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左右为难
就在星光大道边上，离易买得超市和必胜客披萨店不远，有一家巴蜀烤鱼，算是车光龙和若樱经常两个去光顾的餐馆。
大概是因为从小在海岛上生长的缘故，若樱对各种海产水产嗜之如命。之前为了迁就“嘴笨”的段杉杉，四人组团下馆子的时候大家都不怎么点鱼虾类的菜肴。很可能是为了弥补这一点，每次车光龙和若樱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十有**会找主营烤鱼或者小龙虾之类的餐馆排挡光顾。
而车光龙么，成长环境虽然不是海岛，却也是正儿八经的海边，对鱼虾类菜肴没有若樱那么情有独钟，却也能算得上是习以为常。
然而今天这顿饭，虽然桌上那盘烤鱼还是一如既往的外焦里嫩，火候恰到好处，可是两人却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吃得没有什么滋味。
圣杯工作室已经进入倒计时，这两天大部分员工都在邴经理那边办理了离职手续，去财务结算了最后一笔工资，然后便各寻出路去了。
只有研发团队组长级以上的核心成员，如车光龙、刘可韦等人；或者是需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行政部门职员，比如说像若樱这样的；还有个别企望赖在公司不走直到领到三个月薪水作为遣散费的老油子，还继续留在公司里。即便如此，一切研发工作也已经停了下来，留下来的人每天呆在公司里都无所事事，以聊天闲扯打发悠长的时间。就好像参加完一场激烈的球赛，下场后每个人都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喘息着发呆。
在这种氛围下，要是两人还能像往日一样兴高采烈才是见了鬼了。
“你说老刘找你谈了点事，到底是啥事？”若樱挑了一筷子鱼肉到自己碗里熟练地翻搅着，意兴阑珊地问道。
车光龙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女朋友，有点紧张的模样回答道：“我先声明，我可还没有答应他。我说要先问你的意见，然后我自己也要考虑考虑……”
若樱扯起嘴角勉强露出个微笑，自己的男朋友时刻都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当然很窝心，可是这种事情也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强调出来吧？换了个不了解自己的人坐在旁边，看着车光龙此刻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难伺候的河东狮。
“你就直说吧。”
“老刘找我聊了之后的打算，他说他想继续把我们这款《六道传说》给做出来，问我有没有兴趣和他一起干……”车光龙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若樱的反应，渐渐地话声就低了下去。
“你的想法呢？”若樱抬起头眨眨眼问道。
“我不是说了么，我告诉他，要先问你的意见！”车光龙连忙回答道。
若樱顿时有点儿哭笑不得：“我问的是你的想法，不是你对他的答复。你想和老刘一起试一试吗？你想继续把《六道》做出来吗？”
车光龙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悻悻地回答道：“之前真没想过，不过现在考虑了一下，觉得继续和他共事也不算是坏事，《六道》这项目说起来确实是因为程序这边出了问题，才让圣杯工作室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所以我也有点儿不甘心，或者说不服输。”
“那就答应他呗，你还有啥顾虑？”若樱点点头，满不在乎地反问了一句。
“这项目可不是我们两人想继续做就能顺利做出来的，还牵涉到很多别的因素在里面。老刘的意思是他先去找家有意成立新团队的公司，用《六道》的制作大纲去应聘主策，然后再把我招过去当主程。可是对他有兴趣的公司未必也会对《六道》感兴趣，要找到合适的公司，至少也需要一个过程，长则数月，短则几周，这段时间我啥都不能干只能等他的消息。”
“你真的想和他一起把这款项目做出来的话，那就等呗，或者你们两人一起去找新公司不就好了？”若樱有点不解，“你很着急要找新工作吗？”
“这倒不是，”车光龙摇了摇头，“我是怕你着急……”
“和我有什么关系？”若樱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难道老刘还打算把我带去你们新公司，继续让我当前台？”
说完这句话，若樱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就大笑起来，笑得就差捂住肚子打滚了。
“新公司可不一定在滨江，甚至不一定在杭城呢！”车光龙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难道你到时候不跟我一起走？还是说你打算找个新公司没干两天就辞职？”
听到车光龙这样说，若樱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一开始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万一车光龙真的要和刘可韦去别的城市发展，自己应该跟着去吗？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突破了最后一步，可是要跟着这个男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闯荡生活，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就不能不离开杭城吗？”若樱怯怯地问了一句。
毕竟她在这座城市里读完了大学，又工作了一年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住了五年之久。这座城市的气候环境、生活节奏和饮食口味都是她已经适应了的，忽然有一天要面临着抛下这一切的选择，她本能的有些儿畏缩。
“那我就推了老刘那边的邀请？”车光龙立即表态，“我说了一切都听你的意思。”
以车光龙的学历、能力和资历，在杭州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应该很轻松，这一点若樱很清楚，刘可韦自然也很明白。之所以早早地和他说了继续搭档的想法，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
“老刘只找过你一个人吗？他有没有提到段叔？”若樱忽然岔开话题问起了已经离职回家大半个月的段杉杉。
车光龙点了点头道：“老刘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兴趣和老段还有他再合作一把，显然老段也是他计划内的人选。”
若樱咬着嘴唇不说话了，她很清楚自己的男朋友与那两位曾经的舍友，后来的合租伙伴之间相处得多么合拍，不论是工作还是爱好，不论是游戏还是音乐，不论是足球还是游泳，就好像永远都能找到彼此志趣相投的目标一样。
如果有一天他们三个能够有机会再度聚在一次，不管是在一起吃饭、闲聊、听歌或者踢球，还是为了同一个奋斗方向并肩前进，对彼此来说都是很开心的经历吧？
仅仅是因为自己对陌生城市的恐惧，就要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起步的地方，对自己的男朋友还有另外那两个家伙来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对于自己和车光龙之间的感情，若樱看得很清楚，彼此都是真心地喜欢着对方。不知道算不算是在恰当的时间和恰当的地点碰到了恰当的人，毕竟才正式确定关系一两个月，能不能一起走下去还需要更多的相处时间才能做出判断。
可是若樱也真的不希望两人之间的感情，会成为男朋友追寻理想道路上的羁绊。
迟疑了很久，连桌上原本热气腾腾的烤鱼都慢慢变凉了，若樱这才开口道；“你先别拒绝，到时候找到新公司了，你和老刘、段叔他们先过去干着，过几个月情况稳定了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过去吧？”
车光龙立即摇头，满脸写着沉重的表情：“丫头，我已经习惯你陪在我身边的生活了，要我和你分开几个月我做不到。我宁可拒绝掉老刘的邀请，反正我也还没答应他们……”
餐厅里的音响此时恰到好处地放起张学友和郑中基的一首老歌。
“左手写他，右手写着爱。
紧握的双手，模糊的悲哀。
我的决定，会有怎样的伤害。
……
最亲的朋友和女孩。
我的心一直在摇摆。
……
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
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
……”
若樱听着熟悉的歌词，看着车光龙那副挣扎纠结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要不干脆我们分手算了，我成全你们好啦！”
车光龙听后二话不说，立即沉着脸掏出手机作势欲拨，愤愤不平地说道：“我这就打电话给老刘，拒绝掉他！”
“好啦好啦，我和你开玩笑的！”若樱一伸手夺过他的手机，“要是你这样和他说，他和段叔还不得把我骂死了？”
车光龙一边顺从地让若樱把手机抢走，一边认真地盯着若樱说道：“朋友有很多，机会也会有很多，可是女朋友只有一个。所以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听到男朋友这么诚恳的表白，若樱的心里一阵阵暖烘烘的，表面上却还是做出了一个嗔怪的白眼：“切，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车光龙很坚决地连连点头。
“好吧，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你就答应他们吧。”若樱无奈地微笑了，“总不能让我一个小丫头破坏了你们都期待着的合作大业吧？大不了我到时候跟你们去就是了，反正杭城也不是我真正的家。不过，到时候你们可别嫌我笨手笨脚帮不了忙只会添乱啊！”
“放心，他们肯定不敢！”车光龙笑得那叫一个老实憨厚。
当然，他肯定不会傻到告诉自己女朋友，其实他此刻心里早就在欢呼庆祝——终于达成了今天的战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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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圣杯的末日
这是圣杯工作室的最后一日。
荣耀大厦二十四楼原本宽敞大气的办公空间里，此刻显得十分寂寥冷清。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办公桌椅，绝大多数机器设备都打包处理让别人搬走了，只见满地的废纸、废网线和各种空空的饮料罐咖啡罐之类的办公垃圾，触目一片狼藉。
现在这层楼里只剩下汪经理、邴经理、刘可韦、曹恭和佘近山五个人，等待着大楼所属的物业管理公司派人前来办理最后的退租手续。
刘可韦抱着自己笔记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将看过的韩国综艺节目再看一遍。因为网线和路由器都已经拆掉了的缘故，只能拿下载到硬盘里的旧视频来打发时间。
在他的身边，曹恭和佘近山正捧着各自的手机，专注地玩游戏。这两人都已经接受了汪经理的邀请，确定了下一步就要踏入手游研发之后，谁也不敢怠慢，都在争分夺秒地熟悉新的平台特性。
“老刘，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佘近山顺口问了一句。
刘可韦“嗯”了一声，这个问题几天来他已经回答过曹恭三四次，佘近山十来次了。可是对方就好像根本无法理解似的，总是提了又提。
说来也是，从鹭城到杭城，一起工作了好几年朝夕相处的，猛然听说刘可韦要单飞，对曹恭和佘近山来说确实是难以接受。尤其是佘近山自从离开大学后，就一直和这两位所谓的“汪主策的哼哈二将”混在一起，早就习惯了工作上碰到没把握的问题，属于系统方面的就去问曹恭，属于关卡方面的就找刘可韦请教，现在忽然要和这位半师半友的同事分道扬镳，总觉得这件事太不真实。
“老刘，你要是着急当主策的话，我去汪经理说一声让你先上，我先当副主策好了。”曹恭笑呵呵地劝着，看起来倒是很诚挚很友善的表情。
“主要是我想继续把《六道》做出来的缘故，和主策副主策没多大关系啦。”刘可韦呵呵笑着说，“我总觉得大家这半年来的投入付出，就这么废掉太可惜了。”
曹恭撇撇嘴不说话了，佘近山抬起头看了看刘可韦，再转头看看另一边的曹恭，叹了口气继续低下头去玩游戏。
尽管眼睛一直盯着笔记本的显示屏，可是刘可韦此刻脑子里想的全是构建未来团队的事。车光龙那边已经表态可以等几个月，让自己有宽裕的时间去找到落脚点，条件是不管去哪儿必须带上若樱，最好能帮忙给她在新公司里找个工作，前台、人事、行政啥都可以。
抛开自己和车光龙、若樱的私交，单纯就是给主程这个级别的高管的家属安排一下工作，都算是it行业内默认可以接受的应聘条件，况且若樱本身性格和能力都很适合这种行政工作，专业也不算完全不对口（酒店管理它也是管理的一种对不？）。这件事操作难度不大，刘可韦也就大包大揽地应承了下来。
段杉杉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那家伙倒是显得挺着急的，说是成天被家里人逼着去相亲再在家里呆下去就是生不如死。最近又有个自来熟的小姑娘打着世交的幌子到他家里做客，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出家门。
刘可韦很八卦地打听了一下那个所谓的“小姑娘”的情况，结果据说“什么条件都很好”，然后他反问你丫为啥不从了人家算了？结果段杉杉气急败坏地爆了粗口，说什么对方那边也是迫于家庭压力才和他敷衍应付一下，人家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他，他也没兴趣高攀对方，免得被别人当成是个喜欢吃软饭，没有一点志气的家伙。
在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中，刘可韦好容易才安抚下焦躁的段杉杉，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和进展向他大概介绍一下，让他多点耐心再等一阵。好在段杉杉这家伙虽然着急，却还分得清轻重，也没有怎么催他，只是说让他有新进展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他而已。
除了车光龙和段杉杉之外，他也顺口问了下凌星宁有没有兴趣一起合作，对方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明确的答复，可是能看得出来颇为意动，说是要好好考虑一下。
这样一来，让凌星宁挑起系统那一块，让段杉杉挑起文案那一块，刘可韦自己掌控关卡和数值两部分，便能搭起一个策划部的完整骨架雏形，并且就专业水准而言并不会比之前许主策领导的圣杯工作室策划部逊色。
车光龙的技术水平在圣杯工作室也得到一致认可，专业能力绝不在黎总监之下，只是资历上差了一些，由他担纲服务器端主程，刘可韦十分放心。
至于客户端的另一个主程以及美术部的主美，刘可韦暂时没有确定下合适的人选，还在脑海里反复筛选。如果到时候实在找不着熟悉的人，去新公司以后对外招聘也行。
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去哪儿找这家愿意成立新团队的公司？
正当刘可韦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盯着笔记本上的节目视频，实际上神游万里之外时，邴经理轻轻地走到了他的身后，忽然伸出手拍了下刘可韦的肩膀，把后者吓得一激灵站了起来。
“又在看韩国综艺！”
邴经理的斥责听起来不痛不痒的，这几天操办大量员工的离职手续的同时，也让他额外承担了不少的非议和骂名，算得上是劳心又劳力。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像是好几天都没休息好的样子。
“小邴是你啊，有啥事吗？”刘可韦回过头看清对方是谁后问道。
“刚和物业办理完交割，汪经理说找你最后谈点事呢，你快去吧。”邴经理伸了个懒腰，难得地放松了自己，一屁股找个了空着的靠背椅歪歪扭扭地坐了下来。
毕竟，面前这三人都不是他需要刻意保持hr应有形象的熟人。
刘可韦点点头，立即向汪经理办公室走去。
上一次在汪经理公寓里喝酒时，他坦率地表达了想要自己去闯一条路的意图，汪经理并未直接做出表态，而是让他考虑几天再答复，现在应该是最后一次来找他确认意向的吧？
不过刘可韦自问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汪经理会不会再度劝说自己改变想法，自己都不会有所动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进屋之后汪经理并没有做出什么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只是简简单单地问了他一句话。
“你考虑清楚了吗？”
汪经理的表情很复杂，既有点失落，又有点释然，好像还有点欣慰。刘可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对方的眼神里解读出这么多情绪来的，不过根据自己与汪经理共事这么多年的经验判断，自己的揣测应该是**不离十。
迎着汪经理的视线，刘可韦很缓慢但也很坚决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是十余秒的沉默，期间汪经理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是不断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刘可韦。然后他忽然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了一块移动硬盘来轻轻摆在桌子上。
“拿去吧，这是给你的临别礼物。”汪经理淡淡地说道。
“这是什么？”刘可韦不解地问道，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
“《六道传说》的全套游戏源代码和策划文档，还有美术资源。”汪经理的说得很轻巧，可是刘可韦的瞳孔却立即收缩了。
“这礼物我不能要！这是公司的财产，是大家半年来心血的成果，怎么能送给我？”刘可韦慌忙推让道。
汪经理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给你还能给谁？你也知道我打算转向手游平台发展，至少两三年内，不出意外的话是不会再回到端游平台了。这些东西一年之内不能实现上线运营的话，很多设计方案都会变得过时，那才是最大的浪费。既然你有信心和决心要把这款游戏继续做下去的话，把它交给你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如果你能侥幸成功的话，也能让我心里的遗憾减少一点。”
“这个……这个……”刘可韦有些手足无措，在这之前，他所谓的继续做下去，只是将自己和段杉杉、凌星宁等人在脑海里对这款游戏的认知将其“再现”出来，而汪经理竟然会将圣杯工作室已经接近alpha版成品的全部资料交给他，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可能性。
“别开心得太早，这个硬盘里的美术资源，版权已经属于明宙那边了，你们拿着这些美术资源临时用来给投资商内部演示什么的问题不大。可是要真正运作起来商业化的话，全套美术资源都要重做，否则明宙那边肯定要和你们打官司，而且你们必输无疑，这是第一条。”汪经理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一根食指。
“其次，你也很清楚，这些源代码中，引擎部分还有一个很大的bug没有解决。我不知道你打算找谁来当主程，不过以老黎的水平这半年来都没解决的问题，加上最后一周程序部门其他五个人介入以后也无济于事，这个碰撞检测系统的bug要想在短期内攻克难度应该相当的大！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干脆就将z轴锁定了当做2d游戏来制作。要不就是重新写一套引擎，或者买别人现成的游戏引擎来用。这是第二条。”汪经理将中指和食指一并竖了起来。
“所以就算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也不意味着你能轻松得了多少。不过我想要给你的建议是，拿到这些资料以后，你也许应该试着成立一个工作室，然后再去找人来投资，就像当初我们圣杯工作室做得那样。圣杯之所以失败，主要原因在我身上，可是我们最初的方向是正确的，只是后来走岔了而已。过程你也很清楚，我就不多说了。至少在把握游戏制作方向上，自己有个工作室的话会比单纯给别人打工当什么主策要强很多。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具体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吧。”
见到刘可韦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汪经理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取过桌上的移动硬盘硬塞进他的手里。
“别矫情了，半年前如果你没有从金鹭辞职的话，现在在鹭城应该也住进老板买了首付送给你的公寓里，开着老板出钱买的轿车，和那些留在鹭城的同事一样。现在半年过去我啥也没有给你，这也算是我的补偿吧，是你应得的。你要是觉得不好白拿的话，努力把这款游戏做出来赚到钱了，到时候要给我分红或者回报什么的，我也不会拒绝，哈哈。”
手里捧着那块冰冷冷沉甸甸的移动硬盘，刘可韦从心底地感觉到了肩膀上已经承载了太多人的期待和托付，压得他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p.s.这是到目前为止最难写的一章了，整整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主要原因就是笔者并没有亲历过公司解散的最后一刻，所以很多情节和对白要揣摩很久反复推敲才能找到感觉。
顺便这时候可以透露一下了，最初关于刘可韦等人如何获得游戏全套数据资料的过程构想得比较简单，仅仅是汪经理将游戏测试服务器的硬盘克隆了送给刘可韦，后来被十四老爷教育了，说是没有拿到黎总监硬盘里的源代码，即便将游戏服务器的全部数据复制去也没有办法继续维护，他给出的建议是让某人用黑客的手段从黎总监的机器里偷到源代码。可是笔者又有不让主角通过不道德或不正当手段获取利益的精神洁癖。于是思考了很久以后将剧情主线修改为汪经理让公司出面买下黎总监的引擎，又为这个途径设计了可以自圆其说的理由，这是第一卷篇幅超过预计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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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视频会议
登高山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很大气，其实只是一座仅有数十米地面高度的小丘而已，这样的小丘在闽北丘陵地区随处可见。只不过因为它坐落在潭城市中心附近，才显得与众不同。比起段杉杉和蔡萍萍之前去过的海拔一千余米的庵山来，它一点儿都不起眼。
因为离市区很近的缘故，它被建成了一座免费开放的公园，并以潭城而命名为潭山公园。
山顶上有一座四层的楼阁形建筑物，入口处的飞檐下挂着一块黑底金漆的牌匾，上面写着“宋慈亭”三个大字。
蔡萍萍站在牌匾下努力仰头向上看，同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宋慈是谁？”
这个丫头已经在潭城呆了快一周，可是不仅没一点想要离开的表示，反而态度从一开始的略点点不耐烦和防备，渐渐变得有点乐此不疲起来。这让段杉杉感觉很是头疼，难道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所以对她没兴趣，一直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却反而让她因此对我产生了某种信赖感？姑娘您这么无视一个其实性格并不熟悉而且正值壮年的直男可能对您造成的危险真的没关系吗？
再说就算潭城这边的风土人情让你一时流连忘返，可是庵山也去了，考亭书院也去了，建盏一条街也去了，现在连这个不起眼的潭山公园也来过了，区区一座小小的潭城可没什么东西值得让您再去游玩了呀！难不成我们还要跑去潭城市下辖的乡镇里去吗？
“宋慈是历史上第一位法医，宋朝人。”段杉杉按捺着性子回答道，“曾著有断狱笔记《洗冤集录》，被中外法医公推为行业鼻祖。本地有位当代作家叫做王宏甲，写了一本以宋慈为主角的历史小说名叫《神验》，由鹭江出版社于八六年发行。后来闽省电视台又将这部小说改编拍摄为成连续剧《阴阳鉴》；再后来，九九年香港tvb也拍摄了一部连续剧《洗冤录》，同样以宋慈为主角；最后是零五年和零六年大陆又拍摄了合计近百集的《大宋提刑官》和《大宋提刑官2》，主角还是宋慈。”
“《大宋提刑官》我知道，不过没看过几集，原来那里面演的就是宋慈？”蔡萍萍如梦初醒地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这个家伙还挺厉害的，前前后后连续剧都拍摄了三四个版本了？难怪你们潭城有宋慈路、宋慈大道和宋慈亭，不过他和朱熹比谁比较有名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段杉杉虽然觉得对方有点抬杠的意思，但还是没办法硬着头皮说出违心话，于是老老实实地低声承认道：“那当然是朱熹更有名，儒学毕竟是正统，影响力比法医要高得多了。”
“那为什么潭城没有朱熹路、朱熹大道和朱熹亭？”蔡萍萍眨了眨眼睛追问道。
“朱熹是闽西沈溪县人，宋慈可是地地道道的潭城本地土著，这待遇怎么能一样呢？”段杉杉解释道。
蔡萍萍不屑地撇撇嘴表示了鄙夷：“切，原来你们在搞地方保护主义！”
段杉杉张张嘴想要分说什么，却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批驳蔡萍萍的胡搅蛮缠，正好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于是他如蒙大赦地接起电话。
“喂，是我，老刘啥事？现在不成，我在外面呢，没法上网，我手机也没法上qq……什么，手机的电话会议？哎，我还不知道我这诺基亚老爷机有没有这么高端的功能呢，就算有，我也不会用。好吧，我马上回家上网，你稍微等我一下，大约一刻钟或者二十分钟左右吧。”
挂断电话之后，段杉杉转头对蔡萍萍说道：“我同事找我有事，好像挺急的，我得马上回家，今天就先这样吧？”
蔡萍萍狐疑地看了看段杉杉，见他难得地露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于是乖巧地点点头不作声，跟在段杉杉身后向下山的台阶走去。
十五分钟后，段杉杉气喘吁吁地打开家门，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开启计算机，蔡萍萍倒是一口气爬上八楼也脸不红心不跳的，搬了把凳子坐在他的身后，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段杉杉也顾不上她，飞快地登陆了qq后，立马收到了刘可韦发来的一串消息。
“在不在？”
“快说话！”
“还没回来？”
……
看得出来对方很着急的模样，于是他也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发送了一个视频申请过去。那边马上就接受了，片刻后，屏幕上出现了刘可韦和车光龙两颗并列的脑袋，看背景应该是在刘可韦屋内。
“哟，段叔你身边坐了位美女啊，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刚才在电话里和qq留言上还急得火烧火燎的刘可韦，一看见段杉杉身后的蔡萍萍，立即就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标准搭讪腔。
“咳咳，这位是……”
段杉杉咳嗽了一声，正在犯愁怎么给两人介绍呢，说是世交？他有点不好意思，说是相亲对象？虽然是事实可是却更冒昧更失礼。还没等他想好就已经被蔡萍萍给打断了。
“你们好，我是他的表妹，我叫蔡萍萍。”蔡萍萍凑到段杉杉身边对着麦克风说道，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话语也很有礼貌，“你们聊吧，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段杉杉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表妹？您还真听您姥爷的话啊，他老人家估计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不过他也没心思在枝节问题上纠缠，急匆匆地开口直奔主题：“老刘你这么急把我喊回家来，是出了什么情况吗？”
刘可韦愣了愣，像是这时候才想起了正事，于是也换了一副比较严肃的口吻说道：“嗯，是有点儿突发状况，我觉着是好事，不过还是要和你们商量商量。”
段杉杉对着摄像头摊摊手，示意刘可韦继续说。
“简单的说，就是汪经理把圣杯工作室到目前为止的游戏代码、策划文档和美术资源等等所有资料都交给我了……”
随着刘可韦的讲叙，段杉杉的心情也忽高忽低的，一会儿说有了全套准alpha版的数据资料；一会儿说美术资源版权已经给了明宙，所以只能在演示的时候用一用；一会又说游戏引擎那个碰撞检测系统的bug可能不好解决，最后才提到汪经理给他的各种建议，包括成立工作室，以及针对那个bug的三种解决方案。
“哪，现在你们都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得找你们来问一问大家的想法，总不能这么大的事情全让我一个人说了算！”
刘可韦说了一长串的话之后，端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喝得精光，然后起身倒水去了。
等他回来之后，看见段杉杉和车光龙都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于是便问道：“如何，你们有什么想法，随便说说看。”
段杉杉挠了挠耳后，试探着开口道：“成立工作室和不成立有什么区别？”
“成立工作室的话，我们自己凑一部分钱，如果能超过总投资的百分之五十的话，我们对项目方向的掌控就比较大，面对投资商的干涉意见会比较有底气。之前圣杯就是这样，虽然名义上是分公司，可是明宙那边的行政制度基本管不到圣杯这边。换句话说游戏要怎么做，我们自己能说了算。”刘可韦解释道。
“那得要多少钱？”车光龙接口问道。
“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如果车儿你这边能解决掉那个bug的话，程序的代码和策划的配置表什么都不用再大动，修修补补的新加一点功能就可以了，主要是美术资源要重做。合计差不多是十张场景地图，四十套角色模型和配套骨骼，换贴图换颜色的还有六十个。而且这四十套角色模型里面，有一半是不需要战斗动作的任务npc，另加还需要ui部分……”
“停停停！”段杉杉被他说得头昏脑涨，“直接说结论，中间的过程略过吧！”
刘可韦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段杉杉的建议：“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一个场景原画，两个场景3d，两个角色原画，一个动作，一个特效，两个角色3d，一个ui，花差不多四个月左右的时间来完成全套美术资源。每个月薪水估算七万五，四个月就是三十万。策划和程序工作不多，需要的人手有限，加起来也不会超过美术，如果我们自己拿少点的话，有个一二十万差不多就够了。”
“办公场地和机器设备呢？”思维向来稳重慎密的车光龙冷静地问道。
“办公场地我们可以租一套小区公寓来偷偷的干，不用租写字楼的话花不了多少钱，你们来圣杯之前我们就是这样干的，一开始我们那个集体宿舍，其实就是圣杯工作室最早的办公地点！”刘可韦胸有成竹地说，“至于机器设备，加上租房费用，十万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估计七八万就能解决。”
“所以，前前后后加起来一算，最理想的情况下，我们只需要六十万不到的资金就能完成alpha版！就算投资一半也不过三十万而已，我们三个人要凑出这点钱应该不难吧？”刘可韦有点儿紧张地转头看着车光龙，甚至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现在的问题就是，车儿你有没有把握尽快地解决掉那个该死的碰撞检测系统的bug？”
p.s.鸣谢十四老爷对美术部门编制需求以及薪水成本的精心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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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阮囊羞涩
在身边的两道目光和屏幕上的另四道目光的注视下，车光龙久久不语，囧眉低头默默地思考着。
刘可韦和段杉杉倒也没催他，各自躲到阳台去喷云吐雾了，段杉杉还给蔡萍萍留下了一句“那家伙开口了你就喊我”，然后就把人家小姑娘一个人撂在电脑桌前。
结果两人抽完烟回来的时候，车光龙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态不变，就好像忽然变成了一尊雕塑那样。
因为嫌弃段杉杉身上挥之不去的那股烟味，蔡萍萍皱着鼻子将凳子挪到远离他的角落去时，刘可韦终于不耐烦了，轻轻地推了车光龙一把，说道：“行不行的你给句话成不成啊？”
车光龙抬头，瞟了他一眼，撇嘴说道：“我只能说，我有信心，但是没把握！”
“啥意思？”刘可韦不解地问。
“问题一定能解决，但是我不知道需要花多少时间，快则一两周，慢则好几个月也说不准。”车光龙伸手揉了揉额头，遗憾地说道，“要是我还能联系得上我大学时的教授就好了，他老人家带出了一堆的博士，专业水平比我高得多，找他请教的话应该能减少一些我自己瞎琢磨耽误的功夫，哪怕是帮我找到问题出在哪儿都可以。可惜他退休以后回了老家，这两年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大学？教授？博士？段杉杉眨眨眼，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可是就差一点儿没把握到灵感的方向。
听到车光龙的答复后，这回轮到刘可韦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了，反而是车光龙在催促他：“要不，咱们试试汪经理说的那三条路？”
刘可韦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锁死z轴当做2d来做，在现在一片2.5d、3d的市场里根本没有竞争力，商业前景很低；买引擎要么需要投入大笔的资金，要么在使用或者在运营环节上有巨大限制，况且引擎版权不属于我们自己的话，就算这款项目成功了，下一款还是要继续花钱买引擎，等于是分期付款，总成本其实更高；至于重新写一套引擎的话，大部分游戏代码和配置表都要作废，所以需要相应增加策划和程序的人手，研发成本和重新做一款游戏也相差无几了，至少要上百万的投资，而且同样有各种风险。前一条路很难走得通，后两条路我们现在应该还承担不了。”
眼见他们的讨论逐渐陷入僵局，颇感无趣的蔡萍萍站起身来在卧室里转来转去，一会看看壁橱里陈列的摆设、玩偶和模型；一会去翻看桌上堆得高高的一叠《围棋天地》、《世界军事》、《大众软件》等各种过期杂志；一会又走到书橱盯着一行行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发呆，试图找出一本自己会感兴趣的小说。
“咦，你这儿也有这本纪念册？”蔡萍萍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从书橱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彩色印刷物对着段杉杉兴奋地问道。
段杉杉转头一看，原来蔡萍萍手中拿的正是《长江支队纪念册》，一本内部发行，仅供长江支队后裔们收藏纪念的出版物。
“很奇怪吗？我妈好歹也是长江支队秦乐山的大女儿啊！”段杉杉随口回答道，然后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长江支队……他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捅破刚才阻隔着思路灵感的那层薄纸的另一把钥匙。长江支队，大学，博士，导师……
于是他瞬间便找到了答案——那位因为第六天魔王而与自己认识的朋友“张妈妈”，同样是长江支队成员后裔的舜曜晋，他不是正在新西兰拉伯筹大学工程学院留学，即将获得计算机科学专业博士学位吗？
如果能找他甚至他现在的导师帮忙，解决那个该死的碰撞检测系统的bug会不会容易一些？
“老刘、车儿，我和你们说个人……”段杉杉顾不得考虑太多，立即冲着话筒开口道，“我有个朋友在新西兰留学，正巧读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博士，而且就快毕业了。之前他和我谈过毕业以后当程序员的可行性，专业看来似乎也对口，我们可不可以试着找他帮忙看看游戏引擎的问题？”
“你的啥朋友？他技术水平如何？为人可靠不？咱把引擎源代码交给他能放心吗？”刘可韦将信将疑地丢出了一串疑问。
段杉杉被这串疑问砸的头昏脑涨，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车光龙倒是若有所思地开口了：“拉伯筹大学也算是世界名校，要说是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博士，技术水平应该比我会高很多，没准真能帮我们解决问题。至于他的为人是否可靠那得问老段，再说引擎源代码交给他放心不放心？我觉得问题不大，咱这引擎只有自己团队没引擎的新游戏公司可能派得上用场，再说你别忘了咱这儿还有老大一个bug没解决呢……”
“这人是我外公战友的孙子，不过是玩第六天魔王时才认识的，已经有五年了吧。在游戏里的接触和平常网路聊天的印象，感觉是个挺厚道挺靠谱的哥们。”段杉杉一边回忆着一边缓缓地说道。
刘可韦沉吟半响，转头看看身边的车光龙，再看看显示器上的段杉杉，皱眉眨眼不说话，最后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就试一试吧，但愿咱这不算急病乱投医。”
“哎，我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时间或者愿意不愿意帮忙呢。”段杉杉悻悻地说，“这样吧，我先和他说说这事，如果他愿意试试看的话，我就把车儿的q号给他，让他加车儿好友。如果他加了，车儿可以先和他聊聊编程方面的东西，如果觉得他能帮的上忙，再把源代码发给他好了。”
车光龙点了点头，刘可韦也附和道：“嗯，我看行，这样做会稳妥一点。”
于是正事谈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段杉杉在qq上给舜曜晋发了条消息，把前因后果大致讲述了一下，询问舜曜晋能不能帮这个忙，最后附上了车光龙的qq号码。
消息发出去之后暂时没有回复，估计是对方此刻没在线，因为人在国外的缘故，之前段杉杉也没问过对方的电话号码，自然只能耐心等着了。
三人再闲聊了几句之后，便结束了这一次视频会议。
然后段杉杉便愣愣地坐在计算机前发起了呆来，原因无它，阮囊羞涩也！
虽然说宅在家里这几年，除了给父母上交点象征性的生活费，缴纳自己的各种保险金以及日常抽烟之外没什么开销。可他是个很被动的人，除了有限几位撰稿人、编辑朋友三不五时的约稿之外，很少有主动去投稿什么的，说好听点儿是淡泊名利，说难听点就是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反正平常一个人也没什么生活追求，闲暇的时候就看看小说，玩玩游戏地混日子。现在恶果来了，到了真正需要用钱的时候，银行账户上也就区区五六万元而已，就算按照最乐观的估计每人投资十万，他也还差着一小半呢。
作为一个儿子，他也拉不下脸去找退休的父母借钱，该咋办呢？
被无意中冷落了的蔡萍萍见他愁眉苦脸的表情，想一想之前他们视频会议时讨论的事，聪明的她很快就猜了个**不离十，于是她笑嘻嘻地走到段杉杉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啥事？”段杉杉回过头看了看她，表情还是很纠结的样子，可还是勉强维持着主人的风度，“肚子饿了还是口渴了？冰箱里有半个西瓜，你要吃我就去切一下。”
“我不渴也不饿，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因为工作室的事，手头有点紧张？”蔡萍萍笑得满面春风地问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段杉杉没好气地回答，“反正你在潭城这几天我家不会短了你的吃用就行。”
“喂，你什么态度啊？”蔡萍萍不满地抗议道，“我好心想问问你，用不用我帮忙呢。看在这次我来潭城玩，你家里人都这么热情招待的份上，我也该有所回报吧？不就是十万吗，要用的话你说一声，我借给你。”
“不劳您费心，我还不至于没出息到去用女人的钱。”段杉杉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我家人热情招待你，冲着的是你姥爷和我姥爷的交情，可不是因为你或者你那大老板爸爸。”
“你！”蔡萍萍一开始有点儿不高兴，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管这家伙嘴上说得多难听，可是这几天来陪着自己到处游览的时候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而且本质上来说段杉杉的话虽然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倾向，可至少也比那些乐于吃软饭的人要强一些吧？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换了一种角度继续试图说服：“你就当作我看好你们工作室，所以才给你投资不就完了吗？反正你们工作室就算凑到了三十万还不是一样要找投资商，我的钱和投资商的钱能有什么区别？大不了你算利息给我呗！”
“区别大了去了！”段杉杉毫不领情地回答，“你懂什么叫游戏研发么？你了解游戏市场吗？你考虑过投资风险和收益的问题没有？所以我不能接受，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
“哼，我才不信那么多投资商个个都懂得你们所谓的游戏研发和游戏市场什么的！”蔡萍萍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这些都是你的借口而已吧？就像你说什么不和我走在一起是因为火车上骗了我，或者被人误会成什么鲜花牛屎白菜肥猪啥的，其实根本就是因为你觉得没我高的自卑感在作祟！”
“我不和你说了！”
段杉杉挠了挠后脑勺，一时竟然无言以对。于是他丢下了这句撑场面的话之后狼狈地离开了这间原本属于自己的卧室，回到他这几天住着的储藏室里，关上门默默地抽起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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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万事俱备
蔡萍萍的脾气一旦发作起来还是挺大的，大概是因为从小娇生惯养的缘故，这辈子估计也很少碰到敢于且愿意违逆她意见的人吧。
结果就是她当天和段父段母匆匆地打了个招呼，就去火车站坐最近一班列车回延城了，段母虽然诧异地挽留了几句，可根本劝不了心意已决的她。
段杉杉自然被老妈打发出门送蔡萍萍到火车站，还在赌气的蔡萍萍从出了段杉杉的家门后起就一句话不说，也不曾正眼看过段杉杉。幸好潭城到延城的火车很多，几乎每小时都有，她在火车站等半个小时就上了车，免了段杉杉经历太久的尴尬。
从火车站回来之后，段母疑惑地问起儿子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蔡萍萍，怎么人家姑娘忽然说走就要走了呢？段杉杉支吾了半天才勉强应付过去。
回到自己那间被蔡萍萍霸占了一周的卧室之后，段杉杉忍不住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空气中还隐隐约约地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却很好闻的幽香。而直到人去屋空之后，段杉杉仿佛才注意到这一点，就好像在提醒着他，这间屋子里不久之前还曾经住过一位姑娘。
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抹煞掉这一点似的，段杉杉关掉了屋子里的空调，将门窗统统打开。换做以往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干的，炎热的夏季总是让他心神不宁，没法专注于任何事，包括写文章、看小说或者是玩游戏都不例外。
掏出了手机之后，段杉杉疲惫地往床上一躺，刚挨着枕头便又触电般地弹了起来，原因自然是察觉到那股气息更加清晰了的缘故。
于是他叹了口气，就这样僵直地坐在床上，解开手机的屏保进入通讯录查找起来。
有钱的朋友他自然也认识几个，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一位中学死党，此人名叫程天卿，初中和他是同班，高中虽然分在了隔壁班，可也和他一样是年段足球队的正选主力。潭城一中有个每年举办一届名为“校园杯”的年段足球对抗赛的传统，在高中三年里，他们并肩作战为自己的年段一共夺得过两次冠军一次亚军，因为这个缘故，倒是比一般的同班同学亲近得多。
这家伙大学读的是华东师大的国际金融系，毕业后没多久，听说他就当上了某家银行申城分行的基金操盘手，年薪六位数——在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里，刚本科毕业的年轻人能混到这个地步，在段杉杉的同学圈子里已经俨然成为传奇了。
虽然说当年玩玻璃珠、打麻将、踢球、抽烟、熬夜看世界杯等等荒唐或者不荒唐的事儿他俩都一起干过不少回，算得上是中学六年里玩得最好的几位朋友之一。可毕竟高中之后到现在十多年没怎么联系过，最多就是每次过年的时候，同学聚会上见了几面聊了几句而已。忽然间找人家借钱，感觉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不过比起来找父母开口，或者接受蔡萍萍的投资来，段杉杉还是宁可试一试程天卿这边的路子。
电话铃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哟，段杉杉你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这不过年不过节的，难道你来申城了要找我吃饭？”
程天卿的语气还是一如高中时的热络和开朗。
“没呢，我在潭城，有点事想找你帮忙，就给你打电话了，不行么？”
段杉杉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在急剧上升，还没开口说到借钱的事呢，就已经挺尴尬了。
“急不急？”程天卿第一时间这样问道。
“倒是不急，你现在有事吗？”段杉杉微微皱起了眉，试图从对方的语气中判断是否有推脱之意。
“嗯，我在开车呢，现在在等红绿灯，马上绿灯就该亮了。我先挂了，等会到家后我再给你打过去行吗？”
程天卿的语气随意自然，听不出有什么敷衍的成分，让段杉杉放下了心。
“哦，当然可以。那我就挂了，你小心驾驶啊！”
撂下电话十来分钟后，程天卿那边如约拨了过来。段杉杉把前因后果一说，还没等他开口借钱哪，程天卿那边就主动提了出来。
“你想和朋友一起开一间游戏研发工作室？这是好事啊，你找我肯定是手头紧吧，缺多少你说个数，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大概缺四五万吧。”段杉杉老老实实地说。
“美元？欧元？还是人民币？”
程天卿不以为意地开了个玩笑，把段杉杉逗乐了，谈话的气氛也顿时轻松起来。
“当然是人民币。”
“没问题啊，你给我个银行账号，我现在就给你打过去。”
“不着急，现在只是个合作意向而已，八字还没一撇呢。”段杉杉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的。”
“好，到需要的时候你把银行账号短信给我就行，就为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儿要帮忙吗？”
“没了，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啊！”
“没事，你啥时候有空来申城玩，记得通知我就成。可别像零零年那次一样，你丫不告诉我，却跑去陪一群认识最多几个月的网友玩了三天，后来还是我看见你在5460同学录上贴出的那张多伦路合影才知道你丫来过申城！”谈完正事后对方立马换上了一副数落的口吻。
“好啦我知道了，下回有去申城一定联系你！这件事你都唠叨了十年了，还没忘啊？”段杉杉无奈地苦笑了起来，“那就这样，我先挂了，再联系。”
挂了电话之后，段杉杉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里。成功地解决了资金的问题，让他把因蔡萍萍而起的困扰暂时搁在了脑后。在他的潜意识里，也许他和蔡萍萍本来就不应该是一个世界的人吧？从火车上的意外遭遇，到阴差阳错的相亲见面，处处都透着一股偶然的味道。
然而这还不算完，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又收到了来自车光龙的电话，同样也是喜讯。
“你那朋友加了我的qq，我和他聊了一会，是个挺厉害的家伙。几种游戏常用的编程语言他都很精通，看起来前后端都能一肩挑。”车光龙的语气听起来挺高兴。
“然后呢？他愿意帮忙吗？有时间帮忙吗？”段杉杉抛出了最关键的两个问题。
回答他的是车光龙很干脆的一个字“嗯”。
“那你把引擎源代码给他了吗？他有没有说要多久能给我们结果？”段杉杉继续问道。
“没呢，他没要，他就问了我一些问题，比如引擎源代码是用什么语言编写的，还有问题的详细描述这些方面的事，然后说明天会找他的导师问一问。顺便说，他的导师也是咱们天朝人，叫做何振，我上网查了一下，也是一位牛人。”车光龙回答道，“至于说啥时候给结果，他只说会尽快联系我们。”
段杉杉叹了口气，从他还在杭城的时候起，这个bug就困扰着圣杯工作室这伙人，一直持续到现在，前后算一算也该有两三个月了吧？
“但愿这一次能彻底解决掉这个碰撞检测系统的bug。”
段杉杉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喃喃自语，却获得了车光龙发自内心的共鸣。毕竟，段杉杉离职在先，和这个bug的关系不大。车光龙可是经历过最后那一个多礼拜每天睡眠不到六小时的攻关过程，而且尽管参与这场攻关的六位程序员也都算使尽了浑身的解数，结果依然改变不了圣杯工作室被迫解散的最后宿命。虽然车光龙嘴上没说过，可心里一直把这件事当成他们程序部的奇耻大辱。
“是啊，但愿这次能彻底解决。”
第二天晚上，段杉杉接到了刘可韦的电话，让他再次参加视频会议。
段杉杉本来就开着计算机，只是没有上q，在全屏的模式下玩骑马与砍杀，闻言匆匆保存游戏，退回桌面，然后打开qq发送视频请求。
“你那朋友刚才给我发了消息，他已经与他的导师何振先生交流过我们引擎的情况，得出的结论是计算碰撞体积的代码有问题，在特定情况下会造成地面没有碰撞体积，应该是sse矩阵运算里有个bug。”车光龙兴奋地说道。
“能让他们帮忙解决这个问题吗？需要多少酬金我们可以商量，段叔你再去问问看。”刘可韦听说已经找到了方向，有了迅速解决bug的一线希望，顿时兴奋得合不拢嘴。
结果车光龙摇头，泼了他一盆冷水：“老段那朋友的性格应该很谨慎，从这两天的交流里我能判断出来。像我们这种版权还未明确注册的引擎源代码他应该不会主动沾手，能出面找他导师给我们指出一个方向，我的工作量会大大减少，这已经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
还有一句话他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而且我也希望能亲手解决这个bug。
“好吧，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bug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保证解决？”刘可韦倒也不勉强，而是满脸希翼地追问道。
“一般来说一个月足够了，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半月！”车光龙信心十足，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噢耶！”刘可韦兴奋地做了一个曲肘握拳下挥的庆祝动作，“那么我们可以立即着手准备，段叔你马上来杭城吧，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第89章 再度聚首
当天晚上，段杉杉便坐上了去杭城的夜班车。
因为临时买的票，所以也没买到卧铺，本指望着到了车上补个卧铺，结果乘务员说要到婺州以后才有可能补得上，算算时间那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以后——五点半就到杭城了，三点多补个卧铺能干啥？睡两个小时爬起来比不睡还痛苦吧？
比较郁闷的是他已经把铺盖寄了回来，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留在公寓里，谁能想得到他这么快又要赶回杭城了呢？
在火车站候车的时候，他先后接到了小姨和表妹桂蓉打来的电话。前者把他臭骂了一顿，说是没有照顾好蔡萍萍，让人家不开心，具体的事倒没说，看来蔡萍萍对她还是有所保留的，替自己隐瞒下了两人口角的缘故。放下电话后，他刚这样想着没多久，结果又接到了桂蓉的来电。
“杉杉哥，你手头紧吗？用不用我这里借你？”
桂蓉的老爸从基层干部做起，现在已经是瓯城市的副市长，老妈一直在延城区文化局当个小领导，自己在八闽电视台工作，手头也算挺宽裕的，所以她有这个底气这样问。但是段杉杉立即就心情大坏，我还以为蔡萍萍不会把我要借钱的事说出去呢，结果转个身她就告诉了桂蓉。
再说了，蔡萍萍她是女人，桂蓉你就不是了吗？
“别担心，我已经解决了，再说我用谁的钱也不能用你们女孩子的钱啊！”段杉杉东张西望了几眼，找到个没什么人的角落，才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你干嘛这样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拒绝萍萍借给你我能理解，可是我的钱你有啥好忌讳的？”桂蓉那个小丫头不满了。
“真不用，我已经找同学借到了。我的事你就别多操心了，你怎么还在延城啊，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段杉杉岔开了话题。
“最近部里有个项目在延城呢，我就接下来了，这半个月算是出差。”桂蓉轻易地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嗯，那你好好干，下次去榕城我请你吃饭，就这样吧，我过会就要上车了，我先挂了啊？”
“等等，等等，杉杉哥你到底觉得萍萍这丫头咋样？”桂蓉一叠声地阻止着，然后果然抛出了这个他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挺好啊，不过她的条件太优越了，应该看不上我吧。”段杉杉悻悻地说，“你哥我是个很实际的人，没机会的白日梦是不会去指望的，所以她怎样和我无关吧？”
“嗯，我本来也这样想。不过她这次这么配合家里的安排，魏姥爷一说让她去潭城她就答应了，可不像她平常的性子啊。而且还在潭城呆了一个礼拜！我觉得至少萍萍对你印象不算坏呢。”
因为段杉杉小姨和蔡萍萍母亲是闺蜜的缘故，桂蓉从小就经常去魏老爷子家走动，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所以称之为“魏姥爷”。
我觉得那丫头主要是无聊没事干才会跑来潭城玩的吧？平常也没见她对我有过好脸色，每天都免不了斗几句嘴来着。再说她自己都说了是来拜访素未谋面的我妈，可不是冲着我来的！
段杉杉虽然这样想着，却不能这样说，于是他敷衍道：“你想多了吧，人家也就是看在咱们姥爷和她家魏老爷子的交情份上，才会来我家做客。我和她应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做普通朋友来往无所谓，你可别推波助澜啥的，到时候说不定弄得两边都尴尬。”
“杉杉哥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再观察那丫头一阵子再说！”桂蓉的口吻透出一点将信将疑的味道。
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段杉杉挂断了电话，找了个空着的座位坐下来，摸出旅行包里上回那本《史记》继续看下去。
九点多的时候，火车来了。因为正赶上暑假的末尾，车上的人还是挺多的。段杉杉找着了自己的座位安顿下来后，继续看书，困了就眯上眼睛倚着座位靠背歇息一会儿，醒来再接着读下去。
相比于卧铺车厢，硬座车厢也有自己的好处，那就是彻夜不熄灯，什么时候看书都很方便，不想上次回潭城的时候，天没亮就只能睡觉或者用笔记本、手机之类自带照明的电子产品消磨时间。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段杉杉拖着旅行箱背着旅行包走出了杭城东站，在肚子里默默地说了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195路公交的首班还要过十分钟才发车，于是段杉杉在火车站附近随便找了家卖早点的地方，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之后，搭上195路直奔滨江。
还是在江汉路新月路口下的车，和上一回不同的是这一次段杉杉不需要别人来接，熟门熟路地向着曾经住过一阵子的公寓走去。
他的钥匙早就给了刘可韦，到了屋子门口，拍了半天门没人反应。他拿起电话给刘可韦打了过去，结果连续两次响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于是又改打给车光龙。
结果是穿着睡衣一脸困意的若樱来开的门……段杉杉尴尬地连声道歉，若樱倒是很大度地笑着和段杉杉打了个招呼，然后趿着拖鞋转身回车光龙屋子里去了。
因为据说若樱住进了他之前屋子的缘故，他不敢冒昧闯进去，怕里面有什么小姑娘的私人衣物之类的东西没收拾好。把旅行箱和旅行包随便丢在角落里，便斜倚在沙发上继续看书。
刚下火车的兴奋劲儿没持续多久，因为一夜没睡好的缘故，很快困意便涌上头来，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接近中午，厨房里传来一阵炒菜的香味，走过去一看是若樱在掌勺。说是车光龙和刘可韦都闷在自己的屋子里忙活着，这几天都是她做菜，反正暂时不用上班，她也闲着没事儿干。
洗漱之后，段杉杉去找刘可韦和车光龙各自打了个招呼，两人也先后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客厅来坐下，也算是开一个碰头会吧。
“段叔你回来就好了，没什么事的话，这几天陪我一起弄宣传ppt和录制游戏视频吧，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忙不过来。”刘可韦当仁不让地开始主持会议，从一开始，在这个三人小团体中，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决策人物。
“先说说你的计划吧。”段杉杉没有直接答应或者拒绝，从刘可韦联系他说要一起继续研发《六道传说》时，便已经在考虑的一件事，一直悬在他的心底。
“我这里已经联系了十几家可能有合作意向的投资商，天南海北的哪儿都有，不过最多的还是京沪广，其次深杭。他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没点具体的东西光凭着制作大纲和空口白话可不会轻易拍板。所以当然是最短时间内弄出宣传材料，然后挨个城市去跑一遍啦！”刘可韦乐呵呵地说道。
段杉杉和车光龙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露出了一丝轻松的微笑，这才几天时间刘可韦便能做到这个地步，就这个效率而言算是挺了不起的。
“至于之后的事就纯属碰运气了，运气好的话没准儿第一家便谈成了，运气不好的话大概要多跑几个城市多试几家。不过我觉得把握挺大的，毕竟我们手头现有的东西完成度已经很高，就缺美术资源和那个bug没解决而已，况且需要的投资额度也不多。不仅投资少见效快，咱们游戏项目本身的品相也算是很不错的，不仅咱们自己这么认为，之前明宙那边的评价也是如此，前提是只要能顺利地将alpha版做出来！”刘可韦继续踌躇满志地侃侃而谈。
“计划很好，可是，我能提一个建议么？”段杉杉深吸了一口气，考验刘可韦是否打算兑现上海演唱会那天晚上所作出承诺的时候到了，如果答案不能让他满意的话，他不排除自己会拎上行李马上出门回家的可能性。
“啥建议你说把。”刘可韦没注意到段杉杉此刻的表情很是认真，仍是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我建议你暂停一下宣传材料的事，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彻底丢开之前的场景规划图，然后重修剧情大纲。”段杉杉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刘可韦的表情和眼神，“至于什么理由你已经很清楚了吧？”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刘可韦如梦初醒地拍了一下手掌，他懊恼地说道，“你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段杉杉早就准备好了这个答案，他不动声色地说了一个听起来有点夸张的期限：“一周时间，可以吗？”
刘可韦紧紧地皱起了眉，疑惑地问道：“为啥要这么久？我记得你当初写出现在这个版本的剧情大纲，也不过就花了一天时间而已吧？”
“当初那是看图编故事，这一回我想要写一个完全原创的剧情故事，还要追求质量，所以需要多一点时间来仔细推敲前后逻辑关系。不能和上一次相提并论。”
段杉杉说完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一样，最后轻轻地补上了一句：
“另外，我还想跑一趟帝都……”
第90章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刘可韦和车光龙疑惑不解地望着段杉杉，正说着工作室的事呢，为什么好好提到要去一趟帝都？
面对两位伙伴探究的眼神，段杉杉有点紧张地解释道：“说真的，我之前比较关注的是历史和奇幻领域，对于神仙鬼怪这些方面的积累不多，所以没什么自信。这一次既然是我们自己的工作室，我们自己的项目，那我就想尽最大的努力把剧情文案这一块做到最好……”
“所以呢？”刘可韦困惑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想法不用解释我们也能了解，说重点，你为什么要这时候去帝都？”
“关于我们的剧情大纲，也包括世界观等设定，我去想请教几位在帝都的朋友。他们在这些方面比我专业，应该能给我不少帮助。类似舜曜晋和他的导师对咱们的作用，可能效果还要大得多。”段杉杉认真地说，“所以我需要一周的时间。”
“你确定能有作用？”刘可韦用手指轮流敲击着沙发椅的扶手，眼珠转来转去，皱着眉头思索着。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段杉杉铿锵有力地说出的这八个字，并没有让刘可韦和车光龙放下心来，却造成了奇异的效果。刘可韦还好，只是爆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大笑，而车光龙就悲剧多了，他此刻正端起杯子喝水呢，一笑就咳嗽着呛到了，狼狈地弯下腰喷在了地板上，刘可韦慌忙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原因无它，这是歌手曹雪前年一首歌里的歌词，曾被同事曹恭拿来当手机铃声，圣杯工作室内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只要听见这八个字，立即便能想起这首清新悦耳的女声歌曲，以及曹恭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
“老段你下次不要在我喝水的时候做这么危险的事好不好？”车光龙好容易用餐巾纸将鼻下嘴角的水渍擦干净，立即发出不满的抗议。
“抱歉。”段杉杉也忍不住笑了，本来他也只是顺口调侃一下，想让讨论的氛围轻松活泼一点而已，刘可韦的反应在他预期之内，车光龙则纯粹是受了无妄之灾。
“段叔你打算去帝都找谁请教呢？说来我们评估下是否值得推迟预定计划，让你专门去跑一趟。”刘可韦好容易才停下爆笑，努力将话题重新导回正常的方向。
“主要都是新战国联盟的朋友吧，可能还有一些生命或者疯人町的老伙计。”段杉杉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就竹筒倒豆子地说了起来，“首先第一位便是赤军。”
刘可韦摸出手机，问清楚是那两个字以后便登陆网络搜索起来，在段杉杉的指点下，很容易就找出了一大堆相关信息……
欧式奇幻小说《生命》、武侠小说《洗烽录》、中式奇幻小说《尘劫录》、堪舆风水小说《北京镜鉴记》、历史读物《消失的帝国·西辽帝国》、《英雄何在·汉末三国时代》、《中国宰相的非正常死亡》、《宛如梦幻·日本战国历史的菊与刀》、《毁灭与新生·明治维**漫谭》、历史人物传记《风云信长传·雄图霸业四十九年》、《七武士》……
以上这些还仅是已出版实体书的作品，至于杂志或网络发表的小说、文章更是数不甚数，比如说《三国的真相》、《三国外志》等等。
刘可韦盯着手机屏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车光龙也凑过身来看了几眼，嘴巴顿时就张大了再也合不拢。
“牛掰！”刘可韦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憋出了这两个字的赞叹，“这算是大神级别的作家了吧，段叔你是咋认识人家的？”
“他是历史专题网站新·战国联盟的创始人之一，还是奇幻小说《生命》官网的原著作者非天工作室的成员之一，也是疯人町的异端之一（疯人町按照加入顺序分为异端元老院、圣堂骑士团、绿林等几个阶级）。两千年的时候，我也算这三个网站的活跃成员吧，经常在论坛里交流，或者在聊天室里闲侃，日子长了就慢慢混熟了。”段杉杉稍微回忆了一下便侃侃道来。
“人家来头这么大，能抽得出时间帮咱们吗？段叔你和他交情有没有那么好啊……”刘可韦谨慎地表示了质疑，“别闹了半天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吧？”
“关系还行吧，见过面，吃过饭，聊过天，我第一次出小说就是他把我推荐给一个台湾书商才有的机会，而且我写的也是他们那本《生命》的外传。然后他那本《七武士》其实是七个中篇人物传记的合集，我是其中一篇的作者。”段杉杉抬手挠了挠脑门，“说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们，零三年的时候我曾经在帝都呆过半年吗？当年就是非天工作室想要做一本专题杂志叫做《奇幻大陆》的，我也去帮忙当了半年的编辑，可惜正好碰上了**，全城戒严，创刊号的出版一直拖着，最后就黄了……”
刘可韦伸出食指和拇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听起来交情还挺好，就冲着这位你也该跑一趟。不过，还有其他目标吗？顺便说来听一听。”
所谓人心不足，听到段杉杉介绍的第一位便是这种国内一流的知名撰稿人之后，刘可韦和车光龙都不由自主地对他想去求教的其他朋友产生了隐隐的期待。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尽管段杉杉说的第二个名字比起第一个来知名度要来得更高得多，可是却造成了刘可韦和车光龙的一致否决。
“什么？马伯庸！停停停，你不用接着介绍了，这位就连我都知道。”刘可韦一边拼命挥手一边无奈地笑着，“我觉得车儿肯定也听说过他，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祥瑞亲王吗，现在的年轻人里有几个人没听过他的传说？”
车光龙连连点头，一脸严肃紧张地附和着：“这位爷你就别去找了成不？他的专业水平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谁都知道，不管啥事，和他沾边多半都没好下场。你不会打算我们工作室刚开门就关张吧？”
“你们不要这么迷信嘛！”段杉杉也没想到马伯庸的大名竟然流传如此之广，影响如此之深，顿时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再说了，就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真的，可是传言里关于所谓祥瑞之力还有一个破解方法，你们不知道吗？”
“咋破解？”刘可韦和车光龙异口同声地问道。
“只要是和马伯庸睡过的人，就不会被祥瑞。”
段杉杉刚说完，刘可韦和车光龙便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段叔我一直以为你是直男来的啊！”刘可韦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道，满脸的哀大莫过于心死之色，“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看错你了！”
“老段，我已经有若樱了，你可别乱来啊！”车光龙也很配合刘可韦的搞怪，两人的默契真是绝了。
“滚蛋！”段杉杉气笑了，忍不住对他俩伸出个中指，“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说，两千年新战国联盟网友聚会时，马伯庸正好在申城读大学。有一天晚上我们好几个朋友去他那玩得太迟了，就在他的公寓里过的夜，算是和他在一个屋子里睡过。所以就算传闻是真的，我也有豁免检定！”
刘可韦和车光龙顿时满脸失望地走回来坐下，还以为能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闻呢，原来不过是几个人挤一间屋子睡了一晚而已。
“这位爷您也熟？”刘可韦叹息着摇了摇头，“段叔哪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一直藏得这么深，有这种人脉平常也一个字不说。”
“说熟也不算太熟吧，”段杉杉不好意思地谦逊了一下，“我和马伯庸在新战国联盟里的角色扮演身份，都是隶属于赤军那个势力的门客。另外在生命官网，我们都是非天工作室之外的外传作者，小说中他好像是个伯爵，我嘛则是个子爵。对了，我那本小说里，他在生命的角色扮演身份也客串登场了，是主要配角之一，佣兵弓箭手基里扬诺夫·德·加里波第。”
刘可韦和车光龙交换了一个眼神，叹了口气说道：“听你说了这两位之后，我们对你想请教的其他人更好奇也更期待了，你就痛痛快快地都说出来吧，简单介绍下就行了。”
“魔力的真髓，历史小说《三国真髓传》和欧式奇幻小说《灵吸怪备忘录》的作者；茶水斋，赤军之外新·战国联盟的另一位灵魂人物，网络上有篇很著名的考据文章《上杉谦信是女人》就是他从日文网路资料里整理翻译而来的；还有非天工作室的另几位成员斯库里、阿king、瓶子等；此外，可能还会喊上一些疯人町的朋友，比如说之前和老刘提到过的《大众游戏》编辑罗四维，如果他们能抽得出空的话。”段杉杉掰着手指算道。
刘可韦蹙眉问道：“听起来都是男的？”
“是男的，怎么啦？本来新战国联盟也好，生命也好，疯人町也好，基本都是男性成员比较活跃的地方。”段杉杉奇怪地反问道，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根本不算疑问。
“没什么，不过你还记得么？我之前曾经说过，你写的东西恩怨情仇四个字里只有恩怨比较鲜明，情仇的成分太少了，你请教的这些人里面又基本都是男性，估计也没几个擅长写细腻华美的感情戏。所以我建议你啊，慎重考虑一下，是否找几位这方面比较权威的女性作者之类的来请教一下。”刘可韦认真地说。
听到这番话后，段杉杉的神情也不禁凝重了起来，沉吟着点了点头。
p.s.撒花撒花，前面三十万字里不断铺垫着的新战盟、生命、疯人町诸人终于正式登场了，估计前面很多人会觉得我写得太散了时不时扯几句看似不着边的话题对吧？笔者也是一路憋着写到这三十万字以后，终于能把这个闷葫芦给揭开了！
第91章 群英荟萃（修）
其实从杭州到北京的话，火车票有时比机票还贵。毕竟机票经常有打折什么的，尤其是淡季，而火车票则绝对没有这一说。
不过段杉杉还是更倾向于搭乘火车，一来可以观赏沿途的景色，二来比较准点准时，免了候机之苦，三来心理因素作祟，总是觉得火车会比飞机安全。不过说实话，最关键的还是作为一个没追求的死宅而言，总觉得飞机神马的是所谓社会精英或者成功人士才会去使用的交通工具……
尽管动车也票价不菲，至少就火车而言这种出行方式更能让段杉杉接受。
早上九点半发车，下午四点多久抵达了帝都。段杉杉一边愤愤不平地在心里狠狠吐槽着六百多元的票价、三十六元的午餐和十五元的咖啡，一边牵着旅行箱背着旅行包东张西望地走出了火车站。
经过交涉之后，刘可韦和他各退了一步，刘可韦同意他可以在北京呆一周以上，条件是必须在三天之内拿出大纲的草案和新版场景规划图，至于世界观和编年史之类的设定可以慢慢琢磨推敲。另一边刘可韦则会在三天之内完成除了剧情大纲、场景规划之外的新版制作大纲，等拿到他用网络发来的剧情大纲和场景规划之外，再整合入制作大纲里去。然后便会拿着新版制作大纲开始天南海北地约见各路投资商大爷了。
原本段杉杉是打算到了北京之后随便找个宾馆落脚的，虽然和新·战国联盟、生命、疯人町那些朋友当年还算熟络。可自从零三年离开帝都后，基本就再也没会过面，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大家都成家的成家，生子的生子，贸然上门打扰肯定不妥。结果没想到和另一位第六天魔王的帝都网友说了自己要过来，最近有没有时间见面吃顿饭，就被对方大包大揽地应承下了他的宿食出行问题。
这位朋友在第六天魔王里面的名字叫做“甲斐信繁”，算是他从玩第六天魔王第一天起就认识的死党，五年来一道辗转于盛宣鸣（该游戏大陆第一任代理商）、游戏新干线（该游戏台湾地区代理商）、中荣巡游（该游戏第二任大陆代理商）三个服务器，一起经历过修书练级、打片特化、战场pk、采集生产等各种活动，在游戏世界里，他俩的一切资源都是共享的，包括装备、道具、材料和游戏货币，以及账户角色本身，算是这个游戏里最密切的死党。
因为这个缘故，段杉杉走出火车站的时候便不停地东张西望，试图找到自称会来车站接他的信繁。
没走多远他的手机便响了，段杉杉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信繁打来的。
“你往左边看！”接通之后，就听到信繁在电话里这样说道。
段杉杉转头一看，一个单眼皮小眼睛的长发哥们正冲他挥手，想来这就是信繁了吧，于是他收起手机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咋认出我的？”
“水缸你qq空间不是放着好多张自己的真人相片吗？”信繁笑呵呵地引着段杉杉往附近路边的一辆雅力士轿车走去。
“喔，我把这茬给忘了。”段杉杉恍然大悟道，“没想到你还真来接我，谢谢了啊，你不用上班吗？”
相对于舜曜晋这位在交谈中无意聊到了长江支队的话题，才发现彼此在现实世界中有联系，然后进一步了解彼此的真实姓名、身份、工作或就读学校的情况来。段杉杉和这位“甲斐信繁”之间就仅限于游戏里的认知了，彼此的现实情况并不了解。
上了车之后，信繁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回答道：“我自己开了个动画工作室，一般给央视做点外包啥的，最近手头没什么活。你不是说要请战国联盟那帮哥们吃饭吗？正好我闲着，这几天就当你司机好了。”
“喔，那就辛苦你了！”
毕竟在游戏里并肩战斗过五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相处过来，彼此性情早就有了认知，也没必要多做客套。段杉杉道了一声谢后，便打开话匣子与信繁随意闲扯起来。
————————第二十五次登场的分隔线————————
平安里西大街的满恒记火锅店内，十来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的。
除了杂志社老大阿king工作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之外，赤军、马伯庸、真髓、茶水斋、斯库里、瓶子、罗四维诸人都到了，还有闻风赶来相见的钟爱华、赛文两人——都是与段杉杉七年没会面的老朋友，加上段杉杉和信繁，正好挤满了一张十二人桌。
没有错，按照人头数的话确实只有十一位来着，可是按照横截面积来算的话，这一桌比普通的十二人桌坐满了还要局促。
除了赤军和罗四维两人比较瘦削之外，个顶个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就算是已经瘦下来的段杉杉，体型也远比正常人魁梧一些。
段杉杉也算是有备而来，从旅行包里取出十盒铁皮罐包装的正山小种茶叶，逐一双手奉上，口称：“暌别经年，一点家乡特产不成敬意。”
茶水斋老实不客气地当即打开盖子，里面是十小袋茶叶，分成上下两排整整齐齐地摞着。他取出了一袋，凑近鼻下嗅了一嗅，仿佛这样便能透过包装闻见茶叶的清香似的。
“好茶，水缸你也忒小气了点，这一铁皮罐子，泡十壶茶就喝没了。怎不多带一点？”茶水斋打趣道，“既然自称我门下弟子，那你总该知道过去拜师的时候都要奉上束脩，逢年过节要送点腊肉什么的……这一罐茶叶就想把我给打发了，还是见者有份的那种，你的诚意在哪呢？”
说到对茶道文化的了解认知，以及撰写、整理过相关文章的篇幅与影响力，新·战国联盟里首推两大茶人，即帝都的马羽信乡（茶水斋在联盟的名称）与魔都的今出川公艺。而曾经附庸风雅地说过要拜入马羽流门下更有七人之多，号为“马羽七哲”，今天在座的赤军、马伯庸以及段杉杉便是其中七分之三。
茶水斋此话自然是在开玩笑，他的现实情况在这些老朋友眼里并不是秘密（信繁自然除外），其父是体制内的高官，本人又在中美合资的企业里上班，出了名的手头宽裕兼性格豪爽。十年前的联盟众大多以学生为主，聚会时他每每主动掏腰包买单，区区一两罐茶叶又怎会放在他的眼里？
在一片附和起哄中，诸人笑着称谢收起自己那罐茶叶，席间顿时充盈着老友重逢那种大大咧咧熟不拘礼的氛围。
从体型上即可判断，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饕餮之徒。段杉杉随口问了一句大家想吃点啥？不出意料地得到了“肉！”“吃肉！”“自然是肉！”的回应，于是便点了一堆以牛羊肉为主的食材，以及一箱燕京啤酒。
然后便边吃边聊，进入了正题。段杉杉先是简单的说了下来意，便取出原版的剧情大纲、编年史、世界观等打印件，交给诸人浏览。
“嗬，《封神演义》、《西游记》、《镜花缘》……还有《八仙》和《山海经》，是打算弄东北乱炖吗？你们这个世界体系够芜杂啊！”心直口快的真髓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打响了头一炮，“这么多纷乱纠结甚至彼此矛盾的元素，你们能将之整合为一个完整明晰的体系吗？”
此君貌似儒雅谦和，实则内心狂野不羁，性烈如火。有什么话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也不太讲究什么虚伪的礼仪面子，是联盟众中出了名的敢言之人。《六道传说》设定里的种种弊端，也许他未必是第一个看出来的，可第一个站出来表达否定立场的果然还就是他。
段杉杉尴尬心虚地摇头苦笑，这属于场景规划的遗留问题，许主策所定下的那些场景的出处就包含了这五大来源。可是他觉得没必要在这种场合下，将之前圣杯工作室存在的问题公诸于众，于是他只能缄默不语。
“嗯，我也同意真髓的意见。”赤军抿了一口啤酒后，放下了杯子点头道，“删繁就简吧，只保留最核心最关键的那部分内容，并加以着重刻画，别的无关紧要的东西都一概删去，这样才能将受众对剧情的理解成本降到最低。现在大家都没什么耐心，设定这方面的东西要越简单明了越好。”
在座诸人之中，年齿最长者便是赤军。此人瘦骨嶙峋，两腮无肉，长相神似北大门口贴着的校长蔡元培晚年某张照片，只是少了眼镜和髭须而已。
关于他还有一则趣话，在联盟众内流传颇广。说是有一次他去打计程车，因为疲惫的缘故，上了副驾驶座便往椅子靠背上一倒。司机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小心翼翼问道：“哥们，你不是吸粉的吧？”他则没好气地一瞪眼道：“我只是瘦而已！”
能因为瘦得太厉害而被误认为瘾君子，在胖子满地走的联盟众里也算颇为难得了。
赤军本人长期在帝都生活，他的老家却在魔都。虽然性格慷慨豪爽大有魏晋遗风，却也不失南方人圆柔温和，加上长期担任新·战国联盟的精神领袖太政一职，惯于在朋友有意见冲突的时候站出来打圆场调节气氛。眼见真髓发起了对《六道传说》设定的抨击，他便习以为常地出面转圜了。
段杉杉缓缓地点了点头，心悦诚服地表示同意，这也是他一直想要努力的方向，真髓和赤军两位算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p.s.真髓本人对笔者之前这一章的描述不甚满意，觉得不够写实，没有刻画出这帮家伙现实生活中的真实性格，觉得笔者拘泥于推进剧情，不够放得开。他的看法笔者同意一半，不同意一半。同意的那一半是笔者确实没有花费太多笔墨去描写这段情节，所以造成角色性格不突出不鲜明。这是因为想要把第二卷控制在三十五章之内完结的考量，另一方面是笔者个人觉得就剧情需要来说，这些人的定位就是一群高参顾问，与目前的主线剧情还没有太多的交互，读者们现在还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去对他们了解太多，所以简单地点到为止即可。
至于不同意的那一部分呢，则是毕竟这是小说不是聚会记录也不是报告文学，虽然取材于现实生活可也未必要照搬一切，为亲者隐为尊者讳这不仅是传统价值观念的提倡，而且就创作本身来说，照实写这帮人聊天三句就跑题，插科打诨调侃耍贫的实际状况，虽然可能会觉得有趣，可是却脱离了故事主线的需要，整体结构会显得干弱枝强，喧宾夺主。
赤军先生也附议真髓的看法，建议笔者用主角的思路和回想来交代讨论过程。
于是笔者试着折衷了一下，细化每个讨论者的形象性格，但坚持讨论过程大体不跨界跑题的原则，修改成现在这个版本，不知道实际效果如何？欢迎各位提出宝贵意见。
第92章 群英荟萃（续）
“我也同意，看水缸你写的这个世界背景，六道的由来主要是依附于《史记》和《山海经》吧？”马伯庸抬起头，扬了扬手中的打印件说道，“我建议就以这两者为主，可以适当地加入一些其他作品的元素，比如说《封神演义》里鸿钧、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和通天教主这些角色，但具体的情节就不要用了。”
论奇思妙想的发散性思维，这桌人首推素有“鬼才”之称的马伯庸为尊。论某个题材的受众接受度的敏感把握，此人也是当仁不让。赤军刚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他三两秒之内便拿出一个比较具体的操作方案出来。
“先有鸿钧后有天，盘古又是开天辟地第一人，鸿钧、元始天尊和盘古之间的关系怎么去界定？据我所知，鸿钧、元始天尊和盘古无关，鸿钧就是盘古或者元始天尊就是盘古，这三种说法都有啊！”
开口插话的是坐在一边的赛文，此君高大威猛，笑起来时憨态可掬亲和十足，瞪眼板脸时却又有怒目金刚之庄严宝相，大概是这桌人中最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位。
此君出身满族，原名为叶尔根觉罗·启文，汉名唤作赵启文。联盟众曾结伴去祭奠袁崇焕，诸人焚香祷拜一切正常，唯有轮到他时，手持的粗大棒香竟莫名折断，同行者皆谓“袁督师英灵不灭，爱恨分明，不愿受女真后裔供奉，故有此兆。”一时传为笑谈。
赛文也曾在第六天魔王里沉迷过好几年，曾号称为“今川家第一军学（军学特化侍）”。信繁则是武田家的炮锻（铁炮特化锻冶屋，即火绳枪工匠），在他们那个服务器里，武田家和今川家都是善德寺同盟的成员。赛文与信繁也曾多次在川中岛、利根川和三方原的战场里并肩作战，算得上颇为熟络。信繁之所以参加这次聚餐，主要目的也是与他见个面，因此两人便坐到了一块。
本来两人一直在私下窃窃私语开小会，聊一些第六天魔王里的话题。听着马伯庸的提案，爱插科打诨抬杠顶牛的赛文忍不住就插了一嘴。
“你别忘了后一句是‘陆压道君还在前’啊！要也是陆压道君与盘古是一个人，后者肯定不可能是鸿钧或者元始天尊！”坐在赛文另一侧，一身解放军零七式夏常服的钟爱华笑着表示了反对。
此人长相既有些肖似开国十帅中的罗帅，也有人说其实更像邻国领袖金二世。他与马伯庸、段杉杉同为赤军家的门客，自诩为家中第一忠臣，无论网络还是现实中，均对赤军一口一个“主公”地称呼。还曾自拟赤军家规，共计两条——其一，主公说的永远都是对的；其二，如果主公错了，请参见第一条！
联盟众里多数人除了历史之外，对军事话题也颇感兴趣，但如果要说铁杆军迷的话，就要数赛文和钟爱华两人。平素大家聚会的时候，这两人总爱凑在一块聊军事，关系也最为莫逆。今天赛文和信繁聊了半天第六天魔王，没玩过这游戏的钟爱华自然只能在一边干瞪眼却插不进去，早就老大不耐烦。这会见赛文终于说起主题，第一时间便答腔了，并且还遵循着两人以往争执的惯性加以反驳。
“陆压道君就算了吧，这家伙在《封神演义》里的故事形象，和盘古差的太远了。要说是鸿钧或者元始天尊我还能接受，但你说陆压就是盘古那太扯了！”赛文飞快地摇着脑袋回应道。
赛文和钟爱华两人辩论惯了，只要他们一进入争辩模式，语速便会变得飞快，旁人便是聚精会神地聆听，也未必能跟得上他们的节奏和跳脱的思维。而且往往三两句之后，话题便会不知不觉地被他们扯向军事或军史领域，这也算是他们两人的异能吧。
“随便吧，看水缸自己怎么想了，需要采用哪种说法都可以，这种神话传说没有定论，你们还要真当一回事去考据那也未免太傻了，《山海经》本来就不是信史，《封神演义》更是小说家言。”开口的是有考据魔人之称的茶水斋，说到考据在座诸人里他算是最权威者之一，“倒是《史记》算是信史，只要保证不与《史记》的记载矛盾冲突就可以。”
说到考据，不得不提的便是网路上流传颇广的那一篇《上杉谦信是女人》的考据文章。茶水斋整理编撰此文的时候，本意不过是告诉联盟的同好——“单方面指向性地堆叠同一方向的论点，可能会得出完全荒谬的结论。”
故而茶水斋便在那篇文章里罗列了一大堆指向“上杉谦信其实是个女人”这个论点的史料和推论，却故意对更多的反向史料视而不见。于是很多人从头到尾读完了之后，眼见那么多看似真实正经的考据出处和严密推理，便不由自主地接受了上杉谦信其实是个女人的观点。
知道茶水斋撰此文的立意出发点的联盟众自然是会心一笑，可是作为始作俑者的茶水斋本人也没想到，这篇文章被诸多不明真相的网友未加任何说明地转发到联盟之外后，竟然引发了很高的关注，并且误导了相当多的“不明真相群众”。
“就算《史记》是信史，司马迁也有屁股！很多东西是后人为了宣扬儒家那套价值观念而涂脂抹粉文过饰非了的。”藏族出身的斯库里对《史记》表示了明确质疑，“比如说《竹书纪年》里就有提到舜囚禁了尧，夺取了帝位，然后将尧流放，并抓了尧的儿子丹朱，让他们父子不得相见。”
与赤军肖似蔡元培差不多，斯库里此人也颇为肖似某位名人，即著名音乐人高晓松是也。只不过高晓松的脸型较圆，而斯库里则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另外他还蓄着一头飘逸的齐腰长发，并染成了金色。
斯库里是非天工作室的另一主笔，除了长篇奇幻小说《生命》之外，堪舆风水小说《bj镜鉴记》也是他与赤军合作完成的。此人诙谐善谑，颇有东方朔之风，谈吐亦庄亦谐，常有高雅之论，却也每出俚语，又好与人抬杠。茶水斋刚说完《史记》算是信史，他便直言司马迁的屁股坐在儒家那边，所以不可全信。
炎、黄、尧、舜、禹等政权交替更迭，牵涉到上古时期汉族与三苗、九黎、古羌之间的矛盾冲突和是非对错。斯库里本是藏族，而藏族又是古羌后裔，感情上更为倾向《竹书纪年》的说法，本能地对司马迁在《史记》写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记叙没什么好感。
“信史是说这段历史有据可查，又不是说记载绝对正确无误。你说的《竹书纪年》可信度不见得就比《史记》高。”茶水斋不慌不忙地回答说，“不过关于舜囚尧这一段大概是真的，《韩非子》里也有说：‘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所以就这个问题而言，《竹书纪年》的说法并不是孤证，可能更贴近事实一些。”
因为专业是法律系毕业的缘故，赤军等联盟熟人除了“纨绔”之外，也常戏称茶水斋为“讼棍”。面对斯库里的质疑，茶水斋不慌不忙地先是指出了对方就“信史”定义上的概念偷换，然后便大大方方地承认就“舜囚尧”这个细节来说，他也倾向于对方的观点。这一番表现，大有法庭上金牌律师侃侃而谈的风度架势。
“不仅仅是这样吧？《竹书纪年》和《韩非子》都成书于春秋战国时代，与尧舜禹的时间距离也比汉武帝时期的司马迁要近得多，所以可信度本来就应该比《史记》来的高！”真髓再度开口道。
因为对《元朝秘史》颇有心得并以此自矜，真髓在网路上还有一个别号叫做“禽兽大那颜”，很多网友都误以为他是个蒙古族人。然而段杉杉却知道此人虽然确实是少数民族，却是土家族而非蒙古族，正经是南方蛮夷出身，就算不是上古三苗、九黎的嫡系后裔，族群血脉里也少不了与三苗、九黎的羁绊牵连。
就算太史公有屁股，斯库里和真髓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屁股？看问题的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显然也会不一样，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其实主要责任不在太史公那边，毕竟他是与董仲舒同一时代的人，而《史记》成书更在‘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赤军再度站出来打圆场和稀泥道，“在当时大环境的政治氛围下，太史公以刑余之身，能坚持着写完《史记》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他逆流而上与时代大势对着干，那不太现实。”
“主公说得对，都是董仲舒的错！”钟爱华乐呵呵地表示附和，“秦始皇所谓的焚书坑儒，其实焚的多是星象占卜之书，坑的也多半是方士巫祝之人，结果不明不白地被人骂了两千多年。而真正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终结了春秋战国时百家争鸣的学术巅峰期的董仲舒却被人捧了两千年，这真是天朝历史上最大的不公正！”
段杉杉早就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放在一边，此刻正聚精会神地聆听着诸人的讨论交流，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深恐漏掉了一字一句。
p.s.关于两年前逝去的老朋友赛文，赤军先生在新作《汉魏文魁》卷五第十二章结尾附言算是说出了我的心声——“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我不会让他再走了，我会一直把他留到结尾，让他永远伴随着主人翁，也伴随着朋友们的哀思……”
所以我也希望能将他永远地留在我写的故事里，而不是只能惘然地去追忆两年前赶去帝都在八宝山见到的最后一面。
赛文的真名并不是赵启文，叶尔根觉罗·启文云云，是赛文本人在新·战国联盟真田家的注册资料上使用的“本名”，也是赛文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段记忆。既然赤军先生在文中用了赛文的真名，那我便用他这个化名罢——毕竟我这个故事中没有直接使用角色原型真名的先例。至于赵姓，则是笔者查阅了网路资料后，得知其为叶尔根觉罗氏常用汉姓，故而用之。
顺便一提，在真髓、赤军、elena等朋友的强烈建议下，上一章后的半部分已做了修订润色。
第93章 扬帆起航
“可韦啊，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我们公司可是很有诚意的……”
初次会面的中年男子自来熟地喊着刘可韦的名字，表情真挚恳切，话语里透着浓浓的诱惑之意。
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有点儿拘谨的刘可韦勉强地挤出了一点笑容，礼貌但是坚决地拒绝道，“不好意思啊张老板，我和几个伙伴已经约定好了，要一起把这款项目做出来，所以我不能接受您的邀请。”
前天从段杉杉那里拿到最新的场景规划和剧情大纲之后，刘可韦当天就将制作大纲整合好了，并且坐上了当晚的火车，开始了他四处寻求合作的旅程。
本着就近原则，第一站选择的便是魔都。从昨天到今天，这已经是他约见的第三位投资人，可惜交涉的进展并不如他当初所预想的那般顺利。
对于制作大纲和游戏视频，三位老板给出的评价都很高，问题不约而同地出在合作模式上。刘可韦这边给出的方案是按照投资比例分红，以及享有同等条件下的优先代理权。然而对于习惯性地将项目和团队掌控权拿在手里的老板们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理想的结果。
他们更倾向于与全额投资，可以象征性地给予刘可韦等人一点参与分红的干股，但也仅限于分红而已，项目所有权必须由他们接管。
“没有关系嘛，”张老板春风满面地笑着说，“我们公司会给你量身打造一支团队，你可以把你那些伙伴都推荐到团队里来。薪水待遇什么的只要不过分，我们都会尽力满足，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你们就安安心心把这款项目做出来，一点风险都不用冒，如果收益好的话，自然你们也有好处，这样不好吗？”
从制作大纲的设计水准和刘可韦播放的演示视频来看，虽然不能断言这款所谓的《六道传说》一定会火，可是说它具有成为一款好游戏的潜质却不为过，更何况按照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说法，这款游戏在策划和程序两方面的完成度都已经接近alpha版的水准了，只是美术资源那部分工作要推倒重来而已——做这一行的谁都知道，美术资源这一块只是表现，可能会影响玩家对游戏的接受程度，换句话说就是会不会喜欢，可是却绝对不会造成研发环节上的风险！
虽然还是很疑惑为什么这款游戏之前的投资商会中断合作，导致团队解散以后让这几个不认输的年轻人企图继续完成它，可是考虑到游戏研发过程中的种种变数，比如投资商自身资金周转问题或者高管人事更迭的影响，这种结果在天朝业内还真不能算是罕见。
根据这个年轻人的估算，只要区区四个月、六十万便能拿出alpha版，投资少、见效快、风险低、前景好——这种近似于捡个现成便宜的好事，怎么能够拒绝呢？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量，自然要想方设法地说服眼前这位带着项目来找投资的家伙改弦易张，彻底拿下这款项目的所有权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说实话换做是汪经理将移动硬盘交给刘可韦之前，其实这便是刘可韦最初考虑的路子，所以要说他一点都没意动那是假的。
张老板的诚意确实很足，刘可韦和车光龙两人的薪水给到了20k，这是业内有经验的主策和主程才能拿到的待遇，而他俩在这两个职位上的履历根本是一片空白，就连段杉杉那个业内普遍待遇不高的文案策划，张老板都给出10k的高薪，外加全套的五险一金和策划部、程序部说好了的项目分红。并且表示如果不满意还可以再谈。
要说诚意，张老板这边确实已经给得足足的了。
如果真按照开工作室的计划，在研发期间，为了节约资金投入，自己三个人都要象征性的拿半薪，每个月也就是领那三五千生活费意思一下而已。两相比较，是坚持他们的选择艰苦创业直面未知风险好呢，还是接受张老板的收编，安逸地领着高薪过日子好呢？
可那毕竟是程序的代码和策划的配置表等一切工作都要从头再来，项目投资额度超过百万的前提下的思路啊！临别时汪经理对他的耳提面命，成立工作室，完全掌控研发方向的建议还言犹在耳呢。况且他还怀着一份小小的憧憬，那就是把项目做成了，赚到钱后能以分红的方式去回馈一路教导自己制作游戏，又送了自己这样一份临别大礼的汪经理呢。
接受张老板这边开出的条件，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把圣杯工作室半年的心血低价卖给了别人，来换取自己三个人的进身之阶，这种感觉是那么别扭，他实在没法过自己心里这一关。
“张老板，我很感谢您的看重，不过我还是不能答应，而且这事我也需要和我的伙伴们去协商沟通，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刘可韦沉吟了好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婉拒道。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这样吧，可韦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张老板脸上的笑意还是依然那么浓，可是话语里的热络已经明显少得多了，“这可不是我不信任你们几个人，而是你们几个还没有拿出过有说服力的作品来，没法证明你们现在就能掌控一个团队运作一直走到项目上线。我想其他投资商的想法应该也都和我差不多，所以这个项目做是可以做，不过得让我们来牵头，这是对双方来说都有利的结果，你再好好想想吧。”
离开张老板的公司后，刘可韦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逛了几分钟，看见有个地铁站入口，便走进去在台阶上坐下，掏出手机给杭城的车光龙和滞留帝都的段杉杉先后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自己这边的进展，并询问他俩的意见。
结果两人口径出奇的一致：事情既然交给你办了，怎么决定就你自己拿主意，我们信得过你，你拍板以后通知我们一声该干啥就好了。
废话吗这不是？我就是有点儿拿不定主意，才问你们一声，结果你们两个倒好，说一句信得过我就不管了？
刘可韦一边诅咒着那两个不负责任的损友，一边愤愤不平地收起了手机，沿着台阶走进地铁站的深处。
此刻约莫十二点出头，正是午餐的时间，刘可韦早上只在路边的早点摊上买了一杯豆浆，按说早该饥肠辘辘才对。路过了不少餐馆饭店，可心事重重的他根本无心坐进去点餐，看见有个卖包子的店铺，便买了两个牛肉包，毫不顾忌形象地边走边啃。
下一个目标将是在浦东张江的霞飞公司研发二部，这也是他计划表中魔都之行的最后一站。霞飞公司也是与明宙公司同级别的国内游戏业巨头，其董事长是香港人，总部和研发一部均在深圳，而魔都这边的研发二部似乎是一位台湾人在掌舵，刘可韦已经和他预约了下午两点会面，此时便搭乘地铁二号线过去，时间还很宽裕。
然而边走边吃的刘可韦却没有留意到，自己竟然成了别人闲聊的议论目标。
就在他路过的一间咖啡馆中，靠墙坐着两位漂亮的姑娘，与他仅隔一道透明的茶色玻璃。一位蓄着马尾的姑娘无意中转头看见了正从身边走过的刘可韦，不知不觉就停下了与闺蜜的闲聊，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儿微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萍萍，侬怎么啦？”在她的对面，留着一头披肩长发，带着浅色墨镜的美女用嗲嗲的魔都话好奇地问道，“看见帅哥了吗？”
她顺着对方的视线回头望去，便看见了行色匆匆的刘可韦，一边走一边往嘴里狠狠地塞着肉包。长发美女用品鉴的目光对他上下打量了两眼，便颦眉嗔道：“长得还行吧，穿着也挺时尚，可是这边走边吃的样子就像个小瘪三一样……萍萍你的眼光不至于跌到这个份上吧？”
“你想多了，”萍萍淡淡地说道，“这人我只是在视频里见过一次，话都没说过，就知道他好像姓刘。我不过是好奇为啥他会跑到申城来了而已。”
“呀，你竟然和不认识的人视频？我印象里的蔡萍萍可是做不出这么随意的事啊，”长发姑娘举手轻掩音惊愕而长大的嘴唇，又是好奇又是好笑地吐槽道。
“你想哪去了，和他视频的又不是我，我只是正巧在边上而已。”萍萍收回了目光，一边拨弄着杯子的吸管一边淡定地回答着。
“我还以为你回乡下一趟眼皮子就变浅了呢，换做是以往，这种程度的小男生就算和你擦肩而过，你也不会有兴趣看他一眼的吧？”长发女孩轻笑着说，带着一点点的鄙夷扫了渐渐远去的刘可韦的背影一眼。
“呀，你又来了，你说谁是乡下的？”蔡萍萍哼了一声，伸出双手作势就往女伴的腋下探去，还没等她碰着对方，人家已经格格笑着缩作了一团开始讨饶了。
“我错了萍萍，我真错了，下次不敢了……”
p.s.龙套募集ing，目前有三个配角可供客串，详见起点书评区我的帖子。
第94章 三人行工作室
joey入神地盯着笔记本显示器上的游戏画面，根本无心去掩饰自己眼神中的热切之意。
霞飞公司在鹏城的发展已经走到了瓶颈，为了有所突破，雄心勃勃的董事长企图将公司的触角向北延伸，毕竟帝都和魔都才是国内游戏行业的两大中心，人才、渠道什么的都比岭南要充裕得多。
他作为台湾游戏从业者，因为岛内游戏行业的萎靡而前来大陆寻找发展，偶然间入了霞飞董事长的法眼，被委以北上的重任。
自从受命前来魔都成立研发二部起到现在为止，已经快一年了，虽然也勉强凑了一个团队，弄出一款名为《游戏帝国》的页游，可惜连续两次内部审核都没有通过，测试版本号也从alpha、bate增加到gamma版，公司市场部那边的家伙们还是很不看好，认为这款游戏根本没有勉强运营的价值。
因为《游戏帝国》研发过程所遭遇的挫折，已经严重影响了他在董事长心目中的评价，他有心另起炉灶再尝试一款项目，借此扳回董事长对他的信心，可是公司给他的投资额度是有限的，并不足以在《游戏帝国》之外再撑起另外一个完整的研发团队。
至于解散掉《游戏帝国》团队停止那款项目？别傻了，这帮人可都是他自己招揽来的，怎么也算是他在霞飞公司里的嫡系，要是把他们都给撵走了，joey他在公司里可不就成为孤家寡人了吗？
由于这个缘故，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吃不香睡不着，做梦都在考虑如何改变不利的现状。直到忽然间有一个小伙子从杭城赶过来，将这款《六道传说》的游戏视频和制作大纲放在他面前，就像是给他打开了一扇天窗，使他豁然开朗。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么？三十万投资，优先代理权，代价是如此之小，回馈又是如此之高，只要拿下了这款游戏并将它成功完成的话，董事长那边想必也要对他另眼相看了吧？
“我就是霞飞公司研发二部的负责人，也是二部目前唯一的游戏制作人，你可以叫我joey，”joey热情地伸出了右手，“我记得你是叫刘可韦吧，我怎么称呼你呢？小刘还是别的？”
刘可韦陪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被joey重重地握住半天没有松开。
“都行，小刘就小刘吧，我肯定比您年纪小。不过我之前的同事一般都管我叫老刘，呵呵。”刘可韦有点忐忑地问道，“您觉得我们这款项目如何？”
“很好，很棒，我很满意！”joey一连用了三个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评价，“那我还是称你为老刘吧，你听着也会习惯一点。你的要求我都可以接受，你看什么时候适合签约？我们公司有专业的法律顾问，待会我就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按照你们的要求拟一份合约传真过来。”
“我这边是随时都可以啊，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就给我打个电话吧。”刘可韦一边关闭笔记本将其收回背包里去，一边回答道。
“你住哪儿呢？”joey关切地问道，“来我们这里方便吗？”
“呃，我昨晚是在火车站附近的宾馆里过的，不过今早已经结算过了。我也没带什么行李，就带了这个背包，可能会在附近找个旅社之类的地方住下来吧。”刘可韦愣了一下，他还真没确定自己今天要住在哪儿。
“那你就先别走了，我找个人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研发二部的情况，说实话我们这边的场地、设备和待遇都是很不错的，也好让你对我们多一点信心。”joey的眼睛转了转便拿定了主意，他决心要将签约之前的一切变数都扼杀在摇篮里，“公司的法律顾问那边有好几种现成的合约模板，找一份合适的改一改应该不用多长时间，等会签完合约我们再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顺便介绍你认识一下二部的其他同事们。”
“呃，好吧，那我客随主便，一切按照您的意思来。”刘可韦有点儿受宠若惊地回答道。
“哎，你说客随主便就不对了吧？我们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嘛！”joey开玩笑地挑了个刘可韦的语病，然后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后说道：“邝熙，来我办公室一趟。”
几秒之后，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便走了进来。joey介绍说这是二部手头那款项目的主策，让他先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刘可韦去参观一下公司的环境，顺便聊一聊，总之是要对方负责好这几个小时里刘可韦的接待工作。
邝熙唯唯诺诺地应承了，引着刘可韦往屋外走去。
心急如焚的joey见刘可韦总算离开了屋子之后，连忙心急火燎地拿出手机，给董事长拨了过去，将今天的意外收获汇报了一遍。然后又忙不迭地与鹏城总公司的法律顾问取得联系，将《六道传说》的情况和刘可韦所提出的具体要求介绍一番，要求对方尽快拿出一份工作室加盟性质的合约。
刚才刘可韦进门的时候没空细看，直接便奔着制作人办公室去了，现在有专人陪着介绍参观，总算能安安心心地观察一下这个霞飞公司研发二部的具体情况了。
二部目前大概有三四十个员工，规模和之前圣杯工作室比起来稍微小一点儿。毕竟页游需要的人手会比端游少一些。
霞飞公司在张江附近这栋写字楼的四层里租下了一间比较大的办公场地，内部附带着一间独立的小办公室和另一间小会议室。这一层一共有只有五间这样办公场地。
入口放着一台投币式自动售货机，里面放着各种常见的饮料和一些零食小吃。刘可韦身上没带零钱，邝熙便从兜里掏出几枚钢镚，从投币口塞了进去。
每塞入一枚硬币，售货机上的计价便会显示一次累计金额。邝熙选的是标价四元的罐装咖啡，于是便一口起塞入了八枚硬币。期间有一两次硬币塞入后没有正常计价，而是滴溜溜地从投币口下方的找零口滚了出来。
“偶尔会有点小毛病啦，不过问题不大。”邝熙一边不以为意地说道，一边将滚出来的硬币重新塞入投币口。
八枚硬币都正确投入售货机后，邝熙点击投币口上方的数字按钮，选择了咖啡对应的编号，然后点击确定。
售货机下方传来两声重物坠落的撞击声，邝熙弯下腰，推开取物窗的挡板，摸出了两瓶罐装咖啡，递了一罐给刘可韦。
“有个这玩意，平常还是蛮方便的。”邝熙不无炫耀之意地说道。
刘可韦道谢之后接过咖啡，拉开罐顶的拉环喝了一口，咖啡的温度挺凉的，看来这个自动售货机还有冷冻冷藏功能。他一边喝着凉咖啡，一边笑着点头，附和了几句。
售货机边上摆了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一个微波炉，这玩意自然是给员工们泡面或者热一下售货机里那几样冷藏快餐而用的，不用邝熙解释刘可韦也能想得到。
邝熙给刘可韦大体介绍了一下二部的构成，当然也是策划、程序、美术三大块。并引介了前后端的两位主程和主美，各自笑着与刘可韦打了个招呼。
随后邝熙便带着刘可韦进入小会议室，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谈话中刘可韦有意无意地摸了一下霞飞公司的底子，以及邝熙的履历。得知霞飞公司在鹏城那边的规模比魔都大得多了，包下了一幢写字楼的整整两层，除了研发一部之外，还设有公司下属的市场部和运营部，员工超过两百人。
因为董事长是香港人的缘故，公司的高层都使用英文名称呼，算得上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邝熙毕业不过两年，之前曾在某手游公司里当了一年的数值策划，然后便跳槽到了霞飞研发二部，被求贤若渴的joey定为主策，隐隐有点倚为心腹的意思。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一份新鲜出炉的合约便放在了刘可韦的面前。
合同上大致有这些规定：刘可韦、车光龙、段杉杉三人各出资十万元，占工作室股份的百分之十七，合计为百分之五十一，另外百分之四十九股份由霞飞公司拿下，该公司将以每月七万五千元为期四月的方式向工作室注入三十万资金。工作室财政独立核算，须在四个月内完成《六道传说》alpha版的研发工作，霞飞公司拥有同等条件下该款项目的优先代理权。
刘可韦反复地将合约全文读了三四遍，感觉没什么问题之后，拿起了桌面上的签字笔，眼神瞟过合约上留空待填的工作室名称之后，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几天前在杭城关于讨论名称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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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三人行工作室吧？”段杉杉当时第一个提出了建议道。
“好像不太好听！”刘可韦琢磨着这三个字，说出了自己的直观感受。
“我也觉得挺土的。”车光龙也皱着囧字眉评价道。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可是孔子的话，出自《论语》啊！这名字哪儿土了？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段杉杉不满地抗议道，“我们正好是三个人，听孔子的话，选择别人合适的意见来采纳，发现自己有缺点就改正，这不是挺好的吗？”
听到他这么说，刘可韦默默点头，车光龙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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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可韦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当初三个人躲在公寓里空口讨论的构想，终于能够落在纸上了吗？他眨眨眼，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在合约上写下了那个名字——
三人行工作室。
第95章 暗流涌动
杭城滨江，距离荣耀大厦数公里外的另一座写字楼内。
前圣杯工作室的许主策踌躇满志地打量着办公室的环境，虽然之前因为汪经理的不配合，自己和龚主程联系上的那位投资商接手圣杯工作室的计划受阻。可人家的眼光就是长远，看中了自己与龚主程的专业能力，很爽快地表示既然原来的团队拿不下，不如由你们牵头，新成立一个团队算了。
于是自己便摇身一变晋位为制作人，从此以后便要被称为许经理了。
团队肇建之始，当务之急便是核心成员的配置。自己虽然兼着新团队的主策一职，可是毕竟要从新的角度来管理团队，不能再习惯性地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策划部里面，得慢慢适应“跳出来”的全局视角。
因此，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力上没问题，并且品性上也值得信赖的资深策划来代替自己主管策划部这一摊的工作，即副主策是也。
新官上任的许经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凌星宁。
这个家伙不仅从业履历很漂亮，而且之前在圣杯工作室不长的相处过程中，也能判断出他确实具有与履历相匹配的专业素质，看待问题的眼光和处理问题的手腕都可圈可点，最最关键的是，在之前与圣杯策划部那些“汪经理的嫡系”的对抗中，凌星宁的表现基本上都贯彻了自己的意图。
如果把这个家伙弄来麾下，应该能替自己在现在这个新团队的策划部内省下不少心吧？
招揽的意图很早便透露给对方了，得到的答复是需要考虑一段时间。然而许经理对此事还是很有自信的，从将对方招揽到圣杯工作室起，自己对他的支持就可谓不遗余力，不论是职位、话语权还是薪水待遇，哪一样亏待过他？
怎么看凌星宁这家伙也不像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白眼狼，只要自己这边开出的条件还过得去，应该很容易便会接受邀请吧？
许经理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兜里的手机传来了一阵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正好就是凌星宁打过来的。
“星宁，考虑得怎样了？”许经理的语气十分轻松，就像是在和久违的朋友谈心一样，“赶快回杭城来吧，这边刚起步，一大堆事要处理呢，你早点过来接手，我也能早点腾出时间去处理其他部门的事。”
然而凌星宁的答复却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不好意思啊，许主策，我可能得对您说声‘抱歉’了。”凌星宁嚅嗫着回答道，听起来充满了愧疚之意。
“怎么，你已经另谋高就了？”许经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打着哈哈询问道，“你的动作也挺快啊，准备去哪家公司发展？”
对于自己这边给出的职位和薪水筹码，许经理还是挺有自信的，此时并非年头年尾，业内的资深策划人事流动并非旺季——因为新毕业生刚离开校门不久，倒是招聘新手的好时机，可那和副主策这个级别的供求关系完全两码事。
错非是一些极个别的业内巨头的团队出现临时人事变动，不然很少会有其他竞争对手能给凌星宁这种资深策划开出更高的待遇。
电话那端的凌星宁犹豫了好几秒，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着：“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圣杯工作室那个《六道传说》的项目挺不错的，听说老刘他们几个想要把这项目继续做下去，我一开始还没敢信，昨天他和我说已经找到了投资商，马上就要开动了，我也觉得当初没做完这款项目是个很大的遗憾，所以就……”
许经理已经无心再去细听凌星宁在电话那头的嘀嘀咕咕，勉强应付了几句之后，便铁青着脸挂断了电话。
又是刘可韦他们！
又是这该死的《六道传说》！
没想到自己推心置腹相待的凌星宁，竟然也去和那帮人混作一路！
在自己手上研发失败的项目，让之前的下属来牵头，万一结果真给他们做出来了。传扬出去，自己可不就成了业内的笑柄了吗？
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总得想办法阻止一下才行！
可是自己对刘可韦成立的那个团队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能从凌星宁口中无意得知这件事已经算是巧合，既然凌星宁已经决定要靠到那边去，想继续从他那儿得到更多进展就不太现实了……
许经理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办公室内梭巡着，脑海里也在不停地运转，直到他无意中瞥见角落里一位名叫萧白鹤的执行策划时，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
————————第二十七次登场的分隔线————————
帝都石景山附近一幢老式公寓楼里，段杉杉席地而坐，身前的长条形茶几上放着他的笔记本，正在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这是计划内在帝都逗留的最后一天，经过联盟众、生命众和町人众三四次规模不等的聚会碰头之后，他总算是敲定了世界观和编年史以及剧情主线的方向。算了算时间还有点宽裕，想起临行前刘可韦的那个建议，于是便尝试着找了一位还算熟悉的女性作者来求教。
这位女性作者笔名唤作飞凌，其代表作《天庐风云》数年前风靡海峡两岸，曾被誉为华语圈的奇幻天后，遗憾的是她早早地就结婚了，婚后便逐渐淡出网文圈子，至今仍令诸多读者扼腕痛惜。
段杉杉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是闽省沙·县人氏，大学毕业后便定居榕城，现在似乎在榕城某家游戏公司上班，干的也是文案策划。
说起来同样是先写手而后游戏策划，算得上是双料同行了。两人偶尔也通过网络聊两句话，关系不远不近，大致保持着君子之交的平淡如水。
前两天段杉杉在网路上给飞凌发了几句留言，大致说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问对方有没有时间看看他捣鼓出的新版设定，没多久飞凌便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看完段杉杉发到她邮箱里去的设定文档之后，飞凌直言不讳地指出，故事是个好故事，可惜女性角色的性格塑造上她无法苟同。
比如说女娲，既然有塑泥为人的神通，又因悲悯世人疾苦而不辞采石补天的辛劳，如此博爱的情怀，怎么可能因为帝辛（商纣）几句言辞冒犯便纵容妲己去祸乱人间？
而妲己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去珍惜，偏要唆使帝辛倒行逆施致使天下大乱，弄得国灭身死，又岂是简简单单的“受命于女娲”五个字便可解释？
飞凌给出的方案是，妲己所属的有苏部是信奉女娲的妖族一脉，而商朝始于商汤，商汤又是三皇五帝中帝喾的后裔，商伐有苏自然是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冲突。帝辛虏获妲己而归，并纳之为妃。妲己因身负族仇家恨，这才会去惑乱帝辛，如此一来前因后果便说得通了。而女娲作为妖族的守护神，支持妲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一番抽丝剖茧、鞭辟入里的分析，令段杉杉不由得击节而叹，心悦诚服地照着对方的建议对设定文档进行再次修改。
正当他抓紧最后的时间伏案疾书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是赤军打来的。
“水缸啊，你打算啥时候离开北京？”
段杉杉纳闷地眨了眨眼，您老人家又要带孩子又要赶稿，平常成天都忙得臭死，怎么这会儿有闲心给我打电话问我啥时候动身呢？
“就这一两天吧，我会直接去魔都，工作室的地点已经定在浦东了，帝都到魔都交通那么方便，我也就没特意去提前买票，去火车站临时买最近一班就好。您有什么事吗？对了，要不要我给您捎点什么东西给魔都那边的亲戚朋友？”
“哦，那倒不用。”赤军呵呵一笑，“我就是看你最近瘦了不少，想问问你工作是不是挺忙的，要注意身体呀！”
“喔，工作的话还好吧，有时候忙一点但也不是一直都忙，我会瘦下来，主要还是因为前阵子同事监督我去锻炼了几个星期的缘故。”段杉杉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身材变化，竟然让别人误解为纯粹是工作勤奋导致的，这让他颇感赧然。
“喔，你同事会监督你去锻炼？这是好事呀，你们都做什么运动？”
有点出乎段杉杉意料的是，赤军竟然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拜托，就您那风一吹就倒的竹竿儿体格，有必要考虑减肥运动的事吗？
“踢球啦，游泳啦，仰卧起坐啦什么的……”
“踢球恐怕不成，楠木那家伙对足球没啥兴趣，而且他的体质似乎不适合长期户外暴晒……”电话那端的赤军自顾自地喃喃自语，却把段杉杉给说愣了。
赛文在新·战国联盟的注册名叫楠木政文，赤军口中所称的楠木自然指的便是他。
“赛文怎么啦？”段杉杉好奇地问道。
“那家伙和你一样，在家里宅太久了，前阵子不舒服去医院看了一下，医生说他身体已经有了不好的征兆，血压心跳什么的我也闹不清，总之需要赶快多做点运动。我们哥几个也经常为他的健康犯愁呢，这不见你一下子瘦了这么多，便找你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诀窍……”
“那您的意思呢？”段杉杉试探着问道。
“你们那不是还要招人吗？要是缺策划的话，不妨让赛文去试一试吧，你知道他也是个骨灰级玩家，对游戏研发肯定有很多自己的想法，顺便让他去外面走动走动，总比成天闷在家里强多了！”赤军解释道，“关键想让你们像之前督促你锻炼一样，督促他做点室内运动！”
“这事啊，问题不大，只要赛文自己乐意，我和我那几个同事打个招呼就成。”段杉杉点了点头，大包大揽地应承了下来。
第96章 意外惊喜
段杉杉对赤军所说的并非空口白话，之前在杭城的时候三人就有讨论过，alpha版完成之前，策划这边的确不需要太多的人手，可是alpha版完成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总不能到了要用人的时候，完全依靠临时扩编吧？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从工作室建立起就由计划地招募进三四位执行策划，在完成alpha版的阶段加以筛选和培养，等到完成alpha版之后再根据执行策划们各自的实际情况，将他们转正为系统、关卡、数值、文案各岗位的正式策划。
所以他结束和赤军的通话之后，打了个电话给魔都的刘可韦提了一句，刘可韦便不以为意地答应了下来，倒是一叠声的催促他快点动身。
原因自然是租房了，说好了三个人（加上若樱其实是四个）到了魔都仍旧合租，现在段杉杉滞留帝都未归，车光龙和若樱也还在杭城处理退房和行李快递的事儿。三个人租的房子总不好一个人擅自做主，所以刘可韦只能可怜兮兮地每日住在宾馆里，感觉很是不自在。
该！段杉杉在心里狠狠地吐槽着，因为说到行李，就属刘可韦最多，别人一个旅行箱就能把衣服装走，这家伙至少需要四个——因为他挺喜欢逛街，一个人过日子腰包又挺宽裕，看到啥衣服中意就忍不住要买下来，结果就是公寓里那个大衣橱被塞的满满当当的。
这家伙去魔都的时候挺潇洒，背个旅行包就动身了，结果留下一堆烂摊子给车光龙去收拾，光是给他收拾屋子、打包行李就花了大半天时间，车光龙为这事还特意在长途电话里给段杉杉抱怨过。
当天晚上，联盟众圈子又小范围聚了一次，算是给段杉杉践行。席间段杉杉问了问赛文是否有兴趣加入三人行工作室，赛文本人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的，架不住赤军、真髓、茶水斋等人苦口婆心的规劝，以及段杉杉的殷勤相邀，也就答应了下来。
赛文出身于单亲家庭，自己又是孓然一身，说走就走倒是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第二天晚上，他便收拾了行李，和段杉杉一起坐上了南下魔都的列车。
这两人之前各种聚会聚餐时见面虽然不少，可还是头一回就两人坐在一块儿，谈兴自然高涨，偏偏十年来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还真不少，新·战国联盟、生命、疯人町乃至于第六天魔王，几乎随便从记忆里翻出一个话题来，便能侃上半个钟头。
结果就是两个话痨几乎在火车上聊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走出车厢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顶着一对黑眼圈。
下了火车转乘地铁二号线，段杉杉给刘可韦打了个电话，说了下大概抵达的时间，出地铁站的时候，就看见刘可韦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地等着他们了。
“这位是我哥们，刘可韦，咱们工作室的主策。”段杉杉为两人引介道，“这位也是我哥们，赵启文，不过我用疯人町的称呼喊顺口了，一般管他叫赛文。”
刘可韦一米八五，赛文一米八六，两人看起来是差不多高，可是论宽度的话，赛文足足能装进两个刘可韦还有余。
两人笑着寒暄问候了一下，刘可韦便对段杉杉挤挤眼道：“走吧，我带你去我们新的办公室看一看。”
不是说为了节约开支，租一套小区公寓来偷偷当做办公室来用吗？段杉杉有点儿疑惑不解，那有什么好看的啊？你哥我一个旅行箱一个旅行包，先找个地方落脚安置行李才是正办吧？
然而他见刘可韦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去扫兴，便笑着点了点头，初到贵地的赛文自然也不会莽撞地提出反对，于是两人便随着刘可韦而去。
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刘可韦领着他们走向一座八层高的写字楼。虽然高度上远远不及杭城滨江那栋荣耀大厦，可从外形上仍可以清楚的辨认出这绝非公寓，而是商用写字楼没跑。
走近了一瞧，写字楼三楼阳台上还顶着十个大字“张江国家数字出版基地”。楼后似乎还有一块专用的停车场地，楼下的空地前也停泊着好几辆轿车和商务车。
进入写字楼一层大堂，放眼望去便能看见墙壁上挂着几幅金色的牌匾，写着“张江孵化器基地”、“张江文化科技创意产业基地”之类的字样，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样子。
刘可韦领着他们进了电梯，选定了四楼，出电梯后沿着楼道走到一间用防盗的马蹄锁锁着的办公室前停下了脚步。他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将锁打开后推门而入。
这间办公室并不大，也就是一百多平方米的样子，屋内有十六张写字桌和十六把靠背椅分四行排列，每两行背靠背贴在一起，此外还有靠窗边放了一张老板桌和一把高级靠背椅。
刘可韦径直走向老板桌，在高级靠背椅上坐下，调整椅背的角度将之放平，随后便将那把椅子当做躺椅，惬意地躺了下去。
“怎么样，这是个惊喜！开不开心？意不意外？这环境还行吧？”
刘可韦咧开嘴笑了，拙劣地模仿着周星驰电影里的台词，口吻里充满了得意和炫耀。
“不是说找个公寓偷偷弄吗，这办公室得花多少钱？”段杉杉虽然对环境挺满意，可还是颇有顾虑。当初计划好的六十万里，租四个月房的总开支可没超过一万五，这办公地点当然比公寓强得多，可是一个月就不止一万五了吧？
“每月一万七八吧，加上物业管理什么的。”刘可韦刚说完，见段杉杉立即皱起了眉头，便抬抬手示意对方放松点儿，“你别担心，不是咱们掏钱，霞飞二部就在隔壁，正好这间屋子刚退租，joey就做主租了下来，借给我们用，算是给我们的特殊照顾。”
“就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个霞飞研发二部负责人？joey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个老外啊，他会说中国话吗？哥大学毕业以后英语早就扔了，别到时候和人家打招呼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嘴……”段杉杉刚放下了心，很快又冒出了新的顾虑。
“他是个台湾人，人家国语说得比你标准多了！”刘可韦没心没肺地吐槽着段杉杉的发音，“好像是因为霞飞老板是香港人的缘故，高层都习惯用英文名称呼。咱们管它那么多，入乡随俗喊声joey就是了。”
说到这，刘可韦想起了什么，忽然坐直了身子，说他去和joey打个招呼，便匆匆出门而去。
没多久一个个头不高、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便随着刘可韦进了房间。
“两位好，我叫joey，不知你们怎么称呼？”
段杉杉和赛文各自问好，通报了自己的姓名，joey与他们逐一握手，态度很是亲切和煦。只不过本来段杉杉的个头就不算高，这位joey竟然比他还矮半个头，结果就是他站在刘可韦和赛文之间看起来就像到了巨人国的格列佛一样。
“坐吧坐吧，”joey似乎也感觉到有点不自在，于是笑嘻嘻地拉过一张靠背椅，示意三人一道坐下，然后转头看向段杉杉，“老段远来辛苦了，老刘可是一直和我说你的写作水平很高，我期待好多天了呢！”
刘可韦那家伙除了六道传说的相关文档外，见过我写的啥东西了？我怎么不知道……段杉杉闻言忍不住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赶快谦虚地表示你们太过奖了。
“老刘和我介绍的时候说你是文案策划，好像文案这个职位在大陆游戏行业里不怎么被重视的样子啊？”joey叹了一口气道，“这一点我觉得很不好，依我看来，文案工作在游戏研发过程中是很重要的工作，可以类比一下日本nhk电视台的大河剧，你们知道大河剧吗？”
所谓的大河剧，就是日本的“朝廷台”（nhk电视台）所拍摄的历史题材电视连续剧，一般都是四五十集一部，每周播放一集，取“大河奔流不息”之意名为大河剧。
作为新·战国联盟成员，段杉杉和赛文自然看过不少大河剧，比如说《武田信玄》、《加贺百万石物语》、《功名十字路口》之类的，自然是笑着点头，而刘可韦则茫然摇头，表示他对大河剧一无所知。
“你们知道大河剧都有‘风土考证’这个职位吧？就是剧组专门聘请的历史、文化顾问，地位很高！我觉得在游戏研发中，文案策划的重要性也应该和大河剧里的风土考证差不多。”joey口若悬河地侃侃而谈道。
段杉杉苦笑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瞥一眼边上憋笑憋得颇为辛苦的赛文，心里也不禁为这位joey的脑洞之大而叹息无语。
好在joey也没有继续扯住这个话题不放，而是转头望向刘可韦问起车光龙的行踪，态度比起之前和段杉杉说话的时候还要热切得多。
看起来在这位joey的心里，主程的地位果然还是比文案要来得高啊，之前扯到大河剧风土考证云云的，估计也只不过是客套一下罢了……
“车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一两个小时就会到魔都。”刘可韦看了看手表，乐呵呵地回答道。
第97章 来则安之
车光龙和夏若樱是中午抵达张江的，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从湘省星城搭乘高铁的凌星宁也到了。
九月八日这一天，圣杯工作室预定的六位成员在浦东张江这座写字楼里会师了。包括主策刘可韦、主程车光龙、副主策凌星宁、文案策划段杉杉、执行策划赵启文以及身兼前台、人事助理和行政助理三职的夏若樱。
刘可韦原本的计划是和在杭城一样，拉着车光龙和段杉杉一起租下一间三室一厅的公寓，可因为凌星宁和赵启文的加入，他改变了念头，考虑是不是找一间五室一厅的房子来大家一起住……
拜托，五室一厅这种房子那么容易找吗？诸人听了他的想法后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吐槽道。
可是刘可韦的顾虑也很有道理：“总不能把星宁和启文丢着不管吧？”
然后大家无话可说，各自上网查询附近的出租房源，可是这种规格的少数房源要么太远，要么是放弃了客厅和厨房之类的附属设施改装来的，总之都不甚满意。
最后若樱迟疑着说了一句，在过来的路上似乎有看到附近不远处有个白领公寓的招租广告，要不要去看一看？
诸人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跟着她到那栋所谓的白领公寓去看了一看。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栋老式的平房，应该是由简易旅社之类的建筑改建而来，一条狭长的走道直通到底，走道两侧都是卧室带独立小卫生间的一室户配置，楼顶的天台上也搭建了几间格局相同的屋子，还有一块不小的空地可供晾晒衣服被褥之类。
好处是生活设施齐备，床铺、电视、空调、热水器、抽水马桶、宽带之类该有的都有；并且不需要押三付一那么大的压力，只需要缴纳半个月的押金和预交一个月房租就能入住；房租也不高，视屋内装修程度和家具的完备、新旧程度分为七百至一千三不等。
缺点就是没有独立的厨房，虽然每间屋子里门边都有个小小的水池和可当做灶台的大理石碗柜，可毕竟空间逼仄，放个电炒锅和电饭锅就能堆满……
不过重点是这栋白领公寓还有六七间屋子空着，交点钱马上就能入住！
“就这儿吧，大家都住在隔壁，出门在外，有点啥事互相关照也方便点。”刘可韦想了半天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几个生活质量方面没有太高追求的男人纷纷点头，倒是若樱这个倡议发起者此刻皱着眉头不说话，看起来不太满意的样子。
“没关系啦，暂时在这里落脚也好，不就是做饭不太方便吗？反正这里入住退租都很简单，等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们再搬出去。”车光龙自然最明白若樱的心思，她肯定是因为烹饪的问题而烦恼。
“大不了我们五人分摊出钱，单独租一间最便宜的屋子下来当做厨房来用！”心思灵活鬼主意最多的刘可韦眼睛一转就想出了一个折衷方案。
若樱被他这句话逗乐了，一边笑一边摇头道：“算了吧，太傻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获得了一致通过，半个小时后他们就住进了这栋步行到工作室只需五分钟的白领公寓。
房东办事还算厚道，在他们缴纳了押金和房租之后，便派了一位保洁阿姨去他们选中的屋子里做了一番简单的清扫。等到他们从工作室那边带着行李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勉强也算是焕然一新了。
诸人各自回屋整理、收拾，段杉杉将带来床单枕头铺好，往床上一躺，本来是想感受一下舒适程度是否满意，结果没想到一宿没睡的后遗症终于发作了，没几分钟便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这一睡便是三个多钟头，或许是因为睡得太香的缘故，连电话铃声响了都没听见，直到刘可韦来敲门才把他不情不愿地吵醒了。
“幸亏住在一栋楼，要不然工作室忽然有个急事，打爆你手机也叫不醒你！”刚进门刘可韦便发动了声讨。
“昨晚没睡，这不是太困了么？”段杉杉听他这么一说，拿起电脑桌上的手机一看，足足有八个未接电话，都是刘可韦打过来的，“有啥事这么急？”
“joey说要请咱们吃顿饭，算是给大家接风，走吧走吧，大家都到工作室集合了，就缺你一个。”刘可韦扯着段杉杉就要出门，却被段杉杉推开了。
“也不差这几分钟吧？容我洗漱一下行不行？”段杉杉苦笑着解释道，转身进了洗手间。
“快点儿啊，别磨磨蹭蹭的！”
身后传来刘可韦不耐烦的催促，段杉杉没好气地索性将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了。
到了工作室之后，joey没在，倒是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陪着车光龙的人闲聊。刘可韦和他打了个招呼，开口问道：“邝熙你怎么在这里，joey呢？”
“joey先去订桌点餐了，他让我在这里等你们到齐，然后带你们过去。”邝熙笑着解释道。
“那么出发吧，别让joey等太久。”刘可韦大大咧咧地招呼诸人动身。
邝熙引着他们离开大厦，走了约摸十来分钟，来到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道路两边不是各种口味的餐馆就是各种档次的按摩会所，邝熙引着他们走进了一间挂着家常菜招牌的馆子，驾轻就熟地直奔二楼的某个包间，看样子这地方joey没少带着邝熙来光顾。
一进门就看见joey大马金刀地一个人坐在桌边，见到诸人后便满脸堆笑地站起来和每个人打招呼，然后一叠声地安排诸人就坐。
刘可韦和车光龙被joey安置在自己的左右两边，而邝熙也帮忙拉着凌星宁和段杉杉坐下。
隐隐约约便摆出了一对二联络感情的架势，倒是把看起来在团队里分量不大的赵启文和若樱给冷落了。
席间joey的身段放得很低，一再恭维刘可韦年轻有为，也再三地对车光龙表示寄予重望，把两人都捧得有点儿不知所措。
邝熙也有意无意地分别找凌星宁和段杉杉搭话，先是问了问凌星宁关于系统策划工作范畴内几个问题，然后转头又问起段杉杉平常有什么爱好。
“我的爱好挺简单啊，除了历史就是奇幻。”段杉杉礼节性地端起面前的啤酒杯，与邝熙的杯子碰了一下，随后一仰脖喝干。
“啊，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弄不明白，”邝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说奇幻和玄幻到底有什么区别？”
听见这个在网络上十年前便被人翻滥了的问题，段杉杉唯有苦笑。要是面前摆着一台可以上网的计算机，他自然可以随随便便地找出一大堆专门论述这个问题的文章和帖子出来，可是现在在酒桌上，容不得他长篇大论去发挥，最好能三言两语就把话给说清楚。
“在我看来，关键就两个字——‘规则’。”沉吟了十多秒之后，段杉杉选择了这样一个切入点，“奇幻小说一般来说比较严谨，就算是神祗或者魔鬼，也不能无视设定好的规则而行事，比如说再强大的巫妖，只要找到并毁掉他的命匣便能将之消灭。而所谓的玄幻小说则多半不受规则的约束，强者可以凭借自己的信念无视甚至是创造或者任意去修改规则，传鹰马踏虚空，庞斑和浪翻云拦江之战，结果都能得道而去……”
“水缸说的对，我也觉得用是否存在约束一切的规则可以算是奇幻和玄幻的区分之一。”段杉杉身边的赛文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
然后赛文便热络地和段杉杉聊起了奇幻话题，煞有其事地讨论起精灵的性格，争辩着是欧式奇幻《魔戒》、《龙枪编年史》里冷酷自私见死不救的精灵更贴切，还是日韩奇幻《罗德斯岛战记》、《龙族》里热爱生命纯真无邪的精灵更符合逻辑，不知不觉地就把邝熙给晾在了一边。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钟头，临近尾声的时候，面红耳赤的joey不顾若樱正坐在边上，趁着酒意故作神秘地小声问诸人，要不要他带大家去“放松一下”。
“附近有间会所的技师素质都不错，而且服务态度很好喔！比起鹏城那边的水准也没差多少了，要不要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joey故意压低了声音，笑得很暧昧，“六六八元的消费可是有‘全套’服务的，去试过一次我包你们不会后悔！不过我得先说好，出去玩这种事，得大家aa制，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过去？”
若樱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车光龙见状连忙摇头不迭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兴趣。刘可韦、段杉杉、凌星宁和赛文脸上都有点尴尬，彼此看了看之后各自摇头表示婉拒。
“哎，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是一群乖宝宝啊，出来打工生活压力这么大，不学着放松自己岂不是吃亏了？”
joey随口劝了几句，见诸人不为所动，也就不再多说，起身喊来服务员结账买单，然后出门打了辆计程车便和邝熙两人扬长而去。
“我总感觉这位joey，性格为人不是那么靠谱啊……”joey和邝熙出门之后，段杉杉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他对待我们的态度，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儿谄媚了吧，这不像是一个合格的制作人对待团队成员的应有立场吧？”
刘可韦伸手挠了挠了太阳穴，表情有点儿郁闷也有点儿忧虑，其他人也大多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有若樱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认同。
第98章 再度邂逅
车光龙陪着若樱去散步了，剩下的四个人讨论起去哪儿继续消磨点时间，顺便联络一下感情，结果刘可韦提议的去网吧dota获得了三票通过，对竞技类游戏无爱的段杉杉也只能服从民主。
真搞不懂明明在公寓里就能上网，为何还非要跑去网吧打dota？段杉杉刚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立即被三人以“你懂得什么叫做气氛嘛？”“一个人躲屋里玩多没意思！”之类的抗议或教育给淹没了。
虽然随大流去网吧，不过段杉杉也有自己的坚持，那就是既然我不喜欢也不会玩，那我就不玩，去网吧陪着你们消磨时间没问题，可是我玩自己喜欢的游戏总行吧？
这一点三人也不好勉强他，于是四人一道回公寓附近找了家网吧，包下了四台相邻的机器，三人先坐下来酣战厮杀，段杉杉则独个儿回公寓拿移动硬盘去了。
出乎段杉杉意料的是赛文的dota水平竟然很强，当然刘可韦和凌星宁应该也不错，三个小时下来，这三人所在的队伍竟然九战八胜，让刘可韦玩得大呼过瘾。
结果就是网吧出来后心情大好的刘可韦又拖着诸人去吃宵夜，顺便把已经回到公寓里的车光龙再一次喊了出来。
在大排档里，赛文便成了诸人讨论的焦点，刘可韦和凌星宁对他的操作手法和大局观赞不绝口，引得车光龙也十分好奇，说是很期待下次一起去玩，看看赛文实力究竟如何。
说实话，在陌生人面前不太放得开的赛文，板着脸的时候面相有点儿凶恶，可是处熟了就会发现这家伙笑起来憨态可掬，偶尔耍宝卖萌更是让人忍俊不禁。生命众圈子里有一张相片流传颇广，那就是赛文和另一位生命网友阿薰两人模仿七龙珠里孙悟天和特兰克斯合体变身悟天克斯的动作。
没有错，两人面对镜头，四手以食指相抵，形成一个圈形，这种卡哇伊的姿势竟然由身高一米八六、膀大腰圆的赛文做出来，当时不知道笑掉了多少生命众的下巴。
可能是怀着一点考较的心态，刘可韦顺口问起赛文一些游戏研发方面的观念，结果发现赛文对系统策划这一块很有想法，而尤其是在竞技、团战、国战等pk互动环节上更有很深刻的认知，于是当即拍板让赛文跟着分管系统组的凌星宁学系统策划。
借着桌面的掩蔽，刘可韦不动声色地悄悄对段杉杉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段杉杉自然明白这是对赛文的能力和潜力表示认同，于是便欣慰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听老段说，启文之前也是宅男？”车光龙有点惊叹也有点好奇地问道，“这次为啥出门工作？难不成也和老段一样，是因为家里安排了相亲节目，这才被逼出家门的？”
段杉杉正在琢摸着赤军的嘱托，正好听见车光龙问起赛文加盟工作室的初衷，便顺水推舟地说道：“赛文在家宅太久了，健康方面可能有点小问题，帝都几个老朋友这次见我减肥挺有效，便建议他和我一起来工作室，主要是希望大家平常运动锻炼的时候带上他。”
“会踢球不？”刘可韦乐呵呵地问道，“会踢球的话就没啥问题，咱有空在附近找个场地，一周踢一场，带上赛文一起呗。”
“不会，我喜欢的是棒球，也称野球。”赛文憨笑着摇头道，“不过在咱们大天朝这运动比较小众。”
“另外，赛文的皮肤不太适合长期在户外暴晒，踢球的话还是算了。”段杉杉补了一句。
“找个户内游泳馆每周去一两次吧，然后再买个腹肌板，像老段之前那样每天做三组六十个左右的仰卧起坐，很快就会见效的。”车光龙眨了眨眼提议道。
刘可韦在杭城买的那个腹肌板，已经被车光龙扔在了退掉的公寓里。那玩意买一块新的也才百多元，大老远扛着去快递公司跑一趟，再花钱寄过来，也未免太傻了一点。
“没问题，督促赛文运动的事就交给我好了，我正愁段叔瘦下来以后就没什么乐子呢！”刘可韦哈哈大笑着将责任一口揽下。
眼见赛文因dota而拉近与工作室其他成员的距离，又因对游戏研发方面的独到见解而获得认同，不过半天的功夫就算和大家打成了一片，段杉杉自然也很是高兴。
接下来的两天里，圣杯工作室开始正常上下班，刘可韦在若樱的协助下忙着招聘的事；赛文随着凌星宁开始接触策划文档；段杉杉根据新版游戏设定，将任务重新拆了一遍，包括剧情对白部分；而车光龙则继续忙着解决游戏引擎的那个bug，据说进展良好，他有把握最多一个月便能彻底根绝问题。
到了周六这一天，赛文找段杉杉说想去拜访一下魔都的联盟众前鱼（联盟注册名为今出川公艺）。
前鱼作为联盟两大茶头之一，与帝都的茶水斋齐名。与法律专业出身的茶水斋不同的是，今出川是历史科班毕业，还曾经参与过考古发掘，据说亲手使用过洛阳铲之类传说中的神器。因为身兼历史与日语两门专长，数年间翻译了不少日文的战国史料和小说，也算是一位著作等身的前辈。
而对赛文与段杉杉两人来说，前鱼的另一个身份更为特殊，那便是第六天魔王里他们所在服务器的今川家精神领袖。
由于这个缘故，赛文刚开口，段杉杉便欣然附议。说起带点什么礼物好时，两人一琢磨，既然前鱼先生出了名的雅好茶道，自然弄点茶叶什么的最为合适。
两人上网一查，得知魔都最大最好的茶叶市场似乎叫做九星综合市场，于是便抄下了换乘路线后直奔目的地而去。
找到地方后，只见几条宽不过五六米的小巷纵横交错，巷道两边的一层平房全是大大小小的茶叶和茶器的专营店，数十上百家茶庄就这样接踵摩肩地挤在一块，天南海北的茶叶种类和五花八门的茶器品种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于是两人索性便在这个市场里安步当车地闲逛起来。
逛了一家又一家，赛文就像是换了选择综合症一样，总是拿不定主意。狮峰龙井？杭城离魔都这么近，前鱼不会稀罕吧？yn普洱？看起来黑乎乎的一大团，不适合拿来作礼物送给以风雅而闻名的前鱼先生吧？
至于六安瓜片、信阳毛尖、君山银针之类茶种，赛文犹豫不决地问起段杉杉的意见。段杉杉一耸肩，说自己从小在闽北长大，喝习惯了武夷岩茶，只熟悉大红袍、正山小种和安溪铁观音寥寥几个品种，你说的这些我喝得很少，自然也不能给你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听见段杉杉这么说，赛文顿时眼睛一亮，问道：“大红袍如何？这玩意貌似最有名了吧！”
“这玩意正品就那么几株，产出的特供都不够，怎么可能流传到市面上来？”段杉杉撇撇嘴，“你能看见的大红袍就算不是假货，最多也就是移栽的结果。水土环境不同了，又怎么能保持原版的味道？”
赛文讷讷地点头，接着追问道：“那正山小种和安溪铁观音如何？”
段杉杉揉了揉鼻子道：“我带去bj送给你们的那茶叶就是正山小种，我箱子还剩了一点，正好给前鱼带上一罐，你送礼物的话就别和我重复了吧？所以我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安溪铁观音。”
赛文从善如流地说那就它了，于是两人走在巷子里东张西望地打量招牌上写着铁观音的茶庄。看见一家店面挺大、装修也不错的目标，两人便走进去，向柜台后的售货员打听起铁观音的价格。
在他俩没注意到的角落处，摆着一张圆桌，边上有两位姑娘正在对坐品茶。听见两人与售货员的问答后，其中一位姑娘颦眉望来，脸上写满了出乎意料的惊讶，然后便化成了一点点的纠结。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那边的大叔，你怎么来申城了？”
这位姑娘，自然便是蔡萍萍。
回到延城后，她本想将与段杉杉口角的事只告诉闺蜜桂蓉一人，结果被魏老爷子一阵盘问后就露了口风。魏老爷子听说这番经过后竟然表示小段的做法没有错，人家一家人都那么殷勤地招待你，你这丫头为这点事就赌气跑回来，有点儿过分，是我们把你给宠坏了。然后便说要蔡萍萍向段杉杉道歉，结果心高气傲的蔡萍萍死活不答应，索性和外公外婆打了个招呼便回申城了，却没想到今天正在自家茶庄里招待客人，段杉杉却从天而降……
段杉杉愕然转头，看见蔡萍萍后也是一愣。见蔡萍萍面上并没有还在生气的迹象，便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是我哥们赛文，他想买点茶叶，我便陪着他来九星市场逛一逛。还真没想到，咱们竟然又见面了……”
蔡萍萍起身邀请段杉杉和赛文两人入座，给两人简单地介绍了她对面的另一位美女，说是她的闺蜜方瑶雯，魔都人。
方瑶雯长得挺漂亮，身材颀长，目测也有一米七以上，穿着一条素雅宽松的波希米亚风长裙，脚下踩着坡跟鱼嘴鞋，看起来比段杉杉还高出一点。她面上带着矜持的浅笑，淡淡地与段杉杉和赛文两人点了点头，便算作是打过招呼了，整个过程一言不发，保持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审视态度。
“你们要买什么茶叶？”四人坐下后，蔡萍萍开口问道。
虽然不愿意低头道歉，可事后一想，毕竟段杉杉拒绝她的投资，除了有点大男子主义倾向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不对。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毕竟两家的外公关系那么莫逆，魏老爷子交代过他们两人那番话，蔡萍萍可还记得很清楚。
“我想买点安溪铁观音。”在段杉杉的眼神示意下，赛文开口道。
蔡萍萍点了点头，吩咐售货员取一份样茶来，然后清洗了一下桌上的茶具，便开始亲自动手试泡了一壶茶香四溢的铁观音，倒了四杯供诸人品鉴。
“好茶，好茶艺！”赛文轻轻啜了一口后，便立即赞不绝口，决定买下一盒当做礼物送给前鱼。
正事办完之后，蔡萍萍顺口问起了刚才那个问题。段杉杉将三人行工作室落户浦东张江的霞飞二部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好吧，之前在潭城，承蒙你和大姨的款待，既然你来了申城，也该轮到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就当做我对上次口角的一点歉意吧，蔡萍萍转了转眼珠暗暗想着，嘴上却这样说道。
混不顾身旁那位闺蜜眼中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