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夜琼仙子
程隅的的视线中满是血红,久久不散,血液加速流动直冲脑门,前所未有的烦躁。
随即看着云净指骨分明的手伸至眼前,掠过头顶,轻喝道:“魔由心生,静气凝神!”
闻言,程隅强压下那股不适,抱元守一,默念清心诀。
一夜天明,当程隅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眼珠已如墨似黛。程隅起身推开窗户,任光线倾洒于身。
望着光彩斑斓的极地城,心中却在想着之前的事。
昨夜那人契约失败,定然是受到了反噬,可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不知何时还会再来犯,只是程隅已有防备,再不会让他那般轻易的掌控。
转身出了房门,下楼,就见刘综仁已经在柜台上清点灵物了。
“可是这里有何不妥?你怎么一脸苍白?”刘综仁从柜台内绕了出来,端详着程隅的脸。
程隅不想让刘综仁平添担忧,只是道:“修炼岔了气,无碍。”
“金丹期修炼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修炼是修士的根本,你可半点不能马虎。”刘综仁见程隅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说,引着她来到柜台:“你看,这是什么?”
程隅走近,是两个四品的阵盘,拿在手里端祥了片刻,程隅道:“莫之衍的?”
“你说的没错,这是阿生今早在店门外捡到的,完好无损。”刘综仁有着欣喜,又有些不解:“小师叔祖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可祁掌柜派去的人又没有看到他入城,莫不是他早就在城里了。”
昨夜么?程隅轻声呢喃。
此时,突然有修士从外面掀帘而入,喊道:“掌柜的在么?”当看到站立在柜台外的程隅明显一愣,不知所措。
程隅自觉的向一边奉茶的茶几边走去,那筑基修士才敢上前,就听刘综仁道:“掌柜的出去了,我是新来的小二,不知这位道友可有何需要?小店不管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还是地上跑的,应有尽有……”
“听说你们这的丹药上乘,我想要点……”
待这个修士离去不多时,就有一批一批的修士前来,让程隅见识了刘综仁小店的生意火爆。连着阿生也都忙得团团转,程隅就自觉到了售卖灵符的柜台前招呼了起来,不多时所有的灵符皆售卖一空。
“这里离鸿鹄派那么近,你这些灵符也只是品阶上乘,可也到不了如此程度。”好不容易有了空闲,程隅对刘综仁说道。
“他们哪里是来买灵符的,分明是冲着仙子来的。”啊生连忙给程隅和刘综仁倒了灵茶,随后道:“早上我在坊市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打听一位绝色金丹女修,说是昨天入城的,我一猜那人就说的是仙子。不过可不是我透露仙子在这里的消息,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难怪这些修士进来就直冲你那里去了。程隅,你还是回房间打坐吧。”刘综仁说道。
“不是说让我给你招揽生意么,如今不是正好么?”程隅轻笑。
“我那都是开玩笑的,你堂堂的金丹修士,哪里能在这里让那些修士白白看去,那还成什么了?”刘综仁有些懊恼,随后催着程隅回了房间。
之后的几天店铺里一直没有程隅的身影,那些慕名而来的修士才渐渐的褪去。
五天后,程隅和刘综仁一同出了商铺,向极地城中央的城主府赶去。这日也正是玄机大赛报名和预赛的时候。
拥挤的人潮,热闹的气氛,程隅一路无视周遭的眼神,和刘综仁来到了城主府大门。
“前辈是参赛还是观赛?”轮到程隅的时候,守卫问道。
“参赛。”程隅说着将那块令牌递了出去。
守卫在上面打入一道灵力,上面就显出了一个数字:四十八。随后重新交还给程隅道:“前辈里面请。”
而程隅身边的刘综仁却是早就说好选择观赛的,随后就去了城主府的另一侧大门。
程隅进入城主府,走到一边的角落,能看到四周皆是浮台,上面已经坐了大半的修士,而刘综仁也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和程隅招了招手。程隅环顾四周,发现这城主府准备的这个地方,就如一个巨大的圆形外围一圈皆是观礼的修士,中央处有一个高台,而后他们这些参赛的修士连个位置也没有,随意的站在高台下方。
半盏茶之后,城主府的大门就快要关闭了。而就在这时,浮台上发出了一阵喧哗,众人皆闻声向大门外望去。
程隅抬头,天空中由远至近的是一只精致无比的灵车,尤其是灵车顶部一颗硕大无比的黑色灵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前后两侧,各有一只极地雪狮拉动,每只雪狮俱已四阶,背生双翼,威风凛凛。
“这究竟是谁人能有如此的排场?”有人问。
“这极地城,除了夜家还能有谁用这雪狮灵车。定然是那位夜琼仙子。”
“天啊,夜琼仙子也来参加这次的玄机大赛,今日若是再能见到她,真是死也甘愿。”
浮台上的绝大修士皆已经蠢蠢欲动,恨不得那灵车里的修士立即就出现在眼前。
而这灵车的主人也没有让众人久等。
只见守卫早在就已经前去恭敬的立在灵车面前:“恭迎夜琼仙子。”
灵车的帘子自动掀起,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地那瞬间,只见那女修身穿及地黑色厚重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就是露出的部分就已经让众多修士惊心不已了。
随后程隅听到了浮台上的无数倒吸声,只见她伸手就揭开下了斗篷,露出里面同样黑色法衣,精致繁复的金色纹饰点缀的法衣高雅华贵,一枚冰梅吐蕊轻挽着乌黑亮泽的青丝,体态修长,冰肌如雪,恰似雪域里的一朵黑色幽姬花,美得让人炫目,可是这女修目若寒霜,被扫过一眼就如坠入极地雪域深处,不寒而栗。
守卫接过斗篷,迎着她道:“夜琼仙子里面请。”
夜琼步入,城主府大门就缓缓的合上,再无修士能有资格入赛。而场中央如今已有三百余名修士。
夜琼没有再上前,只是站在门边的台阶上,静静的打量着场中的修士。
很快,程隅就发觉她的冰冷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随后,她竟然做出了一个让程隅意想不到的动作。
518.莫之衍?
夜琼在众修士的瞩目下,径直向程隅走来,也将所有浮台上的目光皆引到了程隅身上,随后又是一阵阵清晰可闻的吸气声。
“天呐!那女修是谁?我们极地城什么时候还有如此绝色的女修了?”
“她就是那位最近引得众多修士赶到后巷里去看的女修么?我还以为是言过其实,没有想到竟是真的。”
“跟夜琼仙子站在一处了……”
众人眼中,那处角落站着一个身穿青白色法衣的金丹女修,法衣是一件很普通的样式,可是却衬得那女修亭亭玉立,宛若仙葩。随意揽在脑后的青丝只是用一根同色的缎带捆绑在一起,光洁的额头两边是散落下来的刘海,一侧还俏皮的卷曲着。
精致的五官,小巧的面容都是平时得见之最,清亮的双眼淡然无许,仿佛众人都不在她眼中,只除了那位正在向她走去的黑衣女修。这个样子的程隅让一些修士猛然想起了当初在黑市中见到的一份悬赏,随即就议论了起来。
虽然黑市中的悬赏每年不知凡几,但程隅这样的却是让人印象深刻,不多时在浮台上的众多修士就肯定了这位就是那位煞海魔修当年悬赏的女修。只不过当年是金丹初期,如今短短几年已是金丹中期。
众说纷纭已不在程隅的视听范围内,程隅就看着夜琼来到了她面前不足一丈的地方停下,目光直视着她,半响才道:“夜琼!”声音一如她这个人,清清冷冷。
“程隅。”程隅也开口,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来到她身边,可她眼中并无半点恶意。好似就是来结识一番的。
果然,夜琼点头,随后不语,就站在程隅身边。
此时高台上锣鼓喧天,将众修士的目光全部都吸引了过去。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程隅看到几十个穿着窄衣紧裙的练气女修依次行了出来,周围用一色海灵贝摆放的乐器被一众女修敲打了起来。
乐起,舞动。
程隅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别开生面的开场,那些女修身子优美灵动,伴乐轻舞,一举一动皆是赏心悦目。
只是片刻,一曲终,所有的女修,乐修们就在程隅与犹未尽的目光散去。
随后就是一位中年金丹修士上前,出声道:“在下城主府总管罗锋。今日乃极地城五十年一度的玄机大赛,承蒙各位不远千里赶来极地城,着实让极地城蓬荜生辉,城主大人令我表示由衷的欢迎。当然此赛惯例是由鸿鹄派各大高阶修士作为最终定夺人,不过今日还来了一些附近友盟使者。有请众位。”
程隅暗笑,这别开生面的开场之后依旧是这般循规蹈矩的致词。
罗锋话音刚落,从城主府内就走出了十几个金丹修士,其中三四个俨然已经是金丹后期修为。众修一字排开坐下。
可当一个蓝衣修士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程隅的目光就紧紧的追随在他的身上,一直到他坐了下来。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竖领修身蓝色劲装法衣,衣服的纹饰如一片片鳞甲,均是由北渊最为昂贵的天阶材料锻造而成。这修士身姿挺拔,面容俊逸,高高竖起的青丝用一个黑玉扣着。一双蔚蓝色的眼睛宛若雪域里最清澈的海水,幽深似谷。
莫之衍!
程隅惊愕的望着他,许久不见,才惊讶觉记忆中的少年已经变成了如今阳刚的男子,面容虽还一如从前,可是程隅敏锐的感到了他的一丝异样。
对了,当年他那时常挂在脸上的笑意,如大男孩一般阳光灿烂的笑,时而混世魔王般的邪笑,或是离开是淡然忧伤的浅笑,这些都在程隅脑海中一一浮现,可他现在面容肃然,与周围几位修士招呼时,也只剩下了客气和疏离。
程隅觉得一定是极地雪域太冷了,冷得他牵动不了他僵住的嘴角。
也许是注意到了程隅炽热的目光,莫之衍向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这一眼,让程隅心头一寒。
这目光放在别人身上程隅习以为常,只不过是一闪而逝的惊艳,可却让程隅冷得发抖,一如周围那些修士与她初见见面,一如看见一个陌生人。
‘莫之衍!’程隅张开了嘴,没有发出声音,默念着这三个字。
随后莫之衍就蹙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不认识自己?程隅觉得她是在自己吓自己。
此时身边的清冷声音响起:“他是鲛人族派来的使者。”
程隅转头,看向夜琼,发现她并没有看自己,可这话分明就是对她说的,夜琼看的方向也正是莫之衍那处。
“鲛人族的使者,是人修?还是鲛人?”程隅听自己如此问道。
“鲛人蓝眸,不容外人。”夜琼再次说道。
这样的回答让程隅又是一惊,莫之衍怎么会是鲛人族的使者?他不过来了几年,怎么就成了鲛人了?他那双蓝色的眼眸明明就是天水瞳目啊,怎么就混成了鲛人?
还是说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莫之衍?不可能,程隅当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望着高台上的莫之衍半响,发现他突然看向了浮台的一侧,随后冲着那处点了点头。程隅当即循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那是刘综仁在向他招手。
真的是他。好你个莫之衍,明明就认得他们,装什么大尾巴狼,程隅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揪住他的领子,问问他什么意思!
可想到莫之衍此时怎么说也是鲛人族的使者身份,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任何疑惑都只能私下见了他之后,再向他问明白,程隅觉得她的理智又都回来了,随即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转而继续看向那位罗锋修士。
罗锋正说着比试的规矩:“……分开比试,机关、傀儡、阵、符皆站高台四角。”
程隅只来得及听了这最后一句,就见所有的修士纷纷向高台上走去,她自然也跟了上去。就见高台四角都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也标清了属类,程隅站到了‘符’字的那处,而让程隅意外的是夜琼也是跟着她来到了这边。
“你也是制符师?”程隅出声问道。
夜琼颔首,望着程隅的目光中第一次绽放了光芒,程隅知道这是一种遇到同类的兴奋。程隅将之前杂乱的思绪统统抛开,冲着夜琼绽放了一个笑意。
519.玄机大赛
程隅站定的时候,感到一道视线落在了在她身上,有别与其他,她猛然抬头向北面的天际望了过去,那处是一片青天,无半朵云霞,一目了然,在这瞬间方才那隐晦的视线又感觉不到了,莫不是错觉?
程隅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那女娃娃的神识比寻常金丹强了不少。”密室中的扶辰笑着收回对洪荒镜的施力,里面映着的赫然是比试台上刚转过脑袋的程隅。
“该笑的人也应该是我,她可是制符师!”身边负手而立的北冥修抚着长须说道。
扶辰微微摇头:“天道不公啊,你已经有了一个那么出色的徒弟,怎么还遇上了拿着金灵珠的制符师!”
“哈哈,天道酬勤,她虽拿着金灵珠,可制符究竟如何,还得再看看。”北冥修话虽如此说,可眼中不免流露着得意之色。
此时,城主府高台中央出现一横一竖的裂缝,将整个平台划分为平均的四块比试台,各自比试台皆起了防护屏障。
这是要同时比试?
像印证了程隅的想法似的,从高台上方分别下来四个金丹修士,分别进入了比试台。
而来到程隅这边的是一个金丹后期的女修,面容柔和,手中托着一份灵玉蝶,这玉蝶身子轻透,双翅精美,可清晰的看到翅膀上的脉络。脑袋上两只触角灵动的抖动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两只如黑珍珠一般的明目。
荆首座轻扫了他们一眼,随后开口道:“在场九十三位既然选择了符文比试台,想必也均是制符师。我乃鸿鹄派制符堂首座荆炽,今日受极地城城主之邀来此评鉴,望各位都拿出看家本事。”说着伸手一挥,三件灵器就出现在众人眼前,悬浮在半空中。
第一件是一只通体幽蓝的符笔,笔尖上的毛峰是由一根根细腻到极致的白毛组成。一道流光在笔身上一闪而逝,低调大气。看上去比程隅的白色鎏金符笔品阶要高了不少。
中间是一块毫不起眼的黑色石头,只有程隅拳头大小,程隅的神识在一接触到那黑石上时,就凭空消失不见,她连忙将其余的神识收了回来。
最后一样是一断手掌长短散发着古朴气息的木头,这个程隅从刘综仁当年从那金丹邪魔洞府回来之后见过一次。
一些见识广博的修士已经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这次比试,极地城竟然会拿出这样的宝物。
众说纷纭间,就听荆首座介绍道:
“这冰幽符笔是由本派八品制符宗师北冥长老亲手锻造,以雪域深处天幽湖底部的冰髓为笔身,六阶极地雪狮最柔和的的雪毛为笔峰,已至超品。”
超品符笔!这简直是在场的所有制符师皆梦寐以求的东西,连程隅也甚是心动。
“这黑石乃是上古仙魔大战时,北渊大修前辈留下来的镇魂石,只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小块碎石,可其镇魂功效丝毫没有影响。”
闻言,又是一阵吸气声音,浮台上关注在这的修士们皆惊呼:“镇魂石可是作为城主府悠久历史的传承见证,千百年来,有镇魂石在此,让外界那些邪魔鬼怪皆不敢来此,哪怕是这么一小块也是难得一见啊。”
也由此可见,这极地城对这次玄机大赛尤为看重。
“这最后这块就是高阶养神木,它的作用我想不必我多作介绍了吧?”
养神木对修士的神识可谓是大补之物,常年放在身边,对修士有莫大的好处,也难以滋生心魔。突然间,程隅向莫之衍那处看了过去,莫之衍此时正看着机关比试台。想到莫长老的话,程隅想若是莫之衍一早有了养神木这等灵物,还会不会有那莫名的心魔。
荆首座在众人再次惊叹中一翻手,三样宝物就消失在眼前。
“这三件宝物,皆是有本次比试前三甲所得,以优为先,这机缘难得,各位既然选择参加比试,就切莫错失良机。”
而此时,后方的‘傀儡’比试台上早已开始了,众多修士皆放出了自己随身的傀儡,以傀儡比拼高下,修士皆退至周遭。程隅只是余光中看到那处,就已经看到了五花八门的傀儡,有身长体阔的巨型傀儡,也有小巧玲珑的精致傀儡,能飞会跃,各有特色,也让程隅对傀儡术大开眼界。
而此时,荆首座手中的玉蝶立即抛上了半空,对众人说道:“比试开始。”
所有方才被傀儡比试台吸引了目光的修士忙回神,紧紧的盯着空中灵玉蝶,就听荆首座继续道:“这玉蝶口中会吐出符文,各位且仔细看着,待吐符结束,众位需在一个时辰之内,将所有的灵符依次绘制出来,绘制成二品符文,我想二品在场的众位应该都做得到吧。有半点差错者,直接出局。未按时完成者,也视为失败。”
随后荆首座再一扬手,比试台上就整整齐齐的出现了九十三张制符桌,和一应制符工具。
不等众人发话,就见灵玉蝶颤动这透明的翅膀,随后微微张嘴,一个个符文从小嘴里吐出,随后慢慢变大,向天际飘去。起初,众人还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比试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可片刻之间,许多修士的面色就为之一变。
只见灵玉蝶口中吐符的速度越来越快,符文也越来越生奥。众修需凝神集中才可看清,偏生这比试台上的护阵也仅仅是护阵,根本就没有隔音效果,外面那些被傀儡比试台引得呐喊助威的声音此起披伏,让许多制符师难以集中精神。
一个筑基修士忍无可忍,对着外面的修士大喝:“吵死了,你们给老子闭嘴。”可他话音刚落,就被荆首座挥出了比试台,连个眼神都欠奉。在比试台上的众修再不敢多言。
半盏茶之后,灵玉蝶才停下了吐符,缓缓的飞回到荆首座的肩膀上停着。荆首座轻抚灵玉蝶的脑袋,给它喂了一颗上品灵石。
众修回神,皆连忙跑到就近的制符桌上提笔开始绘制,将方才记忆下来的符文连忙绘制出来。
也有许多修士如程隅这般,闭目凝神,回忆着方才那一连串的符文。身边的夜琼则是将素手翻至眼前,双手交握,来到桌前,一边默念,一边绘制灵符。
片刻之后,程隅转身,来到了一张空桌前,提起桌上的符笔,将空白符纸抚平,随后凝神静气,开始绘制。
520.制符比拼
这处的比试台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让这方浮台上的修士们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他们。与另一面术法齐出的傀儡比试台,浮台修士嘶声叫好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断有修士制符失败,默然离场,让制符比试台的气氛越发的紧张起来。
可程隅完全感受不到这些,此时她就向平常在符文空间内绘制佛力符一般,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符笔和眼前的符纸上。脑海中的一连串符文如鱼而出,一张张井然有序的绘制出来。
直到在一个时辰还差几十息的时候,程隅面前已经放置了一叠厚厚的各色灵符。随即,收笔,才发现体内的灵气消耗过半,连忙给自己服下了一颗养元丹,补充灵气。
环顾四周,发现在比试台场上的修士已经减少了过半。片刻之后,荆首座肩膀上的灵玉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叫声,这一声直击修士神识,顿时让有些还在制作灵符的修士猛然停下了动作,手中的灵符也在那一刻毁去。
时间到,未完成的修士统统视为失败。
几个修士失望不已的下了比试台。如此场上只剩下四十三位制符师。剩下已经无人的桌子默然消失,让原本有些拥挤比试台空出了大半。
“很好,比上届修士留的多。”荆首座说着赞扬的话语,可停在众修耳中却让人心中没由来一紧。
“去。”荆首座轻喝一声,就见灵玉蝶快速的朝着最近修士桌上的那些灵符飞去,落下的同时,灵玉蝶的触角就晃动起来,荆首座抬手之间,那叠灵符之中就飘出几张伪灵符。
伪灵符虽也是成品,却是灵符中品阶最差的,连下品都算不上,使用时也发挥不出灵符效力的十分之一。
程隅好奇的看着这只灵玉蝶,这荆首座究竟是如何养的,竟然能让一只灵宠对灵符的优劣有如此敏锐的触觉。仿佛此时它就充当了检验师,让修士们皆紧张的看着它,深怕它落在自己的制符桌上。
片刻之后,这只灵玉蝶在所有的修士头顶上方旋转一周,终于又飞回了荆首座的肩膀处,同时也让在场的修士们松了一口气,这关他们是终于过了。
“恭喜在场的三十位制符师,过了符文比试首关。这制符师不但需有惊人的记忆力,才能精确的制符,也需要有强大的凝神力,不受外界的干扰快速进入状态。而这两点,众位都是佼佼者。”荆首座伸手轻拍,对眼前的修士们点头赞扬。
此关听似简单,可要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集中精力记下数百道灵符,且按着顺序将其绘制出来,本就是难事。这些修士平时绘制灵符,定然是在自己完全放心的环境中,就是因为制符过程中若是受到一些干扰,轻则会心神失守,神识受创,重则走火入魔,身受重伤都是有的。
能做到如今这地步,才真的称的是制符师!
随后荆首座却没有给众修士一点喘息的时候,就道:“接下来的比试也很简单,每位方才都制作了相同数量,相同功效,同是二品的灵符。也请众位在接下来的灵符比试之中全部用完,且只能动用这些灵符。凡使用其他术法或是其他法宝灵符的皆立即出局,直到场上的制符师只剩下十名为止。”
荆首座的话语有些轻快明了,但比试台上的三十名包括程隅在内的制符师却是心下微沉,这比试不许使用其他,依靠的只有手中这一叠灵符,比试却不仅仅是手中灵符的强弱,还有修士此时应变的机敏和果决。
这让一些低阶修士也松了一口气,若是凭着修为比试,那么在场不乏还有金丹修士,这样岂不是连胜出的希望都无。而若全凭这绘制灵符的本事,那往往是天赋高的修士占了优势。
还未等众人想到如何应对,荆首座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比试开始。”
话音刚落,其中就有一个修士不管不顾的将手中的一大把灵符皆向众人抛了出来,灵符中术法齐出,也让众人纷纷各自闪躲。如此大把的灵符也确实让一个措手不及的修士出了局。而那位抛出灵符的修士在下一刻,也被反应过来的修士攻出了比试台。
一动而牵全局,方才还一片死寂的比试台立即就展现了激烈的灵符比斗,立即就吸引了浮台上观礼修士的目光。
程隅抽出其中的神行符贴在脚上,快速的穿梭在众修之中,形如鬼魅。同时瞄准时机,就会往那些束手在一侧的修士身上投去灵符。见灵符来袭,众修也顾不得如何使用灵符,想也不想的就出灵符防御。使得本就混乱的比试台更加灵符齐出。
不知是谁率先使用了灵雾符,场中弥漫了大片的灵雾,以肉眼根本就无法看清修士的所在。修士除了肉眼,自可用神识来‘看’,可也不敢轻易探出,因为这叠灵符之中就还有专门攻击神识的灵符。
程隅仗着自己的修为比之寻常要强大一些,悄然放出了神识,在不足一丈之地就看到了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差点就要挥出手中的灵符却生生的止住,因为这位竟是荆首座。
荆首座的神识也同程隅的一触即分。
不对,那‘荆首座’显示的是金丹后期,可神识却只是筑基后期,看来是有修士用了幻形符。程隅嘴角微勾,一道雷灵符急射而去,一道落雷从天而降直劈那‘荆首座’的脑袋,瞬间让那修士显出了原型,果然只是一个筑基修士,之前还仗着这副样子蒙混过了几人的神识,没有想到竟还有人敢直接朝着首座砸符的。
就连场外真正的荆首座看到这一幕,都微不可见的蹙了眉。
此时,比试台上刮起了一道飓风,将所有的灵雾吹散一空,众人才见到执着风灵符的赫然是一袭黑衣的夜琼。
“不必躲躲藏藏。”清冷的声音一出,就见其甩出了数道冰凌符,铺天盖地的冰凌朝着众人急射而来。
一些制符师连忙使出了火灵符,一道道火龙冲向冰凌,可让那些修士咋舌的是,夜琼的冰凌竟然能直接穿透火龙而不化,依旧来势汹汹,逼的几个修士连忙退出了比试台,以免被冰凌洞穿成刺猬。
521.针尖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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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谁不想留在比试台上,既然如此就速战速决,早点收拾了你们,好早点进入下一场比试。”一个长相秀气,说话却傲气的制符师说道。
而场上如今也只剩下十五人左右。众人彼此打量,各自戒备。
突然,夜琼猛然向左侧方向使出了一道火龙,让那处用隐身符藏着的程隅显出了身影。
这下众人更是全神戒备,说不准自己身边就还有隐身的修士。
程隅看向夜琼,本还想做壁上观,没有想到被她发现了。方才她的灵符程隅也见识了,比之寻常的修士灵力充沛了不少。既然如此,就让她见识一番夜琼的灵符!
一道道攻击灵符猛然朝着夜琼掷出,夜琼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不退反进,同时也洒出一大把的灵符。
两相冲击,在场中爆发出数道冲天光芒,竟逼的其余制符师远远的避开。
“不错不错,这女娃娃的灵符皆是上品,符力深厚,半点不逊于夜家那丫头。”一直观看着洪荒镜的扶辰不住的点头,随后就饶有兴趣的看此时北冥修面上的表情,也不知该是喜还是悲。
“不是我自夸,琼儿这丫头,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的制符师,我虽不止她这一个徒儿,可她却是我最为看重的。这女修却有过人之处,可未到最后,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北冥修眼中兴味十足。
这北冥修虽对程隅这个取出金灵珠的制符师甚是感兴趣,但是一旦要和自己的徒儿夜琼比较起来,他还是更为看好夜琼的,这点扶辰看破却不说破,只是继续观看洪荒镜。
程隅和夜琼你来我往,完全把比试场当成了她们之间的比试,让观礼台上的修士们大呼过瘾。
“竟还有和北冥真君徒儿旗鼓相当的女修,真叫人大开眼界啊。”刘综仁身边的一个修士大呼出声。
“你说的是鸿鹄派新晋的八品制符师北冥真君?”刘综仁问道。
“正是,北冥真君有五个徒儿,这夜琼仙子是最后入门的一位,也是天赋最高的。才入金丹期就进了四品,这才没过多少年就有传出她要突破五品了。”那极地城的修士一副有容与焉的神情。
刘综仁暗笑,这回这真是针尖对麦芒,这位北冥真君在十几年前一举突破了七品制符,成为了又一位和殿长老一样仅在元婴后期修为就是八品的制符师。只是这鸿鹄派本就是制符大派,是以这个消息也并没有太过惊人。
程隅手中捏着最后的两张灵符,站在比试台的一个西北角上。而对面的夜琼也是负手而立,若程隅没有猜错,她手中如今应该也只剩下两张灵符。
此时场中只剩下十一位制符师了,剩下的九人早早的闪到了另外一侧。
其中那个秀气的制符师见两人停手,忙说道:“两位仙子既然一定要分个胜负,那么这个比试台就让与两位。嘿嘿,你们千万别顾忌我们,只管尽兴。”
“呸,真无耻。”比试台上当即就有修士出声道。
那九名修士之中其中不乏有此想法的人,是以都没有出声,默然站在一侧。反正只需要再有一名修士出局,这关比试就已过了。
程隅和夜琼完全就没有把他们的话听在耳中,此时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程隅有些兴奋,棋逢对手,是一件相当愉悦的事情。略一思索,当下就朝着夜琼窜去。夜琼早有准备,几乎与程隅同一时间掷出了手里的雷灵符。
两道紫雷互击对方,也在同时两人皆被劈中,跌落在地。
也许是程隅被古潇的落雷劈惯了,是以下一瞬就再次跃起,来到的那九位制符师躲避的位置,与此同时,夜琼释放的飓风也已至眼前,程隅忙将最后一道土灵符掷出,在眼前竖起了一道厚厚的墙,堪堪挡住了飓风的袭击。其余九位却是躲得狼狈不堪。此时,那个长相秀气的修士眼看就要被飓风卷去,在最后关头朝着最近的制符师砸出了一道火灵符。逼的那在阵法边缘的修士退无可退,跌出了比试台。
掉下台的修士眼中满是震惊,随后转为怒意,看着那个修士道:“丁奎,你偷袭暗算,卑鄙无耻。”
丁奎秀气的脸上满是不以为意:“哼,这可是比试台,你自己失了防守,怪谁?”
至此,比试结束。
荆首座再次进入比试台,轻笑道:“半个时辰,你们就已经分出了胜负,不错。如今场上这八名修士可进入下一关比试。”
“八名?这明明有十人啊?”丁奎疑惑的环顾四周。
荆首座抬眼,看向角落里的两个修士道:“你们两人的灵符还要放到什么时候?”
那两个修士本以为可以蒙混下去,被发现了只好行礼,将剩下的一小叠灵符交了出来,随后懊悔不已的离了场。众修了然,之前荆首座有言在先,场上剩下十名修士的时候手中的灵符也必须是用完的。这两个修士优柔寡断,错失了放出灵符的最佳时机。
“今日比试到此结束。剩下的八名明日准时到此,角逐这三件宝物的归属。”荆首座刚说完,就纵身一跃回了高台前侧。
在场的几名制符师面面相觑,还以为要一直比试下去呢,随后互相打量了几眼之后,记住了彼此的样子,就返身下了高台。
夜琼径直来到程隅身边,与之对视,清亮的双眼倒映着程隅的样子:“今日不曾尽兴,来日再战。”
“好。”程隅应下,随即递出一张传音符。夜琼微愣,随后接过,嘴边是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程隅也礼貌的回以一笑。
看到这一幕的极地城的修士可是惊诧不已,这夜琼可是他们这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她的笑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稀世珍宝,随后看向程隅,顿时又被那笑容晃得整个人昏呼呼的。
下了高台的程隅来到了观礼台刘综仁的身边:“看来还是制符这个比试台最快结束。”
刘综仁猛然回神,才注意到程隅在他身边,随即向制符比试台看去,那里早已是空无一人,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光顾着看机关比试台了,连你们那边什么时候结束都不知道。”
“我以为你会说看阵法比试台看的入迷。”程隅轻笑,随后也向比试台望去。
522.豆蔻相识
“阵法比试我方才也在看,只不过他们此时在刻录阵盘,没个一时半刻好不了。”说着忙指着机关比试台对程隅说道:“那才是精彩。这机关术简直是妙趣横生,我怎么就没早点来此呢?”
机关比试台如今也仅剩下了二十几名修士,他们的比试是由三对三的比试,获胜一人可入明日复比。此时台中央正由三名修士操控着自己的机关器与之对敌。
程隅纵观那些各式各样的机关器,有连弩机关车,连弓云梯,转射战机等等皆是占地较广阔的摆放在一边。难怪他们只是三对三就占满了比试台,这些机关器大多体型庞大。程隅仔细的观看了一下,这些机关器多采用的是灵木为底,配上一些质地上乘的灵材,外观虽然看起来笨重,可操控起来却是无比的灵活。
随后程隅更是见识了这些机关术的厉害,有些机关师放出的机关是一整套院落,将比试台占得满满当当,虽然看不见其中修士是如何操控,如何对敌,但是里面的机关定然是无比的精密。而有的修士手中的机关小的只有一手得握,却能发出巨大的威力,真可谓是它微小而隐秘,却“牵一发而动全身”。
法由术起,机由心生。这还仅仅只是能拿得出来的机关器,而鸿鹄机关更出名的是在固定地点比如洞府,或是禁地设置的重重机关,让修士防不胜防。
比试结束时,获胜的仅有六名机关师,他们的机关器无疑都是之前让程隅甚是惊叹的,由此,程隅也同刘综仁一样对机关术起了无比浓厚的兴趣。
“哎,比试结束了?快跟我来。”刘综仁忽然对程隅喊道。
程隅回神,发现其余的傀儡和阵法比试台竟然也不知在何时已经无人了,连忙跟了上去。
“去哪?”
“当然是见小师叔祖了。”于是两人又加快了行进速度。
刘综仁急步出了城主府,向西北面的院落群赶去。来到一处精致大气的院落前时,院外的禁制便自动开启了。
程隅同刘综仁一起走进,就看到莫之衍已经在大堂内坐着了。
“小师叔祖,你什么时候来极地城的,祁掌柜这次可是一点都没有得到消息。”刘综仁几步上前,不用招呼就坐到一边,给自己倒了灵茶。
“五日前就在极地城了,只是城主保密周全,并不为外人所知。”莫之衍对待刘综仁一如往昔,解释着的时候抬眼看向程隅。
“你什么时候成了鲛人族的使者,你这见面礼也给的太过惊人了。”程隅也是一见面就将自己的疑惑问出,随后步入大堂,打量了一眼这大堂内的摆设。
“见面礼?这位道友索要见面礼的方式还真是直接。”莫之衍淡淡开口。
“噗……咳咳。”刘综仁被一口灵茶呛的狠了,半响大笑道:“小师叔祖,才几年不见,你连道友都喊上了,要再过个几年岂不是忘了我们姓甚名谁?”
刘综仁又想到莫不是当年两人之间有误会?莫之衍生气了?随后闭口不言,让两人自己解决。
“莫之衍,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程隅肃着脸看着他。之前想过重逢该说的话,可此时那些一句都说不出了。
“方才的确同道友开了玩笑,还望莫怪。”莫之衍伸手示意程隅落座,客气而疏离。
程隅又上前几步,站在离莫之衍只有几丈之距的位置,看着他那双蔚蓝色的双眼,里面同样倒映着自己的样子,可程隅觉得那里蒙上了一层寒霜,无法看进深处。
“你还认得我么?”程隅一字一句的吐出。
话音刚落,刘综仁猛然站了起来:“程隅,也怎么也开起玩笑来了,小师叔祖他就爱来这套,当年在遂阳我可是领教的多了。他……”
“你是程隅。”莫之衍突然说道。
“哈哈,你看,我就说小师叔祖同你开玩笑。还是你厉害,这么快就让他破功……”刘综仁的话戛然而止,只因莫之衍又道:“综仁刚说的,我记下了。”
“你可曾见过我。在这之前。”程隅又问道。
莫之衍蓝眸微转:“今日比试台上,你一直在看我,那时我就注意到道友了,仙姿绝色,娉婷袅娜。”
“呵,真是难得从你口中听到夸奖我的话。”程隅淡笑,心却渐冷。
莫之衍面上有疑,侧首对刘综仁道:“综仁,你带来的怎么不介绍?”
刘综仁怪叫一声:“不是来真的吧,小师叔祖,我是谁?”
莫之衍收回目光,眼角都欠奉,让刘综仁觉得莫之衍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随后刘综仁看了一眼程隅,道:“她是殿长老的弟子程隅啊,古善啊,从她还是豆蔻我们就认识了啊,就算真有什么误会,那说开就好,我想程隅她是讲理的,不会同你一般见识,你要是再这样,说不定她真要生气了……”刘综仁絮絮叨叨的说着。
莫之衍有些惊讶的看向刘综仁:“你那么早就认识她,怎么从来不跟我说?亏你还一直喊着我小师叔祖,太不够意思了。”随后就见莫之衍起身,郑重向程隅介绍道:“在下莫之衍,你既然被殿长老收入门下,既然也是我同门师妹。”随后看了一眼程隅修为,道:“虽然貌似修为跟我差不多了了,可你这般年纪应该是不想让我喊你师姐的吧?”
这时程隅才注意到莫之衍如今已是金丹中期顶峰,隐隐就突破后期了。他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进阶如此迅速。
“是你不想喊她师姐吧。”刘综仁脱口而出,随后连连摆手:“不对,这不是重点。什么叫我们认识,小师叔祖,你们认识可比我们认识还要久。”
“综仁,我怎么发现这次见面,你说的话我皆听不懂了。”莫之衍话音刚落,就觉眼前一闪,衣领被人揪住了。
程隅听着莫之衍有一句没一句,只觉得有一股怒火直冲脑海,当下伸手扯过莫之衍,力道重的使得不得不弯下腰与程隅对视。
俊颜对俏容,蓝眸正视黑瞳。
“莫之衍,你上一次来北渊是和谁在一起?”
“咦,你怎么知道我来过北渊,有个小子和顾长老啊。”他说的小子依然是简连倾。
“莫之衍,是谁陪你在孤影峰上从日出到日落?”程隅咬牙切齿道。
“哇,小师叔祖,你们两人竟然还有这闲情雅致啊?”刘综仁瞪大了眼,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523.回味无穷
“你闭嘴!”
“你闭嘴!”程隅和莫之衍几乎异口同声的侧首喊道。
刘综仁咽了下口水,往嘴巴上做了个拉紧的动作,就退回到一边默默喝灵茶,却拿眼角睨着两人。
“连我去孤影峰你都知道,我只去过一次,莫不是那时你也来过?”莫之衍盯着近在迟尺的脸,怀疑这女修其实对自己早有所图。
程隅再把莫之衍拉下来了一些,紧紧的盯着那双眼睛,蔚蓝的眼珠如平静湖水,也顺势浇灭了程隅心头的怒火。
莫之衍轻咳两声,抬手俯在程隅紧紧抓着她衣领的手上,随后将其掰开。程隅被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吸引了,不自禁的放开了手,才回过神来,两人的距离那么近,近到只差一点点,就鼻尖碰鼻尖了。余光瞥到一脸看好戏的刘综仁,当即伸手又将眼前莫之衍远远推开。
随后指着莫之衍的手道:“那你怎么带着这枚戒指。”这是莫之衍生辰时,程隅送他的,普普通通的样式,却是让程隅觉得很舒服。
莫之衍眉头微蹙,虽然觉得眼前这女修问的有些太多了,可看着那双明眸,不自觉的还是道:“整理储物袋的时候看到的,也不知是何时收进来的东西了。看着还挺喜欢的,莫不是在这之前是道友的?”说着摩梭了指上的戒指:“可已经在我这里了,却是没有再出手的道理了。”
在两人对视的时候,程隅突然笑了:“当时收的时候还一脸不情愿,原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道友不必再言辞烁烁了,不免让我小瞧了。这知大道其上,还是以自身修为为主。”
面对莫之衍的说教,千思百转化为一声叹息,程隅道:“既然如此,就告辞了。莫,道,友!”最后三个字是一个一顿说出来的,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落。
刘综仁立马起身,跑出两步,又转头对莫之衍指点了两下,随后道:“小师叔祖,你这有点过了,程隅这回真的生气了。”随后转身就追向程隅一边喊道:“过两天再来找你。”
院落安静了下来,站在堂中的莫之衍,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南境的女修什么时候也如此生猛了。”听着自己‘扑通’不听的心跳声,呢喃一声道:“美人当前,这么近的距离还真是让人难以自持啊。”
抬眼向远处望去,这极地城之外的风雪是下的越来越大了。
……
“程隅,程隅!”刘综仁好不容易追上了程隅道:“小师叔祖一定是在北渊待久了,脑袋进水了,才同你开这样的玩笑。你可千万别生他的气。”
程隅面色已经恢复如常,道:“我没有生气,不过你说的对。他的确是脑袋进水了。”
“啊?”刘综仁停住脚步。
见刘综仁还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程隅摇头道:“你平时做生意的精明都去哪了,他方才的样子像是和你开玩笑么?”
刘综仁这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难不成小师叔祖是真的不认识你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次是真的。”程隅神情微敛道:“我猜想这与他成为鲛人族使者有关,方才我观之气色平和,并非是受过重创导致记忆错乱之相。”
“可他还记得我,记得遂阳。额,连古倾师兄都记得。”刘综仁说着小心看了一眼程隅。
程隅明白他的意思道:“你再去找他的时候,多问问他之前的事情,看他记得多少。”是不是唯独忘记了她,程隅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一道传音符出现在她眼前。
看着这道传音符,程隅已经知道是何人了。随即打开,下一刻抬头向远处望去,坊市的一座高塔上顶层上,有一个窗户正对着她的方向,而窗前的人就是此时传音来的人。
刘综仁顺着程隅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处,随后对程隅道:“你们女修之间的邀约,我就不参与了,我这就回去找小师叔祖。”又看了一眼程隅,发现她面上很是平和,并没有因为莫之衍那番举动而生气,才放下心来,随后急不可待的折返回去。
程隅闭眼,深吐一口浊气,随后顺着人流,来到塔下,这处塔楼只是一间茶馆,上书匾额:碧落塔。
刚来到门口,就有一练气五层的小二迎了上来:“仙子里面请,夜琼仙子已经吩咐的小人为您领路。”
点头,跟着小二进入这茶馆,才惊觉这塔楼设计巧妙,站在底层,抬头间就能看到塔顶,塔内有些昏暗,可塔顶照射下来的阳光恰到好处的照在中央,让进入的修士也同样成为了焦点。所有的塔阶都是呈环形而上,每一层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房间。
缓步拾阶而上,这塔阶也是堪称玄妙,每一步皆是悬浮,只有向前踏出一步,才会出现阶梯,收脚,之前的那一步就消失不见。不管从哪个层阶,都觉得那修士是凌空而立。且每隔一层都是外塔,让修士能领略极地城内的风光。
直到上了塔顶,小二才躬身而立道:“仙子到了,里面请。”随后退去。
程隅径直步入这塔顶唯一的一间房间。
房间里只有夜琼一人,此时她对着程隅伸手示意:“程道友,坐。”面容比之前柔和了不少,看来这位仙子也并非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程隅走来,这处窗外正好对着的就是程隅之前所在的方向,清楚的可以看到坊市内所发生的任何事情。落座之后,程隅道:“这塔楼精妙,若非夜道友相邀,怕是错过了这般风景。”
“可我倒是已经看得厌烦了。”夜琼素手一番,一只精巧的琉璃杯盏出现在手中,看样式是和桌上那是一套的。
倒上了一杯带着清冽香味的蓝色液体,推至程隅眼前道:“这是碧落塔最出名的蓝霄灵酒。”
灵酒,来的正是时候!
程隅举杯,饮下一口,入口微烈,有些呛鼻,可回转间如脉脉清泉温润香甜,而入喉之时又是如寒冰直刺心间。程隅喝得灵酒不多,但也知此酒堪称极品。于是一饮而尽,等夜琼再要添杯,却是拒绝:“一杯足矣,回味无穷。”
524.神秘鲛人
夜琼难得轻笑,如春回大地:“最初知道你,是从我师尊那里。”
程隅诧异:“你师尊?”
“八品制符师北冥修。”夜琼轻饮一口蓝霄,轻声道:“我本以为他又要收一位新徒弟了,不过看来这次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程隅对这位北冥真君自然也有所耳闻,没有想到夜琼就是他的徒弟,随后轻笑道:“何以见得?莫不是我的制符无法入得你师尊法眼?”
夜琼清亮的双眼微敛:“你知我并非此意,你的制符术很有天赋,定然是师尊喜欢的。只是你听到我师尊时眼中虽有敬意却无半点热切,如此看来你怕是早有师承,且不逊色与我师尊,所以我才说,这次怕是让我师尊失望了。”
程隅点头:“我师尊是遂阳殿青候。”
夜琼眼中闪过惊讶,却又觉得一切合乎常理,随即点头:“原来如此,幸会,那位真君可是在北渊都如雷贯耳,他与我师尊也有一些往来,只是我却是不曾见到。”
“我倒是对你们鸿鹄派的阵符早有耳闻,如今倒是终于能有机会来见识一番了。”程隅半依靠在桌子上。
“等明日制符比试结束之后,我带你去鸿鹄派,可好?”
程隅双眼一亮:“莫敢不从。”两人又聊了一会,也许因为制符的关系,两人相谈甚欢。
可程隅也谈到了这玄机比试上来,问道:“这极地城怎么和鲛人族也有往来?”
说起来这北渊雪域的鲛人族虽然应该也算的上是妖修,可千百年来的待遇却大大有别与妖修。这些鲛人显得很是神秘,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是修士无法抵达的,至少如程隅这等金丹修士不能。
可他们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受到人修的热切欢迎,他们所带出的灵物也是千金难求,虽然有那么多修士觊觎着鲛人,却还不曾听说过鲛人族在人修的地盘受到伤害。
“极地城的这次玄机比试,除了鸿鹄派和周边几大城池的高阶修士之外,就连煞海魔修都有派修士前来,而鲛人族素来鲜少出没,可却与极地城关系甚密。这才派了莫使者前来。”夜琼难得多说了几句,又道:“他是这些年出入极地城最多的鲛人使者。仿佛本就善于人修之道。”
莫之衍的身份似乎极地城这些修士并不知晓?程隅有些疑惑,莫之衍与鲛人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
“以前的使者只是来极地城交代事务,并不会在城中久留,千百年来均是如此,可这位使者不但喜欢流连坊市,且还是一位阵法师,让我……让鸿鹄派的阵法长老都另眼相看。”夜琼说道。
“据说鲛人族只有到了海潮退去的时候,才会出来,而这样的机会百年间也不过几次。是么?”程隅又问。
夜琼点头:“儿时有幸见过一次,入城的鲛人多数还未化形成功,不管男女皆是美极,且身具蓝眸,女鲛身子曼妙,男的则是魁梧健硕,均**而视,与我们人修确实不同。不过他们只在城中逗留数个时辰,他们所带来的鲛人族宝供不应求,只需片刻就已被修士抢光。”
程隅能想象的到那时的盛况,鲛人之物本就稀有,不知该有多少修士提前来极地城等候。不过也印证了千百年来这鲛人族同极地城的关系紧密,才能让珍贵的鲛人能够安全回到雪域里去。
几番交谈,程隅从夜琼那里也无从知晓关于鲛人族更多的事情,是以对于莫之衍的问题也不曾多说,她总觉得莫之衍与鲛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些年他来北渊究竟发生了什么?程隅心中困惑,却无从而知。
片刻之后,候在门外的小二惊诧不已的听到里面传来夜琼的笑声。惊疑道:那位仙子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引得夜琼仙子如此放开心怀,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这要是让外面的那些修士知道,还不得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而里面的夜琼笑毕,才对着已经趴在桌上人事不省的程隅道:“说什么一杯足矣,原来是一杯就倒。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不会喝酒的修士……”
回答她的只有程隅清浅的呼吸声。
……
翌日,程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塔楼的软榻上,而正在此时,夜琼也推门进入。
“醒来的及时,不然错过了今日的比试,怕就是我的罪过了。”夜琼看着程隅起身,朦胧的眼神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清澈。
“让你见笑了。”程隅收拾了一番自己,默念了清心诀,随后神清气爽的来到夜琼身边:“走吧。”
盛情难却,程隅是坐着夜琼那驾拉风的灵车一同前往的,正好赶在比试之前到达了城主府,引得观礼台又一次轰动,可两人也顾不得这些,当即走上了比试台。
程隅环顾四周,发现刘综仁还在昨天的那个位置,见她望过来,冲她招了招手,程隅回以一笑。随后又看向高台前侧,莫之衍依旧是如昨天那般看向阵法比试台。随即收回目光,而程隅没有看到的是莫之衍在她转回脑袋之后,想这个方向望了过来,只一眼又收了回去。
荆首座已经在了,抬眼看了最后到的程隅和夜琼两人一眼,随后就道:“好,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比试就开始吧。”
说着又是抛出了那只灵玉蝶:“我鸿鹄派的符文阁中,自古就有灵玉蝶世代相随。而你们眼前这只灵玉蝶从出生起到如今在符文阁也有两百多年的时间了。可以说它对灵符的敏锐甚至超过了你们。这最后的灵符比试也很简单,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在一个时辰之中,现场制作出三张上品灵符,随后让玉灵蝶才评判出前三甲。这灵符不会管你们制作的是何种品阶,在乎的只是你们制作的至臻程度,当然越是高阶越是强大的灵符对它的吸引力就越大。之后前三甲的名次则由本座才评判,你们可有疑义?”
在场的八名制符师点头应是,随后各自找了空置的角落布上禁制,这次的制符需完全投入其中,自然也不能受半点打扰。
525.上古符文
程隅所在的位置就离着高台前侧最近,莫之衍也就在她的正前方,随后程隅就背对着莫之衍的方向,布置了上隐息自传阵和一系列制符工具。
思索了片刻,程隅当下就凝神开始绘制灵符。
在这期间,整个比试台又是一派安静祥和,只是这次观礼台上的却是看的入神,同样比之昨天这观礼台上的修士更是多了很多,连着昨天没能胜出的制符师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比试台。
在场的这八位既然从昨天那么多修士之中脱颖而出,可见其天赋在制符师中都是翘楚,如夜琼这等冰山美人,在一举一动之间皆是姿态优美,如诗如画,让人光是看着她的制符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而那只灵玉蝶在众人开始制作时,就不住的盘旋在众人头顶,忽然又停滞在夜琼的护阵上,引得荆首座也抬眼望去。而这么快的时间,夜琼已经完成了一张灵符。
“不错,你徒儿这般年纪制符就能如此行云流水,不枉你当年硬是从他爹手中抢来。”一直在关注着制符台的扶辰说道。
“她对制符才有这般天赋,可偏那狂妄自大的夜老道非要让她学习阵法,差点就白白浪费了一个好苗子。”北冥修回想起当年的事情还是一把火气,索性不再相提。
“这灵玉蝶早早就停在你徒儿上空,怕是这次的比试难出其右啊。”扶辰摩挲着盘起的腿说道。
“我说扶辰,你不去看你该看的机关比试台,怎偏生就盯着我徒儿看?”北冥修睨了一眼,就听扶辰哈哈大笑,道:“机关术在我鸿鹄派才有最至臻的传承,其余那些修士学的一知半解,入不得法。老夫没兴趣。倒不若看看那金灵珠的女修,你瞧,这下笔,这举动,根基甚稳呐!”
北冥修也盯着程隅,看着她完成了一张灵符,随后不住点头:“的确,一气呵成,就是不知她这灵符究竟绘制的如何?”
“想知道还不简单,去看看便是。”话音刚落,扶辰一拍腿,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密室内。
“这老道,倒是比我还心急。”北冥修微摇头,当下也是闪身离去。
此时的程隅已经完成了两道上品灵符,一张为稳,四阶上品。一张超常发挥,五阶上品。这最后一张,程隅正思索着该绘制什么,抬眼之间,看到灵玉蝶在夜琼上方不住的扑腾着翅膀,随后向下朝着夜琼望去。
发现她的举动超乎程隅的预料,她竟是以自己的精血混入朱砂之中。这么做能最大限度的将灵符和自身气息融为一体,制符时达到天人合一。程隅只在殿青候的制符心得之中见到过,上面提到这种制符,虽能极大的提升灵符的品阶,可是对修士的身体损耗特别大,有本末倒置之嫌,是以殿青候在心得中并不提倡,只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尝试。
突然,程隅感到高台后方的殿宇之内有两道强大的气息出现,随后转身向那处望去。发现这情况的并不只她一人,有好多高阶修士都朝着那处望去,随后就见高台上出现了罗锋管事,朝着众人伸手安抚,示意无事。
程隅收回目光,看到自己手上的储物手镯时,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取出那枚金色灵珠时的那个符文。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程隅心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随即完全沉浸其中。当下将桌上的所有制符工具统统的挥了开去。
这个举动当即也是引起了许多修士的注意。
“怎么好好的,把朱砂,符纸都给推了?”
“莫不是完成不了这制符,发了脾气吧?”一些一直观看的修士很是不解。
就连出现在高台大殿内的北冥修皆是一脸莫测:“莫不是我们都看走眼了,这制符师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制符工具,她竟然在制符之中将其打落?若这些是极地城准备的还情有可原,可偏是她自己的!否定自己的制符,那可是制符师的大忌啊。”
“稍安勿躁,且再看看。”扶辰不是制符师,对这样的举动并没有太大感触。
可下一刻,北冥修却猛然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吃惊道:“这,这不可能……”
只见程隅又重新取出了一套制符工具,枯黄色的空白符纸,淡黄色的一小碟粘稠液体,一直半新不旧的符笔。随后就见其凝神,整个人静谧了下来。握着符笔的手纤细却有力,沾液,下笔,绘制,在那一刻程隅的身上仿佛散发着一道柔和的光,且是一道只有高阶制符师们才能看得到的光芒。
倩影浅浅,唯凡圣矣。
程隅像沉浸在自己的符文空间,眼前是那道巨大符文,她将深深记在了神识深入,在心中已经绘制了不下千百遍,才提笔不由自主的运着佛力绘制,她觉得这道符文就是一道佛力符,只有佛力才能发挥它最大的效果。
“金灵珠,上古符文,上古符文!”殿宇内的北冥修开始不住的呢喃。让扶辰为之侧目,认识北冥修已至近千年,很少见到他有如此激动的一面,双手微微的颤抖,目光灼灼的盯着比试台上那个正在制符的女修。
他知道北冥修的意思。当年他们因金灵珠结缘,也因此知道彼此得到的都是上古之物,他得到的是机关术一篇心法,让他大为受益,而北冥修得到的也是一个上古符文,可是他参透了近千年,却依旧没法制作出那道上古符文,这几乎成为了北冥修心中最大的执念。
而今日,怕是终能解惑了。扶辰眼有笑意,见到至交好友能有此福缘,也替他高兴。
程隅的制符过程虽然别具一格,可却半点没有引起那只灵玉蝶的注意。
倒是已经完成制符的丁奎嗤笑一声:“装模作样,要真是有本事,灵玉蝶怕是早就扑腾过去了。”这也引起了许多修士的共鸣,毕竟空有看头的花架子,他们也着实见了不少。
夜琼完成了第三道灵符,随后撤下了护阵,那灵玉蝶就开始不住的盘旋在她头顶。饶是其余六名修士皆一一撤开护阵都没得让它转移阵地。夜琼面上没有半点得意之色,反而第一反应是看向程隅的方向。
荆首座颔首,不愧北冥长老高徒。不骄不躁,气质绝佳。
526.北冥长老
时间还剩下一些,与其等待程隅的制符,不如先看看那些灵符的品阶,荆首座如是想,事实上,她也已经如此做了。拿起夜琼桌上的两张灵符,荆首座大为赞赏:“不错,灵力充沛,力道匀称,从符纸到朱砂到绘制皆堪称上品。咦,夜师妹,你竟然突破了五阶?”
荆首座正是夜琼之前用精血汇聚其中的那道灵符。
“五阶!”在场的大多修士都震惊羡慕不已,夜琼仙子真真不愧是鸿鹄派制符师中的一颗冉冉之星。
“侥幸而已。”夜琼虽是如此说,可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喜悦。
“不错,不错。虽是中品,可你这应该是第一次绘制,能做到如此,确实值得庆贺。”荆首座只是不住的说着。
说话间又来到其余几位身边,取过那些灵符,皆一一点评,或满意或指出不足。让在场的修士皆是叹服,这位鸿鹄派符文首座名副其实。
而从她的点评之中,众人也大致清楚了他们之间灵符的优劣。就等那位最后的制符师完成她的绘制了。
程隅终于在众人目光所聚中收了符笔,却是久久没有开启隐息自传阵,而是默然盯着那道符文,仿佛还没有从中反应过来。
殿宇内的北冥修却是有些不想等待了,随后一道极具威压的灵力就从高台那侧的殿宇内击打在了程隅的护阵上,瞬间就让程隅的阵盘破碎,与此同时,程隅才猛然回神,先是吃惊的望了一眼那处,随后很是惋惜的捡起了地上的隐息自传阵盘。
“彻底报废了。”程隅呢喃,心中已有怒意。这可是跟了她最久的一套阵盘。
“你们看,灵玉蝶飞走了。”浮台上有修士惊呼,就见灵玉蝶在程隅的隐息自传阵破开之时,就急不可耐的冲了过去,一头栽在制符桌上,趴在那张佛力符上不断煽动着翅膀。看样子尤为兴奋。
“这……”就连荆首座都大为吃惊,灵玉蝶这种情况可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当下就朝着那处行去。
从灵玉蝶的翅膀边上取过两道灵符,眼中同样流露出满意之色:“好,好,这四阶,这五阶灵符皆是上品。看你这样子,早已经是五品制符师了?”
“没多久,这次也是超常发挥了。”程隅说的是事实,虽然已经是五品制符师了,可制作五品灵符也并不是每一次都是上品。
又是一阵哗然,这女修竟然已经是一位五品制符师了,她的修为真的是金丹中期吧?不过如此一来,许多修士都自觉以为程隅是那等修仙界几百岁的老怪,有这等制符水平也不枉然。
“她该不是早早就服下了驻颜丹,或是吃了什么灵丹幻化成这样子的吧?”观礼台上有修士如此一说,当即引得许多修士如此认为。一些早就嫉妒程隅这副面容的女修当即就道:“她定然是做了什么手脚,不然这天底下的好事岂能处处都被她一人占得。”
观礼台上众所纷纭,可比试台上的荆首座和程隅却是恍若未闻。
“不必太过谦虚,这非一日之功,有此佳绩也全凭积累。”荆首座准备去取灵玉蝶底下的那道符,可凭她如何唤那只灵玉蝶都不见其起身。到最后荆首座只有出手将其抱了起来,在其挣扎时收入了灵宠袋才作罢。
如此还是荆首座第一次感到了这样的狼狈。可下一刻当眼睛望向了那道佛力符的时候,大惊失色:“你这是什么符?!”
荆首座的这一举动和惊呼也吓了众修士一跳,究竟看到了什么,能让符文阁的首座如此震惊,就连其余三个比试台上的首座都望了过来。
而此时,比试台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身影,一出现就拿起了程隅的灵符,有些颤抖的手来回翻看着程隅的佛力符。
“北冥长老!”
认出了北冥修的修士皆立即行礼,夜琼也当即上前行礼。可北冥修却半点没有回应,只是片刻就哈哈大笑起来:“有生之年能得见上古符文,大幸啊大幸。”
上古符文!这一声大笑此地所有的修士皆望了过来,连高台上的许多高阶修士都围聚了过来。上古符文没什么,古籍记载皆有之,有幸得到的也不乏许多,可在场的修士谁都不会以为北冥长老讲的是见到了上古灵符,而是见证了一张上古灵符的诞生!
这可不得了了!
程隅有些吃惊的望着眼前的元婴修士,一身青灰色的法衣,龙飞凤舞的一个大符在其衣襟之上,程隅细看下就发现那是由数个简易的灵符组成的,聚灵符,清尘符,防御符皆有。她见过在法衣上设置阵符的,可是却是头一次见将灵符打在法衣上的,却是不知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而这位修士面容朗健,留着一撮青须,眉宇间是高阶修士自成的大气,让人不自觉的就恭敬起来,这就是那位鸿鹄派新晋的元婴八品制符师北冥修!程隅默然行了一礼。
荆首座方才还处在震惊之中,闻言当下就来到北冥修身边:“师叔,你说的是真的?这道灵符真的是我们灵符阁典籍中提到的那上古符文!”
看着北冥修再次确认,荆首座才立即冲到了程隅面前,两手紧紧的抓在了程隅的肩膀上:“上古符文,真是你绘制了上品灵符!”这力道重的程隅甚至能感到她的手指紧紧箍在了肩上。
此时的程隅百感交集,方才完成了制符之后,才隐隐觉得此佛力符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出,就会将其置于未知的境地。她知道鸿鹄是天楚的阵符大派,可是低估了这些高阶修士对符文的热切。
“荆炽!”北冥修低喝一声,猛然唤得荆首座一震,随后立即放开了程隅,片刻间就恢复了之前的神情,对程隅道:“本座真是失礼了,仙子勿怪。”
程隅颔首,就听北冥修出声道:“你究竟是何人?竟然能绘制出此种灵符。此等天赋不入鸿鹄甚是可惜,不若……”
程隅想到夜琼曾提到的只言片语,在北冥修讲出之前,连忙出声道:“晚辈南境遂阳弟子程隅。师承殿青候。”
527.夺人机缘
听清程隅的话,北冥修一愣:“是他!”
程隅不知自己师尊与北冥长老的关系究竟如何,但此时北冥修的脸色却是称不上好。不过想到自己师尊的性子,她觉得结怨的可能性比较大。
北冥修拂袖,随后对荆首座道:“现在还在比试,你该如何还当如何,其余的事情等比试结束之后,再说。”随后对夜琼道:“比试之后,带她来鸿鹄。”说完,就闪身消失在了比试台上。
荆首座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北冥修的意图,随后对在场的几位道:“既然这是比试,就按着之前所说继续评判。”
只是发生了之前的事情,众修心中疑云重重,哪里还有心情管这比试究竟如何?
“呵,荆首座,您看还有评判的必要么?”忍了许久的丁奎终于说话道:“方才的情形我们也看到了,不知这位金丹前辈是用了何种手段,引得灵玉蝶和首座还有那位长老如此动容。我想这比试的头衔定然是花落这位金丹前辈之手。可我们这些参与的修士却也想输得明明白白,还请几位相告,那究竟是什么符文!”
“许是我们在场的修士均才疏学浅,才认不得那究竟是何符文。”说着这话的修士竟隐隐有些挑衅。在场的制符师也不乏自视博览群书,对制符知之甚详的修士,可如今要让他们因一张从未见过的所谓上古灵符而惨败,失了比试是小,糊里糊涂让人赢了才是最大的侮辱。
“这……”荆首座不免为难,这北冥长老的意思是将此事压下,毕竟兹事体大,若是传开了或许会给眼前这位遂阳女修带来许多麻烦。可如今群情奋起,不说明真相的话,这比试岂不是有包庇之嫌。这对极地城千百年来的玄机比试的声威可是大大的有损。
就在此时,程隅上前一步,环顾在场的修士道:“这是佛力符!”
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绘制了这道佛力符,就已经是将其摆在了明面了,与其让在场的修士怀疑她是怪力乱神,莫不如坦荡视之。她的机缘,来的也是堂堂正正。
佛力符!
一个崭新的名词出现在众修的耳中。
夜琼眼中微闪。
“佛力符是什么符?”许多修士闻所未闻,皆交头接耳起来。
“我曾在一本上固定典籍中看到过关于它的记载,那是仙魔大战之前,有佛修大能绘制的他界符文。你说的可是这?”夜琼终是开口问道。
程隅点头:“你说的没错。”
“这就是之前北冥长老所说的上古符文的意思!”丁奎很是震惊,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当即挤到最前面,望着荆首座手中的那道佛力符,站的这么近,能感受到那道佛力符上传来前所未有的气息,深奥神秘。随即猛然抬头道:“你怎么会制作佛力符?”
程隅失笑:“我怎么就不能绘制?”
丁奎自觉失语,可他此时眼中满是炽热,眼珠子一转,再顾不得其他,当即说道:“这等符文,乃上古大能流传下来的符文,本该是我们制符师共同的传承,怎可由你一个独享!”
此话一出,简直在众修士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先是惊诧与丁奎这修士此言太过无耻,这摆明了是觊觎眼前女修的机缘,却说出了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可下一瞬,竟又觉得此言有理啊,凭什么上古流传下来的制符术让一个金丹女修独享,若是他们能得到这等制符术,今日站在这里大放异彩的说不定就是他们!
越来越多的制符修士出声道:“对,交出来。”
“交出上佛力符。”
“交出上古制符术。”
“你们做什么?”荆首座冷喝一声:“怎么,现在是敢当众抢夺他人机缘了?这里可是极地城,不是由你们放肆的地方。”
众位制符师一时面面相觑,这的确有失体统。观礼台上的修士觉得此事甚是激动人心,当下也有许多修士飞身下了浮台,挤到比试台上看起热闹。
别的制符师能被荆首座喝止,可丁奎却是自有依仗,大声道:“方才北冥长老还想让这位遂阳修士私下去鸿鹄,莫不是想将私下截留此上古制符术!这与我们此时的行为又有何不同。”
闻言,方才已经有些打消了念头的他派制符师当即大声责问道:“就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等上古制符术是制符修士的传承,凭什么由鸿鹄一派得之。”
而闻言,许多鸿鹄派的制符师自觉懊恼,像白痴一般的看着丁奎。这丁奎他自己就是鸿鹄弟子,若是北冥长老真的想将那制符术归为鸿鹄所有,他们这些门派弟子自然也能得益。现在可好,要白白便宜了别派弟子。
被众多同门怒视,丁奎才反应过来,自己真干了一件蠢事,可想到他虽学的是制符术,可家族却是隶属于傀儡阁,听从的是叶邢长老。可众所周知,叶邢长老与北冥长老不睦已久,如此若是能搅合了北冥长老的计划,说不定叶长老还能大大嘉奖与他。
想明白了关键之后,丁奎更是昂首挺胸道:“区区不才,丁奎是也。虽也是鸿鹄的弟子,可却不能独享此术,这等佛力符自当是我们修士共同所有才对。你们说是不是!”
“正是。丁道友大义,不愧是大门派的弟子。”众多夸赞的话让丁奎的下巴抬得更高。
“不可让鸿鹄独享,上古符文当共享之。”一声声呼喊声在这比试台上传出,让那几个比试台一度比试不下去。
程隅看着这些喊得撕心裂肺的修士,才惊觉这修士若是贪念一起,这面目就会变得如此的可憎。方才还说着让她交出佛力制符术,可如今仿佛就已经是在让鸿鹄派交出所有权,似是已经认定了她就必须得交出来。
“闭嘴!”程隅冷喝一声,用了灵力的呼喊就在那些修士耳边响起,如一盆冷水浇头,让他们的喊声戛然而止。
“你们喊得倒是起劲,可却貌似忘记了一件事情。这佛力符是我绘制的不假,是上古符文不假。可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程隅环视四周,眼神虽平和,可不知为何那些修士都觉得特别渗人。
528.冠冕堂皇
“难不成你们得了顶级的功法也要拿出来与人共享?”程隅故作疑惑的问道:“在场的哪个修士敢说自己没有得到机缘,你们有是否要取出来让我等共享之。我乃南境修士,莫不是我孤陋寡闻,竟是不知北渊雪域有共分机缘之传统?”
话毕,程隅都不自觉的笑了,可这笑声听在那些方才修士耳中就是赤裸裸的嘲讽,许多修士不免有些难堪,不自觉的低了脑袋。
一些早就看不惯的修士随即喝道:“你们出去之后千万别说自己是北渊修士,太丢人了!”
那些方才喊得最响的修士们都有些恼羞成怒,这可怒火却是发在了丁奎身上,皆狠狠的瞪着他。
丁奎首当其冲,被众修的眼神鄙视。
这目光看得丁奎大为恼怒,仿佛一下从云端坠入了谷底,却不甘心,嚷道:“可你这是上古符文,若让在场的修士共同研习,有天赋的制符师说不定还能参透其中的奥妙,为众制符师造福,说不定恢复上古时期制符术的恢弘,你,你怎可如此自私……啊!”
丁奎话未说完,就整个人被一道灵力击下了比试台,惨叫一声之后吐出了一口口鲜血,随后直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已经断了好几根肋骨。痛的倒吸冷气,随后又是惧又是怒得朝比试台程隅的方向望过来,面目狰狞道:“你,你敢打我?”
程隅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挑眉:“你既有觊觎之心,就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想要佛力符,有本事你尽管过来拿!”随后环顾四周那些制符师,其中的意味显而易见。那些赤红着眼的修士才反应过来,这好歹也是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像他们之前那般放肆,若是遇到性子火爆点的修士,恐怕早就死了几百次了。于是缩了脑袋,不语。
“哈哈,口气倒是不小。”一声厉喝由远至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个额宽面窄的元婴修士,众多高阶修士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叶长老。”
程隅侧目,来人是鸿鹄派傀儡阁的元婴长老,他来做什么?
叶邢对周遭的制符师们嗤之以鼻,没有再看程隅,而是对荆首座斥道:“好好一个制符比试,你们都能搞得乌烟瘴气,你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不知所谓!若是你连这小小的比试都办不好,还不若乘早回了门派,免得在这丢鸿鹄的脸!”
荆炽作为符文阁的首座已近百年,做事素来稳妥。今日这样被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还是头一次,面色甚是难看,却碍于对方是鸿鹄长老,而道:“叶长老教训的是。”
荆炽不服气的神情,叶邢自然看在眼里,又放缓了语气道:“你是符文阁首座,老夫本不该多说什么,可谁让你们的长老如此不负责任,丢下烂摊子就走人。为了鸿鹄声誉,老夫这才不得不出来主持公道。”
在场的符文阁弟子们也知这位长老平时素来看不惯他们,如今天这样的机会又如何会错过,所以众人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而随着叶邢的出现,一个胖乎乎的修士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是程隅之前在商船上见过的丁解。他来到叶长老身边轻语几声,就引得叶邢看向程隅。
而这一眼,也让叶邢终于正视了程隅:“咳,方才可是你大放厥词,言道只要有本事就可来取佛力符?”叶邢看向程隅,眼中有一道精光闪过。
程隅直视叶邢,不清楚这位鸿鹄派的长老究竟要做什么?可他这言语摆明了是将高阶修士的矛头引向了自己。
“叶真君是听岔了,我说的是那些觊觎他人机缘的卑鄙小人。”
“你……”叶邢突然面色一凛,随即猛然释放全身威压,周围一圈皆是低阶修士们,哪里都经受不住这威压,纷纷被压倒在地。
程隅神情不变,心中对这位元婴长老却已无好感,仗着自己是高阶修士,逞一时之威就释放元婴威压,全然不顾周边还有许多是自己门派的弟子。
夜琼抵御着威压,上前几步,刚要开口,却被荆首座拦住,对她摇了摇头。
叶邢见程隅面无异色,依旧站得笔直,疑惑这女修莫不是隐藏了修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于是收了手。周围的修士们才觉得缓过了气来。
可他的威压没有让程隅惧怕,反而继续说道:“叶真君也是一派长老,难道觉得我方才所说不对?既然想要他人的机缘,就凭自己的本事来拿,说什么人共享之,岂不是可笑!”程隅学着殿青候平时不屑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这轻蔑的样子从殿青候那学了个十足,当即气的叶邢只觉一股怒意直冲脑后。
“小修,放肆!”说着就要向程隅袭来。
此时,却见一袭蓝衣闪入比试台,站在了叶邢和程隅中间的空位中,众人看清了他的样子,一对蓝眸正昭示着他鲛人族使者的身份。让程隅百感交集的是眼前的人正是莫之衍,只见他对着叶邢道:“叶真君,你莫不是要当着雪域众修的面对一个金丹女修出手?”
随即环顾四周道:“方才的事情如何,想必在场的修士都知始末,若是叶真君一时冲动,那岂不是要在雪域中扬名了?”
叶邢收了手,已经到了这等年纪,莫之衍的小把戏他自然不放在眼里,若是以为就光凭几句话就能让其不好意思出手,那还真是看错了他。
“这是我们人修的事情,你既是鲛人族的使者,虽是极地城的宾客,这事却不容你置喙。”叶邢冷哼一声。
‘莫之衍,这是不管你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在莫之衍后方的程隅传音道。
莫之衍转身,对程隅道:“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不是要多管闲事,而是你们这边这么吵闹,影响了我看阵法比试的心情。”
程隅暗恼,她是一时忘记了这茬,还以为他是当初那个会替她出头的莫之衍了。
叶邢却是当莫之衍此时是自己找了台阶下,表明了不是来管他们的闲事,随即不再看莫之衍,扬声道:“众所周知,这鸿鹄派才是阵符正统,传承由上古延今。你们这些修士不知那道符文如何制作还情有可原。可荆炽啊,连你们符文阁都不知道,这等符文若真是上古符文也就罢了,若是旁门左道的邪术,你们还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岂不是要倾覆了你们的制符道统。”
529.万兽真君
闻言,众人皆面面相觑。
“叶真君是傀儡术一脉的高人,对制符之道恐怕只是门外看客,也莫拿制符道统来说事!”程隅当下开口道,佛力符被说成是邪魔之术,她这个传承人岂不是就是邪魔。
“门外看客?老夫学制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叶邢面上一沉,作势就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尊卑的金丹女修。
程隅暗下凝起佛力,对这样的元婴修士她也是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慢着!”
又一个身影出现在比试台上。
“滚。”叶邢早已不耐,冷哼一声,一道灵力就已经朝着程隅而来,却在半途被来人化去了力道。这下叶邢才正视来人。
程隅面前的这个修士一声黄褐色的法衣,个子不高,可从头到脚,身上显露出来的每一样饰物皆是价值不菲的上品灵物。而腰间挂着数个灵兽袋,让众修隐隐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是你。”夜邢却是认得来人。
“这是我师尊,万兽真君。”不知何时出现在程隅身边的林方拓说道。
程隅侧目,就见林方拓面带笑意的看着程隅:“放心吧,我师尊不会放任此事不管的。”
闻言,程隅更是不知如何反应,自从上了商船之后,程隅就没有再看到林方拓,这些日子也是忘记了还有林方拓也一同来了极地城。可他方才的意思是他师尊这是要维护她?
“哈哈,邢者多年不见,这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万兽真君笑的一团和气。
“我倒是哪里来的一股畜生味,原来是你这老家伙来了。怎么,这回不怕你的啊猫啊狗在这里被冻死。”显然叶邢和万兽真君早就有了过节。
可万兽真君对此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依旧笑道:“邢者的记性还真是好,这都多少年前的破事了,你还记得啊。”
一些修士暗笑,这叶邢长老的气量小,在鸿鹄是出了名的。
“废话少说,我也劝你今日莫要多管闲事。”叶邢不客气道。
“哈哈,这女修是南境遂阳修士,你欺她师门不在,莫不是也以为我们南境没人了?”万兽真君上前两步,面上带笑,可谁都能听出此事他管定了。
“南境岂会没人,晚辈也是遂阳弟子,今日之事,我定然会回师门说个清楚明白。”说着扬起了一块传影符:“事情的始末,想必在场的修士都能做个见证。”本在机关比试台看的入迷的刘综仁,直到那里突然停下了比试,才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此时终于有他说话的份了。
“老家伙,别血口喷人,我一届堂堂的元婴修士,岂会跟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叶邢暗恼,这老畜生竟然将一件小事上升到两境关系上,若是处理不好,这里不乏也有许多南境修士,传言了开去,终是不妥。
“原来如此,那倒是误会了?”万兽又是一阵大笑,却似嘲讽,让叶邢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长老,这女修出手伤人,简直是不把我们鸿鹄派放在眼里。”这时被众修士忽略在一边的丁奎终于找到机会出言道。
叶邢眼中一亮,对丁奎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当即说道:“这女修行事张狂,在雪域都敢当着鸿鹄众弟子击伤我门中弟子,这等行事,莫说她的师门不在,就算是在,我也要为门中弟子讨个公道。”
“请长老为弟子讨回公道!”丁奎嘴里不住的往外喷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是你出手打的?”万兽真君回头问道。
“是我。”程隅回道:“不过叶真君不先过问下究竟发生了何事,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想质问与我。就算我师门不在这里,我程隅也由不得你欺凌!”
好似绕口令一般,程隅就将这几句话抛给了叶邢。想拿这样的借口就想堵住悠悠众口,这叶邢还不若直接出手。程隅对这里的修士大为改观,虽然这些修士性格上爽利,穿着开放,可这行事却是婆婆妈妈,总想找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借口。方才那丁奎如此,这叶真君也是如此。
可这天底下到底是没有这样的便宜的事。
“长老,绝对是这女修动手打了弟子,弟子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丁奎一个劲的补充着,却被叶邢大喝一声:“住嘴。滚回鸿鹄。”
丁奎吓得哆嗦了一下,猛然推开眼前的修士,挤了出去,眨眼间就跑的远远的。
叶邢能问什么?问方才那丁奎所作所为,毕竟那些他早已看在眼里,哪里还不知事情始末。
“既然都是误会一场,那比试也已经结束了,就请让本座再最后说几句。”荆首座适时的上前,将事情又重新拉回了原点。也给方才的事情划上了句号。
叶邢默不作声的站在比试台上,而不远处就是拉着林方拓不断在程隅身边问东问西的万兽真君。
比试的结果也显而易见,程隅拿到了优先选择灵物的机会。望着那三样均让人心动不已的灵物,程隅本想选择那块养神木,却鬼使神差的拿了镇魂石,直到将其握在手心才反应过来。
夜琼得了那块养神木,而一个海域来的修士拿到了那只北冥长老亲手炼制的符笔。
“程道友,如今比试结束,你可还愿随我回鸿鹄?”夜琼来到程隅的身边。
经过方才那些糟心的事情,程隅已经没有心情来理会此事,道:“若我现在还跟着你去鸿鹄,岂不是让那些修士更有借口污蔑你们鸿鹄符文阁?烦请你回去禀报北冥真君……”
“我知道了。”夜琼出声打断程隅,想了想还是道:“若你想要找我,就去碧落塔。”
程隅点头:“好。”
夜琼离开之后,程隅才有空应答林方拓。
林方拓为她正式引荐了那位万兽真君。这位真君可是沐生宫实力最为强大的元婴修士,据说他契约了一只七阶,相当于元婴期的灵兽,只是那只灵兽究竟长什么样子,却很少有人知道。
出于礼貌,程隅行礼道:“方才多谢万兽真君。”
“哈哈,不用客气,我早就听拓儿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如拓儿所说是个胆气过人的女修。”万兽真君满脸笑意的看着程隅,不住的点头。
530.与美同游
这日,极地城外满天飞雪,狂风呼啸。而极地城内却依旧人潮涌动,在护阵内丝毫不受外面的影响。
程隅临窗而立,望着远处巍峨的城主府,离那日玄机比试已经过去了十日。自从那日之后,程隅的佛力符就彻底在北渊雪域一带传开了,修士们都知一种上古制符术重现人间,且还只是一个金丹女修所有。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关注着她。
为避锋芒,程隅这些天均在房中打坐、制符,并没有再出去。可是她不出门,却有的是修士找上门来。
首先来的就是林方拓和他那位师尊,用林方拓的话来说,师尊是沐生宫修士,与遂阳交好,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要保护程隅周全。这位万兽真君,对她仿佛是一见如故,几番畅谈,让程隅对沐生宫这位元婴修士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他的确见多识广,极为善谈,从他的谈吐和为人处世,都让程隅觉得他是个老好人。在最初的几天,有这位元婴长老坐镇,有些不怀好意的修士皆没敢上门。程隅自然谢过,可却没有答应住到他们那里去。于是,林方拓就每日来此一趟,以确保她的安全。
而其余的皆是上门来找程隅探讨制符术的,一律被程隅谢客不见。他们之中有几个是真心因为制符而来的,恐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蹭蹭蹭’楼梯上传来一阵响声,上来的是刘综仁,看到站在过道上的程隅当下就跑了过来:“真是气死我了。”
“怎么了?”程隅问道。
“还不是小师叔祖,这些天我天天跟着他东奔西跑。回回问他以前的事,可他总是歪理尽出,只要提到你的事情,他都是另有一番说辞。说的多了,还嫌我烦,只要一提,他就走人。”刘综仁气哼哼的说道。
“所以这就印证了我之前所说的话,他应该确实不记得我。”程隅转头望向远处,呢喃道:“当初那梦境该不会就是预示着这件事吧?”
“什么梦?”刘综仁不解的问道。
程隅摇头,随后对他道:“你这些天跟着他,可有查出关于鲛人族的一些蛛丝马迹?”
刘综仁连连摇头:“提到这个我就来气。往常跟着小师叔祖,还总能做些有趣的事情。现在倒好了,成天在极地城里游手好闲,与美同游,对了,这美人还就是那夜琼仙子。那夜琼仙子就是座大冰山,跟着他们一天都说不了半句话。真是闷死我了。”
“夜琼?”程隅忽然想到在比试台上她看向莫之衍的时候,是夜琼先告诉他莫之衍此时的身份。这么看来,他们应该早就已经认识了。
“对,就是她,夜琼仙子可是很少与男修往来的,这两人站在一处,众人都说是郎才女貌,说不定他们夜家还真有打算与鲛人族联姻。”刘综仁又将听来的那些传闻告诉了程隅。
“如你所说,夜家是极地城内最大的修仙世家,而夜琼又是夜长老的独女,他们怎么可能会让夜琼和鲛人族联姻。”程隅知道许多修仙大家族为了稳固他们长久的地位,都会让子女们去与强大的修仙世家联姻,也因此,那些能够屹立千年不倒的修仙世家他们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刘综仁莫名看了程隅一眼道:“你说的那是为了家族利益的联姻。自然夜家不会拿夜琼来牺牲。可若是夜琼是自己心甘情愿,那又当如何?”
“你的意思是夜琼喜欢莫之衍?”程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不然她一个天之骄女,为何要陪着小师叔祖在坊市里浪费时间。”刘综仁见程隅有些呆愣,暗自着急,这程隅怎么一点都为之所动,叹了口气,小师叔祖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他们在那。”程隅望见了远处坊市中一个人流拥挤的地方,那中央空出一块的地方赫然是一袭蓝衣的莫之衍和清冷佳人夜琼,今日夜琼不再是一袭黑裙,而是披着一件淡烟色的斗篷,里面也是同色法衣,一派清新别致。
“哎呀,我要走了,我是乘着他们在碧落塔里喝茶的功夫跑回来的。对了,他们一会要出城。”刘综仁等了程隅片刻,见程隅只是盯着那处看,摇摇头,就‘噔噔噔’的下去了。
程隅看着那两个身影,暗自思索,这莫之衍的记忆错乱是跟鲛人族有关么?这鲛人族与极地城的关系密切,千百年来但凡出没都只在极地城,可为何会找莫之衍来当这个使者?
夜琼也说过莫之衍比之寻常的鲛人族使者更喜欢流连坊市,这若或是刘综仁,那程隅还觉得说的过去。可莫之衍这么做却是为了什么?他只是记忆出了问题,却不应该连性子也变了。
左思右想,只觉得是一团浆糊,程隅返身下楼,有些事情她得亲自去查。
刚掀开店铺的帘子,就见小巷里是正朝她走来的林方拓。
“程道友,怎么你要出门?”林方拓来到程隅身边。
程隅点头,就听林方拓道:“这极地城我比你熟,不若由我来给你引路。”
没有理由让他不跟来,反正程隅只是去坊市,就没有拒绝。
待林方拓和程隅出现在坊市中时,正遇上准备出城的莫之衍等人。
刘综仁眼前一亮,当即喊道:“程隅,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于是对莫之衍道:“她是我请来的,来到这极地城这么久,还没有带她好好在雪域里看看,实属不该。”
程隅知道刘综仁是在给她找借口一起出城。冲他点头一笑。
“程道友,这么久了,我也没有邀你一同前往雪域,不若今日我们一同前往。”夜琼因着师尊的嘱托,是以一直想找个机会和程隅叙话。
来都来了,程隅自然不会拒绝:“好。”
莫之衍没有说话,而几人又以为林方拓是和程隅一起的,是以三人行变成了五人行。
一直从坊市到了城门处,刘综仁才觉得自己看起来是个多余的,莫之衍和夜琼在前,程隅和林方拓在后,他们都是各说各话,让他头一次感到了被孤立的感觉。
刘综仁哆哆嗦嗦,忙喊着“等等我。”就从到了莫之衍的身边。
531.极地雪狮
极地城城门口人烟寥寥,几个守卫虽站的笔直,却有些神游天外,直到见几人来到近前,才连忙说声问道:“几位前辈可是要出城?”
“自然。”莫之衍回道。
“好的,请各位出示令牌。”那守卫又提醒道:“这外面的风暴极大,几位前辈还是要小心行事,若无要事还可择日来出城。”
“多谢你的好意,可他们各个都是金丹修士,这点风雪不算什么。”刘综仁上前,递给那守卫一颗上品灵石:“你们也辛苦了。”
守卫一愣,随后忙给几人放行,一再让几人注意安全。
“这极地城的守卫还真是尽责。”程隅点头道。
夜琼闻言,有容与焉:“这一任的极地城城主是一位极其能干和慈善的修士。城中修士生活安乐,离不开他的守护。”
“哦?可我来这里这段时间,却是从来不曾见到他出没。”林方拓问道。
程隅也想到即便是上次在城主府举办的玄机比试,也不见城主出面。
“城主喜好游历,常年不在城内。”夜琼解释道。
不在城内,极地城的秩序都如此井然有序,看来这位城主的确是用人有道。
说话间,程隅觉得肩上一重,就见林方拓给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女式斗篷:“看你穿的单薄,想起我储物袋里正好有这么一件。程道友不要嫌弃才好。”
程隅有些诧异,此时又见莫之衍,夜琼和刘综仁皆向她望来,一时尴尬,将斗篷取下道:“我不冷。”
“方拓公子难道没有看出来程隅里面穿的是冰髓缠衣,那可是我们顾长老亲手炼制的,这点风雪又算的了什么?”刘综仁随即又笑道:“方拓公子还真是体贴入微,只是不知这又是哪个女修落在你这的法衣。”
林方拓从来就知道这刘综仁对其有莫名的敌意,是以也不介意他这番说辞,而是对程隅道:“这是我在坊市中专程买下的,本来也是准备今日邀程道友一同出城。倒是不知程道友已经有那等极品的御寒法衣。只是这件法衣既然是为程道友准备的,还请收下。”
“多谢林道友。”既然是好意,程隅也不好意思再拒绝,随即准备接过。
一只手比程隅更快拿过那件斗篷,却是莫之衍,只听他道:“程道友有了冰髓缠衣,自然是不需要这斗篷了,不知可否借我?”也不等程隅回复就来到夜琼身边道:“夜仙子,你身上的那件也太过单薄,不若将这件穿上吧。”
夜琼有些吃惊,看了一眼程隅和林方拓,随后道:“不必了,我自小在这雪域长大,早就习惯了这里的风雪。”
莫之衍点点头,道:“那我先替你收着。”随后将其收进了储物袋。
刘综仁看的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当下道:“走啦,走啦。再待下去天就要暗了。”
几人一出了极地城的护阵,外面的大风就直刮面门,几人当即运起灵气,将风雪阻隔在外,不到片刻,就彻底没入了风雪之中。
而片刻之后,让极地城守卫诧异的是,在莫之衍等人之后,又有好几批修士出城。守卫纳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成?
两个小时之后,莫之衍等人已经出现在了一连串绵延的雪峰之间。
“这样的天气,是极地雪狮最喜欢出没的地方。”夜琼说道。
“你们就是为了来找极地雪狮?”程隅想到夜琼灵车,之所以这么拉风皆是因为有了那威风凛凛的极地雪狮当坐骑。
夜琼点头:“我的那些极地雪狮都是莫使者送的。”
程隅望着莫之衍后背,仿佛要将其看穿个窟窿,感受到目光的莫之衍猛然回头,与她对视个正着,道:“程道友莫不是也想要极地雪狮,一会看看我们的运气,若是有抓到,送你一只便是。”
“若是程道友喜欢,自有我来出手,这雪域的妖兽我可还从没有契约过。”林方拓笑着说道。
“不必了,我只是来看个热闹的。你们不必管我。”程隅摆手道。
在雪峰之间,风雪被阻隔小了许多。几人踩着厚厚的雪地,留下一长串的脚印,随即被落雪慢慢掩埋。
“你们看,我抓到了什么?”刘综仁从不远处跑了回来,就见其手里抓着一只毛茸茸的一阶兔子。
“这是极地雪域中最常见的长毛兔。”夜琼说道。
刘综仁一听‘最常见的,’顿时也没了兴致,将其丢在程隅怀里,继续上前进发。
程隅捧着这只因为自己的身上的金丹气息而吓得瑟瑟发抖的长毛兔,轻抚了几下。这长毛兔她不陌生,自己法衣上领子和袖口上的白毛就是用它们身上的毛做的。
虽然对这些灵宠不是很感兴趣,但不可否认,这样一只长相可爱,雪白毛茸茸的兔子的确能引起女修的喜爱。程隅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它的长毛,这举动让她突然想到了奕,当年奕还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他可爱的脸蛋。
可奕如今,在幽冥界还好么?
而看在几人眼中,却是以为程隅特别喜欢这只长毛兔。可下一瞬,就见程隅手中的长毛兔猛烈的挣扎起来,随即从她手中跳出,拼命的向远处跳走。
程隅没有去追,而是死死的盯着前方,就见刘综仁在那处逃也似的冲了出来,面上惊慌道:“快走。”
程隅等人不退反进,连忙去接应刘综仁。
可当见到刘综仁身后跟着来的一大群高大壮硕的极地雪狮,几人皆脸色难看。
“综仁,我们是来抓雪狮,不是来让雪狮抓的,你到哪里招惹来这么多的极地雪狮。”莫之衍大喝一声,飞至刘综仁身边,一把将其掠过,随后就没命的返身行去。
刘综仁大松了一口气,委屈道:“差点以为死定了,我哪里知道这极地雪狮会有这么多,我一进去,它们就冲出来了。”
“极地雪狮喜欢独来独往,极少有这么多一起出没的。”飞奔中的夜琼说道。
刘综仁一垮脸,他的运气有这么差么?
几人不再多说,这后面的极地雪狮狂吼着越追越近,让他们不得不加速奔逃。程隅抽空回了一下头,又迅速在身上贴了一道神行符,妈呀,一眼望去,这一大群里面四阶的就有好几只。这跑在最前面的还是一只五阶雪狮,该不会招惹了雪狮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