案优无可优。
一个已经被论证安全可靠确实可行，并且已经无法再继续优化的方案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人家以前这个就已经是最佳方案！
老钱心里那个纠结啊，优秀的工法他不是没见过，只是想到如此优秀的工法居然是出自一位“华清”毕业生之手，还有旁边那位貌似憨厚老实人畜无害的年青工人，知道这两位就是这种工法的主要设计者之后，老钱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心里堵得难受。
“小李呢？华夏建总的那个小李现在在什么地方？谁去把他请过来，我有点事情想和他交流交流。”
“师兄甲乙丙丁”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是因为他们听到钱教授居然用上“交流”一词，更主要是因为李华勇和李二愣子都是姓李呀，大家搞不清楚老钱说的是哪一个。
“是华清的李师兄吗？他今天好像又去了文远楼，要不我现在就去喊他。”
老钱把眼一瞪：
“喊他做什么？这两天大家接触，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那位工人才是设计这个工法的灵魂人物吗？我有一种感觉，他对这种工法的理解，可比那位华清毕业生透彻多了。因此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才是这种工法的主要设计者。”
“师兄甲乙丙丁”们再次一个个面面相觑。老钱的话简直颠覆了他们的人生观。
要论证一种工法的安全性，当然要有具体对象，离不开具体的施工图纸。
而中银大厦现在还在投标，李华勇等人是不可能把那么多图纸带到申城来的，在这个年代甚至连电子版都没有。因此这几天钱教授等人在忙的时候，李华勇和李二愣子也没有闲着，他们还需要提供很多施工图纸的具体参数，以供论证所用。
好在李华勇早有准备，他在出发之前就把准备工作做好，把他认为可能用得上的设计参数记了厚厚一本笔记本带到申城。因此在这几天，无论是钱教授还是“师兄甲乙丙丁”，都和李华勇以及李二愣子有过接触。
可接触归接触，现在老钱居然说李华勇可能才是这个工法的主要设计者，这当然完全出乎“师兄甲乙丙丁”们的意料。
“对了他们今天在干什么？怎么没过来？”老钱又追问一句。
“华清的李师兄今天在给一二年级的同学作报告呢。”
“师兄甲”解释道：“他们来了以后，学校才了解到他们俩居然还参与了“鹏城世贸”的建设，是“三天一层”最前线的见证者。咱们土木系知道这个情况后，就决定请他们做一个报告，给低年级的同学讲讲具体的施工实例。”
“哦，还有这种事啊？”
老钱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听听一线人员讲讲具体施工，这个办法很好，很有必要，不仅是低年级的要听，我认为你们更要听。既然这样，反正只靠我们这些人的话，我认为这个方案已经优化不了，那我们就去听听他们的报告吧。都去都去，我也要去。”
第一二八章 合作意向
依然在文远楼，在某间教室里，李二愣子正对着一帮济同大学未来的土木狗侃侃而谈，李华勇在下面笑眯眯的听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大工程师一副指点江山状，看上去意气风发，想必他现在的心情肯定是很愉悦的吧，以这货那喜欢显摆的性格，像“作报告”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的最爱啊。
而且必须承认这货的口才那是真的不错，“鹏城世贸”三天一层的施工过程被他娓娓道来，讲得既条理又清楚，既有专业性又有趣味性，用后世的网络用语来说，这一刻的李二愣子那绝对是圈粉无数。
今天来听李二愣子作报告的人那还真是不少，一间不小的教室挤得密密麻麻。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坐在主席台上的李二愣子貌似风光，但他却不是整个房间的焦点，整间教室的焦点却都在李华勇这里。
当然李华勇有自知之明，自己本身是没有资格成为焦点的，问题的关键是在于自己现在被美女环绕啊。
自己的左边，是林蔚，紧挨着林蔚坐的，是雷雨彤，自己的右边，是那个“8.5分美女”，李华勇现在知道她叫赵树军，是雷雨彤的宿友兼闺蜜。然后挨着赵树军坐的，又是好几个女大学生，这些人据说都是雷雨彤的好友或者闺蜜。
完全可以想象啊，能和雷雨彤这种绝色美女做闺蜜的，那颜值通常都不会差到哪去，否则别人自己也不好意思往上凑不是？
因此现在的李华勇，那是想不成为焦点都难。李华勇甚至高度怀疑，今天这间教室之所以挤得密密麻麻，那些闲得蛋疼的大学生根本就不是来听报告的，而主要是来看美女。
而这其中尤其是林蔚和雷雨彤两个，林蔚迥异于旁人的独特气质和雷雨彤的绝色凑在一块，那绝对是一道异常靓丽的风景线。她们两位坐在一起，收获了太多有意无意扫过来的目光，而坐在她们旁边的李华勇，那自然被很多人的余光扫过。
“勇哥，彤彤叫你勇哥，那我们都叫你勇哥吧。”
“没错没错，你们当然都应该叫我勇哥。”
这样的报告会当然没有那么多讲究，所谓“上面开大会，下面开小会”就是这个意思，李二愣子在那慷慨激昂圈粉的同时，李华勇也笑嘻嘻的在和一干美女大学生吹牛聊天。
事实上李华勇这次来申城，和雷雨彤没有说上几句话，反倒和赵树军等人聊了不少，几天下来貌似已经混得很熟。
这一切主要都是因为林蔚呀，自从这次跟过来以后，雷雨彤几乎就被她一个人包了，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天天就逮住雷雨彤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而现在的雷雨彤，好像也不像大半年以前在蛇口工地那会，和李华勇说话少了，更不会像好奇宝宝那样问个不停，显得矜持起来。
“勇哥你以前是在什么地方读的书？听彤彤说你好厉害，比很多工程师都更厉害，你那些知识都是从哪来学来的？”
“哪里哪里，我呀其实和你们是同一届，只是没本事考上大学，所以只好到建筑工地上去搬砖。我能有什么本事？我所有的本事都是在搬砖时候看会的，所以等你们毕业以后呀，那肯定就比我厉害多了。”
“勇哥谦虚了，对了听彤彤说你数理化成绩一直很好，而且你写文章的水平那么高，想必你语文成绩也不错，那你怎么不去考大学呢？”
李华勇愕然，他来不及去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考大学，只想着“你写文章的水平很高”，有这么回事吗？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耳畔传来赵树军得意的声音。赵树军名字很爷们，却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爽朗欢快的笑声，操一口甜糯的吴侬软语，夹杂其间的普通话发音有些嗲气。眉眼间，那种盈盈笑意，既含江南女子的温柔，也包含这个年代大学生特有的志满意得：
“你每次写给彤彤的信，她都要翻来覆去看好几遍呢，而且你的信我们可都是看过，不过说实话，你的信可真好玩。”
李华勇再次愕然，哭笑不得的把目光投向雷雨彤。雷雨彤脸色微红，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李华勇。
她们竟然觉得自己写的信“好玩”？李华勇仔细想想也觉得这事正常，自己毕竟是来自后世，在后世互联网的影响下，那么自己的行文很自然就会带上一点后世网络语言的风格。
以调侃和轻松为主的网络语言放在如今这个年代，那当然会让人觉得“好玩。”
“几时也给我写信？”林蔚突然笑眯眯凑到李华勇耳边来了这么一句。
李华勇只好愕然到底，他哭笑不得的对林莲花同学说道：“你秀逗。”
两人的互动自然逃不过其他人的眼睛，赵树军看了暗自一撇嘴，而雷雨彤却装作没看到，她盯着讲台上的李二愣子，做聚精会神听报告状。
等林蔚插话后，李华勇没法继续和赵树军她们交流了。没有办法，林总监的气场虽然对上李华勇无效，但如果对上赵树军这些人的话，别看赵树军她们在李华勇面前一副收放自如、把握适度的样子，但是在林蔚面前就完全做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钱教授领着几位研究生走进了教室。老钱进来后，众人纷纷起身，连李二愣子也礼貌的停止了侃侃而谈。
老钱笑眯眯的冲李二愣子一摆手：
“李工你继续，你继续，你今天这个讲座的主题很好，我也是专门来学习的呀。”
说完后老钱径自来到李华勇旁边，和李华勇以及林蔚打过招呼，他也不说其他的话，和其他几位搬过几张椅子坐下，还真摆出一副来听讲座的样子。
这样一个人物进来，那“小会”自然是开不成。而且有这种大牛人物进来后，李二愣子当然也没好意思继续漫无边际的夸夸其谈。因此老钱的进来，反而缩短了整个讲座的时间。
等众人都散去后，老钱终于说明了来意。
“什么？您是说“倒椎法”很好，这种工法很值得推广？”
“是的李工。”老钱表面上像是和李二愣子说话，他的眼睛却老看向李华勇：
“你们设计的这个工法真是非常高明啊，而且你们应该知道，这种施工方法非常有推广价值，尤其是类似于中银大厦这种超高层，那么这种工法更是有相当广泛的用途，因此我们济同大学想和你们华夏建总合作，在这方面展开更深入的研究，你们看行不行？”
“这个，这个……”
李二愣子这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他的兴奋之情却溢于言表。
所谓“工法”就是“施工方法”的简称，作为一名工程师和建筑人，假如能创造一种工法的话，那当然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在李华勇开这个金手指的时候，他当时并没有简单粗暴的开，而是在香江做技术标那段期间，他用“启发式提问”的方法抛出了这个金手指，然后和李二愣子以及颜杜民等人商量，在你一言我一语之间逐步完善了整个“倒椎法”。
因此可以这样说，这一世的“倒椎法”，李二愣子也算是原创者之一。
也难怪李二愣子兴奋啊，他从老钱的话中听出两层意思，首先老钱既然这样说，这就明白无误的告诉大家这种工法可行，这意味着大家这次申城之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其次老钱认为这种工法居然值得推广-----施工中的“工法”通常分为两种，一种叫“特定工法”，一种叫“普遍工法”。
所谓“特定工法”，以“鸟巢”为例，“鸟巢”最大的特点，用建筑术语来描述：这是一栋“大跨度不规则钢结构类型建筑”，这样一种类型建筑，在以前是没有出现过啊，那么在施工“鸟巢”的时候，仅仅用一些常规方法是不够的，在这期间肯定会遇到其他建筑遇不到的问题。
一群人在那研究，攻关。好，创造了很多新工法，整栋建筑也成功的建起来了。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大家创造的那些新工法，除了那些原始数据和技术积累有用，却并没有多少推广价值。这其中道理很简单，毕竟像“鸟巢”那样的建筑，人类少之又少，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多。
但是“倒椎法”就不同，毕竟像中银大厦那样的建筑，以后在全球范围内遍地开花。因此创造一种“普遍工法”，在大多数时候都要比创造“特定工法”更有价值和更有影响力。
“墩子你看这……”
李二愣子总算没有兴奋过头，他还知道询问一下这种工法另一位“原创者”和真正始作俑者。
“合作当然没问题，只不过钱教授，现在有两个问题需要注意。”
“你说你说。”
“第一，您知道我们现在正在竞标，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至少在开标之前，这种工法也算是我们的商业秘密啊，因此在现阶段，还请大家为我们保密。”
老钱听了一愣，看向李华勇的目光再次不同；
“不错不错，小李你放心，反正合作也不急着一时，我们一定为你们保密。那第二呢？小李你认为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
“第二，想要推广工法，最忌讳的是纸上谈兵啊，必须经过实践证明的工法才值得推广，因此还请钱教授给我们的技术标多多把关，希望能争取到这次实践的机会，到时候才能达成真正有意义的合作。”
老钱再次一愣，旋及哈哈大笑：
“哈哈哈没错没错，那就希望老天能够保佑你们这次能够中标吧。”
第一二九章 又一个工程项目
时间来到了5月下旬，李华勇等人在申城整整待了半个月之后，此行的任务终于圆满完成。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在济同大学钱教授领导的实验室，李华勇，李二愣子，以及钱教授林蔚等人正在为中银大厦的技术标进行最后定稿。当一本本还散发着墨香的技术标装订成册。
“不容易啊！”
李华勇看着面前这份经过多人心血弄出来的东西这样感慨道。
李华勇确信：这已经是一份近乎完美的施工组织设计。反正以李华勇的水平，他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修改之处。不能说它是最先进的，但绝对是最适合这个年代施工技术水平的施工组织设计。
除了李华勇，李二愣子同样信心满满：
“这样一份技术标递交上去，除非那些评标委员会的人瞎了眼，或者是故意拉偏架，那么咱们这份东西，怎么也能获得个不错的分数吧？不不不，我认为咱们这个技术标一定能够获得最高分，我就不信还有人做出更好的方案。”
李华勇其实也有这个自信，当然他说话不会像李二愣子那样满：
“那可不一定哟，还有一种情况，可能会威胁到我们这个方案。”
听到李华勇这样说，不仅是李二愣子，连钱教授都有点好奇，两人同时问道：
“什么情况？”
“假如有外国同行就在这个时候运用出什么新技术，或者投入了什么新设备，就未必会让我们的方案专美于前。”
老钱和李二愣子无话可说了，因为李华勇这话在理。
建筑业内有一种说法：叫做“永远只有最合适的工法，而不存在最好的工法”，说的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举一个简单例子，在我国古代修高层建筑的时候，比如说修一个宝塔，在古代修宝塔那就和现代建摩天大楼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了，古代的建设者经常要运用到一种“累土建塔”的方法。
为什么要“累土”？因为古代可没有那么多钢管以及高强度扣件，因此没有能力搭设那么高的脚手架呀。以古代的科学技术水平，用普通竹木脚手架，搭设三，四层当然没问题，但是想搭设到七层或者七层以上，那个风险性和不安全性就不是一般的大。因此只能采取“累土”这种看上去笨拙无比的方法。
不过话说回来，“累土建塔”虽然看上去笨拙无比，但你能否认这是一种优秀的“工法”吗？不能的。与此相反，提到这种施工方法时，大家更应该盛赞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最最起码，它是最适合那个年代生产力水平的施工方法。
“累土建塔”是这样，“倒椎法”其实也是这样。它在这个年代也许很牛逼，但随着建筑技术的发展，各种新材料新设备新工艺层出不穷，它随时可能变得和“累土建塔”一样老土。
“那墩子你觉得，这次在其他人的技术标中，可能出现什么新技术或者新工艺吗？”
李华勇一耸肩：“这个我怎么知道？像这样的问题吧，大家应该多问问林总监，她毕竟当过几年假洋鬼子，大家说是不是？”
李华勇的话惹得大家都笑，林蔚张牙舞爪的对李华勇飞舞小拳头：
“你才是假洋鬼子。”
周围的“师兄甲乙丙丁”们一个个眼都直了，这些天大家一起共事，这些人那是真的对李华勇服了呀。他们对李华勇的专业知识倒是没有多大感觉，由于李华勇的“藏拙”，在这些眼高于顶的研究生眼中，李华勇也就施工经验比他们丰富，显得办法多，有些鬼点子。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如果非要分类的话，李华勇或许可以归类为“能工巧匠”那种类型，其他并没什么大不了。
真正让大家佩服的，就是这些研究室怎么都想不通，这个其貌不扬身份底下的年青工人这么就能有那么好的女人缘。
就拿面前这位据说是毕业于德国慕尼黑工大的香江美女来说吧，要说这次方案优化，林蔚也有份参与，因此这半个月下了大家没少接触。可大家在一起共事的时候，很多人在林蔚面前根本就说话都说不利索，能正常交流都算不错的了，哪里敢像李华勇那样对待林蔚，随随便便开玩笑不说，讽刺挖苦都是家常便饭。
最最让大家受不了的是，面对李华勇的调侃，这位据说来头不小的香江美女竟然坦然受之，好像这才是他们俩最正常的交往方式。
就拿刚才飞舞小拳头的动作来说吧，这哪里是什么抗议和表达不满嘛，说是撒娇还差不多。
就在“师兄甲乙丙丁”们对李华勇羡慕嫉妒恨的时候，钱教授开口做“总结陈词”：
“不管有没有出现什么其他新技术，但咱们这个方案应该都是相对不错的，至少在我眼中，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工法。感谢你们给我们提供了这次实践的机会啊，反正在我们这次合作中，我个人就感觉受益匪浅，有点舍不得你们走啊，怎么？你们明天就一定要赶回去吗？”
听老钱说得这么客气，李二愣子连忙代表大家也跟着客气：
“哪里哪里，真正应该说声谢谢的是我们，没有您的帮助，我也不敢对我们的方案如此有信心。我也很想有机会继续聆听您的教诲，不过您知道的，目前正是竞标最关键时刻，香江那边还有一大堆事，那边已经催了好几遍了，让我们尽快赶回去。”
“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不过我们说好的哟，如果你们能中标的话，到时给我们一些实习名额，让我们对这个课题的研究继续深入下去。”
“一定一定。”
接下来大家一一握手告别，当老钱和李华勇握手的时候，老钱感慨的说道：
“小李呀，可惜了呀，本来以你的素质，我认为你绝对是个搞科研的好料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考我们济同大学？如果你考到我们学校的话，我一定特招你当我的研究生。”
李华勇微笑道：“考大学我暂时没有考虑，不过钱教授，不知道以后有没有直接招高中生读硕士的可能？如果有这种可能的话您一定要通知我，我保证第一时间报考你的研究生。”
“好，哈哈哈哈，如果真可以这样，我保证第一时间通知你。”
老钱只当李华勇是开玩笑，李华勇却知道有这种可能的。老钱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教授，他当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有多牛，做到工程院院士那个级别，说实话按照国内的国情，像打破一些“常规”并不算什么非常难的事。
来到济同大学以后，李华勇就曾经想过利用老钱来解决自己的“出身”问题。当然这种事李华勇不急，他急也急不来，总之先搭上这根线再说。
和老钱等人告辞后，接下来就是和雷雨彤等人告辞。又是让“师兄甲乙丙丁”们羡慕嫉妒恨的事情啊，来送别李华勇等人的，几乎把济同大学土木系有资格称为“美女”的一网打尽。
“彤彤你们这马上放暑假了吧，这次放假你还会去鹏城吗？”
“当然会去。”雷雨彤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盯着李华勇：
“勇哥你别忘了，我现在其实也算鹏城人了，放假后我当然回家。”
李华勇一拍脑袋：“哟，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随着“华建九局”的设立，那么像雷建军和李二愣子这些人，那当然都要把户口迁到鹏城，因此从这个角度说，雷雨彤说她现在是鹏城人那还真不算错。
一家新单位的落户，那当然就要搞很多基建，建办公楼，建生活区……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李华勇询问李二愣子：
“你们基地建设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刚和市政府谈好，我上次听雷局说估计就最近能批下来吧。”
说到这李二愣子还补充一句：“本来调到九局以后，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规划我们的基地建设，没想到被这个项目抢先了呀，不过这个项目好，能参与中银大厦这样的项目，那还是要比搞什么基地建设过瘾。”
“好，好，这件事好，哈哈哈哈…..”
李华勇突然发出的笑声让其他两人莫名其妙，尤其林蔚带点吃味的说道：
“人家公司搞基建关你什么事？”
李华勇微笑道：“你不是说我现在干的事是不务正业吗，我现在呀，总算是找到一件正事可做了。”
说到这李华勇也不理睬林蔚，他对李二愣子说道：
“我说李工，搞基地建设其实也很过瘾啊，我建议你不要丢掉，到时候如果我来承包你们的基建，你觉得怎么样？”
李二愣子愕然：“墩子你这个财迷，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呀。可惜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我要能做主的话，那我肯定包给你做。”
说到这李二愣子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以你和我们单位现在这关系，如果你开这个口的话，那这事多半准成，你都不知道老蔡和老雷他们，现在最发愁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还你人情呢，因此回去后你自己找他们说去吧。”
李华勇满脸堆笑：“那确实要去和他们说说，不过现在，我们还会尽力把中银大厦这个项目争下了再说。”
第一三零章 神经兮兮李华勇
想到有那样一笔潜在的“业务”在等着自己，李华勇的心情还是不错。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做工程的大多都是这样啊，不怕一单工程做下来没多少利润，最怕的是没事情可做。
尤其是像李华勇这种刚刚起步的包工头，不可否认李华勇的专业知识是丰富的，他的眼光是超前的，但是这一行的特性，就决定了他想在这一行有个很好发展的话，就必须有源源不断的工程可做。
李华勇想要自己开公司，想要把自己的公司做大做强，这一切的先决条件，就是首先必须拉起一支过硬的队伍。然而李华勇又不是“华夏建总”这样的国有企业，在目前这年代，这样的国有企业倒是可以很容易的到处招人，想要管理人员的话，可以去那些大中专院校招生，想要招工人那就更简单，随便到一些相对贫困的农村地区给一些招工名额，保证很多青壮劳动力都会趋之若鹜。
但李华勇私人就没这个条件啊，他想建立一个相对稳定并且属于私人的团队，说实话靠钱是没有用的，甚至靠亲情都没有多大用处，最大的先决条件，必须有源源不断的活给人家干。不如像人家石头石伟军那样的，人家凭什么一直跟着你？
可是说起来惭愧呀，除了刚穿越时那几个月，在蛇口承包人工挖孔桩工程，李华勇算是当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包工头之外。然而从那以后，从鹏城世贸项目到现在的中银大厦项目，用林蔚的话来说，李华勇完全就是在不务正业。
当然喽，目前在蛇口工业园区，李华勇倒是还有一部分工人在那干活，但哪里的活不多，石伟军等人现在更像是在干零活打杂。
这零活偶尔干干可以，如果干长了的话，这人心就很容易散，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因此李华勇正琢磨着，等中银大厦的投标结束后，怎么也得到外面去找找“业务”，反正无论这个项目中不中标，其实都和李华勇没多大关系。就算华夏建总最后中标了，李华勇也不可能带一帮工人过香江去干活。现在好了，大家无意中聊起这个话题，倒算是了却了李华勇的一桩心事。
这个“业务”能落到自己手中吗？虽然不敢打十分包票，但李华勇分析后，他认为问题应该不大。正如李二愣子所说的，在这大半年时间，尤其经过“鹏城世贸”项目和现在的“中银大厦”项目，自己和“华夏建总”建立了一种奇妙而独特的关系。这种关系甚至还不是和某一个人某一个领导建立的，至少在整个九局范围，这种关系应该算是自己“人脉”的一部分了吧？
地球人都知道，在国内做建筑揽工程，“人脉”才是最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因素之一，因此对于这一单业务，李华勇还真有理由信心十足。
“好，我们回去后再接再厉，争取把中银大厦这事干漂亮了，只要这个项目能中标，那蔡老头和老雷他们欠我的人情就越大，我也更有把握揽下你们基地建设的项目。”
听到李华勇这样说，李二愣子和林蔚两人都笑，他们当然都理解李华勇这话的意思。
“市侩！”
林蔚先给了这样一个评价后问道：
“现在技术标不是做好了吗？还有什么好努力的？”
“经济标，投标中最最重要的商务标部分，林莲花同学我告诉你吧，你别以为商务标只是一个报价那么简单，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不是我吹牛，如果说做这样的技术标，我没有你们有学问，但是说到报价的话，8个你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林蔚含笑白了李华勇一眼；“我看你就是吹牛。”
旁边的李二愣子则哈哈大笑：“哈哈哈，那好那好，这次回香江以后，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墩子报价的本事。”
3人抵达香江后，是陆于泉亲自来接机的。众人见面一阵热情的寒暄，老陆装模作样紧紧握在李华勇的手：“小李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呀。”
一旁的林蔚抿嘴一笑：“泉叔你们的预算做好了吗？”
“做好了做好了，这不就等你们回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怎么报价呢。”
这个项目的商务标部分是由老陆他们负责在做，前期最主要的工作，那当然就是根据施工图纸做出一份预算。不过做预算和报价不同。
简单的说，老陆他们前期的工作，就是根据香江本地的建筑市场行情，测算出建造这栋中银大厦大概需要的“成本价”，然后在这个基础上乘以一个大于1.0的系数，就得到一个报价。
至于这个系数为什么要大于1.0？这个自然不用过多解释。帮人盖房子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前面测算的是“成本价”嘛，盖一栋摩天大楼需要辛辛苦苦好几年，就算不想赚取太高的利润，那也不可能帮你白干吧？因此这个系数大于1.0是必须的。
然而选择怎么样的一个系数却非常有讲究，甚至可以这样说，选择怎么样的一个系数，才是整个报价的核心问题。
同样可以用一群学霸同场考试来作比喻，老陆他们的前期工作虽然重要，但测算“成本价”这种事情，就算老陆他们是本地人，更熟悉本地行情，能测算出更精准的“成本价”，然而这个东西并不重要。因为其他“学霸”同样有这个本事，就算比你差一点，做到“**不离十”肯定是没问题。
尤其是在这种“浮动标底”的游戏规则之下，你测算得最精确根本没有什么用，因为这不是这种游戏规则的评判标准。
比较形象的说：在这种游戏规则之下，一个正确答案和n个错误答案放在一块，假如几个错误答案趋近甚至相同，那么游戏规则会默认那个错误答案为正确。
因此选择怎么样的一个系数，这是很让人伤脑筋的，你既要结合自身情况，也要猜测对手情况来进行通盘考虑。
甚至可以这样说，在这种游戏规则下进行报价，专业知识固然需要，但能否报出最接近标底的报价，很大程度是看运气。
林蔚和李二愣子当然是了解这种游戏规则的，所以他们前面才会对李华勇的大话嗤之以鼻。
“泉叔，你们不是还没敲定最后报价吗？我看也不用商量了，直接就让某人定吧，某人刚才还在吹牛，说他一个人就能搞定呢。”
“嗯？”
老陆当然知道林蔚口中的“某人”是谁，因此他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李华勇。而今天的李华勇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他老神叨叨的冲老陆一笑：
“林总监说得没错呀陆总，你等下就把你们做的预算送一份给我，我保证在一天之内，帮你们找到最合适的报价。”
“哦好的好的，那就拜托小李了呀。”
这时候的老陆虽然一脸迷惑，不过他还是满口答应，甚至还假惺惺的说出“拜托你了”这种话。
不要以为老陆真相信李华勇的话，还什么一天时间找出最合适的报价。而老陆之所以这样做，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李华勇在报价这种事情上做不了主，无论李华勇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大家在这种事情上不可能只听他的，大家看他的报价还算不错，那么可以作为一个参考，看他的报价太离谱，那直接弃用就是，因此他的意见根本左右不了大局。
第二个原因，也主要因为报价这种事情太过虚无缥缈。打个比方，就算老陆和雷建军他们关起门来研究一个月，商量一个月，他们商量出来的报价，就一定能比一个人随便蒙出来的报价更准确吗？
这种事当然谁的说不准，更没有人敢拍着胸脯保证。既然是这样，那老陆何必打扰李华勇的“雅兴”。
返回香江的当天晚上，老陆还真把一份预算给李华勇送过来了，而李华勇还真的煞有其事一样关起门来研究。
没什么人对李华勇神经兮兮的行为感兴趣。唯一有点兴趣的，那可能也只有林莲花同学。
第二天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
“喂李工你看见阿勇吗？我怎么到现在没见他的人影？这个懒虫，难道还在睡懒觉？”
“是啊，这都快11点了，我怎么还没见他走出房门。难道他真的是在…..”
林蔚和李二愣子相视一笑，林蔚一撇嘴：
“算了，这家伙既然喜欢装神经那就让他装吧，我这次倒要看看，他又能弄出什么名堂。”
当天中午，大家在吃饭的时候没有看到李华勇，他住的房间依然房门紧闭。
下午2点钟，大家依然没见李华勇的身影。
下午3点钟，李华勇依然房门紧闭。
到下午4点钟左右，林蔚终于忍不住了，她敲开李华勇的房门。
等房门打开，看着顶着一双熊猫眼并且目光痴呆的李华勇，林蔚很是吓了一跳：
“阿勇，阿勇，你这是…..”
第一三一章 装成二逼
见到李华勇狼狈模样，林蔚开始很是吃了一惊，后来经过观察发现没有其他问题，她脸上终于涌起笑意。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华勇这样的窘态可是非常少见呀，这个必须好好取笑取笑：
“快老实交代，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对了，你都已经闭关快一整天了，你吹嘘的最优报价到底得到没有？”
李华勇冲林蔚笑笑，不过他这时候的笑容，那绝对比哭还难看。
“装逼还真是一个高难度的技术活啊，哪怕像我这样的穿越者，像今天这样偶尔想装装逼，都很容易就装逼不成成**。”
这一刻的李华勇是这样羞愤交加滑过这样的念头。
没错，从昨天开始李华勇的一系列行为，他只是想装装逼而已。只不过他的装逼行为并非无缘无故，而是源自于一个秘密，一个他自认为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因此这个逼他必须装。
这个秘密就是：李华勇其实是知道中银大厦标底的。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李华勇知道“真实历史中中银大厦的造价”。
必须实话实说，这个其实才是李华勇敢于竞标这个项目的最大信心来源，也是他准备开的最大金手指。他前段时间在人前人后表现出一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样子，其最大依仗，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金手指的重要性，其实比“倒椎法”还大，毕竟按照这个项目的竞标规则，技术标只占30%的权重，而经济标却占到60%不是？
当然，手握这样一个杀手锏的李华勇也是有苦衷的，他最大的苦衷就在于：知道这样一个秘密，或者说手握这样一个大杀器，他没办法跟别人说去呀。
毕竟这样的东西和“倒椎法”不同。“倒椎法”那是属于技术问题，当他用诱导的方法逐步把这个问题引出了以后，并让李二愣子等人参与其中，这不会引起大家的怀疑。比如像济同大学钱教授那样的，就算他敏锐的觉察到李华勇应该才是这种方法的“始作俑者”，他也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他只会觉得这个年青人挺厉害，挺神奇。
然而报价这种事情就不同了，李华勇确信，假如自己贸贸然抛出一个数字，即使这个数字和最后的中标价吻合，那自己在别人眼中也不是什么神奇，而是神经，是神棍。
被人当成神经病，这当然不是李华勇所能接受的。在没有办法之下，李华勇想到了这个装逼的办法。李华勇的如意算盘是这样：先看看老陆他们做的预算，反正这个数字和最后的报价肯定是不一样的吗，自己根据这个预算数字，然后再结合真实历史中中银大厦的实际造价得到一个系数。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说服老陆老雷他们接受这个系数的问题。而从昨天还没拿到老陆给的预算开始，他就在思考编造什么样的理由说服老陆和老雷他们。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当老陆的预算送来，当李华勇看到那个汇总数字后，一点八亿美金！他第一时间就傻了眼。
这尼玛怎么回事？怎么老陆他们测算出来的“成本价”，居然比真实历史中中银大厦的实际造价还要高？并且还不是高了一点点，扎扎实实高出了一大截。
李华勇清清楚楚的记得，江湖传闻中银大厦的真实造价只有一点三亿美元，可是现在足足多出了五千万，这让自己怎么操作？
这里需要说两句题外话，中银大厦只是一栋建于八十年代的建筑而已，李华勇为什么会清楚它的造价？这主要是因为这栋大楼实在是有够特殊啊。这栋大楼也许不算是贝聿铭先生最经典的作品，但绝对是话题性最多的一个作品。
而中银大厦绝大多数话题，都和它隔壁那栋土豪大楼汇丰银行大厦有关系。这真是一对非常有趣的建筑啊，要说人与人撕逼那是非常常见，但是建筑物和建筑物之间撕逼，那估计在全世界范围内也只有位于香江的这两栋大楼而已。
这两栋大楼的身后背景之争，建筑风格之争，设计理念之争，尤其是等中银大厦建成后，引发的香江“风水之争”，那真是一出精彩的大戏啊，这两栋大厦的“风水之争”足足让香江市民津津乐道了10多年。
正是因为中银大厦经常拿来和汇丰银行大厦对比，而汇丰银行大厦又是这个年代造价最昂贵的建筑，这才让李华勇同时也记住了中银大厦的造价。
对于“一点三亿”的说法，李华勇最开始也有所怀疑，只是在后来他看过贝聿铭先生在晚年接受过的一次专访，他在专访时提到中银大厦的时候，也提到过中央找他设计这栋大楼的时候，给的预算相当紧张。
贝老先生当时说得比较笼统，他当时只是说中国银行方面给的预算大概只有汇丰银行大厦的八分之一左右，考虑到汇丰银行大厦的造价是十亿多美金，那么它的八分之一，那也和“一点三亿”这个说法基本吻合，因此在潜意识中，李华勇也就接受了这种说法，并且准备当成自己最大的金手指在这里候着。
现在应该清楚李华勇为什么会傻眼了吧？要不大家常说“装逼是要招雷劈”的呢，虽说现在还没有“招雷劈”那么严重，但昨天开始到现在的李华勇，一个“**”行为那肯定是跑不了。
“快说呀，你昨天晚上到现在都干了些什么？”
李华勇继续冲林蔚傻笑，他的笑容继续比哭还难看。
这种装逼不成的事情实在是没法启齿啊。昨天晚上到现在的李华勇还能干什么呢？他唯一能做的事，当然就是把老陆给的预算重新复核一边，期待是老陆他们弄错了。
但是在开始这项工作之前，李华勇对此就不报期待，他清楚老陆他们出错的可能性不大，真正犯错误的是自己。要知道贝聿铭先生在接受这栋大厦设计委托的时候那还是在82年，现在是85年，等到这栋大楼落成，那更是需要到89年。
89年建成的项目，想要完全符合82年的预算，稍微有点常识就知道这不可能。漫说八十年代是整个香江经济高速增长的年代，就算放在普通年代，这种事情也基本没有可能的。可笑自己居然没有注意这个细节，竟然还准备把这样一个错误信息当成自己的金手指。
这种事情李华勇没脸说啊，说出来只能贻笑大方。
“这个这个，当然是在忙报价的事情，莲花我告诉你吧，怎样报价我基本上已经测算出来了，现在还差最后一关，只要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那整个报价就算全部完成。”
大家常说当你讲第一个谎言之后，你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谎，其实在大多数时候，装逼和谎言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啊。比如说现在的李华勇，在装逼不成的情况下，他很自然就选择了将装逼进行到底。
这个时候的他还有其他东西可以拿来装逼的吗？其实没有的，在没有办法作弊，无法开金手指的情况下。李华勇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利用自己前世丰富的竞标经验，来和这个年代的跨国公司进行一场公平竞争。
“还差什么东西？”
“我现在还差对手的资料，莲花，我现在需要你帮忙，请你帮我尽量收集齐所有进入第二轮竞标对手资料，只有分析完他们情况，我才有把握找到最合适报价。”
见李华勇信誓旦旦模样，林蔚抿嘴一笑：“好喔，那我现在就去帮你收集。”
走到门口的林蔚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头对李华勇娇嗔道：
“以后不准你这样对我呼来唤去，你这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你的秘书。”
李华勇先是愕然，随后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一天一夜的郁闷一扫而空，一股强大的斗志弥漫整个胸膛，没有金手指又如何？难道凭我的聪明才智，还不能和这个年代的跨国公司斗一斗？
“哈哈哈哈！”
李华勇大笑着对林蔚说道：
“偶尔当一两次也没什么关系嘛，无论怎么说，偶尔当当我李华勇的秘书，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人生体验。”
也许是被李华勇的笑声感染，林蔚的嘴角也满是笑意：
“就知道贫嘴。”
就在林蔚离开的同时，香江启德机场，一架从东京飞来的航班刚刚抵达。
“熊谷君，你先请。”
“不不，石田先生，还是您先请。”
被叫“熊谷君”的名叫熊谷次郎，本次中银大厦竞标日本“熊谷组”株式会社项目负责人。而被叫“石田先生”的名叫石田友明，本次中银大厦竞标日本“伊藤建设”的项目负责人。两人或者说两个团队居然是同机抵达。
两人走出机场的时候，见熊谷次郎在盯着一架来自伦敦的航班看个不停：
“熊谷君，你看什么呢？”
“我就是在想啊，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会不会从这架飞机内走出来。”
“哦？熊谷君认为这才是这次的最大对手吗？哈哈哈。”
“怎么，石田先生认为不是吗？”
石田友明含笑不语，他答非所问的来了一句：
“有段时间没来香江了，熊谷君难道没觉察到，这次香江刮得风向和上次不一样啊？”
熊谷次郎先是一愣，随后很快明白对方意思：
“不错不错，这次的风向确实不一样。这一次，也的确是一次非常有趣的游戏。”
第一三二章 下棋的思路
时间来到了5月月底，递交标书的截止日即将来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有志于中银大厦这个项目的世界各大建筑商纷纷派代表云聚香江。
这一天，“华信集团”的老常来到李华勇等人下榻的地方。
李华勇见到老常就忍俊不住，后世多牛的一个人物啊，在这个时候，居然充当两家公司的联络员。
“老常，你这是来找我下棋的吧？”
“老常”一摆手：“不下了，以后再不和你下了。”
李华勇奇道：“为什么？”
“和你这家伙下棋伤自尊啊。”
老常虽然人长得其貌不扬，但却是个非常有内秀的人，说话声音不大，连开玩笑都显得斯文慢理：
“我好歹也是专业练过几年的，可居然在你这个野路子身上都讨不到多少便宜。不下了不下了，这种既丢人又伤自尊的事情，以后坚决不能干。”
李华勇心里大乐，心说哥们野路子归野路子，但好歹也是后世网络围棋中熏陶出来的，比基本功不如你们，但说到对围棋的见识，那比你们只高不低。
“别介，干嘛不下呀，不下棋的话那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办正事的。”
老常扬扬手中的公文包打断李华勇说话：“老雷他们现在在吗？”
“哦？”听说是来办正事，李华勇收起了嬉皮笑脸：
“是那个东西出来了吗？”
老常显然知道李华勇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没错，就是第一轮初审的分数已经出来，在七家入围的竞标单位中，我们两家很荣幸的占据第一二名，只可惜是倒数的，我们倒数第一，你们倒数第二。知道这个结果后，我们公司和“长江基建”方面已经商量过，大家已经不对中标抱有希望了。用墩子你的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打酱油，我们现在就是打酱油的。因此对于报价的事情，我们那边也商量过，决定不去伤那个脑筋了，一起以你们这边马首是瞻。”
“走走走进去说进去说。”
对于资格评审的分数会落后，这早就在李华勇预料之中的，因此他倒没什么异常反应，只是想知道具体落后多少。
两人来到老雷的房间，又让老雷打电话通知老陆。不一会，陆于泉和陆于潭两兄弟赶到，大家开始对刚出现的情况展开讨论。
“第一名熊谷组9.9分；第二名英国tfp公司9.8分，接下来是美国的特纳公司9.5分，这家公司好像就是德国豪赫蒂夫的子公司吧？做摩天大楼的话，他们经常用这家公司的名义投标，毕竟美国人做摩天大楼有印象分。排第4的是伊藤建设，9.1分。咦？第5名居然也是一个联合体，排在后3位的居然都是联合体。这家联合体叫什么？英国uuc和香江郭记，这家郭记是…..”
众人把目光投向陆氏两兄弟，两人也没明说，陆于潭比划一个手势，他的意思大家也就都懂。这个“郭记”就是香江豪门郭家的家族企业，郭家是著名的“亲英派”，因此他们和英国公司组成联合体并不奇怪。
组成联合体不是问题，真正让大家郁闷的还是这个打分，看过老常带过来的信息后，老陆吐槽一句：
“这次竞标不是标榜公正公平吗，我怎么还是感觉在拉偏架呢？前面几家也就算了，毕竟人家的实力和业绩摆在那里，这个郭记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他们能打8.8分，而我们才只有6.8分，对了还有人家长江基建，居然才给人家6.5分。在香江谁不知道，搞基建的话他郭家还能和李家相比……”
老陆的牢骚话也适可而止，并没有在这个地方纠缠。首先一点这个结果既然出来了，那发什么样的牢骚也无法改变现状。其次打出来的分数之所以这么低，谁都清楚这是因为两家中资企业的缘故，和两家港资企业没多大关系。
在这个年代，中资企业受到歧视是很正常的，这就像国内的大学一样，就算国内最顶尖的大学，目前在国际上根本就不承认你的学历。大学况且如此，企业受到歧视那就更容易理解了。因此这样的评分，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是“华夏建总”和“华信集团”拖了人家的后腿。
老陆如果继续吐槽继续下去的话，这就好像有埋怨队友的意思，因此他很快适可而止。
“雷经理，现在已经是这种情况了，这样的差距可是不小，你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老陆这个问话完全是礼节行的。
目前资格初审的分数已经出来，技术标已经做完，在这个节骨眼上，相信所有公司的技术标肯定都已经做完，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进行大范围修改。
那么从今天开始到递交标书截止时间，所有公司都只有一件事做：那就是研究和分析如何报价。
要说雷建军虽然做工程是一把好手，但这参与国际竞标，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啊，对于报价这种东西这他也没有多少头绪，因此听了老陆的话以后，老雷连忙说道：
“根据国内指示，咱们的这次合作，经济标部分内容都是由你们负责，因此这报价的事，还要两位陆总多费心啊。对了小李，”
老雷又突然转向李华勇：“我听说你前几天……”
看来李华勇装逼的事都传到雷建军耳朵里了，随着雷建军转向李华勇，陆于泉和陆于潭也纷纷把目光投向李华勇。
陆于泉笑着说道：“是呀小李，我和雷经理可都知道你是个高人，这事你也琢磨好几天了，不知道找到什么思路没有？有的话就跟我们说说吧，我们都等着你指点迷津呢。”
李华勇这时候却突然转向老常：
“指点迷津不敢当，这几天的琢磨也都是瞎琢磨，不过今天看到老常，倒是让我想到一个方法，应该可以作为我们思考的切入点吧。”
“什么思路？”
“下棋的思路。”
“嗯？下棋的思路？”
李华勇笑道：“没错，我们现在只有运用下棋的思路，才有可能找到最优报价了。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也可能是最合适的办法。至于什么是下棋的思路，大家可以先问问老常，什么样的棋手才称得上是高手。”
老常不亏是有内秀的人，他很快明白李华勇的意思：
“在围棋界，判断两个人的水平高低很简单，比如我和陆总你，当我们两个下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我基本知道，而我的招你基本不知道，这就是我的水平比你高。”
“没错，我们现在就需要运用这样的思路了。”
李华勇接过老常的话茬，他对老陆和老雷等人说道：
“我相信在此时此刻，其他公司的人应该和我们一样在商量报价的问题吧？那么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去研究对手的心理。”
一三三章 递交标书
“我们都知道，在这种游戏规则之下，最重要的不是你自己报什么价，而是猜测和分析对手们大概会报什么价，假如能比较准确的判断出对手们的报价，这才有希望在经济标这一项获得高分。UU小说 Ｘ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听到李华勇这样夸夸其谈，一旁的雷建军苦笑到：
“道理自然是这样，可报价这东西怎么分析呢？这就跟猜测一个人的心理一样，人心可是不好琢磨。”
这时候老常笑笑：“不管怎么说，在这方面我们还是应该有的优势的。”
“怎么说？”
李华勇和老常一唱一和：“因为这是我们内地企业第一次参与国际竞标，我们在其他人眼中很神秘，而其他跨国公司呢，他们是国际建筑市场上的常客，大公司都是这样，他们大多数商业行为都有其一般规律，那么只要能找到他们的规律，那就能为我们的报价提供依据。”
“那这个依据要怎么找？”
李华勇这时候又把问题推给老陆：
“陆总，雷经理这个问题现在应该由你来回答了吧？”
陆于泉又含笑把问题推给自己胞弟：“阿潭，你来回答雷经理的问题。”
香江号称经济上的“***”，所谓***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就是极少有地方保护主义现象，像国际竞标这种事情，在这个地方是家常便饭。因此对于这样的事情，陆于潭还是比较熟捻。
听了老兄的话，陆于潭对雷建军说道：
“报价作为一个公司的商业秘密，通常是不会让外人知晓他们怎么计算的来，但本次和我们一起竞争的，都是全球知名建筑商，正是因为它们名气够大，承揽的国际工程够多，因此从以往很多项目中，还是能看出一些规律。不过话说回来，我刚才说了，这毕竟是商业秘密，甚至算是竞标中最大的商业秘密，在中银大厦这个项目中这些规律灵不灵那我就不知晓。这样吧，好在这次进入第二轮的公司并不多，除了我们两家之外也就只有5家，我就从最有规律的公司说起。”
雷建军好奇的追问一句：“小陆总认为哪家公司最有规律？”
“小陆总”是为了和他大哥区别开来，雷建军来香江以后一直这样称呼陆于潭。听了老雷询问，“小陆总”自信的一笑：
“在全球建筑市场报价最有规律的，那当然是有德资背景的美国特纳公司……”
陆于潭这话的确没有说错，后世经常参加国际竞标的李华勇就非常了解这点。如果有n家来自不同国家或地区的建筑公司坐下了一起竞争某个项目的话，那德国公司的报价通常都是最好猜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尽管德国公司以高质量全球闻名，但他们在全球范围的建筑市场竞争力并不强，在这个年代干不过小日本，到后世更赢不了咱们大中国。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德国的建筑公司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他们在选择建筑材料时范围太小，通常只喜欢用他们自家产品或少数被他们认可的产品。
应该说这个弱点就相当致命了，要知道建筑材料占了整个建筑成本的相当大一部分。虽说香江本地并不生产多少建筑材料，这也是香江建筑出了名贵的原因之一，世界首栋超10亿美金建筑就诞生在香江并非没有原因的。但如果都按照德国人那个搞法，什么东西都要从欧洲大陆拉过来-----这种做法一是你的报价肯定偏贵，而是你的报价也很容易被人测算出来。
“根据我的经验，假如我们测算的成本是1.8亿左右，那他们的成本怎么也要高个10%，也就是说会接近2亿，最后为了确保有钱赚，毛利怎么也得定个20%左右吧？这样算下来的话，他们的报价应该会在2.4亿美金左右，就算他们考虑种种因素，比方说他们非常想承揽这栋亚洲第一高楼，以此为契机打开整个亚洲市场，他们的报价也不可能降低太多，降一千万就到头了，因为我判断这家公司的报价会在2.3亿到2.4亿美金之间。”
瞧瞧，这就是德国公司的弱点了，人家“小陆总”随随便便一番话，就把他们的报价分析出来，别看这个分析还有一千万的浮动区间，其实这个浮动值并不大，只占总金额的不到5%，如果再把陆于潭报的数取一个中间值2.35亿。那么和德国公司的真实报价可能就只有不到3%的误差。
而说实话，在这种游戏规则之下的商业竞争，不到3%的误差，这和别人知道你的报价有什么区别吗？
分析完德系公司，陆于潭继续分析英系公司：
“这次入围的有两家英系公司，虽然有一家是联合体，但我们都知道，就凭郭记那实力，在香江本地都排不上号，在这次竞标中肯定都听英国佬的，都说德国人刻薄，英国人古板，我认为这话不算有大错，至少在做营造方面，英国人的习惯还真和德国人有点像。不过有一点他们比德国人做的好，毕竟是曾经的“日不落帝国”啊，他们比德国人更有全球采购的意识和习惯，因此想判断他们相对准确的报价，最好能掌握他们在报价时参考的建材厂家和出产地，否则还真不好说一个具体数字。比如我现在吧，我现在只能肯定他们的成本价肯定要比我们的1.8亿要高，但他们具体会报个什么价？这我就不好乱说。”
“小陆总”没有说，“大陆总”却接口了，只见他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表格一样的东西，老陆先看了李华勇一眼：“这份东西是莲花昨天刚给我的。”
说完这个之后陆于泉继续说道：
“根据我的测算，我估计两家英系公司的报价大概会在2.15到2.25亿之间吧。当然我这只是最普通的推断，也是最正常的推断，还有很多特殊因素没考虑进去，比如这次有我们参与竞标的因素，如果把这些因素都通盘考虑，那么这个数据可能还要调整。”
“大哥你是怎么得出这个数据的？”陆于潭的声音带点惊喜。
老陆又看了李华勇一眼：“人家莲花为了我们，这几天辛辛苦苦跑去当商业间谍，你刚才不知道的东西，人家莲花都帮我们打听出来了，所以我才能算出这个数字。”
“有这个就好有这个就好。”“小陆总”兴奋得只搓手：
“不管这是不是他们的最后报价，但怎么说这也是他们报价的重要基础和依据吧，只要有这样一个数据，那就能为我们的报价提供重要参考。”
分析完3个对手情况，最后就剩下两家日系公司。而提到日系公司，“小陆总”先是沉默不语，随后摇头苦笑：
“我现在回想一下，发现日系公司的报价才真是没什么规律啊，但他们偏偏经常能中标，就拿香江本地的建筑市场来说吧，熊谷组自不用说，他们早在六十年代香江建水塘时就进来，并以此为契机在本地站稳脚跟，就算这个伊藤建设，这几年也在本地承揽了越来越多的工程。但是说实话，我是真在他们的报价中看不出什么规律。”
“大陆总”接口道：“那是因为日本人报价本来就没有什么规律呀，如果要说的话，因人制宜，根据不同对手情况选择不同报价，这就是日本人的规律，搞潜规则他们潜规则拿手，搞明规则日本人明规则灵活，这就是他们最近几年累累得手的原因。”
听老陆说完这句话，整个房间的气氛有点沉闷。要知道在第一轮初审资格打分中，排名第一的就是日本熊谷组，碰到这样的对手，想中标的难度的确有点大。
这时候却是李华勇站出来鼓舞士气了：
“怕什么？大家想想，我们现在在干的事，不就是日本人常干爱干的事吗？”
短短一句话，整个房间的气氛又轻松起来。李华勇说的没错啊，刚才大小陆总的分析，那不就是所谓的因人制宜？不就是日本人习惯的做法？
“是啊，既然都是同样的方法，我们为什么不能和他们斗一斗！”
听了李华勇的话后，连“华信集团”的老常都在旁边摩拳擦掌。
李华勇是非常理解老常为什么摩拳擦掌的，因为大凡一位正常的中国人，在相同的条件下，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不上日本人。
这当然不能说咱们中国人真的什么都比日本人更强，只是大多数正常中国人潜意识里都是这样认为而已。
见人心可用，李华勇再接再厉：
“还有一点，我认为这一点算是我们的优势。”
“哪一点？”
“在第一轮资格初审分数出来后，我们差熊谷组3.1分，但我们都相信，等综合技术标的分数后，这个分差绝没有这么大，并且我同样相信，熊谷组他们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考虑技术标的问题，他们在技术标上落后德国人有可能，但他们绝不会想象在技术标上落后我们。因此，”
说到这李华勇顿了顿：
“因此这点信息上的不对称，就会给他们带来判断上的误差，而这个误差，很可能就影响到他们的报价，乃至影响到最后谁能中标！”
李华勇说完这句话后，一个短暂的碰头会就这样散了，大家热情高涨的分头行动，为寻找一个最佳报价而努力。
时间过得很快，5月底很快来临，5月31号那一天，雷建军和陆于潭终于向“怡和测量师行”正式递交了标书。
第一三四章 打擂和开盅
时间来到了85年6月上旬，这一天，距离递交标书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再有两天，就是中银大厦项目开标的日子。UU小说 Ｘ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阿勇，来，试试这身衣服。”
看着正在兴致勃勃为自己挑衣服的林蔚，李华勇一脸黑线。
“怎么了？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人家可是按最好的帮你挑，目前香江最时髦款式。”
李华勇心说我还能不知道这是最时髦款式，你看这喇叭裤，紧身花衬衫，还有这俗称“三接头”的男式高跟皮鞋，假如再配上一头半披肩的长发，那绝对是我前世童年时期的美好记忆啊。但是现在……
“我说莲花，你是故意想让我出丑是吧？”
林蔚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没有啊，怎么会。”
“那就是你的品位有问题。”
李华勇前一句话没问题，这句话让林蔚生气了，只见她双手叉腰做母老虎状：
“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难道你没听说那什么，男人的打扮好像有个什么什么标准。”
“嗯？”
林大小姐来购物的地方那当然不是普通地方，旁边肯定是有购物小姐的。李华勇这话不仅引起林蔚兴趣，连旁边的购物小姐都来了兴趣。
购物小姐保持着很职业的微笑：“这位先生请指教。”
“指教不敢，“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好像是这样说吧？”
说到这李华勇又含笑转向林蔚：“至于我脱衣有没有肉，这个已经被你上次看走了，那你说我要是穿这身衣服的话，那还能显瘦吗？不被裹得跟个肉粽子似的。”
“呸！”
听了李华勇前半句话，林蔚先是俏脸微红呸了一声，不过听了后半句话以后，尤其听到“肉粽子”，林蔚上下打谅打谅李华勇，她终于忍俊不住，前俯后仰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不仅林蔚在笑，连那位购物小姐也在笑。这两位既然都笑，那这身衣服自然就没买成。
“后天就要开标了，那现在怎么办？”
“我说大小姐，你知道我就一打酱油的，严格来说后天的开标现场，我到不到现场都没关系，你干嘛要逼我买什么新衣服？”
“就是要买。”
“那你总得先给个理由吧。”
“因为……”林蔚歪着脑袋想了想：
“因为后天的开标现场，本小姐也准备亲自出席，而且我要你陪我出席，我怕就你着寒碜模样影响本小姐的形象，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这……”
李华勇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两人的对话却被购物小姐打断。这位购物小姐挺会来事呀，同时也很有生意头脑：
“这位先生，我觉得这位小姐说得很对，二位在后天将有一个很重要的活动需要参加是吧？那么一身合适的正装是必须的。刚才这一套虽然不合适，不过小店还可以提供订做服务，我刚才听您能说出那样的话，就知道先生一定是个很有眼光很有品味的人，如果能在您亲自指点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制作出让您满意的服装，您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是呀是呀，阿勇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李华勇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这种事还能不答应吗？先别说林蔚这幅跃跃欲试模样，就说人家这位购物小姐那多会说话，有眼光有品位的夸了自己半天，自己这个时候还好意思拒绝？
订做自然就要找裁缝丈量裁剪，就在裁缝在李华勇身上动手动脚的时候，林蔚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
“阿勇，对于这次能不能够中标，你心里大概有几成把握？”
“中标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大概4成左右吧。”
“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哟，我看你平时总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李华勇苦笑：“这可是7选1，我说有4成已经很高了好不好。那大小姐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们这次有几成希望？”
林蔚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李华勇：“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怎么也应该有6成以上吧。”
听了这话李华勇笑了，他学着林蔚的口吻：“咦！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哟，我看你平时总是很没谱的样子，这次怎么这么有信心？”
林蔚继续盯着李华勇的背影，对他说自己“平时没谱”也不生气：
“说不清楚，也许是你们这几天在本埠出的风头，让我凭添了几分信心吧。”
“呵呵。”
在最近这几天，不是李华勇个人，而是“华夏建总”这家单位算是在香江小小的出了一把风头。
要说一个工程项目的投标，在做标的时候难度最大最重要的当然要属经济标。那么到了评标的时候，难度最大的自然就要算评技术标。
从递交标书到现在这段时间，就是“怡和测量师行”在评技术标的阶段。目前技术标的分数已经打出，和李华勇预料的那样，凭借“倒椎法”，这份技术标不仅收获“怡和测量师行”聘请的专家评审团一致好评，获得所有7份技术标中的最高分，一举拉平和“熊谷组”他们的距离。另外一个收获，就是让“华夏建总”和“天下置业”在整个香江本埠都小小的出了一把风头。
细想这事也不难理解，香江本身就一屁大地方，虽然它和大陆从来就没有“同心同德”过，但这毕竟是华人的聚集地啊，因此对于来自大陆的消息，比如这次“华夏建总”和“华信集团”分别和本地公司组成联合体同时竞标的消息，本地媒体还是比较关注。
这种关注也是一步步加深的。
在雷建军他们刚到香江来寻找合作伙伴的时候，“消息灵通人士”当然不是问题，但媒体报道却非常少，只能在市面上偶尔看到零星报道。
等第一轮初审资格结果对外公布时，媒体报道开始增多。不过报道增多是增多，却没有引发多少议论和话题，因为所有媒体差不多都是一个声音：认为大陆企业这次来本埠的目的，是“重在参与”。
可是等到技术标的分数公示后，媒体报道就开始铺天盖地了，这时候不仅是主流媒体和财经类专业媒体，甚至连很多八卦媒体都跑来凑热闹。大家不仅把整个项目的来龙，去脉，游戏规则，每家参与游戏者的背景和老底，甚至“裁判”的组成和构成都被扒得清清楚楚。
这事还是有吸引眼球的道理，尤其是在很多人都知道整个游戏规则之后，对“华夏建总”的刮目相看实属正常。心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说大陆还相当落后吗？怎么他们做出来的技术方案，居然能在和全球最顶尖同类公司同台竞争中获得第一？
这其中最最重要的是：这个第一，是没有任何水分不容任何质疑的第一！
因为“怡和测量师行”聘请的专家评审团，这其中有美国人，有英国人，有德国人，有日本人，有一个香江本地人，还有其他西方国家的建筑师和结构师。然而这其中，唯独没有大陆人。这样评出了的第一，当然没有任何水分！
还因为等技术标评分结果出来后，“怡和测量师行”把“华夏建总”的技术标进行了公示，他的对手们都对“倒椎法”进行了研究和推理，李华勇和李二愣子甚至还参加了两场类似于“答辩”一样的活动，至少到目前为此，除了收获阵阵赞叹和惊叹，没有出现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杂音。
能折服专家团，能让对手输得无话可说，这样的第一，当然容不得任何质疑！
也正是因为这个不容置疑的第一，就让本次竞标愈发受到关注了，更让后天的开标受到全港的瞩目。
李华勇倒不认为全香江人都是那么爱国，都希望“华夏建总”能赢。只是大家可以想想，像这样的竞标，有没有几位武林高手在擂台上打擂的感觉啊？
另外一个，现在谁都知道这最后的经济标，这其中有很大的运气成分，既然是比运气，那么后天的开标，是不是有一种赌场中押宝后开盅的感觉啊？
没错，打擂台和赌博开盅，这才是香江人民真正喜闻乐见的了。这才是后天开标如此备受瞩目的原因。李华勇高度怀疑，要不是香江本地禁毒的话，关于本次竞标的“盘口”都不知道开出多少。
而林蔚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才一定拖着李华勇要来做新衣服的。
订做衣服的前期工作很快完成，大家约定明天来取衣服的时间，李华勇和林蔚一路返回。路上林蔚问道：
“雷生他们今天晚上会到吧？”
李华勇想想这事就好笑，这几天“华夏建总”风头无二，但老雷却没享受到。没有办法啊，谁让国内现在穷呢，在递交标书的当天，为了节省几天出差成本，老雷就返回鹏城去了，只留下李二愣子这一位“华夏建总”真正员工在这里。
“这我真不知道，这得回去问问李二愣子去。”
两人返回驻地后，正好看到李二愣子出来：
“哟，墩子你回来了正好，陪我一块去接人去。”
这次接到的人居然不是以雷建军为首，蔡老头竟然也跑来了。
等蔡老头看到李华勇后，他以一种异常敏捷的速度窜到李华勇面前，紧紧握住李华勇的双手：
“小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