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章 途中跑
时间来到了11月底，这一天傍晚时分，李华勇和颜杜民从工地上下来，两人向办公室走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今天晚上是轮到颜工值班吧？运气不好喔，正好赶上通宵打混凝土。”
颜杜民无所谓的笑笑：“这有什么运气不好的，墩子我跟你说吧，我还真喜欢值班时碰到打混凝土。”
“哦？”
“既然值班肯定不能睡觉，墩子你知道大半夜不能睡觉什么最难捱？当然是冷冷清清最难捱，如果有混凝土打的话，这样人多热闹反而好些。”
“呵呵，这倒也是。”
“再说了，其实在这个工地值班还是相对轻松，忙虽然忙，但还真谈不上辛苦，真正辛苦还是在蛇口的时候啊，特别是最高峰那段期间，我是真的快要神经衰弱。”
李华勇表示理解的笑笑。其实不仅是颜杜民，李华勇自己也觉得这个工地更轻松。蛇口那种桩基工程的特点，就是充满了各种不确定性。比如明知一根桩要终孔，今天晚上要浇筑混凝土，但什么时候浇筑呢？要等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那在很多时候还真说不清楚。这样的不确定性就很容易给施工人员带来一种焦虑感，而一旦有了焦虑感，人就会觉得特别辛苦。
但是这个工地就不同啊，这个工地忙虽然忙，论及忙碌程度，其实和蛇口那边也不相上下。但这种工程的特点，就是什么东西都摆在明面，等大家熟悉施工流程，特别是了解了工人的熟练程度后，看到工人在装模板，在绑扎钢筋，看到他们干到什么程度，就知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干完，这些工人干完之后什么时候又能打混凝土。
而等到搅拌站开盘后，根据今天需要浇筑混凝土的方量，根据搅拌站的搅拌能力，根据混凝土的运送能力，又大致能估算到什么时候能够打完。
正是因为这种“心里有底”，那么对于一名有经验的施工管理人员来说，他可能忙碌归忙碌，但却不会觉得特别辛苦。
李华勇当然算是一名有经验的施工管理人员，而颜杜民颜工当然也是一名有经验的施工技术人员，所以他们才不会觉得特别辛苦。
“除了你说的这些之外，看着这个楼一点点长高，那种莫名的成就感可能也是蛇口不能比的吧？这可能也是你觉得没有蛇口辛苦的原因。”
听到李华勇这样说，颜杜民哈哈大笑：
“墩子你说得没错，干这样的框架结构，那确实是很容易产生莫名的成就感。”
在建筑业中有“形象”这一说法，业内人士常用这个词来替代工程进度。“这个工程达到什么形象？”“我们在什么时候需要达到什么什么形象？”而现在这种主体框架施工，那是最容易体现“形象”。
今天已经是11月28号，距离这个月结束还有2天时间。这个月的上半月是总共完成三层框架，而自从那天李华勇找过蔡老头后到现在，这已经是施工的第4层，也就是整栋楼的倒数第28层。虽然说这一层还没有浇筑混凝土，但因为这个月还有两天时间，可以说这个月完成7层已成定局。
一个月7层，应该说这份成绩单本身就算不错的了，更何况这还是一份充满希望的成绩单----这就像百米赛跑，这份成绩单只是起跑时候的速度，连“途中跑”都还称不上，更别说是冲刺。
就拿刚刚在建的这倒数第28层来说，完成浇筑混凝土前所有工作，仅仅花费50小时左右，现在有将近一天一夜时间用来浇筑混凝土以及等待混凝土初凝。
三天一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工作的顺利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李华勇和颜杜民现在就心情愉快，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向办公室走去。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
“李工你也就只有我面前的本事，你是看墩子不在吧，如果我勇哥在的话，你敢在他面前瑟吗？”
李华勇和颜杜民相视一笑，说话的这个人是涂荼，而他口中的“李工”，那当然就是李瑜李二愣子，看这个样子，应该又是李二愣子在办公室装逼引起众人反击了。
李华勇来到这个项目部以后，由于他现在的身份比较特别，项目部在工程部的办公室还给他留了一个位置。这间办公室人还不少，有李华勇，有颜杜民，涂荼，李瑜这几位新来的，还有应李华勇要求，项目部派过来协助管理班组的几位技术员和工长。
咱们中国人都是这样，这人一多嘛，总喜欢拉帮结派，搞搞小团体什么的。比如在这间办公室，李华勇和两位蛇口过来的技术员走得近，原项目部几位也抱成团，唯独李二愣子，现在就他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要知道李二愣子可是总公司技术处下来的人，而且来到鹏城以后，李二愣子虽然活还是和大家一起干，而且他干活还非常主动积极，可是项目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也一直没有明确他的职务，因此大家都开玩笑似的说：“李工是上面派下来指导工作的”。
大家都知道，通常像这种人，一般都是容易受到排挤的，偏偏李二愣子还不自觉，他平时就喜欢显摆，喜欢装逼，喜欢夸夸其谈。因此很自然的，李大工程师很快就走到广大群众的对立面了。
当然大家并非真的讨厌李二愣子，实事求是的说，大家其实都很喜欢他的性格，在李华勇看来，李瑜是那种真正拥有“赤子之心”的那种人，和这种人打交道，即便是他装逼的时候，那也不会让人讨厌的，反而让人觉得讨喜。可以说正是因为他那种讨喜的性格，反而让大家喜欢和他作对。
他喜欢显摆，一来是他的天性使然，二来他也的确有那个资本，毕竟是总公司技术处下了的呀，他的见识，他的知识面，确实要比这个项目部其他技术员或工程师高出一筹。
只可惜李二愣子生不逢时啊，他偏偏在这间办公室碰到李华勇。
其实这还真不是说李华勇就比人家李瑜更厉害，其实对于李二愣子的专业功底，李华勇自己也十分佩服。只是李瑜有两个弱点，第一，他的阅历还是比不上李华勇，第二，他平时的话太多了。
而李华勇呢，由于他常常要顾忌自己“高中生”的身份，那么说话的时候就相当谨慎。
这样一来，李二愣子就常常在李华勇手中吃瘪了。
李二愣子讲十句，李华勇偶尔说上一到两句，而且是针对李二愣子说的一两句，那么大家一听，嗯，李华勇讲得有道理。
李二愣子讲得很有道理，李华勇讲的意思和他差不多，那么大家一听，嗯，人家墩子是高中生，你李二愣子是名牌大学毕业生，那么这一回合，李华勇获胜。
因此在这间办公室，李华勇和李瑜斗嘴，那就像是吊丝斗土豪啊，大家把李华勇看成吊丝，把李二愣子看成土豪。吊丝战胜土豪，那当然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呀。而涂荼刚才的话，那其实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他又拿自己来刺激李二愣子了。
“李二愣子这次又装了什么逼呢？”
正当李华勇和颜杜民准备推门进去看个究竟的时候。
“小李原来在这呀，快，快叫上李瑜李工，开，开会。”
李华勇回头一看，竟然是高启功高书记。
“这个时候哪来那么多会议？”
李华勇心里嘀咕一声。
第七七章 画圈的那位要来
在一个建筑工地上，特别是像“华夏建总”这样的单位，开会的事情还是很多.除了和其他单位差不多的会议之外，就工程本身来说，一周一次的生产调度会议必不可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尤其是在这种赶工期间，那么各种专题会，各种碰头会….因此李华勇听老高喊开会，他起初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有问会议的内容，叫上李二愣子就跟着老高往会议室走去。
老高一个人走在前面，李华勇和李二愣子跟在后面。
“你刚才又在跟涂工他们吹什么？”
“嗨，滑模，我刚才正在跟他们说滑模，这不我们前段时间不是补充了一批模板吗？于是我就跟他们说呀，本来在我们工地，是用不了那么多模板的，比如采用滑模技术，假如用滑模的话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模板嘛。对了墩子你知道什么是滑模吗….”
李华勇心里暗笑，听到李二愣子这样说，他大致就能猜到之前办公室发生的故事了。由于追加模板的事是自己提出来的，那么之前负责排材料计划的李二愣子应该是被涂荼他们鄙视了。而受到“鄙视”的李二愣子当然就会反击。
要说李瑜就是这点好，当李二愣子反击的时候，往往就是他装逼的时候了，比如他刚才说的“滑模”，他刚才肯定是在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在涂荼等人面前装逼了。而且说实话，这其实也是大家喜欢和他斗嘴的原因。
李二愣子看上去有点意犹未尽，从办公室到会议室的路上，他继续在那滔滔不绝，李华勇一路上微笑着听着，用后世的网络用语来说：
李华勇现在不说话，李华勇就静静听着李二愣子在那装逼。
只可惜路程实在太短，从办公室到会议室只有那么几步路，这点时间完全不够李大工程师装逼啊。等到达会议室门口，尤其是看到会议室里面的情况，李二愣子很快闭嘴，他和李华勇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升起一个疑问：
这到底是个什么会议？
除了过来喊开会的高启功，会议室里李华勇认识的也就蔡老头和雷建军两人，另外还有3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两男一女。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会议？项目部3大巨头加3位陌生人加自己和李二愣子？就在李华勇心里暗自揣测的时候，在踏进会议室之前，老高突然回头小声交代一句：
“今天是个座谈会，等会你们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对人家客气一点。啊，尤其别说粗话，对对，咱们工地大家常说的粗话千万别说。”
座…座谈会？李华勇心说建筑企业什么时候也如此与时俱进了？座谈会都开到工地上了？
这个疑问在进去之后才得到揭晓。
大家进去之后，蔡老头向一位政府官员模样的中年人介绍：
“来来来，李秘书长，我来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李瑜，李工程师，啊，咱们李工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同时咱们鹏城世贸项目的技术骨干。这位叫李华勇，是…是我们华夏建总的一位工人，大家别看小李年轻，他可是非常能干，算是我们最优秀的工人之一了，所以您刚才说挑两位代表一起座谈座谈，管理人员和工人代表各挑一个，我一下子就想到他们两位了。”
“辛苦了辛苦了….”
那位“李秘书长”倒也显得挺随和，他一边“亲切”的和李瑜以及李华勇握手，一边和蔡老头开玩笑：
“两位都姓李？那咱们五百年前可都是一家喔，我说蔡总，你这不会是故意挑的吧？”
蔡老头大笑：“巧合，这纯属巧合，不过这也说明你们李家有人才啊。”
他们倒是相谈甚欢，不过李华勇却满头雾水。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会有政府人员过来开什么劳子座谈会？当然李华勇对这个工地出现政府人员并不奇怪，因为“鹏城世贸”这个项目，地方政府基本就算是它的甲方了。可现在算什么时候呢？现在有什么座谈会好开？
还有面前这位“本家”听说是什么“秘书长”？他是什么级别的秘书长？是正的还是副的？，要说秘书长这种东西吧，如果是副职的话，那就跟自己前世的“李副总工”，那也就稀松平常。
就在李华勇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期的客套寒暄完毕。等所谓的“座谈会”正式开始，等李华勇了解这几位的身份，他还真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
面前这位“本家”，他还真是一位“正秘书长”啊，他不仅是正秘书长，还是鹏城市委的秘书长。市委秘书长通常都是要“入常”的。李华勇虽然搞不清现在的鹏城是什么级别，现在还是不是副省级城市？但毕竟已经是经济特区啊，能在这种地方当市委秘书长，想来这家伙的级别应该不低，难怪蔡老头都对他挺客气。
除了这位以外，另外两位都是“鹏城特区报”报社的。李华勇注意听介绍，另外一位中年人大家叫他“严社长”。这家伙竟然是“鹏城特区报”报社社长，同时还兼鹏城市市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只有那位长得还挺不错的年轻女性好像不是当官的，大家叫她“田记者”，不过据说这位也是什么他们报社的业务骨干。
“这个座谈会的级别好像还真不低啊。”李华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胡思乱想。
说是说“座谈会”，倒是有点像接受采访。除了开头由领导讲几句“场面话”。剩下的基本都是那位叫田欣的记者再问，由李华勇和李瑜作答。
而且问的也都是诸如“在鹏城生活的怎么样啊？”“工作还顺利吧？”“除了工作你们平时还干什么？”这一类没有营养的废话。
仅仅是废话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李华勇基本上被人家田记者完全忽视了呀。也许是听蔡老头说李华勇是“工人代表”，也许是见李华勇一副忠厚老实像。田美女对李华勇完全没有兴趣，除了最简单的几个问题外，她的兴趣完全放在李二愣子身上了，几乎所有和工程有关的问题都对准了李二愣子，这让李华勇全程打酱油。
正是因为打酱油，这才让李华勇有空注意到别人的交流，尤其是蔡老头和那位李秘书长的交流。
因为李华勇已经发现不对，这根本就不像什么座谈会。这几位的到来，充满了一股“打前站”的味道。
好像是有什么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会来这个工地，这几位只是过来打前站。
又过了一会，李华勇大致猜到什么人会来了。
这应该是，那位“画圈”的人要过来吧。
第七八章 滑模
李瑜和李华勇两人从会议室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二愣子满脸堆笑，李华勇却一脸无语。
“我说李工，说好的低调呢，你这不说两句大话难道你人不舒服吗？”
“我这怎么算大话了？三天一层，我们现在不是达到了吗？墩子这可是你提出来的，喔，难道就只准你提，还不让我说呀。”
今天的“座谈会”那还真和那位老人家有关，当然现在能确定的是那位老人家将在不久之后会来鹏城，但会不会来“鹏城世贸”工地那还是未知数。毕竟那种大人物的行程，那也不是今天这几位能做主的。
他们这几位今天的目的，其实就像是做个预案，有领导来视察嘛，那总要挑几个有特色的地方，有代表性的地方，能代表特区精神的地方供领导选择。总之领导到底去不去那是领导的事，但准备工作肯定要做。
于是就这样，“鹏城世贸”工地入了地方政府法眼。当然“鹏城世贸”能入选并不奇怪，这毕竟是国内在建的第一高楼，有着很强的象征意义。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李华勇刚才还听说另外一个有趣的理由：“鹏城世贸”的入选，据说还和这个月的进度有关。
这个月总共完成7层，由于考虑到总工期的压力，建设者们当然是不够满意的，比如李华勇和李二愣子，大家都在琢磨着怎么能够继续加快进度。但吃瓜群众未必知道什么总工期啊。
吃瓜群众看到的：咦！这栋大楼这个月个子长得好快呀。
一个月七层，这样的速度搁在后世都不算慢的了。7层就是20多米，更重要这还是高空中的20多米。
要不为什么说建筑行业喜欢用“形象”来代表进度呢？这在高空中长高的20多米，这是多好的“形象”啊。这带给人的感观和印象肯定和地面上的20多米不同。于是就这样，吃瓜群众觉得这栋大楼进展神速，鹏城市地方政府也找上们来了。
国家设立经济特区的目的是什么？李华勇认为最关键的一个关键词：效率！大家是想看看这样一种运转模式能否带来更高的效率。而“鹏城世贸”的高速度，不就正好契合所谓的“特区精神”吗？
这就是今天这个“座谈会”的来由。对于这样的所谓“座谈会”，李华勇其实看得很清楚，说穿了这其实就是一个彩排，自己和李二愣子其实就是被他们挑选出来的“群众演员”。万一他老人家来了，万一他老人家想和“祖国的建设者们亲切的交谈或嘱咐两句”，那么自己就是他们挑出来的“工人代表”，而李二愣子就是他们挑出来的“干部代表”。
对于当这样的“群众演员”，李华勇虽说谈不上什么抵触吧，但肯定也不会很热衷。做工程的，尤其是做一些大工程或重点工程，这样的事情家常便饭，各个级别的领导都有。虽说这次的来头有点大，可能来的这个人，也完全称得上是一代伟人。
但一代伟人又如何？人家和他说两句话，人家和你握个手，你就可以从此不洗手了？你就可以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都是演戏而已，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太当真。因此在刚才的时候，李华勇全程表现很淡定。
但李华勇淡定，李二愣子却很不淡定啊。他刚才一直表现得很亢奋。李华勇都怀疑他不知道自己其实也就是个群众演员。不，李华勇相信以李二愣子的聪明，他其实知道自己将扮演什么角色的，只是他依然很亢奋----要说当这种“群众演员”当然也有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跟别人吹牛，可以显摆，可以装逼。
而这些东西，不正好就是李二愣子最大的兴趣和爱好吗。
尤其当那位叫田欣的女记者和他说话的时候，啧啧，李二愣子那个兴高采烈，那个眉飞色舞。当人家表扬这个项目施工速度快的时候。李二愣子说：嗯，我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我告诉你吧，我其实还没有洗脸，等我洗完脸后我能更漂亮。你不是说我们一个月七层快吗？不，我现在告诉你，我们下个月的目标是：
一个月十层！
田大美女记者当时那个高兴啊，李大秘书长当时那个高兴啊，还有那位严社长，当时也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整个座谈会的气氛，就在那一刻达到了最**。
尤其当这些人了解到“三天一层”是目前国内前所未有，甚至算是一个世界纪录的时候，那位李秘书长甚至还当众表态，如果下个月真能达到一个月十层，那么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请“老首长”到工地上溜达一圈。
李华勇对自己这位“本家”的心情倒是表示可以理解。想想今年可是1984年，中国体育代表团刚刚在洛杉矶奥运会上实现了金牌零的突破。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国人对什么“世界纪录”之类的东西最热衷的时候。
可问题是….李二愣子牛皮吹也吹了，大家高兴也高兴过了。这不是把大伙都架在火上烤吗？这样的任务能完成吗？
“我说墩子，我再强调一句，这个三天一层可是你最先提出来的，难道现在连你都没信心？”
“我不是对三天一层没信心，我是对你一个月十层的说法没信心。”
“你，你什么意思？我认为现在各方面条件都已经具备，人员，设备，材料这些要素都没问题，难道你认为还有什么地方存在不足？”
李华勇用手往天上一指：“你不要忘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还有天时不能把控。所以我刚才说，三天一层没有问题，但是你想一个月十层的话，那还要看老天爷帮不帮忙啊。”
李二愣子一想也是啊，“三天一层”和“一个月十层”那还真是两个概念。前者可以说是一种施工速度，而后者呢，这却更像是一个任务，一个明确的施工任务。这还真不可混为一谈。
“唉，假如我们一开始采用滑模就好了。”
“你少欺负我不懂滑模啊。”
见到李二愣子还在对滑模念念不忘，李华勇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滑模是一种施工速度比较快的施工工艺。李华勇当然也并非真不懂滑模，事实上刚从蛇口来这个工地的时候，李华勇自己都准备抛出这个方法来装逼了，后来考虑再三才决定放弃。
不过在这个时候再听李二愣子提到滑模，李华勇突然心中一动。
“李工，快，走走走，我们找颜工他们商量点事。”
“干…干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也许还能让我们的施工速度加快一点。”
“啊？！”
“对！”
李华勇微笑着对李二愣子说道：
“如果落实好的话，说不定咱们下个月还真能完成十层喔。”
第七九章 朴实的智慧
““嗯？墩子你到底想到什么办法？”
“我呀，刚才就从你说的滑模中得到灵感，我觉得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不不不，这甚至都不能说是办法，最多只能说是习惯，一个良好习惯，我想如果让咱们工人师傅养成这个习惯的话，我想咱们的施工速度也许还能再快点。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要说李华勇这话虽然有点绕，但他这话的重点，应该是那个什么“习惯”啊，可惜李二愣子不亏是李二愣子，他的注意力全部被“滑模中得到灵感”所吸引。
“滑模中得到灵感？哟！了不起！墩子还真看不出来呀，你竟然还知道滑模？你可能不知道吧，目前整个国内都没几家单位掌握这门技术，你怎么会知道滑模？”
李华勇心里暗笑，他碰到这种事情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个…在开会之前，你不是在路上给我科普半天？有你李大工亲自上课，再笨的人那也能学到一点东西呀。”
李二愣子再次被李华勇噎住了，有心鄙视李华勇吧，这好像是在质疑自己，可要是不鄙视吧，打死他也不相信之前就那么区区几句话，李华勇还能获得什么灵感。他都能获得灵感，那么自己呢？自己怎么就没有什么灵感？
“好好好那墩子你说，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李华勇笑道：“李工你刚才一直在念叨这个滑膜，现在连我都知道这是一种速度很快的施工工艺了，那好李工我先问你，这种工艺之所以速度快，那它主要是快在什么地方呢？”
没等李二愣子开口，李华勇自己就说道：“主要就快在模板工程上面了，因为采用滑模技术，除了第一次安装模板外，后面都没有这一道工序，这就节省出大量时间了，这就是滑模快的原因，对不对？”
李二愣子咂咂嘴，这个东西自己之前的确有讲过，李华勇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可现在的问题是：这家伙仅仅知道这些最粗浅的东西，他就能产生什么灵感？
李二愣子没有等多久，他很快听到李华勇把他的“灵感”说出来。
“我们现在采用的是传统的“翻模”工艺，模板安装不仅每一层都不能省，甚至这个模板工程的工作量还非常大，我都听蛇口的邓工说过，他认为模板工程才是咱们这个项目的控制性工程。”
说道这李华勇顿了一顿：
“因此我刚才听你讲滑模后，我心里就想啊，我们虽然是翻模，但是在具体施工的时候还是可以借鉴一下滑模的思路的。比方说：我们让工人师傅们在施工的时候注意一下，具体到每一块模板，它在下一层用在什么部位，让它在上一层依然用在什么部位。那么李工你说，假如我们做到这点的话，咱们的施工速度是不是还能再提高一点啊？”
李二愣子听了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啊。这一刻李二愣子嬉皮笑脸盯着李华勇：“很多人都说你墩子有智慧，以前我还不信，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要服啊，最最起码，你这种朴实的智慧还是有的。”
李华勇哭笑不得，同时也有点赫然。自己前世搞技术搞得多，管理现场还是管得少，都这么久了，居然把这茬给忘了。李二愣子说得没错，这的确是“朴实的智慧”，但这却是非常有效的办法啊，后世很多有经验的施工企业做这种翻模，基本上都会很注意这样的小细节。
有些做到极致的，人家甚至连钉子眼都不用动，下一层在模板的什么地方钉钉子，上一层依然在什么地方钉钉子。这虽然只是一种“朴实的智慧”，但这种智慧，却能大大提高工人的劳动效率，有效加快施工速度。用这种类似精细化管理的思想，其实哪怕是用传统的翻模工艺，也能达到和滑模差不多的效果。
由于年代久远，李华勇并不清楚真实历史中的“鹏城世贸”到底采用哪种工艺。不过想到“三天一层”，李华勇首先想到的其实也是滑模。甚至那天在蛇口和雷建军邓超群他们开“闭门会”的时候，李华勇都准备拿滑模出来装逼的，不过当时李华勇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放弃。
要说滑模这种工艺其实也不是什么新技术，在李华勇印象中，这种工艺好像是日本人发明的，他们在50年代就已经有运用这门技术，至于有没有更早，那李华勇还真不清楚。
滑模滑模，顾名思义，就是在施工的时候模板不拆除，让模板“滑动”。
这种施工工艺的原理，是以液压千斤顶作为模板滑升的动力，在成组千斤顶的同步作用下，让模板沿着刚成型的混凝土表面或特制滑框表面滑动，然后混凝土由模板的上口分层向套槽内浇灌，用这种方式来完成整个施工。
至于这种工艺的优点自不用说，用教科书上的说法：滑模工艺，具备机械化程度高、施工速度快、现场场地占用少、结构整体性强、抗震性能好、安全作业有保障、环境与经济综合效益显著，等等等等优点。
既然有这么多优点，那当时李华勇怎么不考虑呢？因为凡是有利有弊，李华勇正是考虑到几个现实问题，或者说他考虑到滑模这种工艺的几个缺陷，这才让他最终决定放弃。
首先一点，滑模这种工艺具有一定的局限型。想采用这种施工方法的话，要求建筑物具备所谓的“等截面”。也就说上层和下层的所有尺寸必须是完全一致的。
这点其实连普通人都可以想象，例如像央视那种“大裤衩”，或者像羊城的“小蛮腰”，这种类型的建筑，那肯定是无法采取滑模。
当然对于目前在建的这栋“鹏城世贸”，它倒是具备“等截面”的要求，但李华勇还是认为，这种类型的民用建筑其实并不适合运用滑模。
滑模真正用得多的其实还是在工业建筑领域，例如一些工业用烟囱，例如水泥厂里面的什么生料库，熟料库，这种类型的建筑，那才是天生就适合运用滑模的啊。
简而言之一句话：滑模最适合一些结构简单，面积较小的圆形建筑。而像鹏城世贸这种有棱有角的民用建筑，虽然滑模也能用，不过在布置千斤顶组的时候就是个很大麻烦，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造成滑模时提升不均匀。
第二一点，滑模施工每次模板的提升，通常是30公分左右，这是一种连续性很强的施工作业方法。而恰恰是这“连续性”，这才让李华勇对这种施工方法望而却步。
李华勇一直认为：连续性很强的施工作业方法，通常伴随着很大的安全质量隐患。
这一点就和蛇口的桩基工程有点像了。桩基工程也需要连续性。这要怎么说呢？这就像李华勇以前讲过桩基少放钢筋笼的例子。
少放钢筋笼当然是一种偷工减料，并且在桩基工程中，少放钢筋笼的现象也的确很普遍。但一个有趣的问题：所有少放钢筋笼都是施工人员主观想偷工减料吗？李华勇不是为自己的同行辩解，有的时候，甚至在大多数时候真的未必。
一个钢筋笼的长度通常是9米长，大家完全可以想象，把这么大的一个东西放入洞口其实是件有点难度的事情，稍微歪一点，或者稍微遇到一点障碍，钢筋笼很容易卡在洞里。可以说在桩基施工中，钢筋笼被卡住的情况是时有发生的。
钢筋笼被卡住了，怎么办？要知道桩基施工是不能停的，一旦停顿时间过长，造成榻孔，塌方，那就很可能引起更严重的质量问题。那么在没有办法之下，桩基工程中最普遍的“偷工减料”现象诞生了。
桩基工程是这样，其实在滑模施工中也有类似的情况。
这世上大多数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因为采用滑模了，木工倒是都轻松了，但是钢筋工呢？在滑模的时候，钢筋工可就比翻模时候辛苦多了。因为每次只浇筑30功夫混凝土。那么在滑模工地上，钢筋工都不叫“绑”钢筋，叫“穿”钢筋，穿针引线的“穿”。在模板提升期间，工人们要随时随刻把钢筋“穿”好。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并非出自工人本意，偷工减料的现象都在所难免。明明设计上要求10公分穿一根钢筋，但有时实在忙不过来，再加上连续作业和高空作业不好监控，那么1米穿9根呢？甚至一米只穿8根或7根呢？那么你见工人那么辛苦，在这种情况下，你好意思上去指责吗？
不管别人好不好意思，反正李华勇是不怎么好意思的。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李华勇就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
可以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才让李华勇对滑模有一种本能的抗拒。要知道“鹏城世贸”可是中国建筑史上一座丰碑，要是因为自己参与管理，最后却弄出一个“豆腐渣工程”，那么作为穿越者的李华勇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第八零章 情怀
时间来到了12月中旬，这一天，李华勇找到雷建军请假。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请假？你小子什么意思？现在工地这么忙，你现在跟我说要请假？”
“雷经理，我请假是想过蛇口去一趟，你知道那边的桩基早就检测完，现在又开始做事了，我有些事情要过去安排一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您别忘了，您这个副指挥长，可是还挂名那边的项目经理。”
“嗯？”
李华勇看着老雷，继续微笑着说道：“再说这项目做到现在，我其实已经没多少事了，你看我每天都很轻松，基本处于无所事事状态，我想我这个过河卒子的任务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吧。”
“胡说，我说小李，你怎么能这样想，这里没人把你当成过河卒子。”
李华勇不说话，他很坦然的再次冲雷建军一笑，那种“大家都懂的”的笑容。
看着李华勇坦然的笑容，雷建军说不出话来，在这一刻，老雷有点迷惑，他不知道李华勇是真坦然还是假坦然。不过听到李华勇说出这话，他甚至说自己是“过河卒子”，老雷更多还是感到内疚，当然除了内疚之外，老雷内心还有一丝丝感激。
李华勇是“过河卒”吗？说实话刚过来这边的时候，雷建军当然是存有这种心思的，他最开始也正是用这个理由，才成功说服蔡老头和老高他们，让李华勇来做这个项目的什么“劳务总承包”。
雷建军过来这边，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50天左右时间。可就在这50天时间里，“鹏城世贸”项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自己在这边的工作，可以说是成功的打开了局面----不，不仅仅是打开局面，当施工进展到现在这个阶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除非出现不可抗力因素影响，那么这个项目可以说是胜利在望，至少第一阶段任务-----主体框架顺利封顶的任务胜利在望。
整个11月份总共完成7层框架，目前12月份刚刚过去一半，而这个月就已经完成了5层框架，现在正在进行第6层的施工。不仅如此，虽然说这样的速度已经算是够惊人的，但比这个速度更重要的是：
即便达到这样的速度，可这一切看上去自自然然不带丝毫勉强，完成这一切，竟然显得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要知道在刚过去的这半个月时间，施工条件可称不上非常好，鹏城出现了好几天极端天气，可即便是这样，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尤其在李华勇，李瑜等人的统筹安排之下，工程部见缝插针科学安排各道工序的作业时间，竟然将恶劣天气对施工的影响降到最低。在上半月，依然顺顺当当的完成5层。
作为老施工，雷建军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三天一层已经进入到“常态化”。既然已经达到了常态花，那么至少当初的那个“半年35层”，可以说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雷建军看着面前的李华勇，心中的感激和那么一点点内疚就是由此而来的。
说实话本来来这个工地之前，老雷是做好迎接困难准备的，他甚至都做好“斗争”准备。可是在50天后，这个工地的情况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现在的情况，甚至比雷建军之前设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啊！”老雷在心里感慨一句。
李华勇刚才说他现在无所事事，这种说法当然有点夸张，但他显得比较轻松倒是真的---其实到这个工地以来，他就一直显得比较轻松，或者说一直显得比较从容。
所谓“好整以暇”，大概就是李华勇目前的状态吧。
来到“鹏城世贸”的时候，这个项目的事情不可谓不多，问题不可谓不大，经过这将近50天的时间，现在谁都必须承认这个工地已经改变很多，变化很大。可偏偏这种改变并没有引起激烈动荡，好像一切都是润物细无声，所有改变都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给人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这几乎是管理者想达到的最高境界啊。
这其中当然不能说全部都是李华勇的功劳，但没有人可以否认，在这其中李华勇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雷建军简单回顾一下，他发现这个项目几乎所有重大变化，所有好的改变，大到“五大班组”，小到一些类似于“合理化建议”，几乎都和李华勇有关。要么有他直接参与，要么最先是由他提出建议。
可偏偏这样一个关键人物，他却总能显得“好整以暇”。别人火急火燎的时候，只有他永远淡定从容，别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只有他永远智珠在握。而这其中最让老雷纳闷的是，偏偏又是这样一个人，他又显得非常有信心----好像比这个项目上任何一个人都有信心。他好像一开始就对“三天一层”信心十足，好像不知道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记录，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样。
“雷经理，雷经理，想什么呢，你还没说我请假你批不批准呢？”
“咳咳…”
老雷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再次在心里摇了摇头，心说这世上怎么会有李华勇这样的怪胎。
“这个，去蛇口是吧？我这里没问题，不过你过去之前，最好还是和蔡总以及高书记打声招呼。”
李华勇摇头晃脑：“山头主义。”
雷建军把眼一瞪：“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山头主义？”
“雷经理我先问你，你是这个项目主管生产的，假如一位原鹏城世贸的某工长或某技术员向您请假，您需要向蔡总或者高书记请示吗？”
“……”
“那为什么像我这样的小卒子向你请假，却还要向另外两位领导打声招呼呢？”
老雷被气笑了：“那是因为你李华勇可是个大人物，你这种大人物请假我批准不了，那非得更高级别领导点头不可，行了吧。”
李华勇把大拇指一翘：“高，果然不亏是当领导的。”
“什么意思？”
“因为当领导的第一要素，就是在说瞎话的时候能做到张口就来。”
雷建军再次被气笑了：“滚！”
李华勇嘻嘻哈哈的离开雷建军办公室。要说在建筑企业，各种勾心斗角甚至争权夺利的事情当然也有。不过实话实说，和其他行业相比，各种所谓的“办公室政治”还是相对少些。，一来做工程的经常需要跟着项目跑，没空坐在办公室里琢磨那些小心思，二来大家都有共同的利益诉求。
比如这个项目的老高和老雷，他们如此明显的竞争关系，那是连吃瓜群众都看得很明白的，但是他们为什么能够在这个项目上精诚团结呢？并且从不给对方的工作使绊子呢？
这不能简单归结于他们的人品问题，也不是因为有蔡老头在那坐镇。只能说这两位都是识大体，他们俩都深深知道，搞好这个项目是大家的共同利益诉求。同在一个项目上，大家要竞争，那也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在其他地方使劲，而不能指望给对方下绊子踩着对方上位。
在建筑企业里，项目就是天，就是老大。在项目上给对方使绊子，对方也许上不了位，但自己肯定上不了位，最大可能是便宜别人。而在工作中精诚配合呢，当然自己最后也许同样上不了位，但最起码还有这种可能。
在建筑企业做到老雷和老高这个级别的，那基本个个都是人精，对这种事情看得比一般人明白得多，因此他们才会在这个项目团结合作。
而这个，其实也是这个项目进展顺利的重要原因。
“我说小李，你在那边忙死忙活的，而且听你自己说，你在那边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那你到底图个啥？”
蛇口“林氏集团”项目部，回到这里的李华勇抽空去拜访甲方，在业主代表陆于泉的办公室，两人正在聊“鹏城世贸”的情况。
李华勇含笑看着老陆，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道：
“陆总，我说我积极参与那边的项目，其实是出于一种情怀，我这样说你信吗？”
“情怀？哈哈哈，小李你说话可真逗。”
李华勇参与“鹏城世贸”项目，这其中当然有“情怀”因素，这是一位建筑从业人士对这座丰碑的情怀。当然这种话是没人信的，比如老陆，他哪会相信一位不到20的小年青有什么情怀啊，因此他只当李华勇是开玩笑。
当“鹏城世贸”进展到这个阶段，李华勇其实和雷建军一样，他对那边的工程进展非常乐观，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最起码“三天一层”已经是板上钉钉。
在参与“鹏城世贸”项目的时候，李华勇其实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起了大多作用，毕竟人家在真实历史中就干出这个速度的。能够在这个项目中贡献自己一份力量，李华勇就已经非常高兴。
“不过你们确实干的漂亮啊，啧啧，这样的速度，哪怕是在香江都很难达到。”
老陆没有纠缠“情怀”的问题，他抖抖手中的“鹏城特区报”，在这份新出的报纸中，已经有关于“鹏城世贸”的相关报道。
老陆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他用手往天上指指：
“我听说，上面那位很快就要来了？”
李华勇笑道：
“这个我消息比你灵通，应该就在元旦左右吧，他老人家就会过来。”
第八一章 九龙建设
由于前两年中英两国展开关于香江回归问题的谈判，尤其是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在京城摔的那跤，李华勇发现像陆于泉这样的香江人，他们对他老人家不是一般的感兴趣，他逮住李华勇问这问那，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当然对于这样的问题，两人没法进行深入交流。毕竟两人一人来自内地，一人来自香江，即便李华勇来自后世，他能理解老陆的很多看法以及担心，但很多话还是不宜多说。
“其他我不太清楚，但您担心的政策反复问题，我认为这倒不必担心，小波折肯定有，但大的反复应该是没有了。因此你们这个时候就到大陆这边来做生意，这步棋还是走对了呀，我保证你们能够赚得盆满钵满。”
“哦？小李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李华勇心说这还有什么不能笃定的，在整个80年代到90年代初，那绝逼是外资企业的黄金年代呀，，别说是“林氏集团”这种真正在大陆投资办厂的，就连一些阿猫阿狗般的“港商”，都在内地可以横着走。
李华勇用手做个一个手势：“陆总您应该对即将要来的这位有所了解吧？无论你们香江人怎么看他，这位都称得上一代伟人，而所有伟人的共性，那一定是意志坚定之辈，反复无常是当不了伟人的，例如跑到湾湾去的那位。所有我认为您大可放心，目前的政策是这位亲自制定的，那么只要他在世一日，他就绝不会更改，甚至不容许别人更改，期间小变化肯定有，但大方向却绝不会变。”
听到李华勇从这个角度看待问题，老陆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这位的确称得上是伟人，而伟人通常都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就拿太祖来说吧，太祖那当然更是一代伟人，他晚年犯的错误，我估计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性格使然，不愿意改变自己的决定而已。”
李华勇听老陆提及更早的事，他心说这位估计也不是纯正的香江人吧，也不知道是他是什么时候跑过那边去的。当然这属于人家的**问题，李华勇不好意思问个究竟，他顺着老陆的语气说道：
“太祖那可是位理想主义者啊，你从他写的诗词就能看到，一股浓浓的浪漫主义气息。而现在这位呢，他可就要现实多了，或者说务实多了。”
“没错没错，我也觉得太祖是个理想主义者，他这人有时候太过理想化了….”
陆于泉显得兴致勃勃，他拉住李华勇开始摆起了龙门阵，而且一摆就摆了很长时间。当然，两人的话题兜来兜去，最终又回到这个项目上。
“小李，你到处东张西望干嘛呢？我告诉你吧，莲花那丫头不在，她回香江去了。”
面对老陆捉狭的眼神，李华勇赫然：
“呵呵陆总您真会开玩笑….我只是听说，咱们项目搞安装的施工队伍不是快要进场了吗，对了还有提供设备的日本人，我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到动静？”
“莲花回香江就是忙这事去了呀，估计这一两天安装队伍就会进场吧。小李你知道这个厂房的设备都是从日本采购，但安装队伍我们还是请的我们香江自己人。”
李华勇点点头：“这个我听项目部邓总跟我说过。”
顿了一顿李华勇和老陆开玩笑道：
“陆总你们当时怎么会考虑请你们香江的施工队伍？这样多不划算呀。我看过你们的安装图纸，其实这一类的厂房，内地施工企业完全有能力做的，你们这样一个项目让几家单位来做，这样让我们土建的压力就大了。”
陆于泉跟李华勇解释道：“其实我们当时也考虑一事不烦二主，只是这家即将过来的施工队伍，和我们林氏集团是老关系，我们以前在香江本地的工厂，基本都是他们在建，他们知道我们要来大陆投资办厂后，他们老板亲自找到我们林老董事长，我们林董是抹不下情面，才答应把这部分业务交给他们来做。另外还有一个，你知道我们这个项目所有的钢结构以及设备都是从日本订购，这家施工队伍以前和日本那边也有合作，我们就是考虑到他们曾经合作过，那么配合时候应该能够更熟悉点，这才把安装的活交给他们干。”
李华勇点点头，在整个六，七十年代，香江也有很多工厂的，而且大家都知道，香江是个房地产业异常发达的城市，通常像这种地方，建筑业的实力都不俗。而香江建筑业的特点，他们倒是没有非常大的综合性建筑企业，他们走的是“小而专”的路子。比如做土建的只做土建，搞安装的只搞安装，做装修的只干装修。正是因为只专注于做某件事，这让香江的一些中小型专业性建筑公司，那水平还是非常高。
“负责钢结构以及提供设备的，应该就是那家伊藤建设吧？那么负责具体安装的呢？搞安装的又是哪家公司？”
“是我们香江的九龙建设公司，不过这家公司小李你可能没听过吧？它和伊藤不同，伊藤建设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排地上名，而九龙建设虽然在我们香江算是规模不小，但和伊藤还是不能比。”
听到老陆这话，李华勇露出奇怪的表情，九龙建设？这次过来的居然是九龙建设！嘿嘿，这可是真有趣啊。
也许觉察出李华勇的一异样，陆于泉追问一句：“怎么？小李你难道还听过这个公司不成？对了，九龙是香江的一个地名，你听这名字觉得熟悉也不奇怪。”
李华勇心说我还真不是因为这个地名，我主要是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如果说到这家公司老板的话，那别说是我了，那可能很多普通人，尤其是一些香江娱乐圈爱好者肯定听过这个名字。
“陆总，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不是姓雷啊？”
“对对，他就和雷经理一个姓…咦？小李你怎么知道？”
“我之所以知道这家公司，是因为我知道雷老板的另外两家公司呀。”
另外两家公司？应该说李华勇这话有点绕，不过陆于泉很快想通，想通之后老陆大笑：
“哈哈，不错不错，雷老板这几年的确混得风生水起，这也难怪连小李你都知道。”
这位雷老板的另外两家公司，一家叫“九龙巴士”，一家叫“金公主”。提到“九龙巴士”，也许同样没多少人有什么感觉。但说起“金公主”就不同了，比如后世点娘的娱乐文，那只要写80年代香江娱乐圈的，这个名字绝对绕不过去。这可是能和嘉禾老邹以及tvb邵六叔一争长短的人物。
“想不到重生一次，虽然还是干老本行，居然还能和娱乐圈人士打上交道啊。”
就在李华勇发着莫名感慨的时候
“泉叔，我回来了。”
李华勇回头一看，那不是林总监还能有谁。
林蔚也看到了李华勇，这时候的林莲花同学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嗬，李大工居然也在呀？你居然还舍得回来呀。”
李华勇调笑一句：“那是那是，林总监你可能不知道，你泉叔刚才还批评我，说我在这坐立不安呢。”
林蔚脸一红：“呸，懒得理你。”
林蔚的确没空理李华勇，这时从她身后闪出两个人：
“来，泉叔我来跟你介绍，这是九龙建设过来的人，这位是蓝生，这位是…..”
“我哪里还用你介绍。”
老陆哈哈大笑打断林蔚的话，他很熟络的对那两位伸出了手：
“烂仔蓝，刀疤翔，你们两位还好吧。”
李华勇同样含笑向那两位看了过去，啧啧，进来的这两位，那还真像是娱乐圈人士呀。
第八二章 不是普通混社团的
李华勇，陆于泉，以及香江过来的“烂仔蓝”和“刀疤翔”在工地上晃悠。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是应两位香江人要求的，李华勇能够看得出来，老陆和这两位应该是旧相识，他们在办公室亲热寒暄几句后，这两位就第一时间提出想在工地上转转。应该说这是做工程的人应有的态度，这两位的意思是表示大家熟归熟，但我们到这主要还是来工作的。
对于这样的要求，老陆当然很高兴的答应，正好李华勇也在这，于是老陆就把他一起叫上。至于林蔚，几个大老爷们晃悠，老陆既没叫她，她自己也没说要跟出来。
这边的桩基工程已经结束快2个月了，整个工地已经完全大变样。目前桩基检测早就已经完成，大部分基础的土方都已经开挖了，正在进行基础承台施工。而这一类的基础施工算是相当简单的，因此施工速度还算比较快。
李华勇走出老陆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两台大吊车，这样的大吊车，当然就是吊装用的，算是这个项目安装工程的主要设备。李华勇看到的这两台大吊车，一台是轮胎式的，一台是履带式的，这种履带式的大吊车，也就是大家俗称的“坦克吊”。
“嗬，好家伙，看上去吨位都不小吧，咱们这个项目，用得着这么大吨位的吗？”
听到李华勇的迷惑，陆于泉有点得意：
“这是我特意要求他们进这种大吊车的，虽说咱们这个厂房大多都是轻钢结构，包括设备在内也没多少大家伙，但毕竟跨度大呀，你看每根轴线之间最小间距都是15米，用上这种大吊车吧，到时吊装的时候总是要从容些。”
李华勇一听是这个理。吊车的型号基本都是按起重重量来分类的，比如大家常说什么8吨吊车20吨吊车。当然弄清吊车的型号要注意一个概念，比如你想在施工中安装8吨重的构件，那绝对不能选择8吨吊车，因为这里的“8吨”通常是指理论上的最大值，你敢只用这种吊车的话，那多半无法完成作业。
李华勇对吊车的型号也不算太熟，只是他看那两台吊车的块头，凭经验感觉起码都是50吨起步，尤其那台“坦克吊”，看上去都像是百吨级吊车，而这个项目有那么重的构件吗？，这个项目的安装不是华夏建总在做，李华勇也没详细看过设备安装图纸，不过他同样凭感觉认为没有，因此当他看到这两个大家伙，忍不住发声惊叹。
对于李华勇的惊叹，那两位香江人同样显得有点得意，那位被称为“烂仔蓝”的开口说话。这位老兄30出头，他虽然被老陆称为“烂仔”，不过在刚才正式介绍时，人家却是“九龙建设”在这个项目的总负责。而那位“刀疤翔”是他的副手，厅介绍是一位机械操作手，过这边来负责管理所有设备，这就相当于国内同类公司分管机械设备的生产副经理。
“当然了，陆总亲自要求，他的话我们肯定是要听，这次我们把最好的家当都拉过这边。陆总，不好意思拉，本来我们应该早几天过来，只是你知道的，这报关手续有点麻烦，这才拖到今天。”
说到这那位“烂仔蓝”还特意看了李华勇一眼，眼中炫耀的意味很浓。李华勇笑笑，对香江人的炫耀也不以为意。漫说李华勇是来自后世了，哪怕就在这个年代，大陆虽然经济落后，但由于国内有完整的工业体系，尤其是有大量重工业，这个肯定是香江比不了的，因此像这样的重型设备，国内比香江之多不少，只是大部分都藏在深山老林里。
老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笑着对李华勇说道：
“你别理这家伙，这家伙以前是混社团的，所以没什么见识。”
李华勇再次笑笑：“理解，理解。”
这个李华勇还真理解，到了后世以后，进入大陆市场的香江建筑企业虽然不多，但是也有，李华勇就接触过有限的几家，一件有趣的事情，在李华勇接触的那几家中，几乎所有都有社团背景。
想想这事也不奇怪，这就像旧上海的码头工人，建筑工人同样是被人称为卖苦力的呀，以香江如此繁荣的社团文化，干建筑这行的人混过社团非常正常。
“陆总啊，哪有像你这样的？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当大哥已经好多年勒。”
这位“烂仔蓝”居然冒出一句经典电影台词，差点没让李华勇忍俊不住。为了转移话题，李华勇强忍住笑：
“蓝生是畲族人吧？”
“烂仔蓝”做惊喜状：“对呀对呀，小….李同志怎么知道？”
李华勇心说这有什么不知道的，畲族四大姓“雷，蓝，盘，瓠”，后面两个姓已经少见，前面两姓还是常见，像雷建军那样的北方人不清楚，如果是在南方的话，那么这两姓就很有可能是畲族人。
考虑到这位的老板也是姓雷，李华勇估摸着，这位能当时这个项目的“总负责”应该也和这有点关系吧。
“走走，陆总，我看到那边在施工，我们过那边看看去。”
就在不远处，李华勇看到石伟军带着自己手下几位工人，正配合项目部测量工程师大老杨进行放线工作，众人走到跟前后，“烂仔蓝”说的第一句话，李华勇就知道人家能当上这个“总负责”，那还真不是只靠关系，这位确实是个内行。
“陆总啊，这些地脚螺栓的预埋你们有监管没有？你知道的，对我们安装来说，这些螺栓的精度很重要，不要到时出现扯皮可不好。”
这位说的“扯皮”，指的是土建和安装的扯皮，因为地脚螺栓的预埋主要是交付给安装使用，这就牵涉到工序交接的问题。而在绝大多数建筑工程中，通常安装的精度要求都要比土建的精度要求高很多。
例如在所有土建规范中，恰恰就是地脚螺栓预埋和各种铁件，设备基础预埋的精度要求最高。像桩基可以允许偏差10多公分，而地脚螺栓呢，最多允许偏差5毫米，那么在测量定位时候的要求自然就更高。
老陆没有直接回答“烂仔蓝”的话，他笑着对李华勇说道：
“小李，听见没有，人家担心和你们扯皮呢。”
李华勇也没有直接回答老陆的话，他笑着对大老杨喊话：
“杨工，听到了吧，甲方他们又在担心你们在测量时候搞错呢。”
正在忙乎的大老杨回应：“这要是在以前吧，那我还真没把握，不过现在墩子你放一百个心，我这一关保证不会出错。”
“哟，杨工你哪来那么大信心？”
大老杨当然也看到老陆在场，他冲老陆一笑：
“这不都是因为甲方那台全站仪吗？我趁桩基检测的那一个月，把工地的测量控制桩重新做了一遍，所以请放心，我这一关保证能确保万无一失。”
其实现场密密麻麻的定位“龙门桩”李华勇早就看到了，老陆当然更早就知道了。两人是故意这样说的。
李华勇笑着对老陆双手一摊：“陆总，您都听到了吧？”
老陆笑骂一句：“你小子。”
李华勇看看老陆，又看看身边另外两位，他笑着对老陆说道：
“陆总我看我们今天就到这吧，正好两位刚到一路辛苦，而我今天也正好回来，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咱们去把夏经理和邓总叫上，我小李呀，今天晚上请大家吃饭，为两位洗尘。”
第八三章 日本人也来了
听说李华勇要“接风洗尘”，两位香江人明显楞了一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不过他们都没吱声，都把目光对准了老陆。
的确，他们和李华勇也才刚刚认识，当然还没有那份交情，只是见他和老陆很熟的样子，不清楚这个年青人什么来路。他们把目光投向老陆的意思也很简单----这里你是老大，你说去我们就去。
老陆稍微沉吟片刻，然后对李华勇笑道：“你小子是该请客，天天用我们的仪器，都没收你们的租赁费。”
随后老陆又对那两位香江人说道：“等下做土建的负责人会过来，以后大家就在一起做事了，先认识一下也好。”
“听陆总安排了。”
陆于泉也大致明白李华勇要请客的意思，正如“烂仔蓝”刚才说的，“今后出现扯皮可不好”。李华勇也在担心“今后出现扯皮可不好”。
土建和安装存在工序交接，大凡在建筑工程中的工序交接，那就很容易出现扯皮现象。就拿刚才的地脚螺栓为例，虽然大老杨拍着胸脯保证他这一关没有问题，但即便测量不出问题又如何？
在土建施工中出现的偏差，其实都是一逐渐累积的过程。先不说再精密的测量也不可能是零误差，就算测量的误差可以忽略不计，那也还有工人作业时候带来的偏差。比如在固定螺栓时候的操作误差，甚至在最后浇筑混凝土的时候你总要开振动棒吧，振捣时候带来的震动，都极有可能让偏差继续扩大。
因此在土建施工中，5毫米其实是个很小的数字。对于这种地脚螺栓的预埋，那还真是很容易出现偏差超限的情况。
出现超限现象怎么办？其实在大部分时间都不是什么大事。要知道超限和错误不同，比如允许偏差5毫米，你整出个5公分的偏差，那么这就是明显的错误。碰到这种情况，那土建单位没什么好说，该返工的返工，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但如果允许偏差是5毫米，你最后整出个偏差6毫米，7毫米，甚至偏差1公分呢，这种情况就叫超限，并且这种情况在大部分时间都不会有事，因为负责安装的施工单位有100多种方法处理这种小问题。
当然，问题也许不算什么大问题，但碰到这种情况很容易扯皮呀。工程中一旦出现纠纷，那当然必须把“规范”拿来说事。超限问题再不是大问题，但毕竟是超出规范了，因此在这方面出现扯皮的话，那土建方无论再怎么说都不占理。
像老陆这样的老江湖，他当然一下就明白李华勇的意思。而且他作为这个项目的业主，他当然也希望大家在一起能够合作愉快，最好不要出现扯皮现象。
要知道像这样的工业类建筑，工序交接可不只有一次，现在是土建准备交给安装做，等最后安装完了呢，等到最后的收尾工作呢，那又是安装交还给土建做。正是因为想到这点，老陆很快同意大家一起坐坐。
“那行，我现在就去叫一下夏经理邓总他们，麻烦陆总去把林总监叫上，咱们就去….你们常去的那家餐馆坐坐吧。”
现在的李华勇作为一名包工头，他还是很有做包工头的觉悟。他知道像工地上这种请客吃饭的事，那当然主要都是由包工头来买单。
“只是像我这种只为公事请客的包工头，那好像还是少啊。嗯，看来我这个包工头还不合格，干鹏城世贸是为了什么情怀，过这边来又是为了公事请客。不合格啊，完全不合格啊，看来想当一名真正的包工头，那还需要继续努力。”
李华勇一边在心里这样自嘲，一边去项目部找夏明焕和邓超群他们。
自从那天晚上的“闭门会”后，李华勇算是和夏明焕等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等大家见面，等李华勇说明来意，听说是请香江过来的安装队伍，尤其听说甲方老陆他们也会去，夏明焕他们很快答应。于是就这样，夏明焕，张永平和邓超群这三位蛇口项目部现存三巨头很快和李华勇走了出来。
不过到了业主这边：
“嗯？林总监没出来吗？”
老陆对李华勇解释道。“她说她今天有点累了，不想去，叫我们自便吧。”
“嗬，咱们林总监现在的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呀。”李华勇随口调侃一句。
“就是就是，林小姐这也太不给面子了，要不我再去叫叫她。”
李华勇回头一看，接茬的居然是那位叫“刀疤翔”的。
老陆看来的确和今天刚到的两位很熟，只见他把眼一瞪，看上去倒是似笑非笑，不过说的话却毫不客气：
“刀疤翔，你当真以为现在的林家不行了吗？林大小姐那也是你能惦记的？漫说你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就算你没结过婚，想套近乎的话，从这蛇口排队排到湾仔也轮不到你。”
看来这位老兄平时的确有和美女套近乎的爱好啊，老陆这样说的时候，连他那个同伴都似笑非笑看着他。当然这一类人通常都有一个优点，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
“陆总啊，我没那个意思啦，我只想大家交流交流，你看有…有这么多大陆的同志在这里，大家好一起谈工作熟悉情况啦。”
说到这的时候，这位竟然还想继续往里面走。见到这种情况，连他那位同伴也看不下去了：“阿翔，站在，想想你的身份，林家这些年来可一直是我们的大金主，林家大小姐是你请得动的吗、你呀你，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毛病得改，你别忘了，这里可是大陆。”
“蓝生说得不错，对了刀疤翔我忘了提醒你，大陆现在可是有流氓罪，就是专门抓你这种好色之徒的，所以你以后在这边给我小心一点。”
老陆很腹黑的在旁边补充一句。
“好了好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也许真被“流氓罪”神马的吓住了，“刀疤翔”也就不再坚持，于是几个大老爷们跑到外面喝酒聊天。
虽然有这么一个插曲，但却并没有影响到大家喝酒聊天的气氛。一来无论是李华勇夏明焕等人，还是香江这两位老兄，大家其实都有了解对方的愿望，因此说话的时候都比较主动，希望能通过喝酒交流的时候摸摸底。
二来更主要的，那还是因为有陆于泉这位精通人情世故的老江湖在。
别看他刚才对“刀疤翔”不假颜色，但是到了酒桌上，他却对这人大加赞赏，给足这位老兄面子。
李华勇通过陆于泉的介绍了解到，即将进场的这家“九龙建设”与其说是一家安装公司，那还不如说是一家工程机械公司，这家公司的强项就是拥有丰富的工程机械资源。
李华勇想想这种情况也并不奇怪，要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可是做“九龙巴士”出身，其实无论是巴士还是各类工程车，那当然有很多相似之处，这样的跨行非常自然，一点也不奇怪。
而眼前的两位，据说以前都说巴士司机出身，后来才慢慢转开各类工程车，尤其是这位叫“刀疤翔”的，在酒桌上被老陆夸为玩工程机械的天才，这才被他们老板这次派来大陆。
等到反过来介绍夏明焕邓超群等人的时候，一件有趣的是发生了。
跟着两位说“华夏建总”，两位老兄没什么反应，跟着两位说什么工程师经济师，这两位老兄同样没什么反应。值到介绍夏明焕等人的“前军人”身份，说几个月前，这几位还是“我军”的人，两位老兄就开始两眼发光了。
想想这种情况也正常啊，就在现在这个时候，我军还在南疆边陲和越南鬼子干仗呢。作为香江人来说，尤其是作为混过社团的香江人，他对“我军”未必有什么感觉，但是对越南鬼子却一定有感觉。
要知道就在这几年间，可是有不少越难难民跑到香江去，香江社团中的越南帮，那也算是凶名在外，比香江本地社团那可是凶残多了。
完全可以想象，这两位老兄肯定是对那帮人印象深刻。同样可以想象，当他们听说面前这几位是出身于“我军”…..
事情没有出乎李华勇预料当两位老兄听说面前这几位的”前身份”后，他们的态势大变，他们仿佛找到了共同语言，逮住夏明焕邓超群等人问这问那。
这喝酒就是这样，一旦大家有了“共同语言”，喝酒的气氛很容易变得热烈。
晚上7点半钟，大家进入餐馆一个多小时以后，酒桌上的气氛已经变得无比热烈。
可就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候，
“泉叔，泉叔。”却是林莲花同学走了进来。
微酣的李华勇笑道：“林总监你也真是的，刚才叫你来不来，现在没人叫你….”
没等李华勇说完，林蔚把眼一瞪：
“我又不是来喝酒。”说完她转向老陆：
“泉叔我是来告诉你，我刚得到通知，日本人已经来了。”
“嗯？”
第八四章 信什么好
日本人的到来，其实就算是这个项目的钢结构供应商以及设备供应商进场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这标志着这个项目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大伙又要开始忙碌。
当然，这些忙碌和李华勇没什么关系，甚至和夏明焕邓超群等人都没多大关系，这一阶段真正最忙碌的，其实是甲方。
第2天，李华勇和邓超群一起来到老陆的办公室。
“小李准备在这边待多长时间啊？”
“待不了多长时间啊，罗孚那边正是最忙的时候，而且你知道的，这上面马上有大人物要来了，所以我马上就要过去。”
“唉，真不知道你怎么想，喜欢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难道不知道我们这边很快也要忙得要死吗。”
老陆发句牢骚，好像在表达对李华勇离开的不满，随后又对邓超群说道：
“邓总刚才说的图纸会审那是肯定要做啊，只不过什么时候进行还不好定。”
“这不是日本人和安装公司都到齐了吗？陆总，这件事情可要赶紧安排啊，我们现在就有很多疑问，做过图纸会审后，我们也好对后续工作进行安排。”
图纸会审是项目建设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程序，对设计图纸进行会审，其实就像是“答疑解惑”，由施工方提出自己的疑问，设计方解释自己的设计意图。尤其是像这个项目，土建和安装分属不同单位，那么那些工作先做，哪些工作后做，图纸会审还要承担起协调任务。
“图纸会审由林总监定，她现在自己都还在看图纸呢，要不你们去问问她？”
老陆口中说着“你们”，眼睛却只看向李华勇。不仅老陆，邓超群同样含笑看向李华勇。这种情况当然很正常，连根叔都能看出“那个林总监被你墩子吃得死死的”，那更别说这些人了。
李华勇很有觉悟：“行行，那我帮你们去问问。”
3分钟之后，隔壁林蔚办公室，林莲花同学捧着一张图纸一脸不耐烦：
“去去，你少来烦我，没见我正忙吗。”
李华勇往图纸上瞄了一眼，很无语的说道：“大姐，看图纸不是你这样看的。”
林蔚把眼一瞪：“你叫我什么？”
李华勇一耸肩没有接话，心说不叫你大姐还能叫什么，难道还能叫你小姐不成？好在林蔚也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看图纸？我这样看图纸怎么了，难道看图纸还有什么学问不成？”
“这看图纸的学问大了，你说你好好一项目总监，你看这张设备基础图做什么？”
林莲花同学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这张基础图很重要，这是集装箱车间最重要的一张基础图。”
“我知道它很重要，但再重要也只是一个设备基础。你说你好好一个项目总监，你看这种图纸做什么？难道还需要你去了解它的做法，或者它的工作原理？”
“那我都看什么？”
“那当然是看总图拉，总说明这些，然后你去询问一下你们陆总，根据你们建厂的实际需要，或者说以往建厂的类似经验，你了解和把控这个项目最关键几个节点以及先后顺序，你这样不就可以召集大家开图纸会审了吗？哦，这种基础图都需要你总监来看，那你还需要请那么多工程师做什么。”
李华勇在那滔滔不绝，不知不觉中，他有一种前世在单位带大学生的那种感觉。
直到林蔚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等看到林蔚眼睛眯成一条缝后，李华勇才发现大事不好。
“要不，你来帮我看吧，随带把我们业主需要提的要求列出来。”
“不不不，你知道我就一高中生，我哪看得懂图纸啊。”
“你少来，你上次还敢抓我的壮丁，难道还不准我抓你一次啊。”
“喂喂，咱们上次是打赌好不好，再说了，什么抓壮丁的这么难听，你说你林总监大美人一个，这能用壮丁来形容吗。”
林蔚却不理这茬，她盯着李华勇足足看了有5秒钟：
“你到底看不看！”
“行行，我看，我看还不成。”
半个小时以后，老陆的办公室，依然还在和陆于泉谈工作的邓超群突然问道：
“咦，墩子这家伙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谁知道呢，也许是出去了吧，来来邓总咱们继续说，你刚才说的这个二次灌浆的问题…..”
一个小时之后，依然在老陆的办公室，依然是邓超群开口：
“嘿我说墩子这家伙，他今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走，过去看看。”
陆于泉和邓超群过到隔壁办公室以后，林蔚献宝似的递给老陆一张纸：
“泉叔我正要过去找你，这是我罗列的一些问题，你看看有什么遗漏的。”
李华勇对林蔚的行为暗暗鄙视，虽然他前面教育林蔚时说得很轻松，其实看图纸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啊，特别是李华勇并不熟悉这类厂房的具体工艺流程，那么看起图纸来就更加辛苦。而纸条上罗列的，那都是一些需要老陆才能解决的具体问题。换句话说，这是李华勇站在甲方的角度罗列出来的问题。
老陆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如何还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接过那张纸条详端，等完全看完后，老陆眼中的讶色一闪而过。
“不错不错，林总监进步很大，来大陆后成熟多了嘛，我看以后啊，你真可以在这边挑起大梁咯。”
看着林蔚眼中露出的得色，李华勇阵阵无语，心说这又不是你列出来的，你在那得意个什么劲。
又在蛇口待了一天，李华勇准备返回“鹏城世贸”。
“阿勇，走，我请你喝酒。”
“呀，林总监这么客气？”
“一来呢你上次请了我，我请还你，二来呢感谢你这次帮忙。”
半个小时之后，看着目光迷离的林蔚，李华勇开口说道：
“林莲花同学，说句话你不要生气哈，我怎么发现，你还有女酒鬼的潜质啊。”
“我才不是什么女酒鬼，阿勇你知道吗，今天其实是平安夜，这是我第一次在大陆过平安夜，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平安夜吗。”
李华勇苦笑，心说我还真知道。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平安夜另外一个意思，这也就是这个年代了，这要是在几十年后，你敢在平安夜请男人喝酒试试。
李华勇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嘴里胡说八道：
“啊？平安夜啊，这我还真不知道，你知道我是信菩萨的，不信耶稣。”
听李华勇提起耶稣他老人家，再见李华勇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讨厌，啊？阿勇你真是信菩萨的吗？”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信什么好。”
说完这句话李华勇的目光也变得迷离。
作为一名穿越者，自己到底信什么好呢？
不知不觉中，自己穿越已经整整半年了呀。
第八五章 李二愣子的幸福生活
1984年圣诞节，李华勇从蛇口回到罗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当然目前国内是不过这种节的，在整个“鹏城世贸”工地，除了热火朝天的干活赶工，根本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不过由于新年的临近，尤其知道将有大人物来鹏城视察，李华勇依然感觉到工地上一丝不同寻常。
这天上午，在工地各处转了一圈的李华勇回到办公室。他发现李二愣子以及颜杜民涂荼等人都在。要说这间办公室虽然没有领导，但这间办公室的几位却算是工地上最忙碌的几位。因为大家戏称这间办公室为这个项目的“赶工办”。
“墩子你这个家伙，你还知道回来呀，唉，这些天累死我了。”
李华勇含笑看着李二愣子：“辛苦了辛苦了，咦？不对呀李工，我看你气色这么好，哪有一点累的样子？你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偷懒吧。”
“滚一边去。”
一旁的颜杜民笑着说道：“墩子你说人李工偷懒那是冤枉人家了，你不在这几天，你的活基本都是人家李工在帮你做。不过人李工气色好那也是必须的呀。墩子你不知道吧，人家李工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华勇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喜事？啥喜事？”
另一位从蛇口过来的技术员涂荼同样开李二愣子的玩笑：
“墩子你是不知道，李工现在可不得了啊，这几天天天有美女上门来找，不仅上门来找，人李工甚至上工地都有美女陪着，啧啧，这待遇，墩子你说这算不算喜事。”
李华勇做一脸羡慕状：“啊？那当然是大喜事呀大喜事，只是，哪来的美女？”
“我说你们这些人…墩子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李二愣子做气急败坏状，不过谁都看得出来，他那“气急败坏”实在是太假。
就在李二愣子忙着撇清的时候，办公室还真进来一美女：
“李工，咦？这是….小李师傅吧？这几天我怎么没见到你。”
众人口中的“大美女”出现了，美女先叫李二愣子，后来发现李华勇也在，又和李华勇打声招呼。
李华勇一看，，进来的那位这不是“鹏城特区报”的田欣田记者吗。
李华勇瞅瞅李二愣子，又瞅瞅刚进门的美女记者，心说瞧瞧这待遇差别，李二愣子在她口中是“李工”，而自己呢，却是“小李师傅”。
喊自己“小李师傅”也就算了，而且她喊的时候还要迟疑一下，可见她对自己是没什么印象的，刚才花了一点时间才回忆起自己姓啥。
“你好你好，我说大家口中的美女是哪位？，原来是田大美女呀。怎么，今天又来找我们李工？”
想到这李华勇随口说了一句，其实李华勇也不知道田记者到底是不是来找李二愣子。只是在这间办公室里，大家平时都以调侃李二愣子为乐，李华勇这也是习惯成自然了，因此来了这么一句，同时也算是和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记者打过招呼。
可是让李华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看似很普通的一句话，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好像突然变了。进来的田大美女记者没有接他的茬。她不仅没回应，她甚至用很鄙视甚至带点厌恶的眼神瞪了李华勇一眼。
而办公室其他几个家伙同样反应异常，尤其是李二愣子，在这个时候，这家伙竟然露出一副“我和这人不熟”的表情。
李华勇先也是一愣，愣过之后他才很快反应，现在可不是后世啊，这要在几十年后，自己这话一点问题没有，称呼异性一声“美女”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无论老的少的丑的俊的你这样叫统统没错。
可是在这个年代没有这个叫法呀，你背后这样说当然没问题，比如像刚才涂荼那样。可是你当面叫人美女的话，哪怕对面是一位真正的美女，那也脱不了“耍流氓”的嫌疑。
想到这李华勇有点尴尬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我这一不小心我就耍过一次流氓了？
不过还好，这位田大记者好像也不是常人，不亏被称作能在“鹏城特区报”挑大梁的，她眼中的鄙视和厌恶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神色如常，她就当没听见李华勇这话一般。
“小李师傅，我今天还真不是来找李工的，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你这几天都去哪了？我都发现很难在工地上找到你呀，今天既然遇见了，小李师傅你看你能不能接受一下我的采访？”
李华勇暗自窃笑，心说这女人还真是不能随便得罪啊，尤其是这种长的还算漂亮的女人，你听听这话，讽刺的意味多浓啊。
“不不不，田记者你知道我这人的，不会说话，我看采访还是算了。你要采访那还是采访李工他们啊，不然你采访颜工涂工他们也行，你知道他们可都是工程师，他们懂的会的知道的东西，那可比我这个工人多多了。”
“正是因为他们是工程师我才要问你，”田大记者心里冷哼一声，心说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你还以为我愿意问你这个耍流氓的呀。
“不用紧张，我今天只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李华勇愕然，同时又有点哭笑不得。心说你采访就采访，干嘛还让我“不要紧张”，难道你那么笃定我会紧张？或者你认为接受你采访就一定要紧张？
李华勇嘴角含着笑意，推辞起来却更坚决：
“不不不，田记者你都知道我这人会紧张了，而且我告诉你，我这人不仅会紧张，而且我这人嘴还笨，所以采访真的算了。”
“既然小李师傅不愿意配合，那好吧。”
田大美女装模作样露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和李二愣子前面的气急败坏一样，谁都看得出她那幅“遗憾的表情”很假。
露出“遗憾的表情”后，田大记者抛下李华勇不理她转向李二楞子：
“李工，我昨天的那篇报道看了吧？”
“看了看了。”李二愣子不知道从哪拎出一份“鹏城特区报”，他忙不迭的回答到。
“你感觉写的怎么样啊？是这样的，我们报社准备对咱们这项目做一个系列报道，或者说是做一个跟踪报道，而报社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所以我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请教李工啊。”
“没问题没问题。”李二愣子很狗腿的说道：
“不过请教可不敢当，咱们这是….互相学习，哈哈，对对，就是互相学习。”
田大美女冲李二愣子甜甜一笑，那态度，可比对李华勇强多了：
“为了全面展示咱们这个项目的风貌，那李工认为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深入挖掘的呢？”
李二愣子沉吟一下：“如果田同志不嫌脏的话，那么我建议你去搅拌站采访一下，你知道对于一个工程来说，搅拌站是很重要的一环，所以管中规豹，我相信在那个地方，你能找到你感兴趣的东西….”
几分钟之后，李二愣子还真的带田大美女记者去搅拌站了，留下李华勇和颜杜民涂荼等人在办公室。
“墩子，这刚从蛇口回来，在想什么呢？”
“在帮这位田记者想事啊。”
“在帮她想事？我说墩子你没病吧，人家说要采访你都不肯，你还能帮人家想什么事？”
李华勇冲颜杜民涂荼两人一笑：“她刚才不是说要做个系列文章吗？我正想着怎么帮她这个系列文章取个标题呢。”
“取标题？”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李华勇继续笑着说道：
“大家说，她这个系列文章的标题，最起码是副标题，就叫做李二愣子的幸福生活，大家认为怎么样啊？”
两人先是愕然，进而爆笑：
“哈哈哈哈，墩子你这个家伙。”
第八六章 孙子们
时间来到了1985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1985年元旦这天，李华勇开过一个工程例会，一个有点特别并且开的时间特别长的工程例会。会议结束之后，李华勇晃悠悠走出会议室。走出会议室之后，李华勇甚至不知不觉哼上了歌：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
和李华勇并排走出来的李二愣子瞄他一眼：
“看不出来呀墩子，你这家伙歌唱得还是挺不错的。”
李华勇心里得意，心说那是当然，哥们这唱歌，那是无数次卡拉ok操练出来的，尤其在前辈子90年代末到新世纪初，社会上最流行“一条龙”的时候，做工程的不会唱歌简直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李工你才知道呀，论学问我是没你高，不过说起这唱歌吧，那你还真得跟我多学学。”
李二愣子笑道：“你瑟啥，我刚才只是表扬你哼的这旋律倒是不错，至于你这嗓音，墩子你觉得你这嗓音和搅拌站有什么区别吗？”
“搅拌站？啥意思？”
“搅拌站，那是制造噪音的地方啊。”
李华勇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妒忌，我知道李工你这是妒忌。”
李二愣子同样也笑：“不过说真的，你的嗓音虽然破，不过你刚才哼这旋律还真挺优美的，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李华勇心说当然优美，我这可是通过官方认证的马屁歌，而且和太祖他老人家相比，印象中这位好像只有这么一首，那旋律还能不优美吗。至于李二愣子后面这个问题，李华勇就接不上茬了，这毕竟不是这个年代的歌啊。
“山歌。”李华勇用手比划一下，然后信口胡诌：“这是我们老家那边山歌的调，所以像你这种大城市出来的人呀，那没听过非常正常。”
为了掩饰，李华勇又急急忙忙转移话题：“李工，你说咱们这样紧张兮兮准备半天，要是他老人家不来怎么办？要是人家不来的话，咱们这乐子可就大了。”
听到李华勇这样说，李二愣子微微色变：“不可能吧，不是说已经定下来了吗？”
李华勇笑道：“谁跟你说定下来了，他老人家的行程，那是下面的人能决定的吗。”
是的，他们现在谈论的，就是那位老人家。李华勇之所以无意中哼起那首歌，那当然也是因为他老人家。
事实上他老人家现在已经到了鹏城，只是还没来“鹏城世贸”工地而已。今天的所谓工程例会之所以开那么长时间，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和安排如何接待他老人家----根据地方政府传过来的消息，他老人家很有可能在明天上午时候来工地视察。
当然，之所以说“很有可能”，那就正如李华勇说的，这个安排是地方政府定的，或者说是地方政府的预愿。但他老人家会不会按这个安排来呢？或者说他会不会有其他想法或其他事呢？那就没人说得清楚。
“墩子，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真的不来？”
“这我怎么知道，而且你这话问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李华勇是真的不知道。李华勇依稀记得，前世他老人家在92南巡的时候，那倒是第一时间登上了“鹏城世贸”楼顶。不过在这个时候，这栋大楼都还没有建完，李华勇还真不清楚他老人家有没有来过。
“不过据我分析，他老人家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所以李大工你放心，你明天应该还是有露脸机会的，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哟，你可千万要好好把握。”
李华勇一拍李二愣子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架势。
“分析？你刚才还说你不知道，这人家来不来的事情，你还能分析得出来？”
“政治敏感性！李瑜同志，这就不是我批评你了，你这人虽然业务水平不错，但是你这个政治敏感性实在是有待加强啊，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政治正确吗？”
“政…政治正确？”
“是滴，李工我跟你说吧，只要是涉及政治正确这种事情，即便再大的人物也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估摸着，明天这一趟他老人家是非来不可。”
“你就扯把你，没看出来墩子你还真能扯啊，咱们就是帮人盖房子的，这也能被你扯上什么政治正确？”
“这哪是我扯上的，这不明显就是你那个…”说到这李华勇比划一个手势:
“你那个对象扯上的吗？你没看最近几天的报纸，她都把我们的施工速度称作鹏城速度了，她这个联系好啊，她这样一联系，那当然就扯上政治了。你想想这特区也创办好几年了吧，到现如今，整个鹏城又有多少能比咱们项目更拿得出手的东西呢？因此我认为呀，明天这出戏，那是非演不可。”
李二愣子顾不上其他，他急急忙忙跟李华勇撇清：
“墩子你别乱说，我跟她不是对象。”
李华勇无所谓的说道：“知道知道，你们现在可能不是，但过些日子应该就是了，所以我只是提前几天说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李二愣子急了：“墩子我可跟你说，我和她真的不是，你…你真不要乱说。”
“那李工我问你，你结婚了吗？”
“没有。”
“你有对象了吗？”
“没有。”
“那田大美女结婚了吗？”
“没有。”
“那她有对象吗？”
“这个….据我了解好像也没有。”
连珠炮般问完一串问题，李华勇一拍巴掌：“你看，这不就成了吗。”
李二愣子哭笑不得：“墩子你这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李工我再问你，好！你既然说你们不是对象关系，那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这个…现在只能算是志同道合吧。”
李华勇再次一拍巴掌：“嗨，我就知道你这种人就是矫情，对对，像你这样的知识分子吧，那就是矫情。连我这种大老粗都知道，像你们这种情况吧，那叫做两情相悦，可你们这些人倒好，非要说什么志同道合。矫情，真矫情。”
说到这李华勇连连摇头，一副“我鄙视你”的表情。李二愣子涨红着脸，同时他知道不能继续下去了，因为他早就发现，只要和李华勇较真，那自己在大多数时候都讨不到好，别看这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老粗”，可即便是在自己最骄傲的专业领域，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好像都从来没有讨到好。
转移话题不是李华勇一个人会，人家李二愣子也会。
“对了墩子你刚才说什么？明天这出戏？我们明天这怎么叫演戏？”
“嗨，这领导视察么，那不就是演戏是什么。”
说到这李华勇想起前世在网络小说中看到的一个段子，他兴致勃勃的和李二愣子说道；
“这首长要来，领导们前呼后拥作陪，同志们列队欢迎，吃瓜群众热烈鼓掌，孙子们则有多远就站多远。李工你知道在这句话中，“孙子们”指的是那些人呀？”
李二愣子来了兴趣，他稍微想了一想：“首长是指他老人家，那么在他面前敢称领导的级别可不能低，那最起码得是省级领导吧，所以上次来的那个什么李秘书长，我估计这次都未必有资格前呼后拥，墩子你说是不是？”
“对对，我这个本家啊，这次最多也就当个“同志们”。孙子！李工我问的是哪些才是“孙子们”？”
李二愣子的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墩子你这个家伙，你这张嘴巴可真损啊，你说的“孙子们”那当然也不可能是我们，因为我们这些人嘛，那当然是你说的那什么什么，“吃瓜群众”，对不对。”
李秘书长都只是“同志们”，而李华勇和李二愣子这样的又是吃瓜群众，那“孙子们”是指哪些人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所以你说的“孙子们”，应该是指老高老雷这样的基层干部，是不是？”
李华勇爆笑；“对对，李工人才呀，一眼就看出他们其实就是“孙子们”啊。其实不仅是老高老雷他们，就明天那场合吧，我想哪怕是蔡老头…老蔡到底能当上“同志们”还是只能当“孙子们”，那都还要看他的运气。”
“是呀是呀。”李二愣子感同身受：“你刚才说得没错，明天的视察，说穿了只是一场戏，每个人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已。”
李二愣子抬头看了李华勇一眼：“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蛮舒服的，我们至少还能扮演吃瓜群众，而不用去当别人的孙子。”
“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爆出一片笑声。
“你们在这笑什么呢？”
两人回头一看，却是蔡老头，明天不知道到底是当“同志们”还是“孙子们”的蔡老头。
“今天又没安排你们加班，这么晚了也不去休息？不知道明天有大事，不知道去养足精神？啊？！”
李华勇和李二愣子对视一眼，两人强忍住笑；
“是是，我们这就去养足精神。”
第八七章 视察
1985年元月2日，从一大早开始，整个“鹏城世贸”工地就弥漫着一种不一样的气氛。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很多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很多人在那里东张西望，甚至可以说是在那翘首以盼。
上午9时许，那种带点焦虑的气氛终于得到释放：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快！赶紧的，大家各就各位做好准备….”
说这话的是鹏城市委的李秘书长。李华勇看着自己这位本家，心说这位也不容易啊，这位今天早上6点多钟就跑到工地忙前忙后，做足各种准备工作。总算还好，他老人家还算给面子，在这个时间点如约而至，没有让大家的辛苦安排白费。
在李秘书长说“来了”的时候，李华勇也向工地外面看去，他一眼就看到那位矮个子老人，老人家看上去精神不错，满脸堆笑，他正从车上走下来。
蔡老头和那位李秘书长带头迎了上去，很多人跟着迎了上去，总之一切都像是彩排好的，该握手寒暄的握手寒暄，该列队鼓掌的列队鼓掌。
李华勇却没有迎了上去，他对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李二愣子说道：
“走吧，领导让咱们各就各位，那咱们现在就去上岗吧。”
李二愣子这时同样在往门外看，听到李华勇的话后他倒没有迟疑：
“走。”
李华勇和李二愣子今天确实是另有任务。如此高级别领导来工地视察，那如何接待其实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啊。
比如在这个工地，能够因为领导来视察就停工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老人家兴致勃勃来一趟，你能让他看到一个冷冷清清的工地？
但你能像平时那样正常施工吗？那当然同样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这可是建筑工地，是一栋建筑高度已经超过100米的建筑工地，你要是像平时那样正常施工，万一出现什么坠落事故怎么办？
要知道在这种高层建筑中，最常见的就是坠落事故。那种特别大特别严重的暂且不说，比如工人一不小心让自己的作业工具脱手，一个扳手，一把铁锤，或者说一截钢筋头，一块木板，甚至一个铁钉…..
这要在平时当然不算什么大事，因为根据统计，只要在进入施工现场时佩戴好安全帽，那么能消除70%以上类似的安全事故。但是今天的情况就不同啊，今天别说是70%，就是90%都不能让人踏实。
要完成这个任务，那无非做到两点：第一，加强管理，第二，减少作业工人人数。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来了：既要确保绝对安全，又要营造出一副热火朝天的干活场面，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可以说这是一件非常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而如此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今天就落到李华勇和李二愣子两个人身上。
因此当别人去欢迎他老人家的同时，李华勇和李二愣子没有跟上去，他们离开办公室后，来到自己今天临时的“岗位”。
他们的“岗位”其实也在一楼，离办公室不远，就在那几台塔吊和卷扬机等运送设备下面。这也是李华勇和李二愣子商量好的。在材料运送阶段是最容易发生坠落事故的，因此两人的做法也算是“从源头抓起”。
今天在楼层顶部当然也有工人在作业，不过对这部分人两人一点都不担心的。先不说今天在作业的工人本来就比正常时候少多了，而且今天在作业的大部分都是架子工-----他们今天大多都是在进行加固工作的，本身就是为了防止坠落。
“这领导一来视察，无意中又拖延了我们一天工期啊。”
来到“岗位”之后，李二愣子这样感慨一句。要说今天的任务虽然“光荣”，但说实话“艰巨”肯定是谈不上的，两人现在其实很轻松。因此离开众人后，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都把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的办公区。
“拖一天就拖一天，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大局已定，耽搁一两天问题已经不大了，最多你就当今天下了一场大雨好了….嗬，你看你看蔡老头，他好像还和他老人家认识啊，你看他们那手握的，看今天这个样子，老蔡至少不会当“孙子们”了呀。”
想起昨天关于“同志们”和“孙子们”的话题，李二愣子哑然失笑，他开始和李华勇八卦：
“墩子我告诉你吧，我其实早就知道蔡老头….对，老蔡不可能是你说的那种“孙子们”的。”
“咦，你怎么知道？难道老蔡还真的和他老人家认识？”
李二愣子故作神秘的一笑：“他们认不认识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到老蔡刚才是怎么称呼他老人家的。”
“哦？怎么称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刚才应该会称呼首长为“政委”吧。”
“啊？！厉害厉害，真看不出来，原来老蔡还是嫡系部队呀。”
根据“他老人家”曾经在党内担任过的职务，再综合李二愣子的话，其实很容易猜到蔡老头的出身。当然对于这种事情，李华勇也不方便继续追问，李二愣子那也不是真正的二愣子，他也就此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深入八卦。
“快看快看，你那个对象今天也来了呀，而且看她站的位置，好像离首长还很近，啧啧，不得了啊，你对象这次，那真称得上是上达天颜了呀。不过说起来，这里面大多数应该都是你的功劳吧。”
这样的场合当然少不了记者，而记者的站位当然也很有讲究。作为“鹏城特区报”的记者，田欣之所以能进入核心区采访，那当然不是因为她所供职的媒体地位有多高，更主要可能是因为前期的系列报道，所以李华勇开李二愣子的玩笑。
“墩子我再次警告你不要乱说，她真的不是我对象。”
李二愣子做一脸义正辞严状，可是随后一句话就暴露了：
“你说她的单位在鹏城，而我又在京城工作，这两地分居的….”
李华勇大笑：“我说你这个家伙，这都考虑两地分居的事情了，还敢说她不是你的对象？两地分居简单啊，不是听说在要在鹏城成立工程局吗，你正式调过来就是。”
“嗯？”李二愣子看上去显然大为意动，他站在那里半天不吱声。
“好了好了，现在没好戏看，你也别站在那发呆了，他们现在都进去了，咱们也到处逛逛吧，省得他们出来时候挑到什么毛病。”
李华勇看见“他老人家”在众人簇拥下走进项目部会议室，看上去像是要听取汇报，于是拉着李二愣子在今天的岗位上到处“转岗”。
10分钟之后，两人在一座塔吊下停了下来。李华勇笑眯眯的对钢筋班班组长杜广年师傅说道：
“杜师傅，我看这批钢筋，那还是晚点再吊吧，啊，你知道的，今天情况有点特殊。”
“哎，小李你知道的，这批钢筋很急….”
“再急也没有办法，杜师傅您知道的，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所以请多理解。”
“行行，既然小李你都说了，那么等等就等等，只是大概要等多长时间？”
“嘿嘿杜师傅瞧您说的，我又不是领导，这事我哪知道呀，至少要等到这帮人都离开吧。杜师傅你说这帮人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跑到工地来视察什么工作….”
李华勇其实也就随口发句牢骚，这甚至连牢骚话都称不上。可李华勇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杜师傅突然露出异样的表情，旁边的李二愣子甚至拼命在给自己使眼色。
“这位小同志，你们这是在做甚么？”
一股“川味”很浓的普通话出现在李华勇耳畔。
李华勇回头一看，那位矮个子的“老人家”，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说两句题外话，好在因为这是公众版不计费，因此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这几天因为出差，因此更新不够稳定，跟大伙说声抱歉。只是看到书评区一片弃书声，七叔心里还是有点难过。跟过“围棋梦”的书友都知道，更新不稳定一直是七叔的老毛病了，而且这个毛病几乎无解，因为我只是一个业余写手，有自己本职工作的，而我的本职工作恰恰就是搞建筑做工程。
当然如果有时间写小说的话，说自己有多忙那也矫情，其实七叔平时还真不算忙，只是做我们这行平时有一个特点比较讨厌，这个同行应该能理解，就是需要经常出差，尤其我在单位主要还是做投标工作，分管的还是特么的海外投标，一会大非洲，一会大南美，尤其现在的“一路一带”，这就更给我持续更新造成很大难度了。
“围棋梦”从13年年底开书，不到300万字让我写了3年多，而这一本因为是写本行，我自认为能写的东西更多，要说我这人虽然更新慢吧，但开书之前大纲之类的东西我还是都弄好了的，按照我的计划，这本书的篇幅会很长，300万字应该是打不住的。因此谁要问我这本书什么时候能写完，那我说句实话，七叔自己还真不知道。
不过尽管如此，大家看七叔连这样的大实话都说了，我还是想请大家继续多多支持呀！
在这里我给大家列举几个支持本书的理由：
一，七叔写书不会太监。跟过“围棋梦”的书友应该知道，上本书也曾断更过很多次，大部分原因都是在海外出差的缘故，但我还是坚持完本。不太监，不烂尾。这是七叔的优点之一。
二，七叔写书从不注水。当然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算是优点还是缺点。因为这个特点，这让我更新速度神慢，但恰恰因为七叔“业余”，让我码字的时候非常用心。正如我上本书那样，我可以很坦荡的说：你也许看到一些“很水”的章节，但那只是因为作者的水平不行，但我写每个章节，就从没想过怎么去“水”。
七叔是个良心作者，我自认为担得起这个评价，这也算是我第2个优点。
三，七叔自认为比较会讲故事，写的东西很有逼格。围棋那么单纯的东西，我写那么长篇幅都不带重样，那么到了这一本书，七叔当然有信心讲出好故事的。
至于逼格，上本书的围棋天然就带有一种逼格，而这一本书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其实做建筑搞工程，在有的时候也可以做到很有逼格！
这就是我开这本书的目的，也是我写书最主要的乐趣。
讲了这么多废话，归根到底其实就一个意思：七叔请大家继续多多支持，谢谢大家！
第八八章 他老人家和交警队长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李华勇一时间有点发懵，他甚至显得有点手足无措。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不能怪李华勇心理素质不行，事实上李华勇的心理素质比大多数人都好，可面前这位毕竟是伟人啊，是整个二十世纪有数的伟人之一。
可现在一位伟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他在冲你“慈祥”的微笑，他主动和你说话，他甚至问你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李华勇注意到：老人家刚才问的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让李华勇怎么回答？
要知道在这之前，李华勇可是刚刚吐槽一句，李华勇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的吐槽有没有被老人家听到，所以他这个时候不好作答。
退一步说，就算自己的吐槽没被听到，可老人家的这个问题太空泛了，李华勇同样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省事和最偷懒的做法，就是告诉老人家“我现在是在工作”，可关键的问题是，李华勇今天做的不是普通正常的工作啊，他总不能告诉老人家，今天因为您的到来，我正在阻挡正常的施工…..
因此在那一刻，李华勇呆头鹅般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他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在这一刻，李华勇自己想想都觉得有点丢人。
当然了，除了李华勇自己之外，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想想那画面：一位面相忠厚老实的年青工人站在那里，突然之间，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过来和他“亲切的交谈”…..
因此李华勇现在的反应，在旁人看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他如果是其他反应那倒真是不正常。
不仅是其他人，“他老人家”同样没觉得异样，他可能见过太多类似的反应。老人家的脸上依然挂着笑，他看了李华勇一眼，换了一个话题：
“小同志看上去蛮年轻的嘛，你叫啥子名字？今年好大年纪？”
“我叫李华勇，今年十….还….还不到20。”
李华勇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可是他这一开口，旁边的人更是连连摇头，心说他老人家真是慧眼如炬啊，他怎么这么会挑人？在那么多工人当中，他怎么一下就挑中一位如此老实巴交的。你看这小伙子，面对如此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利索，这明显就是被吓傻了呀。
当然在所有跟过来的随从中，有两个人的反应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中一位是蔡老头，另一位就是田欣田大记者。
蔡老头是心里迷惑，毕竟在跟过来的这些人当中，蔡老头算是最了解李华勇的，他心说以这家伙平时展现出来的素质来看，他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反应啊？所以他稍微有点迷惑。
而田大记者呢，在这一刻她除了更加“鄙视”李华勇之外，更多还是在为李二愣子感到可惜。心说他老人家也是，他们两个明明站在一起，你怎么就逮住这个素质低下的人问个不停呢？你应该问旁边那个呀，旁边那个才是素质高…..
只可惜田大美女只是干着急，不仅是她，在场包括蔡老头在内的所有人都只能是干着急。在这样的场合，别说是他们这个级别的人了，就算是级别高得多的人，这时候也不敢打扰他老人家和人聊天的兴趣----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当李华勇结结巴巴说了第一句后，“他老人家”脸上笑意更浓，他继续兴致勃勃的和李华勇拉起了家常。
诸如“小伙子你是什么地方的人？”“你父母是干什么的？”“你家中还有几位兄弟姐妹？”“你是什么时候出来参加工作的？”等等一系列家常问题问完后，李华勇早已汗流浃背，而旁人更是频频摇头。
李华勇当然不是真有那么不堪，关键是这些在旁人看来的“家常问题”，对李华勇来说却是真正的难题啊。比如别人问他的家乡，“李家坳”那地方李华勇就从来没去过。别人问他的父母，他对这具身体的父母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
因此他的结结巴巴那是肯定的，他看上去的“反应迟钝”那也完全可以理解的。可是当这一切落在旁人眼中，可以这样形容：
一位老实巴交反应迟钝没见过世面的年青工人形象很鲜活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不过还好，他老人家虽然依然显得兴味盎然，总算是不再问那些“家常问题”了，他开始问起了李华勇的工作：
“你这个娃娃，你在这个工地上主要都是做什么的呀？”
李华勇一愣，随即苦笑。就先不说自己从“小同志”变成“娃娃”吧，就拿这个看似非常普通的问题，到了自己这里同样不好回答。在这一刻，李华勇心说穿越之人果然是与众不同啊，怎么旁人那里的“家常问题”，到了自己这里统统变成复杂问题。就拿自己在这个项目的工作来说吧，那还真够复杂的，那还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
从表面上看，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一个包工头，是正儿八经和“华夏建总”签过劳务协议的包工头。但实际上呢，自己其实是蔡老头他们利用的一个工具，是他们推出来的一个过河卒子。李华勇自己给自己定位，自己在这个项目中其实就一个打酱油的。打酱油就是自己的主要工作。
不过这样的话，那当然不足为外人所道啊，更加不能说给他老人家听。
“这个这个….您看到这些设备了吧，我在咱们项目，就是管这些设备的。”
“嗬，娃娃了不起，原来你还会操作这样的大家伙啊。”
大家都是站在一个塔吊下面聊天，听李华勇这么一说，不仅是“他老人家”，所有人都以为李华勇是一位开塔吊的司机。
“不不不，我不是机械操作手，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我是负责管理这些设备起降的，不仅是这个，还有那个，那个….”李华勇指指周围包括卷扬机在内的起降设备：“这些设备的起降都归我管。”
李华勇这样说也是没有办法呀，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是生怕周围哪位领导突然发个神经，让他来个现场操作一下，那岂不是更傻了眼？因此李华勇必须打这个预防针。
听到李华勇这样解释，“他老人家”明显楞了一下，他的脸上虽然还堆着笑，但笑容明显已经隐去不少：
“咦？那娃娃你就更了不起咯。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把这些运送设备比作交通，那你就是这个项目的交警队长？”
说到这的时候，“他老人家”转头看了蔡老头一眼。他和李华勇说话的时候还有笑意，看向蔡老头时候已经笑容全无。
不仅是他，所有在场中央领导，省里领导以及市里领导，这时看向蔡老头时都已经没有笑容。这时很多人心中都有一个念头，心说这“华夏建总”做事那也太不靠谱了吧，连他老人家都说了，这样一个岗位那就相当于这个项目的“交警队长”。如此重要的岗位，你们怎么就能交给这位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年轻工人？你们还能再靠谱一点吗….
“对对对，您老人家这个形容，真是绝了！”这时候李华勇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的工作像一名交警，不过交警队长可不敢当，我们项目真正的交警队长是他….”
这个时候李华勇终于让李二愣子刷了一次存在感：
“在这个项目上啊，我最多算一名交警副队长，对对，就是一名交警副队长。”
李华勇的话让人阵阵无语，同时让很多人哭笑不得。“他老人家”现在就有点哭笑不得。他带点哭笑不得的口吻对李华勇说道：
“哦？哈哈，你这个小娃娃哟，那我们的小李副队长，你们平时是怎么工作的呀？”
李华勇深深看了面前这位老人一眼，说实话在场这些人的不以为然，李华勇都是尽收眼里的。这时候李华勇心里也有点来气了。他心说像田欣那样的小姑娘也就算了，她毕竟年轻，可你们这些都是有阅历的领导啊，难道你们这些人还看不到我“李副总工”的优秀？
“杜师傅，麻烦您去一趟调度室，把我那本施工日记搬过来，我让各位领导看看我平时是怎么工作的。”
在这个时候，李华勇决定显摆一下。
第八九章 您有句话说错了
“哈哈哈，要得，硬是要得！你这个小娃娃，看来我之前还真是小看你咯。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10分钟之后，“他老人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那口川味十足的普通话更是在塔吊下面回荡。
见到老人家高兴，在场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位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领导趁机走上前去：“老首长，您看您在这站了有一会了，我们是不是….”
“莫急，莫急。”老人家再次上下打谅李华勇一次，这个时候的李华勇依然保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个小娃娃很有意思，我再和他唠唠嗑。”
老人家这话一出，李华勇再次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只不过和前面的轻视甚至鄙视不同，现在大家看向李华勇的目光，不能说立马起到很大改观吧，但至少已经增加了很多好奇，甚至还引来不少羡慕。
“傻人有傻福啊！”在场有不少人在心里这样感慨道。心说这小伙子的运气那是没说的了，今天这是多大的机缘，才能成功引起“他老人家”的兴趣，并且让他说出“这小娃娃很有意思”这种话。更过分的是，老人家最后甚至还主动留了下了，还准备继续和他“唠嗑”。
李华勇拿出来的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一本普普通通的“施工日志”而已。是那种记载每天施工日常，所有做过现场施工员的人都熟悉无比的施工日志。
不过可能和其他人稍有不同的是，李华勇这本施工日记记载得详细无比，清晰无比。工地上这些运送设备每天都在什么时候起降？每次运送的都是什么材料？运送的时间？运送的地点？运送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问题在什么时候发生？又在什么时候得到解决？…..这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在这本施工日记中交代得清清楚楚！
可以这样说，这是一本优秀的施工日志，一本教科书般的施工日记！
也正是因为这本施工日记，只要那么区区几分钟，李华勇就让翻阅过的人，比如刚才的“他老人家”，还有正在传阅的人这本施工日记的人，瞬间对他的印象发生根本性改观。
想想也是啊，李华勇能拿出这份东西，这还有谁敢说他这个“交警队长”是不称职的呢？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反正李华勇自己是很笃定，只要拿出这份东西，只要让别人看过这份东西，那么在别人眼中，自己最最起码也是一位做事耐心细致尽心尽责的大好青年。
不能小看这种流水账一样的东西，因为这种东西，就是工程项目管理中的所谓“精细化管理”。这种东西，就是李华勇自己非常强调和推崇的“可追溯性”。
要说“可追溯性”好啊，“可追溯性”的一个特点：就是哪怕你是一个外行，就像今天来的这些人，包括“他老人家”在内未必有谁真正懂得建筑工程，但是只要看过这样的东西，任何人都会觉得逼格满满，哪怕这个人是“他老人家”也不会例外。
让人觉得逼格满满会有什么后果？他们首先就会觉得李华勇这个人称职，认为这是个好工人，进而对这个人产生信赖。再进一步，那当然就会有和这个人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
比如现在，“他老人家”就对李华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他决定和李华勇继续“唠唠嗑”。
“小同志，你的工作做的很好，很扎实！看到有你这样勤勤恳恳的同志，我这心里很高兴。我听说在这栋大楼的建设中，你们创造的施工速度是世界纪录是吧？说实话我一开始还不太明白你们是怎么创造奇迹的，直到看到小李同志你，看到一大群和你一样在工地上勤勤恳恳踏实工作的同志们，我这心里好像有点明白了，我想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把工作做得如此细致，那么我们是什么奇迹都能创造出来的。”
大人物的话那不是随便说的，尤其是这种官样文章十足的话。作为在体制内混过的人，李华勇如何还能不明白这种话的意思？
老人家表面上是和自己说话，但他其实是说给所有人听。他表面上是表扬自己，其实是在表扬自己代表的一个集体。
老人家这话，其实就是俗称的“定调子”啊。
见到老人家不是真正和自己“唠嗑”，他突然开始“定调子”。“定调子”的话那当然是不用回答的，因此李华勇有时间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他发现当老人家在说这话的时候，周围大大小小的领导果然个个面露喜色。尤其站在人群最边缘的鹏城市委李秘书长，这时更是一副如弃重负的表情。
李秘书长当然有理由如弃重负。这次大大小小领导来这个工地视察，当然不仅仅因为“三天一层”那么简单，真正的意义在于：市里是准备把“三天一层”和“特区速度”，“特区精神”之类的东西挂上钩啊。而“鹏城世贸”工地，就是市里准备树立起来的一个典型。
可是在他老人家来到工地以后，尤其刚才在办公室听取汇报的时候，老人家一直没说什么，他当时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但也没有明确表态支持，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只是提出先在工地转转。
直到遇到这个年青人，也许是因为这位年青人的那本施工日志让老人家有所触动，老人家终于开始“定调子”了。那么作为本次“抓典型”事件的决策者和参与者之一，李秘书长当然感觉如弃重负。
在老人家洋洋洒洒“定调子”期间，不仅是李华勇一个人在走神，有一刹那李秘书长也在走神。他看着站在老人家身边的李华勇，今天的画面可以说有点奇特，在今天所有人当中，“他老人家”当然是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个，而李华勇呢，基本可以认为他是身份最低的那个。可今天就是他站得最近，他好像和“他老人家”一样是全场的焦点。
“这真是个有点特别的年轻人啊。”
像个吃瓜群众般站在最外围的李秘书长心里这样感慨一句。
在当初“彩排”的时候，李秘书长也是见过自己这位“本家”的，他当时还有点奇怪，心想蔡老头他们怎么会挑选这样一位作为工人代表。而且李秘书长心里清楚，今天老人家和这位年青人相遇，那还真不是刻意安排的结果。可老人家在工地上“逛逛”的时候，他也不是没遇上其他工人，可他老人家好像偏偏就只对这个人感兴趣，不仅和他拉了那么久的家常，最后还上演了这样一出戏。
“这个小伙子人虽然木讷，但最起码是一名福将啊，这也难怪当成蔡老头他们会挑中他。”
因为他老人家开始“定调子”，所以李秘书长整个人变得轻松。正是因为他变得轻松，所以他开始走神，而他一走神，他就在心里给了李华勇这样一个评价。
只是让李大秘书长没有想到的是，他本以为等老人家定完调子以后，今天的戏差不多已经演完，可是事后他才发现，今天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而他之前认为只是“福将”的李华勇，却在之后让他刮目相看。
真正的刮目相看！
事情的起因，是发生在他老人家“定完调子”以后。按照惯例，调子都定完了，通常就是要离开的时候了。同样是按照惯例，大人物离开之前，那肯定是又要拉几句家常，最起码要说两句勉励或者鼓励之类的话。
“他老人家”就是这样做的。他在临走之前，和李华勇“亲切”的握了握手，然后“亲切”的嘱托几句：
“小同志，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以下省略官方套话n句)…..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们能取得更大的成绩，创造更快的记录…..咦？你这个小娃娃，我看你怎么好像在走神啊，我看你，好像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他老人家这话一出，众人惊诧莫名。走神？！这家伙居然在走神？
在众目睽睽之下，刚才的确在走神的李华勇终于回过神来。
李华勇心里摇头苦笑，他定定神，他稍微组织一些语言：
“老首长，恕我直言，您的嘱托我办不到，同时我也希望您收回刚才的话。”
“他老人家”愣住了，周围的人全都愣了。其中尤其是蔡老头和李秘书长两位，他们不仅愣住，而且脸都已经变绿。
反倒是他老人家，由于他距离李华勇最近，他看到李华勇清澈的眼神，他豁达一笑：
“你这个小娃娃哟，你是认为我有那句话说错了吗？”
“是的。”
“哪句话？”
“就是“取得更大的成绩，创造更快的记录”这句话。”
第九零章 建筑史上第一神作
“您这句话说得不对。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当李华勇对“他老人家”说出这句话说的时候，他的思绪再次漂移。这个时候的他，想起后世不计其数的“政绩工程”和“献礼工程”。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建筑业是个非常大的产业，尤其当这个国家还处在发展阶段的时候。比如在我们国家，在今后的几十年间，建筑业其实都是毫无争议的支柱产业之一，只是由于建筑业看上去逼格不高，在很多时候被归类为“劳动密集型产业，”在各级政府报告中很少提及这个字眼而已。
但无论如何，建筑业的规模庞大却是事实。李华勇曾经看过一个统计数字，从九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的头十年，进城务工的农村劳动力，有30%左右是从事建筑业，这个比例到2010年左右才开始有所下降。
正是因为规模庞大，因此建筑业的乱象，建筑行业暴露出来的问题就显得特别多，这也造成全行业在整个社会中的形象都不怎么样。对于一些好的建筑，好的工程，大家当然也会竖起大拇指，但更多的情况就是：
“哟，您是做工程的吧？你们做工程的肯定经常偷工减料吧？你们行业肯定存在大量猫腻，有非常多的权力寻租情况吧…..”
作为建筑业从业人士，李华勇当然不能否认这种现象。偷工减料和权力寻租，这可能是广大吃瓜群众对建筑业诟病最多的地方了。但这两个问题是建筑业中存在的最大问题吗？
同样是作为业内资深人士，李华勇认为不是！他认为还有一个问题，其实比前两个问题更严重和更普遍，其带来的破坏性和危害性其实也要更大。
这个问题就是各种“赶工”，各种追求高速度。尤其是那种不管“合理工期”，不顾自然科学规律，以行政命令和长官意识为主导的各种工程，这才是建筑业中真正无解的难题。
这个问题为什么无解？这是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大家有共同的利益诉求啊。
偷工减料不存在共同利益诉求，你想偷工减料，那总有人不愿意或者不想看到你偷工减料。权力寻租算是存在共同利益诉求，但那只是小范围的共同利益诉求，你要是太过分或者吃相太难看，监狱里关的那些贪官也不是坐坐样子的。
唯独是赶工和追求各种高速度，这才是上上下下都拥有共同利益诉求。业主和地方政府需要速度，因为这意味着形象和政绩。施工单位需要速度，因为只有加快速度，这才能更好的控制成本，赚取更多利润。建筑行业有一句名言：“只有速度才是最大利润保证”。甚至连吃瓜群众都需要速度，君不见媒体在宣传各种这速度那奇迹的时候，吃瓜群众们个个津津乐道喜闻乐见吗。
恰恰是因为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喜闻乐见，这才让这个问题成为建筑行业中最大和最普遍的问题。
这个问题有多严重？同样是一份统计数据：在所有出现问题的工程中，也就是大家常说的“豆腐渣工程”，几乎百分之百存在盲目赶工现象。甚至有70%左右的“豆腐渣工程”，野蛮施工和盲目赶工是其主因，纯粹偷工减料是主因的反而之占30%。
因为需要政绩，因为需要追求形象，把本来不该出现问题的工程做成“豆腐渣工程”，这种现象简直太普遍的。而这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可能就要属当年的京城西客站。很多人可能有所了解，这个车站其实就是“赶”出来的豆腐渣工程啊。当年为了确保“京九线”通车，这个车站被匆匆忙忙“赶”了出来。
最后的结果呢？，头天还在电视上宣传这个工程竣工的消息，第2天一块花了几千万打出来的地面就开始出现不均匀沉降和脱落现象，投入使用不到一个星期就开始返工。
而且这个工程还有一个奇葩的地方，都投入使用好几年，它其实一直都没有通过验收，甚至到李华勇穿越之前，他都不知道这个项目通过验收没有。
“小李，小李同志，你这个小娃娃，你又在想啥子哟？”
神游天外的李华勇再次被拉回现实，而且是被他老人家亲自拉回现实。看着正在冲自己“慈祥微笑”的老人家，李华勇面红耳赤。
“我…我….”
李华勇当然想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但是这话要怎么说呢？要知道今天的视察，可就是为了宣传“鹏城速度”。因此在一时间，李华勇还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才好
看到李华勇的窘样，也是是那副“忠厚老实”模样让老人家觉得有趣。这一刻他老人家哈哈大笑：
“小娃娃莫紧张呀，你刚才说我这句话说错了，那你告诉我，我到底错在什么地方？慢慢说，莫急。”
李华勇定定神，他再次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
“老首长对不起，我刚才之所以打断您的话，是因为在刚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您家乡的一个工程，一个非常了不起非常伟大的工程。”
嗯？李华勇这话显得突兀了，他这句话不仅离题万里，而且显得驴头不对马嘴。他老人家听过之后明显愣了一下，不仅是他，周围的人也都明显愣了一下。而唯一显得正常一点的可能就要属李二愣子。李二愣子算是和李华勇接触多的，他知道李华勇平时说话喜欢兜圈子。
“墩子这家伙又要兜圈子了，嗯，看来他并没紧张嘛，我就知道，只有兜圈子的墩子那才是正常的他，只是这家伙这次又准备怎么兜呢？老人家的家乡在川省，川省有什么非常伟大的工程呢….”
李二愣子开始跟着李华勇的节奏走。其实不仅是他，很多人都被“伟大工程”这个字眼吸引，开始不知不觉跟着李华勇的节奏走。
“哈哈哈你这个小娃娃，你不是想拍我马屁吧？那么你告诉我，在我的老家，有啥子工程堪称伟大？”
“是的，您家乡这个工程不仅伟大，我甚至认为，它被称作建筑史上第一神作都不为过。”
听到李华勇这样说，老人家的兴趣越来越浓：
“呀！你这话可是越说越大了呀。小李同志，你知道我对建筑是个外行，那么我请你告诉我，你说的到底是哪个工程？”
这时候不仅是“他老人家”，几乎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看着李华勇，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工程能获得他如此高的评价。
这时李华勇却没想过自己出风头，他再次让李二愣子刷了一次存在感。
这时候他含笑转向李二愣子：“李工，我说的这个工程，你现在应该想起来了吧？那么请你来告诉大家。”
李二愣子不亏跟李华勇混了这么长时间，两人已经养成足够的默契。这个时候的李二愣子双目炯炯有神，声音铿锵有力：
“是都江堰！墩….小李说得没错，只有我们国家的都江堰工程，才称得上是建筑史上第一神作！”
因为这话是李华勇让李二愣子回答，这就不是之前的单对单了，这就好像做节目增加了“互动”环节，整个现场的气氛开始活跃。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忍不住出口询问：
“都江堰的确很伟大，但称作第一神作….好像有点过了吧？难道它比长城，金字塔这些建筑还要伟大？”
李华勇一看，问这话的居然是田欣田记者。因此李华勇笑笑，让这个问题由李二愣子作答。
李二愣子看了田欣一眼，简言意骇的说出理由：
“建筑是要讲究其功能性的，就凭一个都江堰，造就了cd盆地天府之国的名头，就凭这个2000多年前的工程，现在依然还在造福人类。这就没有其他工程能比，无愧于第一神作称号。”
听到李二愣子采用的是这个标准，周围虽然还在议论纷纷，不过总体上争议不大，毕竟李二愣子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更重要的是，李二愣子说的这个工程，那是中国的工程。
当然在今天这个场合，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李华勇为什么要提这个工程？
在大家议论的时候，他老人家依然满脸堆笑，依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等大家议论声音稍微小一点后，他对李华勇说道：
“好了你这个小娃娃，你现在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工程？”
“我刚才其实就是瞎想。”
李华勇先做害羞状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后正色道：
“我刚才就是在想啊，都江堰如此伟大了不起的工程，当时是怎么做出来的呢？老首长，，您首先应该相信，这个工程不是外星人造出来的吧？”
大家先被李华勇的话逗笑了，知道李华勇还有话说，老人家含笑点头：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然后静候下文。
“是的，这个工程不可能是外星人造出来的，这是我国古代劳动人们用自己的劳动和智慧创造出来的。但是我又有一个疑问了，按说在那个年代的生产力，肯定要比现在低多了吧，他们既没有那么多先进的施工设备，更没有现在这些先进的施工工艺。可偏偏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他们却能创造出建筑史上第一神作。一个2000多年前的水利工程，到现在依然屹立不倒。那么这个工程除了体现我国古代劳动人们的聪明智慧，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或者说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规律我们没发现吗？”
沉默，现场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老人家再次含笑看着李华勇：
“小娃娃你就别买关子了，你告诉我，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李华勇说了一句话，他这句话一出，让整个现场的气氛为之一变，同时也让现场很多人的脸色大变：
“慢！这个工程之所以能成为神作，是因为它建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