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封地
管楼村，一个宁静而祥和的小村庄。
村民们从祖祖辈辈起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永无止境。
但今天早起准备劳作的村民们，发现村西那座早已荒废的前朝侯爵官邸，入住了一群不速之客。
“那座鬼宅，现在也有人入住了？”一个村民疑惑道。
“别看是座荒宅，那可是侯爵级别的官邸，没有朝廷的允许，谁敢住！”另一个村民接口道。
“七伯，您上次去县城，不是听说有一位爵爷要来我们这里吗？不会就是这群人吧。”
村民们站在村口望着村边的这座官邸，开始议论纷纷。
“都别多嘴，赶紧去忙自个的，小心惊扰了贵人，吃不了兜着走。”被称作七伯的老农，脸色严肃的把村民们全部赶走。
然后落寞的站在村边，望着那座占地上百亩的官宅，深深叹了一口气。
管楼村只是一个小村庄，哪里能经得起这等贵人的折腾。朝廷每季的赋税，村民们要缴齐都非常的困难，如今还要再奉养一位爵爷，看来以后村民们的生活会更加困苦。
愁绪爬上他苍老的面庞，显得更加衰老，有些驼背的身形上也似乎压上了千斤巨石。
此刻位于这座宅邸中的闻正怒发冲冠。
“一群混账王八蛋，这就是朝廷给爵爷我新建造的宅子。凤仪，你看看，院子里的杂草长得都比静缘的个子高，你师兄这也太抠门了吧。”闻怒气冲天的咆哮道。
一只白色的兔子在闻的咆哮声中，从布满杂草的院子中惊慌失措般的冲了出来。
“这是人能住的地方吗！居然还有兔子？”闻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这只被惊吓到的兔子，从枯草丛之中闪现出来，用闪电般的速度冲向石头那边。
闻大喝一声：“石头，抓住它，晚上吃兔肉。”
石头微微一愣神的功夫，兔子就不见了踪影。
脸色铁青的闻双手抓着考城县县令的衣襟，语气阴森的说道：“朱县令，你确定没有给本爵爷领错地方。”
朱县令现在的脑门上是直冒冷汗，昨天半夜闻一行人到达考城县述职，因为是半夜三更，朱县令已经就寝，就派人回了一句，明天在办理。
结果闻居然下令强行攻破县衙，把他从被窝中给拎了出来，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学子们，朱县令都差点吓尿了。
在乱世，官员这一职业，实在是一项高危工种。
起义军会砍掉官员的脑袋，宣示自己的正义。
叛军会用官员的脑袋祭旗，激励队伍的士气。
君王会把自己的错误推给一个合适的官员来当替死鬼。
朱县令作为一名前朝的七品芝麻官，在新朝新贵面前，真正的屁都不是。
“爵爷，下官可不敢骗您，这里真的是朝廷赏赐给您的。”朱县令声音哆嗦的回道。
闻长长出了一口气，给朱县令整理整理衣襟说道：“朱县令，不是爵爷我为难你呀，你给我说实话，这是给爵爷我新建造的宅子吗？”
朱县令尴尬的说道：“爵爷，前前朝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宅子。前朝的时候，作为赏赐，给了爵爷您。到了本朝，按照朝廷的旨意，还是继续给您使用。”
“朱县令，你说绕口令呢！就这么一个历经三朝的破宅子，就把爵爷我给打发了。爵爷我也不和你计较，朝廷对你还有什么指示。”闻用狠厉的眼神盯着朱县令问道。
朱县令赶紧回道：“朝廷命下官一定听从闻爵的指示。”
闻撇嘴道：“你确定是指示不是监视？”
朱县令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回道：“全凭爵爷吩咐。”
闻挥挥手道：“行了，就这样吧，爵爷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短时间内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后果自负。”
听完闻的训导，朱县令带着几个衙役仓惶的远遁而去。
“你就算心中有气，至于冲着一个县令发脾气吗？”谭凤仪无语道。
“你懂什么呀，天下最难缠的就是这些基层官吏，今天不给他一点教训，以后我们要常驻这里，他就会有无数的小鞋给我们穿。关于这一点，郑捕头最有发言权，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老郑。”闻看着一旁神情落寞的郑捕头嘿嘿一笑道。
郑捕头叹气道：“爵爷，我发现您天生就是做官的材料。”
“行了，老郑，你也不要伤感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要把你精通的那些抓捕缉拿的本事，都教给学子们，这有得你忙。我保证你不会有伤春悲秋的时间。”
郑捕头诧异道：“教会学子们这些做什么？”
闻望着破旧的宅子叹气道：“因为爵爷我实在不想再跳一次黄河。”
第三十章 会武术的母亲河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华夏百姓的传统观念，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才算真正意义上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后世火爆的房地产业，居高不下的房价就充分证明了传统观念的强大。
虽然眼前的这座宅邸非常破旧，但这是闻来到古代以后真正完全属于自己的一座宅子。
因此对于新家的建设闻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这也就是在古代，要是在后世能有这么一座占地上百亩的庄园，而且距离京师不足五十里，称其为别墅那都是一种谦称，只算地皮都要价值过亿。
二月底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满院子的枯草还没有开始泛绿，现在正好是除草的大好时机。
现在没有后世的除草剂，就只能人工除草。
“郑和，除草必须连根铲除，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有诗言之：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要斩草除根，你这样除草，是打算等夏天的时候在除一遍。”闻对于学子们的除草工作是极度的不满意，只好在旁边出言指点一下。
“爵爷，您确定要除根？”郑和抬起握在手中的一把割草钢刀说道。
闻立即后退一步，气道：“你小心点手中的刀子。什么叫爵爷我要除根，是给草除根！”
郑和脸现尴尬之色，但还是出声解释道：“爵爷，这是苜蓿草，根茎入地有十几米深，恐怕除根不太现实。”
闻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恼羞成怒的叫道：“我是爵爷，只管下令，任务由你们来完成，至于怎么除根，你们自己想办法，成功了没奖励，失败了就会受惩罚。”
咆哮完的闻带着跟随在身边的梅怡琦，气哼哼的就去内院巡察去了，把一众发傻的学子晾在原地也不再搭理。
走进内院的闻皱着眉头看着在打扫房间的学子们，气就不打一处来，这都是一群什么学子啊！
瓷笨瓷笨的。
“狗娃子，擦拭门窗，你们就不能给布巾子沾点水。你看看，这擦了半天，这些门窗也没见干净多少。”看见狗娃子他们这些学子，正用干布片小心翼翼的给门窗擦拭灰尘，闻就上前训斥道。
“先生，这些门窗都是木制的，时代久远，油漆已经脱落，见不得水的，容易腐烂。我们要先除尘，然后在擦一层桐油，最后上过油漆，干透之后，才能用水擦拭。”狗娃子认真的解释道。
闻尴尬的咳嗽一声道：“.........这还用你给我解释，你以为先生我不知道，先生这就是考考你的知识面是否广博，知识是否应用得当。千万不要死读书，容易成为书呆子。
行了，好好干吧。”
“是，先生，学生一定谨记先生教诲，好好干。”狗娃子弯腰恭敬的施礼道。
闻背着手，快步离开，还偷偷回头瞧了一眼在认真擦拭门窗的狗娃子。该死的小子，现在也开始给先生上课了。
内院的后面，有一处极大的荷花塘，石头正带着几个学子努力的铲除池塘中的淤泥。
“石头，现在天气寒冷，以后在弄这个池塘，现在就不要弄了，生病了就麻烦了。等到夏天的时候，我们把这个荷花塘挖的再大一点，深一点，种上满塘的荷花，那意境是何其的优美。”闻见石头和学子们大冷天的在挖池塘的淤泥有些于心不忍。
“三郎，现在才是挖池塘淤泥的大好时机，而且这个荷花塘的深度已经可以了，不能再深挖了。”石头一边用力铲淤泥一边回道。
“为什么不能再挖了？”闻疑惑道。
“三郎，这里水源丰富，在深挖就会出泉水，到时候宅子会被淹掉的。”石头解释道。
闻纳闷道：“水源丰富？”
“是啊，黄河离我们这里不足八里，地下当然水源丰富。”石头简单的回道。
听完石头的回答，闻的脸色顿时就青了，站在原地傻愣了半天。
一直跟随在闻身边，看他闹笑话的梅怡琦笑吟吟的宽慰道：“这些家中琐事，世兄有所不知，也情有可原，不必太过在意。
世兄乃做大事之人，难免对这些小事生疏，又何必自责呢。”
闻苦笑道：“怡琦，你看我像是在自责的样子吗？”
“那世兄在为何事忧心？”梅怡琦纳闷道。刚才闻的脸色明显不太正常，那完全就是一种大难临头才会有的表情。
闻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神情有些凝重。
黄河，这条养育了华夏亿万子民的母亲河。
在养育了唐王朝这最后一个亲儿之后，从此就开始了它作为后妈的征程。
大宋作为黄河母亲的第一个养子，更是受到了最严厉的管教。
黄河母亲在教育大宋这个养子的漫长岁月里，用尽了各种非凡卓绝的武功，使人永世铭记。
某些武功的威力，甚至直追后世玄幻与仙侠小说中的仙术水准。
一招神龙摆尾，就使万千百姓的家园就此成为泽国，并且使用次数高达六次之多。
一式水漫金山，千万人的性命转眼间就此烟消云散，而且此招不用蓄势，无需积攒元气，可随时发动。
后世人们曾创造出一个名词来统称黄河母亲演练绝世武功的场地：黄泛区。
这个词，代表着生命的逝去，亲人的离散，家园的毁灭。
闻现在站立的地方，离京师开封不足五十里，离黄河不足八里，离考城县城不足十里。
凭借脑海中残留的一些对于后世华夏地图的记忆，闻终于可以定位出，现在的考城县就是后世的兰考县，后世华夏一代名臣焦裕禄奉献一生的地方。
黄河九曲十八弯中最大的一个曲。
历次黄河改道的起始点。
每次黄河溃堤形成黄泛区后，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没有之一。
闻在心中大体默算了一下时间，纵然黄河现在水流清澈，但在未来十年间就会迎来黄河母亲的第一次武功大演练。
以后睡觉都必须睁着一只眼，这日子还怎么过。
管楼村这个小村庄之所以没有在后世留下任何的名号。
也许就是因为永远沉睡在了地底深处。
就连开封古城都被六次淹埋地下。
这样的小村庄也许都不会被淹埋，洪水一过，片瓦无存。
闻望着远天，轻轻的回道：“时不我待啊！”
第三十一章 贫穷的爵爷
管楼村的村民这几天一直怀着忐忑的心情，在等待新来的贵人颁布以后的新规矩。
但几天过去后，村民们发现，这位新任爵爷根本就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
除了每天都在热火朝天的翻新宅邸，村民们就只见到那位年轻的爵爷，每天都要去一趟黄河边，站在岸边静静的发呆半天，然后就回转爵府。
平静之中必然酝酿暴风雨。
所有的村民都怀着悲壮的心情，在等待这位年轻爵爷宣布今年需要缴纳的田税比例。
村民王大锤是管楼村现在唯一笑逐颜开的人。
每天带着他的丑婆娘和自家十岁的娃子起早贪黑的勤奋工作。
最初爵府一个年轻的管家带着几个杀气十足的侍卫，第一次登门的时候，王大锤险些被吓尿了。
作为管楼村世代做豆腐为生的人家，这是第一次接到如此大的订单。
每天需要供应爵府新出豆腐一百斤。
王大锤听到那个年轻管家，说出的数目，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这不是激动的晕厥过去，而是悲哀的心情难以自制。
一个爵爷这样的贵人，要吃自家的几块豆腐，还需要付钱吗？这完全就是给自家脸面。
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自家就会彻底破产。
被冷水当场泼醒的王大锤，在年轻管家的警告声中，带着悲哀的心情，还是一大清早就给爵府送去了第一批豆腐。
毕竟民不与官斗，这是一条劝慰百姓的祖例。
越是富裕地区的人们，血性就会越弱。
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说法，虽然带有贬义，但却是行之不破的真理。
所以只要百姓富裕了，就很少会发生造反的事情。
秦隋时期的统治者不懂藏富于民的道理，无限制的压榨百姓，所以那个时期的民间暴乱尤其的多。
南宋时期应该是历代民间百姓最富裕的时期，所以百姓的血性就会减弱，这就容易被野蛮的外族覆灭。
百姓穷苦，就会自发的推翻当权者。百姓富裕，就容易失去血性之气，极易被外敌所趁。
如何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当权者面临的最大课题。
管楼村临近京师，毕竟是几代朝廷的京畿所在。天子脚下，百姓生活虽困苦，但还不至于被饿死。在加上附近常年有朝廷大军盘踞，这里的百姓几乎没有任何造反的意识。
王大锤第一次去给爵府送豆腐时的心情很复杂，想过逃难，也想过挨过一天是一天。
爵府的年轻管家验看了豆腐的质地之后，嘴里虽然损了几句。
但还是扔下两贯钱，算是赏赐，并叮嘱明天继续送。
王大锤怀中揣着两贯钱，就像在做梦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勋贵居然会给自家佃农银钱购买货物。
回到家中，让自家的丑婆娘也清点了一下钱财，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百斤豆腐，两贯钱，想都不敢想的天价啊！
原先在村中以及附近的几个庄子上卖豆腐，一个月也不过才积攒两贯钱。
王大锤每天给爵府送豆腐的积极性突然就提高了。
这一个月可以有六十贯的收入，相当于原先一年的收入。
这几天王大锤走路的姿态，都是用蹦的。
既然有人高兴，当然也就有人暴躁。
闻现在就在吃饭的客厅里，暴跳如雷。
“石头，你确定我是爵爷吗？”闻用筷子指着园桌子上的菜肴咆哮道。
“三郎，您当然是爵爷，有朝廷的文牒作证。”石头肯定道。
“屁的爵爷，就这饭菜水准，还没有我们在颜神当百姓时候吃的好。”
石头看着满桌的饭菜道：“这饭菜已经很好了呀。”
“凤仪、怡琦、静缘，你们三个评评理，这种饭菜你们还能吃的下去吗？”闻对围坐在饭桌边上的女士们问道。
至于郑捕头，就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见了。
对于这种男女同桌，不分尊卑上下的吃饭方式，所有人都对闻提出过严重的抗议。
但都被闻一概否决，要是按现在的规矩吃饭，那就只能是闻独自一人进食。这完全就不利于团结，万一要是食物被下毒，也只会是自己一人被毒死，那多吃亏。所以闻强横的宣布，闻府的吃饭方式，就是团团坐。
“还行吧。”小尼姑静缘撇嘴道。
谭凤仪与梅怡琦只是默默的吃饭，也没搭腔，显然对这个饭菜也是有点意见。
“还行是吧！那好，静缘你以后就天天这么吃饭，反正爵爷我是受不了。这天天的，早上黄豆伴豆腐，中午黄豆炒豆腐，晚上黄豆炖豆腐。
石头，你就是给我弄盘黄豆芽，我都算你给我上了个新菜品。”闻气的把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准备绝食抗议。
石头无奈道：“三郎，我们现在银钱很紧张，在颜神的时候为了消灭鲁中盗匪，收购了三千贯的火药原料，那还是因为颜神本地就产那些原料，要不花销就会更多。
在加上来开封这一路上的开销，尤其是开封城中的花销，还有百花楼内的花销，这修缮宅邸都花了很多的钱财。”
闻郁闷道：“百花楼，我记得没花钱呢？”
“三郎，您去天香园的时候，老鸨子来收了我们一百贯的礼赠。”
闻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靠，你们傻啊，真给了？什么样的女子见一面就能值一百贯，这都够一般粉姐十次的过夜钱了。”
谭凤仪在旁边哼道：“你这方面知道的很清楚呐。”
闻尴尬的咳嗽一声道：“我这就是一比喻，我怎么知道具体价钱。”
“三郎，那老鸨子说谢小娘子的见面礼至少要一万贯。但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就搜刮了我们身上最后的一百贯，才放我们离开。”石头补充道。
闻苦笑道：“见一面要万贯，这谢小娘子可真值钱呐。”
“不对呐，既然没钱了，来开封这一路上我们还天天吃肉，都快把我给吃吐了，有这么糟蹋钱的吗？现在没钱了，就改成天天吃素了。”闻气道。
“三郎，一路上都是随团的商户提供的膳食钱，我们其实没花多少，那些商户也算是变相给我们的保费。”
闻叹气道：“现在没有商户可吃了，只好吃我们自己的了，是吧！..........石头，我们还有多少余钱。”
石头脸色讪讪的说道：“七十四贯。”
闻听完石头的回答无语了半天：“..........”
这真是要气死自己的节奏呐，现在都当爵爷了，反而比当百姓的时候还要穷。不足百贯的钱财要养活上百人，在京师附近这种销金窟的地方，分分钟都会被饿死。
第三十二章 我是大地主
支撑闻府奢华生活的两大进项。
私盐与鞭炮，已然尽数夭折。
管楼村附近没有卤盐矿，腌制酱菜需要的盐就需要购买，这样酱菜的利润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尤其是管楼村附近全是一些小村庄，消费水平根本就不达标。大批量腌制酱菜，根本难以就地销售，需要到开封城中贩卖才可以。
去开封城中贩卖就需要交纳城门税等一些杂七杂八的赋税，估计最后赚到的钱都不够贴补走五十里路所废鞋子的钱。
至于鞭炮，估计不等自己去贩卖，就会被朝廷连人带货全部拿下，货没收，人砍头，这是朝廷一贯的做法。
自从颜神惊世一爆，在朝廷的眼里鞭炮与火药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所以禁销就成为国策。
当然为了支持民间娱乐，要是继续烧竹子，官府是不会过问的。
现在全天下会制作鞭炮的就闻一人，所以从根本上来说，这条国策禁令，就是为闻一人颁布的。
一个国家专为一人颁布禁令，那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想在短时间之内，找到一个赚钱的好营生，去打劫赵老二都比这来的容易。
赚钱难，难于上青天，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世兄，不必为钱财发愁，小妹这里还有从颜神带来的一些银两。放在小妹这里也无大用，世兄尽可拿去花用。”梅怡琦见闻在那里愁眉不展，就开口宽慰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吃软饭呐，梅怡琦是一个女土豪，完全有能力养的起小白脸。
如果是在后世闻一定会毫不客气的痛快答应，活到现在居然也有了当小白脸的潜质。
这就是人生一大进步。
但现在是万恶的旧社会，而且相当得旧，如果闻敢接受梅怡琦的好意，就会立刻成为全天下所有人的笑柄。
身为一名男子，而且还是一名勋贵，如果依靠女人过活，就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古代社会男女从来就不平等，这完全就是一种歧视。
重男轻女的恶习，历经千年而不变，凭什么女的吃男的就是天经地义，男的吃女的就罪该万死。
谁生下来不是靠吃着母亲的乳汁长大的，难道母亲就不是女人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子的婚嫁完全就是为了找一只铁饭碗，如果走运碰到一只金饭碗，那就祖坟冒青烟了，后世我们称之为潜力股。
男子的命运就非常惨淡，如同乞丐手中的那只破碗，活一辈子就是为了当一只好碗，为此不惜如同乞丐般四处哀求。
闻咳嗽一声道：“怡琦，不要小看世兄我赚钱的能力，只要我想，就会分分钟百万贯钱财进账。至于你的嫁妆呐，还是等将来留给你的夫婿使用吧。”
打肿脸充胖子说的就是这种时候的男人。
看着梅怡琦嫩白的俏脸上显露出一抹微红，闻心中叹息一声，梅怡琦这辈子想要嫁个好人家可就难了，估计谁娶她，谁就会死。
想必赵老二这时候，已经完全掌握了梅家所有的情况。
亵渎皇权者，其罪当诛。
赵老二之所以没有立即发作，就是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小尼姑静缘撇嘴道：“就知道吹牛，还分分钟百万贯进账，欠我们的一百万贯，不说利钱，本钱到现在都还没有还清，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
闻深深吸了一口气，免得被这个小尼姑给气死。
“天天免费管你吃喝，还堵不住你那张毒嘴.........”
小尼姑静缘打断闻话，转头对着谭凤仪说道：“师姐，他欺负我，前天的时候他还调戏我，甚至企图摸我的手.......”
闻立即跳了起来急道：“你这个尼姑，不要随意诬陷我。”这是什么奇葩尼姑，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自己也是醉了。
小尼姑静缘哼道：“你敢说没有。”
看着谭凤仪不善的眼神，闻脸色有点讪讪的解释道：“绝对是误会，当时静缘.........”
谭凤仪淡淡的说道：“你不用解释。”
闻立即道：“还是凤仪相信我，千万别听静缘瞎说。”
“我说你不用解释的意思是，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你还费劲解释什么。”谭凤仪补充道。
闻咂咂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你有严重的前科，你做的所有事情就没有一件是按照常人的思维做的，所以静缘说的这件事，谁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开封城中你只病了三天，居然一直装病月旬，你以为我不知道？”谭凤仪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现在都不知道作何解释了，当时只是想让谭凤仪多伺候自己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居然没有瞒住。要是再知道自己跳黄河与她没有一丁点关系，那自己还能完整的活着吗？
“至于装病，你应该知道啊，我就是不想去参加国朝大典而已。”闻叹气道。
谭凤仪盯着闻的眼睛说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去参加国朝封赏大典，你现在至少会是侯爵，就会在京师有自己的官职，就不会发配到这穷乡僻壤，钱财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闻淡淡的说道：“是啊，你说的都是可能的，但我是谁啊，我是闻，我有我自己的尊严与骄傲。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拥兵十万，挎刀携箭，去胁迫一个七岁的孩子，将祖宗的江山献出。
为了美化此种不要脸的行为，还要他亲手书写禅位诏书，将全部的过失，尽揽于身。
纵然他是皇帝，不值得同情，可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他懂的什么江山责任。”
谭凤仪鄙夷道：“说的好像你很伟大一样，你才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吧。”
她哪里知道，就算闻不参与，煌煌史册也不会改写这件事情。
其余人等听到闻如此埋汰赵老二，不忍卒听，立即溃散，纷纷出屋。
偌大的厅堂之中瞬时就只剩下闻与谭凤仪了。
闻看都没看这些起身四散而去的人，无动于衷的说道：“是，我有责任，我也会承担我应该担负的责任，所以那些功劳我就敬谢不敏了。”
“可这么多人，你总是要养活的吧。”谭凤仪显然不会在意闻说赵老二不要脸。
“当然要养活，我现在是什么，是大地主啊！身为一个地主，难道不应该剥削一下自己的佃户吗？”闻的眼神透过厅堂敞开的屋门，视线逐渐远去。
听到闻如此不要脸的说词，谭凤仪深吸一口气，立即起身遁去。
第三十三章 根据地
闻收回远去的神思，看了看空荡荡的厅堂，微微摇了摇头，起身走出屋外。
看见闻从厅堂内走出来，郑捕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前去说道：“爵爷，有些话还是不能随意说的，尤其是关于朝廷的事情。”
闻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了看郑捕头说道：“都是自己人怕什么，再说爵爷我都快饿死了，朝廷还不许我发几句牢骚。”
“爵爷，既然我们现在银钱如此紧缺，您还让郑和给送豆腐的王大锤两贯钱，那百十斤豆腐最多值五百文。”郑捕头也不想深谈刚才的问题，顺便转移话题道。
公然诽谤当今陛下和朝廷，也就闻这个傻缺敢这么做。
当然比诽谤更严重的事情他也已经做下了，郑捕头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唯恐梅怡琦的事情被曝光。
“老郑呐，有些钱财是不能省的，我们必须给村民一种印象，那就是爵府人傻、钱多、好忽悠。”闻莫测高深的说道。
“这是为何？”郑捕头诧异道。
“我们在这里是需要长久居住的，所以交好当地百姓非常有必要，你在颜神没少见过修桥补路的士绅吧，那都是为了赚取民心的手段，必要的时候，演戏也是需要的。”
后世太祖带着一群泥腿子，用小米加步枪，就战胜了拥用先进武器和全国之力的蒋氏集团，只所以能胜利，就是因为有了根据地。
建设根据地，首先就要交好当地百姓，谈利益虽然俗。但是一个能给百姓带去益处的当权者，才能得到百姓们无条件的支持和拥护。
闻现在的麻烦非常的多，要是当地百姓再下绊子，那就没有活路了。
建设好自己的根据地，把一切来犯之敌，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才是最简单最省力最无后顾之忧的做法。
根据地，这是后世抗战时期的一个名词。
既然伟人都已经充分证明了它的正确性，那就必须坚决的执行。
当然闻现在面临的情况，要比后世太祖面临的环境更加艰难。
要在全国中心的京畿之地，建立自己的势力谈何容易。
最初回到古代的闻只是打算混个文人的身份，轻松写意的度过一生。
但谭凤仪的出现，给了他极大的刺激，当一个人在生死边缘进行徘徊，心境就会产生极大的变化。
甚至梅应元梅老头这样一个老实的读书人，为了自己的诉求，都将闻拖下水。
黄河边上的顿悟，让闻彻底明白想要在古代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只靠乞求是没用的。
尤其是现在每天都会有一队千人的精锐兵士，不定时的游荡在管楼村附近。
这给了闻极大的心理压力，就难免会显露出情绪化的一面。
今天诽谤赵老二就是这种情绪化造成的影响。
当属于自己的生命都难以进行自我把控的时候，来自后世的那颗自由灵魂，促使闻进行着改变。
“爵爷呐，发善心是需要钱的，收取民心更需要钱，可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财。”郑捕头非常不看好闻打算收买人心的手段。
“老郑呐，有句俗话说的很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爵爷我当年在颜神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打天下，如今爵位在手，天下我有........”
听到闻吹嘘都快没边了，郑捕头闪电般的上前捂住闻正在滔滔不绝的嘴，嘘声说道：“我的好爵爷哎，您行行好，就放过我吧！老郑我实在胆子小的很。您刚才说陛下不要脸也就算了，现在说什么‘打天下’‘天下我有’这种造反一样的言词，您也敢说出口，就算爵爷您敢说，老郑我实在不敢听呐。
爵爷，如今外面天天有上千人的精锐兵士在巡查，稍有不慎，就会大难临头..........”
闻艰难的把郑捕头捂住自己嘴的手，从自己的嘴上给扒了下来，打断郑捕头的喋喋不休，怒道：“老郑，你刚才上茅房洗手没，怎么一股子尿骚味。”闻一个劲的朝地上吐口水。
“.........”郑捕头无奈的看着在一个劲嫌恶心的闻也是无语了，这位爵爷的心也是真大，自己以后跟在这家伙身边，光惊吓都会短寿好几年。
自从离开颜神县到现在郑捕头的心神一直都处在一种焦虑状态中，这就是严重缺乏安全感造成的。从跟着闻上路之后，就好像是上了贼船，每天的生活就如同在放鞭炮，一惊一乍的。
这种点炸药包一样的生活，郑捕头实在是过够了。
院子中的石头看见闻在干呕，急忙上前询问道：“三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郑捕头无奈的说道：“你家三郎，也太爱干净了，我就是去个茅房，忘记洗手而已。”
听见郑捕头这没心没肺的回答，闻呕得更厉害了。
郑和这做店小二出身的就是机灵，立即从旁边递给闻一瓢清水。
闻把清水含在嘴里呼噜噜的洗涮了好一会，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把气息艰难调匀，闻对着郑捕头警告道：“老郑，我警告你，以后上茅房必须洗手，否则就把你关在茅房里三天，吃饭睡觉都在里面进行。”
所有人对闻这个过分爱干净的毛病，全都嗤之以鼻，但谁让闻是爵爷，在闻的高压之下，这项政策进行的很彻底。
就算再不爱干净的人，也受不了在茅房里蹲三天。
“郑和，你今天不是去县衙领爵爷我这个月的俸禄吗？这么快就回来了？”闻警告完郑捕头，才注意到郑和站在一边。
一名爵爷的俸禄，那是一大堆的东西，每个月都需要用牛车去县衙运回来。
十担粮食、百斤石炭、五匹布料、十贯铜钱，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每个月去领俸禄的时候，县衙的人光清点货物都要半天。
“回爵爷，领回来了。”郑和将一张纸片子递给闻。
闻看着手中的纸片子，无语半响。
国家债券。
四个楷书印刷大字，加盖皇帝玉玺，标注银两数目：一百贯。
如此简陋的债券，这和白条有什么区别！
这该死的赵老二，现在给官员发放俸禄，就开始用这玩意了。
看着闻有点发愣，郑和连忙解释道：“爵爷，是这样的，县衙说您每月的俸禄是九十四贯，现在直接发放一百贯国家债券，为期三年。
为方便以后结算，直接给您一百贯，其余六贯算是利钱。三年之后，到户部可换取一百贯。
爵爷，您一定要保管好这票据，县衙说丢失不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闻终于体会到这种滋味了，本来还指望这个月的俸禄救急呢！现在可好，就收到这样一张白条，还丢失不补，可想而知三年之后，光老鼠就会帮赵老二省下无数的钱财。
第三十四章 肥猪上门
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种即将开始，管楼村的村民终于从悲壮的心情成功进化到焦急的心情。
新来的这位年轻爵爷，悄悄的进村，静静的整修府邸，日日悠闲的生活。
真正做到了与民秋毫无犯。
这要是放在平常时期，那就是青天大老爷一样的存在。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春种啊！
春种谁敢耽误，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本来村民生活就非常困难，这要是在耽误了农时，到时候饿死人是一定的。
管楼村现有的土地，都已经划拨到这位年轻爵爷的名下。
一位爵爷新上任，首先要做的就是给自己的佃户们分配土地。
但现在这位年轻爵爷，完全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作为一名勋贵自然有朝廷的俸禄奉养，也许不需要土地产出的收益。
但村民们要是不种地，就没有钱财养活全家老小。
再往坏处想一下，万一这位年轻爵爷是个二百五，不懂得种地与农时这些节令，要是再继续这样一直没希望的等下去，肯定要出大事。
焦急的村民们全部都汇集到村老七伯的家中，打算一起商议出一个对策。
“七伯，这春种可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位小爵爷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再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啊！”一名村民发愁道。
“是啊，七伯，总需要拿出一个章程才行。”
“要不，我们自己先去耕地、春种？”一个傻大胆说道。
“李二，你不想要命，也不要牵连我们。”一名村民驳斥道。
傻大胆李二哼道：“王小五，那你说怎么办，在等下去，你就等着饿死吧，你家里可有十几口人。老子就是光棍一条，大不了人死鸟朝天。”
“怎么说话呢？要死跳黄河去，前段时间不是有一位朝廷的爵爷跳黄河了，就你一个土老帽，淹不死你！”
李二嚎叫道：“想打架是吧.......”
端坐在院中椅子上的七伯怒道：“都住嘴！”
乱哄哄的场面，在七伯的怒斥声中安静了下来。
“大家着急的心情，老汉我也知道，这马上要到春种的时间了，农时那是万万不敢耽搁。大家一块想想办法，一起解决这件事情，吵架能吵出什么结果，竟瞎耽误功夫。”七伯沉声说道。
“那位小爵爷，自打进了咱们村就完全和咱们没有接触，这样咱们就很难了解那个小爵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七伯，您说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好想。”一名村民愁苦道。
“哎.......！王大锤你不是一直给爵府送豆腐吗？你难道一点都不了解？”王小五对着王大锤惊喜道。
村民们这才想起来，村中唯一和爵府有接触的就是这个豆腐店掌柜的，脸上立即带着希翼的表情一起看向王大锤。
王大锤见众人的眼神都望向自己，全身突然一阵紧张，嘴巴张了好几张，愣是没说出话来。
“你这个王大锤子，看你这尿性，有什么好紧张的。”李二鄙视道。
“对，大锤呐，仔细说说，都是自己乡里乡亲的，不能背后说你坏话，老汉我给你作保，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顾虑。”七伯安慰一下紧张的王大锤，然后对着村民们警告道：“不管过会大锤说爵府什么话，都给老汉我烂在肚子里，要是出去瞎传话，全家就赶出管楼村。”
“对，对，大锤，你尽管放心就好了。”
“保证法不传六耳。”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出声保证。
王大锤结结巴巴的说道：“其实，我就是给爵府每天送送豆腐，都是爵府一个年轻的管事招呼我，爵爷那样的贵人，岂是我一个粗人能见到的。”
“王大锤子，你不老实啊，谁不知道那位小爵爷，每天都去黄河边，还说你没见过。你告诉我，在场的谁没远远的看见过。”李二哼道。
王大锤结巴道：“我的意思是没近距离说过话。”
七伯皱眉道：“行了，别吵吵了，说重点。”
“七伯，虽然爵府的管家，看似脾气不好，想必那位小爵爷的脾气也不会很好，但是对我也一直没短缺什么货款。要不我去见见那位管家，看看能不能请求他，给咱们递个话。”王大锤建议道。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王大锤也没见爵府的人，有什么欺男霸女的行为，想必求见爵爷一面也不会太困难，就算是富贵人家，想必到手的钱财也不会往外推吧。
只要分配下去土地，等到了秋收，就可以收租子了，与其让土地闲着也是闲着。
七伯沉吟道：“那行，我们几个乡老和大锤你一起去求见爵爷，这样显得庄重一点。”
村民们终于把事情落实，心中也多少安定了一点。
七伯带着几名乡老一起来到村口，在村口寻思了一会，转回头对着一众村民说道：“大家先散了吧，回去听消息，老这样聚在一起也不是个事，最近一直有军队在我们这里巡逻，不要发生误会才好。”
听到七伯的话，村民们这才三五成群的议论着，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七伯现在的心情是忐忑的，不知道过会见面是否顺利。
但闻现在的心情是烦躁的。
“凤仪，你说你师兄到底是有多么的抠门，寺庙里的温汤利都是月利一成，黑心的行钱更是月利三成。这我也就不提了，再看看你师兄制定的利钱，该死的朝廷，三年利钱还没有和尚一个月赚的多。”闻拿着那张国家债券郁闷道。
“那你打算去找我师兄说理去？”谭凤仪讥讽道。
“我宁愿饿死，也不想被你师兄砍死，再说讲理能填饱肚子吗？从现在开始不要再鄙视我剥削佃户，你师兄剥削我。我只好剥削他的子民，这叫一报还一报。”闻气哼哼的说道。
郑和从外面跑进院子打断二人的谈话道：“爵爷，村民们请求见您。”
闻嘿笑道：“凤仪，看见没。肥猪上门，自愿请求剥削，这就不能怪我太狠心。”
谭凤仪蔑视的看了闻一眼，都懒的搭理他。
闻尴尬的对着郑和说道：“请乡亲们厅堂等候，爵爷我去换身衣服。”
郑和立即领命而去。
“你这身衣服今天才刚换的，有什么问题吗？”谭凤仪纳闷的看着闻说道。身为一个大男人居然比一个女子都要爱干净，也是少有的奇葩。
“我现在是去见将来要维持我们奢华生活的贵客，所以必须要隆重，要穿上爵爷的官服才能体现出这种尊重。”闻庄重的回答道。
谭凤仪无语的看着去换官服的闻，轻轻摇了摇秀美的臻首。相处虽然已经半年多，但她还是难以猜透闻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第三十五章 全村挖坑
闻过于年轻的相貌，有时候是一种优势，但同时也有着先天的劣势。
俗语常讲，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但华夏几千年的历史一直流传着很多的谚语，民不与官斗，就是一条警世法则。
华夏的百姓似乎对官员有着一种天然的畏惧感，正是这种畏惧感，让我们的民主进程一直落后于世界民族之林。
当官员穿上官服之后，百姓们就会自动忽略他很多表面上的东西，年龄就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在颁布一些百姓暂时不能理解的政策时，更加有威慑力。
闻现在就打算强力打破村民延续很久的传统，让村民们主动上门，就会使自己占据谈判的主动权。
几名村老心情忐忑的坐在厅堂内等候了很久，才迎来了姗姗来迟的闻。
华丽而威严的男爵服饰，让几位衣衫破旧的村老，不自觉的就将腰弯了下去，齐齐施礼。
“小民参见爵爷。”
闻面无表情的走到厅堂正中的上首坐定，才缓缓开口说道：“诸位乃村内长者，不知求见本爵所为何事？”
“回爵爷，春耕这就要开始了，可是田地还没有分发下去，要是在晚一些时日，小民怕耽误了农时。所以小民斗胆请求爵爷，能否尽快给村民们分发田地。”七伯拱手施礼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忐忑的说道。
闻点头道：“嗯，这位长者说得很对，都先请坐吧。本爵是第一次主持春耕事宜，难免会有疏漏之处，有些问题本爵还要仔细请教诸位长者。
石头，上茶。”
听见闻的喊声，进来上茶的竟然是谭凤仪，只见她端着茶盘姿态优美的走进厅堂，一袭白衣如同仙女临世。在座的几位村老，何时见过此等绝色佳人，神情立时有些拘谨。
上完茶的谭凤仪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站到了闻身后，如同丫鬟一般。闻立时感受到后背传来的一阵阵威胁之意。
虽然不知道谭凤仪这个妖女打算做些什么，但现在自己对谭凤仪完全没有约束的能力，要是请她出去，万一她当场翻脸，那今天就有热闹好瞧了。
除了在心中腹诽几句，只好听之任之。
闻调整一下心绪，对着七伯说道：“这位长者，如何称呼。”
七伯急忙起身回道：“回爵爷........”
闻打断七伯的回话道：“坐着说话就好。”
七伯这才坐定回道：“谢爵爷，小民乃是倪七伯。”
闻嘴角抽了抽，长舒一口气，盯着七伯的神情有些复杂。
这才稍微客气一点，就是我七伯了，在客气一点还不成我大爷了。
七伯见闻神情有些不太对，心中顿时恍然大悟，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慌忙站起来解释道：“爵爷，小民姓倪，家中行七，单字一个伯。爵爷只管称呼小老儿倪七就可以了。”
闻有些哭笑不得，这名字好啊，直接把七伯，改成大爷，那就更完美了。
后世的时候有个著名人物，也不过是谁见了都要叫声‘歌’而已。
这位更狠，辈分直接就长了一辈。
站在闻身后的谭凤仪，她属于那种千年寒冰脸的类型，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顿时如同雪莲花开，仪态万千，只是室内之人都没有欣赏到这刹那之间的动人芳容。
闻背对着谭凤仪，几名村老见是爵爷内眷，都刻意避开视线，如此美景只能遗憾的消散在这方寸之间，无人欣赏。
看着有些忐忑不安的七伯，闻咳嗽一声道：“既然是长者，称呼您一声七伯也不为过。坐吧，无需紧张。”
“谢爵爷。”七伯还是有些紧张的落座称谢。
闻缓声说道：“本爵，到管楼村也有些时日，发现我们这里比周围几个村庄都要穷困一些，不知这是为何？”
七伯连忙回道：“爵爷，您有所不知，咱们村临近黄河，雨季的时候，时有河水漫堤的事情发生。所以村内淤泥塘之类的水坑甚多，能耕种的田地就少了很多，穷困也就在所难免。”
听到闻如此发问，七伯心中现出一丝欣喜之意，这证明了爵爷还是非常关心村中情况的。
殊不知此刻闻正在心中破口大骂赵老二的小气，说好给侯爵建制的府邸，结果是一座危房，那还不如给自己新建一座小点的男爵府，现在看来这该死的赵老二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省钱。
至于封地，周围那么些富裕的村子，没有自己的份，就给了这么一个最穷的庄子。
闻长长舒一口气说道：“俗语讲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我们村子临近黄河，本爵打算从现在起开始吃水。”
“爵爷，您的意思是？”七伯不解道。
“今年的田地就不下发了，我们集体耕种。”
集体耕种是后世大|跃|进时期的特产，也最终证明了大锅饭是吃不得的。
但全社会的大锅饭吃不得，不代表小范围内的大锅饭吃不得，如同后世的新疆建设兵团或者说是公司模式。闻现在就打算成立一家无限责任公司，好处就是可以集合人力与资源，从而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现在的村民在各自耕种完田地之后，就无所事事了，这太浪费人力资源。
只有不断的劳动，才能源源不断的产出价值。
“集体耕种？那佃租还有将来的粮食如何分配才好。”七伯疑惑道。
“佃租为田地产粮的二成，这是朝廷惯例不可更改，将来粮食分配，按村内人头分配。但是耕种田地完毕之后，所有村内人手都要听本爵的调遣做一些事情。
本爵不会让村民白做的，二成的佃租将来收齐之后，全部当做本爵的赏赐再下发给村民们，本爵就是打算使用一下你们的闲散时间。
七伯，您看如何？”闻看似在询问，但语气不容置疑。
见闻的态度非常强硬，七伯小心的询问道：“不知道爵爷您，打算让村民们做些什么事情？”
既然主家都这么说了，等田地有了收成，也会给村民们发粮，虽然集体耕种第一次听说，但应该也差不到那里去，反正田地是有数的。最后村民们得到的粮食也会和平常年份差不多，尤其自己这种年纪大的就会非常占便宜。
闻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挖坑。”
第三十六章 新式八阵图
在全体村民的一片腹诽声中，管楼村的集体大耕作开始了。
村民们有意见这很正常，打破长久以来的劳动习惯，尤其是在前景不明朗的情况下，村民们没有立即造反，这都必须归功于京师之地首善之区多年教化的结果。
要是闻敢在颜神县这么做，百姓们早就包围爵府讨要说法了。
更令村民们不解的是他们接到的第一个命令，根本不是去耕地。
而是挖坑。
管楼村有大大小小上千个烂泥坑，这是黄河多年漫堤造成的结果。
三月初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冷，站在水里挖坑就更冷了。
村民们的意见不可谓不大。
但在闻的强力镇压之下，村民们还是顺从的开始了挖坑的工作。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闻也亲自参与了挖坑的工作。
对于村民们来说，爵爷这样一位贵人都能亲自挖坑，作为泥腿子的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尤其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所有的村民都见识到了这位爵爷出奇的爱干净。
就这样一位爱干净到变态的爵爷，居然亲自到烂泥塘里天天挖坑，想必确实是有挖坑的必要。
其实只有闻自己明白，因为外表过于年轻的岁数实在难以服众，为了工作的继续开展，只能以身作则。
中午休息的闲暇时间，是例行的洗脑大会。
闻洗掉身上的烂泥巴，站在村民们吃喝休息的场地中间，大声道：“诸位乡亲，本爵知道你们对于挖烂泥塘有很多的疑问，但我要告诉大家，只有把烂泥塘挖好，我们村里的生活才能富裕起来。
你们要相信一位朝廷男爵的许诺，将来要是诸位见不到钱财滚滚而来，本爵就把爵爷府邸给卖了，给大家发放钱粮。
好了，大家都吃饭吧，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完工。”
在一众村民羞涩的笑声中，闻带着一丝苦笑也去休息去了。
看见村民们的反应，闻就知道自己说破天都没用，村民们才是最务实的一类人群，见不到真金白银，说什么都是白搭，村民们是不会相信空口承诺的。
但闻现在有自己的子弟兵，百十名学子才是压制村民们不得不听指挥的最大原因。
村边一颗大柳树下，安置了一张八仙桌和几张太师椅子，闻正在此休息。
“费力不讨好，你这是何苦呢？”谭凤仪在旁边将一壶清水递给闻，她也看到了村民们的神情反应。
闻叹气道：“没办法呀，这些烂泥塘，不整治是不行的，到了夏天就会蚊蝇滋生，非常容易产生时疫，我可不想得疫病。”
谭凤仪惊异道：“你怎么知道？你还会医术？”
闻苦笑一声，这需要什么医术，在后世这就是最基本的常识，也没有解释而是答非所问道：“烂泥塘也过于危险，我了解过，每年都有人因失足落水，从而失去性命。附近的村民几乎都会一些水性，要是没有淤泥的羁绊，性命就不会这么容易失去。”
“总感觉你说的并非是你真正的本意。”谭凤仪现在是吃一堑长一智，凡是闻做的事情，要是只有单纯一个目的，那就见鬼了。
闻脸上露出佩服的神情说道：“还是凤仪你了解我呀，确实我刚才说的都并非是真正的原因。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好把欠你的钱财还掉。”
闻解释完毕，刚打算喝一口水壶中的清水，谭凤仪秀美的玉手就已闪电般出击，将他手中的水壶一把夺过，哼了一声就飘然远去。
刚才闻的话一出口，她就知道闻又开始胡说了，聪慧如她怎能听不出闻话中的讽刺之意。
闻看着空空的双手，叹气道：“说实话，总是没人信。”
旁边的郑捕头手中拿着一张图纸正在研究，听到闻的话语，就插口道：“爵爷，您要是没给我这张图纸，老郑我也许就信了您刚才的言辞，可我现在看完这张图纸之后，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信您刚才说的话。”
“老郑，这可是我们以后保命的本钱，可不能有所纰漏。”闻郑重的叮嘱道。
乾坤八卦图。
对于后世的人们来说，一点都会不陌生。
闻绘制的这份图纸，就是根据后世诸葛八卦村重新设计的新式迷宫地图，闻在来到古代以前，曾去诸葛八卦村旅游过，对于迷宫一样的巷道，印象非常深刻。
管楼村这个地方，因为地下水源丰富，下挖七尺就见水，所以根本无法挖掘地道一类的地下设施。对于无法执行后世著名的地道战，闻那是非常遗憾。
地雷战那就更加要不得，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火药非常的不熟悉，不等火药把来犯之敌干掉，就会先把附近的村民全部干掉，再加上制作工艺不合格，火药的引线长时间暴露在潮湿的环境中，时间长了还能不能确保使用都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闻利用管楼村上千个水坑，重新布局，打造水上八阵图，是最惠而不费的事情。
“爵爷，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呐，短时间内难以见效。”郑捕头对于这样浩大的工程持有疑问。
“前期成形其实很快，难点在后面的精确设计上，不过我们不着急，现在只要完成前期工程就可以了。”闻对此是信心十足，前期的工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和劳力，就可以顺利完成，没有什么技术难度。
至于后期的工程可能需要整个社会整体的技术进步，这就需要开启民智。对于后面复杂的设计，闻暂时也没打算使用，只要前期的工程完成就已经可以确保给自己留下一条安全的后路。
“可是爵爷，如果没有十几万贯就很难完成这个工程，我们现在可是缺钱的很呐！”郑捕头大体估算了一下建造这个工程需要到的钱财数目，最后的数目实在让他有些眼晕。
他实在难以想象如今只有几十贯钱财的闻，怎么会有信心能够完成如此宏伟的工程。
闻叹气道：“爵爷我欠下了这辈子都还不起的债，你也知道我欠谭凤仪那个妖女上百万贯，那可是真是利滚利，无尽头呐！所以爵爷我决定了，有钱就可劲的糟。否则就算我赚了大把的钱财，到最后便宜了谁，我都不知道。”
对于闻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郑捕头只能苦笑应之。
第三十七章 行事难
管楼村轰轰烈烈的挖坑行动已经持续了半个月。
都说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
高压政策之下也难以禁止村民们私下里的议论纷纷。
“七伯，我们可都挖了半个月的烂泥坑了，全身都快熏臭了，这也没有结束的迹象啊！”一名村民抱怨道。今天傍晚散工之后，村民们的代表都汇聚到七伯家中商议最近的挖坑行动。
“附近几个庄子的混蛋，现在都在看我们的热闹，说我们都成了挖坑的泥鳅。”
“可不是吗！还嘲笑我们说村里来了一位爵爷，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王小五接口道：“管那些混蛋做什么，现在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再不准备耕地，春麦下种的时间可就赶不及了。”
“我算看透了，咱们这位小爵爷，就是因为太爱干净了，这才打算把全村的烂泥坑都收拾出来。”一名村民撇嘴道。
“爱干净？这已经不是爱干净的问题了吧！不准喝生水，不准随地大小号，每天挖坑完毕必须全身清洗，这都不算什么问题，咱乡下的粗汉也可以理解。
但这位小爵爷，现在干净的有点过分了吧！都已经打算把田地用房子给罩起来了。我住的房子都露雨呢！现在还要给地盖房子。”李二讥讽道。最近这段时间因为个人卫生问题，李二被闻整治的那是相当凄惨，光茅房就被关了好几次。
“七伯，我们可不能再由着这位小爵爷胡闹了，春种可耽误不得。”
端坐在院子中的七伯安静的听着周围的村民在那里发牢骚，眼中的神色有些黯淡。
“七伯，您倒是说句话啊？”王小五见七伯没有反应就催促道。
七伯叹口气道：“行吧，明天我去找爵爷，好好问问，看看爵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想法。”
看着有些愤愤然离去的村民，七伯心中升起一种惆怅之感，对于闻在田地里盖房子，他也是相当的不理解。但通过十几天的接触，凭借人生几十年的阅历，他能看得出闻虽然年轻，但心中自有其坚持，不是随便就会改变注意的人。
村民们如今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耽误春种等于要了村民们的性命。希望不要发生冲突才好，七伯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轻轻叹着气。
.......
今天早起开工的村民们，没有了往日里见面时的寒暄。
每个人的神情之间都带着一种决然。
村民们都默默的做着手中的活计，沉默的寂静正逐渐向四周扩散，鸟虫也似乎感受到了不祥的气氛，虫鸣声渐渐消失。
“爵爷，今天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呐。”郑捕头看着村民们异常的反应，在闻身边小声的说道。
闻叹气道：“我说老郑呐，你还是做捕头的呢！什么叫似乎，这明显就是不对。”
“再让你胡来。”小尼姑静缘撇嘴道。
“爵爷，给田地盖房子罩起来这个主意，我觉得也似乎有欠妥当。”郑捕头有些惆怅的说道。
闻气道：“我都解释很多遍了，这叫大棚，温室大棚！再说从烂泥塘里挖出那么多淤泥怎么处理？现在正好可以做成泥胚砖，这么节约材料，你们怎么就不懂呢！简直就是愚昧。”
“光给我们解释没用呐，爵爷您瞧，找您要说法的来了。”郑捕头看着从远处走过来的七伯说道。
闻长长出了一口气，想在古代做点事情，简直就是太难了，延续了几千年的传统，想在短时间内打破是何其的困难。
如今闻在颜神发起的鲁菜做法，已经开始进军京师开封，并向全国席卷开来。一旦鲁菜的做法开始普及，民间就会用到大量的蔬菜，现在是建立蔬菜大棚，占领市场的最佳时机。
原先菜式的做法无非就是蒸煮与烧烤，用到的肉类占多数，蔬菜比较少。但以炒为主的鲁菜，基本上就是蔬菜的天下。
京师开封，现今有五十万以上的人口，在未来百年间人口会达到惊人的百万之众，成为这个时代全球人口最多的城市。这么庞大的人口规模，无论产出多少物产，都会被吞噬殆尽。
现在是建立品牌提升知名度的最佳时机，品牌化之后虽然是同样的东西，但利润就会最大化。这样的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要因为村民的无知和愚昧而彻底失去。
看着已经走过来的七伯，闻只有心中苦笑一声，看来无论什么事情想要一口气达成目标都很难啊！
“小民，见过爵爷。”七伯上前施礼道。
闻静静看着七伯许久之后，淡淡的说道：“你们不相信我是吧。”
七伯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闻叹气道：“也罢，俗语常讲，强扭的瓜不甜，我给村民们的春耕准备了一些工具。七伯放心吧，不会耽误你们春耕的时间。石头，把曲辕犁抬上来。”
听到闻的吩咐，石头和郑和就抬着曲辕犁走向前来。
闻指着曲辕犁说道：“这是我改进的一种用来耕地的新犁，翻地速度是普通犁的三倍以上，而且操作也比老犁要简单省力。好不好用，七伯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闻现在设计的曲辕犁可比历史上真正的曲辕犁要好用多了，这是小时候在农村爷爷犁地时用的新式犁，后世最先进的可以用牛马拉用的犁。
七伯是农家的老把式，只是打眼一看新犁的架构就知道这种新犁比老犁强出不少。
“七伯，我家里还养着十几头牛，乡亲们要是用的着就去牵着用，至于喂牛的饲料需要你们自己解决。”闻淡淡的说道。
这些牛还是从颜神梅老头那里坑里来，当初为了在路上耽误时间特意拉了几牛车的石炭。十几头牛上千贯的价钱，梅老头当时非常的大方，二话没说就给闻备齐了。当时弄的闻都有些不忍心了，现在才知道梅老头是因为坑了闻而心里过意不去。
早知如此就应该再多坑点，闻为此都后悔了许久。
但现在闻每天都为如何解决它们的食物而犯愁，人都快吃不上饭的时候，那里还有时间去给牛弄吃的。
七伯看着面色平静的闻说道：“爵爷，您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听见这次谈话闻一直用我字，没有一次用本爵的称呼，七伯就知道，闻是对他们失望了。
闻的外表虽然年轻，但七伯每次和他接触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全身蕴含着一种成熟的韵味，使人容易忘却他真实的年龄。
闻缓缓的说道：“我没有祖荫的庇佑，不及弱冠就已封爵，难道朝廷芸芸众公都是傻子吗？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多相信我一些。”
说完，闻就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七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形，耳边闻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们好自为之吧！”
第三十八章 隐秘
皇宫，垂拱殿。
赵匡胤坐在巨大的案牍之后，静静的听着宰相王溥关于各府春耕事宜的汇报。
神思却已飘然远去。
当国家债券发行之后，在皇权的逼迫之下，朝廷竟然募集到六百万贯的银钱，这已经相当于朝廷一年的赋税。
朝廷的财政危机虽然得到缓解，但能成就一代帝王必然有其特有的智慧，在经过最初的兴奋之后，逐渐冷静下来的赵匡胤，似乎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却又好似梦境一般总是抓不住。
天下所有事物，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存在。国家债券这种新兴事物，除了显而易见的益处之外，必然也会存在隐患。
怀疑是帝王的天性。
既然有了疑问，就需要解答。
听完王溥的工作汇报，赵匡胤沉声说道：“春耕事宜，本不应劳烦王卿家负责，但如今春耕已作为朝廷政策的重中之重，这关系到国朝六百万贯国家债券将来顺利归还的问题，还请王卿家多多费心。”
王溥拱手施礼道：“陛下请放心，微臣一定尽力。”
赵匡胤皱眉道：“此次春耕乃大宋建立以来，第一次进行的国策，朕已要求各府各县都必须详细安排春耕事宜并呈报朝廷，为何不见闻爵的奏章？”
“启禀陛下，闻爵在考城县管楼村已主持春耕事宜半月有余，只是令微臣十分不解的是闻爵只要求村民们集体挖烂泥坑和在田地中盖房子，完全没有要耕地的迹象。”石守信出声回道。
“石将军，你这已经是三天前的情报了，现在管楼村已经全部完成了春耕工作。”赵光义插言道。
石守信惊讶道：“这不可能！”
对于管楼村和闻的事情，石守信一直非常上心，作为一名将军他是非常想得到火药的秘方。只是最近三天一直在宫中陪伴陛下，结果消息居然落后了。但以管楼村的人力来说，没有十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完成春耕的工作。
“抬上来。”赵光义对着殿内的班值说道。
殿中一名精壮的武士看向案牍之后的赵匡胤，在得到允许的示意之后，立即走到殿门外将放在那里的一件物事搬入殿中。
赵光义指着那件物事说道：“回禀陛下，此物乃闻爵所制，名唤曲辕犁。耕地效率为旧式犁的三倍以上。”
赵匡胤神色微动，起身走到殿中，仔细查看了一下曲辕犁，点头说道：“确实有独到之处。赵卿家可曾验证过？”
赵光义回道：“回禀陛下，已然验证。此犁操作简单，效率甚高。牛马甚至人力均可驱动。”
赵匡胤阴笑道：“如此重宝，那个混账小子，居然只知私用，不知献于国朝，真是其心可诛。
宣闻爵觐见。
石卿家亲走一趟吧，以示朝廷对于重宝的恩典。”
“诺。”石守信施礼应道，随即退出了垂拱殿。
“诸位卿家都退下吧，赵卿家留下。”赵匡胤沉声道。
大臣们纷纷请安离去，垂拱殿中只余赵匡胤与赵光义两人。
“庭宜，武德司这旬月来关于闻的底细探查如何？”赵匡胤缓声说道。
“请陛下恕罪，臣弟无能，至今仍然没有丝毫进展。闻爵的行踪只追查到颜神县五里外的福来茶店。”赵光义立即惶恐的请罪道。
赵匡胤沉吟道：“闻此子必然身怀绝世隐秘，苗先生言谈之间也对此子多有回护之意。如今看来此子与佛道两家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臣弟定当全力探查。”赵光义思虑一会说道：“前朝时期，朝廷曾对闻爵做出过处理决议，但因闻爵上京时间延误，所以未及执行，陛下我们可否继续执行。”
赵匡胤叹气道：“前朝时期，朝廷本打算将闻华书院参与颜神剿匪一战的学子们全体充军，以确保神雷的隐秘，说是充军其实就是秘密处死。
至于闻的男爵之位，当时也只是一个噱头，三百年未曾出现有实地的封爵，岂会轻易再现。当时只要闻上京受封，贡献出神雷配方就是身死之时。”
“那陛下我们现在.......”赵光义现在倒是非常的想继续执行这个计划。
赵匡胤嘿声道：“陈桥第一功岂是随便说说的，那是我大宋建立的根基，万万损毁不得。那个混蛋宁可跳黄河也不肯接受国朝封赏。庭宜，你以为他是白跳的。”
“臣弟明白。”赵光义点头道。
“如今他身负国朝第一功，却未曾受封，就是为了给那些学子们讨命，甚至还让他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我朝新建，为了国朝的安定，朕颁发的第一条御令就是前朝官员的官职只升不降，这才让他坐实了考城县男爵一职，不然朕岂会将废除百年的封地制重新启用。”赵匡胤越说心中的郁闷之气越大。开了有实地封爵制的这种口子，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唐末藩镇割据的场面到现在都没有消除其影响。
.......
赵老二心中有郁闷之气，闻心中也有郁闷之气。
证明生气这种东西是不分贵贱人人平等的。
“三郎，朝廷来人说是陛下要召见您。”石头进屋喊闻起床。终于能够把关在屋中三天未出门的闻喊起来，石头现在是欣慰的很，才不管是谁把闻弄起来的呢。
闻气道：“都累了半个月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一下。”
这该死的赵老二现在都已经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了，不好好的在后宫宠幸美人，没事招惹自己做什么。
穿着停当，走出屋子，到院子中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就看见石守信黑着脸等在一旁。
“石将军，好久不见，十分想念，近来可好？室外清冷，快屋内请，我们饮茶叙旧。”闻热情的招呼道。这可是朝廷将来大佬级别的人物，现在必须要搞好关系。
“陛下宣闻爵觐见，我们还是赶紧启程吧，不敢劳陛下久候。”石守信面无表情的说道。
看着石守信的石头脸，闻啧啧嘴道：“没问题，马上启程。”
第三十九章 劫持
管楼村到京师只需快马半个时辰。
在石守信一再的催促之下，速度更是风驰电掣。
进入京师，人流增多，显然无法再骑马快速狂奔。
打马游街般前往皇宫的闻看着这座繁华依旧的城池，轻轻感慨了一声。
如今改朝换代的影响已经彻底消失。
改变华夏命运的陈桥兵变也已成为历史的印记。
无论什么样的惊天大事，时间都会彻底将其淡化。
平淡的生活终将继续。
通往皇宫的御道两侧布满了酒楼客栈，这是京师最繁华的所在。
骑马通过御道，前往皇宫的闻并不知道，在御道两侧的酒楼之中正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在皇宫门前接受检查。
丰乐楼，三层的雅室内正有两名中年人透过阁窗远远的望着闻。
“丰保，骑枣红马身穿爵服的少年就是闻吧？”一名中年锦衣大汉问道。
“是的，刘都尉。”另一名身着员外服的中年人丰保回道。
“这次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朝廷对此子如此重视，居然亲派石守信进行护卫。如今我带来的高手不足，想要从此子口中得知神雷秘方，恐怕很难呐。”刘都尉叹气道。
“此子生活范围非常固定，基本都是在封地之中很少离开。现今有朝廷精锐兵士昼夜巡查，我们想接近他非常困难。”
“节度使已然做好万全准备，如若再有神雷相助，大事可成。丰保，你有什么办法能接近此子吗？”刘都尉询问道。
丰保皱眉道：“在刘都尉来京师之前，我们就已观察此子许久，至今也没找到此子明显的弱点。”
“少年人戒之在色.......”
刘都尉话还没说完，丰保就苦笑道：“不瞒刘都尉，此子是天香园今年的贵客，但他只在天香园中逗留了一炷香的时间，想必刘都尉非常清楚天香园是一处怎样的所在吧。”
“一炷香........”刘都尉讶异道。
丰保继续说道：“跟随在此子身边的那名白衣少女，想必刘都尉已然看见了，那是白莲圣女谭凤仪。”
“白莲圣女.........”刘都尉惊讶道。
丰保无奈道：“对于许多勋贵来说，美色确实惑人，但我们实在找不出比这两名女子更魅惑的存在。”
刘都尉咳嗽一声道：“其它的呢？比如钱财........”
丰保脸上带着愁容说道：“刘都尉，你有所不知，此子入世半年就已赚取百万身家，白莲圣女谭凤仪就是他用百万钱财聘请的护卫。这赚钱的速度，就算陶朱再世都不能与其比肩。”
“官位........”刘都尉发狠道。
“三百年来第一次有实地的勋爵，这需要什么样官职才能打动他。”丰保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刘都尉无奈的说道。
刘都尉深吸一口气道：“那我们只有劫持一条路了？”
“恐怕是的，而且机会非常少，此子封地周围有朝廷精锐兵士昼夜巡查，我们很难接近。若少量人手潜入，恐怕不是白莲圣女的对手，人多就难以绕开兵士的巡查。”丰保分析道。
“节度使起事的时机已然确定，不可能无限期等待我们。”刘都尉沉声道：“看来我们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了，等此子从宫中离开回转封地的途中将其劫持。
丰保，你马上去安排人手吧。”
“诺。”丰保拱手应道。
.........
浑然不知危险临近的闻，正在忍受着太监的猥琐。
每次进皇宫都会被该死的太监摸遍全身，这也是为什么闻非常讨厌进皇宫的原因之一。
更大的原因就是这里充满了阴谋与鲜血。
以和平者自居的闻如何能够忍受这种所在。
垂拱殿中两人四目相对接近一炷香的时间，闻都差点睡过去。
“闻爵，可是对朕有所不满？”赵老二盯着闻眼神如同择食的猛虎。
“微臣惶恐。”闻赶紧弯腰弓背缩脖子，这是作为臣子的必修科目。
“是朕需要惶恐才对。”赵老二的声音似乎有点缥缈。
闻低着头悄悄抬眼瞧了一下赵老二的神色，出声道：“微臣不敢。”
赵老二神情回转，嘿声道：“你不敢！好好的封地，被你挖出上千个烂泥坑，居然还要给田地盖房子，你可知禾苗不经雨露阳光，不可生长的道理吗？简直不学无术。”
那上千个烂泥坑怎么就成自己挖的了，这不是栽赃陷害吗？
“回禀陛下，管楼村上千个烂泥坑，可不是微臣挖的......”这个必须要澄清。
赵老二严声道：“你敢欺君！”
“微臣不敢，请陛下容微臣细禀。”闻无奈的说道。
“讲。”
“回禀陛下，管楼村因临近黄河，多年漫堤，河水倒灌。所以村中泥坑甚多，这并非微臣所挖，是一早就存在的。”闻解释道。
“那给田地盖房子是何缘由？你可知春种乃是民生之重，甚至关系到江山社稷是否稳固的大事。”
“回禀陛下，那不是给田地盖房子.......”
“事实俱在，你竟敢欺君！”赵老二手拿镇尺在案牍之上用力一拍，沉声喝道。
闻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这该死的赵老二今天是犯了什么病，非要给自己按上一个欺君的罪名。
“陛下，微臣胆子小，您不能老这样吓唬微臣。”闻无奈的说道。
“吓唬你？不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实难消朕心头之恨。”
闻讶异道：“陛下这是何故？微臣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在封地主持春耕事宜，并亲自以身示范。”
赵老二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闻说道：“曲辕犁如此国之重宝，你竟敢私藏，不知献于国朝，你可知此犁对于改善民间耕地的作用？”
闻恍然道：“陛下，此犁并非微臣首创，不敢居功。此犁原名江东犁，民间早已有人在使用，微臣稍做修改，还未经验证不敢冒然敬献国朝，春耕乃关系到我朝江山社稷的大事，岂敢轻率。”
“哦！这么说闻卿家有功无过了。”赵老二阴声道。
“多谢陛下夸赞。”闻拱手施礼道。
“........”赵老二直接被闻的无耻给击败了。
第四十章 赐宴
皇帝赐宴。
通常被称为恩典，但在闻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件危险而且遭罪的事情。尤其是和赵老二这个在历史上有着不良记录的皇帝一起吃饭就更加危险。
赵老二的杯酒释兵权被称作华夏古代十大名宴之一，地位仅次于鸿门宴。
与这样一位有前科的皇帝一起吃饭，怎么可能会吃的安心。
更加可怕的是作为一名皇帝，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研究人的性命，那些人该杀，那些人必须将牢底坐穿。所以要说这天下间谁的仇人最多，那毫无疑问就是皇帝。
用仇人遍天下来形容那都是谦虚。
有仇的想干掉皇帝报仇，没仇的也想干掉皇帝，然后好让自己成为皇帝。
仇人多了，自然吃饭的时候就会提心吊胆。
现在闻就非常担心想干掉赵老二的好汉，万一不小心把自己也一锅端掉，这样被波及无辜的毒死，那岂不是非常冤枉。
幸好古代的毒药基本上都是植物毒与矿物毒，还没有合成毒的问世。
给食物下毒，想要不被发现，融入汤水之中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所以闻打死都不吃案桌之上的汤类菜品。
“闻卿家，膳食可否合你口味？”赵老二坐在八仙桌的北侧，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闻拿着一根烤羊腿在猛啃。
皇帝赐宴也分为很多种，最主要的是两大类，内宴与官宴。
官宴有着严格的程序与礼法，就是皇帝也不能随意更改。
文武科举之后的鹿鸣宴、琼林宴，鹰扬宴、会武宴。
庆祝国朝大典、民俗节日、凯旋之师、祭拜天地等等每一种的宴席，都有其相对应的规格，种类可达百种以上。
今天赵老二宴请闻就属于内宴，这是皇室宗亲之间传达亲情的一种宴席，也就随意许多，规矩也很少，更没有礼部大臣在一旁监督。
当然闻不属于皇室宗亲，除非他能嫁给一位公主。
用嫁这个词非常准确，娶皇家女不能称之为娶，只有公主娶驸马。
所以闻现在能参加内宴完全就是沾了谭凤仪的光。
作为赵老二的师妹，就是封谭凤仪一个公主身份也完全没有问题。
“陛下，您家的厨子，比微臣教出来的厨子强太多了。这羊腿烤的真是外焦里嫩、酥软可口，要是再有点辣椒粉就更加美味了。还有这个水晶豆腐汤，陛下您尝尝，简直就是世间少有的美味。”闻一边含糊着回话，嘴里还在一边大嚼烤羊肉。用空余的另一只手将八仙桌上的一道豆腐汤，递到赵老二那一侧，顺便把他那边的一盘‘烙润鸠子’换到自己这边。
对于闻这种自己吃肉，豆腐汤送皇帝的举动，差点没把旁边伺候赵老二的一个太监给气死。
赵老二完全无视闻的这个举动。
“凤仪，你也多吃一点，师兄感觉你跟着闻卿家这段时间好像清瘦了许多，我们习武之人，膳食一定要细致才好。如若闻卿家苛待于你，凤仪你放心，师兄一定为你做主。”赵老二看着静静坐在八仙桌对面的谭凤仪，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说道。
“多谢师兄关心。”谭凤仪轻声说道。
“陛下，您放心吧，微臣家里的事情都是凤仪说了算，就是饿死微臣，也不能把您师妹给饿着。”闻赶紧接口澄清道。
赵老二撇嘴道：“朕看你这吃饭的架势，离饿死恐怕也不远了。”
“陛下，您有所不知，微臣现在要养活上百口人，只可惜俸禄太少，而且那该死的考城县令还欺负微臣一介少年。克扣微臣的俸禄不说，居然只给了微臣一张欠条，这完全就是要饿死微臣的节奏。
陛下，您可要为微臣做主。”闻哭诉道。
都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今天摆明是家宴，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国家债券，现已是国策，岂能为你破例。”赵老二严声道。
“陛下，敬献曲辕犁的时候，您在垂拱殿中说微臣有点微末功劳，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奖赏微臣？”闻开始为自己争取权益。
“闻卿家打算要何种奖赏？”赵老二似笑非笑的说道。
看着赵老二满脸透出的阴险模样，闻就知道，要是自己提出要钱财，赵老二一定会用国家债券来打发自己。
“陛下，微臣封地之中，现缺几名工匠，不知能否从将作监中调拨几名能工巧匠去给微臣帮一个小忙。”
闻提出的奖赏明显不在赵老二的预料范围之内。
赵老二神情一怔，对于闻缺钱的现状，他是知之甚详，整个闻府都吃了半个多月的豆腐了。刚才这混蛋小子，就是拿豆腐汤恶心自己呢。还以为这个混蛋小子会要求赏赐些钱财，没想到只是要几名工匠。
这个要求必须要满足，看这混蛋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请求，朕可以满足，闻卿家出宫的时候，可以让石卿家带你去将作监挑选几名工匠。”赵老二爽快的答应道。
“谢陛下恩典。”闻连忙称谢道。
不给赵老二仔细思考的时间，闻岔开话题继续说道：“不过陛下，我们这样吃饭似乎不太符合规矩啊？”
赵老二安排的这种团团坐的待客方式，明显是拷贝了闻府的吃饭方式，与现在流行的分案而食的宴席方式完全不同。
“闻卿家想必对此种宴席方式，非常熟悉，朕也感觉此种宴席方式，更加贴近人心。”赵老二看着闻语气沉稳的说道：“朕今日如此款待闻卿家，就是想听闻爵一句肺腑之言。”
看着神情庄重的赵老二，闻将手中的羊腿放在八仙桌上，拱手施礼语气庄重的说道：“请陛下明言，臣闻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四十一章 天下为公
“前次闻卿提到的国家债券，如今已然发行，国朝的财政问题也已得到缓解，闻卿居功甚伟。”赵老二神色肃然道。
“陛下谬赞。”
“闻卿不必谦怀，功劳你自然是有的，但也难逃其罪。”赵老二正色道。
闻讶异道：“陛下这是何解？”
这该死的赵老二今天怎么总想往自己身上安个罪名。
赵老二看着闻的眼睛缓缓说道：“天下任何一件物事，有一利必有其一弊，更何况是一件新物事。前次闻卿只谈此物之益处，而对其弊端缄口不言。而朕今日就要听其弊端，视其短处。
闻卿不得隐瞒，需如实禀来。”
闻神色认真的说道：“陛下，如今国家债券总体规模偏小，是不会有害处的，只要国朝不滥发债券，就不会有厉害关系。”
“不要避重就轻，这个主意是闻卿出的，自然思虑要比朕周到。”
“请陛下恕微臣无罪。”闻起身拱手作揖道。
赵老二嘴角带起一丝笑意说道：“但说无妨，只要是真话，朕还是能听进去的。前次国朝财政紧张，朕未及全盘思虑，就将国家债券强行颁布，这对整个国朝来说，其实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
任何一项国策的颁布，都必须经过严密的论证，更何况关系国朝财政的大事，但赵老二未经三司审核验证而强行施行，这就非常容易造成严重的后果。
对此闻是深刻理解赵老二的苦衷，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就是皇帝也照样会为钱财发愁。现在闻府穷的都不到百贯的钱财了，闻都产生了去抢劫的念头。何况有绝对权力的赵老二，病急乱投医之下仓促发行国家债券就可以完全理解。
“陛下，自古利益既权力。”闻看着赵老二的神色缓声说道。
赵老二听到闻的回答，心神一震，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何处了，发行国家债券明面上的益处确实团结了国朝之中那些有财力的官员与士绅。
但同时专属于皇帝的权利也分散到了每一张国家债券之中，这些国家债券的持有者天然就会享有国朝权利的一部分。
赵老二作为一名帝王，对权利自然有着无比的敏感性，在债券发行之后，凭借天然的直觉就感到有些不妥。
静思片刻的赵老二叹声道：“闻卿见解果然高远。”
“陛下，钱财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只要国朝不滥发国家债券。债券的总量永远都控制在国朝赋税的水平之上，就不会有大事发生。债券唯一忌讳的就是滥发，到时候万一不能兑现。
陛下，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就会比兵灾还要可怕。”
赵老二深叹一声说道：“是啊，财帛动人心呐。”
“陛下作何打算？”闻轻声问道。
既然债券都已经发行了，皇帝手中的权利也已被分散，如若现在收回或者变更这个国策，就有可能引起更大范围的波动。加上现在朝局并不稳固，贸然取消一项国策比强行颁布一条新的国策更容易引起更大的问题。
赵老二从座椅上起身向殿外走去，闻与谭凤仪互望一眼，也跟着走去了大殿。
站在汉白玉雕刻的石栏之前，赵老二望着远天久久无语。随着赵老二的沉默，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陷入沉寂之中，许久之后，赵老二才感叹道：“天不知几重，地不知万里，圣人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我朝实际控制疆域纵横不过千里。
身为帝王就有维护我华夏金瓯无缺的责任，近有小儿石敬瑭敬献燕云十六州与契丹，远有盛唐四边之都护府，如今仍在蛮人侵占之下。
朕既为天子，当继祖宗遗志，匡扶天下，使我华夏领土无缺。
天下如此广阔，岂是朕一人可独占。
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朕愿与诸卿共享之！”
“陛下圣明。”闻拱手施礼庄重的说道。
听着赵老二抒发自己的胸怀，闻这是第一次对赵老二的胸襟由衷得佩服。宋祖之前的历代皇帝无不是希望集天下权利于一身。
只有到了有宋一代，治国的理念才从独裁逐渐转变为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闻卿，我们的先祖在蛮荒之中披荆斩棘，历经磨难，为我们后世子孙开辟如此大好河山，我们需尽心守护，无愧于心，将来才能有脸面去见诸位列祖列宗。”赵老二的语气似乎有些悲壮。
“陛下心胸，微臣敬服。”闻拱手一揖道。
“历代帝王对于权利都非常执着，可朕明白，只凭朕一人之力是无法治理天下的，没有诸卿的辅助，再大的权利也没有施行的可能，所以朕不会做秦皇那样的独裁者。
闻卿家，你以后有话直说无妨。”赵老二饱含深意的看着闻说道。
“谨遵陛下教诲。”闻再次拱手施礼。
帝王号称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一口吐沫一个坑，绝不反悔。但闻显然对此嗤之以鼻，赵老二说的那句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对一位帝王来说确实很有魄力。
完全可以与唐皇李世民的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千古名言相媲美。可问题是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非常要命的话，那就是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后面的这句话才是真正的要命，闻敢用八代祖宗的名义起誓，只要自己敢说，赵老二就一定敢埋。
“闻卿家，关于国家债券的利弊，你回去之后，需详细写一份奏章呈报于朕，这次不可藏私，否则国法处置。”赵老二严厉的警告道。
在赵老二眼里，闻就是一贯的偷奸耍滑，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让他考虑国朝利益，还不如养只看门狗来的忠诚。
“谨遵圣谕。”
见闻应承下来，赵老二就不在搭理闻，转头对着谭凤仪微笑着说道：“凤仪，代师兄向师父他老人家问安。”
“是，师兄。”谭凤仪轻轻回道。
“闻卿家，朕还有朝事要忙，你也快去主持春耕事宜吧，不可再肆意胡为。”赵老二警告完，就丢下闻和谭凤仪然后带着一群爪牙快步离开了福宁宫。
等赵老二走远，闻对着谭凤仪说道：“我说凤仪，你能不能给你师兄点好脸色看呐，我们现在都快饿死了，还指望你师兄能救济我们一下呢，你这样做很不妥啊。”
“只有你会被饿死。”谭凤仪用冰冷的语调说道。
“........其实你师兄已经非常厚道了，登上九五之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废除禁佛令，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闻纳闷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少说话。”谭凤仪冷声道。
好心都被当成驴肝肺，赵老二是多么健硕的一条大腿，谭凤仪居然都不知道去抱一抱，女神范也太足了。
懒得搭理这个在犯倔的女人，闻高声喊道：“有人吗？带我们出皇宫呐！”
这个该死的赵老二，就这样将自己扔在皇宫大内也不管了，也不怕被带了绿帽子。这万一要是迷路碰上几个妃子，闹出点绯闻，那自己可真就没法活了。
这么恶心的事情坚决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想到这里闻喊的声音更大了。
“来人呐，带本爵爷，出宫！”
第四十二章 调戏公主
“大胆奴婢，皇宫之中竟敢肆意喊叫。”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音在闻身后响起。闻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怒气冲冲的女童正双手掐腰，用凶狠的眼神盯着自己。
粉雕玉琢的女童自然是极可爱的，就算她努力想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变的凶狠一些，但在闻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付可爱的萝莉模样。
闻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说道：“这位小娘子，本爵可并非奴婢，乃当今陛下亲封，大宋最年轻的爵爷。”
看着闻庄重的进行施礼，女童神色之间显露出一丝紧张，轻轻咬了一下粉嫩的嘴唇。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得，兴奋的用小手指着闻说道：“你是一个大骗子，你死定了，能逗留在皇宫之中的只有内侍。等我父皇回来，你就等着被打板子吧。”
这个丫头竟敢污蔑自己是太监，当听到女童说出父皇的称呼，闻马上就知道这个女童竟然是一名公主。
“来人，给我抓住这个骗子。”女童见闻在发愣，越发肯定这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内侍。
两名年轻内侍从女童的身后走向前来，闻身边的谭凤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向前迈了一步与闻并列。
走向前来的一名内侍开口说道：“请这位爵爷见谅，公主殿下并非有意冒犯。”
这名内侍显然并不认识闻，但他认识闻身上穿的这身男爵服饰，所以有时候看衣服比看人要准确多了。
女童皱着眉头不高兴的喊道：“进保，我让你抓住他。”
名叫进保的年轻内侍，回转身形对着女童施礼苦笑道：“公主殿下，这位小官人乃我朝男爵，小人实在不敢造次。”
女童似乎发现自己真的弄出了乌龙事件，噘着嘴对闻说道：“你一个爵爷，为什么要在皇宫之中大喊大叫？毫无体统可言。”
看着努力想把自己装扮成小大人一样的女童，闻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个人天生嗓门就大，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公主殿下，您知道如何出宫吗？我和这位姐姐都迷路了，可否带我们出去？”
“看你就不像是好人，我为什么要帮你。”女童气咻咻的说道。
闻苦笑一下说道：“公主殿下怎么看出我不是好人的？”
“你就不是好人。”女童说不出理由只好再次强调。
“那你带这位漂亮姐姐出皇宫怎么样？她也迷路了。”闻转移目标。
女童瞅了瞅谭凤仪，粉嫩的小脸上立即现出一抹微红，扭捏的说道：“这位姐姐你长的真好看........姐姐你也迷路了吗？”
谭凤仪点头道：“是的，姐姐也要出宫。”
“姐姐，那我带你出宫吧。”女童高兴的跑到谭凤仪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
闻嘿笑一声，插嘴道：“公主殿下，您怎么就知道她会是好人呢？”
女童哼道：“姐姐这么漂亮，当然是好人。”
看着女童说的理直气壮，闻在旁边苦笑出声，这是什么社会啊！古代难道也是看颜值的天下吗？长的好看就是好人了？
谭凤仪用带点得意的眼神轻轻瞥了闻一眼，闻立即将脑袋一转，不去看她得意的神色。
“姐姐，你是他的内眷吗？那可真是可惜了。”女童不无遗憾的说道。
果然**岁的孩子正是鸡嫌狗不爱的时候，说话也是这么令人讨厌。
看着闻要抓狂的表情，谭凤仪轻笑道：“不是。”
女童突然就高兴了起来，紧紧抓着谭凤仪的胳膊说道：“那可真好，以后姐姐就可以来皇宫中找我玩了。我有一个哥哥，不过他整天就跟一个闷葫芦一样沉默寡言，也不和我一起玩。我还有一个不满周岁的弟弟，但还要我照顾他呢，也就没人和我一起玩了，可无聊了.........”
看来平常能与女童说话的人很少，这次终于逮住机会，粉嫩的小嘴如同旋转的陀螺都不带停歇的。
谭凤仪拉着女童的小手说道：“姐姐可没有办法随时进宫，不过有机会了，你可以到管楼村找姐姐。”
“我叫小昭，姐姐你的名字呢？”小昭欢快的说道。
谭凤仪微笑道：“姐姐名叫谭凤仪。”
“凤仪姐姐？嗯？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那里听过呢？”小昭歪着可爱的小脑袋使劲的想着。
谭凤仪看着在使劲皱着眉头回想的小昭，微微一笑。
“想不太起来了，好像是听父皇还是太后奶奶提过的。”小昭不好意思的说道。
两人拉着手絮絮叨叨的边走边聊，闻完全被凉到了一边。
“姐姐，前面就是出宫的地方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出去。”小昭有些委屈的说道。
“那姐姐先走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在聊吧。”
小昭咬了咬嘴唇说道：“姐姐，我是不是很久很久都不能看到你了啊？”
“会有机会的。”谭凤仪安慰道。
“姐姐将来我长大了会不会长的和你一样好看呢？”小昭的小脸突然变的粉红羞答答的问道。
“一定会的，小昭将来肯定是一名大美人。”谭凤仪肯定的说道。
闻在旁边插话道：“看见没，公主殿下，她才是个大骗子。”
谭凤仪脸色一沉说道：“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小昭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就是一个大坏蛋。”
闻撇嘴道：“公主殿下，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一个大坏蛋。不过你放心，以我男人的眼光可以跟你保证。等你将来长大了肯定比这位姐姐要好看，这位姐姐居然骗你说将来会和她长的一样好看，不是大骗子是什么。”
小昭脸上显露出一点羞涩，扭捏的说道：“你果然不是一个好人。”
闻接过宫门值卫牵过来的枣红马，身体灵敏的翻身上马，回头对着小昭说道：“谢谢你了公主殿下，我真不是一个好人，回去以后记得要马上忘记我，千万不要想我哦。”
“呸，你真不要脸，谁说要想你了。”小昭脸色通红的发怒道。
不理会在宫门口发怒的小昭，闻打马狂奔而去。调戏萝莉公主，闻终于把今天在赵老二那里受得气还给了他的闺女。
小昭皱着眉头看着打马远去的闻，气呼呼的大声喊道：“你给我等着，我和你没完。”
跟随在小昭身边的两名年轻内侍，赶紧劝慰暴跳如雷的小昭道：“公主殿下，千万息怒。”
“万一陛下得知公主殿下如此失态，一定会惩罚您的。”
小昭生气的问道：“那个登徒子，叫什么名字？竟敢调戏本公主，我与他势不两立。”
第四十三章 官员的使命
“我现在看你怎么有往登徒子发展的趋势。”谭凤仪与闻骑马并列前往将作监的途中斜瞅了闻好几次，终于开口揶揄道。
闻哼道：“你们可别冤枉人家登徒子了，他不过就是非常喜欢自家的丑婆娘，然后多生了几个娃子，至于要骂人家上千年。
倒是你啊，生人勿进的，怎么对小昭这么和颜悦色？”
“她小的时候我带过她一段时间。”谭凤仪的神情似乎在回忆。
闻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小昭对你这么有好感。也许她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她对你还是有一些天然的亲近感。”
“小昭小的时候身体虚弱，在我们那里调养了一段时间。不过你很快就会要倒霉，我师兄前三个女儿都早早夭折了，所以他对小昭那可是宠爱有加。你今天竟敢调戏她，恐怕没你好果子吃。”谭凤仪的言词之间微微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们能不能不要整天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不过就说了一句千万不要想我，至于变成十恶不赦的坏蛋吗？”闻撇嘴道。这古代也太封建了，就说了一句千万别想我，这就被按上色狼的头衔，永世不得翻身，这还有没有人权了。
以谭凤仪的性格显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与闻多做纠缠，随即转移话题问道：“这个不过是小事情，你现在有大麻烦了，难道你不知道？”
闻哼道：“我现在的麻烦还不够多吗？缺钱缺的快要饿死，而且还要帮你对付白莲教。可你呢！什么消息都不肯和我分享，现在让我们更绝望的是白莲教居然有了合法的官方身份。
哦，对了，我说呢！你对你师兄怎么突然就没有好感了，原来如此。”
闻信口说道此处才发现谭凤仪不待见赵老二的原因。
白莲教现在已得到官府的认可，如同佛道两教一般，拥有了自己的合法地位，这要是再想对付白莲教可就困难了。
“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才是大问题吗？”谭凤仪见闻一付毫不在意的神情，就有些不太高兴。
“我有什么问题？缺钱的问题？”闻纳闷道。
“当初你给我师兄提出的什么国家债券的主意，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今天听了你们的谈话我才知道，你居然想分散皇权，你可真是不要命了。”谭凤仪哼道。
闻沉默一会认真的说道：“当一个人拥有绝对权利的时候，就非常容易产生可怕的后果。秦嬴政建立的大秦帝国不过二世就轰然倒塌，虽然有各方面的原因，但其中有一个原因在我们看来也许一点都不起眼，但实际上却有着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对于皇帝的命令，下级的官僚不会去质疑也不敢去质疑。
这种皇帝一言而决的局面，彻底给了赵高等人篡改皇帝旨意的条件，当时但凡有一名朝廷的核心官员去质疑一下，历史的走向就会彻底改变。
就因为秦皇自身拥有的绝对权力，才使得一个内侍可以从容的隐瞒他的死讯高达月旬之久，这是什么概念。
指鹿为马的典故你也知道吧？这都是绝对权力造成的。
自古臣子们的作用就是制约帝王的权利，原先我一点都不懂这些事情，但自从朝廷宣布我为考城县男爵之后，也许是屁股坐的位置才决定脑袋的思维，这些东西就开始在我脑袋里自发的生长，做事情身不由己的就会那样去做。
今天和你的这番谈话才使我刚刚想明白，我这不过是人人都具有的一种习惯性保命的本能做法。如果大宋亡了，我们这些官员就很难会有好下场，所以为了自家的性命着想，也必须限制皇权，不能让他肆意胡为。”
“发行国家债券就能限制皇权？”谭凤仪疑惑道。国家债券她也是见过的，就那样一张小小的纸片子，还没有当铺里开具的票据精美，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张纸片子怎么就能限制皇权了。
闻无奈道：“限制的方法有很多种，这只是其中一种。打个比方吧，现在有一座酒楼，这座酒楼有一位掌柜的，但现在酒楼因为经营困难，马上要关门了，这位掌柜的必须要去借钱才能维持酒楼的运转。
这座酒楼虽然有关门的危险，但本身还是有些价值的，所以就有别的掌柜的给这座酒楼入股，这样酒楼就不只有一位掌柜的，但凡是入了股的都会影响到将来酒楼的经营，这样就等于这座酒楼从原先的一位掌柜的变成了好几位掌柜的。
现在大宋就是这座酒楼，但凡是买了国家债券的都是掌柜的。”
跟古人解释后世的金融学，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后世这都是普世知识，但在现在的环境下，就变成了仙术一样的高深学问。
谭凤仪见闻这非常不情愿解释的模样，心中就感觉一阵窝火，冷声道：“出头的椽子都会先烂掉，你就不怕我师兄找你麻烦。”
闻只是解释了一个大概，谭凤仪也只是勉强理解了一些，但看到闻完全没有深入解释的意思也就不在纠缠。只是心中多少有点不舒服。她那里知道关于金融学这种深奥的问题，闻也只是半瓶子水晃荡，那里是那么容易解释就能明白的。
“如果我现在有石将军那样的实力，我就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去做，但我现在孑然一身，所以你师兄不会太提防我。而且这是每一个大臣都会做的事情，我要是不这么做才会显得矫情，再说这也不是多么大的事情，只是财权而已，想必你师兄不会太在意的。”闻莫测高深的说道。
枪杆子里出政权，后世太祖的这句名言，赵老二贯彻的非常彻底，等全国政局逐渐稳定之后，杯酒释兵权的戏码就会隆重上演。
“怪不得只要是官员就没有一个好人，这弯弯绕绕的太复杂了。”谭凤仪撇嘴道。
闻斩钉截铁的总结道：“好人当官才是对百姓最大的不负责。”
“这么说，你都承认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谭凤仪揶揄道。
“..........”闻郁闷的发现最后说了半天居然把自己给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