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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破月乌梭     鸣凤天下txt下载     鸣凤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八章浮想联翩

    因为吕文德去世一事,吕氏一族之间可谓是矛盾重重。

    而在全城之中,关于此事的消息也已经传开了。

    这不,李义刚刚自城外巡逻回来之后,就见牛富、王福两人正聚在一起,眉目之中透着忧愁,而城头之上的士兵也莫不是被一股忧愁的气氛所笼罩着。

    他略感诧异,张口问道:“喂。你们俩在商量什么呢?”

    牛富、王福两人乃是襄阳城城门守将,司职守卫襄阳城头安全,因为李义经常需要到外面巡逻,为了方便自己行事,所以他经常寻找各种理由和两人套近乎。

    “唉。还能有什么事?”牛富暗叹一声,眼珠子自周围士兵扫过,似乎实在担忧着什么:“还不是因为先前鹿门堡之战?”

    李义自嘲一声回道:“鹿门堡之战?莫不是援军失败了吗?”

    “没错。因为那范文虎的原因,水军损失超过三分之一。无奈之下,高将军只好退避三舍。”王福摇了摇头,脸上满布愁云:“若是被那元军这么包围下去,咱们可怎么办啊。”

    虽是背靠两湖产粮地区,但因为元军的包围战略,襄阳自外面获取资源的路线被彻底切断了。

    仅仅依靠城中储备的粮食,最多也就只能坚持三年。

    三年之后会如何,他们实在是不敢想象。

    李义深有感触的回道:“竟然变成了这样子?那吕文焕就没有想办法吗?现在这情况,任谁都清楚若是无法打破包围圈的话,那我们就真的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了。”

    “想办法?你觉得就凭吕文焕,他能够想出方法吗?他又不是那晋王,咱们更不是华夏军,如何能够突破元军封锁。”牛富自嘲了一声,末了又是添了一句话:“更何况现在还发生了那种事情。”似是被吓住了,牛富赶紧闭嘴,两只眼睛四下望了一下,这才放松下来。

    “那种事情?什么事情?”李义明锐的捕捉到了牛富的变化,追问道。

    牛富这时却是警惕心十足,摇着头回道:“这个,将军已经下达了命令,禁止我们讨论。”

    “禁止讨论?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莫非是关系到襄阳的存亡安危吗?”牛富不提倒也罢了,他这门一说便勾起了李义的好奇心。

    王福长叹一声,诉道:“唉。你若是当真想要知晓,那就等回去之后再说吧。毕竟这里是城门口,若是被人听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我明白了。”

    李义点点头,领着自己的士兵回道军营。

    等到将士兵安置妥当之后,他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离开军营,却是直接跑到了醉风居之内。

    自襄阳被围困之后,城中的许多酒楼便倒闭了,目前也就只有这么一个醉风居苟延残喘,成了李义借酒消愁的好地方。而他也经常带着牛富、王福两人来到这里,以此来拉拢两人。所以这个地方也成了三人讨论世情的好地方。

    一踏入醉风居之中,李义便对着那老板诉道:“老板,先给我上三坛酒,两斤卤牛肉,还有几碟小菜,知道吗?”

    “实在是对不住了客官,最近那牛肉卖完了,后厨之中只有鸡肉、鸭肉,不知道可不可以换别的?”黄震连忙走了出来,弓着身子对李义诉道。

    没错,这醉风居老板正是黄震和刘克庄两人。

    他们为了能够留在襄阳,并且打听宋军情报,便将这客栈盘点下来,作为收集情报的地方。

    李义眉梢微皱,喝道:“牛肉没了?”

    “唉。以前倒不至于,但是自襄阳被元军围住之后,就不行了。我每一次出城,莫说是收集足够的食材,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眼下时候也不过是强撑着,若是继续下去的话,只怕也要关门了。”刘克庄生出几分哀愁。

    “又是那帮子元军。”

    李义咕哝着骂了一句,眼见黄震可怜兮兮,只好回道:“好吧,那你后厨有什么就上什么吧。”

    “那我这就去准备了?”

    黄震很快的离开,回到了后厨之中,直到这时后厨之内方才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来,刘克庄也是端来三坛酒送到了桌上,脸上也是透着几分无奈:“唉。这三坛酒已经是最后的储备了。这样下去的话,也许我也应该关门了吧。”

    “关门?”

    李义这才注意到这醉风居之中,除却了自己之外,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可谓是萧条无比。

    都是乱世了,填饱肚子都是难事,那有人还有心情上酒楼?

    这时,王福、牛富两人自门外走了进来,他们两人眼见李义早就等在此地,连忙走了上来,分别找了一个位子做了下来。

    “唉。每次都让兄弟你破费了,实在是抱歉了。”

    乱世之中粮食最重,相较于往常时候,这酒楼之中的酒食自然也要高处数倍,而每一次宴会都是李义请客,却是让两人有些愧疚。

    李义挤出一抹笑容来,诉道:“咱们都是兄弟,还需要客气啥?你们两个快做,莫要耽搁了。只可惜这酒菜实在是简陋了,却是对不住两位兄弟了。”

    “有什么对不住的。你能有这份心就算不错了。”牛富回道。

    王福也是劝说道:“没错。而且咱们两个还是躲在城中,哪里比得上兄弟在外面冒险?只是这一点,就该我们敬你一杯。”说着,便取过一坛酒来,将封泥拍开之后,对着李义敬了一下,便朝着口中灌去。

    牛富也是跟着举杯敬道:“李兄弟。这一杯,你可不能推辞。”

    “好。那咱们三兄弟,就一干为敬。”李义也是朗声回道,同样举起酒坛子敬了两人一下。

    一口酒下肚,王福脸色微微泛红,脑中的思绪也是被酒精所麻痹,浑然没了当初在城头之处的警惕心,朦胧的双目之中,只将对方当成了毕生的挚友,先前的一切似乎也可以抛之脑后,置之不理了。

    李义想着两人在城头时候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对了。你们当时说的究竟是什么事,为何非要在这里说?”

    “唉。还不是崇国公薨逝了呗。”牛富摇着头回道。

    王福跟着说道:“为了防止扰乱军心,吕将军也让我们不得讨论。但那灵牌都摆出来了,还想骗谁?”

    “崇国公?原来是吕文德那厮去世了?”李义表面上虽是一副酒醉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敞亮的很,在惊讶的时候,也开始细细思索了起来,若是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均州郑士庞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收获。

    如今襄阳覆灭已成定局,他可不想要陪同这襄阳一起覆灭。

第一百七十九章活下去

    “没错。”

    牛富、王福两人一起阖首,脸上愁容满布。

    “没想到崇国公都死了。若是这样的话,难道我们当真只有失败一个可能吗?”

    若是只从私德来看,吕文德固然不堪,莫说是重用亲朋、打压异己,便是他贪纳财产、欺压百姓之事,也是足以让众人鄙夷,但仅仅从军功之上,吕文德却是屡创奇功,不说曾经跟随孟珙、赵葵等人身后屡创奇功之事,便是在之后,也多次在襄阳、荆湖一带挫败元军攻势。

    只是这一点,吕文德便足以称得上是崇国公。

    而若是往常的时候,只要吕文德还在,他们便还充满信心,认为还有解决的可能,但如今吕文德都去世了,那他们还如何继续生存下去?

    “失败吗?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就没有另谋出路的打算?”李义试探性的询问道。

    “另谋出路?”牛富面带难色的摇着头回道:“你觉得就现在咱们这状况,还如何另谋出路?还是说投降元军?”说到这个时候,牛富便用鄙夷的话说道:“你也见到了,那元军凶残成性。若是咱们投入其麾下,到时候襄阳百姓如何?皆是,你我都要背负骂名,下地狱之后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吗叛国贼,你知道吗?”

    “没错。李义啊,你可前往别有这种想法,要不然可就莫要怪兄弟两个无情。”王福一脸担忧的看着李义。

    他们两个大概是认为李义想要投降元军,所以才说出这种话来。

    当然,就李义目前的情况来看,也的确有和敌人勾连的机会,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李义摇摇头,无奈诉道:“我说你们两个都想什么呢?那元军如何,我比两位兄弟更清楚,怎么可能投入其麾下。而且在这里,除却了元军之外,咱们又不是找不到投靠的势力?”

    “你是说华夏军?”

    牛富为之一愣,稍过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

    先前时候因为吕文德对华夏军敌视的原因,他们总是本能的忽略对方,甚至将其当做可能的敌人,当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有投靠对方的可能。

    王福跟着看了过来,眼中透着不可思议:“但是你那华夏军素来严苛,他会接受我们吗?”

    “当然可能。只要咱们能够帮他们立功,他们当然愿意接受。”

    李义朗声回道:“当然,若是想要继续担任军职的话,那就不一定了。毕竟华夏军军职和我等不一样,便是投入他们麾下,也少不得要重新整编,想要有以前的权位,只怕是不可能了。”

    关于这一点,华夏军实在是有着太多的血泪史,毕竟以前的时候,投降的人之中多有背叛之举。

    为了避免这一点,华夏军方才诞生了这堪称严苛的制度,和元军对待敌人,完全就是两个区别。

    “这倒是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要当这狗屁防御使。”王福撇撇嘴,直接骂了一句:“若非惦念城中的父母,我早就跑了,哪里会留在这里?”

    王福乃是襄阳人士,其父母因为已经六十有余,实在是行动不便。

    他害怕父母受害的情况下,只好加入了黑炭军之内,成了负责守护城头的守将。

    对于华夏军的威名,王福也是有所耳闻,知晓对方并非那会骚扰百姓的匪军,乃是如同岳家军一般的军队,当然知晓若是华夏军来了,断然不可能威胁城中的百姓。

    这一点,华夏军还是值得信任的。

    李义又是看向了牛富,问道:“那你呢?”

    “我?呵呵。就现在的状况,若要守住襄阳,除了投入华夏军之中,还有别的选择吗?”牛富的笑声之中透着释然,只是双目依旧看着李义,眼中透着好奇:“只是我很好奇。你什么时候联系上华夏军了?”

    “这个也是偶然。”

    李义苦笑了一声,然后说出了自己编造的谎言。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乃是因为害怕,所以便找上了均州,而是伪造了一个事件,说是自己遭到了元军袭击,幸亏得到了华夏军救援方才活过来的事情,自此之后他才生出了这个想法。

    对于这一点,牛富、王福两人也是深信不疑,并没怀疑有假。

    “既然如此,那华夏军打算什么时候出兵?”

    既然打算投靠华夏军,王福、牛富当即就问出了问题,虽然很多人都明白华夏军对襄阳有觊觎之心,要不然是断然不会将最强大的东方集团军调来均州,更是不断地招收宋朝境内流民,扩张着军队的规模。

    直到现在,均州集中的军队已经达到十万,要比元军的八万还要多出两万来。

    李义神色微愣,然后摇摇头回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也不清楚?”

    牛富、王福两人略有失落,心中也生出一丝被玩弄的感觉。

    只是凭借一个承诺,就想要让他们就此臣服,那华夏军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李义劝道:“但是你们放心,我一直都和华夏军有联系。若是你们两个不相信的话,我大可以跟他联系一下,让他也和你们两个认识一下。到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相信了。”

    “好吧。那这事儿便拜托你了。”

    虽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吕文德、吕文焕,但牛富、王福两人一想到灰暗的未来,还是下定了决心。

    那元军他们是不可能投降了,但作为接纳了大部分襄阳流民的华夏军,还是值得信任的,若是他们的话,也许能够抵抗元军,护住襄阳周全吧。

    距离两人入席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桌上酒菜早已一空。

    眼见天色已晚,牛富、王福两人也向李义告辞,准备回到城头之上,继续执行自己的职责。

    那元军就在城外,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他们两人必须要付出相当的精力,才能够挡住元军,不让城中百姓受到侵害。

    李义送别两人之后,又是重新坐在座位之上,看着桌上的残羹冷炙,他忽的感到莫名紧张:“这一次,真的能够成功吗?”将碗中残酒端起来一饮而尽,他这才感觉自己稍微变得清醒了起来。

    “不管会变得怎样,我都要生存下去。”

第一百八十章离去

    “砰”的一声,大门推开。

    刘克庄眉梢微抬,便见来者乃是熟悉之人,便问:“原来是李振?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我是来找我哥哥的。”李振腼腆一笑,目光落在那李义身上,眼见李义那就和烂泥一样的模样,便感到头疼:“唉。怎么又将自己弄成这样子了?”说着,李振便躬下身来,将李义扛了起来,准备带回去。

    刘克庄看着这一幕,心中若有所思:“原来你们两个乃是兄弟?”

    “没错。我和他乃是表亲,年少的时候也多亏了他帮忙,这才走到现在。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只是这一次,我哥哥没给你们造成麻烦吧。”李振有些忐忑的看着刘克庄,对于眼前之人的身份,他相当熟悉,自然害怕自己的哥哥冒犯了这两个人。

    刘克庄笑了笑,摇了摇头回道:“当然没有。”等到两人刚刚推开门,忽然问道:“对了。你可知晓你哥哥最近和华夏军有所联系?”

    “华夏军?”

    李振为之一愣,转过头来看了一下刘克庄,他背上的李义浑然不知,依旧沉浸在醉酒之中。

    刘克庄阖首回道:“没错。就在之前他喝醉的时候,有提及此事。”

    “这个我当然知晓。”李振勉强笑了一下,然后满是担忧的问道:“没错。但是你呢?你该不会打算将这事告诉吕文焕吧。”

    “当然不会。”

    刘克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然后他用一种伤感的眼神看了一下整个酒楼,诉道:“毕竟,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嗯?是因为元军吗?”

    李振先是惊讶了一声,然后便现出了然的神色来。

    对于襄阳状况,刘克庄只怕比他们还要清楚,毕竟是专业的探子,对于搜集情报这一点,自然要超过寻常之人。如今襄阳濒临覆灭,他们两人当然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只是李振向导自身处境,便敢带害怕。

    他乃是军人,若是没有命令的话,岂能轻易离开?

    刘克庄阖首回道:“没错。毕竟这里这么危险,若是再不走的话,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这样吗?那到时候你打算定局在哪里?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过去捧场。”李振有些黯然,但还是打起精神问道。

    刘克庄为之一愣,摇了摇头唏嘘的回道:“这个,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只怕是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好吧!那祝你一路顺风。”

    李义心生伤感,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李义能够接纳他,让他在这里尽诉忧愁,也算是好友了。就这么看着好友离开,李义感到伤心。

    “多谢。”

    刘克庄躬身一拜,就此送别了李义。

    等到李义走了之后,那黄震方才从后厨之中走出来,他看着那禁闭的大门,想着之前刘克庄说的话,便流露出一丝忐忑来:“我们真的要走吗?”

    “没错。任务依旧完成了,咱们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当然要离开了。”刘克庄阖首回道。

    黄震还是有些迟疑,他张口问道:“那这里的百姓呢?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沦为元军铁蹄之下的肉酱吗?”

    “当然不可能。但是你觉得,就凭你我力量,当真能够挡住元军吗?”刘克庄自嘲着说道:“莫要以为扳倒了吕文德,我们两个就真的能够对抗元军。对于那些鞑子来说,贾似道可算不上是什么人物。他甚至就连抵抗对方的进攻都做不到。”

    “这,我当然清楚。”

    黄震一时哑然,他们两个之所以能够扳倒吕文德,不过是靠着撩拨贾似道和吕文德之间的关系罢了,这才引起贾似道的忌惮,将吕文德给干掉。

    但若是面对元军,他们的计划就未免太过简单了。

    虽是如此,黄震依旧犟着性子,继续辩解道:“只是就这么走了,我总感到不甘。毕竟元军就在外面,我实在是不忍心啊。”

    “不是已经有华夏军了吗?”

    刘克庄笑了一声,然后道:“你也听到了,他们几个打算投靠华夏军。若是华夏军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这,这不是背主求荣吗?为何你能够视若无睹?”黄震感到不悦,在他的认知当中,华夏军实在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对象,必须要被打倒。

    “唉!”

    刘克庄发出一声长叹,解释道:“但不让华夏军进来,如何保住襄阳之人?你不是说了吗,想要保护襄阳的百姓安然无恙。既然自己办不到,为何不让别人去办,只因为他们乃是华夏军吗?”

    “可是。那萧凤乃是被是欺君叛上之辈,岂能让她掌握襄阳?”黄震不甘心,总觉得好像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

    “我当然知晓。”

    刘克庄点点头,承认了下来:“但是为了襄阳百姓,除了她之外,还有人吗?毕竟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一番话下来,尽显刘克庄坦荡之情,便是黄震有心辩驳,也无法有提出任何的质疑。

    “君为轻吗?”

    黄震感到茫然,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君臣大义又算什么?昔日师尊的谆谆教导,又算什么?我们之所以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一边乃是黎民百姓,一边乃是君臣大义,黄震实在是想不清楚自己应该如何解决这一点。

    这时,刘克庄伸出手来摁在黄震肩膀之上,他说道:“也许这只是一个谎言,也许只是因为这天下变了。但是不管如何,人总得找寻出路,包括儒学也一样,不是吗?”

    “那,接下来我们到哪里?回临安吗?”黄震颓然垂下头来,目中透着茫然。

    此刻的他,实在不清楚又有什么地方适合自己去的。

    刘克庄诉道:“不了。但是我们可以四处看看,目睹这个天下的变化。要不然,如何让儒学传承下去?”

    “好吧。”

    面临此景,刘克庄唯有认命的点着头。

    两人一起将这醉风居阖上门,趁着夜色离开了襄阳。

    夜色迷茫,烟波浩荡,只留下了一抹涟漪,而这涟漪也很快的消失无踪,未曾留下半点的痕迹。

第一百八十一章摩尼教

    均州。

    自开战以来,从长安而来的火车日以继夜,将大量的战争物资输送到均州之内。

    如何分配这些物资,也全都压在杜彦圭身上,让他每日都在忙碌不停,没有一刻歇息的时候。

    这不,他刚刚回到府中,屁股还没有沾到板凳,就见到郑士庞推门而入,问道:“杜知州,郑参谋长让我来问一下,汪家庄的堡垒什么时候能够建成?”

    “汪家庄的堡垒?这个估计还得等一会儿。没办法,城中的青壮年数量不足,实在是抽调不出人手来。”杜彦圭摇了摇头。

    汪家庄位于均州东南九十里之外,因为那里乃是丹江与汉水交汇处,其河道甚为狭窄,极容易被封锁,所以郑元龙便打算在附近的汪家庄修筑堡垒,从而将元军的势力彻底赶出去。

    如今这堡垒始终未曾建成,所以郑元龙在焦急之中,便让郑士庞前来询问缘由了。

    郑士庞顿感诧异,直接问道:“还没人吗?可是我曾经看到城外有许多襄阳来的汉民,为何不让他们来做?”

    “他们?他们不行!”

    杜彦圭先是被惊了一下,旋即猛烈的摇着头。

    “为何不行?”

    郑士庞感到不满,眼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杜彦圭却将那些襄阳流民阻隔在城外,这种行为着实令人费解。

    “唉!”

    杜彦圭说出了自己心中担忧:“郑参谋啊,你是不清楚那些襄阳流民的危害!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地痞流氓,不闹事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怎么可能专心工作?最重要的是,若是其中混入了鞑子的奸细,那还得了?到时候,咱们的情报可就全都被那蒙古间谍给偷了去了。”

    乱世之中,道德的枷锁早就崩坏了,所谓的律法也根本起不了半点用处。

    在这种环境之下,即使是曾经的道德高僧,也会在生存的压力下化身恶魔,奸淫掳掠不过是寻常事,殴打虐待更是平凡,就算是率兽食人也不罕见。

    杜彦圭曾经体验过这一切,可不想均州也沦为流民欢呼的牺牲之地。

    “有这么可怕?”

    郑士庞有些不解,对于长辈们曾经的经历,他并没有多少体验。

    杜彦圭阖首回道:“这是自然。所以关于此事,你还是莫要插手了,明白吗?”

    “可是修筑堡垒的人手呢?总不能置之不理吧。”郑士庞有点不满,不想就这样放弃。

    杜彦圭双眉始终蹙紧:“这个我自会安排,你莫要担心。”好容易送走郑士庞之后,他方才打算找个机会歇息一下。

    但是才刚刚眯上眼睛,门外又是传来声音。

    “知州。出事了,出大事了。”

    “又出事了?”

    杜彦圭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也没穿着衣服就跑出大堂,然后就见到了封铠一脸惊慌的奔来。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杜彦圭心中“咯噔”一下,愁容又是上脸。

    因为东方集团军的存在,城中最近的治安可是好了不少,但是看封铠这般状况,只怕发生的事情可不小。

    “杀,杀人了。那些流民,他们杀人了。”

    封铠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了出来。

    “流民?杀人?”

    杜彦圭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立时就感到不妙。

    “没错。就在昨夜时分,南城的王善人一家三十三口全被杀了,只剩下他外出游玩的幺子还活着。”封铠好容易才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将事情的过程缓缓说明。

    杜彦圭听罢之后,登时感到鲜血直冲天灵盖:“是那些流民干的吗?”

    那王善人他也有所听闻,乃是均州之内有名的善人,经常在自家粮铺之中开设粥场,款待来此的襄阳百姓,也因此被冠上了善人的名头。

    如今时候,这王大善人却突遭横祸,当真让人为之胆寒,其他人听了之后也会风声鹤唳,加深对流民的恶寒,均州之内和平光景也将一去不复还。

    至于之后会如何发展,杜彦圭实在是不敢想象!

    “没错,根据我们抓到的罪犯,他们的确是襄阳流民!”封铠点点头,承认了下来。

    杜彦圭问道:“那你查出来是谁干的?”

    如此重大的案件,绝不是一群流民所能策划的,其背后定然有着其他人在捣鬼。

    “根据那些人所说,他们乃是摩尼教的,之所以这么干,乃是为了净化世人,扫清罪业的。”封铠又是说道。

    杜彦圭双目微聚,开始思索起来:“摩尼教?北宋年间那方腊所创造的摩尼教?没想到这玩意居然死灰复燃了?”

    “应该是的。”封铠回道。

    均州之外流民的来源可谓是复杂无比,有自元朝境内逃难而来的汉民,也有自襄阳而来的宋民,甚至还有因为被襄阳掠来的泰西之人,只因为逃难而跑到了这里。

    他们杂居一处,彼此说着不同语言,也各自带着不同的生活习惯,更添管理的难度。

    迫于压力之下,均州也没有插手其中的管理,只是令附近的军队做好警惕,以免这群流民暴动。

    这种复杂的环境,自然也方便诸如摩尼教之类的邪教发展,那些流民为了求得心中平安,更是最适合的教徒。

    而那摩尼教,只怕就是采取类似的手段,将治下流民给控制住纳为几用,甚至为了满足自己的**,更是将主意打向均州,会弄出凶杀案也是情理之中。

    “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杜彦圭感到后悔,就在自己眼皮子下面让这摩尼教发展起来,他感到自己相当的失败。

    更重要的是,若是此事牵连到城外的难民营那可就麻烦了。

    那些难民营本就生活不易,纯粹靠着均州时时送来的救济才维持下来,也因为先前的封锁政策,对均州官民充满敌意。

    他们若要深入其中调查,着实困难许多。

    封铠继续问道:“那知州不知打算如何处理?”

    那摩尼教既然敢做第一次,自然会做第二次,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城中的秩序定然大乱。

    到时候,若因此导致控制襄阳的行动失败,那可就是一桩罪事了。

    杜彦圭长吸一口气,然后道:“唉。你先带我去看看情况吧,至于那摩尼教,我自然有办法将其揪出来。”

    当然,杜彦圭也只是说说罢了,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多少胜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一百八十二章凶案

    几人一起离开,来到了王大善人所在的府邸。

    此时距离案发时候已经过去半天,那群流民放的火也被扑灭,只留下一地的残砖断瓦,还有那被烧成黑炭的尸体。

    一族三十三口性命,就这么付之一炬。

    附近的居民也早就发现这里的状况,纷纷围在外面,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唉。怎么就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呢?难道说这里也不安全了吗?”

    “敢在华夏军在的时候干出这种事情,那些家伙胆子也忒大了吧。”

    “没错。要是这事儿落在咱们头上,那可就不得了了。”

    “……”

    一行人议论纷纷,莫不是对这场景感到害怕。

    杜彦圭眉梢紧皱,开始担忧起来此事对均州的影响,当然也对究竟是谁干的而感到奇怪。

    这不,当即就有人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只是很好奇,究竟是谁干的这种事情?居然这么残忍。”

    有了解的人张口说道:“听说是城外流民干的。”

    “城外流民?真的是这样吗?”

    “那是当然。昨天晚上,我还看到那王大善人带着一帮流民回到府中。但是你们数数那些尸体,能对上数吗?”

    “而且他们全都被一剑封喉。那行凶者,也未免太过凶残了吧。”

    “就是就是。真希望官府能够早日缉拿归案,这样我们也好受一点。”

    一行人一言一语,诉说着自己的感慨。

    杜彦圭也跟着众人的说辞,在脑海里面拼凑出之前的场景。

    昨夜时分,王大善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带着一群流民回到了府中,而在半夜的时候,这王府就突然燃烧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方才惊觉起来,连忙找人过来,一起将火灾扑灭,等到扑灭火灾之后,方才方发现方大善人一族全都死在府中。

    并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人干脆利落的用剑刺中心脏、脑门等要害之处而亡的。

    这些事情,全都有尸检证明。

    “大人!我一家三十三口性命,就这样被那群混蛋给杀了。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自不远处,一个少年径直扑来,只是他被旁边侍卫拦住,只能在不远处冲着杜彦圭哀嚎着。

    “他便是王大善人么子王德昭,因为在长安求学,所以逃过一劫。”封铠介绍道。

    杜彦圭心有所悟,挥挥手让侍从松开王德昭,让王德昭来到眼前:“你便是王德昭?”

    “正是我。”

    王德昭揉了揉手臂,不悦的瞪了一眼那些侍卫,直接点出自己的目的:“只是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将摩尼教那群混蛋绳之于法?”言辞之中带着书生气,也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杜彦圭虽感不快,但念及对方亲人新丧,却也未曾发火:“这是自然。只是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那些家伙究竟是怎么混入府中的?若是不查出他们的身份的话,只怕他们还会做出类似的事情。”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远在长安求学,哪里知晓这一切。”王德昭颓然垂下脑袋,目中透着不甘。

    杜彦圭感到奇怪,追问道:“你不清楚?既然如此,那你如何确定犯罪者乃是摩尼教?”所有的消息全都是来自于眼前之人,他实在是怀疑王德昭为何知晓这一点。

    “我虽是久居长安,但是每日都和父亲有书信来往,当然知晓他的事情。”

    王德昭察觉到杜彦圭的怀疑,便感到生气,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函之后,然后递给了杜彦圭解释道:“而在三日之前,父亲就和我说了此事,他近日结交了摩尼教之人,因为仰慕摩尼教教义,所以就打算入教。也是因此,所以我才急忙赶回来,想要劝阻此事。毕竟这摩尼教乃是邪教,最是害人不浅。谁想未曾赶到,便发生了这种事情。”

    “原来是这样?”

    杜彦圭展开书信,看了一下那些信封。

    一如王德昭所描述的那样,这些信封之上的确写着类似的事情。

    杜彦圭又问:“既然如此,那摩尼教为何要害你父亲?”

    “不清楚。许是为了谋财害命,又或者是被父亲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王德昭猜测了起来,唯独对父亲被害一事甚为笃定:“毕竟我父亲一生为善,从不与人争辩。除了这摩尼教之外,也不可能有别的敌人。”

    “好吧,我明白了。”

    收起信函,杜彦圭将这些信封重新递给王德昭,又道:“关于此事我自然会调查清楚,若是真的找到了那摩尼教谋财害命的证据,当然会帮你伸张正义。”

    “希望如此吧。”

    王德昭面有戚戚,举目看向远处的残骸,那些地方曾是他嬉戏游玩的地方,包括他的父亲、母亲还有许许多多的亲人,全都付之一炬,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心中空荡荡的,唯有仇恨盘踞在脑海之中,让他倍感痛苦。

    杜彦圭看在眼中,也不免为他感到伤心,便安慰了起来:“唉。若是你父母在天之灵,定然也不愿意看到你这般模样。你还是节哀顺变,莫要沉浸在悲伤之中,明白吗?”

    只可惜王德昭悲痛至极,好似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久久徘徊在残骸之上,也未曾离开。

    心忧其他事情,杜彦圭只好告辞,瞥见封铠一脸肃穆,连忙招手将他叫来:“你也看到了这惨状了吧。若是放任那群摩尼教徒继续下去,咱们这均州迟早要倒霉。”

    “这是当然。只是知州,对于那摩尼教,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其组织如何?首脑是谁?这些都不清楚,你让我如何去找?”封铠苦恼至极,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杜彦圭神色一凛,说话也带了一些火气:“那就派人去调查啊!均州之内找不到,那就到那些难民营里面去找。我就不信这摩尼教是天上来的,什么踪迹都没有?”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封铠被吓住了,连忙应声回道:“等回去之后,我立刻就发动人员调查,定然将那摩尼教给揪出来。”

    “那是当然。还有你,你既然负责此事,也不能老是呆在城中,也给我出城去。我就不信了,那摩尼教当真神通鬼大,什么都能藏住?”杜彦圭犹有不甘,直接命令道。

    上一次那些流民擅闯府衙他倒是可以放过,但这次早就如此血案,那就非同小可了。

    杜彦圭已然发誓,这一次定要抓住那藏在后面的幕后黑手。

第一百八十三章熟悉的刺客

    刘家庄。

    自从均州宣布禁止流民入城之后,众多自襄阳跑来的流民就来到这里定居下来。

    此地距离均州只有二十里路程,正在东方集团军的保护范围之内,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有元军出现,在战争开启之后,前来此地的流民也越来越多,至今也有近五万人了。

    来到此地,封铠看着旁边支起的一个个帐篷,便不免皱起眉稍来:“这里就是刘家庄的难民营吗?”

    “没错。既不能让他们入城,也不能将他们赶走,所以只好让他们待在这里了。”陆风苦笑道。

    为了避免这些流民祸乱天下,东方集团军就将他派到这里来当巡逻使,负责管理这些流民。

    当然,因为要应对元军进攻,陆风手中也没多少人,顶多也就五十来人把。

    仅仅靠着五十来人就想要将这五万人控制住,实在是天方夜谭。

    “怎么这里环境这么差?到处都是污水以及粪便?若是发生瘟疫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封铠有些厌恶的看了一下烂泥地,因为他刚刚发现自己一脚踩在了粪便之上,空气中更是充斥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唉!”

    陆风无奈道:“还不是他们自己弄的呗?毕竟人这么多,多达五万人,又是从各地跑来的,如何能够规划好?能有住的就不错了,该怎么选择?”

    估计陆风对这一切也早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不怎么在意。

    但对于封铠来说,这一切却难以忍受,他还怀念着均州整齐划一的房子,宽阔坚实的沥青马路,当然还有那长长的河堤。

    和均州之内的景象相比,这里的一切和地狱无疑。

    “这倒也是。”

    封铠悻悻不已,置身此地他明显可以感受到周围人那嫉妒的眼神。

    整洁的衣衫,白皙的肌肤,这些都只有来自均州的人才具备的,而这些流民只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蜷缩在狭窄的帐篷里面。

    若非有陆风陪着,封凯毫不犹豫自己会被这些人攻击。

    “对了,你知道摩尼教吗?”

    想着自己前来的目的,封铠问道。

    陆风回道:“摩尼教?果然,你是为了王氏一族被灭惨案而来的吧。”

    “没错。根据我掌握的证据,做出这种事情的便是那摩尼教。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找出那些人,好揪出杀害王室一族的真凶。”封铠期待的看着陆风。

    陆风摇了摇,无奈道:“对不起,这个我也不清楚。没办法,我这里人手实在是太少了,很难知道所有的事情。”

    “这倒也是。”封铠自嘲道。

    那摩尼教既然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展到今日地步,自然有独到的方式,骗过陆风等人实在是轻而易举。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头绪。至少我昨天巡逻的时候,就曾听闻这附近有摩尼教教众出现!”陆风稍作思考了一下,又是说道。

    封铠眼睛一亮,连忙道:“真的吗?”

    “只是听说,也未必是真的。”陆风苦苦思索,最终摇了摇头。

    封铠感到失望:“唉,我还以为有线索了呢。”

    “这个你放心,只要有消息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你的。”陆风安慰道。

    正在这时,远处一个身着斗篷、遮住脸孔的家伙纳入眼中。

    陆风当即叫了起来:“对了,就是他!”

    “是他?”

    封铠眉梢微皱,吐槽道:“他这样子也太出众了吧。”

    搁在一群衣着破烂的流民之中,穿着耗费不少材料的斗篷,简直就和黑暗里面的灯泡一样。

    “没错。高瘦个子,身着斗篷。我听到的故事里面,那人就是这样子。”陆风解释道。

    正在此刻,那斗篷男也似乎发现了他们,当即转过身来,想要从这里逃出去。

    “要是这样可不能让他跑了。”

    封铠慌张起来,连忙纵身一跃,却是丢下了陆风,便朝着那人所在的地方奔去。

    只是那斗篷人轻功也不弱,只是几个纵身便跑出了十丈之外,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人群之中。

    “恶徒休逃!”

    封铠顿感恼火,当即提起一身功力,对着那人直接挥出。

    “砰!”

    罡风横扫而出,那人身子一震,自半空之中跌落下来,但还是坚持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远处走去。

    封铠轻哼一声,纵步一跃已然赶来,一只手直接朝着对方肩膀抓去,口中喝道:“休逃。”

    此时,那斗篷男似是早有预料,身子蓦地一矮,便避开封铠抓来的手,紧接着他却是身子一转,右手虚握如鹰爪,径直朝着封铠打来。

    “躲开了?”

    封铠略感惊诧,他自己自信一击被如此轻易的避开,实在是让人吃惊。

    眼见那斗篷男要欺身袭来,封铠双足一沉,手上亦是运足掌力,准备挡住对方袭身之招。

    然而此刻,那斗篷男却是脚步腾挪,竟然凭空向右踏出数步,自封铠身侧越过。

    他之前那般动作,分明是障眼法!

    “果然如此。”

    封铠却是平静无比,似是早有准备。

    只见他素手微动,一缕劲气径直袭向那人脚踝之处。

    “哎呀”一声,那斗篷男支撑不住,直接跌落在地。

    封铠纵身赶去,一手摁住对方背心,令其只能躺在地上,另一只手则是将那斗篷掀开。

    “王德昭,果然是你!”

    封铠看到那熟悉脸庞,丝毫不觉得意外。

    王德昭略有不忿,直接骂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打算将我抓起来送官?”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我很好奇,你怎么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自称是摩尼教的人?”封铠询问道。

    那摩尼教先前曾经杀了王德昭一家,如今王德昭却说自己乃是其中一员,这般状况的确让人生疑。

    王德昭骂骂咧咧的回道:“不装成摩尼教的人,如何能够知晓他们躲在哪里?我若是坐视不理的话,你们是不是打算置之不理?反正你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推诿,等到找到凶手,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既然如此,那何不自己来做?”

    “原来是这样?”

    封铠放下心中巨石,放开手臂让王德昭能够爬起来。

    先前时候,他可是曾怀疑王氏一族惨案便是王德昭策划的呢。

    “虽是如此,但是你也不可这么冒险!莫要忘了,对方可是敢于在均州之内制造凶案的悍匪,仅凭你一个如何对抗?”封铠苦劝了起来,生怕王德昭步入后尘。

    拍了拍身上灰尘,王德昭站起身来,眼中还是无比坚定:“我不管,为了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哼!但是你就连我都无法蒙骗,如何能够骗过他们?德昭啊,听我一句劝,莫要执着明白吗?”封铠苦苦劝道。

    他可不想眼前之人和他那些亲族之人一样,成为了摩尼教的刀下亡魂。

第一百八十四章来袭的敌人

    “听你们的?那我族人的仇呢?”

    王德昭抬手撇开封铠的手,满是不悦的等着封铠。

    “这,我不是正在着手调查吗?”

    封铠神色微愣,感觉心中没底,他对于摩尼教的消息一点也不知晓,根本不清楚如何下手。

    王德昭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回道:“哼哼。你们也就这种表现。算了吧,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去做吧。”说着,他便勉强站起身子来,准备从这里离开,幸亏封铠之前的攻击已经留手,所以他还可以有一些活动能力。

    “但是你可是会死的。”封铠想要劝住对方,让对方停止复仇。

    王德昭摇着头,一步一晃的朝着远处走去,口中则是留下了这么一句:“我当然知道。但我族人的仇,岂能如此轻易放弃?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不需要。”话音果决,脚步虽是踉跄,却也坚定的踏着泥地,就这么消失在人群之中。

    目送对方离开,封铠神色一暗:“唉。为何要这般执着?”

    这时,那陆风已经排开众人走到封铠身边,目光自王德昭身影扫过,便感到诧异:“你怎么放他走了?要知道,他可是摩尼教的人。”

    “他不是摩尼教的人,当然没这个必要。”封铠摇摇头,目中依旧透着思索。

    陆风感到不解,继续询问了起来:“不是摩尼教的?你如何确定?”

    “眼神。那坚定的眼神,是不会做假的。”

    封铠回忆起王德昭的眼神,凌厉而且冷酷,深沉的眼底藏着的,只有最刻骨的仇恨。

    这种仇恨,只能以鲜血洗刷吧。

    “不是摩尼教的吗?那可就可惜了。只是他为何伪装摩尼教之人?要知道那摩尼教行事隐秘,从来不会暴露身份,他这般模样只怕会惹来那摩尼教之人的注意。”陆风有点失望,若是对方乃是摩尼教的话,那他可就立一大功了。

    “嗯?莫非那小子打算引蛇出洞?”

    封铠心中微愣,连忙对着陆风诉道:“对不起,我要离开一下,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言罢,封铠便纵身一跃,却是沿着那王德昭离开的路线一路追去。

    毕竟王德昭这般显眼,很容易招来摩尼教众人的敌视,若是遭了这些人的毒手的话,那就真的糟糕了。

    另一边,王德昭自辞别封铠之后,也没兴趣继续呆在难民营之内,便准备回均州。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纵然想要找到什么线索的话,只怕也是困难,而且城中尚有许多族产需要他打理,可离不开半点时间。

    而在刘家庄地处山岭之中,四处都是绵延山脉,若要走出的话需要经过石碑岭,这石碑岭因为山上的一座石碑而出名,只不过那石碑因为年代久远,碑上之文早就因为年代久远而消失,只留下巨大的石碑耸立于山巅之上。

    凉风袭来,王德昭顿感身子寒冷无比,连忙将衣服裹了裹,心中也是落寞,想及自己眼下身世,更感几分悲凉:“为何我父亲一身行善,竟然落的这般下场?”

    “咻!”的一声,远处忽来一道剑气,“砰”的一声在旁边山崖之上留下一道剑痕。

    王德昭为之一震,连忙凝目看去,就见远处山崖之上一人傲然而立,手中长剑映着阳光,更透森寒之气,低声喝道:“你是谁?”

    “杀你之人。”

    那人也不废话,足下轻轻一点,身子雄鹰一般,便朝着王德昭冲来。

    “好家伙。莫不是摩尼教之人?”

    王德昭眼见对方如此态度,心中早有警惕,瞅准对方长剑袭来时刻,背后长剑应声落下,正好将那长剑剑尖抵住。

    那人惊疑一声,眼见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剑被挡住,便道:“好家伙,身手倒是不错!”虽是如此,但手下力量在催,却是将王德昭压下一头来。

    “杀你足以。”

    王德昭左手虚握,“铿锵”一声长剑应声出鞘,剑刃映着对方容颜,随后握住剑柄便朝着对方刺去。

    那人早有准备,当即纵身后掠三丈,暂避锋芒。

    但王德昭眼见凶手就在眼前,又岂容对方轻易逃脱,立时纵身一跃,再度欺身而来,手中长剑化作点点剑花,处处刺向对方心脏、脑袋以及喉咙等要害之处。

    那人也是了得,虽是且战且退,但依旧挺起长剑,却将这连环杀招尽数挡住。

    斗了数十招之后,王德昭眼见无法顺利取胜,便感到有些焦躁,当即收剑护胸,剑锋直指苍天,口中沉声一喝:“圣辉破天。”只见长剑之上光辉璀璨,一道宏大剑气簌然现世,破空袭向对方。

    那人也是颇为诧异,似是为王德昭这般修为惊讶,也是一般集纳万千剑气,喝道:“清辉荡世。”

    “轰隆”一声,尘沙四起、山石崩裂,两人竟然是旗鼓相当。

    “好个混蛋,没想到你却也有这般本事,但你以为就凭这么一点实力,也想要杀我?”

    如此状况,却是激起了王德昭心中戾气,手中利剑化作飞剑,径直朝着那人射去,身似离弦之箭,紧随其后。

    那人心中讶然,似是为王德昭尚有这般勇气而吃惊,眼见长剑刺来,当即催动一身真力,朝着那飞剑砍去。“砰”的一声,那飞剑难承其力。立刻就被扫到一边去。然而王德昭身形更快,早已经是纵身袭来,双指并拢如剑,径直刺向那人胸膛之处。

    这一招饱含剑气,若是被刺中了,和被长剑刺中没有任何诧异。

    那人眼见剑气凌身,也是发狠起来,长剑也是朝着王德昭刺去,但王德昭早有预料,身形一侧便避开了要害之处,只是肩头之处衣衫破碎、鲜血飞溅,就此负了伤势。

    但那人也没讨得了好,同样是肩头受伤。

    “哈哈哈,今日时候便和你玉石俱焚又如何?”

    虽是受伤,但王德昭气势丝毫不坠,蓦地一挥手,远处跌落在地的长剑再度跃起,落入他手中,随后持剑朝着那人刺去。

    那人也是讶然,一身真力纳入长剑之内,沉声一喝:“就凭你吗?”

    双剑蓦地撞在一起,“铿锵”一声,却是纷纷断成两节,跌落地上。

第一百八十五章铐人

    “被挡住了?”

    王德昭怒目圆睁,充满着错愕感。

    正在此刻,他忽然感觉手肘之处一阵疼痛,却是先前被封铠打伤的地方开始发作,这一下令他额头发汗,手臂也难以握住剑柄,“噗嗤”一声跌落下来。

    那人眼见王德昭这般模样,虽是有些不解,但也高兴无比:“哼。还以为你能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也就这样子。”说话中,便将剩余半截断剑朝着王德昭胸膛之处刺去。

    “休得伤人。”

    恰逢此刻,远处一道宏大掌气蓦地袭来。

    那人一时不慎,胸膛之处登时被这掌气扫中,手中断刃也难以把握,直接跌落地上。随后凝目看去,就见到在十丈之外,一人纵身掠来,正是之前因为担忧王德昭安危而来的封铠。而他也发现了王德昭遇害,这才出手相救,将王德昭救了下来。

    那人见到有人前来帮忙,也是慌了神,连忙丢下了王德昭,纵身朝后掠去,以免被封铠抓住。

    “那家伙,竟然是他?”

    封铠纵身越来,看着远处的身影眼中透着不可置信,眼见王德昭肩头负伤,连忙将其拦腰抱起,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我还没事,但不能让那家伙逃了。”王德昭勉力支撑起身子来,充满怒焰的眼睛看向远处的丛林,但是除却了茫茫树林之外,哪里还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封铠叹声气,诉道:“你都伤成这样子了,哪里还能继续追查?而且这么长时间了,谁知道那人逃到哪里去了?我还是送你回均州治伤吧。”说着,便将王德昭扛起来,朝着远处的均州赶去。

    就凭王德昭目前的伤势,若是无法及时得到救治的话,很容易失血而死。

    封铠轻工不错,只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便赶到了均州之内,将王德昭安顿好之后,他便重新回到了府衙之内,将今日的事情向杜彦圭禀报。

    “你是说,有人袭击王德昭吗?”

    听罢之后,杜彦圭抬起头来,看着封铠。

    封铠点点头,回道:“没错。就在王德昭离开难民营之后,他就遭到了人袭击。若是我及时出现的话,只怕他就真的完了。”

    “那你可曾见到那人是谁?”杜彦圭又问。

    “这个……”封铠迟疑起来,杜彦圭有催促了一下之后,他方才下定决心,然后道:“其实知州也曾经见过那人。”

    “哦?那他是谁?”杜彦圭感到好奇,毕竟他持身甚重,从来不曾和这些个邪魔外道有过交流。

    封铠深吸一口气,然后下定了注意,回道:“他就是当初曾经煽动流民攻击府衙,并且曾经以剑气攻击您的那个人。”

    “你是说商逸?”杜彦圭为之一惊,双眼之中也是愁眉紧锁:“只是他为何要攻击王德昭?而且那王大善人曾经多次救助过他们,依照情理来说,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封铠摇摇头,回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也许一个人能够清楚。”

    “你是说他的父亲商凌?”杜彦圭抬起头来,脸上透着几分思索,自当初商逸攻击他的时候,他便对此人有过调查,知晓此人有一个父亲换作商凌。

    这商凌因为曾经是商人的缘故,所以在那些流民之中有一些威望,并且经常代表那些流民来到均州,好请求获得一些帮助。

    为了避免惹怒那些流民,杜彦圭这才放弃追究。

    没办法,安全大于天,他可不想要在这个时候将这个难民营给弄炸了。

    “没错。若是咱们能够将此人抓来,也许一切的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了。而且那人在难民之中也颇为威望,也许还知晓一点摩尼教的秘密。若是能够顺藤摸瓜找到那摩尼教的话,那再好不过了。”封铠劝道。

    杜彦圭陷入了沉思之中,一边乃是难民营的安全问题,一边乃是王氏一族案件,诸多的问题纠缠在一起,让他感到有些烦躁,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

    也许应该就此罢手?

    但任凭摩尼教继续放任,对均州迟早是一个威胁。

    但若是将商凌抓起来呢?

    那些难民在看到自己的恩人被抓之后,只怕还不知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知州。莫要在耽搁了,要不然等那些摩尼教之人再策划出什么事情的话,那可就糟糕了。”封铠又是劝了一句。

    杜彦圭深吸一口气,这才打定主意:“那好。那这一次就由你带路,将那商凌给我带来,我要亲自审问一下,这商凌究竟藏着什么心思,竟然让他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来?”

    “我明白了。”

    封铠虽觉任务沉重的,但也坦然接了下来。

    若是让那摩尼教继续横行下去,对均州以及接下来的行动,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应了下来,封铠立刻便将自己手下的一百号人都调集起来,一起来到了那难民营之前,好增加自己的胜算。

    那些难民见到这些警察荷枪实弹的模样,也是被吓住了,除却了部分好奇心严重的,其他的纷纷钻入帐篷之中,只露着双眼偷偷瞧着外面的场景来。

    商凌也察觉到整个难民营的状况,便从自己的帐篷之中走出来,眼见封铠走了过来,便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为何你们到这里来了?”

    “商凌!”

    封铠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商凌眼前,他看了一下那帐篷,便问道:“你儿子呢?”

    “你是说商逸啊。他昨日出去了,说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商凌回道:“没办法,我这里环境也不太好,只好让他多多操劳了。”

    “原来是这样啊。”

    封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人既然闹出这么严重的事情,当然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等着他们上门了,随后便用沉重的语气对着商凌诉道:“商凌,我家大人有些事情要问你,还请你跟我到府衙走一趟。可以吗?”

    “府衙?”

    商凌明显一愣,但他也不亏是经常和官员打交道的商人,脸上并未露出半点怯弱,反而抬起头来目视对方问道:“可否容我问一下,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去一下就知道了。”

    封铠眉梢微皱,只因为对方神色太过寻常,若是常人的话,看到这样子只怕早就吓尿了。

    商凌神色沉重的点点头,回道:“我明白了。”

    “当然,在离开之前,你需要带着这个东西。”封铠又是自腰间掏出一副手铐来,诉道:“没办法,这是咱们这里的规矩,为的便是防止犯人逃脱的。”

    “我明白了。”

    商凌眼中露出一丝惊慌,显然也没有他表面上那样的平静。

    于是封铠便将那手铐铐在商凌的手上,另一头则是铐在自己的手腕之上,这样就算有人想要劫场,短时间内也无法奏效。

    等到完成这一切之后,封铠这才对着商凌诉道:“还请你跟我走吧。”说着,便带着商凌自这里离开。

    众多难民在旁看着,虽是有些悲伤,但看着那些荷枪实弹的衙役,终究还是忍住了,未曾做出多余的动作。

第一百八十六章丁博

    这一路虽是颠簸,但商凌好似早就明了,静静的坐在囚车之中。

    等到来到府衙之前,一抹阳光纳入囚车之中,让商凌双眼微眯,好容易才适应了阳光。

    随后,封铠将囚车打开,对着他说道:“下来吧。”

    “这里是?”商凌双目微聚,带着疑惑看着周围。

    他所在的地方并非之前所想象的牢房,而是一处秋意盎然的花园,葱葱绿树被清风拂过,树叶彼此交错沙沙作响了起来,一朵朵秋菊绽放在地上,而在远处木凳之上,则是坐着一人来,那人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的是津津有味。

    “我家大人要问你一些事情,还希望你能够认真回答。”封铠指了指杜彦圭,就此退下。

    商凌心中微愣,心中若有所思:“原来他就是杜彦圭?”

    “没错。只是看你样子,似乎很惊讶?难不成是害怕我了?”放下手中书籍,杜彦圭抬起头来,仔细的审视着眼前之人。

    衣衫之上虽是布满布丁,但是却被洗的干干净净,微胖的脸庞大概因为长时间在外暴晒,所以显得有些暗沉,倒是符合商凌本身落魄商人的气质。

    商凌连忙低下头来,回道:“杜知州愿意见面,已经是我今生莫大荣幸,岂敢有所冒犯。”

    “唉。为何你们这些商人,总是这种客套话?难不成在面对我的时候,就不敢说真话了吗?”杜彦圭轻笑一声,旋即自木凳之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商凌之前。

    商凌为之一愣,又道:“真话?杜知州,在下实在不知究竟我哪里说错了?”

    “唉。比如说对于城外难民之事?”杜彦圭眉梢微皱,对商凌这态度有些不悦,口中也是不经意的问了一下,当然他的双眼也死死锁定对方,想要看出一些端倪了。

    “难,难民?”

    商凌整个身子彻底僵住,他扯了扯嘴角估计是想要笑出来,但这笑容太过僵硬了。

    “杜知州既然制定现在的政策,定然有自己的考量,在下不过是一介外人,如何置喙?”

    “哼。”

    杜彦圭终究是恼怒了,对着商凌喝道:“你们这些商人,怎么就会这些挂弯抹角、东拉西扯的本事?莫要以为靠着这些嘴皮子上面的功夫,便能够让我改变主意。若当真要改变的话,还不如直接和我说呢。省得一天到晚玩弄那些花招来。莫要忘了,这里乃是华夏军的地盘,收起你对付那些宋朝官员的把戏。”

    “杜知州。你说的这个,我也不是很懂啊,能不能直接说明?”商凌继续腆着脸讪笑道。

    对于如何应对官员的发怒,他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应对模式。

    杜彦圭忍耐不住了,当即说道:“当然是关于难民了。你若是对我的政策不满,大可以直接和我说,若是有不对的,我当然会改。但是你煽动流民闹事,更是和摩尼教联合起来,甚至在我城中制造事端,这算是什么理由?”

    “扑通”一声,商凌似乎被吓呆了,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他口中直嚷嚷着,眼泪和鼻涕也一起冒出来,更是连连磕着头来,口中央求着:“这,这个。杜知州啊,在下实在是没做过这些事情,还请知州大人明辨啊。”

    这般行径在他这么一位五六十岁的人身上出现,让人看着都感到心酸。

    “没做过?你有没有证据,如何证明你没做过?”杜彦圭冷笑道:“而且你可知晓,你又是为何被抓起来的?”

    他当然知晓商凌未必就参与过这些事情,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诓骗对方,让对方给镇住,好获取自己所需要的情报。

    “这个,在下实在不知。”商凌垂下头来,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自己因何被抓。

    杜彦圭这才说道:“那当然是因为你的儿子了。你可知晓他昨日时候做了什么?竟然暗中偷袭王德昭。而那王德昭可是被摩尼教灭族的王大善人唯一的后嗣,他竟然偷袭此人,你说他是不是应该被抓?只可惜我们没找到他,所以只能请你过来一趟了。”

    杜彦圭说到“请”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语气。

    商凌目中充满不可思议,连连否认道:“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儿子商逸,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怎么不是真的?我的部下封铠可是亲眼看到的,难道你认为他在说谎?”杜彦圭打断了对方的话。

    “这个……,我……”

    商凌一时愕然,他口中嗫嚅着,似乎还想要辩解,但面对确凿的证据,他也只能够低下头认命了。

    杜彦圭冷笑着回道:“哦?看你这样子,莫不是已经认罪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莫要怪我无情,治你一个教子不严、扰乱社会的罪愆。到时候,你可莫要恨我,明白吗?当然,你若是有你儿子的消息的话,最好也一并告诉我。我身为均州知州,岂能做事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可是我儿子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商凌眼中露出一抹坚毅,蓦地张口辩解道。

    杜彦圭轻哼一声,又道:“不可能?那他为何袭击王德昭,更是隐匿身份呢?”

    “这个,也许是别有隐情,总之我儿子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虽是知晓对方身份尊贵,但商凌此刻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始终咬紧牙关。

    杜彦圭冷笑道:“不可能?那你至少也得拿出证据不是吗?不然的话,我如何服众?”

    “若是我告诉你们,那摩尼教的藏匿地点和其教主人呢?你们是否可以放过我儿子?”商凌目中坚毅之色一闪而过,而后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杜彦圭。

    “摩尼教?”

    杜彦圭斟酌了片刻之后,方才说道:“若是你当真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告诉我们那摩尼教以及背后煽动流民之人究竟是谁,也许我可以帮你说一下。但是你若是有所隐瞒,那可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商凌擦了一下额头冷汗,连忙阖首问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那是当然。”杜彦圭不可置否,心中也是窃喜无比。

    看着商凌这般模样,纵然没有掺合其中,但也了解一二,若是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情报,也许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那摩尼教的藏匿之地。

    商凌深吸一口气,这才诉道:“据我说知,这摩尼教现任教主换作丁博。而他现在,正是我儿的师尊。也许,我儿也是受了他蛊惑,才做出这种事情的。”

    “丁博?既然你早就知晓,那为何不早说?”杜彦圭念了一下,略带责备的严申瞪了商凌一下。

    商凌苦笑道:“没错。我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晓他的身份,只是后来见到他经常和一些江湖人士见面,这才知晓他的秘密。只因为害怕他伤到我的家人,这才隐瞒至今。”

    “原来是这样?那你可知那丁博现在在哪里?”杜彦圭又问。

    商凌摇摇头,无奈道:“这个,他一直以来都神出鬼没,我也不知晓他在哪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冤家路窄

    “但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是躲在难民营之中,不是吗?”

    杜彦圭充满自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足够的自信将他揪出来。”

    商凌神色忐忑,低声问道:“既然如此,那不知可否让我离开?毕竟我儿子还在等我,若是让他发现我被抓了,只怕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回去?这不可能。”

    杜彦圭摇摇头,拒绝道:“且不说你泄露了那丁博的机密,而且就凭你在难民之中的影响力,我也不可能放你回去。”

    “这,那你让我到哪里去?”

    商凌有些慌张,想要恳求杜彦圭释放自己。

    “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呆着吧,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的。”但杜彦圭已然得到了摩尼教的消息,先前的耐心也消磨殆尽,当即站起身来从这里离开,只留下商凌一个人在这花园之中。

    此地虽是繁花盛景,但商凌却兀自悲凉,想着那远处的儿子,便双目噙泪。

    “逸儿啊,你可千万别要出事,知道了吗?”

    …………

    难民营。

    一路来到自家帐篷之前,商逸眼见帐篷之中凌乱不已,便心中一颤,连忙抓来一人问道:“我父亲呢?”

    “他,他被均州官员给带走了。”

    “均州官员?”商逸为之一惊,脸上也布满可怖神色来,五指更是攥紧剑柄,低声咒骂道:“这帮子腐朽官员,怎么做出这种事情来?”虽是愤怒,但商逸也明白怒火解决不了问题,又问:“那他们将父亲带到什么地方了?”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但是周围之人除却了这个回答之外,便没有了别的回应了。

    “难不成父亲当真遭了那些混蛋的毒手了?”商逸越想越怕,当即就打算离开此地,前往均州。

    正当他迈步离开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逸儿,你且站住。”

    商逸转过头来,这才见到自己的师傅丁博就在身后,他连忙叩首回道:“师尊,你怎么来了?”

    “唉。还不是听到了你的事情了吗?所以就连忙赶来了。”丁博的声音相当温和,就和商逸的父亲一样,他嘱咐道:“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切记不可意气用事,明白吗?”

    商逸被勾起了心中的悲伤,蓦地抬高声音骂道:“可是师傅,我父亲他一直以来与人为善,便是在这里的时候,也是竭尽全力救助别人。为何那均州官员要将他抓起来?”

    “唉。我又不是那均州官员,如何知晓他们在想什么?”

    丁博甚是无奈的说道:“而且他们既然干出将咱们关在城外这种事情,会有这种行径也不例外。也许在这些关中之人眼中,咱们真的什么都不算吧。”

    满怀忧愁的神色,再加上他那近乎苍白的面孔,此刻的丁博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圣徒一般的人。

    商逸开始变得焦躁了起来,他张口骂道:“若是这样,那咱们还不如反了算了,彻底灭了这群狗日的。”

    “灭了他们?”

    丁博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商逸的行径就和小孩一样幼稚:“且不说那均州坚韧无比,更有东方集团军在侧,仅凭咱们如何战胜他们?”

    “可是难道就坐视他们继续欺压我们吗?”商逸感到愤怒,但他更对自己力量的微薄感到气恼。

    若是他能够有当年萧凤那般实力,如何会变成这样子?

    丁博诉道:“当然不行。但是咱们总得寻找时机不是吗?不然的话,不就是以卵击石马?莫说是成功的几率太过渺小,甚至是否能够重创对方都是一个问题。”

    “可是我”

    商逸抬起头来,死死的看着丁博,脸蛋也是红红的。

    他想要辩解,但终究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丁博安慰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的,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而且他们既然敢抓你父亲,那下一次只怕就可能是你了,所以你要小心一点,莫要被那些官员发现了,知道了嘛?”

    “这个我明白。”

    商逸撇过头来,闷闷不乐的回答道,心中还是有些怒气。

    无法顺利发泄心中怒气,这让他颇为不满。

    “唉!你这脾气,也不知晓什么时候能够改过来。”

    丁博叹了一声气之后,然后吩咐道:“还有,我近些日子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代我看顾好这难民营,莫要让他们被人欺负了。知道吗?”

    “师傅放心,这个我自然明白。”商逸应了下来。

    对商逸来说,继承父亲的意志,遵照他的期望维持整个难民营,便是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其余的都得为此让路。

    丁博颇为赞许的点点头,诉道:“此事有你处理,那我就安心了。”说吧之后,他便从此地离开,留下商逸一个人在这里。

    商逸看着周围众人,也感觉肩头责任重大,多达数万流民聚集一地,每日都会有许多事端发生,他必须要付出相当的心力才能够平息。

    宝剑倒持,商逸漫步于此地,开始巡逻了起来。

    周围难民一起看来,也让商逸颇为自满,开始认为自己乃是维持正义的使者,毕竟这些难民若非有他们出来主持,只怕早就在内乱中彻底消亡了。

    但是事情的发生总是出乎意料,这不商逸只巡逻了片刻之后,便看到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家伙,竟然又来了?”

    虽然对方今日又是换了一套道服,伪装成占卜师的身份,但商逸却看的相当清楚,对方分明就是上次和他曾经战斗过的王德昭。

    眼见对方混迹在人群之中,商逸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的脚步变缓,生怕惊动到了对方,等到走到了那人身前之后,方才问道:“请问这位大师,不知可否为我占卜一下今日的走势?”

    “当然可以。”

    王德昭点点头,然后抬起头来,待到见到对方脸色之后,顿时惊讶起来;“是你?”

    “当然是我,要不然还会是谁呢?”

    商逸嘴角狞笑,想到对方曾经被封铠所救的场景,便感到恼怒无比,将对方当成了那官军探子,喝道:“要不是你,我的父亲如何会被那官军抓住?今日时候,就拿你来祭奠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此时此刻,商逸早以为自己父亲牺牲了,连带着也将王德昭给恨上了。

    说话间,商逸早已经握住剑柄,想要拔出长剑结果对方。

    “哼。那你当日刺杀我的事情呢?还是你以为我也是好欺负的?”王德昭也是颇为惊诧,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和眼前这家伙遭遇上,他连忙伸手直接将对方左手摁住,令对方难以抽出剑柄,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朝着对方胸膛之处刺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路遇元军

    “嗯?”

    商逸眉梢微怒,连忙竖掌在前,将这一击挡住。

    眼见对方竟然反击,商逸也是怒不可遏,高声一喝:“好个混蛋,莫非当我不敢杀你?”体内真元透体而出,形成一股强劲罡风,朝着对方直冲而去,更是卷起阵阵尘沙。

    “多谢了。”

    王德昭身形骤然拔高三尺,宛如纸鸢一般朝后飘去,却是借着对方罡风顺势后撤,跃出一丈之远之后,双足蓦地落地,却是展开轻功,朝着远处掠去。

    此地乃是难民营,还不知晓藏着多少玄机呢。

    王德昭心知此节,当然不肯继续留在这里。

    “恶徒休走!纳命来。”

    商逸眼见对方就此逃脱,生怕那人将将自己身份曝光,当即运起轻功,也是一般追了上去。

    一个为求能够逃脱出去,一个为求追上对方,便在这附近山林之中展开了一场决战。两人时而如雄鹰一般翱翔天空,时而如蜜蜂一般嬉游花丛,时而如鸟雀一般腾挪偏转,诸般变化尽数使出,但却难较高下。

    没办法,两人功力不分高下,心志也是决绝之辈,实在是难以决出胜负来。

    眼见身后之人紧追不舍,王德昭有些着急,心中骂道:“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始终紧追不舍?”上次能够得到相救,可不代表这一次还可以,为了能够逃脱升天,必须要自己想办法。

    “也许,我应该朝着北边而去?”

    目光撇过商逸,王德昭当即打定主意。

    他却是害怕对方会在前往均州要道之上安置伏兵,所以便选择了向北而行。

    心思一定,王德昭立时调转方向,朝着北边冲去。

    商逸紧追不舍,眼见王德昭转向北边,也是有些诧异:“居然往北?莫非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吗?”脚下丝毫未曾减慢,也是一样紧紧跟在王德昭身后。

    “这家伙,当真是有够执着的。”王德昭悴了一口吐沫,只好加快脚步。

    正在此刻,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枪炮之声来。

    听到这声音,王德昭略感诧异:“听这声音,莫不是有人在战斗吗?”先前为了摆脱那商逸,他也没有注意周遭路径,只知道一路朝着北边行去,如今听到了这声音之后,便开始怀疑自己已经走出了均州地界了。

    均州地界早已经肃清,若是有战争的话,也只会是华夏军和元军的战斗。

    王德昭变得紧张起来,毕竟那战争可不比寻常,若是卷入其中的话,他便是武功再强,也难保不会变成枪下之鬼。

    “恶徒哪里走?”

    伴随着一声咒骂,数道锐利剑气凌空射来。

    王德昭身形一侧,当即避开这剑气,只是他身侧大树却是遭了殃,直接被拦腰斩断。

    “不管了,就当是试试运气吧。”

    王德昭心中一横,当即侧过身子,朝着远处战争发生的地方冲去。

    商逸高叫一声:“莫非你以为逃得了吗?”正待冲过去时候,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啸之声,更有一道火球映入眼帘,商逸为之一阵,连忙纵身朝旁边一跃。

    “轰隆”一声,偌大巨响炸裂开来,数十棵大树拦腰断裂。

    “是炮弹!”

    瞧着这场景,商逸也是感到紧张不已。

    若是寻常之人的话,他或许还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战胜对方,但对方若是军队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甚至还有死亡的威胁。

    正想着的时候,自远处奔来十来个骑兵,一个个莫不是身穿重铠、手持铳枪,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

    “是元军!”

    王德昭心中一凛,暗暗的提高了警惕。

    商逸也是颇为讶然,目光自王德昭脸上扫过之后当即了然,低声骂道:“好个家伙,你是刻意将我诱到这里的吗?”这个时候,他却怀疑王德昭乃是元军奸细,要不然哪里会知晓元军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过是偶然罢了。”

    王德昭摔了一句话,并没有任何解释的心思,只是死死的扣住腰间宝剑,瞄准远处的那十来个骑兵。

    “还有,他们可是元军,若是疏忽大意的话,可是会死的。”

    商逸回敬道:“我当然知道。”

    面对不期而至的元军,商逸也是紧张无比,继续追杀王德昭算是不可能了,如今时候尽快自此地逃脱才是正道,要不然招来更多的元军,那可就麻烦了。

    “砰砰砰!”

    一如两人所料,那几个骑兵等到发现他们之后,当即将铳枪取出来,瞄准两人就是一阵扫射。

    眼见那些元军展开攻击,王德昭自是不敢稍有停留,身子陡然化作旋风,躲到一块岩石之后,而商逸也是有所准备,也是一样躲到了一棵足有一人粗壮的大树后面。

    那些元军眼见两人实力如此厉害,也是为之震惊,自然也更坚定杀死两人的决心。

    如此厉害人物突然来到这里,难保不是华夏军派来的人,为了保证任务的顺利成功,他们必须要将两人挡住。于是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下,一行人便朝着山林奔来,打算找到两人,将其处死。

    “呼!”

    吐出胸中浊气,王德昭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开始细细回忆自己曾经在长安求学时候的场景,尤其是在遭遇铳枪射击时候,武者应该采取什么动作,这些尽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取过一枚石头,王德昭念叨:“这一次,就拜托你了。”说着,便将这石头朝着远处一扔,这石头刚被扔出去,便划出了一个弧度,射向距离他约莫有十来丈之远的一棵桦树,桦树被这石头打的是簌簌发抖。

    那些元军察觉到动静,当即调转枪口瞄准那桦树,“砰砰砰”一阵乱射,那桦树便被达成了筛子,齐腰断裂下来。

    “好机会。”

    抓住机会,王德昭纵身一跃,足下宛如狂风,却是自那元军背后出现,手中利剑横扫之下,两位骑兵立时萎顿,包括手中铳枪,一起跌落尘土之中。

    然而他这番举动当然也被剩余七人发现,他们纷纷调转枪口,瞄向王德昭。

    不足三尺的距离,纵然是王德昭轻功了得,也断然难以躲开。

    眼见好几只枪口瞄准自己,王德昭也是冷汗淋漓,心中暗想:“难道我当真要殒命于此?”先前时候的轻功,早就耗尽了他的气力,若是想要再度施展同样的招数,实在是困难重重。

    “看来我还是托大了。”

    仿佛任命一样的闭上眼睛,王德昭暗暗开始后悔起来,若是先前不来这里,也许就好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神秘之人

    “啊!”

    一声惨叫,将王德昭唤醒过来。

    他双目猛的睁开,就见远处两人人也是一样倒在地上,而他们的身后则是站着商逸。

    “这家伙竟然会出手?”

    王德昭心中讶然,却也没有忘却旁边还有四人,他自然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忙纵身越开,让那弹丸打在山崖之上,溅出许多火花,然后抬起眼睛看向了商逸。

    商逸自然也清楚对手厉害,当杀了那两个骑兵之后,也和王德昭一样逃了出来。

    他察觉到王德昭的神色之后,便略微昂起下巴,骄傲的回道:“别误会了,我只是为了救自己而已。”

    另一边,那剩下的六个元军看见自己同僚死在两人手上,当然是震怒不已,立时催动胯下战马,六个人一起结成阵势,朝着两人冲来。

    “这群该杀的元军,竟然还敢追来?”

    商逸眼见对方一起冲来,也是感到莫名紧张,只能死死的握住剑柄,仔细思索应对之法。

    元军素来以骑兵称雄天下,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够对抗对方。

    “砰”的一声,远处却是传来一阵巨响,商逸凝目看去,却见王德昭竟然以手中利剑,将好几颗大树一起看到,上面的枝杈之类的也被他快速的削掉,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截原木了。

    “快。助我将这东西推下去,将他们的阵型撞散。”

    王德昭神色严肃,然后运足一身真力,对着那原木猛的一拍。

    原木受了这一击,当即自山坡之上朝着下面滚来,而它所冲向的目标正是那正朝着结伴冲阵的鞑子了。

    商逸嘴角带着笑意,也是高声一喝:“好勒。”说吧,也是纵身一跃,无铸掌力灌入这原木之中,令其表面坚硬如铁,纵然对方如何射击,也难以将这原木摧毁。

    “轰隆”一声,正当原木抵近那些骑兵时候,便蓦地爆炸开来,无数碎木飞溅出来,朝着六人射来。

    这爆炸也不大,至少和克虏炮这等火炮比起来要差的多,但还是让这六位骑兵为之重创,其中两人直接被炸死,剩余四个也是不好过,其中一个双眼被戳瞎,还有一个被刺破手臂,直接失去了战斗力,唯有剩下的两个还有一些战斗力。

    “很好,看来老师所教导的,的确没错。”

    王德昭暗暗窃喜,眼见剩余两人正要离开,当即赶上前来,那两个鞑子还要挣扎,想要以铳枪将对方击杀。

    但是他们两个速度实在没有王德昭快速,很快的就被掠过脖子,直接丢失了性命。

    “呼。幸好他们来的不多,要不然我可就糟糕了。”

    吐出浊气,王德昭感应了一下身体状况,经过之前轻功决斗还有这次的遭遇战,他体内真元消耗一空,若要继续战斗显然是不可能了。

    侧目看了一下商逸,王德昭又是紧张起来:“只是这家伙,可不好解决。”虽是一起联合击败了对方,但他可未曾忘却之前这厮可是曾经袭击自己,并且让自己变成这般狼狈模样的罪魁祸首。

    “哦?看样子还有两个?”

    商逸却是冷笑一声,走到剩下的两个元军骑兵身前。

    这两人察觉到战况逆转,也是惊恐无比,连忙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嚷嚷着,似乎是在央求着什么,然而一道封喉剑光,堵住了他们的央求。

    “唉!虽说元军罪有应得,但就这样杀了,真的好吗?”

    王德昭微微叹息,却是为商逸之狠而惊讶。

    看着远处的商逸,王德昭察觉到对方眼中所透着的快意,心中疑惑之下便问道:“你,为何要杀他们?毕竟他们可是汉人,若是逮捕起来,也许也可以借此探出对方的敌情呢。”

    “即为汉人,却委身元人之下,我杀之有什么问题吗?”商逸不可置否,脸上依旧充满着桀骜。

    “这倒也是。”王德昭不予争辩,又是问道:“只是你呢?若要取我性命,之前乃是大好的时候,你为何不趁着那个时候杀我?”

    “杀你?这是当然。毕竟你作为华夏走狗,罔顾城外流民安危,甚至还将我父亲抓走,仅凭这一点我杀你一百次也不为过。”商逸回道:“但是这些鞑子却毁我家园、杀我族人,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如何能够坐以待毙,让他们在这汉家土地之上肆掠?”

    这话儿铿锵有力,倒是让王德昭生出几分敬佩来,若是往常的时候,只怕就会和对方结拜来。

    然而一想之前之事,王德昭便开始警惕起来,只将足尖轻轻一挑,那铳枪便落入手中。

    他说道:“看你这样子,倒是明白一些道理。既然如此,那你之前为何要追杀我?”看似摸索着手中铳枪,但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若是商逸打算继续战斗的话,便会以铳枪击毙对方。

    为所谓的救命之恩放弃生存的机会,王德昭还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

    “不了。”

    商逸嘴角微翘,跳出一抹笑容来:“念及你们也曾经抵御过这些鞑子,今日就放过你,若是下一次的话可没有那么好运。”说着,竟然直接转过身来,背对着王德昭。

    王德昭蓦地攥紧手中铳枪,心中生出偷袭对方的念头,但一看到地上尸体,立刻便打消了念头:“不了。毕竟他也曾经救过我一命,这一次就算了吧。”

    王德昭并非记仇之人,当初虽是被对方偷袭受伤,但他却并未挂在心上,只是心中却感到好奇。

    “为何这人要追杀我?”

    远处,商逸双目微撇,眼见王德昭收起铳枪,原本绷紧的肌肉也稍微放松下来,另一只拿着铳枪的手也是渗着汗水:“还好这家伙未曾偷袭,要不然只怕我也难以活下来。而且我现在功力消耗几近枯竭,若是再战的话很显然是不可能了,还是先趁着这个时候回去再说吧。”

    很显然他也是害怕王德昭会趁着自己离开时候下手,要不然也不会偷偷藏着一柄铳枪,作为防备呢?

    心中担忧远处的难民营状况,商逸也很快离开了这里,防止难民营因为失去他而出现问题。

    王德昭目送对方离开,也是稍微松口气,正当离开时候,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来,他连忙举起铳枪,却见对方身着华夏军军服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是你杀的?”

    前来之人看着一地尸体,颇为佩服的看着王德昭。

    王德昭拱手一拜,诉道:“没错,正是我。只是列位究竟因为何事出现在这里,若是可以的话,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帮上忙?”

    “那就好。那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高七尺,面色黝黑、腮下生有茂密胡须之人途径此地?我们之所以来这里,乃是为了找他。那人乃是元军之人,其实力相当厉害,不仅仅突破我军封锁,更是打伤了咱们好几个战士。若是被他潜入均州,那可就糟糕了。”为首之人张口问道。

    王德昭仔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对不起,没见过。”

    先前时候战况太过激烈,他对周围实在是不怎么注意。

    那人虽是有些失落,但还是充满感谢的敬道:“好吧。但你若是见到了,务必要告诉我,明白吗?”毕竟这一队鞑子死在了王德昭手中,是谁都会佩服无比。

    王德昭阖首回道:“这是自然。”

    “那就此告辞。没办法,我还有任务在身,实在是抱歉了。”那人拱手一敬,领着麾下之人就此离开。

    他还有其他的任务,当然不可能就在这里和王德昭寒暄。

    就此辞别之后,王德昭也调转方向,重新回到了均州,这一次他做好了准备,一路上当然是波澜不惊,只是心中对那神秘之人有些疑惑。

    这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章暗桩

    安阳。

    自南征开始以来,此地变成了阿术大军驻扎的地方。

    无数关于军队调配的消息全都从这里发送出去,并且让那些军队开始行动,执行阿术攻克襄阳、进而控制整个汉江,甚至插手长江流域的计划。

    然而在攻克襄阳之前,阿术也相当清楚还有一个目标没有解决。

    “张禧,关于那均州水军,你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吗?”

    阿术看向了张禧,想要了解一下关于均州之战的状况。

    对于阿术来说,这些个汉人虽然乃是外人,但也胜在精通战法,若是好好利用起来,也可以击败敌人。

    张禧有些为难的回道:“还请大人原谅在下无能,自从领命以来,在下一直都无法顺利击败那均州水军。还请大人责罚在下。”

    “还没攻克?这是为什么?”

    阿术感到恼怒,自当初安阳滩险些被打死之后,他便一直都在策划者兴建水军之事,为此将手中大部分的资源全都交给了张禧,就是希望张禧能够解决这件事情,创造出一支足以击败均州水军的水军。

    张禧目露为难,解释道:“启禀大人,主要是那均州水军战舰太过凶悍,不仅仅舰身乃是以钢铁打造而成,可以说是坚韧无比,除非是守城用的攻城炮,寻常野炮根本奈何不了对方。而且对方普遍装备有蒸汽轮机,完全可以逆水而行、来去自由。我等虽是勉力对抗,但始终无法和他们对抗,故此败下阵来。”

    自当初遭遇了均州水军炮击之后,张禧也一直都在筹划着复仇之战,而在这两年内也建立了一支拥有战舰上百艘,兵力达到六千多人的庞大水军。

    当然,这些战舰之中大多数都是木造战舰,所用的也并非是橡木这样的坚韧木头,而是采用寻常的木头,根本无法抵抗穿甲弹的破坏。而战舰之上的舰员也不过是寻常士兵转换而成的,对于如何操作火炮,还有如何控制战舰转向的,也是一窍不通。

    十来年的积累,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追上的。

    指挥这样的水军,其结果可想而知,基本上每次跑上门去,都会被均州水军以迅猛的火炮彻底击败,完全没有一点胜算。

    “什么?你告诉我,为何这差距这么大?”

    阿术感到诧异,在他看来元军和华夏军战力没啥区别,甚至自己还靠着骑兵的又是占了一点便宜,怎么在这水军之上差距这么大?

    张禧神色也是为之一暗,无奈道:“这个,只怕和先前华夏军大兴火车有关吧,所以培养了许多的工匠,这才能够造出这般精妙绝伦的战舰来。”

    “那我们是否能够仿造?”阿术问道。

    对于这一点,他颇为担心。

    张禧摇摇头,回道:“只怕不能。且不说咱们是否有足够的工匠,光是他们如何解决的,这一点就让人疑惑。若是能够得到一艘的话,也许就可以了。但是那华夏军防守甚严,只怕很难得到。”

    张禧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代价,但也明白这战舰之所以能够成功,并非是一日之功,乃是华夏军三十年积累而成。

    若是想要仿造,并非那么简单的。

    阿术感到恼怒:“唉,看这样子还得等一下吗?”

    “但是将军,咱们现在已经将宋军水军击败,襄阳也被彻底击败了。等到拿到襄阳之后,就可以顺江而下,将整个宋朝给吞并了。等到宋朝入手之后,纵然那华夏军如何厉害,又如何能够和我们对抗呢?”这个时候,刘垓从旁边插嘴劝道。

    “这倒也是。”

    阿术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来,经过他多次策划之后,整个襄阳已经彻底落入了他的包围圈之内,只要一声令下之后,便可以将整个襄阳纳入手中。

    当然,唯一让人担心的变数便是东方集团军了。

    自从来到均州之后,这东方集团军也没筹划大规模的行动,只是以丹江为依托建立防线,数度打击元军,令其无法将整个包围圈彻底合拢。

    阿术对于这一点,自然行知肚明,晓得华夏军之所以这般做的原因,不过是为了方便控制襄阳罢了。

    “只是你所安排的暗桩呢?能确保在我们行动的时候,牵制住东方集团军吗?”阿术侧过头来,却是看向了宋。

    关于这暗桩之事,一直以来都是宋所安排的,所以阿术方才有这个问题。

    宋点点头,回道:“这是自然。”说话时候,宋嘴角微翘,显得颇为高兴:“也亏的那杜彦圭会将那些流民堵在城门之外,要不然咱们如何能够有这个机会呢?而且我已经派人联络上了他,现在的时候应该已经开始洽谈了吧。”

    “哦?若是如此,那当真是一件喜事啊。”阿术开怀的笑了起来。

    “也不尽然。”

    宋露出一些犹豫来,又道:“那人听到了我们的消息,可是狮子大开口,向我们索要五千只铳枪,还有近百门火炮。关于这个,不知元帅是否答应他?毕竟这么多军火物资,若要跨过华夏军防线送到他的手中,实在是太困难了。”

    “答应他。”

    阿术毫不犹豫的回道。

    宋诧异问道:“答应他?但他这要求实在是太大了,只怕很难满足。”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觉得就算是将这些武器送给他,他就当真能够击败华夏军了吗?”阿术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了起来。

    宋摇摇头,相当肯定的回道:“不行。”

    “没错。不行!不管装备了多少的武器,他的那群人终究不过是普通人,如何能够和正规军对抗。我不过是希望他能够帮我稍微争取一点时间罢了,让我有足够的时间解决襄阳。既然如此,那当然是怎么满足怎么给。至于他想干出什么事情,那就是他的事情了。”阿术相当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那个暗桩,他并没有任何的同情,而且既然选择了造反的这条路,那当然也要背负相应的反击。

    若是就连这点反击都扛不住,那也就是一个废物,就这样去死也很好。

    宋阖首回道:“在下明白了。”心中也是开始盘算起来,究竟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才能够让那个人依照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开始行动。

    只要那人行动,依托着数量庞大的难民,定然会对华夏军的行动造成影响,这一点宋深信不疑。

第一百九十一章蹊跷的敌人

    “对了,那宋军目前的动静如何?”

    处理了华夏军之后,阿术又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襄阳之上。

    他可未曾忘却自己的目的乃是攻克襄阳,所以便想要询问一下襄阳的进展如何。

    负责此事的李庭走了上来,回道:“启禀元帅,根据我军探子回报,近日来那襄阳正在周遭农庄征集粮食,就连我军出去劫掠的小队也多次遭到他们的伏击。”

    “哦?本以为这吕文焕早已经被我打怕了,没想到还有这般勇气?”阿术自鼻孔之中哼了一声,对此事表示了自己的不屑:“只是不知我军损失如何?宋军还有华夏军损失如何?”

    战争一旦开始,当然会产生牺牲。

    相交于死难的那些士兵,阿术更在意彼此的交换比如何,这决定着他将如何应对。

    “启禀元帅,我军损失也不小,直到现在也已经死了六千多人。至于那宋军嘛!根据我等线报,应该在六千人这样子,华夏军则是在两千人左右。”李庭回道。

    阿术有些诧异,多看了李庭一眼:“六千人?”他在嘴里面念叨着,双眉也是皱在一起:“怎么损失这么多?”

    依着往常的经验,宋军和元军的交换比一直维持在三比一之间,而和华夏军的交换比则是在一比一这样子。

    单轮战斗力而言,华夏军可要比宋军强的多,若非没有骑兵的话,也许交换比还要更大。

    按照这样计算,可就要多出一千人来了。

    一千人的损失,可不是小事。

    “李庭啊,你是不是弄错了?”刘垓插嘴询问道:“那宋军就算再怎么厉害,就现在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变成这样子吧。”

    谁都清楚襄阳已经被逼入绝路,纵然还有挣扎的能力,但是也无法挣脱他们亲自打造的牢笼。

    “没错。你且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张禧催促道,对于这蹊跷事,他也很关注。

    宋也是一起看来,目光透着询问的神色。

    李庭眼见众人齐齐看来,就感觉压力变大,说话的语气越发的谦和:“这个我也不清楚,就是有许多深入村庄之中征收粮食的小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所以才导致损失了这么多的人马”

    “莫名消失?这是怎么回事?”

    阿术感到有点害怕,若是正面进攻损失的话他尚可接受,但这种损失实在是难以接受。

    “这个,还请元帅饶恕在下。在下也正在调查中!”面临阿术的疑惑,李庭也是只有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那有多少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刘垓追问道。

    李庭努力的回忆着:“大概有接近一千人这样子,时间的话是从一年前开始的。若非我统计损失人手,也不会发现会有这种状况。”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那些牺牲的士兵兵都是死在宋军或者华夏军手中,直到开始统计数据时候,才发现其中的古怪。

    而在细查其中缘由,李庭这才察觉到在自己的统辖范围之内,竟然还能有这么一支力量,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阿术。

    “一年前?也是我们刚刚抵达襄阳的时候吗?”阿术心中泛起波澜来。

    他自四年前入驻安阳,并且次年之后就针对襄阳来了一次突击,并且顺利击溃了黑炭军,吕文德自此身重诅咒被迫离开襄阳,之后想要一鼓作气彻底拿下襄阳时候,却在安阳滩之处遭到华夏军伏击。

    此战暴露了元军不善水军的问题,于是阿术便改变了先前的战略,持续以小规模骑兵袭击的方式消耗宋军实力,另一边则是大力兴建水军,企图以此来彻底拿下襄阳。

    为此,他还特意派出宋,以解除吕文德诅咒之法和宋军媾和,更是以此为借口,在鹿门、白河两地秘密修筑堡垒,最终成功封锁了汉江,令临安元军无法支援襄阳。

    自此之后,经过两年的修正后,阿术这才撕破脸面,彻底展开了针对襄阳的前面进攻。

    一系列的计划进展的相当顺利,就连阿术自己都没有想到,胜利是如此的唾手可及。

    只是他一想到有人针对这一点暗中布下计划,甚至就在自己眼鼻子底下晃荡,就感到特别的惊恐。

    李庭将阿术神色尽收眼底,深深的低下头回道:“的确如此!”

    “若是这样,那他们究竟是谁?”

    对于这一点,阿术产生了疑惑。

    “也许,是那华夏军弄的?”宋若有所指的插嘴道。

    阿术眸中一亮,诉道:“这倒也是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除了那华夏军,也没有别人了。”

    当初邯郸以及河北东路和河北西路究竟如何丢失,阿术可是记忆犹新啊。

    而且纯粹就实力和目标来说,也只有华夏军才有这个动力,一行人对此深信不疑。

    “若是这样的话,那必须揪出这些家伙,不然的话攻克襄阳的大计,可就要毁于一旦了。”阿术命令道。

    李庭回道:“此事在下自然会派人前去调查,定然将那家伙揪出来。”

    “元帅。”

    听到这事儿,在座的众多军官也是开骂起来。

    “这华夏军也忒阴险了吧,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知道明着打不过我们,就暗地里培养奸细,当真不是什么好玩意。”

    “只是咱们可要小心,莫要着了对方的道了。若是平白无故葬送了性命,可就不行了。”

    “……”

    在谩骂的时候,这群人却分毫未曾注意到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情。

    没办法,人就是这样子。

    只看到了别人对自己的谩骂,却不曾记得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事。

    “哼!不过是一些小花招而已,又算什么?等到阿里海牙带着大军抵达之后,我自然会发动前面进攻届时不管是谁,都注定会被毁灭。”阿术充满自信的回道。

    为了能够彻底摧毁襄阳,阿术已然向远在大都的阿里不哥提出了申请。

    作为对自己爱将的信任,阿里不哥也让阿里海牙亲自出马,率领五万骑兵,配合阿术麾下的七万骑兵,一起南下将整个襄阳纳入元朝的统辖范围内。

    众将听了,好似打了鸡血一样纷纷站了起来,精神抖擞的回道:“恭贺元帅武运昌隆、旗开得胜!”

    “那是当然。”

    阿术志得意满,骄傲的就和孔雀一样。

    若是能够击败华夏军夺得襄阳的话,封王拜相绝不在话下,甚至还可以和当年蒙古四獒一般裂土封侯。

第一百九十二章让我想想

    “滴答滴答”

    雨水点滴落下,冰凉的沁入了骨头里。

    天色阴沉沉的,整个襄阳都笼罩在愁云之中,行走于城头之上,吕文焕陷入茫然之中。

    历经数次战斗,襄阳城早已经残破不堪,城墙多数都已经崩塌,只留下一片残砖废墟,到处都是或深或浅的弹坑,若是将那砖石搬开,更是可以看见被埋在下面的尸体。

    城外偶有炮声响起,然而吕文焕早已经无动于衷。

    对于这场景,他早就近乎麻木,无论是如何挣扎、如何嘶吼甚至是谩骂,最终只会面临对方凌厉的炮火,这炮火摧毁了他的自尊心、也摧毁了他的荣耀,唯一剩下来的那么一抹光,也许就是对生存的执着吧。

    “叔叔!”

    一声呼唤,将吕文焕惊醒。

    他身子一颤,连忙挺直身子,让自己稍微显得振奋一点,然后转过身子面对吕师夔,问道:“我让你发信给高达,你做了吗?”

    “启禀叔叔,根据李义报道,信函已经安全送到。”

    吕师夔回道,目中泛起几分犹豫,耳边听着远处的炮声,那炮声就和木舂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的心脏之上,让吕师夔分外害怕:“只是叔叔,这个法子真的可以吗?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方法吗?”

    对于那些元军,他实在是害怕极了,若是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甘心。

    “要不然呢?”

    吕文焕摇着头,面容苦涩的让人心疼。

    他这样说道:“除了集中全力攻破鹿门、白河两个城堡,我们别无他法。也只有顺利打通汉江,获得来自临安的补给,要不然我们根本就无法支撑下去。”

    “我明白了。”

    吕师夔看着吕文焕不曾改变的神色,只好将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

    若是被吕文焕晓得自己心中所想,免不了一阵训斥。

    吕文焕看在眼中,带着遗憾的摇摇头,诉道:“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对于吕师夔等人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心中坚持,吕文焕这才始终不曾开口,不然的话他岂不是就变成了乱臣贼子了吗?

    “我明白了。”

    悻悻的话语虽是不解,但吕师夔只能就此离开。

    也许,唯一能够说服吕文焕的人,便是他那个已经逝去的父亲了吧。

    等到吕师夔离开之后,吕文焕又是重新变成了一人,他就这么立于城头之上,任由冷雨浸湿衣衫,飒飒寒风吹的人直打颤,他也始终不曾退却。

    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终于在远处江面之上出现了十来艘战舰来,上面那一副印着赤红火凤的旗帜分外显眼。

    吕文焕双眼这才为之一亮,因为这乃是华夏军的军旗,而他们的到来也就意味着一件事情。

    “所有人听我命令,将那些元军彻底打退,务必确保这战舰不会遭到元军攻击。”

    一挥手,吕文焕当即下达命令,城中仅存的力量一起发力,立刻将那攻来的元军压了下来,趁着这个时候,那十来艘战舰也喷出浓郁的黑烟,一路划破江面,来到了襄阳城之内。

    等到这些战舰进入襄阳之后,那些元军方才消停下来,之前炮声也销声匿迹,应该是停止了进攻。

    吕文焕心中一松,暗道一声幸好,又是撑过了一天。

    自城门走下,吕文焕来到那战舰之上,便见数人自战舰之上走下来,其中正是他先前派去均州的丘震亨,而跟在丘震亨身边的人,除却了他的儿子丘通甫之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一身戎装,穿的竟然是华夏军军服,当真让人惊讶。

    那丘震亨对着吕文焕躬身一拜,诉道:“幸亏苍天庇佑,属下不辱使命,将他们带来了。”

    “哦?那不知这位是谁?”

    吕文焕心中一紧,侧目看向了眼前之人,对于东方集团军他并不是很清楚,自然也不明白来者是谁。

    那人轻声一笑,诉道:“在下郑元龙,这厢见过吕安抚。”

    “原来是郑参谋长?失敬失敬。”吕文焕身子一僵,显然是被对方身份所震慑,连忙躬身敬道:“只是不知郑参谋长究竟因何来到我襄阳之内?”

    对于东方集团军,他也有过了解,自然知晓眼前之人乃是东方集团军二号人物,如今此人踏入襄阳之中,实在是令人意外。

    郑元龙笑了一声:“当然是为了那元军呗。”

    “元军?莫非贵军愿意帮我们,一起抵抗元军吗?”

    吕文焕神色僵硬,两只手垂在身边,也不知道应该放哪里。

    作为一个将军,最失败的莫过于承认自己的无能,他实在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乃是一个失败的将军。

    “看吕安抚神情,莫不是不愿意?”

    郑元龙瞧在眼中,直接点破了对方的心思:“咱们好歹也是为了驱逐鞑子而来的,而且昔日也不是没有合作的时候,为何吕安抚对此事这般排斥?”

    这一次,郑元龙之所以亲自来到襄阳,便是为了此事。

    襄阳的重要性谁都清楚,但是碍于宋朝的顽固还有吕文焕的坚持,华夏军迟迟无法踏足襄阳地界,以至于每一次只能将元军击败,却不能将其彻底歼灭,要不然如何让元军如此嚣张,甚至还将襄阳给团团围困了?

    郑元龙倒是想过不顾禁令,无奈萧凤命令如此,他也只能遵守。

    吕文焕感到有些尴尬,无奈道:“也不尽然,只是你也知晓,我乃大宋臣子,有些东西总得遵守,不是吗?”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吕文焕也不是没有想过向华夏军求援,但是一想到诸如孟珙、赵葵甚至是余阶的下场,便为之胆寒,之前的想法也是直接掐灭,不敢生出。

    在宋朝之内,华夏军就好像是一个禁忌,基本上谁沾上谁倒霉。

    这似乎成了一个铁律。

    郑元龙感到懊恼,又道:“但是你也见了,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死在了那元军马蹄之上。若是让他们继续这般肆掠下去,你能忍受吗?要知道,我等即为军官,自然应该以守护黎民百姓为主,若是囿于一些迂腐观念,就让百姓受这些罪,值得吗?”

    一声“值得吗?”,直接叩入吕文焕心中。

    吕文焕神色微顿,面临郑元龙期待的目光,他只能推脱道:“这个,让我想想吧。”

    即使对方已然来到自己面前,但吕文换已经害怕,害怕着这一次的接触,会给自带来政治上的危及,若是他被那临安舍弃了的话,之后的道路又该如何,吕文换也不清楚。

    郑元龙眼见对方神色黯然,只好放弃继续劝说的打算,目光自城中扫了一下,顿时哀叹一声。

    “也许你还可以继续想想,但他们可等不及了,明白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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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身已入世界,纵为女子依旧笑傲江湖。 持戈纵横,只求一生通达。 可以为侠客,可以为将军,可以为士大夫,至于皇帝,也无不可。 这世间,凡阻我者,杀!鸣凤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鸣凤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鸣凤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