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需要求证
“长某不会胡编伪造,你可以去找易玄衣对峙,她一直觉得亏欠于你,所以才会处处袒护你,即使你犯下大错,她也不惜屈膝请求凌无邪救你。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易浊风不屑一问。
“二十多年前,我亦身在天一当差。”
易浊风冷笑,问:“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然后请我与你联手杀溥侵夺仙葩草?还是?”
虽有面具做遮掩,但黑影人可掬的笑容还是溢于言表,他道:“你真是聪明人。”
易浊风摇头,拔出地上的承影剑,道:“我没兴趣与你联手,也不想报仇,更不会杀溥侵。”
“站住!”易浊风要出洞,刚跨开几步却被黑影人喝住。
黑影人道:“木土火水,相继重现。最后仙葩草的出现,一定是你始料不及的。我坚信,你一定有兴趣。因为,它与你最在意的那位有着莫大的关联………”
易浊风停住,回头看向黑影人………
泉池湖畔,秋花绽放,妩媚妖娆。
金戈甩袖,在湖边小道上越行越急。银灰色月光下,他如墨的黑发曳开,恍如流云飞瀑一般。
越过这片枫林,就到了泉池的另一侧。就在这时,他轻盈飞动的身形却突然被阻击。待静止下来,他飘舞的长发倏然而落。不远处,一股凌厉的膻气直直扑入他的心脯!
金戈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惊喜。他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这个人对他毫无杀意。
银白月光下,枫舞叶落,金戈随性地拨动着手中的赤霄剑,却感应到枫林那端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金戈再一腾身,便已跃至前方百丈远。
眼前,他一身黄袍,如大佛行法,藐天地而立。
金戈仰天,并不惊讶道:“果然是你,黑影人前辈。”
黑影人外表柔和平静,灰色瞳孔中却有两道极细的寒芒射出。他开口问道金戈:“小子,忘了上次在山洞我交给你的黄布包了?”
金戈怔了半晌,摸了摸胸口,好久才将布包掏出,惭愧的笑道:“事情太多,还真把这个给忘了。”
他冷眼瞟过布包,道:“现在打开也不迟。”
“是,不过前辈却是实实在在的迟到了。在烬芙时说好会完客便来找我,结果却让我足足等了三天。”
黑影人冷笑道:“你小子倒挺较真的。”
“我不想浪费时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金戈矫揉一笑,利索扯开布口,却见三个显目的大字绣于内。
“龚战。”金戈心上默念,转而讪然一笑,道,“前辈一向神机妙算,只是这次在给金戈黄布包之前没有算到龚战会被他人所杀。”
黑影人呵呵一笑,轻叹道:“对。他死得太过简单和顺利了。”
金戈心生疑惑,问:“莫非黑影人前辈知道是谁杀害了龚战?”见黑影人脸上淡然的笑意,金戈不禁再道,“杀害龚战的人,想必就是前辈您了。”
黑影人并不否认,道:“展家父子自是死不足惜的。杀他也是顺着多数人的意思。”
“多数人,这多数人是指?”望了望黑影人,金戈小声嘀咕道。他不想问个究竟,他知道黑影人也不想他问得太仔细。有些事彼此心里清楚就行。
“原来前辈杀龚战不仅仅是为了替紫君报仇。”见黑影人沉默不久,金戈有意地感叹了一句,而后他仔细盯著着黑影人神色的变化。
黑影人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便微笑着说道:“不是为了给紫君报仇。紫君一一一”
“紫君怎么啦?黑影人前辈你这次可是为了紫君的事专程来找我的。”黑影人的吞吞吐吐引得金戈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黑影人脸上的表情僵化,迟疑好久,才皱眉说道:“其实,紫君还活着。”
金戈一展敛眉,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后,他脸上的愁色便似春波般化开了,急问道:“真的吗紫君还活着?那她现在人在哪?”
黑影人却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道:“她藏在了很远的地方。”
“藏?”
黑影人用的这个字很有深意,它也令金戈豁然明朗的心在片刻间又变得灰暗下来。
黑影人道:“那日,当我赶至梅林古庙,紫君已被虫蛊重伤,奄奄一息,而后我用尽了千万种方法,终于保住了她的性命。但是,她的身体乃至脸庞都留下了难以根除的蛊斑。”
听完黑影人的陈述,金戈不禁自嘲笑一笑,道:“这么说紫君真的没死。呵呵,原来被我埋葬在梅花树下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不是紫君。”
“没错,那不是紫君。只是我将计就计地找了具身形和紫君差不多的死尸,好让天下人都认定她确实被人杀死了,省得以后又有图谋不轨的人盯上她!”
金戈只觉恍恍惚惚,道:“紫君没死,那她现在人在哪?”
黑影人摇摇头道:“不祛蛊斑,紫君不会见任何人。”
金戈不禁苦着个脸问:“紫君连我也不见吗?”
“对。紫君亲口跟我说,她不见任何人,特别是你金戈。”
金戈直觉心口变得空空如也的了。他站在那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出彷徨不定的心绪,黑影人的嘴角滑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道:金戈,只有你才能让紫君恢复容貌,只有你才救得了她。”
“我?”金戈惑然。
“对,只有你才能就得了紫君。”
金戈微微皱眉,道:“你要我怎么做?”
黑影人背过身去,望向远处更深的丛林,突而意味深长道:“救得了天下便就得了紫君。”
“救天下?何为救天下?救天下又与救紫君何干?”金戈迷惑不解,紫君和天下,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黑影人怎会将它们联系到一块?
黑影人打量着金戈,打量着眼前这个快意恩仇洋洋洒洒的男子,答道:“今日你我一诺,便是天下!”
金戈撇了撇嘴,望向一脸沉色的黑影人,道:“晚辈肤浅,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黑影人亦看着他,有力道:“你助我得到了天下,便得到了紫君,也就能得到救紫君的方法。”
金戈摇摇头,不禁凄苦道:“原来前辈有这样勃勃之雄心。”
黑影人笑了笑,缓缓道:“你和我站在一边,我还会助你上天绝殿救师复仇。”
听黑影人这么一说,金戈不禁眉眼媚动,讶道:“前辈如此好心?”
黑影人一拂长袖,冷笑道:“因为紫君。再者,金胤。”
黑影人诚恳的口气,更令金戈大惑:“前辈的武功、气度、智慧、风仪,都不可一世,如此好心要助我,难不成前辈与天一有关?”
黑影人不答。
金戈转视远方,冷道:“不说与前辈站在一边,总之,我会义无反顾地救紫君!”
“好!”他望着金戈,脸上的笑容变得和煦而可亲。
“若没有其他事情,晚辈便先回去了。”金戈对黑影人依然是谦和的态度。
“金戈,希望我们会是朋友。待大事告成之日,我还想与你把酒畅欢啦。”黑影人一手搭在金戈肩头,呵呵笑道。
“黑影人前辈,告辞!”风中,金戈的黑发扬了又落,被吹得零零散散。
金戈边走边想,黑影人黑影人,长是张字的一边,人是伏字的一边,合在一起不就是张的意思吗?他隐藏了二十年,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于自己他是敌还是友?如果紫君未死,那她身在何处?
黑影人岿然不动,神色隐藏在漫天林叶中。待金戈走远,便见他的身旁矗立着一位温雅男子。
楚绍龙眉目有神,那一袭白衣依旧未染一丝尘埃。
“师父为何要骗他?紫君明明一一一”
黑影人注目远处,缓道:“只有这样才能激发他的斗志和潜能,才能使他的赤霄剑法在最短的时间内登峰造极。”
楚绍龙摇摇头:“师父真是良苦用心,只是怕将来真相揭露,他不会领您这份情。”
黑影人似笑非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从溥侵手中救出史乘桴。”
楚绍龙点点头:“弟子会暗中协助你们的。”
“很好。”黑影人满意一笑,此时空气凝结,满天飘舞的秋叶,也因他们的存在,而显得比春时的绿叶还娇媚。
庄内,爽朗秋风吹得殿外树叶簌簌作响,钟灵毓秀四季常青的泉池忽而显得多了几分萧索和苍凉。
殿内,平日嬉皮笑脸的金戈此次却连眉头都一直没有松开过一只因他派人找遍了泉池的各个角落,依旧未发现任何仙葩草存在的迹象。而溥侵已经说得很明白,要不就让史如歌嫁到天一,要不就拿仙葩草换回史乘桴。金戈想:虽然张承诺了帮他,可是仙葩草到底在不在泉池,他的心里至少要有个底啊!
桌边的狄月莺起身,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道:“时下就连敖进也失踪不见,我本想着再让他潜入天一为我们探听一下情况……”
“敖进?难道他一直没有回到泉池吗?”金戈讶异道。
“没有,他从未回来过,还是跟你们一起出去的。”
“我明白了。”金戈的脸色随着狄月莺的话黯淡下来,他拾起桌上的赤霄剑,漠然道:“我有办法救师父。不用敖进,我可以自己去天一。”
“不行!这太冒险了!”狄月莺焦急制止道。
“您不用担心,纵使是溥侵,也不可能轻易地将我擒住。师母不要忘了,我现在可是武林盟主,六门派弟子供我随意调配。我自然不会单枪匹马的去。”金戈忽而色舞眉扬。
狄月莺摇头道:“还是太危险。”
“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住狼!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不止是师父,包括您及所有弟子的处境都会十分危险。”金戈劝导道。
“是啊,娘,我也跟金戈一块去。”门外,史如歌补充道:“对于天一山,我熟悉得多,我同去的话情况也会好很多的。如果我被发现了也不用担心,溥侵现在不会杀我,大不了我就嫁给易浊风了。”
“史如歌,你有些天真了吧?难道你还在爱着易浊风吗?”金戈显得十分不满道。
史如歌青涩的脸忽变涨红,狄月莺一叹,走近安慰道:“如果你爹平安归来,却换你嫁过去了,我想他会自责为千古罪人的。史如歌,听娘的话,那易浊风终究是溥侵的人,并非善者,你不要再靠近他,即使他从前舍命救你,可那都只能代表过去。”
“我知道,娘!”史如歌别过头,难为情道:“这些我都懂、都记住就是。不过我必须去救爹爹,不然我寝食难安,迟早都会颓废而死。”
“史如歌,娘真的担心你。”狄月莺一脸无奈。
“师母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金戈站出有力担保道。
“是啊,我和金戈相互照应,很快就会回来的。要是我们不去天一,即使找到了仙葩草,也未必能将爹爹救出来,不如我们先发制人啊。”
“我说不过你们。”望着门外高照的艳阳,狄月莺妥协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终究要去的。”
溥侵转身坐于檀木龙椅上,问道:“易浊风,近来你的功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多谢姑父记挂。”
“那就好!正好有事要交给你办。”溥侵语气缓缓,又挥手示意蜀逍退下。
“姑父要我做什么?”易浊风面无表情。
溥侵笑了笑,道:“在告诉你之前,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见了就知道,跟我来。”溥侵起身,背手向着内殿走去。
宽敞雄伟的天绝宫,霸气外露,朱红色的大门向着两边威势地敞开。溥侵领着易浊风踱步于宫内正径上。穿过这条路,便是溥侵卧房。
还隔着十来步远,便听得吱呀一声,不远处红色檀木门被溥侵浑厚的内力推开。房内四周虽无一位守兵,但沉沉的死寂却让易浊风的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的晃乱,溥侵要带他去见谁?什么样的人物溥侵会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卧房?难道是?
想着想着,他不禁蹙起了眉。
溥侵跨过门槛,便朗声大笑道:“史师兄近日可好?在这天绝宫待着还适应吧?”
第242章 噩梦开始
待溥侵入内,易浊风大步跨前,眼前的史乘桴正静闭双眼,盘膝坐于床榻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的身子一动也不动,也显得分外憔悴,一看便知他是因为无法动弹才安然静坐的。
溥侵的问候并没有惊扰到史乘桴,他依然闭目养神,却又吃力地扳了扳身躯,完全无视他们的到来。
溥侵怒得不动声色,对身旁易浊风道:“让史庄主开口说话。”
易浊风愣了片刻,又立马意会过来。他一挥手,凌风的一掌直直地击向了史乘桴的胸口。
史乘桴只觉胸中一阵翻涌,有股浓郁气焰似要破体而出,万分难受。他剑眉倒立,似在与那一道气焰剧烈抗争。终于他抵不过,听得一轻微的破绽声后,他的身体急往前一仰。霎时,大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他捂住胸脯,双目炯然,厉视着前方的易浊风,道:“好阴毒的一掌!”
溥侵悠悠地说道:“史师兄不给面子,便只能出此下策。”
史乘桴冷哼一声道:“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告诉你。”
溥侵摇头,甚觉好笑道:“史师兄言重了,溥某怎会让你死?你我都快成为亲家了!”
史乘桴脸色大变,狠狠地瞪眼易浊风,道:“我女儿是不会嫁给他的!”
溥侵面色狰狞:“你说了不算,你女儿本人可是乐意得很。”
史乘桴怒道:“溥侵,泉池没有仙葩草,史如歌还小,你放过她!”
溥侵断续的声音在房内回荡,道:“我可是为了你女儿的一生幸福。龚子期已死,难不成你要她终生守寡?”
“龚子期死了?”史乘桴似乎承受不住这惊栗的噩耗,瞟向易浊风问。
“对,龚子期死了。”易浊风很冷静地回答史乘桴。
史乘桴的双眼燃起火苗,问:“龚子期是你杀的?”
易浊风表情木讷:“是谁杀的并不重要。”
“如你对我女儿不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史乘桴的怒火稍稍平息。
易浊风不由得将头一撇,问:“我与成小姐无冤无仇,何意要害她?”
“呵呵。我就怕你千方百计地把她给利用了。”史乘桴嗤嗤一笑道。
易浊风怔在原地,不再应声。
溥侵一贯冷漠的脸上却挤出了笑容:“师兄何苦这番敌对我们?可记得三十年前,你我曾在这辉煌的天绝宫与师父把酒扯谈,论天下聊武学展未来……”
史乘桴硬声道:“记得又如何?相比现在,美好的过去都是假象!”
溥侵眯眼长叹:“不错,那时的五大堂主同心协力同舟共济,为天一教的存亡与兴衰刀山火海……可后来,因为金胤等小人的作祟,致使现在的天一声誉和实力都大不如前。”
史乘桴摇摇头,问:“天一臭名昭著,全是拜你溥侵所赐,与金胤何干?”
溥侵道:“师父错信了他,他伪善的真面目在我与柳烟成亲时彰显。北玄洞坍塌仙葩草飞离柳烟之死,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窝藏的贼心!”
史乘桴冷笑道:“如今你是舞教主,天一的史册自然由你主写,既然你说金胤是罪人,那他即便不是罪人也会是罪人。成王败寇,便是如此。我史乘桴不想与你多费口舌。”
溥侵讶异:“时至今日,你依旧和金胤一条心?”
史乘桴高高地扭过头去,懒得理会溥侵的问话。
溥侵稍稍撇了撇嘴角,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再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与我溥侵站在一边?”
史乘桴恶哼一声,转过脸正视溥侵道:“要我史乘桴跟着你溥侵做不仁不义之事,祸害天下吗?”
溥侵面容皱起,声音冷得在颤抖,问:“那你就不顾你女儿以及整个泉池的安危了?”
史乘桴还是那样淡然一笑道:“依了你,我下地无颜面对师父。”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溥侵暗暗磨牙。
“我向着金胤是因为他大仁大义,尊他为真汉子。可你溥侵,实乃真正的小人。”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溥侵翻脸了。”溥侵隐怒,肆虐的眼神似要将他撕碎。
史乘桴笑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溥侵双目曝出,却又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他狞笑道:“我倒舍不得杀你了。”
史乘桴摇头,嘲问:“留我何用?不如早早杀之。”
溥侵笑而不语,轻甩衣袖转身对旁边易浊风道:“史庄主就交给你了,好好伺候他。”
“是。”易浊风浅一蹙眉,点头呼应。
待溥侵一走,偌大的房间便只剩史乘桴和易浊风两人。僵持片刻后,易浊风忍不住问道他:“史庄主有什么打算吗?”
史乘桴合眼道:“生死有命,成某人只求问心无愧。”
易浊风道:“史庄主不合作,溥教主会想更多的办法拿出藏在泉池溶洞内的仙葩草。”
史乘桴道:“成某不怕他。”
易浊风望向他,余光落于史乘桴盘踞在床榻上的双腿上。走近几步,他才注意到,史乘桴两边的膝盖骨上,各自穿着一条极细极细的白索,白索的另一端固定于床后石壁。
舞蚕丝!舞蚕乃天一深山独产的一类毒虫。它吐的丝韧质如金,除用火烧熔解,其余任何方式都无法使其断裂。且它毒性温热,能慢慢地腐化接触它的事物。
易浊风心底一紧,暗想:这史乘桴的腿算是废了!
史乘桴似已察觉出易浊风变化细微的神色,笑问:“名震江湖的易浊风也会心生怜意?”
易浊风矫作一笑,转身道:“史庄主,溥侵是不会放过你的。不过我会念在凌无邪的情面上不为难您,您珍重。”
史乘桴怔了片刻,忽而眉纹一散,朗声大笑道:“也不枉凌无邪舍命救你。不过成某倒不赞成他领这个情!”
易浊风依然面无表情,道:“您好自为之。”
“慢着!”史乘桴喝住了正要离去的他。
易浊风惊愕地回过头,沉默了一会后史乘桴还是忍不住说出口道:“你替我办件事情,如何?”
易浊风不明白史乘桴的意思,便怔怔地看着他,史乘桴道:“你知道仙葩草藏在哪,却没有贪得之心,这点我很欣赏。”
“那您要我做什么?”
史乘桴的脸色平定如水,道:“从泉池溶洞拿出仙葩草,而后,杀了我。”
“这一一一”易浊风讶然。
史乘桴道:“我不想成为金戈和史如歌的包袱。你刚才也看出来了,你不杀我,我也只是个活死人。”
“可你一死,天下就乱了。”
史乘桴点头,眼中的平和和淡然前所未有,道:“就是要乱,乱过之后才会平静,暂得几世太平。”
“史庄主为人真是高深莫测,乱自己的天下却偏偏还要拉上我。”易浊风摇头一赞。
史乘桴颌首,道:“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因为溥侵迟早会逼你杀了我。”
易浊风瞑目,潸然一叹,道:“我确实不会拒绝你。只是,你不怕仙葩草落到溥侵手中?”
史乘桴笑了笑,道:“那就看你了。”
易浊风沉色道:“之前,你为何不让金戈知道仙葩草藏在的秘密?”
“我不想让金戈成为众矢之的,遭人各路人马的追杀。”
易浊风点点头,道:“看得出来史庄主很爱惜这个徒弟,对于他的安危,想得也是无比周全。”
史乘桴微微皱眉道:“是。这辈子我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我的这个徒弟和我的女儿。”
“史庄主有没有想过,若您真的不在了,您女儿的命运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她能承受得了这一切吗?”易浊风的眼中隐隐地带着几分忿气。
史乘桴凝视着他黝黑的双眸,也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所以,要看你的了。”
八月的夜,凉如水。习习清风伴着优雅的桂花香飘散在四周,整个春时居,香气弥漫。
仰望天空半圆的月亮,远处,巍巍天绝峰正与月交接。似乎,立于天绝峰顶,伸手便可摘得天上星宿。
春时居位于天一群山东面,为庄罹的行宫。
夜深人静,忽见得两道黑色身影飞速掠过,又落于丈高的围墙外。此时,居内密布的守卫皆是累眼疲乏,加之两人轻功已到火候,所以并无他人发觉。
春时居外,金戈摇头,自问道:“师父不在这里,那会在哪?”
史如歌皱眉,也是一脸惑色:“庄罹的春时居溥天骄的神霄居凌无邪的灏原居,所有能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我们都一一找遍了,可是却找不到爹爹。接下来我们该去哪?”
金戈摇头,道:“不知道,让我再想想。”
金戈踱步思索,忽而眉心一皱,望向远处高入云端的天绝峰,道:“忘了,溥侵这个人生性多疑,他一定不会将师父囚禁在距他太远的地方,所以星月居和琼华居都没必要去了。”
史如歌望向金戈直视的那个方向,面露惧色:“那是溥侵亲掌的天绝殿。”
金戈的嘴边撇过一丝不屑的笑容:“那我正要去看看。”
史如歌握住他的手腕,忧虑了片刻,道:“我们一起!”
天绝峰上,十二执事率兵分守着八个不同方位。金戈和史如歌早已抵至,他们隐身于西南方一千年古树下。这个方位,史如歌记忆犹新,那日她便是经此方位一道的小门而误入天绝殿的。
眼下,恪守此位的地坤在隔着金戈和史如歌百来步远的地方来回走动着。他的身后,十来名兵卫犹如雕刻的石像般静肃笔挺。
金戈扫眼四周,余光终落回前方高阔之殿式上。他抿唇一笑,正要持剑起身,史如歌晃神扯住了他的衣袖,小声道:“就这样莽撞的冲进去吗?十二执事可不是好惹的!”
金戈笑了笑:“会有人替我们引开他们的,十二执事一分开就不会再有乾坤八卦剑阵,好对付得很。”
金戈暗涌内功,顿时,他手中赤霄剑横生出一派凛烈之怒气,周遭的空气似被段破般,轻轻颤了半晌。天绝殿外,地坤猛一紧神,警戒度提高了十二分,沉声对周围兵卫道:“有人闯进来了,小心!”
地坤敏锐的目光锁定于西南方的古树后,他轻咳一声,扯嗓道:“有胆攀上天绝峰,自不怕现身与我一见,还请阁下一一一”
地坤话未说完,却感应到身后有道黑影飘晃,猛回过头,却见一切平静如初,毫无异样,他悬着心算是放下了。他一展眉头,放缓脚步向前走去,一面运功戒备。直待行至一持矛兵卫身前,他才恍然大悟。那兵卫仍是肃立不动,连眼珠都不再转动一下,生像未曾看到他。
地坤骇然大惊,缓缓伸手,他想试着推推他。不料,他的手指刚触到他的盔甲,便见得他僵硬的身子木木地往地上倒去。再看周边其他兵卫,皆是面如死灰,没有了任何血气。
地坤凝气运功,飞速抽出手中短剑,地坤剑一出鞘,便见得一道白光直冲云霄,而后它似烟花般,在空中绽开。
“不好,地坤在放信号!”金戈飞向前,闪电之速,不等地坤来势汹汹的掌风击至,他便早早地将赤霄剑抵在了他的心口。
“我师父在哪?”金戈问。
不见其他执事的接应,地坤不禁大失所望,目光盘旋片刻,反问金戈道:“你就是金胤之子金戈?”
“正是。”金戈嗤笑道。
“你救不了史乘桴。”地坤忽显一派祥和。
“这不是你说得准的。说出具体位置,我可饶你一命。”金戈面容色微狞。
“我不知道。”地坤沉声道。
“那我先杀了你。”金戈咬牙,手中的赤霄剑利落地刺在了地坤的心口!
地坤瘫倒在地,史如歌跑上来,催促道:“我们快进去!”
“嗯。”金戈领着史如歌,飞向天绝殿。
闻讯赶来的庄罹,一见地上奄奄一息的地坤,嘴边抹过一丝古怪而又诡异的笑容。
穿过一大片花树林后,金戈和史如歌很顺利的抵至一大殿内。此时月至中天,殿内空无一人,因而显得阴气森森。两人漫步行走于这楼殿中,见得白玉石铺成的地面,华丽万分。殿内,每隔相应的距离,都竖立着一面成人高的明镜。
第243章 极其震惊
它们将殿顶外的月光反射入内,使得殿内清光流转。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金戈和史如歌行走其中,幽微的月光中,却见得他们镜中的身形不断扭曲,变幻莫测。仿佛月光造就的幻境般,扑朔迷离。
金戈屏气凝神,刻意让自己保持镇定。他能感受到每面镜子里所隐藏的强烈煞气,它有着神奇的魔力,似乎在召唤着他们靠近。突听啪的一声碎响,金戈挥剑,已迅速将其眼前那面镜子击为了碎片。霎时,殿内光线暗了少许。史如歌深呼一口气,正要按金戈的做法将身边的另一面镜子击碎,却骇然发现,那面镜中,竟凭空生出一双雪亮的眼睛,它凶恶地瞪着他们,眼球布满血丝,却又显得鲜活无比。
史如歌全身颤抖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失声道:“谁?谁的眼睛在里面?”
金戈也是一阵深深的震惊,便极速运功。突然间,他的手中,赤霄剑横生一道凛厉的剑气,它似冰焰一般横袭四周!一会工夫,整个大殿便又这股横暴的气息灌满,随之,余下的十来面幻境裂为碎片!
金戈看了看史如歌,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在。”
这时候,史如歌的目光牢牢地盯在大殿对面,那是一张微微拉动的黑色帷幕。幕布向两边缓缓张开,随之,一尖锐男声传入两人耳畔:
“两位,来得巧。”一见前方身姿曼妙、楚楚动人的史如歌,花隐不禁长眉挑动。
金戈笑了笑,冷一瞟他,淡道:“挡我者,死。”
花隐和颜悦色,持刀走下玉石台阶,缓慢道:“金少爷闯到这天绝殿,就是在找死。”
“少废话,使出你的把戏,别耽误本少爷的时间!”金戈脸色暗沉,他下意识地握紧剑柄,六成功力已凝聚在手指间。
“哈哈!”花隐疯狂一笑,忽而笑容凝滞。
“你笑什么?”史如歌怒问。
“笑你和金戈太愚拙了,没有仙葩草,教主是不会放过史乘桴的。像你们,这番贸然闯入反倒丢了自己的小命。为你们不值啊!”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是看着史如歌姑娘你心痛一一一”
“我哪里用得着你可怜?你先悲悯下你自己吧!”
“哼。”花隐冷笑着摇了摇头,“就算你们过得了我这关,到了最后,还是会落网。”
“等我先杀了你再说!”金戈龇牙,十分不悦。他手中的赤霄剑即刻幻变,剑气凌人,无坚不摧,向着花隐头顶扫去!
花隐就势闪避开,身形一变,化作一道强烈的白光向着金戈迸射!
然而,协同花隐一齐进攻的还有他身后的十一道白光。这些白光刺眼耀人,且快若闪电,他们的颜色又与殿内月光一致,致使金戈难以分辨,凌乱中,他们的迸射无声无息!
此时,金戈手中的赤霄剑如同蛟龙一番,它凛烈的剑气,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迅速吞噬着每一道逼近它的光芒!
“嗖”,一阵碎响,又有十二道同样的光芒,从不同的方向激射而出。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金戈,而是身旁的史如歌!
变起顷刻,金戈毫无防备,白芒发出极细的轻响,瞬间就已袭至史如歌身旁!
不等史如歌躲闪,又见一道极盛的白光滞凝,在她的身旁旋开半个弧圆,直至将她的眼睛晃花。
金戈再次扬剑,向着那道极盛的白光重重劈去!霎时那道光芒萦灭,紧接着,协同花隐齐出的那十一道白芒亦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光泽,慢慢湮没了下去。
金戈终于松了一口气,回过神,却发现整个大殿已经没有了史如歌身影。
“史如歌!史如歌!”金戈失声呼喊,凄婉的回声在殿内断续响起,夹杂着花隐隔空传来的笑声,再一定神,却见得地面碎裂的镜片忽如花片般慢慢飘起,它们浮于半空,围成一个优美的椭圆。它们变幻着,慢慢地向中心处汇拢。
“冥环神功!”金戈大觉不妙,增聚内力,双手持剑重重劈向前!
这一剑,携万马奔腾之力,还未来得及凝结的镜片,瞬间化为粉末!
漫天尘埃中,他的一袭白衣未染一丝残垢。
他费力扳了扳身子,直觉胸口一阵沉闷。这一次,他几乎是调动了全身的力量。此时却还是压抑不住心中那隐隐的撕裂般的剧痛。
“既然在此,何不现身?溥侵!”
四周无人再应,片刻工夫,整个大殿沉寂无声。
金戈踱步,向更里面走去。
花隐挟持着史如歌飞往神霄居。不料半途,又遭受到了他人的伏击。
林间,石砾横飞,一股强迫的气力已追至花隐心口。他只觉就要窒息,还未来得及出手,便已发现身旁的史如歌已被人救走。
“高手,高手!”花隐心底惊呼,暗觉大事不妙的他又一腾身,返往天绝峰。
天绝山下,某山坳间。
楚绍龙解开史如歌身上的穴道,叹道:“史如歌姑娘和金戈公子果真好胆量,登上了天绝殿。溥侵和易浊风可一直在等着你们。”
一听身前白衣飘飘的楚绍龙的叹息,懵懂中苏醒的史如歌,不解地问道:“怎么会是你救了我?”
楚绍龙摇了摇扇,眉宇间淡若远山:“对,是我救了你。不然你还以为是谁?”
史如歌摇头却又疑惑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楚绍龙轻柔一笑,透着些许玩世不恭的意味:“因为我想帮你们,协助你们救史庄主。我要阻止溥侵拿仙葩草。”
史如歌淡眉轻皱:“可你,是溥侵的手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绍龙讥诮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想被他束缚一生。”
“这是你的真心话?”史如歌半信半疑。
楚绍龙瞑目:“你不得不信我,是我从花隐手中救出了你。”
“那你可以告诉我我爹在哪吗?”
“不但可以,我还可以亲自领你去。”
“好。那你现在就带我去。”史如歌点点头。
楚绍龙却又迟疑道:“现如今,镇守天绝殿的主要分三层。最外围是十二执事,你和金戈已经通过。中间是十二小鬼,而最里边一层才是最主要的,它在易浊风的掌控下。我怕你们过不了。”
“为什么会是他?”
“这是他该做的。也是溥侵的高明之处。”
“即便如此,我也要去救我爹,你刚才的承诺可要兑现啊。”史如歌态度坚定。
“那你在身后跟着我吧。”楚绍龙笑了笑便轻拂衣袖,纵身向着峰顶飞去。
史如歌尾随楚绍龙,飞上山顶,他们躲开无数兵卫虎视眈眈的目光,几经辗转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此刻,溥侵寝宫外,楚绍龙飘然而落,待身后史如歌稳下来,他便轻一转身,脸上平淡随和的表情霎时化得木讷,他道:“我只能带你到这里,看你自己的了。告辞!”
楚绍龙说完,身躯一跃,很快便消失在广袤苍穹。
眼前,恢弘宫殿,十来盏白色琉璃灯高高悬挂于廊顶,静静地将整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史如歌踱步向前走,此地虽是月华灯明,但其透露着的无穷的阴森和诡谲,让人不寒而栗。
推开朱红色的大门,史乘桴憔悴枯槁的面容映入史如歌的眼帘。
“爹!”她呼喊着跑到床边,蹲在了他的身边。眼前,他的脸上尽皆露出一丝笑容,那么清晰。
“爹,女儿来救你!”见史乘桴一动不动,史如歌重复叫唤着。
月美殿阔,将一切都衬得那么渺小。而史乘桴脸上挂着的笑容,也似乎穷尽了一生之苦。
“爹,你一一怎一一么一一?”史如歌战栗,伸手,怯怯地探着他的鼻息。
“这不可能,不可能一一一”史如歌摇头,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此时的史乘桴已经没有了气息。
“不可能!爹一一一你醒醒一一爹一一一”史如歌嘶声厉吼,小脸哭得不成原形的她止不住地摇晃着史乘桴,似想将他摇醒一番。
史如歌的哭喊,宛如天地破颜的凤吟,在这一瞬间,惊醒长夜的寂寥。
终于,朱红色大门,沉重地敞向两旁。易浊风提剑,领着四名随从步入室内。一见床沿依旧端坐的史乘桴面容暗淡、血气全失,还有趴在他身边痛哭的史如歌,他的脸色蓦然惊变!
史如歌含泪的双眼如杏花带雨,凝望着间隔她几步远的易浊风,低咽:“我爹是怎么死的?”
易浊风无奈地别过脸去,刻意躲开她的眼睛,不闻不语。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敢说话?”史如歌低斥。
易浊风背着她的脸暗如沉灰,淡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史如歌笑了,美艳的笑容在她的小脸上绽放,透着无尽的凄凉和悲惋。
“他的身上不见任何伤痕,应该是中毒而死。”
史如歌心中一凛,冷道:“天一最擅长用毒的便是溥天骄,是他杀了我爹?”
易浊风一呆,摇了摇头:“溥天骄来不了这里,不是他。”
“呵呵。”史如歌冷笑,“连溥天骄都来不了的地方,天底下还能有几个人进得来?你一直在这里,为什么却不知道?”
易浊风一敛眉目,久久却搭不上话。
“他当然说不知道,因为杀史庄主的人就是他。”猛地,一股肃杀之气如初春寒风,扑面而来。众人一讶,待看清楚,站在门口的却是身着盔甲的敖进。
史如歌的面容立即变得凌厉起来,仇恨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易浊风。
易浊风心绪有些紊乱,但是外表却表现得若无其事,他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敖进慢步走向史如歌,余光却一直与易浊风对视,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总之我知道,杀害史庄主的人就是你。”
易浊风摇摇头,冷道:“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
敖进行至床沿,一把翻开史乘桴的右手心,霎时,一道极细的剑伤呈现在众人面前。
史如歌直觉胸口怒气翻涌,脸色再变。
敖进再道:“我是第一个发现史庄主被杀的人。这些天我一直躲在天绝殿,不巧的是,两个时辰之前我才知道史庄主是被软禁在这里。可惜,等我进来时他就已经一一一趁着庄主的身体余温尚存,我就仔细检查了,除开他膝盖骨内穿串的白索,手心的这一道剑痕便是唯一的伤口。”
敖进振振有词,易浊风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代他补充道:“能在一剑之内取人性命,且令死者毫无痛苦,便是我一贯的作风。”
敖进一昂头,讶道:“你终于承认了?”
易浊风感到无比滑稽:“那你再说说,我是怎么杀害史庄主的?”
“你持剑刺过来,庄主功力尽失双腿又被束缚,想躲却躲不了,出于一个正常人的本能反应,他伸手借以抵挡。可是力不从心,他挡住了你的剑,却挡不了它释放的魔光!而且,这个世上没有谁的剑能造成这么细的伤口,只有你的承影剑!”
“哈哈。”易浊风笑出了声,鲜少有人见过他这样笑。他无味地摇摇头,却转身极轻极轻地看了一眼史如歌,就准备离去。
“站住!”史如歌的冷怒令易浊风再次停住了脚步。她起身,翻涌着仇恨的双眼紧锁他正要离去的背影,一字一字道,“我会为我爹报仇的!”
“你不会有机会。”易浊风答得冷漠如霜。
“想就这样走了,没那么容易!”敖进猝然运功,藏涌着滔天功力的一掌向着前方的易浊风重重击去!霎时,整个宫殿似乎都颤了一颤。
“易少爷,当心!”身后,一随从急速迎了上去。漠然,敖进致命的一掌直直地打在了他的胸口。
全场一阵惊颤,连史如歌都没有想到,在她印象中宛如弱柳扶风的男子敖进居然能发出如此强大的掌力。如果不是那名随从誓死相护,刚才被击毙的人就一定会是易浊风!
易浊风的眼中曝出幽深的怒火,这一瞬间,他的手心蓝光汇聚,向着前方的敖进斩落!
掌风翩然闪至,几乎将这凝滞般的空气撕裂!敖进只觉四面八方都弥漫着蓝色幽光,一时间竟也忘记该如何躲闪。
第244章 妄动信念
易浊风正色道:“你的武功很高,你到底是什么人?”
敖进的眼中满是嘲讽,厉牙道:“我是谁你管不着,总之你杀了史庄主我就要取你狗命!”
易浊风的心沉了沉,仿佛在寻思着什么,却见敖进再一起身,恍如怒起的雄狮般再次扑向他!
顷刻,易浊风再提真气,涌起手心幽骇的蓝光,随性地向着前方逼近的敖进一罩!
只差毫厘,他便取了敖进的性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敖进圆睁怒眼,有些不解:“为什么不杀了我?”
易浊风收手,淡道:“杀你?懒得费我力气。”
敖进的嘴边抹过一丝古怪而又懊悔的笑容。
一旁的史如歌疲惫而又绝望地支起了身子,自嘲一笑:“他根本就不屑于与你动手,他要杀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易浊风的脸色黯然变化,冷笑道:“多谢抬举。”转而又对身后三名随从道,“你们三个找块安静的地儿,先把史庄主给埋了。”
三名随从俯身正欲扶过史如歌怀中的史乘桴,不料手才沾上史乘桴的衣裳,并被史如歌凌厉的目光给慑了回来。史如歌双目瞪得老大,怒斥道:“住手!谁也别过来!”
易浊风错愕呆住,怔怔地看着她,道:“你守着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史如歌没好气地瞟他一眼,道:“不用你管!”
易浊风苦笑:“你这又是何必啦。”口中微微叹息,又示意随从们退了下来。
史如歌痛苦地摇了摇头,带着那种厌恶世俗的嘲讽:“爹没了,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对我来说都已失去了从前的意义。”
“可你还有一一一”易浊风转身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周遭空气暗波涌动,一道深不可测的内力似秋水般流动着慢慢向他袭来。他没有再动,外运体内真气。
来者武功极高,看易浊风轻敛眉目,史如歌不禁心一宽,暗道:难道是金戈到了?
泛着古香的室内乌光溢转,敞着的大门发出簌簌声响,而后并被一股强烈的劲风逼催,顷刻化为木屑。
是剑气,浓烈的剑气充盈整个空间。倒转的空气中,只见一位青衣少年凛然孑立。
金戈俊稚的脸上蕴藏着无尽的悲怒,但又极力控制着使它不露出言表。他俯身扶起史乘桴的遗体,点头对身边史如歌和敖进道:“我们走。”
易浊风高大的身子孤傲伫立于大门前,拦住其出路。
金戈冷厉的目光横扫向他,道:“我只问你一遍,我师父死了,事先,你知情吗?”
易浊风犹豫了好久,才转身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金戈冷笑出声,目光再滞于易浊风的脸上,整个氛围顿生浓烈杀意,漠道,“那你让开!”
“先杀了我,再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易浊风淡然道。
敖进观望着金戈,愤慨道:“少爷,我断定庄主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跟他还是少废话的好!我们联手,杀了他!”
金戈紧握赤霄剑柄,眼中的戾气化作杀机,却迟迟未动。他在想:敖进是怎么来到这天绝殿的?他又凭什么说师父的死和易浊风脱不了关系?几日不见他的武功为何进步神速?而眼前易浊风挡道,自己已负内伤,即使加上敖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要怎样才能安然逃离?
而史如歌精致的小脸却是凝住前方孤立的易浊风。她总觉得,他的肩膀是那样高不可攀;他的心,恍若深海般无法估测。而她曾经深爱着的,却也是这样的一个他。
可是,他到底爱过自己吗?爱,他为了救自己不顾一切;不爱,他会嫌弃自己是个随意的女人。可是,她做的牺牲却也是为了救他,难道他不知道吗?心底凉凉一笑,她知道他知道的。
只是,他不是她想得那番完美。
如今,她的父亲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杀,他真的不知情吗?还是,在伪装?或许,他一直都在伪装。
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易浊风,心中有百来个问题想求他解答,却发现,一个都问不出口。
喧嚣的沉默中,金戈瞑目思考着,浓烈的赤霄剑气已积聚在他身体周围;易浊风提剑,承影剑上的蓝光如雪般散漫开。
两人僵持着,谁也未曾先出手。却听得一声悠悠的叹息自远方响起,伴随着一股强绝的力量飞出,千丝万缕般卷住了金戈握剑的手腕,它拖着他的身子向着前方的易浊风飞袭!
如携涌着千军万马之力,整地一扫而过,瞬间便见得前方的三名随从僵木倒地。
金戈无法抗拒,任由这股气力带至着他。仓促间,却见易浊风手心蓝光闪动,不等金戈逼近,承影剑已出鞘,向着他周边那道神秘的力量横扫而去。
因被溥侵的冥环神功震伤内力,金戈周边凝形的赤霄剑气有了罅隙,恍然,便见承影剑上斜射出一道直长的蓝光,恍如尖针,它透过剑气屏障的罅隙,从金戈肋下刺入,瞬间便穿过了他的身体!
直透心底的疼痛令金戈麻痹,在空中一个筋斗,他的身子便如失重般往下坠落。
情急中,史如歌起身,轻飘飘地飞向前去。她想用自己瘦小的双臂接住金戈下坠的身体。不料这时,又有一股足以撼动天地的掌力向他们袭来。
掌力的强大,史如歌从未见过,她想过躲闪,但只要一躲,她身前的金戈便会死在这刚猛的掌下!于是她凝聚真气,无暇思考便奋不顾身地迎了上去!
却见易浊风的眼中冒出了无名的怒火,是妒恨?是忧惜?不容他动辄,那宏大的一掌便已打在了史如歌的身上。
剧烈的痛疼直达心底,史如歌只觉全身麻痹了一番,大口鲜血呕了出来。
金戈和史如歌断续坠地,不及多想,金戈屏气凝神,勉强将赤霄剑气提升到了极限,他想要抵挡暗处的这个人,却发现刚被承影剑所伤的肋骨处疼痛钻心,完全力不从心。
“易浊风,杀了他们!”隔空传来一冷硬男声,颁布着这道死死的命令。众人耳怯,闻其声却未见其人。
易浊风怔于原地,凝目仇视着前方的金戈以及重伤俯在他怀中的史如歌,却迟迟未动。
“如果不杀了他们,后患无穷。易浊风,杀了他们!”那声音又如逐魂令般响起。
史如歌面带惧色,挣扎着支起了身子,竭尽全身力气,一把将金戈推了开:“你快走,不用管我!”
“史如歌,你胡说什么啦!”金戈静坐着运功,看去有些憔悴。史如歌的举动让他更加不安,他怎么可能丢下她?即便要他死,也不可能……
想着想着,体内乱窜的气流似要冲破他的骨肉一番,看着他的脸色由绿变红,又由红变黑!
“少爷,我助你!”见此情形,敖进起身,蹲坐于金戈身后,双手合闭后又撑开,积蓄磅礴能量的一掌向着金戈的肩背重重击去!
金戈直觉体内真气翻江倒海般流动着,大口的鲜血已涌至咽喉,就要呕沥而出。
却见敖进再次运功,顷刻,浩淼的真气笼罩着两人的身体。
“原来是你。偷走泉池溶洞内仙葩草的人!”易浊风默叹,即刻便拨动了手中的承影剑,霎时,幽魔一般的剑伴随着暴涨的剑芒向着前方的两人劈去!这一剑的力量,恍若惊动了苍穹一番,致使整个大殿摇摇欲坠!
“不要一一不要一一”史如歌腾身,向着持剑的易浊风的身体扑去!
有如苍劲的鹰,史如歌朝易浊风猛扑过去。来势如此突然,他左手上的那一掌还未来得及发出,整个身子便被她两臂环抱着箍住。
“金戈,你们快走!”史如歌嘶声呼喊。却见一旁的金戈和敖进依然默契运功。
易浊风好不耐烦地扭转着身体,直想挣脱史如歌的束缚,将她甩开。而心底却又不停地嘲笑着自己,换做别人,还未等其接近他,他的内力便早已将其震开,甚至抛到千丈之外。可现在,缠着他的是虚弱无助的史如歌,所以,他舍不得运功。即使是在这被监视的情形下。
可是,他与她,终究不在同一条线上。
连心底对自己的那丝嘲讽都变得苦涩无比。他一倾身,便将史如歌扑倒在地。
手中的承影剑光芒四溢,他想站起来,而固执的史如歌却死不认输,依然紧紧地箍着他的身体。
就这样,两人在地上折腾着滚了几圈。
易浊风终于耐不过,突地一折,支身便将地上的她死死地按了住。史如歌也拗不过,身体痛到极点,疲惫的她正缓缓地闭合着双眼。
她要死了吗?易浊风的神色黯然变化,惊惶失措。猛地一把又将奄奄一息的她扶了起来。
他轻拍着史如歌的肩背,不动声色地将体内真气涌出,源源不断地灌入她的身体。良久后才见得史如歌惨白的脸有了些许血气。
“易浊风,放开她!”身后,敖进突然一跃而起,凝聚大半功力的一掌直向易浊风的后背击去!
毫无戒备下如此剧烈的一掌,顿时牵住了易浊风全部的心脉,剧烈的疼痛恍如身体被撕裂,一口鲜血也随之喷出!
地上,承影剑光照亮了他们的脸。易浊风本可以放手跃开,可是他真气一断,史如歌必死无疑。但他若不放手,敖进便会接二连三的向他进攻,如此一来,他活下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踟蹰不定,猝然,金戈身躯弹起,雄浑的内力涌出便将易浊风和史如歌震了开!他道:“易浊风,多谢你不惜一切地为史如歌灌输内力。不过”金戈并不多说什么,也并不多做什么,飞上前一把将史如歌抱了过来。
“我们快走!”点头示意后,敖进也跟着抱起了史乘桴的遗体。
一时间,他们的身影便如疾风般向着门外飞驰!
天绝峰巅,仍是秋月骏赏,霜露沾衣。
平日威严肃穆的天绝正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肃杀、凄厉的寒意。周遭空气如被凝滞,已容不得一丝气息的介入。除非走进者有种深厚的内功底子,不然便会马上死于这强劲的肃气之下。
金戈等人仓惶逃出溥侵寝宫,便又进入天绝正殿这层层包围圈中。
因被敖进偷袭而负伤的易浊风咬牙起身,挣扎着追赶仓惶逃离的金戈、史如歌和敖进。
天绝殿,溥侵站在上方巨型檀木椅前,黑影人岿然立于门前!
瞠目一看,两人拱手发功,黑白两道气流交汇于大殿正中,僵持着。
便也是这两道气流,将一切动态的事物羁绊!
一见金戈,黑影人别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喊道:“金戈,快杀了他!”
金戈仰头,看到天绝殿上的溥侵眉目紧蹙面红耳赤,便知他处于下风。
对,此时不杀他,还待何时?
金戈扬剑,涌出了体内全部真气,向着殿上的溥侵劈去!
一道粼光,折射到溥侵头顶!
溥侵曝目,却被黑影人牵住。如他停止与黑影人对峙而去回击金戈,黑影人高深的内力不说将他震死,至少也是九死一生。如不回击金戈,赤霄剑就要了他的命!
怒火弥漫着,溥侵一松,反手一掌向着前方攻进的金戈击去。
与黑影人的较量让他消耗了大半的功力,这一掌并不高深,金戈身子一偏,便成功躲开。但它恍如带着斥力般,足足将赤霄剑排斥在丈来远外而不得已入内。
赤霄剑没有伤到溥侵,黑影人的掌风便如意料中那番重重地击在了他的胸口!
溥侵只觉胸前血浪翻滚,四体分裂般的痛!
他的身体重重一坠,跌落着倒向身后的檀木椅。
他的嘴角有鲜血溢出,他磨牙,厉道:“金戈,你好卑鄙,居然趁人之危!”
金戈笑得有些冷漠,道:“卑鄙?你说我卑鄙?你杀了我爹、我娘、我师父、反倒说我卑鄙?”
溥侵扭头,漠道:“史乘桴不是我杀的!杀你爹金胤全因他该死!”
“你给我闭嘴!”金戈的眼中怒火燃得旺烈。
溥侵道:“金胤夺我所爱,而后又趁机祸害天一,杀他是顺应师父的意思。”
“你放屁,当年,我爹与我娘早已结为夫妻,他爱的人不是顾柳烟,而是我娘,他根本就不会对顾柳烟怎样!”
第245章 情真意切
“对,金胤不爱柳烟!可柳烟对他情有独钟啊,他就是利用卑劣的手段骗取了柳烟的爱,而他的目的便只是深藏在北玄洞底的仙葩草,以及舞教主这个位置!”
“不许你侮辱我爹!”金戈抱拳又要打向他,却听得溥侵在朗声大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溥侵嗤笑:“当年你爹被关在北玄洞底,一黑衣人将他救出。那人假作好人,害得你爹还背个了畏罪潜逃的罪名。哼哼,他算不算你的仇人?你是不是该去查清楚他到底是谁?说不定,就是你眼前的张或者稳居烬芙的龚战甚至是你尊为二父的史乘桴!”
金戈凛烈的目光转视一旁的黑影人,黑影人的眼中满是焦虑,劝诫道:“金戈,他这是在挑拨离间。你不要听他的,别说那个人不是我,就算是我,我也没有错。那时你娘正巧怀上你,如果没有那人救出你爹,你和你娘早就丧身在他的魔掌之下了。”
金戈摇了下头,笑得很凄苦,说:“你说得对。那人虽然不怀好意,可罪不至死,没有他,我爹无法带着我娘远走,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溥侵恶哼一气,还语气蛮横说:“张啊张啊,就你最高明!只是如今史乘桴已死,你上哪去知道仙葩草的下落?”
“仙葩草在哪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杀了你,替天行道!”
“你躲了二十年,不就是为了等五仙葩草再现吗?怎么又不重要了?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仙葩草之所在?”
黑影人表情凝固,道:“我不知道!仙葩草的下落你还得去问你的内侄易浊风!”
“易浊风怎么会知道?”金戈疑惑。
黑影人转身看着一旁虚弱的史如歌,道:“你问问史如歌,几个月前,易浊风在泉池是否勘察了泉池溶洞。”
“是。”史如歌点头,她知道确实是的。
“难怪我找不到仙葩草!”金戈有些焦虑和自责。
溥侵冷笑:“易浊风当时并没有找到仙葩草。”
“找到了,只是他没有跟你说。”
溥侵眉目再敛,明显不悦,问:“他背逆我?”
黑影人摇头,笑道:“他只是不相信你。”
“什么意思?”溥侵大惑不解。
“不要和他说这么多了,先杀了他,不然等他的属下赶来,我们都难以逃脱!”史如歌催促着。
“对,余下的疑惑你自己去问阎王吧!”金戈拔剑。
“我杀了他!”黑影人正挥掌取他性命!
“我还没那么容易死!”溥侵感到无比好笑,他艰难的站起身,想要回击黑影人,可钻心的疼痛让他难以施展更高深的功力。
却见前方恍如大刀般的一道蓝光横切黑影人的那道掌风!溥侵的身子也突然一歪,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易浊风的扶住。
黑影人的步子微微后退,身体如被定格,滞住。众人见到易浊风,又是一怔。
易浊风的眼神似想将黑影人撕裂一番,道:“仙葩草不在我身上,你不要乱说八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它在哪。”
黑影人笑了笑,嘲问:“你这么拼命的两边倒,即护溥侵,又救史如歌,到底什么意思?”
易浊风愠色未平,看眼史如歌冷问道:“我救她?连杀她我都怕脏了我的剑!”
黑影人摇头,自顾自道:“我倒发现了你一个很大的特点,不但心软,而且,嘴硬。”
“你不要在这天绝殿胡说八道了!”易浊风的愠气难平。
黑影人冷笑:“你杀了史如歌的父亲,你认为史如歌还会原谅你?”
“长、人一一一”易浊风紧握双拳,臂上已是青筋暴起,积聚的怒气、真气都将破体而出,接道,“跟你说一遍,杀害史乘桴的人,不、是、我。”
黑影人感到无比好笑:“除非你能找出一个比你嫌疑更大的人,不然,真凶就是你。”
易浊风冷漠一笑,重复道:“杀史乘桴的,不是我。”
“能杀人于无形间,且令其致命伤口细如针的,除了你易浊风,还有谁能做到?再说,如果不是为了毁尸灭迹,你又何须急着将其尸体埋葬?”黑影人装作讶然的神色,看向一旁的史如歌。
史如歌抿唇,眼中满是杀意,问道易浊风:“他问得对,你为什么那么着急要埋了我爹?溥侵不是要你守着我爹吗?为什么我爹会死?”
“因为一一一”易浊风欲言又止。
“说不出来了吧?我一直就认定你这人鬼鬼祟祟,卑劣无耻!”一边敖进逼问道。
溥侵和金戈没有说话。
易浊风嗤嗤一笑,道:“那你们说说我为什么要杀史乘桴?”
“因为潜藏在泉池溶洞的仙葩草。”
易浊风再敛眉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黑影人道:“你曾混入泉池,借机勘察了泉池溶洞,除开史乘桴,这世间便只有你知道仙葩草藏在哪个位置。如今,仙葩草却不见了,这事金戈并不知情。你就是怕史乘桴将仙葩草藏在的秘密告诉给金戈,所以,趁金戈还未进来,你便将他杀了。这样,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泉池溶洞内的仙葩草早被人拿走了。”
易浊风不语,嘴边的笑容带有几丝冷意的嘲讽。
沉默已久的溥侵也忍不住再说话,问道:“易浊风,他说的对吗?仙葩草真在你手中?”
易浊风淡然自若,道:“仙葩草不在我身上。
黑影人笑着摇了摇头,道:“他当然不会承认。”
溥侵双目微眯,思考了一会,问道:“你去落日镇干什么?”
易浊风一惊:“连我去了落日镇您都知道?”
“当然。”溥侵瞑目,道,“这事我可以先不过问,如果你还听我的,就先杀了他们!”
易浊风撇头,没有动手,溥侵并不知道,他为给史如歌疗伤而被敖进所伤,刚才又为救他而用尽余下的全部力气去反击黑影人,他轻蔑一笑,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先问问您,您可知道我在落日镇到底发现了什么?”
溥侵道:“发现了什么?”
“我父亲是易飞吗?”易浊风的口气无比冷硬。
溥侵摆头道:“你去问问玄衣。”
易浊风的眼中,余光化作了游曳的幽魂,道:“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你和她联合骗了我二十年?”
溥侵敛目,暗自运功调息,道:“没有!”
“易飞根本就没有儿子。”易浊风道。
“玄衣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
易浊风感到无比滑稽,笑了笑,道:“易飞有两个妹妹,一位叫易玄衣,一位叫易一一一”
“易浊风!”一柔美女声插入,打断了易浊风要说的话。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正门口飞来的那道白影。
她轻衣袂袖,裙舞发扬,一身洁白的衣裳,满头珍贵的发簪,雍容之貌、华贵之气!
她落于殿中,轻瞄一眼前方的金戈,便优雅一转身缓步朝殿上的溥侵和易浊风走去。
黑影人朗声一笑,道:“原来是你,易玄衣!二十年不见,没想到你变化如此之大啊!”
易玄衣搀扶着溥侵坐稳,起身浅施一礼,道:“张堂主依旧容颜未老,生龙活虎之貌。玄衣有礼了。”
“嗯,客气了!”黑影人点头,再问:“听说这二十年,易玄衣独居漓心湖畔,一步也未曾离开过,今日怎会到的杀气重重的天绝殿?”
易玄衣妩媚一笑,道:“玄衣听说有远道而来的客人,也是生怕客人与主人发生冲突,所以就过来,想做个和事佬。”
“哦?”溥侵和黑影人互视一眼,皆是不明其意,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易玄衣望向殿下的金戈和史如歌,转身对溥侵道:“史庄主已逝,死者为大,还请教主给玄衣一个面子,令金戈公子和史如歌姑娘先下天绝峰,让史庄主入土为安?”
溥侵暗想自己已经身负重伤,完全不是黑影人的对手,他们强拼,不一定就下不了这天绝峰,不如就听玄衣的,送个顺水人情。于是,他眉目掬起,道:“既然玄衣都开口了,我怎会不给面子?即刻,我便撤走十二执事和十二小鬼,放众位安然离开。”
黑影人微微敛眉,不知玄衣和溥侵这两口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而金戈仇恶的眼神更甚刀子般锋利,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却听过她的名字。她请溥侵放他们下天绝峰,虽是在帮他们,可是,他总觉得她的心思并不止这么简单,也不是真正的想帮他们!
史如歌想:这便是易玄衣,一直以来最疼爱易浊风的那个女人?她果然漂亮、高雅、气势凌人。
易浊风撇头避开易玄衣的目光,她打断了他要说的,他更加确定,她有事瞒着自己。
“此外,我还想说,杀害史庄主的人不是易浊风,仙葩草也不在他手中。”
黑影人冷笑,道:“这你怎么证明?”
玄衣漫步,注目殿下的史如歌,道:“不需要证明,易浊风爱着史如歌姑娘,自然不会做伤害姑娘的事。”
史如歌仰头,强颜一笑,与她对视,道:“他更爱你,我在他心中,不过是过去。”
“不,他只爱你。”玄衣沉静道。
易玄衣的眼中闪过一丝白芒,史如歌只觉她话里有话,她看向她身边的易浊风,他亦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寒,他的目光让她心底一寒,不敢再看。
“姑母,您不要扯远了。您还有什么事吗?”
易玄衣摇了摇头,却听得溥侵问道:“你违约来到此处,就为了这点小事?”
溥侵点头,对身旁易浊风道:“让他们走吧。”
黑影人看眼易玄衣,拱手相敬,道:“张某谢过了,我等先走了!”
黑影人护住几人,匆忙向殿外跑去!
溥侵冷瞟一眼易玄衣,瞑目道:“本座从未想过,你违背自己的誓言而走出漓心阁,居然会是在今天,在这种情况下。”
易玄衣背对着他,淡然一笑,道:“是,玄衣有罪,今天上苍给我机会,让我赎罪。”
溥侵冷笑,问:“当年的事,你还在内疚?”
“是。特别是近段时间,自凌无邪死后,我更加难受。有时,我还希望你的杀戮能少一点,也能为我赎赎,你知道吗?”易玄衣越说越慢,几乎凝噎,她含情脉脉地看着溥侵,眼中似有泪花在闪烁。
易浊风转脸躲开了些,他终于明白,易玄衣是深爱着溥侵的!而以前,他一直以为是她刻意躲着溥侵,所以宁愿搬去漓心阁住,现在听来完全不是。只是玄衣,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听得溥侵叹息:“玄衣,当年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不怪你了。”
“谢谢你的原谅。”易玄衣温柔一笑,她的笑容美艳得仿佛盛春的桃花,凋零后还会余下落红,让人不胜惋惜。
易玄衣看眼身旁的易浊风,对溥侵道:“我得回去了,让易浊风送送我吧。”
“嗯。”溥侵捂住胸口,点了点头。
易浊风动身,尾随着易玄衣。
溥侵重一咳嗽,黑影人的那一掌震裂了他的心脉,他咳出了大块淤血,而这时的天绝殿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东边的天空微微翻出鱼肚皮色,一束晨光无声洒下,易玄衣面向悬崖,任由和煦的晨风肆意轻抚着面庞。
易浊风一袭布衣,蓝发轻舞,凛然巍立在峰顶。
易浊风道:“在天绝殿,你打断了我要说的,是不是不敢再让任何人知道易香绮是你姐姐?”
易玄衣摇头,眼底的波纹带着微许玄妙,道:“不全是。我只是不想让张和金戈知道,而教主一直是知道的。”
易浊风浅皱起眉,转而又轻柔一笑,道:“他杀了你姐姐姐夫,而你,却还是嫁给了他。”
“是。”易玄衣瞑目,沉默了良久,道:“这二十年,我一直在赎罪,为自己赎罪。我不断地惩罚自己,也是在苛求能得到姐姐姐夫的原谅。”
“所以,当你知道金戈有难,便不惜违背二十年的规则,走出漓心阁?”
“对,金戈是姐姐唯一的孩子,也是她生命唯一的延续。”易玄衣说完,又回过头来温婉询问身后的易浊风,道,“看来落日镇那对老夫妇说的你都信了?”
易浊风仰脸看向她,反问:“为何不信?”
(大家往前面看,其实才更新到第226章,这是第三四百多章的内容了。谢谢一些亲的打赏,我都看见了,也记下你们了。最近我找了一份兼职工作,一天要上班七小时,因为稿费不够糊口,生活压力大,所以更新慢点,谢谢大家呀。)
第246章 胜者为王
易玄衣心中一凉,转而再视脚下苍绿青山,不发一语。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易浊风顺着她张望的方向,凝目道:“杀害江老夫妇的那个人是你派的?”
“对,是我。”易玄衣笑了笑,像在嘲讽自己。
“你为什么这么做?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易浊风语气十分不礼貌,像在质问她。
易玄衣摇了下头,说:“没有,你都知道了。”
易浊风又不禁冷笑:“我不知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易玄衣说:“你爹娘是普通的老百姓,二十年前便已过世,是我把你捡回来的。”
“谁能证明你这次又不是在骗我?”易浊风叹息,道,“如果真是这样,你为何还要骗所有人我是易飞的儿子?”
易玄衣眼中的光芒淡化如水:“因为我想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
“因为我可怜?”易浊风皱眉再问。
晨风吹散易玄衣的黑发,她道:“不是!”
“那是为了别的什么?”
易玄衣没有回答。
易浊风无意识的摇摇头,又注视着前方的易玄衣,忽而转移了话题,问道:“二十三年前,在落日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金胤和溥侵会如此敌对?易香绮诞下的第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死?你,不可能不知道。”
“是。”易玄衣转身,眼中似有波纹在闪动,笑了笑,道,“所有人都被骗了,除了金戈,我姐姐从未怀过其他孩子。”
“这?一一一那江老夫妇明明说,二十二年前,香绮诞下过一名男婴啊。”易浊风讶异。
易玄衣摇摇头,笑道:“我说了,江老夫妇说的并不一定就是事实。”
“那?”
易玄衣静下来,思考着。
“二十三年前,姐姐去河边浣洗,将负伤的金胤救回。后来他和姐姐暗生情愫,又私定了终身。后来金胤说待他回天一禀告顾教主后就返还落日镇正式迎娶我姐。可没有想到三个月后,溥侵和顾柳烟也找到了这里。顾柳烟对金胤情有独钟,某天,当她看到姐姐与金胤亲密要好便大发醋意。记得那晚我、溥侵、顾柳烟,我们三人都喝得很多,最后是金胤将我们抱回各自的卧房。结果却没有想到,那晚,顾柳烟便被人玷污了。”
“是谁做的?”
易玄衣摇头,笑了笑道:“是溥侵酒醉所为。顾柳烟爱金胤而不爱溥侵,溥侵因为害怕激怒顾,所以他渴求金胤替他隐瞒。于是,傻傻的顾柳烟一直都以为那晚强行占有她的人是金胤。金胤一直替溥侵背着这个黑锅。之后,便发现顾柳烟怀孕了。”
“那夭折的孩子是顾柳烟和溥侵所生?”
“对,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顾柳烟的肚子大幅增大,事情已发展到了无法隐瞒的地步。溥侵说由他回天一禀告顾,顾柳烟留此暂由金胤照顾。于是,溥侵离开了落日镇,却将顾柳烟留在了这里。”
“后来啦?”
“溥侵走了很久,很久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顾柳烟因早产而临盆近半个月了,而她的孩子也在出生的那天夭折。溥侵看到哭脸婆娑、小腹平平的顾柳烟,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几乎疯狂的他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和怨气,便开始怀疑是金胤在搞鬼。这就是金胤与溥侵矛盾的起源”
易玄衣眼中光芒流转,越变越暗。易浊风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再追问。他知道玄衣深爱溥侵,而年轻时的溥侵却从未在意她的存在,心中装着满满的顾柳烟。这对于玄衣,当然是痛。
易浊风俯视着脚下逐显清晰的山峦,怅然一笑,道:苍茫天地,万物不息,过去无法复制、未来意想不到,唯独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想逃却逃不掉。
易玄衣走到他身前,轻声道:“所以我要把握机会,弥补过去所犯的错。”
易浊风撇头,自嘲一笑,问她:“姑母弥补金戈是因为他是易香绮的儿子,可是我啦?如果我只是姑母捡回的孤儿,那这么多年,您犯的着对我如此用心的照顾吗?还是,您也在弥补?”
易玄衣的心骤然一弹,怯怯的便将两手紧捏在了一起,轻问他:“你还是不相信我?”
易浊风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易玄衣的脸上表情僵化,道:“你不要再问了,我什么都不会回答你。”
易浊风的眼中暗波涌动、深不见底。
易玄衣看向他,透视到他隐藏的杀意,心中更是不安,再道:“易浊风,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答应过我,今生都不背叛溥侵,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与他为敌。”
易浊风的眉心纵然一紧,道:“对,我曾发誓绝不背叛他。”
易玄衣矫意一笑,问:“可你是这样做的吗?”
“不是。”他回应得理直气壮。
易玄衣瞑目一叹,眼中的戾意化为悲怜,她道:“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我一直都相信你,既然你不想再多说,那也无妨,我不为难您。”易浊风转身,正背着升起朝阳往山下走。
“我有多么的爱他,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易玄衣心底由生一股落寞。
秋叶扬飞。黑影人和敖进立于烈烈山风中,敛目凝视着眼前刚堆起的小土丘,神情悲壮。
金戈跪于木碑前,眼中悲伤无处逆转,盯着那堆新土,一动不动。
史如歌蹲坐土旁,像在休憩,可她眼中透出的刻骨恨意,令其精神无法释然。
清晨的云雾笼罩在此山间,细风灌入他们的衣袍,一派朦胧、虚渺之美。
“我们快走吧,不然溥侵的人又要追来了。易玄衣只说让我们走下天绝峰,可没说让我们走出天一。”黑影人深吸一口气,提醒道。
碑前,金戈的手猝然用力,长长的指甲已深深地扎到木屑里,他嘶声冷笑道:“要来就来,我奉陪!”
黑影人一笑:“虽然溥侵和易浊风都受了伤,可他们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加之花隐的十二小鬼还未出现,所以,我们必须以退为进,保存实力。”
金戈缓缓抬起眸子:“我要留在这里。”他的语气有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我也要留在这里,我要报仇,杀了溥侵!”史如歌的身子徒然一怔,厉道。
黑影人随性打量下他们,看着他们苍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头,不禁又是一叹,无奈道:“那我陪你们留下。”
一边的敖进顿了顿,又立即回过神来,接道:“我也要留在天一追随少爷和小姐。”
金戈起身,清澈的眼眸瞟向黑影人:“张师叔在这里生活了不下二十年,能否想到有特别隐蔽的地方可供我们暂且休憩,落脚调养。”
黑影人凝神思考后恍然大悟:“我带你们去北玄谷,那有一千年古树洞,溥侵不曾知晓。”
金戈点了点头,拔出直插在地上的赤霄剑,又弯腰扶起了坐着的史如歌。
各人互视一眼,便轻轻地迈开了脚步,朝北边走去!
一路,山间氤氲的雾气渐渐的被明媚的阳光驱散,视线越来越清晰,随之,周围的杀气递减。
黑影人带着三人曲曲折折穿梭过了无数丛林,最终他们经一石洞到达北玄谷。
北玄谷四面被矮小山峰环绕,谷中林草满园,香气袭人,还有潺潺小溪从中横贯流过,溪水清可见底,时而还能看到小鱼在游曳,溪边的小卵石被正午的阳光晒得微微发烫。
而山谷的南边靠峭壁处便盘踞着一千年古树。
它的树根暴露着,四通八达伸向远方;它的枝叶恍如撑开的擎天巨伞,为其脚下人遮炎蔽日;它的主干粗壮无比,要有十来个人撑臂手手相连才得以将其抱住。
金戈、史如歌和敖进仔细打量着这千年大树,竟找不到黑影人所说的那可供人居住的树洞。
黑影人随性地走至大树前,浅一弯腰,便将古树上一大片树皮撕扯了下来。
豁然,半张门高的树洞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从这里进去。”黑影人点头向他们示意。
四人躬身朝洞内跨步。
跃过洞口,他们的身体便是一坠,重重地跌落在了软软的湿土上。原来,此处并非树洞,只是洞门巧夺天工,跨过洞门,里边便是别有洞天。它仿若一个大型地窖,宽敞无比。而那道树门,就是它唯一的出口。虽然此洞密闭,但四人置身其中却并不感到呼吸沉闷。
金戈走进更里边,找了处稍稍干燥点的地方安顿史如歌坐了下来,见得四周洞壁湿气沉沉,加之阵阵枝叶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显然,这一秘洞从未有人涉足。如此,对于黑影人的发现力金戈在心底表示相当的钦佩。藏在这里疗伤,溥侵就是将天一掀起,也不可能知道!
回望眼身后的黑影人和敖进,金戈终于忍不住坐了下来,那会他被冥环神功震伤心脉,至今未完全恢复,现在得抓紧时间调息。
敖进焦虑地看着前方静坐的金戈和史如歌,对旁边黑影人说道:“少爷和小姐都受伤了,而且他们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进食,张大侠,劳您在这看护着他们,我出去找找可以用来充饥的事物。”
黑影人疑惑地看着他,道:“你去?你武功不高加之在这人生地不熟,你能上哪找吃的?你留在这里,我去。”
“也好。”敖进点了点头。
黑影人轻一纵身,便跃出了树门。
洞内,敖进肃立,他视金戈的双眼隐露出一道煞人的白光!他缓缓地朝他们走近,眼中,满是杀意。
金戈瞑目,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却是史如歌,怔着转过脸,喊道:“敖进,你干嘛?”
他似乎被什么惊醒,抖了抖身子,停住了脚步,脸上的乌云也立马消去,换而阳光明媚,道:“我想为少爷疗伤,这样他恢复得更快些。”
史如歌低眉,也没有多问,她只是细细地盯着金戈,生怕他出半点差池。
敖进羞愧得退后了几步,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敖进,你想出去的话出去便是,我和史如歌都不会拦你。”金戈突然睁眼说话。
“少爷,我一一一!”敖进话到嘴边又哑口无言。
金戈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心不在,留人又何用?”
史如歌不解,问道:“金戈,你话中有话,到底想说什么啊?”
金戈直视他道:“不用我说明白,他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史如歌看向敖进,正巧与他目光相遇。敖进的脸色煞变惨白,显得羞涩难当。其实史如歌早有疑惑,可她一直都不愿意怀疑敖进。
事实证明,是她太过理想化,太过虚怯,太不敢面对现实了。
“敖进,是你杀了我爹,拿了仙葩草吗?”
“不是,不是。”敖进慌张着连连摆手,否认。
“你还说不是?你武功平平,如果没有仙葩草护体,你能进得了天绝殿?你敢和易浊风对抗?”金戈忍不住大声道。
金戈和史如歌皆是一脸怒意,看得敖进心底发憷。
“敖进,是不是你杀了我爹?”
“不是!不关我的事!”敖进摇头,躲开他们的目光。
“那你是怎么走进天绝殿的?”金戈冷问。
敖进撇头,道:“没错,仙葩草是我拿的。可杀害庄主的人真的不是我!那天在泉池溶洞,正巧撞到易浊风。”
“你的意思还是他杀了师父?”金戈闲淡一问。
“我看就是他!”
金戈冷冷一笑,道:“你先把仙葩草交给我。”
“这,我一一一”
“你在帮谁?”
“帮我自己。”敖进笑道。
“你不想说那就算了。但这仙葩草你绝不能拿。”金戈正色道。
“少爷,对不起了,仙葩草我不能给你!”敖进转身,白手一掌直击静坐的金戈。
“别走!”金戈起身,追向早已跃出洞门的他。
北玄谷外,秋阳暖照。
黑影人踏着脚下的一片花海,如天空行云般向前走,他身后一飘飘然式的白色身影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的间距从未增多或者减少毫厘。
偶来一阵飒爽秋风吹得他的长发飘逸起舞。借着这股凉,他运功寓气,将心底想说的话传送到了他的耳畔。他问:“师父,史乘桴死了,是谁杀了他?”
第247章 一大叛徒
金戈携伤却还是毫不吝啬地耗用内力施展轻功以用来追赶敖进。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一见金戈蹦出了洞口,史如歌担心发生意外,便也起身慢吞吞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相比来说,仙葩草是无比重要的。他们不知道敖进是受谁怂恿而偷得仙葩草,总之,就是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不然,小人得志,鸡犬升天。也枉费了这么多年史乘桴的苦心收藏。
两人追踪敖进直至飞云崖边。
仓促间,敖进两腿战栗,脚下碎石因他不自觉的触碰而淅淅沥沥地向崖下滑落。此时,他已走投无路。
猛一回头却发现金戈和史如歌已在前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敖进,我相信我爹不是你杀的。只要你归还仙葩草,其他的我们不追究,你回来吧。”见他摇摇晃晃地立于崖边,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史如歌不禁颤了颤,叫道。
敖进青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摇摇头却不说话。
金戈无奈一叹,冷怒道:“敖进,你我一块在泉池长大,如同兄弟一番,到底是什么人,他在你心中重要得能让你背弃我们泉池?”
敖进视金戈的双眸带有几分敬意,道:“人在江湖,身不由主。我的出生决定了我的使命,就像你一样,自懂事起你就知道溥侵是你的敌人。”
金戈皱眉问道:“你是溥侵的人?”
敖进似笑非笑。
史如歌一蹙眉,忍不住想起了数月前她被掳来天一。那时她在琼华居,敖进却找到了她,还告诉她天绝殿有个小出口。那时她都没有细想敖进为什么会那么清楚,是他指引她上的天绝殿。
史如歌问道:“敖进,那次你让我上天绝殿,却没有告诉我那时正是各人物汇集上报事物之日,无知的我差点就死在了溥侵的冥环神功下。你是故意的么?”
敖进温郁的目光看向她道:“不是。你们什么都不要再问了!”
他的步子又向崖边退了一步。
史如歌直觉心底一寒,想冲上前去抓住他。
突然,见得敖进急一转身,面向悬崖,纵身往下扑去!
金戈的身形如流星闪烁般快捷,他一跃身躯,飞向前来一把拖住了他的手腕。
金戈紧紧地抓着他,而半身悬于崖边的敖进却在死死地挣扎,他的脸上已是青筋暴起,他在使劲地反抗,只想从金戈的手中挣脱。
“你放开我,我不会背叛我真正的主子,也无颜见你们。唯有一死!”敖进嘶声叫唤。
金戈道:“你不能死!”他携涌出些许内功,一咬牙,使出更大的力气一把便将他拉了上来。
“不要救我,金戈!”他叫嚷着,却无金戈速度之快,他的身体早被他拉回正轨,直直地站在了悬崖边。而有伤在身的金戈却因耗费体力过多而感到精疲力竭。
史如歌匆忙走到悬崖边,她正想扶着金戈赶回树洞。却没有想到,不等她靠近,敖进再一转身,反手一掌,向着后边的金戈重重击去!
大口的鲜血从金戈的胸腔喷薄而出,雷般的愤怒挂在了脸上。金戈提剑一挥,向着敖进的身体横切而去。霎时,凛厉的剑气围绕在他身边,仿佛一个天然的无形囚笼,将他擒住。
敖进直觉就要窒息。这些气体不断地向中心处凝聚、汇总、增加,强烈地挤压着他的心脉、血液、仿佛,他快被压成肉饼。
敖进一提神,又恍然大悟。他想:金戈的赤霄剑虽然厉害,可他还有法宝仙葩草。他笑了笑,凝气运功,瞬间,便见得一道白光破壳而出,它划破赤霄剑气凝聚起的结界直射长空。
重获自由的敖进不禁仰天长啸,他原本盘踞着的那一头乌发瞬间被风吹散,迎风乱舞。他得意得有些忘形!却没有想到,此时的仙葩草已从他体内脱颖而出,悬浮在半空。
金戈的嘴边浮显出一丝美妙的笑容。他飞腾而起,于半空发出一掌将底下的敖进劈了开!而后伸手将闪熠着白光的仙葩草快速地揽了下来!
金戈将仙葩草紧握手心,而这时它强烈的白光正缓缓变暗。片刻,便见得丝丝白气自他五指的间隙散出。紧跟着,他直觉体内瘀伤在慢慢化开,全身血流变得无比顺畅。
敖进的眼珠直直地瞪了起来,他知道此时仙葩草的能量正在慢慢转化,由光变气。而这其中的大部分能量正通过金戈的手心传输到他身体的各个部位。
“把它还给我!”敖进不甘心,他好似一头饿狼直朝金戈扑来。
金戈灵活一闪,便让激动的敖进扑了个空。
一边的史如歌神色恐慌,催促金戈道:“我们快走吧,我总感觉山下溥侵的人已经追来了。”
诡异的静,整个崖边已无一丝风影。金戈一静下心便也感觉到有股强烈的煞气正向他们逼近。
“是十二执事,我们已经没时间跑了。”金戈正定道。
“那我们怎么办呢?”史如歌显得有些慌张。
金戈深切地看着她,道:“你先走,这里由我顶着。”
“不行!”史如歌摇摇头,坚决否认他的想法。
金戈焦急道:“这个时候了,一切都听我的!你快回树洞找张师叔,不要在这碍着我!”
“可是你啦?”
“没有可是,听我的,快走!”金戈拔开赤霄剑,身体伴之飞开了几丈远。
“金戈,你小心啊!”史如歌叮嘱道。她又张眼看了看身后匍匐在地上呻吟的敖进,本想说句什么,最终却又止语于此。无奈她摇头轻叹一声便快速地往另一个下山的方向跑!
史如歌正下那边的一道缓坡,刚好湮没在他们的视线之内,瞬间,便见得七个凛冽黑影闪现在金戈眼前。
七大执事,笔挺的盔甲、如墨的黑发,个个身姿峻拔、威严不凡。
声名远播的十二执事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只有七个人,桀骜不驯的金戈不禁诡异一笑,高昂道:“你们七个人,是何许人也?敢在前面拦我的道,不怕我打得你们抽搐翻滚?”
站于中间的蜀逍一向死板着脸,尽是怒色,他冷哼道:“小子,这里是天一,不是泉池,容不得你在这里狂妄!”
金戈摇摇头,感到可笑至极:“有什么区别吗?溥侵被张打成重伤不能来帮你们,在哪都是你们七个打我一个!”
“你本座懒得和你废话!”蜀逍冷冷看着金戈,两道深长的黑眉直直竖了起来。刚一说完,他便挥动着左右手,示意两旁的执事齐齐攻之。
顷刻,七人各自手持短剑,左刺右劈上攻下堵,毒蛇一般向金戈戮了过来!
他们身手敏捷,金戈一看便知传说中的十二执事绝非浪得虚名,眼下他们虽然少了一名成员,可这力量依然不容小觑。所以,他运功抵却,飘然后退。
蜀逍嘴角一撇,看出他的顾虑,厉声得意道:“乾坤八卦剑阵,结阵!”
黑影如雾,七执事身形飘飘,围着金戈疾旋起来。
金戈一惊,见得他们越转越快,在他周围晃悠,隐然连成黝黑的一片,化作高可及天的黑浪,翻涌着向他劈打下来。
乾坤八卦剑阵玄奥无比,它将天、地、水、火、雷、山、风、泽八卦的力量聚合到一处,化阵势而为一雾。
眼下,金戈虽有赤霄剑和仙葩草在手,可由于他的武功未到一定火候,所以还是无法与这等奥妙之极的阵法抗衡。于是,他没有硬拼,只是不断地运功以躲闪阵中煞气对他内力的腐蚀。
忽而,浓雾散开,慢慢地又分化成七团黑云。
金戈一凛,这阵法如此强势,这云团笼罩在他的周围,又奇幻地变化着,它们越转越快,渐像一个无缝的囚牢,将他囚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黑云遮住了他眼前的大片天,恍如夜一般的幽深。
如何才能破阵?金戈挥剑抵御的同时也在思索着破敌之法。
瞬间,又似有光线从两个不同的方位折射进来。
金戈微喜,似已悟出玄机,暗道:再完美的阵势还是存有漏洞,看我怎么攻破你。忽而,他剑心运处,将万千力道统统摄来,有如雄鹰的苍劲,他一剑劈出,向着东南面斩落!
听得一大声脆响,似有什么炸开一番。顿时,便见得那天衣无缝的阵墙在东南面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砰然,一声凄厉的长啸!伴随着金戈身子的落地,便见得整团黑雾急剧散开。霎时,七执事纷纷落地,显出了人形!
蜀逍的脸色看上去是那么的阴沉,眼中,尽是锋芒。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眼前清如明月般的金戈,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最薄弱的环节是在东南方?”
金戈眼中有着些许讥诮,道:“因为你们只有七个人,守不住八个方位。”
蜀逍唇角一撇,道:“说得好,地坤死了,没人镇守东南方位,密不透风的八卦阵才会留有空隙让你一剑击破。不过你别得意的太早!”他说完,鹰般锐利的眼神瞥向崖边的敖进,道,“敖进,你还愣着干什么?现在便是你归位成为真正地坤的最好时机!”
“地坤?”金戈讶然看向敖进。
“没错,我便是后备十二执事中的地坤。自小,我便潜伏在史乘桴身边。”敖进起身,他曾经稚幼和悦的脸顷刻全是杀意。
金戈瞑目,又绝望地睁眼,冷冷道:“其实我早该知道。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是溥侵的人,那会在天绝殿后宫,你为何又要帮我们对付易浊风?那时,你应该助他杀了我!”
敖进摇摇头,道:“我根本就没有想到那时你已经怀疑上我了。帮你只是为了继续隐藏我的身份,因为当年金胤拿走的仙葩草还未出现。只有跟着你才能知道它的下落!而且,易浊风也是我们老大想要对付的人。”
金戈清冷一笑,道:“你一出来就指证是易浊风杀了我师父。你的目的只是想让史如歌与易浊风为敌?”
敖进眼珠瞪大,道:“不是,这个我可没骗你,杀害史乘桴的人的确就是易浊风!”
金戈的俊目危险地眯了起来,道:“我会查清楚,而后手刃仇人。”
“希望你能替史庄主报仇。在这天一,不服易浊风的人可多得是!”敖进道。
“地坤,拿好你的剑!”蜀逍将手中闪光短剑扔至他。
“好!”敖进腾身飞于半空将那一柄地坤剑稳稳接住。
“当年,金胤耗费了一半的功力才得以大挫乾坤大卦剑阵,以致最后他体力不支被溥侵打败。看你今天的武功,再相比当年的金胤,可谓是天隔地远。”蜀逍讪笑着侃侃而谈。
金戈面不改色道:“试了才知道,看招!”他腾身而起,一手握珠,一手持剑,立于半空。
“上!”蜀逍一声大喝,便见得敖进和其他执事们蜂拥而起,他们围成一个大圈,手中的短剑直指半空中的金戈。
七柄短剑的光芒汇聚于中心。它们在半空两两交织,终成一把绚丽的光剑。光剑浮于金戈脚下,就要触到他的脚跟!
金戈直觉脚下的光剑在不停地割划着他的身体,可他的脚步却如定格了一番,无法动弹。他想,若不是仙葩草在手,他的五脏六腑立将支离破碎。
他眉心轻皱,正思考着该如何脱身。
忽而,又似有一股高深的内力介入。金戈腿脚晃动,一看下边的十二执事皆是面露难色。
“金戈!”一浑厚男声铿锵传来。金戈循音而望,正是黑影人悠然立于对面石山之上。他一会意,便愤涌出了体内全部真气,手中赤霄剑一扬,顿时,浓烈的剑气霸行四面!
金戈的身体冲天,他扔下那一阵强大的剑气,将八执事那幽冥的剑光吞没。见得八执事已无法负荷那沉重的剑气,原本有序的排场轰然散开。众短剑汇聚而成的那一柄光剑也如凭空消失了一番。
金戈再也顾不上其他的,立朝黑影人处飞去!
他的脚步稳稳地落入旁边山石上。轻声道:“多谢您的及时赶到,张师叔!”
黑影人点了下头,忽而又刻意一问,“史如歌啦?怎么没和你一起?”
金戈的心如被尖针深扎了下,慌道:“我要她回树洞找你,难道你没有见到她?”
第248章 害人害已
黑影人深眉一敛,道:“惊闻这边有异样,我便直接过来了,并没有回过树洞。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那兴许她还在洞里!不好,敖进知道它的位置!”金戈撒腿便往山下树洞跑。
宽阔隐蔽的树洞内依然弥漫着枝叶腐烂的气息。金戈和黑影人躬身而入,却见里边早已空无一人。
“史如歌会去哪?”金戈急得大气粗喘。
“相信她不会走远,除非”黑影人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分头找,找到后想办法通知对方!”
“若她不在这附近,最有可能在哪?”
“若她被人劫持了,那劫持她的人不可能不通知我们,因为仙葩草还在我的手中。所以,我们先找找!”
北玄谷边的御花亭。亭内秋叶飘扬,洒如雨絮。
骆姝帘一手捂住流血的左脸,一边匆匆忙忙地往屋内跑。
恐惧、惊蛰、令她失神落魄。
丢了魂似的她踉跄着,似乎是连滚带爬,她好不容易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跌坐于窗前铜镜旁,战战兢兢地、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将放于脸上的那只手挪开。
三颗尖细的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脸上,同时慢慢地汩出深黑的血液!
她战栗着,瑟瑟发抖!
房门被一股强劲的力气推开,溥天骄匆匆走进来。一见骆姝帘脸色惨白,左脸上更是顺淌三行黑血,他心底一阵抽搐。既是心痛、又是爱怜、还有埋怨!
溥天骄蹲在她的凳子旁,焦急道:“帘帘,你的脸一一一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骆姝帘凤眼眯起,那凶恶的表情似想将一个人撕裂,她转视溥天骄,怒道:“你还问,都怪你!那赤焱蛇不是你精心培育,能懂人意的毒物吗?我放它咬史如歌,为什么它反过来咬我一口?!”
“这一一一”溥天骄似懂非懂,焦急的他只好拉过骆姝帘的手掰开来看个究竟。
大块鲜红的血斑将骆姝帘整个手心盖住!
“毒液已经遍布你的全身,马上就要发作了。”
姝帘的脸色刷的变暗。她摇着头,泪如雨下,已经感觉到痛疼的她已顾不上去遮掩那受伤的脸。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甘心!”她的情绪愈加激动,随之,她体内血流加速,毒液的传输更是顺畅无比,这彻骨的痛苦令她的身体不停的抽动着。
她的左手紧紧地抓住溥天骄的手臂,尖长的指甲已完全插入到了他的皮肤里,殷红的血液自他的手臂淌下!
溥天骄湿润着眼珠,却还是坚强的忍,任由她发泄着!
姝帘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暗,看得溥天骄的心一阵恶寒。
无奈,溥天骄咬牙,雄浑的一掌直击她的后背,她昏了过去。他借机封住了她全身的血脉。而后抱起她,速往神霄居跑!
他抱着骆姝帘来到自己的小药房。也就是在这里,他精心苦研,调制出了无数毒药。包括这次的赤焱蛇,它的剧毒能碳化被咬者的躯体,直至最后被咬者身体的每个器官都衰竭。
他急匆匆地从书桌边的抽屉中取出一个圆形小瓶,将瓶内那一小颗药丸倒于掌心,而后轻捏开她的嘴,再将药丸慢慢地放了进去。
“帘帘,你忍住,很快就会没事的。”溥天骄喃喃低语。他扶起骆姝帘的身体,单掌撑出,深度运功,他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到她的身体里。
过了好久好久,骆姝帘乌黑的皮肤终于显出微许亮泽。
溥天骄将她抱回卧室,自己则疲惫地躺在了她的身边。他很累,可是却无法合眼,他要守着她,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搅她,也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他要看着她慢慢恢复,恢复得像从前一样容光焕发。
某山林处,史如歌望着眼前的那一大片黑沉沉的树林,茫然不已。她被骆姝帘追击,以致误打误撞地逃到了这里。回忆起在树洞里姝帘掐着那条血红小蛇的七寸将它扔至她身上的那场景,她不禁阵阵发虚。她想:纵使这山林会有更大的毒蛇或猛兽,都不及那姝帘可怕。
那会的事情是这样的。
史如歌慌忙跑回北玄谷边的千年古树下,她跃到洞里边,看到的却不是张,而是一袭洁白裙纱的姝帘静谧地站在那里。她的手臂上还环着一条极其精细而且颜色艳丽的美蛇。
一见史如歌,姝帘绝美的容颜更是神采焕发,打量了她好久,她才阴笑着开口说话:“史如歌,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正好还上我哥哥的命!”
史如歌心情本就不悦,也没有想到她竟能找到这里。因她辱骂自己,她也就不示弱,回击道:“你才不要脸啦,你这臭女人,龚子期的死只能怪他自己咎由自取。”
“你给我闭嘴!是你害死了他,我不会让你好过!”姝帘激怒,她恶瞟着史如歌,将臂上环绕的那条红蛇取了下来。
骆姝帘掐住蛇的七寸,让蛇身弯弯曲曲扭动着。
“你要干什么!”骆姝帘手中红赤的小蛇,以及她凶恶的眼神皆令史如歌胆寒。
“我要让你难看地死在这里,即使你心爱的易浊风过来了他也救不了你!不,他都认不出你!”姝帘凄厉而又惨绝地笑出了声。
“神经病!”史如歌转身欲走。
“别想走!”姝帘收住了笑容,扑向前去,挡在了洞口。
“你自己去玩你的小蛇吧,不要在这妨碍我,不要以为我真不是你的对手!”史如歌语气强势心里却只盼着能早些躲开她。
骆姝帘的眼中尽是森寒之意:“我不和你打,是让它好好侍候你!”说完,她将手中的小蛇轻轻一掷!
“啊!”史如歌忙着退却,可姝帘投掷的力度恰到好处,那一条赤红的小蛇直直地挂了她胸脯的衣口。
“不要在我身上爬啊!”娇小的身蛇粘在史如歌颈上的皮肤,顺着,它又灵活地翻了个身,史如歌战栗抽搐着。奇怪的是,它却没有咬她!
“赤焱,快咬她!”姝帘急促道。
“让它咬你自己吧!”史如歌惊栗的快哭出了声,见姝帘那一副唯恐她不死的模样,她鼓足勇气,便伸手捉住那小蛇,她将它紧紧地捉在了手中。
“你咬她吧!”张嘴的小蛇吐了吐舌头又发出嘶嘶轻响,史如歌紧紧地握住它,突而向着姝帘的脸上重重甩去。
精灵般的小蛇很快的便在她左脸上刻下了三颗尖细的牙印。
“你!一一一”姝帘睁圆了大眼呆滞地看着地上翻滚在尘土里的小蛇,又伸手触了触脸上被咬的伤口,恍悟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自己玩吧,我不陪你了!”史如歌喘了喘粗气,再也顾不上其他的撒腿便拼了命似的往洞外跑!
直至她跑到这片树林!
所以,她没有选择回头,她不知道那条小蛇有多么的毒,因为她担心姝帘还会跟来,所以她决定沿着这条路直朝树林深处走。
此路虽不算狭窄,但似好久无人通行,路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踏足于上只觉轻软绵绵。山风穿林而入,更显得林影幢幢,阴风习习。此时虽是白日午间,却是越见荒凉。
史如歌走着走着,便听得自己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想想她确实好久都没有吃东西了,如今该上哪去找食物充饥、找水源解渴啦?眼前的这条路最终会通向哪?
疲倦和饥渴致使她步调变慢,几乎是一步一步向前推移。她在心底抱怨,也深深地憎恶着骆姝帘。
又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丛林和树木都已消失不见,换而之清流激湍和稚秀小山映入她的眼帘。
“好漂亮的地方啊!”她由衷一赞,顾不上思考这是在哪便匆匆跑至溪边,捧起一把溪水汩汩地喝了下去。
“真是好极了!只是,这是在哪啦?”清甜的溪水下肚后,史如歌顿觉精神倍增,便又开始思考起来。
细细说来,她对天一是十分不熟悉的。上回她被掳来天一,却整天都待在了易浊风的琼华居,她都不记得最后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但是,看这里连绵的山峰由东往西渐次增高,她想:莫非这溪水的上游就是她与易浊风的初见地,那大气磅礴的飞云瀑?
对,飞云瀑、琼华居!那是她唯一熟悉一点的地方,她可以去那,去找易浊风,她还想见他,虽然她觉得没有脸面,但还是想看见他,哪怕他会鄙夷自己。而且她还想去求证,求证那杀害她父亲的人绝对不是他。
所以,她决定逆着水流的方向去找琼华居!
可是,她突然心跳加速,忐忑不安!
天绝殿上,溥侵一手捂着心口,一边轻喘气息,他鹰般锐利的双眼扫过殿下三人,停滞于蜀逍,哑声问他:“金戈和张还没有离开天一?”
蜀逍向前,略微躬身,道:“是的,教主。我等本要将金戈擒住将仙葩草拿回的,却没有想到半途张赶来了。”
溥侵瞑目,酝酿道:“张。二十年了,没想到他竟会帮着金胤,而且他的武功进步之速居然连我都不是对手。怎么会这样?这些年他到底躲在哪?”
见溥侵神色凝重,庄罹有些许躁动,道:“教主,如今史乘桴已经死了,我想张等人之所以不离开天一纯粹是想利用你负伤调息的这段时间再上天绝殿偷拿仙葩草,所以我们一定要加强防范,最好是能先发制人,因为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否则我们防不胜防!”
“庄罹说的十分有道理。不止教主,十二执事也被重创,所以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布网捉鱼,尽快将他们擒住!最好,能杀之!”花隐铿锵相应。
溥侵的嘴边咧开一丝狡黠的笑容,道:“当然。纵使他们插上了翅膀,还是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花隐自恃一笑:“不知教主有何良策?”
溥侵慢慢起身,走近他们几步,道:“你们三个虽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完全交由你们却不太妥当。花隐,你去一趟琼华居,看看易浊风在不在,再把我的意思传达给他。说,我不指望他能杀得了张,但金戈他是对付得了的。如果他能从金戈的手中拿回仙葩草,那他所做的一切错事我都既往不咎。如果这次他还是任性妄为,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不给玄衣面子。”
“是,属下一定带到!”花隐躬腰尖声道。
“嗯。”溥侵点点头,再次瞑目屏息,道:“这半个月我要闭关疗伤,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天绝宫后殿半步。”
“明白!”三人齐应。
“去吧!”溥侵挥了挥手。
夜里,八月晚旬的月亮依然清朗。
琼华居,莲花塘边,僻静小亭内,易浊风独杯畅饮。
池中,枯叶落花,依然带着淡淡的幽香,香远益清、回味无穷。
一切出奇的静,静得他心神恍惚。他恋于桌前美酒,只愿能一醉解千愁。
月色微朦,而前方曲折小径上他的身形却清晰可见,他的白衣未染一丝尘垢,好似俊逸的仙人刚从天上下来。
易浊风不禁一丝苦笑,墨色酒杯脱手而出,它好似一颗储能的爆弹迅猛击向前方的他。
他却是不紧不慢地将身子一偏,伸出两指,便将酒杯稳稳夹住!
易浊风起身,轻笑道:“这么晚了,难怪琼华居的大门还锁不上,原是碰到了轻功超绝的楚绍龙。”
楚绍龙回之一笑,抛回酒杯,一展手中的金唯扇,一股雄风便将它稳稳地扇放在了亭中石桌上,道:“楚某冒昧扫了易少爷的酒兴,还请见谅!”
易浊风问道:“深夜造访,有什么事吗?”
楚绍龙道:“我受教主之命,来找史如歌。”
易浊风俊眉一蹙,不明其意。
“下了天绝殿,金戈和史如歌并没有离开天一。后来金戈遭十二执事围杀,因张及时赶到而得以脱险,可史如歌却不见了。我们想,她最有可能来的地方便是这里了。”
易浊风冷冷地笑出了声,道:“她可真没来这里。”
楚绍龙点点头:“这我相信,如果史姑娘在,易少爷就不会一个人喝闷酒了。”
易浊风的笑容带着万分的嘲弄,道:“你是受黑影人之命而来吧?”
第249章 心如明镜
楚绍龙怔了怔,却听得易浊风继续说道:“当日向我通风报信说史如歌被困在别雅山林的那个人是你?”
楚绍龙表情一敛,不语。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没有料到易浊风早已猜到引他上别雅山救史如歌的那人是自己。
易浊风低问道:“黑影人为什么要救她?”
楚绍龙化开一脸的僵木,笑了笑,否认道:“易少爷,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易浊风讪道:“不要装蒜了。说说看,你是怎么和黑影人勾结在一起的?”
楚绍龙紧张得有些抽搐,却又平静地笑道:“易少爷可真会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和黑影人勾结,我与他可是素不相识。”
易浊风冷冷一笑:“你们只想激化天一与泉池的矛盾。而在金戈面前,你们始终假作好人。楚绍龙,你瞒得过别人却骗过我。”
楚绍龙怅然一笑,摇头道:“易少爷,楚某可真佩服你的想象能力。不过楚某还是得认真地告诉你,没有的事。”
易浊风冷道:“你去转告黑影人,说我易浊风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不认识黑影人。”楚绍龙淡然道。
“那我先杀了你,先灭掉他的一个帮手。”易浊风怒怨的拔动了手中的承影剑!
楚绍龙的嘴边撇过一丝怪异的笑容,道:“既然如此,楚某奉陪!”
易浊风的眼中隐喻杀意!想起凌无邪惨死之状,不禁心生悲怒,他知道那一切与楚绍龙是分不开的。
易浊风手中,幽幽的承影剑卷起一道深浓的蓝光,裂电般向着前方不远处的楚绍龙斩落。
楚绍龙的眼神略带几丝邪恶,他一展金扇,顺势冲天而起,身子妖异地化成了一道赤流,向着承影剑上卷去!他的身形若真若幻,紧紧缠绕着在了承影剑上。
易浊风轻敛眉目,一咬牙便将那道赫人的蓝光舞散开来。霎时,漫天的蓝露,将他们的衣赏渲染得一阵诡美。
楚绍龙的身子似被什么给牵动,恍如柔软的绸带般被风轻拂着,而后便见得他慢慢地变回了原形,落在了易浊风的正前方。
易浊风提剑,正跨步走向他。
朦胧月光下,却有一只手从身后伸出将他的肩膀稳稳按住。
他道:“我跟你商量个事。”
易浊风的脸色急剧变冷。来者内功之深厚,他已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手看似只是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而实际上却如千钧之力压肩,他无法轻易脱身。
易浊风回头,看到了他不太清晰的脸。
易浊风的手中那把闪烁着幽蓝光亮的承影剑显得更加寒澈,他冷冷地问道身后的黑影人:“我和你能有什么事商量?”
黑影人不说话,但他运功的力度稍稍缓和了些,直至最后他轻松地将手从易浊风肩上拿开了。暗中,易浊风也早将体内真气提高到了极致,待肩上重力一去,他便持剑向着身后的黑影人横扫而去!
剑光恍如炸开的海莲,正如清辉般洒下罩上黑影人的头顶。
黑影人轻一踮脚,足足飘开了丈来远。
黑影人稳稳地落在了易浊风的正前方,却也因易浊风承影剑气的凌厉而受到了略微创伤。
看他深皱的浓眉,轩昂的气势和那一盘青细的乌发,再诠释他面对任何敌人始终从容不迫的淡定情绪,易浊风不禁惑上心来。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位黑影人极其厉害,甚至连溥侵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却从没有见过他动用自己真正的武功,无论何种情况下,他都是用内力与人较量!就比现在,当他的承影剑袭向他,他大可运用自己武功加以反击,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躲却。
为何他不敢运用自己的武功?
“你到底想怎么样?”易浊风淡漠一问。
黑影人笑而不语。楚绍龙观眼黑影人的眼色,沉思了一会后说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没错,黑影人乃楚某恩师。师父今日的意思便是邀你加入我们。”
易浊风的眼中满是寒光,问道楚绍龙:“加入你们?要我跟你一样背叛溥侵?”
“可笑!”楚绍龙正要说话,却被黑影人嗤斥的笑声打断了思绪。黑影人道:“你的心早就已经背叛了他。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因为你还没有查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我调查自己的身世,跟溥侵扯不上关系,更轮不到你们来说。”易浊风的眼底波浪翻涌,怒气顿起。
黑影人并不想与易浊风决绝,于是也不再卖关子:“长某敬你算块好材,不想就这么毁之。所以存心拉拢你,而且,这也是顺应史如歌姑娘的意愿,她可不想你永远跟着溥侵。”
“我的事更轮不到她操心了。”易浊风的语气无比冷漠。
“呵呵。”黑影人笑着摇了摇头。易浊风不明其意,蹙眉冷意地看着他。黑影人道,“你为她可以不顾生命,她也可以为你而摒弃自己的清白之身。她并没有错,只因爱之深,责之切,所以你才会怪她。”
易浊风蔑蔑一笑,却不说话。
“如果你爱她,就该好好把握,不要做让自己后悔。当年,我就是不懂得把握,后来悔恨不已。”黑影人的眼中突显出一丝柔情。
“你说的是?”易浊风心中不禁生起一丝好奇。
易浊风的这一问便将黑影人的思绪拉回了原轨。他回过神来,叹道:“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只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懂得珍惜眼前的美好。”
对于黑影人的感慨,易浊风觉得十分可笑,可是他又笑不出来。他不解地问道黑影人:“你既想拉拢我,又为何要嫁祸于我?”
黑影人的目光悠远起来,道:“若史师兄非你所杀,那长某就真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易浊风冷笑一声道:“你自己或者楚绍龙。”
黑影人背手走前几步,问:“我为什么要杀他?”
“激化天一与泉池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黑影人摆摆手:“当年,我们的师父顾将仙葩草传奇讲述给了两个人听,一个是金胤、一个是史乘桴。金胤早死,史乘桴是最后一个知道仙葩草传奇的人。所以即便是为了得到仙葩草,我都不会杀他。因为只有知道仙葩草传奇才能解开仙葩草之谜。”
“所以是你误会了。史乘桴的死与我们完全无关。”楚绍龙走近来正色道。
易浊风的目光移向别处,对于他们的解释依然满是嘲意。
黑影人的脸色更冷:“其实长某更想杀了你替史乘桴报仇!”
易浊风眼中的寒芒栗然绽开:“我再重复一遍,史乘桴的死与我无关!”
黑影人冷冷的眼神肆意地盯着易浊风:“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便在三日之内找出凶手给我等一个交代。”
黑影人下的这一通牒,令易浊风讶得一时无语。
黑影人追问道:“怎么样?你敢不敢将真凶找出来然后将他带至金戈和史如歌面前?”
“为何不敢?”易浊风的眼中亦升起一丝阴阴的笑意。
“好!很好!”黑影人不禁扪心一赞,道,“长某等可就等着你的一个交代了!”
易浊风的脸上冷意不变,他也不屑于回应黑影人的这最后一句话。
黑影人漠然一笑,仰头观了观星辰密布的广袤夜空,对身后的楚绍龙说道:“绍龙,易公子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先闪。”
黎明,神霄居。
姝帘从噩梦中惊醒,她哆嗦着爬起身,本能地朝窗前那面镜子前扑去。面对着它,她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她的手紧贴在皮肤上,细细触摸有这三个深凹的印痕。
她细细地咬紧了牙关。此时,她体内的蛇毒已经全然散去,皮肤也慢慢地恢复了光泽。可是,这三颗牙印却狰狞地刻在了她的脸上。
她右手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桌面木隙里,隐汩出点点血迹。
细微的响动惊醒了入梦不深的溥天骄。他踉跄着坐起身,一见桌边面容破残的姝帘,却也不惊讶。他慢悠悠地走到她的身边,从身后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肩,他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镜子里她那张白净如玉却带着瑕疵的脸,道:“帘帘,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美的女人。”
姝帘的心似被什么给重重地击了下。她摇头,凛厉的眼神似将撕碎一切。
“这都是拜史如歌所赐,我的脸,我的脸,永远都好不了了一一一”
满脸杀意的姝帘深眯起了那双美翘的凤眼,只恨不得将史如歌千刀万剐。
溥天骄剑眉直躺,戾气道:“我一定会让她加倍的还给你!”
或许是因为溥天骄的这句话,姝帘情绪大缓。她放下手来,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突而,她抿唇一笑,依旧妩媚的容颜带着某种倾国倾城的魅惑,道:“我让她还,多没意思。既然她那么喜欢易浊风,那我何不让易浊风代我向她索取?”
姝帘阴笑着,她的情绪变化之大令溥天骄讶然无语。他便浅问她:“你想怎么做?”
她挣脱溥天骄的环抱,自顾自怜地凝视着镜子的自己,忽而凤眼一怔,道:“我不杀她,我要让她死在易浊风的承影剑上,我要让他亲手杀了她!”
“易浊风会吗?”溥天骄觉得不可置信。
“会的。”她凝望着溥天骄的眼,澄澈的眼眸似想望穿秋水。
飞云瀑下,易浊风在空中轻一扬剑,霎时,便见得眼前飞流直下的瀑布被劈分成两段!
不远处,骆姝帘蒙着纱巾走来,叫唤着他:“易浊风,易浊风!”
转而,易浊风停止练功,速速飞向她。他轻便的脚步稳稳地落在了水边石地上。
易浊风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有些惊讶。
“易浊风,是我。”骆姝帘揭下面纱,脸上那三个齿印已是红如血痣。
易浊风还是忍不住问道她:“你的脸,怎么回事?”
骆姝帘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难为情道:“没什么。只是被人下毒了,天骄替我解了毒,保住了我的命。只是我的脸,可能再也好不过来了。除非一一一”
易浊风并不想再问下去,却是姝帘,她有意地指引着他。
“还记得在烬芙地下城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
“记得。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脸而不兑现自己曾说过的话。”易浊风转身,面向飞瀑道。
“是,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可是我知道,如今的我已经完全配不上你了。”骆姝帘的眼中闪烁着盈盈泪花。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易浊风不冷不热地问道。
骆姝帘神色凝重,她细触着自己脸上的伤痕,沉默好久后终于说出了口:“你娶史姑娘吧,她比我更爱你。为了你,她能做任何事。”
背面,易浊风表情一敛,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
骆姝帘凝咽着,差点哭出了声:“我爱你,可我不想再夹在你们之间。我不是史如歌的对手。”
易浊风转身,看着两眼泪花的她,忍不住问道:“是史如歌将你的脸弄成这样的?”
骆姝帘轻轻点头。
“那她现在人在哪?”易浊风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笑容。
“我也不知道,或许跟金戈他们在一块吧。”骆姝帘认真地看着他,他马上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身道:“若没有其他的事了,你就暂且回去好好休息吧。”
骆姝帘摇了摇头焦急地追了上去。不等易浊风停下,她便扑向前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她将脸紧贴在易浊风背上,细声抽搐、哀求:“易浊风你不要走,我不知道史如歌在哪儿,现在我功力尽失,要她再过来找我,我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易浊风又撇唇,神情漠然询问:“那你想怎么样?”
她将易浊风的腰身环得更紧:“我只想陪着你,陪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易浊风笑了笑,带着十二分的讥诮。他掰开她的手,转身将她的身体扶正。
“让我在琼华居陪你,好不好?”她收收眼泪,再次问道。
“随便你。”易浊风松开她,很快便走出了她的视线。
望着易浊风远去的背影,骆姝帘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白芒。怪异的笑容挂在她的嘴边,她咬牙切齿,暗道:“我是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第250章 魔道相争
说完之后,她远远地跟在了易浊风的身后,朝琼华居的方向去!
天空渐渐明朗,阳光穿透山雾,直射到琼华居恢弘大气的门匾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门边,每隔两步来远便矗立着一位手持长矛、身着铁甲的守卫。一见易浊风走来,门旁的两人便机智快速地迎了上去。
两人微微躬身,招呼道:“少爷。”
易浊风望了望四周,轻问道:“这两天有没有谁到这里?”
“谁?到这里的人很多啊,少爷指的是?”两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都不明白他说的会是谁。
易浊风思考片刻,道:“要有陌生女孩子过来找我,那放她进来便是。”
“是!”两人低头应了应。
易浊风踱步跨进了大门。映入他眼帘的依旧是那一池凋零的荷花,惬意的是还有残存的荷香飘到他的鼻孔。
他踏上蜿蜒的石铺小道正准备回卧房。
“易浊风!”一句虚弱的女声从他身后的假山处传来。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她。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一一一”身后,史如歌笑了笑,脸上的酒窝调皮地跳跃着。她无比开心,却又直觉眼前一片漆黑,尽管她努力把眼睛睁得最大。
“我都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支撑我来到这里的,我一一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没有了动静。
听得扑通一声响,易浊风猛然回头,却见得她已憔悴地倒在了地上。
“史如歌,史如歌一一一”易浊风惊慌着跑上前来,蹲下去将她揽在了怀中。
虽然史如歌昏倒了,可是她的意识却是清晰的。她听到易浊风在叫她,叫得很真切。他果然还很紧张自己。于是,她很努力地让自己睁眼,她想看着他,就这样躺在他怀中尽情的凝视。
终于,史如歌成功了,她疲惫地看着他,看到了他的焦虑和担忧。
“不要现在赶我走,我还不想死。”史如歌抽搐着发出极轻的声音。
易浊风微微喘了口气,正起身准备抱她进屋。
“少爷,花隐求见!”那看守大门的兵卫匆匆走来大声禀报道。
易浊风不禁停下脚步,暗道:这个时候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史如歌、金戈和黑影人的事吗?不过,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易浊风的心中愤意难平,却也懒得接见,便对兵卫道:“说我不在。”
“是,少爷”兵卫怯怯生生,却又不得不从。
“人不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怎么不在了?”身后响起花隐尖锐的说话声。
花隐走近易浊风,几丝笑容自脸上滑过,一见眼前躺在易浊风怀中的史如歌,他微作醉态,赞道:“还未踏进琼华居大门,我便嗅到了荷香、酒香、菜香,还有诱人的美人香!难怪,易少爷不让我进屋了!”
易浊风怒意横生,却又不紧不慢道:“有什么事,说吧。”
花隐笑着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就是教主嘱托要我来看看你,顺便捎个口信。”
花隐说完便凑到他的耳边嘀咕了好一阵。
易浊风的心仿佛被尖针给刺了下,却没有说话。史如歌看在眼底,花隐跟易浊风说了什么,她不听也能猜得到。看易浊风敛起的眉目,她已看穿他的顾虑。
“我将史如歌带回天绝殿,引金戈出来乖乖地献上仙葩草。这回,易少爷可不能再阻止我了!”花隐眉目跳动,有力道。
画面定格了好久,终见得沉默的易浊风绽出一丝笑意:“当然不会,我正有此意。”
易浊风一松手,便将怀中的史如歌重重地抛在了地上。
被摔得一身剧痛的史如歌在地上翻了翻,最后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用尽力气,大声骂道:“易浊风,你这见风使舵、阴晴不定的小人,你真不是男人!”
易浊风无奈地别过了头,没有搭理。
“你跟我走!”花隐吼道,他伸手抓住史如歌的长发将还未站稳的她一把揪了过来。
“你放开我,死坏人!”虚弱的史如歌痛苦的挣扎,苍白的脸上毫无血气。
“只要金戈肯拿仙葩草交换,我马上放了你!”
“你一一一你放开我!”史如歌掐住他那只揪着她头发的手,她双手的十指已经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血管里,可这样小痛对于强硕的花隐根本不算伤害。
“我有事情和你们商量,我要见溥侵,我要话跟他说,你先放手,我自己去见他。”史如歌停下来,催促道。
“哦?”花隐似信非信,惑然看向一边的易浊风,但还是松手将史如歌放开了。
“我要见溥侵。我要问他是否记得在烬芙地下城所说的话,只要他不耍赖,我便答应他。”史如歌直直地瞪住易浊风,凛厉的眼神浸透着无边的恨意。
“教主在地下城说过什么?”花隐不解地问道易浊风。
“这你就不用管了,等你带我见了溥侵自会知道!”史如歌怒道。
“那好,现在就跟我走,别想玩什么花招!”花隐喝道。
史如歌瞪眼花隐,道:“你催什么催!你总得让我先吃点东西吧?”
进了琼华居偏厅,易浊风便马上吩咐下人备上了营养而又可口的饭菜供史如歌食用。史如歌坐着,面对桌前垂涎欲滴的大片美食,饥饿已久的她便也不再故作斯文,待所有美食都落完桌,她便立即动筷开始战斗起来。
花隐和易浊风站在一边监视着,待她一吃完,他们便将她带往天绝殿。
“你慢点吃,没人会跟你抢。”看史如歌狼吞虎咽,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易浊风不禁白了她一眼。
史如歌含着满嘴的食物,停下筷子来,回道:“关你什么事啊?你们不就想着我快点吃完,然后送我去天绝殿,向溥侵交差嘛!”
花隐恶哼一声道:“既然知道那就少废话,给我赶紧啊,不要浪费我时间。要不是看在易少爷的面子,我可不管你饿没饿死!”
史如歌仰头得意道:“看样子你对我算是很仁慈的了,不过今天你怎么会这么给他面子啦?以前你不总在暗处放他的枪吗?”
说完,她又低头拌了拌桌上仅剩的那碗白米饭。
花隐有些气不过,眼冒金星地瞪着史如歌问道:“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放过他的枪了!”
史如歌边吃边道:“多的是时候!”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花隐恶煞道。
史如歌放下碗筷,淡定自若:“不信,我不信你敢杀我。而且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你不仅暗算他,而且还怕他,因为你羡慕、嫉妒他,他是五大堂主之首,而你只是十二小鬼之首,他是舞教主的继承者,你不是!”
“够了,不要胡说八道了。”易浊风冷声打断史如歌。
史如歌没好气地瞪眼易浊风,却懒得搭他话!
“就是,既然都吃完了,那赶紧给我起来,我们这就去天绝殿见教主!”花隐附和着。
“哼!”史如歌再也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道:“去就去,以为姑奶奶我怕你们啊!”
“。。。。。。”易浊风突然无奈蹙了蹙眉,表示很无语。
天绝殿上,溥侵瞑目盘膝坐于大檀木椅上。一看他恬然自定、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态,便知,他正专注着运功调息。那会他被张和金戈所创,功力定然还没有恢复过来。
溥天骄和庄罹站于两旁,静候其命。
一见史如歌,以及紧跟在她身后进来的花隐和易浊风,还在殿上的溥天骄早已气得汗毛发直,他飞似的跳下殿来,一冲向前,他手中的溥阳魔刀迅速顶在了她的咽喉。
“少爷不要冲动!”花隐摆手劝止道。
溥天骄嫉恶如仇道:“帘帘就是被你害的!”
史如歌昂头懒得看他:“骆姝帘只是顺应了那句古话,害人终害己,完全不关我的事。”
溥天骄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不管怎样,我现在就要你加倍的还给她!”
刀光炫目,溥天骄比划着的溥阳魔刀就要划上史如歌的脸!
花隐不敢惹怒溥天骄,便怯怯的退开了一步。
“溥侵!”史如歌也不避开,只是对着殿上的溥侵嘶叫了一声。
突然,又有人在暗处发功,一股掌风将跋扈的溥天骄震飞了几尺远。
“溥侵,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史如歌。
溥侵并没有睁眼,只是坐着回问史如歌:“什么交易?”
“你可记得在烬芙地下城的时候,你说过什么?以及你为什么要抓我爹来这里?”
溥侵的嘴边滑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当然记得,我说要与你父亲商量将你许配给易浊风的事。”
花隐、溥天骄和庄罹瞠目结舌。易浊风的脸色微微变青,他惑然望向前方的史如歌,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再提这件事。而且,还是由史如歌先说起的。
“那我现在答应你了。而且如你所愿,仙葩草将会当做我陪嫁的物品,我会让金戈将它献给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一、从今以后我在天一任何一处地方都出入自由;二、放我师兄金戈平安离开天一,并且保证将来绝不伤害我泉池派的任何一个人;三、以后琼华居的主人是我,而且我不许易浊风娶二房。”
溥侵沉吟道:“区区一颗仙葩草,却要我做出这么多的承诺。我不答应你,却同样可以将你留在这里等金戈拿物过来交换。”
史如歌摇头道:“你不要忘了,金戈的身边还有张,他绝对比你厉害,他不会让金戈拿出仙葩草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目前你的手中就只有仙葩草。而张不同,当初失踪的仙葩草很有可能就在他的手中,现在他与金戈联手,若再找到仙葩草,四仙葩草聚合的话仙葩草也会随之相应,到时天下局势,你就控制不住了!”
溥侵似笑非笑道:“看来我非得答应你不可了?”
史如歌哼道:“当初这事可是由你第一个提出来的。现在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难不成就是因为我爹死了?”
溥侵冷声道:“我没有改变主意,只是没有想到你会主动的来和我谈条件。那我也不妨答应你。一、你在天一出入自由;二、在泉池不犯我的情况下,我不犯它;三、以后你是琼华居的主人。不过你也得信守承诺,尽快的让金戈将仙葩草交给我。否则一一一”
“我知道,我会的!”史如歌清喝道。她强势的语气和从容的神态,令在场的人都讶觉她忽然沉稳了好多。
“爹,你为什么要答应这个女人的无理要求?而且还让他们俩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溥天骄再也按捺不住,怒问道殿上的溥侵。
“他们的事总得有个结果,不管是好是坏。而你,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溥侵懒懒道。
“哼,你就只知道一意孤行!”溥天骄骜一撇头,十分不服气。
“少爷,我倒觉得教主做的非常正确,易少爷和史姑娘两情相悦,我们何不成全他们啦?”花隐阴邪一笑劝了劝溥天骄转而又将目光投看那边一直沉默的易浊风:“易少爷,你说是不是?教主可真会为你着想,他处处都顺着你的心意啊!”
“对了易浊风,姑父要承办你的婚事让你娶史姑娘为妻,你没有异议吧?”溥侵和气地问道他。
易浊风眉目轻锁,思考了好久后,道:“姑父如此厚爱,易浊风却之不恭,一切都听从安排。”
“很好!”溥侵笑着睁开眼,他直视殿下花隐道:“花隐,你去昭告天下,三天后天一易浊风将迎娶泉池掌门史乘桴之女。同时,转告蜀逍,要他张罗好三天后的喜宴。”
“这么快?”花隐失惊道。
“对,三天后,你只管照做!”溥侵道。
“是,教主。”花隐弓了弓腰道。
溥侵望向史如歌,道:“这两天,你就先在微翠居好好地待着。”
“好!”史如歌点了点头,忽而,她游弋的目光停住在了易浊风脸上。
易浊风亦望向她,深邃的眼眸仿如漫不着边的黑夜。只是短暂的对视,这回,却是史如歌先将目光移开的。
殿上,溥侵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让本座静静。”
“是!”众人齐声一应,就准备散去。
第251章 不计前嫌
“浊风,你留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溥侵叫住了早已转身的易浊风。
万音皆寂,天绝殿空荡无比。
溥侵慢步走下天绝殿,走到了易浊风的身边,他注视着易浊风的表情:“我想知道史乘桴的死是怎么回事?”
“正在彻查!”易浊风微微躬身。
溥侵背过身去,脸上的笑容阴森至极:“希望你查出来的结果是我想要的。”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好。好好回去准备你的婚事。”
春时居大院外的那株高大榕树下。易浊风紧握住手中的承影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幽幽月光静照下来,照得他黝黑的眼睛暗如悬河。
四周的鸟鸣虫语都显得凄凄切切的。围墙边的卫士亦仿若静立的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站着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总之,万籁皆寂、悄然无声。
突然,拂过一丝清风,吹得易浊风灰色的布衣微微飘舞。瞬息之间,地面尘起尘落。
庄罹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庄罹望着他,死灰色的瞳孔缩成针尖一般细。他问:“不知易老大这么晚约墨某出来有何要事?”
易浊风转身凝视着庄罹,声音冰冷如刀:“你看这是什么?”说完,他摊开一掌,见得一枚细长的尖针摆放着。
“玄绝针!”庄罹的瞳孔骤然放大。
易浊风脸上的笑容邪恶如鬼:“那天,当金戈和史如歌攻上天绝峰重伤了众执事之后,你便紧追着他们去了天绝宫教主寝宫。是吗?”
庄罹暴戾的目光怔怔地盯着他手中的玄绝针,反问:“这玄绝针你哪来的?”
一股凛冽的杀气自易浊风眼底升起,他的眼神冷得就像要冰冻这四周。道:“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庄罹冷冷一笑,当即顺手一扑想要从易浊风手中夺回那枚尖针。不料,却被易浊风轻松闪避。
庄罹的眼中燃起剧烈火焰:“易浊风,你到底想干什么?墨某真不明白!”
易浊风道:“这针落在地上就好比一根女人的头发,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无意间,我却在天绝宫史乘桴死时瘫坐的床榻边发现了它。”
庄罹战栗地退了退步,却又装作不为所动,反而显得更加冷静:“这意味着什么?”
易浊风的眼睛一直望到他的眼底:“是你进天绝宫杀了史乘桴。”
庄罹的表情异常的冷漠和傲然,斥道:“无凭无据,为何说是我?”
易浊风稍稍挪步,似笑非笑:“其实这枚玄绝针一直都在我的手中。由于之前我对它一无所知,所以还会默默地留着它由着众人误会我。可是昨天,我找到了有关于这玄绝针的的很多项记载。”
庄罹的嘴角微微抽搐,冷声道:“那又如何?”
“玄绝针法乃二十年前的暗器王泊琛所创。它的每一针都蕴含着剧毒,每一针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噬中针者的性命,而中针者身体的任何一处都不会有中毒的迹象,也不会有受伤的痕迹。这正好符合史乘桴的死状。”
庄罹傲慢地背过身去懒得直视易浊风:“天下人都知道,我庄罹从不用兵器,更不会用暗器!易浊风,我看是你想嫁祸于我。”
易浊风冷峻的脸上浮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从未有人见过你用兵器,可这不代表你不会用或不用。你擅长模仿,却没有一技之长,这不符合常理。”
庄罹的脸紧紧地绷在一起:“我庄罹的化影无形功能涣散任何一位攻击我的高手的内力。”
易浊风摇摇头:“这远远不够。行走江湖、尔虞我诈,你庄罹能在天一教混到今天的位置却从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一直以来我都很好奇。”
庄罹冷一歪嘴,死灰色的眼眸斜视着易浊风:“你知道什么?”
“十五年前,泊琛暗杀了鸾凤山掌门邪迟,引得正道六大门派群攻。泊琛不幸重伤于史乘桴的掌下,九死一生的他暗逃到天一山,一直存活到今天。”
庄罹那张微微起皱的脸再一次大变色,凌厉的杀气也从他的眼中迸射而出。但他的表面却还是沉着冷静的:“看来易老大对墨某人的了解依然相对甚少啊!”
易浊风望着他:“你进过天绝宫,也有私杀史乘桴的动机。”
庄罹冷冷一笑:“我确实进过天绝宫,但是教主没有下令,我又哪来的胆去杀史乘桴?难不成,是易老大借了我一个胆?”
霎时,易浊风手中的承影剑折射出幽异的蓝光,随之,淋漓的杀气在四周弥漫!
“若易少爷没有其他的事情,墨某人就先回房去了!”庄罹讪然一笑,转身欲走。
承影剑的光芒更盛,诡谲的大片蓝色就像无形的幽冥。
易浊风的嘴角滑过一丝冷冷的笑容:“你回不去了。”话音一落,手中的承影剑已脱鞘而出。
“你”庄罹瞠大了双眼,他本想发功予以反击,无奈易浊风的剑实在太快,他完全没有时间反应!
凌厉的一剑,穿破他的咽喉,却没有流下一滴鲜血。庄罹僵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他怎会没有想到易浊风会在此杀了自己?
带着玄绝针,易浊风辗回天绝殿。
“姑父,杀害史乘桴的人找到了。”言罢,便将玄绝针放置在手中呈现给溥侵看。
溥侵危眯着双眼,缓步走下台阶道:“既然庄罹是当年的泊琛所乔装的,那么六大门派就是他的劲敌,你为何要杀一个不可能成为我天一教仇敌的人?”
“因为他违背了您的旨意。只此一条,便是死罪。”
溥侵恶哼一声,显然十分不满:“我看你是另有名堂!”
易浊风微微低下头:“易浊风不敢。还请姑父想想,如果庄罹真不是我们的敌人,那他留在天一山的这十五年,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又为何要偷偷地溜进天绝宫杀史乘桴?”
溥侵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他道:“那你说说是为什么?”
“或许这些与黑影人有关联。您想想,为何在地坤放了信号之后,金戈和史如歌还能相继地进入天绝宫?黑影人与史乘桴真的是站在一边吗?”
溥侵暗自握拳,目光拉得很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这后续的事,你得给我查个一清二楚了,不然……”
“是。”
“还有个金戈,我不想再看到他,你知道该怎么做。”
“嗯。”
庄罹因私自杀害史乘桴而被易浊风击毙,协同易浊风和史如歌即将成婚这两个惊天的消息沸沸扬扬地传遍了整个武林。
武林各大门派,包括天一、泉池在内的各个角落的人无不在纷纷议论着这两桩事。
流言蜚语,一切的一切,很快地便传入到了还在费力找寻史如歌下落的金戈耳中。得知史如歌被溥侵安顿在微翠居,金戈便再也顾不上前路的坎坷,他执仗赤霄剑,撇开三步一岗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这精小美秀的小别院内。
金戈誓死也要救出史如歌,他不会让她在这人间炼狱般的天一待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嫁给那个根本就不爱她的易浊风!
这座院落占地较少,宅形袖珍,其布局和设计也极为简单。一座圆形围墙,墙边有序陈列着若干棵高大榕树。房屋静置于正中,东西南北四向各有两间。
正东面的那小间闺房内。漓心坐在窗边铜镜前,轻轻地梳理着自己如绸般黑亮的秀发。她那灵秀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不巧地就瞧见了屋外那一掠而过的灰白色身影。
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他还没有死?漓心心里咯咯直乐,她摔下手中墨绿玉梳,兴奋得追了出去。
屋外,却只有风的影子。
漓心扫兴地撅起了嘴,又准备回房休憩。忽而,她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漓心的第一反应是想回头看看身后,可是,有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稳稳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史如歌在哪?”金戈的声音虽不洪亮,却有着震人心腑的力度。
“我,我不知道。”漓心的声音在颤抖。
“骗谁啦,你会不知道她在哪?”金戈说完,又将赤霄剑往她脖子上方移了移。
“我真的不知道,可能,史如歌姐姐出去了,她去找金戈哥哥了。”漓心战栗着,有种想哭的委屈。
“金戈哥哥?”金戈困惑,难道她认识自己吗?照他一贯的好奇心,他一定会寻根究底问个明白。可现在时间紧迫,这问题便不是重点。
“溥侵将她带去哪了?他到底想逼史如歌做什么?”金戈问得越来越急,声音也越来越冷。
漓心摇摇头,极力地辩解:“不是溥侵带她出去的,是她自己出去的!溥侵什么都没有逼她,是她自愿嫁给易浊风哥哥的!”
“胡扯,溥侵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金戈忿忿道。
漓心撅嘴不语。
身后,金戈打量着漓心。她显得温弱娇小,完全不胜武力,却又衣着华美、气质汀雅,一看便知她在天一绝不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
于是他解开了漓心的穴道,道:“走,带我去找史如歌!”他又推了推她。
“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了!”漓心焦急地回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此时,他们眼中,满满的全是对方。
“金戈哥哥,真的是你!”漓心高兴得有些失控。
金戈笑了笑,立即忆起那天发生在烬芙小镇上的事情。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居然也是天一教的。且看她现在的模样,便知她娇柔富贵、待遇不错。
金戈暗想:看来她和溥侵关系不浅。难道是他的情人?想着想着他不禁自嘲一笑,怀疑起了自己的眼光。或许,她那时的单纯都是装出来的。
金戈不由得转移了目光。
“真是没有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漓心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绽开的春花。她依然端详着金戈,好像看不够一样。
“好了,你快点告诉我,史如歌人在哪?”金戈懒洋洋的问话打断了她脉脉的思绪。
漓心显得忧虑起来,小脸上笑容不再:“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她啊?”
“关你什么事,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就行了,我没时间和你说其他的!”金戈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
“我随便问问,你不要生气了。只是她真的不在这里!”漓心的脸涨得通红。
漓心那楚楚动人的模样,令金戈生出几丝愧疚感,他不忍心再逼问她,改而怯怯地探试道:“史如歌真不在这?”
漓心点了点头,道:“两天后史如歌姐姐便要和易浊风哥哥成亲了。现在,她大概出去找你了,因为她答应了教主要尽快的找到你。”
“找我做什么?是不是”听漓心这么一说,金戈恍然大悟。
“既然你那么着急,那就快点去找她吧。”漓心突然急躁地提醒他。
金戈的嘴边撇过一丝怪异的笑容,摇摇头道:“我不去找她,因为有人过来找我,而且他们已经进来了。”
不等金戈说完,便见得不远处的院门砰然一声被撞开。
“金戈,我们又见面了,在这里等了你好久!”花隐一身红衫,伫立在门口。
金戈冷笑一声道:“原来只是个圈套。无用的人就只会利用这种滥方法引我出现。”
花隐摇了摇头,又让开了一条道,道:“不是我们想见你,是史如歌和易浊风想见你,这边请!”
“去哪?”金戈倒也不畏惧。
“你父亲生前常待的地方,飞云瀑。”花隐冷冷一笑。
“好,我正想会会他易浊风啦!”金戈铿喝一声,身子便轻巧得如蜻蜓点水般跃了起来。
“不要去,金戈哥哥。”漓心摇了摇头,她焦急得想要抓住他。
“漓心小姐,教主要你照顾好自己。而后勿忧、勿烦、勿躁,这些都对身体不好。再等一段时间,教主便过来看你。”见漓心余光不定、心绪不宁,花隐忍不住告诫她。
漓心并不愿意和花隐说话,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后便转身走回了屋里。
飞云瀑下,易浊风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青山绿水间。
金戈凌空踏步而来,稳稳降落在了他的正前方。
待两人相视而立,金戈怒意难抑,询问着前方表情冷漠的易浊风:“果然是你,史如歌啦?”
第252章 双剑之王
易浊风持剑朝他走近了几步,平静道:“她在微翠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金戈摇摇头,似乎有些慌了神,道:“我刚从微翠居过来,没有看到她啊,她一一一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他看着易浊风,想从他的眼底知道答案。
易浊风蹙了蹙眉,转而背过脸去,不愿回答金戈的问话。
金戈笑了笑,道:“以前,看史如歌那么喜欢你,我还在心底为她庆幸,觉得你不像溥侵身边其他东西那番不讲人理。不过现在,我真不懂你了。难道是我错了吗?”
易浊风无声地叹了口气,似想平息金戈的仇恨般,道:“你完全不必懂,错没错也无关紧要。史如歌你也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照顾好她?你能保证不再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伤害到她?”金戈觉得十分可笑。
“保证不了。”易浊风摇了摇头,带着嘲意。
“那你就放了她,不要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金戈的语气无比冷漠。
易浊风的眼睛望向远方,道:“没人逼她,她为了你以及你们泉池的安危才选择嫁给我。这是她和溥侵的交易,我左右不了。”
金戈的脸色急剧变黯,他又是气恼又是担忧:“这丫头,总是这么任性,怎么可以这样?她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一丝笑容诡异地自易浊风唇边滑过,他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况且,她也不会后悔。”
金戈静了精神,道:“或许也是,因为她还爱着你。只是你啦,你还爱她吗?她喜欢自由,在这里她能无拘无束的吗?”
“不能,但我会尽量的满足她。”易浊风目视远方。
金戈笑了笑,道:“这样也好。只是,你引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杀你,拿你手中的仙葩草。”易浊风淡然道。
金戈摇了摇头,冷叹:“溥侵又怎会放过泉池放过我?傻史如歌真是天真一一一”
易浊风抿唇,杀意悠然而生,承影剑绽散出的幽蓝光辉将他原本白净的肤色映得乌蓝。
“金戈,你说得很对。”易浊风转身,眼中,寒芒尽显!
“不过,你杀不了我。”金戈嘶了嘶牙,脸上两酒窝隐隐一现。
不经意间,易浊风已持承影剑向金戈攻来!
金戈的身形急剧一退,手中的赤霄剑顿如奔雷般反袭身后来势汹汹的易浊风!
金戈的剑速亦是如此之快猛,令易浊风有些局促,但其脸上沉静的表情丝毫未变。
易浊风的手中承影剑轻轻颤动着,眼见金戈流转溢动的赤霄剑气在他身周越结越浓,几近将他围困。他不禁瞑目,暗涌出了体内全部真气。霎时,听的一声轻颤,它似从遥远的空间传来一番,凄诡得有如地狱幽冥在哭泣。
漫天的光芒笼罩着他,易浊风的全身都被渲染成幽蓝色。眼中的杀意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金戈一紧,黝黑的瞳孔遽然收缩:“易浊风,你执意非杀我不可?”
易浊风的脸上带着一丝怒意:“师命难为,你就安心的去吧。”
金戈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道:“易浊风,真没想到你也甘心当溥侵的走狗!不过别以为我怕你,所谓邪不压正,我有赤霄剑,你的承影剑再厉害也奈何不了我!”
易浊风狞狞一笑:“骂吧,尽情的骂完了我好送你上路。像你这种资质平平又不懂刻苦钻研的人,赤霄剑跟着你简直就是浪费,你再练十年也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那好,就看看今天死的到底是谁!”金戈被气得怒涌上胸,倏然一声长嘶。这嘶声宛如晴天打了个霹雳,轰隆隆地炸开了。
易浊风微惊,他不知道那次武林大会百川和尚已将其积蓄了二十年的内力全然传输给了金戈,以致现在金戈的内功浩淼无涯、雄厚无比。较之他毫无不及。
周遭的空气抖动着,恍如泰山压顶,强大得将要击碎他的心脏!他更加用力,手中的承影剑却迟迟徘徊在金戈的胸前三尺处,难以刺入其内。
金戈手中的赤霄剑亦如一条凶猛的蛟龙,它长得血盆大口,一点又一点地朝易浊风逼近!
易浊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突然,他举掌挥出,正向着金戈的身体袭去!他的这一击厉烈无比,几乎倾注了他全部的精力。
金戈并没有料到易浊风除了用剑还会用掌,他定了定神,毅然回之一掌。他的掌势亦如波浪般汹涌,却不足以将易浊风的那一掌击溃。
金戈略显疲惫的收了收手,这一瞬间,凝结在他身体周围的结界有了缝隙,通过这缝隙,承影剑猛逼向前,骤然刺入了他身体!
金戈直觉全身僵木,再也无法动弹。他深皱起眉,也无法再看清眼前的一切。但是,他的意识却是十分清醒的。他的心在痛,但是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死,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嘴边,鲜血流溢。脸上,却绽开了阴冷的笑容。
易浊风一直瞠目厉视金戈,却不敢再将手中的承影剑深进他身体毫厘。
突然,一股宏大的力气自金戈的身体内爆开,它翻涌而出,将眼前的易浊风足足地震开了五尺远。
“是仙葩草。”易浊风瞑目,轻轻地喘口气后便一跃而起,将悬浮在半空的仙葩草揽在了手心。
金戈的身体却被这股力气抛至了丈来远外的飞云河中。
湍急的河水哗啦啦地向前奔流,汩汩鲜血染的清澈的水流一片殷红。
错然,易浊风才发现金戈的尸体早被激流带至了远方!
微翠居,史如歌被软禁在一间偏僻的小房内。
在这里她吃得好、住得好,只是没有自由。溥侵命人看着她,在没和易浊风拜堂之前不许她离开一步。
她睡得不好,她总能听到金戈的声音,却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她大声的叫他,可喊得声嘶力竭都没人回应。莫名中,她的心总是绞绞作痛。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不祥之事降临前的征兆。
月光轻轻地洒在窗前,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过了今夜,她就要嫁人了。她不知道以后的一切会变成什么样,母亲、金戈、易浊风、泉池、以及她自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和害怕。万千思绪,困扰着她。
门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悠悠月光下,她看到窗前那一排守卫都被支开了。
“金戈!”她一惊,受了刺激般从床上窜下来,跑上前去一把拉开了房门。
“是你。”来人不是金戈,她有些失落,转身往里走。
“史如歌。”易浊风叫住她,踉跄着扑进来一把环住了她的腰身。
“史如歌,我想你。”易浊风的头俯在她的肩膀上,嘴里酒气翻滚。
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藏匿了这么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道:“你想我吗?想我是应该的。虽然我们离得很近,可是心,却距着十万八千里。”
易浊风笑了笑,惺忪着眼问她:“你会原谅我吗?”
感觉到易浊风话里有话,她的身子心跳遽然变慢,她挣脱他的环抱,正视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征求我的原谅?”
夜风袭来,易浊风的酒意微微苏醒,他摇摇头,躲开她的目光,道:“没有,只是随口问问,以前我那样对你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史如歌觉得不可置信,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金戈,他怎么啦?”
易浊风的唇边抹过一丝古怪的笑容,道:“你很紧张他,如果我和他有一个人会死,你是不是毅然地选择让他活?”
史如歌苦笑:“你为什么要问这么无厘头的问题?告诉我,金戈到底在哪?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易浊风微皱起眉,好像在承受着莫名的痛苦,沉默了好久,他才嘶声说道:“他,回去了。”
“回去了?”
“嗯。”易浊风点了点头。
“不会的,金戈他不会不跟我打招呼就这么跑回去,他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史如歌神情恍惚,自言自语道。
“他回去了,你忘了他吧。现在开始,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易浊风踉跄着,醉意阑珊地走过去,又一次将她揽在了胸口。
易浊风紧搂着她的腰,温热的唇紧贴在她的小嘴上,酒气翻滚的舌头霸道地伸进了她的两齿间。他纠绕她的舌尖,贪婪地吮吸着。
史如歌努力地张大了眼睛,使出全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易浊风苦笑,眼底的波浪深不见底。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强烈的拒绝。
她轻笑道:“易浊风,你知道吗?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那么神秘,那么傲岸。所以,曾经的我是那么的爱你,爱的程度,连我自己觉得不可思议。”
“曾经?”易浊风的胸口如被尖刀刺穿般痛。
史如歌冰冷地看着他道:“现在我才发现,爱与不爱,都只是在一念之间。”
易浊风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毫无光泽:“那你为什么说要嫁给我?你明明知道,你不提出来我也不会让溥侵伤到你。”
史如歌的声音更冷:“因为我想在你身边。我想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我想知道我爹的死是怎么一回事、我想知道你的内心到底是魔鬼还是凡人。”
易浊风的眼睛慢慢睁开,他笑了笑,他的笑容却惨淡得像是天地在哭泣,他问:“这就是你要嫁给我的目的?”
史如歌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望着他黯淡的眼色,终于说不出话来。
易浊风倒吸一口气,道:“我会成全你的。”
史如歌的身子寒冷地颤动着。心,也仿佛被他那冷漠的语气冻住。
易浊风转身,摔门而出。
这一刻,史如歌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回是大错特错了。
昨晚星稀,黎明的天一山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空气中,到处都是潮湿的味道。可是雨后的山间,空气却是异常的清新。
飞云河下游,易浊风和地离凛立在河边,观望着河中的数十名兵卫,他们有的潜到了水里,似在捕捞着什么。
暴雨如注,无情地击打着他们的身体。
终于,一人走上岸来,俯身禀告道:“易少爷,我们仔细的查找过了,这河里根本就没有金戈的尸体,也没有他的赤霄剑。不过刚在河沿的石礁上,捡到了这个!”
他说完,便将一块泛着亮光的墨绿色玉佩递至易浊风眼前。
“知道了。”易浊风接过玉佩,便示意那人将河里的十来人叫上了岸。
“易少爷,这是金戈的吗?他会不会没有死?不然怎么不见其尸首啦?”他身边的地离抱着怀疑的态度问道他。
易浊风端详着手中的玉佩,道:“很有可能是他的。不过他被我的承影剑所伤,即使抓住了渺茫的生存机率,最终还是得处处提防我们的追捕。所以,你们得仔细耐心地找。”
“是,易少爷,我们明白!”地离铿应一声。
易浊风点了点头,空洞的眼神眺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峰,地离不解地问道:“易少,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却还在这里忙乎金戈的事情,您就不怕怠慢了新娘子史如歌?”
易浊风收回视线,道:“只有找到金戈的尸体,才能确定他是真的死了、才能圆圆满满地向教主交代。再者,要是史如歌向你们问起金戈的下落,你们就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她说金戈已经离开天一了。”
“哦,明白了,易少爷想得周全。”地离忍不住由衷一赞。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易浊风驱散了众人,自己则最后一个走开。
暴雨下个不停,发出哗哗的声响。雨音扰乱了人的听觉,以致所有的人都忽略了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灌木丛边的那个迷人的女人。
骆姝帘撑着大把油伞,静立在雨中,任凭雨水打湿了她半边的衣裳。
她的唇角勾起一丝狐艳的笑容,左脸边那三个蛇齿印依然清晰。她狞声自语:“易浊风,你杀了金戈,还以为史如歌不会知道?你以为她还会爱你吗?”
骆姝帘撑着那把伞,朝着飞云河的更下游走去。她心想:我一定会先你们一步找到他的!
骆姝帘走着,也不知道具体走了多久。这时候,天空放晴了,阳光异常明媚起来。
第253章 那些诡谲
貌似这时候,骆姝帘也走到了飞云河的尽头。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因为此处已是天一教的边界,所以飞云河水在这里分支后淅散着流向四面八方。
骆姝帘停下脚步,张望着这里的一切。此处地势偏低,却依然与天一群山相连。
山峰毓秀钟灵,显然四季常青。
可是,她也没有找到金戈的尸体。
她有些落寞,走了这么远却还是找到要找的。突然,她的目光停滞在了前方。
那是一座矮小的山峰,山面覆盖着大量植被。若非她眼神敏锐,绝不可能瞟到那藏匿在葱郁植被后的大口山洞。
强烈好奇心和征服欲驱使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一
拨开洞口虚掩着的草本植被,骆姝帘支身往里探究。
洞内温度较低且极其潮湿,氤氲的雾气侵蚀的她的皮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洞壁上,千万滴水珠沿着石缝缓缓流下。
奇怪的是:如此阴森隐蔽的石洞里,居然灯火通明。若干火把悬挂在石墙上,旺烈地燃烧着。
骆姝帘张望着,这个小洞仿佛就是个小房间。有桌子、椅子、碗筷、书简、笔墨、衣裳、食物等。骆姝帘扪心一叹:这番潮湿之地,没想到竟有人住!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往更里边去。
说到生活用品,这里确实应有尽有,可她总觉得少了样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啦?
平日聪明冷静的她此时却也因为畏惧而懵懂起来。
她走到那矮小的石桌边。桌上堆放着大量潮了的书纸,还有一张竹简摆放在了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好奇心驱使她拿起那一幅竹简阅读起来。
简上说要将教主之位传给金胤!
骆姝帘的双手颤抖着,一慌神便让手中的竹简滑落在了地上。她的心,砰然跳到了嘴边。
这竟是顾临死前亲笔所书!那居住在这里保存着这遗令的人会是谁?
她放眼扫视着整个山洞。最里边的石壁旁,安静地摆放着一副木质棺材。
对,少了张床!没有床他睡哪?难道睡在棺材里吗?
骆姝帘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却又壮着胆子朝那棺材边移动!
她慢慢地靠近它,直至它的边缘。
骆姝帘瞠目结舌。棺材里竟包裹着一位苍头白发、面容枯槁的中年壮汉。只是他带着面具,以致她看不到他的长相。
骆姝帘想知道,真的想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会被包裹在这里?她想看到他的真面目!她的手缓缓地伸向他!
突然,面具下那双褐色眼睛猛然睁开!一只大手从棺材里撑出,似鬼爪般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这里边来!”他嘶哑着喉咙,仿佛那发声的不是他。
“放放开我!”她直觉就要窒息,用那可怜的眼神哀求着他。她用双手猛掰着他的那只大手,可他的手却如钢铁般坚固。
“你放了我,我发誓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她的眼球微微翻白,她无力地乞求着。
“哼!”他怒涌上胸,一把将她抛至了石桌边。轰然一声巨响,棺中的棉绒碎作白雪般飞舞。他一撑腰,便从棺材里蹦了出来!
骆姝帘脸色煞白地看着他道:“前辈,我真的无心冒犯您,求求您放过我,我发誓我绝不会向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
他的声音无比冷漠:“你都已经看到了。让我怎么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我一”骆姝帘紧张得一时语塞。
他似鬼般暴戾的眼神盯住她,道:“要我放过你也不无不可,只要你答应替我找个人。”
“您尽管说,我一定竭尽所能地帮您!”
他的脸上滑过一丝阴厉的笑容:“这个人武功极高,甚至在当今教主溥侵之上。十九年前,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死了,而实际上,他并没有死,死的那个人不是他。”
“这”骆姝帘越听越迷糊:“那您要我找的人到底是谁?”
突然,他摊开手掌,一颗黑色药丸自他手心弹出,直击她的心俯。
她的心隐隐一痛,问道:“这是什么?”
“这你就不用问了,你只管照我的做。一个月后你再来这里,将你在天一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那时我自会给你解药。”
“好。”骆姝帘点了点头,她迅速起身,丢了魂似的撒腿便往洞外跑。
大喜的日子。
琼华居内张灯结彩,红彤彤的灯笼映照得夜晚的天空像白昼一般明亮。
虽然没有高朋,也没有亲友,不过居内正厅里仍然摆设着几大桌子酒菜。夜风中,酒香、菜香夹杂着淡淡的荷香在四周飘散,如此沁人心脾,令人精神倍爽、胃口倍增。
待吉时到。除开溥侵在内的天一教的所有有头面的人都已到场,他们在主事蜀逍的招呼声中依次落座。
在喧天的锣声和众多丫鬟的吆喝声中,见得那对身着大红喜报的新人自门前的石铺小道上缓缓走来。
盖头下,史如歌的容颜若隐若现。她牵着那条大红绸带的另一头,紧随易浊风的脚步,迈向正厅。
本是大喜的日子,易浊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相反,他眼中折射的冷厉寒光,令在场的人费解。
笑声和恭贺声如潮水般涌起……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后,在众多丫鬟、喜娘的簇拥声中,史如歌被送入了洞房……
新郎易浊风,则被拖着留下敬酒。
都是天一同门,平常都再熟悉不过了。待易浊风形式般地敬完了酒,他们便各自散了去。
剩菜残羹,袅袅酒香,却吸引了落寞忧愁的易浊风。
喜房内,史如歌掀起红盖头,观望着这熟悉的房间。
这里的布置和摆设都变了,而且是为她而变的。那侧边圆桌上红红的大烛,那满盘满盘的花生、小米、桂圆。还有座下这张熟悉的大床,都变成了红彤彤的颜色。
她思绪凌乱地坐着,安静地等着他回来。
总能听到门外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她总是轻轻地捏了捏手心的冷汗。她以为是易浊风回来了,却总是在脚步声消失后才发现,不是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惧怕易浊风的。即便如此,可她的心底还是希望他能早点回来啊。毕竟,今晚她是他的新娘。**一刻,于每个女孩子都只有一次,何其珍贵。
某处僻静的小亭内。地上,尽是大坛的酒罐。零零散散,不下十只。
易浊风似已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仍然自顾自的喝着酒。
大坛大坛的酒液灌入他的胃里,他已呕沥了不下十次,却仍然不息不止的痛饮着。
月光下,骆姝帘一袭白裙,一脸煞白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夺过易浊风手中的酒坛,一饮而尽。
听说喝酒能够壮胆,喝了这么多,白日的恐惧确实已经退去。
易浊风睁开朦雾的眼睛,诧异地看着她。
骆姝帘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易浊风冷冷一笑道:“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都是如此。”
“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骆姝帘的眼睛迷人地笑着,透着那种有着从未有过的落魄感。
“什么?”易浊风顺着她的心思问了下去。
骆姝帘摇摇头,本想将白天的遭遇告诉她。却又咽了下去。她的眼眶湿润了,她改口说:“我发现你骗了我,你说,你会娶我的。”
“我没有骗你。”易浊风努力地让自己清醒,却发现头痛得爆裂,眼前的一切也是朦朦胧胧,虚无缥缈的。
“你就把我当做她,我就是史如歌。”骆姝帘的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带你回去。”骆姝帘俯下身,将醉趴在石桌上的易浊风扶了起来。
琼华居某客房内,易浊风醉躺在床上。嘴角喃喃自语,念叨着。
骆姝帘脱下身上的白衫,又解掉了胸前的肚兜,让自己的美好毫无遮掩地呈映在了他的眼前。
“你一一一”易浊风睁了睁眼,却没有看清眼前的一切。
“易浊风,你忘了吗?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骆姝帘嫣笑着,躺在了他的身边。
“易浊风,我是史如歌啊,你看着我。”她掰过易浊风的脸,让他面对着她。不等他开口说话,她湿软的香唇早已吻上了他酒气熏天的嘴巴。
易浊风的**似被什么给牵动。他一倾身,并将全身**的骆姝帘压在了身下。
易浊风似猛兽般失去控制。他的长舌撬开她的贝齿,翻搅着她嘴里的**。他亲吻着她的脸、脖、颈、胸、然后一直往下一一一
顺势地,骆姝帘那双细长的白腿也就勾魂地缠绕在了他的腰间。她的双手亦在易浊风半裸着的身体上不停地游走,从头到颈、肩膀、后背直至腰间。
突然,她的手停滞在他的腰上,她触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一一一
那是一块泛着亮光的玉佩。
簌簌夜风吹了起来,床沿纱幔飘飘晃晃。
易浊风突然闭上了双眼,又迅速地将手自她雪白的身体上抽开。
易浊风的脸上弥漫着痛苦,无力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易浊风直觉头将要爆开。庆幸的是,在这关键时刻他恢复了神智。
他扳过身,从骆姝帘身体上下来。
骆姝帘有些难为情,慢慢地扯过了被褥,将自己的身体遮住:“一句对不起,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对不起。”易浊风只能重复一遍。
易浊风瘫瘫地躺着,再也不愿睁开眼睛。
骆姝帘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白光。
不知道是几更时,史如歌脱下身上的大红喜袍,沉沉地睡了下去。
日头缓缓地自山间升起,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清晨,史如歌穿着平日她最喜欢的那套天蓝色纱裙,又仔细地将自己梳理了一番,便走出了房门。
走到正厅,便见得骆姨带领着三四来个下人在屋内打扫。
一见到史如歌,骆姨那高扯的嗓门立即调低了音量。
“少夫人,早啊。”她点头哈腰,嬉笑着向史如歌问安。
史如歌打量她一眼,不禁强做笑颜,夸奖道:“好久不见,没想到骆姨您比从前更是婀娜多姿了。”
骆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恭敬道:“少夫人,像您这样标准的美人儿就不要拿老身开玩笑了。”
史如歌绝望的目光转视前方那池早已枯萎的荷叶。她问骆姨:“你家少爷,昨天回来了吗?”
骆姨怔了怔神,半天才接上话:“回来了!易少昨晚喝得酩酊大醉!您不说我还给忘了,他正在东厢房休憩,我还得去吩咐厨房给他备些早点和醒酒汤啦!”
骆姨抢火似的说完后撒腿便朝厨房的方向跑。
“我去吧,你在这就行了。”史如歌叫住她,自己走了过去。
精制绿豆饼、清心莲藕汤。史如歌记得,每次她爹喝酒,她娘总会亲手备好这两样可口的食物。它们能开胃进食、解毒醒酒。
史如歌端扶着碗内汤羹和点心,朝骆姨所说的东厢房走去。
简陋的东厢房内,易浊风坐着,用一方黑色布巾擦拭他的承影剑。
剑身幽蓝如海,释放着无尽的寒芒。
他的面容无比冷漠,仿佛世间再也没有了能够令他动容的事情。
虚掩着的大门被史如歌从外面轻轻的推开。
他阴沉的双眼凝视着冒然而入的史如歌。
史如歌将碗筷轻置在他面前的圆桌上,看着他问:“昨晚你又喝了很多酒?”
易浊风起身,背向着她道:“是。”
史如歌点点头,望着桌上热气翻滚的汤羹,道:“这我亲手做的,你趁热吃了吧。”
易浊风沉默无语。史如歌忧虑了片刻,道:“你若没事,那我先走了。”
史如歌挪开了步子,正要走出房门。
易浊风笑了笑,唇角有抹古怪的淡漠:“你都不问我昨晚为什么没回来?”
史如歌停下脚步,摇头道:“如果你不想说,问了你也不会说。”
易浊风转身将目光投注在她的脸上,道:“昨晚我和姝帘在一起。”
史如歌的心似被尖针戳穿般在滴着血,却又倔强地装作若无其事。她歪着头亦看着他道:“那很好啊,她那么喜欢你!”
易浊风收回目光,冷笑着漠然自言自语两句,“当然好。当然好。”
史如歌抿了抿嘴,瞪他一眼道:“如果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易浊风突然又喝住她说:“把你端来的东西拿回去,不要在这献殷勤,恶心。”
第254章 无厘威胁
“倒了吧。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史如歌的语气更冷。她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想让易浊风看到自己的软弱、不想被他知道泪水早已肆无忌惮的浸湿了她的脸庞。
待史如歌刚一离去,便有兵卫急着赶来参禀易浊风。
“少爷,冥后要你去一趟漓心阁,说她有件重要的东西要拿给你看。”
“我知道了。”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易浊风不禁深皱起眉来。玄衣突然找他,是要给他看什么?
荷花池边的曲肠小径上,史如歌漫无目的走着,任凭淋漓的眼泪弄花了容妆。
姝帘满面春光地从她对面走过来。
一见史如歌花着个脸,神情恍惚的模样,姝帘不禁得意地招呼道:“现在,我是该继续地叫你史姑娘,还是改口称你为易夫人啦?”
她们擦肩而过,史如歌却懒得理会她。
“怎么,昨晚过得不开心?”姝帘追问道。
“关你什么事啊!”史如歌停下脚步,怒斥道。
姝帘笑逐颜开:“我是同情你,看你可怜而又可悲。新婚之夜,却独守空房。”
“这都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另外,这琼华居是我的地盘,请你离开!”史如歌拭干眼泪,不客气道。
姝帘面不改色道:“我这就走。只是走之前,还你样东西。”
说完,她便从腰上衣束中掏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递至史如歌面前道:“这你丈夫昨晚遗落在我床上的东西。现在,完璧归赵。”
“你一一一你真不要脸!”史如歌恨的牙痒痒,直觉全身的器官都快被她气爆了!
姝帘咬咬牙,窃笑道:“谁不要脸?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我哥的未婚妻。他那么爱你,你却背着他和易浊风厮混,最后还残忍得将他杀害!谁不要脸!”
“神经病,你去死吧!”史如歌再也听不下去,她毫不客气地自她手心夺过那块墨绿色玉佩,正准备气喘吁吁地离去。
“哈哈!”姝帘激荡的笑声令她讶然。
史如歌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便停下脚步开始注目手中的玉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金戈的,从小到大他都戴着的,怎么会在易浊风身上?”
姝帘的笑容变得诡异无比:“金戈的东西为什么会在易浊风的身上,我想你应该去问问当事人易浊风,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漓心阁,玄衣寝宫内。
易玄衣对身后易浊风道:“易浊风,打开桌上帛盒,看看里面是什么。”
易浊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照着玄衣的吩咐拿起了桌上那大气的长形帛盒,又随手将它打开了。
他不禁皱起眉头,冷问道:“姑母,您什么意思?”
易玄衣的脸色亦然大变:“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真在意史如歌,那就不要再伤害她至亲的人。”
易浊风觉得无比可笑,却没有笑出声来。他问她:“金戈在哪?”
易玄衣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道:“我不知道。只是有侍卫在某个地方拾得了这柄赤霄剑。”
易浊风冷嘲一笑,问:“哪个地方?”
易玄衣摇头道:“我不会告诉你。”
易浊风点点头,对于玄衣的做法十分的不满和不解。他道:“不说可以,我总能找得到他!”
易浊风不愿再理会易玄衣,转身便要离去。
“易浊风,你给我站住!”突然,易玄衣厉厉地喝住了他。
易浊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返身问道易玄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自懂事前,你就一直教我,要我忠于溥侵,为他做一切我能做到的事。当我从北玄洞的废墟中拔出承影剑成为五堂主之首后,你就要我发誓,这辈子我若背叛溥侵,就让我爱的人承受无边的折磨。我听了你的。溥侵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未有过二心。可现在啦?溥侵让我杀金戈,你却从中阻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易玄衣紧闭双眼,任由那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痛苦道:“我不该那样教你,更不该让你发毒誓,我错了。易浊风,姑母太自私,对不住你。如今,我什么都不求你,只求你能答应我,不要再对金戈下手。”
“现在才醒悟你错了?来得及吗?求我放过他,可以!就因为他是你姐姐的儿子?”
易玄衣摇摇头,眼泪沾湿了她的睫毛:“不是,这次,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易浊风不禁冷笑道,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你不要再找金戈了,他的身边有张,你不是对手。而且,你要善待史如歌,不要再做出夜不归宿冷落她的荒唐事。你伤害的不止是她,还有你自己。”
“姑母,您管的事情未免太多了!”易浊风语气更冷道。
易玄衣深深地叹了口气。良久,她才继续说道:“我爱溥侵,因为他是我丈夫;我爱天骄、漓心,因为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爱你,因为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一直以来我也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
易浊风扭过头去,不搭易玄衣的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发誓,要你永远忠于溥侵吗?”
易浊风敛目不语,他确实很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溥侵,是你爹。”易玄衣说得很慢。
凉风袭来,易浊风的身体丝毫未动。易玄衣看着他的眼睛,她本以为他会怒、会嗔、会狂,却没有想到他是如此的平静。
易玄衣道:“二十二年前顾柳烟在落日镇产下的那名男婴并没有死,只是我偷偷地将它抱了出来,而后又用死婴掩住了所有人的耳目。”
易浊风的脸上却泛起一丝冷冷的笑容:“所以,我只能永远的效忠他,因为他是我父亲?”
易玄衣点点头,道:“我很自私,我只想着给天骄和漓心最好的,也只想着让溥侵多宠爱他们一点。所以,我一直瞒着所有人,也从未想过要让溥侵知道其实你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你性格孤傲又日益强大,我便总是担心某一天你会与自己的父亲为敌。所以,我要你立下誓言。”
易浊风仿若没有直觉的人偶静立在那里,沉默了好久才又问道:“那我娘是怎么死的?”
“我亏欠你太多,还有你娘。你娘顾柳烟,确实是被我杀的。”
易浊风的眼睛暗若悬河。
“当年,顾柳烟好意地将我留在了她的身边。可我,却爱上了她的男人。那晚,她和溥侵大婚,她被人掳走,回来后昏迷不醒,是我,截断了她的呼吸。”玄衣的眼中毫无波纹。
易浊风紧了紧手中的承影剑。
易玄衣看着易浊风道:“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为你娘报仇。”
易浊风痛苦地闭了闭眼,手中的的承影剑脱壳而出,直指她的咽喉!
他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易玄衣的脸色平淡如常,道:“我自私地在你心中根植了很多错误的东西。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以后的你做什么都能顺着自己的心意。”
易浊风的眼神似尖刀般锋利,他感到无比滑稽:“我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吗?你弥补得了吗?”
“对,我永远也弥补不了。可是现在,你可以带着史如歌远走高飞。”易玄衣泪如雨下,却又慈爱地看着他。
易浊风歪过头去,躲开易玄衣的目光,道:“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教。”
易玄衣点头笑了笑,道:“好。你可以动手了。”
她轻轻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黑暗中,她感觉有一丝微风从她耳边滑了过去。
她睁开眼睛,却见得地上掉了小束墨黑的长发。
易浊风轻巧地收回了手中的承影剑,转身道:“从此以后,你我互不相欠,再无瓜葛。”
易玄衣笑着,道:“或许这就是天命、弄人的天命,可叹、可气,可谁也逃不脱。”
漓心阁内室。
金戈和黑影人盘膝坐于床榻上,前后相间。
看着身前的金戈指尖轻轻抽动着,黑影人不禁欣慰得停止了运功。待金戈的身体显目地动了动之后,黑影人便走下床榻,自言道:“玄衣的挽心药果然神效,加之我运功予以配合,真让金戈在最短的时间内活了过来!”
黑影人的声音犹如提神的药水,促使金戈缓缓地将眼睛张开了。
“我还没有死?”金戈问道面前站着的黑影人。
黑影人点点头,道:“幸亏我及时地赶到了飞云河边,不然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金戈苦笑道:“你又救了我一命。”
黑影人道:“何足挂齿?不要忘了,我们本就是同伴!”
“是。拥有如此强大的同伴,金戈真是荣幸。”金戈静静地说道。他的胸口依然剧痛。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黑影人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这易浊风的武功居然如此厉害。看来,要对付溥侵,他就是我们最强劲的敌人了。”
一说到易浊风,金戈再次怒涌上胸,更显难受道:“他只是卑鄙,出手暗算我!”
黑影人一敛深眉,道:“我本以为他会为了史如歌而和我们站在一边,所以,我曾几次出面想要拉拢他。却没有想到,他总将我拒于千里之外。现在,我请玄衣出面,希望他能给玄衣面子。”
“易玄衣?溥侵的老婆?”金戈惊讶道。
“对,不过玄衣是个明事理、善良的女子。”黑影人笑了笑。
金戈感到十分奇怪:“看来张师叔对她很是了解了。她还给了张师叔如此大的面子。”
黑影人笑了笑,道:“当然,她是易香绮的亲妹妹,也就是金胤的小姨子。当年我和金胤夫妇关系甚好,那又怎能不了解易玄衣啦?”
“易玄衣是我姨娘?”金戈的心猛烈地颤动着!
“对。如果她不是你姨娘,又怎会冒死救你?又将你安置在这?”黑影人连问。
金戈只觉脑海一片空白。他痛苦地摇着头,只希望能挣脱现在这状况。突然,一股腥甜的浆液自胸腔涌到了口中,他强忍着,却还是由它随着他的嘴角溢洒出来!
“不好,你内力受挫,不宜多说话!”黑影人走近,一把扳过他的身体,再击出两掌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传输给他。
黑影人的真气浩淼如海、博大精深。它好似游弋的骄龙,一条又一条慢慢地钻入金戈的身体里。进到他的身体后,更是如鱼得水地行窜着。它们四通八达,蔓延全身。瞬间,便吞噬了所有残存的戾气。将他全身的经络打得顺畅无比!
很快便见得金戈苍白的脸上有了血气。
金戈不禁暗叹:一直以来他都知道,黑影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可是,没有想过,他竟会赤霄心诀!
黑影人体内暗存的浩瀚真气,正是金戈平日修炼的赤霄真气。此内力,只有使用过赤霄剑的人才有悟性修炼。可是,黑影人却真实地将赤霄真气灌输到了他的身体里。
为什么他会赤霄心诀?难道还如刚才他所说的:因为他和金胤关系要好,他看到金胤修炼,正巧也就悟了出来?金戈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
但是,他还不想揭穿黑影人。
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易玄衣推门而入。
金戈静闭着眼,装作没有知觉。
走至床沿,看着金戈渐显红润的气色,玄衣赞道:“大哥真是神通广大,这才多久的工夫,便将他救活了。”
见易玄衣强作笑颜,黑影人忍不住关心道:“玄衣,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易玄衣有些受宠若惊,笑道:“没有,多谢大哥的关心。”
黑影人点点头道:“没有就好。”
易玄衣心不在焉地将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
黑影人依然注视着她,问:“玄衣,易浊风来过了吗?”
“来过了。”
“那他现在是否愿意和我们联手?”
易玄衣摇了摇头,道:“他不愿意。”她不会告诉黑影人,她根本就没有规劝易浊风与他们站在一边。因为溥侵是他的父亲,她只能让他自己做决定。
黑影人叹了口气,不禁头大起来:“这易浊风的心思可真是难以揣测!如果他真心爱着史如歌,就应该和我们站在一边啊。”
易玄衣怔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现在,他对史如歌也是不予理睬。怎么可能会和你们站在一边?”
第255章 本性难改
黑影人脸色铁青,疑惑道:“易浊风不理会史如歌?怎会如此?这才新婚几天啊?”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易玄衣目光深沉道:“张大哥,我看着易浊风长大,他的本性并不坏。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你们能否答应我,将来放他一马。”
易玄衣的要求令黑影人哑然。却是金戈突然睁开了眼,道:“他那样的人,不会求人也不会怕死。你不必为他担心!”
黑影人停止运功,静下来道:“金戈说的很对。既非友人,那便杀之。本来我们还会因为史如歌而对他有所顾虑,不过现在看来,这都是多余的。”
金戈的大眼睛瞪着前方,咬牙道:“既然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再让史如歌留在他的身边。还有这一剑之仇一一一”
易玄衣不禁柳眉皱起,转身道:“大哥,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能帮你的也都帮了。这里还供你们休息一晚,等到明天溥侵出关了,我就藏不住你们了。”
黑影人的脸上笑容可掬,道:“放心,我们会准时离开的。”
天绝殿上,只有溥侵和易浊风两个人。
溥侵冷问道易浊风:“金戈的尸体还有他手中的赤霄剑都还没有找到吗?”
易浊风漠然道:“是。”
溥侵挺了挺脊背,刚毅地从座上站了起来,问道:“你确定他已经死了?”
易浊风低首道:“不确定。”
溥侵的眼中燃起一团烈火,怒问:“那你是怎么办事的?”
易浊风的嘴角亦有一丝冷笑,道:“我已经尽力了。”
溥侵的眼睛慢慢地变成死灰色:“我看你是不想找到吧?”
易浊风的脸微微抽搐了下,道:“就当是吧。”
溥侵笑了,笑容残忍而又古怪。
似有大风拂到了殿上,溥侵的乌发迎风而舞。
不是风,而是溥侵的愤怒,他捏紧了拳头!
真气笼罩着他的身体,他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打向了前方的易浊风!
空气颤了颤,易浊风的身体自殿上重重地坠到了殿下!
承影剑陨落在地,他一手撑地,缓缓地支起身来。
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呕出,仿如一朵妖异的红花绽开在地上。
易浊风苍然一笑,道:“打得好,杀了我会更好。”
溥侵的瞳孔缩成针尖般大,他阴狠地盯着易浊风:“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会。因为我只是个叛徒。”易浊风说得很慢,他在故意地提醒溥侵,激他杀了自己。
溥侵收回了手,怒气也已消停了不少,他道:“你回去吧。这个月你就待在琼华居好好地养伤,其他的暂且都不用你操心。”
易浊风直觉胸口就要窒息般的痛,他捡起地上的承影剑,慢慢地爬了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他很艰难很用力地走着,可还是没能走回琼华居。
他瘫倒在软绵绵的泥土地上,张望着天空刺目的秋阳。一张美艳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惬意地笑了,问:“史如歌,是你吗?”
不知道睡了多久,易浊风才疲惫地睁开双眼。此时,太阳已退到山的另一头。
趟了这么久,他身上的痛疼似乎减轻了不少。但是,他还是有些许难受的。溥侵的那一掌给以他的五脏六腑狠狠的一击,虽不至于取他性命,但是现在,只要他稍一运功,就有一种全身血流将要冲破他的身体暴涌而出的痛苦。
他站起了身子,拍落掉沾染在衣上的尘土,径直往琼华居走。
那时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史如歌,待现在清醒过来才知道纯属自己的幻觉。他在心底嘲笑自己,笑自己,爱她爱得竟有些可怕了。
琼华居,史如歌安静地坐在了房间里。
她趴伏在桌上,双手拖着自己圆翘的小下巴,郁郁不乐。
嫁给易浊风这么多天了,他却连碰都没有碰过她。而且他每天夜不归宿,都不见个人影,好像是在存心地冷落她。细细想来,她才刚满十九岁,嫁什么人不好,偏偏选择了他?是老天对她不公平,还是自作孽不可活?谁叫她与溥侵交易的啦?
史如歌都不想管了。现在,她只想逃,只想逃回娘亲的身边,永远依偎在她的怀中。可是,她却逃不了。不说金戈没找到,就算找到了金戈又为她爹爹报了仇她也一样逃不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已经嫁给了易浊风,就算天一教的人不追杀她,六大门派的人也会找她麻烦的。
史如歌委屈地撅起了嘴,不知不觉,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惨白的月光透过狭小的门缝反射而入。易浊风推开大门,站在了门口。
史如歌来不及收拾眼泪,便只有倔强地将头扭了过去,不看他!她可没有想到今天他会回来得这么早。
易浊风在她身旁的另一张凳子上坐下,又随手端起桌上茶杯里的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史如歌歪着脑袋,却又忍不住对易浊风说道:“我有事情要问你。”
易浊风停下来,看着她,道:“你说。”
史如歌掏出那块墨绿色玉佩放置在桌上,道:“我要你回答我,它怎么会在你身上?”
易浊风蹙眉,反问她道:“这是骆姝帘给你的?”
史如歌的脸色十分难看,道:“是!是她给我的,她还很自豪地跟我说了那天晚上你们的事!”
易浊风依然毫无表情,无所谓道:“那你就听她的吧。”
史如歌忿气难平,她站起身,怒视他道:“你还没告诉我金戈随身佩戴的玉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易浊风笑了笑,像在嘲笑史如歌的紧张和可怜,亦是忿忿不平,道:“你每天都追问他的事,没有他,你就活不了了吗?还是,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
“啪一一一”“住口!”史如歌咬住嘴唇,劈手给了他一巴掌。
霎时,易浊风的面色变得煞白。
史如歌咽了咽嘶干的喉咙,却止不住眼中成灾的泪水:“好歹我们也是夫妻一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不可理喻地对我?”
“夫妻?”易浊风的笑声断断续续,他起身走至她面前,俯视她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的金戈早就被我杀了,你还会不会把我当做你的丈夫?”
“你一一一”史如歌怯怯地往后倒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易浊风的眼中黯然无光,冷道:“容不得你不相信。就在飞云瀑下,我用承影剑戳穿了他的胸膛。”
史如歌的胸口满是窒息般的痛,她摇头凝望易浊风道:“不是的,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不会这么做的?”
易浊风道:“我没有骗你。金戈的尸体被飞云河的水冲走,这玉佩便是我从河水里捞上来的。”
史如歌闭上眼睛,没有尽头的冰冷让她的身子瑟瑟发抖。她问:“你杀金戈的时候,都没有想过我吗?”
易浊风苦笑:“为何要想你?你真以为自己有那么重要?”
史如歌早已习惯了易浊风的嘲弄,便再问道他:“那我爹啦?我爹是你杀的吗?”
易浊风沉默不语。
史如歌张眼看着他道:“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易浊风对视她,像要挑衅她的什么。理直气壮道:“是。”
史如歌流泪道:“那你把我也一块杀了吧。”
易浊风的面容无比冷毅,道:“我不会杀你。你不是说你要留在我身边看看我内心到底是魔还是人吗?我还没有让你看够,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
史如歌暗自紧了紧手中的拳头,背脊挺直道:“如果你不杀我,我会杀了你。我说过我会报仇的。”
易浊风摇晃着退开了几步远,他点点头,拿起自己放置在桌上的承影剑,递予史如歌道:“我用它刺穿了金戈的胸膛,你也应该这样对我,杀了我为他报仇。”
史如歌怔怔地瞪大了双眼。怯怯地望着眼前面如死灰般的易浊风。没错,此时此刻,她是恨他的,是他夺走了她所有,是他杀害了她至亲的人!
易浊风再走近她几步,抓着她的手让它握在了承影剑上,道:“今天可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你就再也杀不了我。”
史如歌颤了颤,却还是将承影剑紧握在了手心。
易浊风的眼中满是嘲弄,苦笑道:“如果你杀不死我,以后的日子里,我会不停的折磨你。”
史如歌拨动着剑壳,长长的剑身一点一点地暴露在月光下,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她持剑,静立在那里。
“往这刺,给我个痛快!”易浊风抓着承影剑身,让它指在了他的心口。
幽蓝色的宝剑,薄如蝉翼,散发出凌厉的杀气,直直地抵在易浊风的心口,只要史如歌多用点力,便可戳穿他的胸膛。
“我一一一”史如歌的手抖动得很厉害。
“你没杀过人?”易浊风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史如歌的眼泪没有节制地往下流淌。咬咬牙后,她的手一紧,锋利的剑尖已经插入到易浊风的皮肤里。
鲜血慢慢地染红了他的衣裳。
史如歌痛苦地摇了摇头,握剑的手也自然地垂了下去。
“我杀不了你,我下不了手,虽然我恨你,我恨你”史如歌咆哭道。她的嗓门几近嘶哑,她的泪水似已流干。
易浊风的嘴边泛起一丝冷笑,道:“史乘桴怎会生了你这么没用的女儿?”
史如歌放下承影剑,抱着膝盖,坐在了床脚边。无力道:“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嫁给了你。我对不起我爹,对不起金戈。可是我真的下不了手,我承认我是真的没用。”
易浊风痛苦地闭了闭眼,又走到史如歌的身边一把将她撅了起来。他冷冷地问她:“你后悔嫁我了?”
史如歌点点头,抽搐道:“对,我恨你。我再也不想每天都这样地面对你,你放我离开,好不好?”
易浊风苦涩地笑了笑,更加用力地抓住史如歌的手臂。他将史如歌的小骨头捏得很痛很痛,道:“放你离开,可能吗?我说过如果你杀不了我,我就会不停地折磨你。”
史如歌摇头,奋力地抗拒以挣脱他的束缚,道:“你放我离开吧。我走了,你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娶姝帘过门,没人会阻止你。”
“我不会放你走,这辈子你都休想。”易浊风的语气冷漠无比。
史如歌摇头,哭着问:“这有什么意思吗?你禁锢得了我的人,却藏不住我的心。”
“藏不住你的心?”易浊风甚觉好笑地喘了口气,虽然胸口的剑伤痛得能够令他麻痹,但他幽黯的眼神却也在此刻变得狂暴起来,他道,“你是我妻子,妻子该为丈夫做什么,你做了吗?不要只想着离开,当初可是你自己提出要嫁给我的!”
史如歌忍住泪水,抽泣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们不适合做夫妻。”
“不适合?”易浊风凄厉地笑了笑,又很自然地放开了她的手。
史如歌有种如释重任的解脱感,她以为他想通了,不会再为难她。
可是不等她静下神,易浊风便像发疯了一番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将她紧搂在了怀中!
“你要做什么?”突如其来的拥抱和热情,令史如歌不知所措。但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易浊风绝对不会很好的对她。
“做你一直想做的,或许这样,你就不想离开我了。”易浊风的眼中戾气弥漫。
“我不想和你……你放开我!”史如歌挣扎着,只想将易浊风甩开,可是他却将她的身体箍得更紧更痛了。
“不要再装了,你以为自己很贞洁吗?”易浊风的眼神狂暴如海,似要吞噬一切。他按住她的双肩,一把将她推倒在了身后的大床上。
史如歌反抗着坐起身,甩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说:“你放我走,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不会再心软,你放开我……”
“我不会放你走,这辈子你都休想!”他脱去自己身上的衣裳,重重地压到了她的身体上!
积蓄了这么久的怒气和醋劲终于一触即发。征服的**令平日孤傲自凛的他变得比禽兽还凶猛。
他三下五除二的扒掉了她身上的衣裳,而后便开始埋下头去,狠狠地亲吻。不,不是亲吻,而是嚼咬。他狠狠咬住了她的嘴唇,直到她的嘴唇出了血。然后他深深的吮吸着,将她嘴里的血液吸入自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