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要求严格
泉池山庄四面环山临水,空气清新,环境优美。
山庄的大门朝南,气势恢宏雄伟。
此时已经月悬中空,等史乘桴和金戈下马后,那匹骏马仰天发出一声长嘶。
守门的两名家丁见是史乘桴回来了,立马提步,匆忙下着台阶,上前迎接。
“庄主您回来了……”两名家丁一边走、一边说。看了看金戈后,目光一直落在史乘桴身上。
史乘桴和金戈早已累得不行、困得不行。特别是金戈,现在他只要闭上眼睛,一瞬间就能睡着。所以,他们都懒得多说话。
但是,史乘桴还是先向他们介绍金戈,说:“这是金戈金少爷,也是我的徒弟,以后长居于此。”
两名家丁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多问什么。就冲史乘桴连连点头,示意他们知道了。
然后,史乘桴将马绳递给其中一人牵,自己则在余下那人的陪同下,领着金戈一起往山庄内去。
进到里头后,史乘桴又对那人说:“给金少爷安排一个房间,要大点的、亮点的、环境安静的。”
这名家丁想也不想,又很快告诉史乘桴,“东面就有一间。不过,它跟小姐的闺房比邻,不知道适不适合。”
这时候,史乘桴的脚步顿了一顿。金戈与他一致,也无精打采的停步。
史乘桴在思考,片刻后他说:“无妨。他们两个年龄相仿,以后我教授如歌时,正好也教授金戈。”
这名家丁又恭敬的哈了哈腰,附和史乘桴说:“好咧!庄主,现在金少爷就可以直接回房休息,那边一直干净整洁着呢!”
史乘桴听了特别满意,面容如沐春风,连眉梢都挂着愉悦的笑。他再次提步,快速的走,同时依然不忘记顾及金戈。
他对金戈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你再练功半个时辰。”
原本,金戈真的就像一只打了霜的茄子,蔫蔫的没有一丝气力。可是,在听见史乘桴的这番话后,他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一下子振作了,变得有些兴奋了。
“什么?今天晚上还要练?”这一回他率先停步,一脸不满站在那里,不可置信冲史乘桴背影询问。
史乘桴又与金戈一致,脚步再停半刻,还扭头瞥他一下,语气无谓告诉他,“如果你是真心习武,你就必须天天练。一天不练,就会前功尽弃。”
说完之后,史乘桴又直冲冲继续往前走,懒得再跟金戈多讲。现在在他看来,这小子的确就是一个怕苦怕累的种。
金戈久久的发愣,渐渐的,还气得连额头上的碎发都竖立起来。他微撅着嘴,小声抱怨史乘桴,“好苛刻,好严格……今天颠簸了一整天,累得我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抵达这里,也不先让我美美睡上一觉……”
当然了,最终金戈还是想通了、明白了。史乘桴这么做是为了他好,严师才能出高徒嘛。
金戈还想:来了这里之后,他身体里的懒筋,一定会被史乘桴一根一根抽出,直至最后一根不剩。
等到他已经想通的这个时候,史乘桴和那名家丁也早就走到前方好远处去了。若不是月亮大,有路灯,加之他眼力好,他都有点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这名家丁也是泉池山庄的副管家,名叫伍进。伍进跟史乘桴走着走着,忽然,史乘桴又问他,“小姐睡了吧?”
伍进轻轻点头,答:“睡了。”
史乘桴又漫不经心问,“那最近这几天她安份吧?有没有好好写字、好好背书?”
伍进又想了片刻,而后脸上浮现几分为难的神色,说:“安份,还算安份。至于写字背书嘛,这就……”说着说着,他将未说完的直接哽咽下去,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最近这几天,他压根儿不曾就见到他们家小姐提笔或拿书。
因为伍进的支支吾吾,史乘桴又不得已的停步。
“她没有按照我安排的写字背书?那她这几天在干嘛?”他问。面容变得严肃,语气变得凶冷。跟向伍进兴师问罪似的。
伍进不禁微微低头,用很虚怯的声音再回答,“她总在东面的假山上或竹林里……捉小鸟玩呢。”
这下子,史乘桴脸上的表情又开始千变万化了。他瞪大眼珠子,忿恨的盯着伍进,还捏了捏拳。
他既想打人,又想发笑,当然更多的是无语。
“她捉鸟?你们让她捉?她要是摔了磕了碰了跌了怎么办?你们担待得起吗?”他质问伍进,怒目中尽是火光。
伍进也变得战战兢兢,不过依然连忙回答,“庄主,小姐玩的时候,卓焱和冯衍一直寸步不移的看着,她不会摔了磕了碰了跌了的。”
史乘桴的火气这才消气一丝,拳头松开,身子再次站正,冷哼一声说,“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不写字背书绣花,捉什么鸟?谁叫她这么玩的!”
反正他打算明天好好教训他的女儿史如歌,并且以后再也不惯着她了。愈是惯她,她的行为愈发不像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也愈发稀奇古怪。反正趁着她现在年龄还小,还只有八岁,他得赶紧给她纠正陋习。
史乘桴极少生气,每一次生气,差不多都是因为他的宝贝女儿史如歌。对于这一点,泉池山庄上上下下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么多年,泉池山庄一直都没有女主人。史如歌是谁生的,从来都没有人清楚,更没有人敢问史乘桴。但是大家都很肯定,史如歌绝对就是史乘桴的女儿。
史如歌的长相像极了史乘桴。她生气时的表情、说话时的神情,跟史乘桴如出一辙。她简直就可以称之为女娃版的史乘桴。
现在史乘桴忿气难平,伍进便将头低得更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老老实实而安安静静的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金戈又跑步追上来了。他的脸上泛着灿烂的笑,正要张嘴喊史乘桴。
结果,他看见史乘桴好像浑身冒烟。
他的笑容自然立马凝敛,嘴巴也跟着紧紧关闭。
第17章 历史如歌
一看就知道现在史乘桴心情不好,他是傻子才会在这时候招惹他,自找麻烦。
见金戈追上来了,史乘桴又没好气瞪他一眼,而后他一边甩袖、一边转身,说:“走了!”
这一回,金戈挑眉瞟了瞟伍进才提步,紧紧跟上史乘桴。
这两天晚上,史家的厨房都留有美味的饭菜。因为管家们猜到了,史乘桴会连夜赶回来。
吃完这一顿后,史乘桴直接回房休息去了。至于金戈,他扔给了伍进。并且交待伍进,好好监督金戈温习昨晚他所教授的功课半个时辰。
当时,金戈的心里还特别鄙视史乘桴,因为史乘桴这么不相信他。哼,他像是那种会偷懒的人吗?他偷懒的话他就完不成任务!完不成任务,二十年后无论哪个世界的他都会死翘翘!
总之这一晚,金戈直到子时才歇停。
伍进将他带到山庄东面、带到他的房间,他都顾不得洗澡换衣熄灯,看到一张大床便往上面倒,然后呼噜直睡。
翌日清晨,房间外的花香和鸟叫,惹他苏醒。
美美的睡上几个时辰后,他的精神确实好多了。拉开房门,他正准备伸伸懒腰,尽情呼吸这里的新鲜空气。
不料,一个还算眼熟的中年人立马出现在他面前。
而这个人,就是昨晚的伍进。
伍进面带客气的微笑,比较恭敬告诉他,“金少爷,庄主让我转告你,巳时他在西面的子监亭等你。”
金戈一听,不由得立马瞪大了眼睛。他还在脑子里推算,这古代的巳时具体是几点,然后他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不料伍进都不等他开口,直接转身而走。
“喂!”他伸手唤了唤伍进,想将他召回来。
然而,他又很快郁闷的落下手,懒得召唤了。
“求人不如求己,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我先收拾收拾,洗脸刷牙吃饭,晚点再直接去西面那个什么亭……”他自言自语念叨几声,而后也返身回屋。
在他回屋片刻后,便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藏在门口。一个小脑袋瓜则探出,往他屋子里瞅着。
这是一个长相十分水灵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清澈明亮,皮肤特别细腻加白里透红,头发也是乌黑亮丽,嘴巴和鼻子都小巧精致。
“这是谁呀?为什么他住在我家?住在我的旁边?”瞅着瞅着,小女孩还揪拧着眉在心里想。
而她自然就是史乘桴的女儿史如歌。
目前金戈的武功修为虽然不高,可是他的警惕性却很强。外面多了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他立马察觉到了。
“谁?”金戈还连忙回头,冷声质问。
史如歌听到他的声音,心跳“砰”的一声加速一下,有些被吓到了。然后,缓过神来的她撒腿就跑。
金戈看见她的身影,又赶紧追出去。
史如歌跑得不及金戈快,不一会工夫,金戈便追上她了。
“站住,小丫头!”金戈追上她后还很凶的说,站在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瞪着她。
在他看来,现在的史如歌,年龄小得他可以随手捏死。他完全忘记了,现在他也才十岁,只比史如歌大两岁。
史如歌也顺应他,不再跑了。而且她很大方、很自然,双手背在身后,昂头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警告金戈似的说:“别叫我小丫头!你叫我小丫头,我就叫你野小子!”
原本金戈还想对史如歌动动手,捏捏她肉嘟嘟的脸、摇摇她圆乎乎的头,教训教训她。
然而,听到她骂他野小子,他便皱了皱眉,满腹狐疑。
“嗯?野小子?什么野小子?”他问。问完之后,突然他自己想起来了,昨晚听史乘桴跟伍进的谈话,好像史乘桴有一个女儿。
“这是你家?”隔了片刻后,他又问史如歌。
史如歌一脸骄傲,但是模样给人感觉有点呆。她冲金戈点头,解释说:“啊,是啊,这是我家。我都不认识你,你突然就住在这里,那你肯定就是野小子呀。”
“你叫什么名字?”为了确定,金戈再问。
史如歌说:“历史如歌,史如歌……”
金戈脸上表情又全部凝敛,漠然应了一声,“哦。”因为他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那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史如歌反过来问他。在史如歌认为,金戈不仅长得很好看,而且他身上的气质也很特殊。
这下子,金戈也刻意表现出一副得意的神情,说:“我叫金戈,铁马金戈的那个金戈。怎么样?知道是哪两个字吗?会写吗?”
有时候,他喜欢欺负小女孩、喜欢逗弄小女孩。从前的他,也没有见过像眼前史如歌这么萌这么美的小女孩。
史如歌不再应他,偏头看了看周围,然后弯腰捡起一根枯木棍子,一笔一划在地上写下了“金戈”两个字。
看她的字写得工工整整、漂漂亮亮,金戈又感到非常意外,眼睛越瞪越大。
“怎么样?我没有写错吧?我聪明吧?”扔掉棍子后,史如歌又走到他身边,一本正经问他。
金戈才不会夸她,这样的小女孩,夸多了她会更加骄傲。他就问她,“话说刚才你为什么偷看我?”
史如歌又抬手挠了挠头,冲他笑得阳光灿烂,说:“没有为什么啊。我发现旁边有人住,所以就去看看。以前那里一直没有人住的。”
金戈也不打算为难她了,毕竟人家只是一个小女孩。
时间不早了,他的肚子又在咕咕叫,便对史如歌说:“那小妹妹,你吃早餐了吗?没吃的话,带哥哥一起过去吃。”
史如歌说:“我早就吃过了。既然你没吃,那我马上喊人送一些吃的到你房间!”
金戈忽然发觉,史如歌是可爱的、懂事的、友好的。不似其他富家小姐那样泼辣任性,蛮横无理,或者喜欢仗势欺人。
“谢谢你啊小妹妹……”金戈又扔她一句说。说完右手压到她的头上,胡乱摸了摸她的头发。
哪怕头发被摸乱了,史如歌也不生气。金戈回屋去了,她便跑去找人,给金戈准备早餐。
金戈来泉池山庄住,她的心底很是欢迎、很是开心。因为这里终于有了跟她年龄相仿的人,以后她就不会那么闷了,有人陪她玩了。
第18章 读书
史如歌差人给金戈送的早餐,种类比较丰富,有:烧麦、馅饼、莲子羹等。而且每一样的味道都美得无可挑剔,以致金戈越吃越欢畅,心情好的可以飞起来。
吃完之后,金戈休息了一会。而后他拿着青穆剑,离开房间,往山庄西面去,去找那会儿伍进说的那个子监亭。
因为现在还没到亥时,仍为戌时,所以史乘桴并不在那边。
今天史乘桴起床比谁都早,跟两个管家商议,处理完庄内的一些事情后,他特意往山庄东面来,来看史如歌。
听正管家何峰说史乘桴昨晚回来了,所以安排好金戈的早餐后,史如歌便匆忙回到自己房间,七上八下的忙碌起来。
五天前史乘桴离开山庄,临走前给她布置了作业,要她写一百页大字。可是,这几天她忙着捉小鸟玩,直到现在才写了十张不到。
“爹爹怎么就回来了?害我现在手忙脚乱的……”史如歌一边急着多写几张,一边还郁闷的嘀咕。
然而,她刚来到书房、刚提起毛笔,外面便传来了史乘桴的脚步声。
史如歌听见了、辨出了,又赶紧放下毛笔,跑去外面迎接,阻止他进来这里。
“爹爹!”她一边跑、一边喊。
一见史如歌,史乘桴又是一脸愉悦,笑得眉头、喜在心间。不过不等他停下脚步,史如歌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抱住了他的腰。
史如歌对他撒娇,亲昵的依偎着他,脑袋靠在他的胸口。连说话也娇滴滴,语气拖得很长,“爹爹,你终于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史乘桴也搂了搂史如歌的背,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再将她的身子扶正,说:“我昨晚才回来。怎么样?最近这几天在家,都干了些什么?爹爹布置作业,完成了吗?”
史乘桴说完便绕过史如歌,往她的小书房去。
见此,史如歌又连忙追上他,再次挡在他的身前,昂头目光楚楚凝视他,声音很轻很细说:“完成了完成了!爹爹,你不用去书房了、不用去检查了!我很乖很自觉的!”
史乘桴又冷哼一声,才不相信史如歌这小丫头说的鬼话,坚持往书房去。
史如歌立即撅嘴,暗忖待会儿可惨了,作业没完成,史乘桴一定会狠狠说她一顿。
看到书房的桌子上,史如歌还是写了几页纸,史乘桴心中其实挺意外的、挺欣慰的。
而后,他拿起来仔细阅读内容,还发现史如歌的字越写越漂亮了,娟秀而不失大气、洒脱而不失规矩。
“就这几张?”全部看完后,他微微挑眉,询问史如歌。
史如歌咬咬唇,脑子里想了一会才应他,“嗯,就这几张……”
“那其他时间干什么去了?”史乘桴再问。
史如歌又挠挠头,眨了眨那对星星般的眼睛。她自然不会告诉史乘桴,这几天她捉了好多鸟,就俏皮的说:“在想爹爹啊……其他时间,我都在想爹爹啊……”
史乘桴一听,又板着严峻的面容。因为史如歌越来越圆滑了,他都不知道这一点她像谁。
他放下手中的纸张,一面吹胡子瞪眼睛走向史如歌、一面还沉声训斥着她,说:“想你个头!你在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史如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这会儿,哪怕史乘桴骂她,她也很是镇定。只是表情比较委屈,小嘴一直撅着,不再说话。
史如歌的德行,就是这样。每次史乘桴一说她一骂她,她就站在一旁,不吭一声,一副就要哭泣的模样。如此,每次史乘桴只骂了几句便不忍心再骂。
不过这次例外。史如歌愈是沉默,史乘桴便变本加厉。走到她的身边后,补充说:“以后不许干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当了!捉鸟捉鸟,那有什么好玩的?不小心摔着了,伤痛全在你自己身上!女孩子就得有女孩子的样子,学学琴棋书画,绣绣花做做饭喝喝茶!”
史如歌又低下头,但是依然不吭声。因为她压根儿就不信服史乘桴的话。她也想学武功,将来成为一名惩恶扬善的女侠!
骂着骂着,史乘桴觉得没意思,也懒得骂了。
想到时间不早了,他又声音凶冷,冲史如歌说:“跟我去子监亭吧。”
史如歌终于再次说话,点头漠然应他,“哦。”
等到史乘桴走出书房了,她精致粉嫩的小脸上又立马浮现鬼精似的浅笑……
泉池山庄很大,从东面到西面,约莫一公里路。
金戈一边四处看风景、一边慢慢往那边去。一路上,他自然也碰到了好几个家丁,而且那些家丁都很客气的主动跟他打招呼,冲他点头微笑。
因为一大早史乘桴便跟正副管家说了,随后正副管家也交代下去了。所以大家都知道了他的存在,知道了他是史乘桴的徒弟。
金戈走啊走,走至一片小竹林时,他忽然不走了。即刻回头,厉目在整片竹林里巡视,虚声惊呼一句,“是谁?”
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刚才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条黑影。甚至黑影身上的衣带,自他头顶轻轻扫过了一下。
然而,此时的小竹林里,万籁俱寂,人迹渺无。除开他走过,连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
“不对啊,真的有人跟踪我,会是谁在跟踪我?”金戈又在心头揣测。浓眉紧锁,面浮戾气。他深信他的感受不会错,刚才绝对有人。
由于时间不早了,而他也没有武功去追那人,所以他又决定,赶紧离开这小竹林,赶去那亭子里找师父。
子监亭建在一座小山上。亭子有着八个角,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鸟儿,正在俯瞰着山下的景观。
亭子里还有几张课桌、几张凳子。每当史乘桴闲暇之时,他都会在这里亲自教授史如歌读书写字。
此时,金戈赶来这里,见得他们父女也早就在此了。
史乘桴的手中正拿着一本书,远远睥睨着他。
见他过来了,史如歌小脸上的笑容则更加绚烂,如同一朵开得正盛的红花。
“金戈,快点,爹正等着你啦!”史如歌还对他说。
原本金戈还愣在那里,跟史乘桴对视。见史如歌催他,他又“哦”了一声,然后上前在另一张课桌旁坐下。
他并没有迟到,史乘桴便没理由怪他,直接对他说:“金戈,以后每隔一天,你都要过来这里。我教你一些内功修炼心法,以及一些为人处世之道。”
金戈听了,心中又有几分激动、另加多分期待。他冲史乘桴点头,说:“好的师父!我一定努力学好、尽快学好!您放心大胆的教、随心所欲的教!”
因为他越来越想早日练成盖世武功,早日回到二十一世纪。古代的空气虽然好,可是在许多方面,终究比不上那个电子科技时代。尤为关键的一点是,他爱的女人张紫君,也在那个世界。
当然了,他觉得最妙的是,平时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但是又能偶尔回古代度度假。
史乘桴懒得应他。他发觉这点金戈跟金胤完全不同,金戈是急性子,金胤是慢性子。金戈比较活泼开朗,而金胤沉默寡言。
他的目光移到手中的书上,轻轻翻了一页。
而后,他念着上面的内容,念给金戈和史如歌听。
“德不孤,必有邻。”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过而不改,是谓过已。”
“发奋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第19章 重要的客人
现在史乘桴所教的是《论语》中的内容,虽然金戈背不出来,但是这些句子的意思他都懂得。
不过,他才不会在史乘桴面前展现他的学问。相反,他假装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史乘桴每念一句,他一边很认真的听、一边还揪拧着眉在脑子里使劲思考。
见此,史乘桴也对他更为满意,觉得他是一个谦虚好学、乖巧上进的孩子。
接近午时时,终于下课了。
正好这时候何峰过来报告,说下午会来客人过来庄里做客。也由于有东西要收拾,所以史乘桴先走了。
而待史乘桴一走,史如歌便连忙起身,很是兴奋的蹦到金戈身旁,带着很大期待问他,“金戈,下午我们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金戈看眼史如歌,然后冲她连连摇头,说:“不了。小妹妹,你自己去吧,哥还要练功。”
他就记得他是大人,才没有兴趣跟一个八岁小妹妹玩。
史如歌一听,嘴巴一撅,显然很是失望。但是,金戈不肯去,她也不会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她又眨了眨眼睛,想出一个主意,盯着金戈再问,“那我陪你一起练功,好不好?”
金戈又瞥下她,心中突觉有点诧异、有点诡异。因为这个史家大小姐,跟他认识还不到半天便开始粘着他了。
当然了,他可不怕她。无论她想干什么,他都不怕她。想了一想后,金戈又说:“如果你不闲闷,那我无所谓啊。你要陪着看着,那就陪着看着咯!”
他不会知道,史如歌是打算一面陪他、一面偷学。
因为金戈不反对,史如歌的大眼睛又笑眯了……
中午,金戈和史如歌坐在一起吃的午餐。史家经济条件富裕,所以准时一日三餐。
午餐过后金戈小睡了一觉,跟而,就在自己房前的院子里练功。现在他练的,还是前晚史乘桴教他的那些基本功。
史如歌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两根手臂屈肘,手肘放在石桌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一直观看着他……
金戈是金胤的儿子,那会儿她跟史乘桴一起去子监亭,在路上时史乘桴都告诉她了。
所以此时,她又有些郁闷的嘀咕着,“金戈哥哥学武功,是为了给金胤伯伯报仇……我也得学武功,这样才能出去找我娘……可是为什么爹爹只教金戈哥哥武功而不肯教我?我又不比男孩子笨!”
想着想着,史如歌懒得再想。因为她决定了,她来自学成才。哪一天,等她爹爹出去了,她去他的书房,随便挑一本简单点的武功秘籍进行研究。
之前史乘桴之所以急着从齐榕小居赶回泉池山庄,就是因为他事先收到了飞鸽传书,知晓最近泉池山庄会有重要客人到访。
而这所谓的重要客人,即:岩岭龚家的家主龚战,以及其子龚子期。
众所周知,岩岭龚家乃当今的天下首富。龚战的父亲龚老爷子一生酷爱收藏。目前的龚府,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珍珠玛瑙、翡翠玉器、名刀名剑,不计其数。金银财宝更是堆积成山。另外还有一些世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宝。
虽然史乘桴尚不清楚龚家父子这一趟过来具体所为何事,但是,他不疏远、不怠慢,这总是对的。
听说是为了商议好事。
然而,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好事商议?
短时间内,史乘桴实在难以想到……
午时,秋日的暖阳姿态慵懒的照耀着大地。
将庄里的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史乘桴便率领正副管家和两大护卫站在门口,亲自迎接龚家父子的到来。
龚家父子刚一下轿,便看见了史乘桴,笑得那是合不拢嘴,心情愉悦不已。
“哈哈……乘桴贤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龚战一面跨步迈着台阶、一面还昂头跟史乘桴打招呼。
此时史乘桴也是一脸牵强的笑容,又向前走了几步,回应着他,说:“龚兄好久不见!今日你远道而来,为弟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见谅!”
龚战听着又连忙摆手,对史乘桴一脸嫌弃的样子,说:“唉!你能亲自出门相迎,我已经感到万分惊喜、万分荣幸、万分满足了!”
史乘桴还是努力保持笑脸,忽而又看向龚战身旁那位十三四岁大的白衣少年,问:“想必这位就是贤侄子期了?”
当史乘桴询问完毕后,原本一脸肃杀之气的龚子期也随即绽开虚假的笑颜。他还斜跨一步站出来,双手交叠抱拳,礼貌的跟史乘桴打招呼,说:“我正是子期。见过史叔叔。”
史乘桴听着,又冲他连连点头,客气的说:“好好好,好孩子……”
跟这父子俩都寒暄完了,然后史乘桴才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龚兄和龚贤侄路途劳累了,哈哈,别在这外面站着了,快快进屋坐……”
龚家父子又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用诡谲的眼神交流了片刻。而后,他们一前一后提步,往泉池山庄正大门迈进。
在他们进去后,史乘桴又立马追上他们……
其实,龚战带着龚子期,已经在外游历三个多月了。在这三个月里,他们拜访了不少名门望族、参观了不少江湖大派。同时,他们每到一家,都会向那家的主人献上大礼。
而他们父子专程出门游历,并非简单的拜访,或跟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沟通感情。他们的真实目的:第一是为了探探各家的底细,寻觅四株仙葩草的踪迹。第二则是为了挑选一位各方面都不错的女娃,将来成为龚子期的妻子。
史乘桴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是糊涂虫。任何进来他泉池山庄的人,都休想摸清楚他家的底细。之前他就是花了一个时辰的工夫,将他泉池山庄的若干重要物品,全部藏进了密室。
待龚家父子进入庄里后,史乘桴先请他们喝了会茶、吃了点心。而后,他又带他们将整个山庄都游览了一遍。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
下午,金戈练功,扎扎实实练了两个时辰,累得可谓全身酸痛、满头大汗。
练完之后,他直接回屋,打水洗澡。
史如歌又在等他一起吃晚餐。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伴嘛,所以史如歌只想干什么都跟他一起。
金戈洗澡出来,也换了一件衣服。穿着那件他从齐榕小居里带出来的唯一的,麻格子布衣。
说实话,他的身着跟史如歌相比,简直就像是乞丐比公主。不过,史如歌并不低看他,更不嘲笑他。
但是,史如歌也不喜欢他这么穿,看着特别土气。
她用恳求的语气跟金戈说:“金戈哥哥,明天我们一起去集镇吧。我想去买好多吃的,然后再买好多衣服、好多布娃娃!”
在二十一世纪时,金戈也是那种不会穿衣、不会打扮的男孩子。不然他的未婚妻张紫君最后也不会那样数落他,说他一无是处,不帅、没钱、还喜欢打游戏!
反正现在回想起过去的事情,金戈便没有那么开心了,甚至心里还有一点点自卑。
“行啊!去就去吧!”最后,他答应史如歌说。
第20章 认不认识
史如歌又高兴坏了。因为激动,她还赶紧凑近金戈,亲昵挽住他的一根胳膊,兴奋的说:“这太好了,真希望明天快点到来!走吧,我们先去吃晚餐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金戈没有去回避她。她要挽着他,他便由她挽着,昂头声音懒洋洋说:“行!正好我早就精疲力竭了,需要补充营养了……”
史如歌一边挽着他走、一边又告诉他说,“那待会儿你多喝几碗汤。我爹爹说,汤汤水水最养人!”
这下子,金戈懒得说话了。因为他发现他愈是一句不漏回应史如歌,史如歌的话便愈多。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个不停,跟小鸟儿似的。
仲秋时节天黑较早,不到戌时,天色就已经变得乌灰蒙蒙。哪怕间隔不太远看人,面容也是模糊不清。
金戈和史如歌往北面的膳厅去。结果,走到半路上,碰见了副管家伍进。
伍进则往他们所住的方向去,打算去找金戈。现在龚家父子还在庄里,而且估计会在庄里住上几日。所以史乘桴命他把金戈叫过去,陪龚家父子一起用膳。
原本伍进还面浮欣慰的浅笑,忽而瞅见史如歌挽着金戈的胳膊,他松散的浓眉倏然拧紧。脸上表情也变得颇为怪异,脸部神经轻轻抽搐了一下。
仿佛他在嫌弃史如歌,嫌弃他们家大小姐不知道男女有别、不知道矜持自重这些道理。
史如歌倒是一直无谓大方,她猜测伍进是去找她的,便问:“伍管家,你怎么走的这么急呀?是不是我爹爹找我呀?”
伍进脸上又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回答史如歌说:“不是,不是找你。小姐,庄主和他的两位客人,正在膳厅等着金少爷,所以他叫我来通知金少爷立即过去。”
“呀,客人?什么客人?”史如歌又连忙好奇追问,同时在脑子里思考。
伍进说完话后,目光直接移到金戈身上。
此时的金戈倒是面不改色,镇静、淡定、孤傲。因为伍进看着他不说话,他便也看着伍进不说话。
说实话,伍进不太喜欢史乘桴带进来的这个少年。虽然这个少年长得英俊,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但是从第一眼见他起,伍进便觉得他很怪,而且他的骨子里透着邪气和不羁。
隔了好一会后,伍进才对金戈补充,“对了金少爷,庄主还让我提醒你,切记不要向客人透露说你是金胤的儿子。”
此时,金戈也点了下头,毫不犹豫便回应伍进,说:“好!”
完成任务了,伍进就不在这里停留了。又跟史如歌打了一声招呼,跟而转身往回走。
金戈自然知道史乘桴的用意。史乘桴是担心他还活着这件事情被客人传出去,最后传到天一教溥侵的耳子里。
史如歌也不笨,她也知道史乘桴为什么要这么做。等伍进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了,她又搀着金戈要往前方走。
尽管史乘桴没有叫她过去一同陪客人,但是她想,她可以躲在偏厅,悄悄听听他们的谈话啊。
她没有料到,这一回,金戈轻轻将她甩开,不让她跟他这么亲密。
金戈像极了她肚子里的蛔虫,十分精准的猜中了她刚才在想什么。而金戈就是不希望她那么做,他也觉得女孩子应该乖巧安静。总调什么皮?捣什么蛋?
因为被金戈甩开了,所以史如歌精致而清秀的小脸上立马浮现一阵失落的神色……
她还比较郁闷,不知道金戈为什么突然变了。就那样昂头,可怜巴巴的仰视金戈。
金戈声音有点凶,目光微愠瞪着她说:“你回屋去!等我到了膳厅,我叫人把你吃的那份送过来!”
一时间,史如歌又被金戈给吓了一下。
待惊吓退去了,再模样懵懂问,“啊,为什么?”
金戈又严厉的说:“没有为什么!你爹又没有叫你过去,你当然就得回屋去!”
史如歌并不畏怕金戈,虽然金戈的个子比她高出一个头。于是她又歪着脑袋瓜,淘气询问金戈,“那我要是不回屋了?我自己就要过去了?”
金戈断然说:“不回屋明天也别想下山,别想去集镇!”
一听“集镇”两个字,乍时,史如歌小脸上的表情又很快改变,变得紧张了。
而后,她连连摇头,小嘴也撅了撅,再对金戈说:“不不不不不……我听你的,金戈哥哥,我听你的……现在我就回屋去……”
见史如歌终于妥协了,金戈心中暗自得意。削薄的红唇轻抿,又动手摸了摸史如歌的头。
当金戈走后,史如歌竟也真的听了他的,乖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北面膳厅,史乘桴和龚家父子早就坐在餐桌旁了。现在他们正一边饮酒、一边吃菜、一边闲聊。
金戈过来了,史乘桴随性瞟了一眼,而后便招呼他坐到自己身旁。
原本龚家父子跟史乘桴有说有笑。可是在望见金戈时,他们的面部不约而同发生明显改变。
龚战脸上的笑容完全没有了,脸色还有点苍白。仿佛他看见金戈是看见了鬼,厚实的身子也隐隐打了一颤。
龚子期的眉宇间则交织着肃杀之气和嫉恨之气,因为金戈的气质太出众了、气场太强大了。他一出现在他们父子面前,便令他感到有一种压迫感,并且浑身不自在。
史乘桴看似漫不经心的在给自己倒酒,而实际上,他一直都在用心观察龚家父子。此时,龚家父子因见到金戈而表现出来的囧态,他都看在眼底。
“乘桴贤弟,这位少年是……”待平静下来后,龚战依然盯着金戈,询问着史乘桴。
史乘桴又瞟金戈一眼,再笑着回答龚战,说:“他是我新收的徒弟,名叫金戈。”
尽管史乘桴心中料定了,龚战一定认识金戈,不然刚才他不会有那样的反应。但是,龚战既然不愿意承认,要假装不认识金戈的,那么,他也只能奉陪龚战一起演戏。
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后,他又往龚战的酒杯里倒,同时补充说:“别看他小小年纪,可是酒量挺不错。我特意叫他过来,陪你们喝上几杯。”
众所周知,龚家并非武学世家。然而,它的背后却又一股极其强大的武学力量在保护着它。否则它不可能安然担当天下首富一百多年、不可能屹立江湖一百多年。
一直以来,江湖上都有许多人想知道,龚家背后的那股强大的武学力量,到底是哪门哪派。包括史乘桴,他也想知道。
第21章 他是谁
“哦?是吗?”龚战又悠悠挑眉,一副感到诧异的表情。也始终盯着金戈,好似要金戈看得形神俱灭。
在他们说话时,金戈一直没有插话。他一面忙着交代一旁的家丁,让他们送吃的到史如歌房里。一面也默默留心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时候,史乘桴幽深的目光也看向金戈,说:“金戈,龚伯伯难得来我们庄里做客一次。今天,我们师徒一起,好好陪他们父子喝酒。”
史乘桴正用眼神跟金戈交流着,金戈立马意会到了。然后,他也忍不住轻笑一声,冲龚战点头说:“是,是……龚伯伯,我特意过来这里,陪您喝酒……”
金戈说完便提起桌上的酒瓶,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跟而他端起那满杯酒,再对龚战补充,“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当喝完那杯酒后,金戈还将酒杯倒立一下,让他们看到里头没有一滴水流出来。
龚战的心情实在是复杂。但是眼前金戈的举动,令他不得不强作笑颜,给出这最为恰当的反应。
他一边笑一边说:“哈哈哈……金贤侄果然是豪爽之人,跟乘桴贤弟相似……为了表示感谢,我也干了这一杯……”
龚战说完也端起刚才史乘桴给他倒的酒,对着金戈一饮而尽。
忽然,一直沉默的龚子期轻蔑抹唇。他说:“难怪刚才史叔叔会那么骄傲的提起金兄弟。我一见金兄弟,便觉金兄弟是一位少年英豪,极具豪迈大气的大家之风!”
而后,他的眸子阴鸷眯起,再望着金戈、询问金戈,“真想知道金兄弟的生父是何许人也、是如何将金兄弟培养出来的?金兄弟又是怎样获得史叔叔的喜爱、怎样成为史叔叔门下之徒的?”
金戈小小年纪便如此自然大方,正式场合还如此懂得礼数,这也令史乘桴颇觉欣慰。
史乘桴也听得出来,此时龚子期乃替自己的父亲打听金戈的身世。他启了启唇,正要开口替金戈解围。
不料,金戈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金戈微微一笑,甚是从容回答龚子期说:“家父金冉,乃一名隐士!至于我是怎样跟我师父成为师徒的,这根本没有具体的原因,完完全全只因为一个字,缘!”
其实现在金戈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在二十一世纪时,他的父亲就叫金冉。
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时间,龚子期脸上的笑容缓缓退去、表情慢慢凝敛。
接下来,他继续保持沉默,不再说话,自己倒酒给自己喝。
龚战也跟着撇了下唇,心头略有所思。
见此,史乘桴又连忙打破尴尬的局面,笑着对他们父子说:“哈哈哈……聊了这么多,大家应该都饿了,来来来,吃菜,吃菜……”
金戈又赶紧附和史乘桴,清澈的目光中流露着几分得意,看了看龚子期,然后又看了看龚战,说:“吃菜吃菜,不然菜都凉了!来来来,龚伯伯,龚兄弟……”
说完之后,金戈还以主人翁的姿态,动筷子给他们父子二人各夹一块最大的肥肉!
平日里,龚子期最讨厌吃肥肉了。所以此时金戈给他夹肥肉,他心里又恨得牙痒痒。
而且那块肥肉已经在他碗里了,当着史乘桴的面,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扔掉它。
龚战也是,因为不满意金戈的行为,浓眉不自觉的拧了拧……
这顿晚餐过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山庄多处都有路灯,照耀大家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房简单的收拾一下后,金戈便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原本金戈打算饱饱的睡上一觉,认真感受一晚这古人的睡眠生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睛,他的脑子里便不时浮现龚战的样子。
那伪善的面容、那虚假的笑容……
并且,他总觉得曾经他在哪儿见过龚战。然而仔细一想龚战的那张脸,又实在是陌生的。
“怎么会这样?那对父子,他们好像对我的身世很感兴趣……还有师父,他好像是刻意叫我过去的……”睁开眼睛后,盯着漆黑的上方,他的嘴边又念叨着这些蹊跷点。
由于头下那硬邦邦的琥珀枕他也有点不适应,以致念着念着,不久后他又干脆坐起身来……
龚家父子住在山庄东南面。现在已经到了亥时,但是他们依然没有休息。
他们聚在一起,待在龚战的房间里,轻声谈论着事情。
“爹,那个金戈,你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很像金胤?”龚子期小声询问龚战。
此时龚战的眉宇间,夹杂着一抹忧愁。他点了下头说:“嗯。像。非常的像。”
“那他会不会是金胤的儿子?被史乘桴收养了?”龚子期又急切问。虽然他才十四岁,可是因为他是龚战的长子,所以懂事早、管事早。
龚战又摇了下头,无声轻叹。
龚子期不解龚战的摇头和叹息,倏而,神情更加专注的盯着他。
过了一会后,龚战再次说话,且叮嘱龚子期,“照理说,溥侵不会留下金胤的儿子……反正子期,这几天你多多接近他,我相信他总会不小心透露出他身世的一些信息……”
这下子,龚子期很重的点头,沉声回应龚战,说:“嗯!”
翌日,又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一天。
因为晚上睡的不习惯,所以金戈仍旧起床很早。洗涮完毕后,他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伸了伸懒神、打了打哈欠。
结果这时候,史如歌又蹦跳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史如歌看上去总是那么的开心烂漫,这会儿她的小脸还笑成了一朵花,兴奋冲金戈说:“你终于起床了,我等了你好久,现在我们去集镇吧!”
因为被她吓到了、气到了,金戈又忍不住轻轻瞪她一眼。
他还暗忖她的追求真是简单,每天就想着去集镇而已。于是他又不太耐烦回答她,说:“行行行……去集镇,现在就去……”
史如歌一听更加高兴了,又扯住金戈的右臂,试图拉着他走,说:“太好了,那走吧!”
也就在金戈懒散提步之际,又见得一袭白衣的龚子期从他们东南面翩然走来。
第22章 在集镇上玩
见金戈和史如歌就要离开了,龚子期还稍稍加快脚步走,大声喊了一句,“金兄弟,等等我!”
金戈一见龚子期,神色一敛。站在原地不自觉的撇了下唇,而后询问他,“嗯?龚兄弟,你怎么来了?”
很明显,金戈不太欢迎龚子期。因为金戈能够猜到,龚子期过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跟他交朋友。
见龚子期来了,并且还跟金戈说话,所以这时候史如歌也不再拉扯着金戈。
她模样安静而乖巧的停下脚步,也偏头望着龚子期。
等到走到他们身边了,龚子期也完全驻足,再回答金戈,“我来找你!金兄弟,史叔叔和我爹在山上下棋博弈,而我闲得无事,所以特意过来这里找你!”
金戈一听,又赶紧轻声一笑,语气拖得很长说:“哦,原来是这样……欢迎欢迎……”
龚子期也淡然一笑。他打量着金戈,打量着打量着,心底对金戈更加轻视、更加厌恶。因为金戈的穿着实在是土气、俗气、寒酸。不像他,一身华贵,锦衣玉帛。而此时此刻,他还必须得对这个穷小子客客气气,并且跟其称兄道弟。
打量完毕了,龚子期的目光自然而然转移到了史如歌的身上。
然后,他的眼眸还变得分外清冽、分外明亮,如同两汪泉水在里面流淌。
“这位小姑娘是……”见史如歌还拉扯着金戈,龚子期又轻声询问金戈。但是,他的目光再也没有从史如歌身上移开。
因为史如歌的气质是那么亭亭玉立,恰似一朵含着嫩苞儿的蓓蕾,完完全全把他吸引住了。
在这之前,他也没有见过长相如此精致的小女孩。她的大眼睛黑黑亮亮,睫毛密密麻麻,像星星一样眨啊眨。她昂着脑袋,仰视他们,小脸儿圆圆肥肥,皮肤更是白白嫩嫩。
龚子期色眯眯的盯着史如歌,这又被细心的金戈观察到了。
金戈刻意比较忿怒比较大声告诉他,借以提醒他别动歪脑筋,说:“他当然是我师父的女儿!你不觉得她跟我师父长得很像吗?”
听之,龚子期的面容上再次浮现盈盈笑意。其实他的确觉得史如歌跟史乘桴很像,只是刚才不敢确定。毕竟之前他都没有听人提起过,不知道史乘桴居然有女儿。
史如歌仅仅望了龚子期一会,而后便懒得再看他,继续看着金戈,还娇声催促他说,“金戈哥哥,我们快走呢……”
金戈又冲史如歌点头,对她的态度忽然也变了,心平气和说:“好。”
见此,龚子期又一脸焦急的神色,连忙喊道史如歌,“请等一下史小姐!”
因为龚子期在喊,所以史如歌不得不再次望着他,挠了挠头,非常疑惑询问,“怎么啦?你叫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史如歌清楚,眼前的龚子期乃她爹爹的客人,便尽量礼貌加客气的对待他。
史如歌的理会又惹得龚子期心情甚佳,再朝她走近半步,左眉一挑,语气极为谦和问:“你们去哪儿?我跟你们一起,怎么样?”
史如歌想,反正他们是下山去集镇上玩,那么,多一个人也无妨了。
她又声音清脆,回答龚子期说:“行呀,现在我们去集镇上玩。”回答完毕后她依然看着金戈,目光带着几分怯弱。好像在担心金戈责怪她擅自做主,让龚子期同他们一道。
不料,金戈没有再说什么,就无谓昂了昂头,双手叉了叉腰,冷冷的说:“走吧!”
金戈没有生气,史如歌又重一点头,嗯了一声。
就在他们三人一同迈步,准备离开这里时,金戈又突然想起自己的青穆剑还在屋子里。而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古代的江湖,所以他应当随身携带兵器。
“再等一下,我去拿一件东西!”金戈说。不等史如歌再问任何便匆匆跑回屋子里。
史如歌又急忙回头,蹙眉张望着他离开的身影。
这时候的龚子期也还是盯着史如歌,目光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半刻……
很快金戈又从屋里出来了,手中拿着那把没有出鞘的青穆剑。
龚子期见之,眉心轻轻一拧。从前他没有见过金胤,自然也就没有见过青穆剑。但是他的眼光一向精准独到。他有感觉,此时金戈手中的这把剑,一定不是一把平庸的剑。
“哼,看来今天我还得想办法,让你这把剑出鞘啊……”看着看着,龚子期还暗忖着。
当金戈走回来后,他们三人终于一起出发了……
从泉池山庄到山下集镇,约莫三公里路。
因为走得不慢,加之一路上都是宽敞平坦的大道,所以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到达了目的地。即:山下规禾镇。
集镇上很是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街道两旁,陈列着许许多多的小货摊,卖着七零八散的杂物。那些小贩的吆喝声和叫卖声,交织传入行人耳子里,令人感觉好不热闹。
一过来这边,史如歌便变得像一匹没法栓住的小马,不停的跑、不停的跑。跑到这个摊子前看了看,再跑到那个摊子前瞅了瞅。她还总盯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精美装饰品,两眼大放异光。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这个镇上停留,第一次在这里自由玩耍。以前她爹爹经常带她经过这里,可是从来没有停留过。回到山庄后她爹爹也不允许她过来这里玩,所以她每天做梦都想着来这里玩。
今天终于来了,她当然尽情尽兴,随心所欲。能看的看、能买的买、能玩的玩。
而金戈和龚子期,他们一齐跟在她的身后。金戈也会时不时的瞅瞅这里、瞅瞅那里。至于龚子期,现在他一直悄悄的仇视着金戈、一直都在想办法怎么逼金戈拔剑。
差不多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处时,史如歌带来的几锭银子也花得所剩无几了。
如此,史如歌也见好就收,决定不买那些实际用处不大的东西了。她将剩下的两锭银子再装回钱袋,而后,指着一家大布庄,笑对金戈说:“金戈,昨天你答应了我,陪我挑布匹做衣服!现在的话跟我进去吧!”
金戈剑眉一横,疑惑不已,开口正要问她他什么时候答应的。不料这一瞬间,史如歌又急忙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史如歌这么说另有目的,金戈立马明白过来了,又无奈的关上嘴巴。
等到金戈闭嘴了,史如歌再看向龚子期,冲他甜甜一笑说:“龚少爷,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好吗?”
龚子期微微皱眉,心里非常不愿意。可是史如歌开口了,最终他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第23章 遭遇埋伏
龚子期还想,正好他们进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外面,那他来召唤一下暗随他保护他的手下。
当史如歌拉扯着金戈进到布庄里头后,他转身走回街上,再走到街道的尽头,转弯进到一条空旷无人的小巷子里。
而后,他的脚步停在巷子中央,站在那里轻声说了一句,“出来吧。”
乍时,两条黑色的人影立马闪现,如一阵疾风急速刮来,最后一齐降落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向他行礼,并且低头沉声喊他,“少爷!”
面对他们,龚子期的面容严肃冷漠、目光狰狞凛冽,连说话也显得比较无力,说:“待会儿我们回泉池山庄。而在回去的路上,我要看到金戈那小子拔剑,看到他施展他的武功……”
那两个人又顿了片刻才应他,然后再次一齐回答,“好的少爷!我们明白您的意思!”
龚子期不再说话,只是唇角微微上扬,笑得无比淫邪……
金戈和史如歌在布庄里。史如歌一进来便开始认真的挑布,这种颜色看看,那种面料摸摸。金戈一直跟着她,心中不由得再生疑惑。因为这两天他每次见到史如歌,史如歌都穿着大红色的衣服。然而现在,她却在挑着颜色较暗的衣服。
“喂,我什么时候答应陪你挑布匹做衣服了?你不知道我最讨厌陪女人逛街吗?”当史如歌还在看时,金戈终于忍不住打扰她、询问她。
史如歌暂且没有理会金戈,搬起一条浅绿色的丝质面料,直接递给老板,大眼睛笑眯眯说:“伯伯,我买下这块布料,您给他做一套衣服!”说完看了看金戈。
老板连忙接过,还憨笑着点头,招呼金戈到一旁量体。
而金戈又是一副愕然震惊的表情,眼珠子瞠得很大很圆,用看熊猫一样的眼光看着史如歌。
史如歌居然给他买衣服?他真的既觉惊喜、又觉感动、还觉尴尬……
他哪里用得着一个八岁小妹妹的关怀和照顾?被别人知道以后他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你给我买衣服?小妹妹,我不用了,给你自己买吧……”好一会后,金戈好无语对史如歌说,不去理会布庄老板。
史如歌猜想过,金戈不会接受他的这份心意。所以这时候,她又双手背到身后,模样调皮的踮了踮脚尖,说:“谁说我这是给你买衣服呀?我这不是给你买……就算是买那也是有目的的给你买!你要偿还我的……”
看史如歌说得这么一本正经,金戈稍稍平静,又顺着她问:“偿还?怎么偿还?”
因为早就酝酿好了,所以史如歌再次灵活回答,“当然是为我们史家卖苦力啊!以后你都住在我们家了,你要做很多事情的!”
金戈又无奈的轻瞪她一眼,跟而转身,面向布庄老板。
仔细想了一会后,他决定接受史如歌的心意。因为他已经寄人篱下了,再总是穿的跟史家人格格不入,在一起生活时连他自己也会感觉别扭。
“我一定会还你的,一定……”当他摸了摸那块上等的丝质面料后,又低声对史如歌。
史如歌还是笑靥如花,没有再做回应。因为金戈肯收下,她便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很快,史如歌又给金戈选了样式,布庄老板给金戈量了尺寸。而衣服的话要明天才能做好。
史如歌付了钱,跟老板说明天她派人来拿,最后又跟金戈一前一后走出这家店。
街道上,龚子期还站在之前的地方。看见金戈和史如歌出来了,他的表情立马绽开,笑得好不惬意。
“你们出来了。怎么样?买了多少衣服?”他还迎上他们、询问他们。
金戈看他一眼,正要回答。不料一旁的史如歌又抢断他的话,故作神秘说:“不告诉你!”
如此,龚子期也没有生气,依然面如春风。当金戈和史如歌又走到前面去了,他再跟上去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看看天上的太阳,都快升到头顶了,于是金戈想也不想说:“回去啊。毕竟我们今天出来玩,你爹或我师父都不知道。”
龚子期又点了下头,觉得金戈所言极是。史如歌也不反对现在回去,因为她已经买了好多东西,这条街都逛完了。
离开规禾镇后,他们原路返回泉池山庄。
虽然沿途都是平坦大道,但是每一段路都不见其他人。
行至一处葱郁的树林里时,三人正有说有笑。倏然,金戈停下脚步,并且张开双臂,拦住自己左右两旁的史如歌和龚子期,不让他们继续往前走,急说:“等等!”
他也说不出缘故,来了这个世界后,他的鼻子越来越灵敏。此时,他很是清晰的闻到了,漫天的杀气铺天盖地朝他们袭来。
因为他的突然之举,史如歌和龚子期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啦?金兄弟……”龚子期还紧蹙着眉,不解询问他。
史如歌也狐疑的望着他。
金戈抬眸,一面盯着上方动法怪异的树叶、一面用很低沉的声音回答,“这林子里有杀气、有埋伏。”
“杀气?埋伏?”龚子期好像不信,左半边眉微微挑高。学金戈的,去望上方的树叶。
史如歌则不敢动了,身子轻轻打了一个哆嗦,一副比较害怕的样子。
金戈依然盯着上方那些动一下又静一下的树枝,右手将青穆剑的剑鞘握得越来越紧,左手开始牵着史如歌,并安抚她,“别怕,有我在。”
第一次被男孩子牵手,一时间,史如歌的脸颊泛起一阵羞涩的绯红。又冲金戈点头后,她抿紧嘴巴,表情腼腆的看着地面。
“那金兄,依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龚子期又问金戈。问完不再盯着上方,改而盯着自己眼下金戈手中的青穆剑。
他是极其期盼它能够出鞘啊。
金戈也不望上方了,拧眉想着应对之策。其实现在他自己的心情也挺慌乱、也挺害怕的。连双腿都在很轻微的抖动,因为从前他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我们很慢很慢的走,以免脚下有陷阱。”他说。
史如歌和龚子期又同时点头。
也就在他们三人再次提步之际,忽然,一阵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传来,随之地面的枯叶也纷飞起舞。
金戈见此又急对龚子期说:“龚兄弟,你带如歌走,这里交给我!”
龚子期无意识的撇唇,一脸为难之色。
史如歌自然也不肯答应,反牵金戈的手,还冲他摇了下头。
金戈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又见五个黑衣人迅速从高大的树木上飞落下来,并且他们手中各执兵刃,刹那间便挡在了他们面前。
“走?哪里走!”为首的人稍稍站在前面一点,手持大刀,语带讥诮询问金戈。
乍时,他们三人脸色纷纷一变。不过,他们依然镇静、淡定。
到了这一刻,金戈反而变得无一丝怕意了,嘶声大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为首的那人又冷哼一声,一句一句,语速极为缓慢回答金戈,“我们当然是天一教的人。至于想干什么,当然是取你小命。金胤的儿子……”
这时候,史如歌和龚子期也直勾勾盯着这个为首的人。不同的是,史如歌的眼神充满忿怒,而龚子期的眼神显得诡谲、幽深。
听这人这么说,机智的金戈又很快悟出来了。
他坚信他们不可能是天一教的人。真是天一教的人,都敢承认了,哪里还用得着蒙面?用得着装扮得一身漆黑?
就他现在猜测,他们应该就是龚家的人。他们今天的目的,仍旧只是为了试探,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金胤的儿子。
哼,他才没有那么笨上当,让他们的计谋得逞。
金戈的唇角也开始弥漫着冰冷的嘲讽,连说话声音也更大了,说:“什么金胤?老子是你金冉爷爷的儿子!也就是你爹爹!”
由于金戈的胆大无礼,乍时,为首的人又被气哽了一下。而后,他懒得再跟金戈废话了,做了一个手势,极为不悦冲他的下属说:“给我动手。杀了他!直接杀了他!”
另外四名黑衣人听令,举起手中的刀剑,立马一齐朝他们杀来。
金戈的脸色终于再次变黑,一面牵史如歌的小手更紧、一面将右边的龚子期往前方那些人的兵刃上一推,说:“龚兄弟,那我先带如歌走,这里交给你了!”
由于始料不及,龚子期一个趔趄,差一点真栽在了那些人的兵刃上。
见差一点就伤到了龚子期,那些人手中的兵刃下意识的缩了缩,脚步也停了停。然后,他们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短时间内不知所措。
趁着他们发愣的这一刻,金戈拉着史如歌,撒腿就跑。
确切的说,金戈还不会武功,所以当下这形势,惟有拼了命的逃跑才是上计。
史如歌也不说话,金戈拉着她跑,她便一直跑一直跑……
见金戈和史如歌跑了,自己也差一点受伤,龚子期又十万分憎恨的咬了咬牙。而后,他刀子般的目光扫向那个为首的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立马退开一步,再微微低头,冷声怒斥身旁其他四名黑衣人,“废物!饭桶!你们都是死人吗?你们都不知道追吗?”
其他四人又不约而同打了一颤。缓过神后,健步如飞,急速向金戈和史如歌追去。
金戈也不知道为什么,牵着史如歌,他居然愈跑愈快速,愈跑愈轻松,一点也不觉得累。
第24章 巨大能量
不一会工夫,他们便跑出了这片树林。
而这时候的史如歌,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样都再也跑不动了。
“跑不动了,金戈哥哥,我跑不动了,停一停……”史如歌还虚声说。停在那里,双手扶腰,气喘吁吁。
这下子,金戈自然跟随她停了下来。望了望后方,见那些人暂且没有追上来,说:“那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
史如歌轻轻点头,但是没有力气再应。金戈瞅瞅马路两面,一面是高山深林、一面是矮小山坡,便又扶住她,快速躲到了山坡下的一片绿色草丛里。
刚一躲进去,那四个黑衣人的身影立马疾风一般从此处掠过。
不过,也就在距离他们两三丈开外的位置,那四人也突然停了下来。
一人特别郁闷的说:“他大爷的!这小子和小丫头怎么跑这么快?跟飞似的!”
他的一个同伴附和说:“是啊……这小子莫不是插上翅膀了……”
刚好他们前方就是一个“y”字型的十字路口。其他两人望了望,跟而再与他们商量说:“我们两个往东面,你们两个走西面,分头追!”
这两个人又一齐点头,嗯了一声。而后四个黑衣人纷纷施展出自己的轻功,身躯宛如轻盈的雨燕,刹那间便飞到了好远的地方,消失在金戈和史如歌的视线范围内。
看到他们不见了,金戈和史如歌终于大松一口气。
金戈率先起身,再弯腰去扶史如歌,说:“没事了。如歌,我们回去吧。”
史如歌的脸色依然不是很好,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等她站起来了,也没有急着回去的意思,而是询问金戈,“那龚少爷怎么办?他会不会被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杀害?”
金戈摇摇头,回答她,“放心吧,他不会有事。那些黑衣人,他们针对的人是我,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反正金戈说什么,史如歌就信什么。本来她还有点担心龚子期,因为金戈这么说,她又彻底放下心来。
“好。我们回去,走小路回去。我知道一条小路。”史如歌又对金戈说。她不敢再走大路了,免得还遇到那些人。
金戈又牵起她的小手,准备牵她离开这里。
结果这时候,他们前方的空中,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又手持大刀飞来。
“走?真是妄想!”黑衣人一边飞、一边说。
等飞到他们的头顶了,他又扬起手中的大刀,直接朝他们的头顶劈去。
金戈见此吓一大跳,连脸色都变得煞白了。他生怕那人的刀伤到史如歌,便急忙将史如歌往一旁一推。
同时,他的右臂抬起,举起手中尚未出鞘的青穆剑试图去抵挡那正朝他劈下的刀!
在这一刻,他还闭上了眼睛!因为他想他死定了,他现在根本就不会武功!这个人的这一刀,必然直接将他劈死!
不料他想错了。
在黑衣人的刀即将落到他的头顶时,他只觉他的胸腔内忽然迸发出了一股巨大的能量。
然后那一股能量还散发到他的身体外,笼罩着他的全身。
忽然,黑衣人手中的刀也变得砍不下去了,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给阻隔了。黑衣人不禁也是一怔,吓得微微张开了嘴巴。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手中的刀,这时候,笼罩着金戈身体的那一股能量如同滚滚波涛汹涌的喷向他,最后将他击溃。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从天上重重坠落到地上。
“啊!”黑衣人坠落的时候还发出一声疼痛的惨叫,而后还呕吐出小口鲜血,艰难的动弹着。
瞅见这一幕的史如歌也不由得瞠大了眼珠子。之前的恐惧和慌乱全部退去,变成了诧异和震惊。
在这之前她可从未想到啊,金戈居然如此厉害,内功如此深厚!
黑衣人被击溃了,很快,笼罩着金戈全身的那一股力量也即刻消散,无影无踪。
金戈再觉全身轻松,神清气爽。
史如歌又连忙跑到金戈的身旁,扶住他的一根手臂询问,“金戈,你没事吧?”
她那楚楚动人的目光中,透出的尽是对他的关心。
金戈冲她轻轻摇头,“我没事,没事……”说完之后又落下右臂,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上下。
他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很神奇玄妙。为什么刚才他会有一股那么强大的内力?
史如歌又启了启唇,打算对他说什么。可是她还没有说出口,又见得龚子期从后面方向跑来。
“史姑娘,金兄弟……”龚子期一面跑、一面喊。此时他的走姿比较别扭,一蹶一蹶的,看上去好像左腿受了伤。
史如歌又望向他,看见他来了,心上再升一丝欣喜。
“龚少爷!”史如歌也声音清甜的唤他。她想:大家都没事,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看见龚子期了,金戈倒是没什么反应,态度漠然,不搭理他。就对史如歌说:“我们回去吧。如歌,趁现在那四个人没有再追回来……”
史如歌又点了下头,跟龚子期也说了一声。跟而,她带领金戈和走路不太灵活的龚子期,抄小路回到了泉池山庄。
上午,史乘桴派人找了一趟金戈,结果发现金戈不在庄里。然后,史乘桴还发现跟金戈一起离开山庄的,还有他的女儿史如歌。
因为他们这是擅自离庄,所以史乘桴也立马火冒三丈……
第25章 心里有数
何峰本望着史乘桴,因为龚战率先询问,他又镇定下来,平静的望着龚战。
“他们……他们刚刚回来……走的不是这个门……”他回答龚战说。声音比较轻、比较虚。因为他不知道这么回答对不对。毕竟今天史如歌带金戈和龚子期走的那条小路,乃他们泉池山庄最为隐蔽的一条应急通道。
自知道金戈和史如歌擅自下山起,史乘桴便一直板着个脸。现在听何峰说他们回来了,他的面部表情丝毫没有化开,反而绷得更紧,问:“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史乘桴的忿怒又惹得何峰微微发悚。何峰低下头来,样子愈发恭敬回答他,“在东苑。”
史乘桴听之,立马驱散了原先准备的人马。跟而背起双手,带着这一身的忿怒,气势汹汹往东苑去。
龚战和何峰以及另外两名家丁又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的东苑,金戈的住所,龚子期正坐在一张凳子上。而他的左腿则抬起,搭在前面另一张凳子上。
他的左腿受了伤。大腿处的衣服被大刀划破了,大腿上有一道较深的伤痕。看上去狰狞刺目,鲜血也汩汩流淌。
一回庄里,史如歌便叫来庄里略通医术的冯衍给他包扎和医治。
冯衍一边包扎还一边感叹,“龚少爷,幸亏这一刀没伤到骨头里面去,只是伤到了皮肉。不然您的这一条腿,那可就是废了……”
金戈和史如歌站在一旁。看着龚子期的伤口,史如歌吓得小脸苍白,时不时还咬了咬牙。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伤口,所以她想这一定很痛很痛。
金戈倒是一脸无谓,见怪不怪。就瞟了龚子期的伤口一眼,然后懒得再看。他知道这是龚子期在作戏,这伤势是龚子期自己故意弄出来的。若那个黑衣人真敢对龚子期动手,哪里会下手这么轻?
回忆一下那会儿那个黑衣人对他劈下的那一刀就知道了。他的刀法是那么的暴戾、那么的残忍、那么的不留情!
史乘桴和龚战匆匆赶来。看见龚子期的腿受伤了,龚战脸色乍变。原本的满面笑容顿时消散,变成面浮杀意,表情凝敛。
他还蹲到他的身边,焦急询问,“子期,你这是怎么弄的?啊!”
史乘桴的脸色也变了。不过,在看见史如歌和金戈都安然无恙后,他心中的担忧便退去了,剩下的依然只有忿怒。
在认真瞟眼龚子期的伤口后,他再沉声询问金戈,“龚少爷这是怎么弄的?金戈,上午你带他们两个去哪儿了?你们遭遇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跟人打架起冲突了?”
金戈被史乘桴的气势震慑到,脚步稍稍退了退,但是还是直视他的眼睛回答,“师父,我们就去了一趟山下的集镇……我们没有跟人打架,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什么黑衣人?你不擅自带他们下山,你们会遇到黑衣人吗?”史乘桴又厉声追问,怒意难以消散。
史乘桴还暗忖,幸亏龚子期伤得不重,不然这件事情可就麻烦了。
史如歌知道史乘桴在怪责金戈,而下山去集镇玩其实是她的主张,于是她又连忙开口,对史乘桴解释说:“爹爹,你不要怪金戈哥哥了,是我……”
然而,不等史如歌说完,金戈便立马抢断了她的话。金戈又回答史乘桴那一连串的问题,说:“师父对不起!我莽撞冲动,之前我并没有考虑到我们下山极有可能遇到危险!如果你要罚我,我甘愿受罚!”
这一刻,史乘桴又忍不住瞪了金戈一眼,而后冷哼一声,轻轻甩袖,扭转身子,继续望着龚子期。
现在他才没有工夫跟金戈算账,他想先弄清楚这整件事情再说。
龚子期也正巧望着史乘桴,神情有些焦急说:“史叔叔,你误会金兄弟了。今天下山,这是我的主意,是我要跟他们两个一起出去玩的!包括我受伤,这也跟金兄弟无关,我们确实遇到了一群黑衣人!”
因为龚子期的话,史乘桴又慢慢绽开笑颜,很是客气说:“原来是这样,呵呵……那好吧龚少爷,我不问责我这劣徒了……”
龚子期一听又是一副大为放心的表情。然后他在看向龚战,也对龚战说:“爹,那一群黑衣人,他们是冲着孩儿来的。多亏史姑娘和金兄弟在,不然孩儿连命都没有了。”
龚战听了又冲龚子期连连点头。之前弥漫在他脸上的杀气也消散了很多。
他还安抚龚子期说:“好的子期,爹知道了!爹即刻派人去查,是谁想对你不利,然后也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左腿上的刀伤,致使龚子期脸色乌黑、唇色苍白。不过,龚子期依然咬牙坚忍着,也对龚战点头。
金戈心中又有一点不服,悄悄吹了吹额头的碎发。因为龚子期这么的假惺惺,而他根本不需要龚子期的假惺惺。无论史乘桴怎么罚他怪他,他都不会害怕。
见此,史乘桴又赶紧吩咐何峰,命他亲自下山,去给龚子期请最好的大夫……
本来史如歌不喜欢龚子期,虽然她也才第一天认识他。可是说不出具体原因,之前她的骨子里就是觉得他讨厌。
然而,龚子期刚才的举动,又惹得她稍稍有点喜欢他了。她开始变得乐意跟他玩,乐意跟他做朋友。
接下来的七天,龚子期都住在泉池山庄养腿伤。很多时候,金戈和史如歌还会到他房间里看他、陪他。
至于龚战,他也陪同龚子期住在这里。而且他还从别处调遣了几十个部下,部署在这附近。
表面上他的目的是揪出那帮伤到龚子期的人,而实际上他的目的是在勘察整个泉池山庄的地势地貌。总之,他想将泉池山庄的里里外外摸得一清二楚。
龚战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史乘桴也一直心如明镜。
只是,他仍旧不明目张胆的跟龚战翻脸,同时也允许龚家的人在泉池山庄附近一顿搅和……
他更不害怕龚家的人查到什么,因为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第26章 承影剑出世
七天后,龚子期的腿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龚战便带着他离开了泉池山庄。
离开的时候,龚子期还有点依依不舍。
至于他为何依依不舍,原因不是由于泉池山庄的盛情款待,也不是由于泉池山庄的秀丽风景……
待龚家父子一走,史乘桴也立马找金戈谈话。
在小竹林里,史乘桴背手而立,询问金戈,“那日那伙黑衣人,是冲你来的吧?”
最近七天,金戈一直都在刻苦练功。自然而然,他的基本功夫已经很扎实了。
他回答史乘桴,“是啊师父。他们自称是天一教的人,却又装扮得十分隐秘。所以我觉得他们并非天一教的人。他们的出现,也是为了弄清楚我是不是金胤的儿子,逼我拔剑。”
史乘桴又冷哼一声。心中则更加透彻,这件事情就是龚家父子在玩花招。
同时他再生疑惑、再问金戈,“那你和如歌怎么逃过的?龚家背后隐藏的那一帮杀手,武功可是出神入化……”
金戈和史如歌都不会武功,然而他们都没有受伤。所以这几天史乘桴怎么都想不通,中间金戈是怎么应付过去的。
因为史乘桴在怀疑,金戈又灰着脸、低着头,乖乖将那天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一五一十都讲述出来。其中包括他的体内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从而顺利把那个黑衣人击溃。
对于这件事情,前些天史乘桴也悄悄询问了史如歌。因为现在金戈的说法跟当初史如歌说的完全一致,并且史如歌还主动承认是她吵着金戈一起下山去玩,所以现在史乘桴也没有理由怪疚于金戈。
只是,他的心里也更加困惑,金戈的体内为什么会有一股那么强大的能量?难道跟仙葩草有关?
同时,他开始严格规定金戈,以后没经他的允许,不许下山,不许跨出山庄大门一步。
金戈听了连连点头,不敢顶嘴半句。
他也相信,史乘桴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
泉池山庄乃龚家父子出外游历的最后一站。离开泉池山庄后,龚家父子直接回到了岩岭。
那天他们龚家的杀手试探金戈的武功,整个过程金戈虽然并未拔剑,而后他们待在泉池山庄,七天时间也未见金戈练过青穆剑法。但是,龚战依然确定,金戈就是金胤之子。不然他的内功不会那么强大,连野云都不是对手。而他强大内功的产生,一定得益于仙葩草的灵力。最后总结,他一定知道仙葩草在哪儿。
回到龚府后,龚战直接给天一教妙音堂现任堂主庄罹放信,说:金胤之子没有死,目前身在泉池山庄。
收到龚战的来信,庄罹气得面浮煞气。加之左边眉尾旁刀疤的存在,于是他的面相看上去愈显凶恶。
而后,他迅速给龚战回信,极其肯定说:这不可能!半个月前,我已经亲手把他杀了!龚战你搞错了!
因为庄罹的肯定,龚战不得不开始置疑自己先前的猜测。跟而继续想办法,暗中调查金戈的身世。
龚家父子走后,史乘桴随即封闭了泉池山庄内所有通往外界的小道。然后,他亲自带人,重新挖掘和开渠小道。
至此,泉池山庄内变得机关重重,要想潜入,更为不易。
也因为如此,不知不觉间,金戈和史家人便待在里面,安然度过了两年的光阴。
这两年里,金戈勤学苦练,寸步不离山庄,武功大有长进。他不仅学会了一流的轻功,学会了在天上飞,并且还能够灵活自如的掌控青穆剑。
史乘桴也越来越喜欢金戈。因为他聪明、刻苦,而且从不骄傲自满。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的性情总是那么开朗、阳光。
生活如戏,安然的日子总是不能维持很久。
这一天清晨,刚吃完早餐,史乘桴便收到了天一教那边他密友的来信。
那边他的人告诉他,说:乘桴兄,以后这天下不会太平了。北玄洞底的承影剑出世了,其主人乃易玄衣之侄易浊风……
“易浊风,易浊风……”见到这个名字时,史乘桴的嘴边默念几遍,眉宇间夹杂着多分忧愁和惶恐。
承影剑乃上古神剑,神力通天,威力强大,这可想而知。这个易浊风,他居然能将承影剑从降龙巨石上拔出来,可见其武功造化之高。
而史乘桴之所以担心,也是由于这个易浊风的身份。信上说他是易玄衣的侄儿,那么也就是溥侵的侄儿了。众所周知,当年顾柳烟的贴身丫鬟易玄衣早就成功上位,成为了如今天一教的教主夫人。
溥侵和易玄衣都不是什么好人。以致史乘桴断定,这个易浊风,为人更加不善。
“金戈,剩下一把赤霄剑,就看你的造化了……”史乘桴嘴边又小声说。他记得当年,顾犇带领他们五个师兄弟,专程去了一趟北玄洞底。可是他们五人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拔出那两把神剑。所以现在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金戈的身上。
虽然无法进入泉池山庄,但是这两年里,龚战始终没有放弃。因为他要向庄罹证明,他绝对没有弄错。那个金戈,就是金胤的儿子。
转眼间,龚子期已经满了十六周岁,到达定亲之龄。
在龚子期生日的这天,龚战笑着询问他,想娶哪家的姑娘。
龚子期想也不想回答:泉池山庄史如歌!
然后,龚战脸上的笑容立马凝固。
龚战不赞同龚子期娶史如歌。因为龚战知道,史乘桴是天一教教主溥侵的死对头,是溥侵现在最想杀的人。而他跟史乘桴要好,只是表面上好。在实际上,他完全不敢做任何与溥侵为敌的事情。
然而,龚子期执拗,说非史如歌不娶。龚子期还说,他娶史如歌,跟史乘桴关系不大。等史如歌进了龚家的大门,就跟史家无关了。
后来龚战又仔细想了想,不如暂且依了龚子期。正好这一回还可以借着提亲的名义,再去泉池山庄窥视窥视。
听说龚家父子会过来提亲,史如歌吓一大跳。
“什么?爹爹,你这么狠心!我才十岁,你就急着把我嫁出去?”她愤怒极了、害怕极了,直接找史乘桴质问。
她只知道,她不喜欢那个龚子期。就算是暂且定亲,她也不愿意接受。反正以后她不要嫁到龚家去,她要嫁给金戈。
第27章 就是不喜欢
龚家父子会过来提亲,史乘桴也是现在才知道,之前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所以史如歌怪他,撅着小嘴,表情那么委屈跟他说话时,他也一脸冤枉。
“如歌,爹爹事先不知道,现在才知道……爹爹也没有急着把你嫁出去,就算你二十了也舍不得把你嫁出去……”他对史如歌解释,还安抚着史如歌。
史如歌清秀而精致的小脸上依然全是戾气,又淘气的冲史乘桴说:“那你叫他们别来呀,爹爹,我不想见到那个龚子期!他每次看我时眼神都怪怪的,害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史乘桴又浅浅皱眉,显得有点为难。叫他们别来,他实在是没法这么做。毕竟龚家父子都在路上了,并且之前他们并没有跟他打招呼。至于过来提亲,这也是他的人探查到的。
“如歌啊,等他们来了爹爹再跟他们好好商议,你别急,爹爹不会把你卖了的……”史乘桴依然好声好气安抚她。
史如歌瞪眼史乘桴,懒得再跟他多说。反正她想,等她长大了,她一定不要嫁给龚子期。她喜欢的人是金戈,现在她就去找金戈说。而后让史乘桴立马给她和金戈定亲,这样龚子期就没辙了。
史如歌的性格也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如同她喜欢颜色,浓艳的大红色。
此时金戈在翠竹林练剑,她真的跑过来找他。
金戈的青穆剑法长进极快,转瞬间,削石成泥、削土成尘。
看见史如歌气势汹汹跑过来,金戈也正好停下来,休息一会。
金戈的身体已经长到了十二岁,浓眉亮目、额宽鼻挺。一身淡绿色的衣衫将其高大魁梧的身型略微遮掩,外表看上去,他完全就是一位风尘仆仆的翩翩少年。
金戈拿起一旁石桌上的毛巾擦了擦额上和脸上的汗水,发现史如歌心情不好,伸手捏了捏她透红的小脸,一面逗弄着她、一面关心询问:“你怎么啦?小丫头,谁又惹你了?”
问完之后,金戈又放下毛巾,拿起水壶,悠悠喝水。
史如歌的小嘴一直往上翘着。这会儿金戈问她,她便不再翘嘴,而是抿了抿嘴,一本正经询问金戈,“金戈哥哥,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今天我让我爹爹把我许配给你好不好?”
金戈喝水,喝着喝着,嘴里那口水突然全部喷了出来,甚至还差点呛死。
而后,他也没有急着去看史如歌,因为他被史如歌雷到了、吓到了。
他想:这太诡谲了!太极端了!史如歌开什么玩笑?她以后嫁给他?今天让史乘桴把她许配给她?
见金戈不应声,也不看自己,而是一副那么怪异的神色。顿时,史如歌的心口又凉了一大片。
她纤细的柳眉凄楚的凝蹙,又细声追问金戈,“怎么啦?金戈哥哥,你是不是不愿意?”
这一刻,金戈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表情慢慢变僵。他终于看向史如歌,小心翼翼说:“如歌,别跟哥哥开这种玩笑……”虽然他听得出来,现在史如歌不是在开玩笑。
史如歌自己也很是肯定的补充说:“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认真的!金戈哥哥,如果你不肯娶我,那我爹爹肯定会让我嫁给龚子期的!而我不喜欢龚子期,我讨厌他!”
金戈的唇角神经又抽搐一下,一时间,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回应史如歌。
史如歌一直紧紧的盯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和神色。此时他这样的表情,也令史如歌越来越心揪。
“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她又询问金戈一遍,极力压抑着心上的慌乱和失落。
如果金戈回答说他确实不喜欢她,那她也不太相信。这两年里,金戈对她很关爱很照顾。在金戈不练功的时候,他们便一起读书、一起玩耍。许多时候,金戈还会给她变戏把,弄出一些新鲜的玩意,逗得她笑靥如花。
不料,金戈的浓眉也揪了揪,变成两条毛毛虫的形状。在纠结好一阵后,他又别扭的告诉史如歌,说:“如歌,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从未想过那方面的事情。而且你不知道我,我其实比你大了……”
不等金戈说完,史如歌已经委屈的流下了眼泪。
她的眼眶湿湿的,视线也模糊了,又冲金戈连连点头,说:“我知道了,这就是不喜欢,这就是不喜欢……”
看见史如歌在哭,金戈心中又生一丝怜悯。他再跨前半步,正准备抱抱她、哄哄她。
然而,不等他靠近,史如歌又赶紧重一甩头,跑着快速逃避了这里。
如此,金戈心口也升起一阵落寞感。脚步停在那里,连张开的怀抱也滞在半空,心情复杂无比。
金戈本想向史如歌坦白,他的心理年龄其实有二十四岁了,所以他不是跟她青梅竹马。而一个二十四岁的男人,是不可能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产生男女之情的。至少他不可能。不然那样好猥琐、好禽兽。
史如歌走后,史乘桴便坐下来,一面喝茶、一面思考。
他早就看出来了,史如歌不喜欢龚子期。跟龚子期相比,她更喜欢金戈。
只是,龚家父子就要来了,他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情应付过去?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离开翠竹林后,史如歌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山庄北面的小河边才停下脚步。
这个时候,她也不哭了,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气喘吁吁望着小河里的水流,倔强的自言自语,“哼,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不要嫁给龚子期……”
小河的对面是一座陡峭而挺拔的高山,小河的水流清澈见底,缓缓淌向下游。
念着念着,史如歌还捡起地上的一颗大石头,愤怒的砸到河里。乍时,一句清脆的响声传来,河面也水浪四溅。
史如歌就是这样。哪怕每回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但是只要她随意发泄一通,最后那些坏心情都会很快消散。
她又翩然转身,打算打道回府。
可是,她才迈开两步,又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很虚弱的咳嗽声,“咳……咳……”
自然而然,她的脚步再次顿住。
“谁啊?”她还连忙询问一遍,身躯微微颤栗。
见没有人回应,再小心翼翼回头。
第28章 受伤者
“咳……咳……”那一阵轻缓的咳嗽声再次传来。
史如歌又是一愣,跟而乌溜溜的眼珠瞠得更大更圆。
她小心翼翼循声而望,然后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回河边。
小河西面,河水更浅,还有一条秀丽的瀑布,从对面高山上飞流而下。
史如歌往西面走,才走了十几步路,便看见布满鹅卵石的河滩上,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衫的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
史如歌走啊走,直至走到他的身边了,终于再次停下脚步。
少年半睁着眼睛,睡意昏沉,看上去极其虚弱。连呼吸也是那么轻柔、那么短促,奄奄一息。但是,这些并没有将他身上的冷酷气质遮掩住。他的面容宛如刀子雕刻出来的,五官完美得无可挑剔。
史如歌低头盯着他,看了他的脸好一会。然后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轻罩着自己的左肩、他的左手一直轻握着一把剑。
那一把剑,也是史如歌所见过的最精致最优雅的剑。它整个剑身都是浅蓝色的,释放着幽冷而美妙的蓝光。外形比青穆剑还窄,比青穆剑更长。
因为史如歌一向对兵器不感兴趣,所以此时她并没有多心这一把剑。
她关心的是这个少年,她觉得他很可怜。过了片刻后,她便蹲下身子,轻轻拿开少年的右手。
她看见少年的左肩受伤了,那一处衣衫破烂、血肉模糊、鲜血淋淋。
看着看着,史如歌还不由自主的甩了甩头,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一阵阵发悚。
她想:这得多疼啊,他太可怜了……
在壮了壮胆后,史如歌又鼓足勇气,仔细观察了这个少年的伤口一番。最后她还得出结论:他受伤的地方,是被一种暗器穿过去了,而且那暗器上沾有剧毒。
“别怕,我来救你……”史如歌又不禁对他说。
她素来心善,以致现在她心里想的,只有拯救这个可怜的少年,不让他死掉。
这一带的环境,史如歌也无比熟悉。她知道百步开外有一个很大的山洞,所以她站起身来,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直接将受伤的少年往那个方向拖。
少年毫无拒绝的能力,所以只能任由史如歌拖进山洞,靠着洞壁坐着。
将少年安顿好后,史如歌又急匆匆跑回西苑。她在西苑药房,一顿乱翻。
他们史家,有许许多多的好药。其中又有好多种药,能治百病、能解百毒。
她随意找到两瓶,再拿了一些止血止痛的药膏,带上剪刀,跟而又一个人灰溜溜的跑回山洞。
山洞里,受伤的少年自然还在那里。
回来后的史如歌,一走到他的身边便好高兴的告诉他,“我回来啦!别怕,我会救活你的!”
听着史如歌清脆的声音,少年无意识的撇了下唇。同时他努力睁眼,只为看看史如歌的样子。
至于他身上的伤痛,他早就麻痹了、忘记了,没有感觉了。
史如歌蹲在他的身边后,用剪刀剪开他受伤处的所有衣物,然后再将她带来的几瓶药粉,全部都洒在他的伤口。
在侍弄他的伤口时,史如歌还一直咬着牙,替他感到凄厉、感到疼痛。如此一来,他也注意到了,史如歌的牙齿还缺了好几颗,她还在换牙。
呵呵。今天,乃一个连牙齿都没有长齐的小丫头救了他。
他想笑。平生第一次很是想笑。可是因为身上的伤,怎么都笑不出来。
待他的伤口洒满了药粉,史如歌又不看他,却对他说:“晚上我给你送吃的!明天我还过来这里看你!要是你还没有好,我再拿其他的药给你解毒!”
少年依然不说话,也没有想过启唇对史如歌说一句话。反正他就半睁着眼睛,看着史如歌。
当史如歌彻底忙完了,偏了偏头,准备站起身时,忽然,他又看见她的左耳朵后面,有一个梅花形的红色胎记……
离开山洞后,时间已经到了大中午。
史如歌回到东苑,还没迈进自己房间的大门,结果,金戈便出现在她眼前。
金戈倒拿着青穆剑,目光平静而温和,凝视史如歌,问:“如歌,之前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史如歌望眼金戈,没有回答,脸上表情也只剩下落寞。
见史如歌不愿意回答,金戈也不追问了,又用无奈的语气说:“该吃午饭了,我们吃午饭去。”
史如歌又迟缓片刻才给反应,抿了抿唇、点了点头,乖巧应说:“嗯。”
想起金戈不喜欢自己,史如歌便心情不开心。可是此时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金戈,而且跟金戈在一起时,她总是感到特别幸福。
当他们到达北面膳厅时,见得史乘桴也正好在。
不过,史乘桴刚刚吃过午饭了。
金戈和史如歌一起过来,一前一后的走,在他看来,他们的确像极了一对金童玉女。
“爹……”
“师父!”
他们两人还一齐喊道他。只是,金戈的声音铿锵有力,而史如歌的声音有气无力。
如此,史乘桴的面容变得不似以往那么严肃,面上表情宛如春水化冻般融解。本坐在餐桌旁的他还慢慢起身,看着依然面浮戾气的史如歌,问:“怎么啦如歌?是不是金戈哪里惹到你了?”
史如歌不应史乘桴,还懒得再看他,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来吃饭。
上午她在北面的河边救了一个人,她也没有想过要告诉他们,觉得没有必要……
这时候,金戈轻声一笑,替她回答史乘桴说:“师父,如歌她在生你气呢。说你不疼她不爱她,还想把她嫁给一个渣男……”
史乘桴一听,又疑惑皱眉,一头雾水的正视着金戈,“嗯?渣男?”
这个词他有点不懂。
金戈又记起来了,渣男好像是二十一世纪独有的词汇,所以又立马改口,说:“哦,纨绔子弟……如歌说你想把她嫁给一个纨绔子弟,所以她恨你……”
这下子,史乘桴再次明白了。原来史如歌还在怄气,就因为龚家父子要过来提亲这件事情。
其实上午他也想了很久,最后他觉得,他必须拒绝跟龚家联姻。即使史如歌愿意,将来他也不能把她嫁到龚家去。因为他想:若龚家背后的靠山是天一教,那么,把史如歌嫁给龚子期,就等于送羊入虎口。
不知不觉间,史乘桴又觉头脑。无声一叹后看了史如歌一眼,再对金戈说:“吃完午饭,你到我房间来,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金戈又想也没想,连忙冲史乘桴点头,说:“好!”
第29章 大用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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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金戈来到史乘桴房间。
“师父,你要跟我商量什么事?龚家父子要过来这件事吗?”一进大门,金戈便直接询问,没有一句废话。
此时的史乘桴在练书画,借以让自己心灵平静。
他一面回答金戈、一面反问金戈,“嗯。金戈,你说怎么办?据说他们是过来提亲的,而如歌根本不愿意,我也犹豫得很……”
金戈机智聪明。这两年他住在泉池山庄,还别说,他帮了史乘桴不少大忙,解决了不少问题。
这会儿,金戈的脚步已经停下来了,站在他的面前,又很是肯定冲他说:“绝对不能答应跟他们联姻!绝对不能让如歌跟龚子期定亲!”
听此,史乘桴又笑得无可奈何,抬眸直视金戈,说:“那你说,我要怎么拒绝才显得恰当?既表明了我坚定的态度,还不会得罪他们。”
金戈又紧紧拧眉,看向别处,动脑子用力思考着,“这……嗯……”
此时史乘桴的目光倒是一直落在金戈身上,没有移开半刻。他安然平静且充满期待,等待着金戈的主意。
倏然,金戈宝石般的眸子里释放着明亮的光芒。
因为他真的想到了一个主意。在他认为,这还算顶好的主意。
如此,史乘桴也猜到是他已经想出了主意,不禁眉色微挑,连忙追问,“怎么样?怎么办?”
见史乘桴这么激动,金戈又缓慢跨前一步,凑到他的耳朵,低声说了一阵。
听着听着,史乘桴面上的愁云又消散了一大片,越来越眉飞色舞。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做,这一定妥当……”当金戈差不多讲完时,史乘桴还轻轻点头、连连应着。
傍晚,史如歌没有跟金戈一起吃晚饭。她借口身子不舒服,然后命人将饭菜送到她的房里。
待仆人走后,她偷偷摸摸,将那份饭菜端出房间。趁着天色未黑,她来到山庄北面的那个山洞里。
上午被她所救的那个少年好像已经睡着了,身子轻靠洞壁,闭着眼睛。他的那把长剑浅插在地上,他的右手则扶着剑柄。
开始史如歌还担心打扰到他,所以一进洞里便将脚步放得更轻更慢。然而,少年的警觉度极高。史如歌仍距离他好几步远,他便怔的一下惊醒,猛然睁开了眼睛。
“谁?”少年急问。同时动了动身,正欲拔剑。
史如歌被他的反应小小的吓到了,连手中端着的饭菜也差点掉到了地上。不过,幸好少年又很快看清楚了是她,沉声一喝后便冷静下来,再也其他举动。
这时候,少年还暗松一口气。因为如果来了对他不利的人,现在他根本没能力应付。
好在他的脸色好看多了,不似上午那么虚弱了。
他又靠回洞壁,保持着之前的坐姿,偏头看着史如歌。
史如歌真给他送饭菜来了,他的内心意外不已。
待惊吓的神色退去后,史如歌也松一口气。而后又蹲到他的身边,将那份饭菜放在地上,说:“你吃点东西吧,这样会好得快一点……”
少年依然没有应她,只是那对细长而蕴藏锐利的墨眸一直注视着她。
因为外头的天色在渐渐变黑,所以史如歌也不敢在这里多待、不敢比较晚回去。放下那些饭菜后她又直接起身,匆匆离开山洞,回到山庄东苑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她也是带着饥饿进入梦乡的。
翌日,史如歌起床比以往更早。一来是由于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二来是由于她还惦记着那个受伤的少年。
饱饱的吃了一顿早餐后,她又溜进药房里拿了几瓶药,再跑到那个山洞里。
可是今天她再过来,山洞里已经不见那个少年了……
“他居然就走了,他的伤都好了?”看到这个景象时,史如歌还特别迷糊。站在那里,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睛,询问着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救人,所以她本希望那个少年完全没事了再走……
巳时,日上三竿头,泉池山庄里面,传来一阵阵明朗的迎客声、欢笑声。
显然,这是龚家父子来了。带着气派的队伍、丰厚的礼品、甜嘴的媒婆。
听说他们来了,史如歌的心情又立马变得焦躁了、烦闷了。伍进告诉她,此时史乘桴跟龚家父子正坐在南面大厅,商量着史家和龚家联姻的事。她又赶紧跑到南苑,准备冲进去亲自赶走他们。
不料,金戈又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紧拉着她的一只胳膊,极其小声说:“如歌,你别冲动……”
这下子,史如歌自然没动了,扭转身子,瞠大眼珠子恨恨的望着金戈。
金戈生怕她激动,然后很大声说话,被里头的龚家父子听见。即刻又直接竖着将她抱起,走得距离这里远远的。
“你干嘛,你干嘛?快放开我呀,快放开我呀!”被金戈抱着走时,史如歌还在努力挣脱,不停的轻轻敲打着他的身体。
等到放下史如歌了,金戈脸上的表情也变严肃了。
他目光如炬,英挺的剑眉斜飞,口吻郑重对史如歌说:“如果你真不想跟龚子期定亲,那么今天,一切你都听我的,怎么样?”
身子被安然放下了,胸腔的怒火却没有消下一丝。史如歌又昂着脑袋,气喘吁吁瞪着金戈,急切的说,“那你有什么办法帮我赶走他们?只要你保证能够赶走他们,我就都听你的!我非常讨厌他们,两年前便非常讨厌了!”
听了史如歌的话,金戈又微微点头。而后他又凑到史如歌的耳边,小声跟她说了一阵。
史如歌听得很认真。但是,听完之后,她一脸怀疑,又怔怔的盯着金戈。
“啊?这样也行?”她不可置信询问金戈,觉得他这是鬼主意、馊主意。
金戈还是冲她点头,特别有信心说:“当然行。也只有这样最后才能顺应你的心愿,看上去我们泉池山庄也没有得罪他们。正好你还可以借此机会,让你爹爹看到你在我这儿偷学了好多武功,不是吗?”
史如歌又不自觉的晃了晃脑袋,动脑子仔细而冷静的想了一会。
很快她恍然大悟,发觉金戈的这个主意,确实挺不错的……
第30章 任性
决定之后,史如歌便连忙去准备了。
金戈却愣站在那里,自己撇了撇嘴,点了点头,没有走开。
因为他的内心比较骄傲得意,期待看到待会儿龚子期出丑的场面。
山庄南面正大厅,史乘桴和龚战依然相邻而坐,面向大门。他们的坐姿,随性而不失严肃,轻松而不是拘谨。
他们说着、笑着、聊着。
听得龚战对史乘桴说:“乘桴贤弟啊,两年前在你府上住了数日,再回岩岭后,我儿子期便是食难下咽,寐难安然。我问他为何,他说他只想跟史姑娘再见。”
“他还总是在我面前感慨,说史姑娘特别聪明可爱,秀气贤淑……转眼间便到了我们考虑他人生大事的时候,这不,又特意跑来你府上打扰……”
今天这一天,史乘桴都是一脸笑容,认真而耐心的听着龚战讲述。
此时,不等他开口应答,坐在侧边的龚子期又附和龚战,对他说:“是啊。史叔叔,我很喜欢如歌。她是我所认识的,最特别、最灵巧、最漂亮的女孩。若是将来,如歌能够成为我的妻子,那我便觉得,这真乃上天对我的眷顾,上天赐予我的福气。”
史乘桴依然笑得宛如春风拂面。然后,终于轮到他开口了,他也奉承说:“龚兄,龚贤侄,你们都太抬举小女了。其实小女不肖,调皮顽劣得很。就她那德行,将来嫁到了岩岭龚家,那得算她的福气。何况龚贤侄在江湖上还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将来史某能够觅得如此良婿,更算三生有幸……”
听完史乘桴这番话,龚家父子又不约而同挑眉,心情愉悦得很。
龚子期还感到特别惊喜,又连忙激动的问:“哦?史叔叔,听您的意思是,您同意把如歌许配给我了?”
史乘桴依然打着哈哈,答非所问说:“小女如歌从小就被我惯坏了。不比龚贤侄,大方懂事,善解人意。不过最近,我确实也在琢磨,给她定一门亲事……”
这一回,史乘桴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间便见得一支利箭,飞似的直射过来,射向龚战。
乍时,龚子期瞳仁放大,飞身而起后,身子腾空一转。长手一挥,情急中利索的将那支快箭稳稳接住。
刚才那一瞬间,也惹得史乘桴脸色突变煞白。现在,见那支利箭已经被龚子期接住,龚战安然无恙,他悬吊的心也还是很快落了下去。
但是,他又开始愤怒,啪的猛拍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厉声大问,“这是谁射的?给老子出来!”
至于龚战,刚才他差一点便吓破了胆。见现在没事了,不禁大吁一口气。史乘桴勃然大怒,望向门口。稍稍调整自己后,他也望向门口。
这时候,又见得穿着一身男装的史如歌,手中拿着一把大弓,以及几根利箭,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史如歌这么一进来,龚家父子的眼睛又纷纷一亮。不过这一回,令他们惊异的并非史如歌,而是史如歌手中的那把大弓。
他们父子一向对宝物极感兴趣,自然也研究过许多宝物,有着轻易辨识宝物的能力。那把大弓,显然便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九天神弓。
走到他们中间后,史如歌还高昂着头,极其傲慢冲史乘桴回答,“是我射的!”
一时间,史乘桴又觉有一股气流滞堵在胸口。
跟而,他的胡子和眉毛都竖立起来了,声音冷沉,结结巴巴问她,“你……你这是在干嘛?瞧你这一身打扮……什么意思?”
史如歌又歪着脑袋,看着手中那把九天神弓,一面抬手轻轻抚摸着它、一面娇声回答史乘桴,“不干什么呀,爹爹,我无聊而已!我最喜欢射箭了,难道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有错?”
史乘桴更加气喘吁吁,怒不可遏瞪着史如歌,随即又手指大门,说:“你马上给我回房去,未经过我同意不许出来!”
史如歌又恍若没有听见史乘桴的话,依然轻抚着那把大弓,应也不应。
如此,龚子期也极力压制自自己体内喷薄而出的杀气。无声一叹后,他还走到史如歌的身边,目光温和打量着她。
而他的目光,又令史如歌感到十分不自在。索性史如歌不再关注那把弓,偏头桀骜不驯询问龚子期,“你看什么看呀?小姑奶奶我有那么好看吗?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这下子,史乘桴终于控制不住了,大步跨向史如歌,扬起手来就要给她一个耳光,“放肆!”
龚子期又连忙挡住史乘桴,不让他打史如歌,安抚他说:“别别别……史叔叔,这没关系,您先冷静……”
因为被龚子期挡住了,史乘桴又不得不落下手。不过他的怒火越来越旺,烧得他都快头顶冒烟了。
迫不得已,他又看向一旁的龚战,客客气气赔礼道歉,说:“龚兄,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女年幼并且还欠管教,冒犯你们了、得罪你们了……”
龚战的面部神经不停的抽搐。他想要假笑,却笑不出来。甚至连一句想说的话都没有了。
见龚战讶然了,龚子期又来打圆场。他对史乘桴说:“无妨、无妨。史叔叔,刚才您便讲述了如歌的特点。而那时候,我们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现在,我们并未受惊,能够体谅。”
因为龚子期这么说,史乘桴的脸上再次绽开笑颜。
“龚贤侄果然不仁大义,不拘小节,心胸伟岸啊……”他假装很欣慰的说。
安抚好史乘桴后,龚子期又强作笑颜,站在距离史如歌更近的地方,说:“如歌妹妹,两年不见,没想到你越来越真性情了。你喜欢射箭,正巧我也喜欢射箭。不如今天,趁着你兴趣浓厚,我们切磋一下箭术,看谁的瞄准度高,怎么样?”
史如歌依然高昂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龚子期说要跟她比赛,她又轻蔑的瞄眼龚子期,一本正经说:“我不。我凭什么要跟你切磋?到时候你输得难看,我爹爹又怪我不给你们龚家面子。”
“你……”史乘桴又恨不得飞过去,一巴掌将史如歌拍到芫莨山。
不料龚子期始终以笑脸应对,又对史如歌说:“这个你大可不必顾虑。如歌妹妹,我们只是玩玩。如果你觉得不新鲜,我们之间就当着长辈的面立个赌注。最后谁输了,便应对方一个要求,怎么样?”
听着龚子期说,慢慢的,史如歌完全镇定下来,一边动脑子想、一边在嘴里念,“这个……好像有点意思……”
再看龚子期,她俊俏小脸上的表情也全部凝敛,而且浑身戾气。
然后她又很是强势冲龚子期说:“如果我赢了,我的要求就是你带着你们的东西,带着你们的人,滚出我们泉池山庄,以后再也不来!如果我输了,那也任由你处置,就算你叫我做牛做马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