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劝君更尽一杯酒
将被褥枕头之类的打包寄回家里之后，段杉杉浑身轻松地走出了邮局大门，兜里还揣着一张晚上10点58分出发的卧铺火车票。邮局里竟然有火车票代售点，这还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一天是周六，圣杯工作室的研发部门还要加班，不过这和他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昨晚请策划部的同事们吃了一顿散伙饭，许主策、凌星宁和殷骁借故没有来，只是在电话里各自说了声一路顺风之类祝福的话。刘可韦、曹恭、佘近山和其他几个执行策划倒是都到了，甚至连久违的苏菲都陪着曹恭特意赶了过来。
苏菲甚至还很仗义地问要不要考虑去她的新公司里上班，说是那边的环境不错，比圣杯工作室好得多了，也不想想她自己刚被邴经理走了媳妇的后门以见习策划的身份给塞进去，哪儿有权力说招人就招人。不过好歹总是一番情义，段杉杉笑着道谢，然后拒绝了，说是自己忙了这几个月，想回家去歇几天再说。
曹恭和佘近山比较沉默，偶尔说几句话，也都是一副心思重重强颜欢笑的模样，刘可韦则是不停地找人一杯一杯地拼酒，到最后彻底喝高了，拍着桌子嚷嚷着：“段叔你离开公司的时候，不是老曹和小佘拉着我，我差点就把许主策给揍了，你信么？”
声音很大，似乎还带着一点哭腔，曹恭和佘近山见他喝得差不多了，伸手去抢他的酒杯，差点被他给搡到地上。几个关系平平的执行策划见状，不敢多说什么，纷纷尴尬地告辞而去，段杉杉也没挽留，每人握握手道声有缘再会，就算是告别过了。
又过了一会，曹恭、苏菲和佘近山离开以后，段杉杉想要将刘可韦搀回宿舍，结果差点被他拉着一道摔在地上，最后无奈地打电话把车光龙喊来以后，两个人才勉强把喝得两腿发软一个劲往地上坐的刘可韦给架了回去。
昨晚特意关掉了平常当做闹钟用的手机闹铃，段杉杉一觉睡到了今天早上十点多，这才爬起来收拾行李。一个旅行箱一个旅行包都被衣服和笔记本等杂物装得满满的再也塞不下别的。段杉杉皱着眉打量着刚买没多久的铺盖，扔了可惜带上火车又累赘，带着那么多东西方便不方便不说，看起来不得和难民似的？最后决定打包邮寄回去，结果意外地连火车票也顺手买到了。
走出邮局的时候差不多快要中午十二点了，正是该吃饭的时候。段杉杉往回宿舍的方向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那家熟悉的必胜客。
自从上一次若樱替他“表白”被拒绝之后，段杉杉就一直没有进过这家店，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两个多月。
站在必胜客的门口，段杉杉没来由地想起了“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这句诗。而今两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位米虹姑娘还在没在这里上班？
犹豫了十多秒之后，段杉杉轻轻地推开了店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必胜客。”
“欢迎光临必胜客。”
……
还是一声声熟悉的问候声，却很久没有听到过了，让段杉杉没来由地有了一股恍然隔世的感触。他随意沿着走道走向店内的深处，找到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米虹。那个姑娘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蓝色小西服，看样子是升职成了大堂领班之类的主管，正拿着一本像是账簿的本子站在收银台边上，微笑着和收银员姑娘说话。
上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还是个挺胸凸肚的死胖子来着，然后毫无悬念地被你拒绝了。现在我虽然成功地瘦了下来，可惜马上就要离开杭州了……
段杉杉出神地想着，嘴角慢慢掀起了一丝苦涩的弧线。
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询问他要吃点什么，他随意地翻了翻菜单，选择了一份没尝试过的意面，一份提拉米苏，以及固定不变的冰卡普西诺。
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看，是若樱打来的。
“段叔你要回家了？”刚接通电话，就经听见若樱急匆匆的声音响起。段杉杉“嗯”了一声，本来想上了火车再发条短信给她的，没想到还是被她提前知道了，估计十有**是车光龙那家伙走漏的风声。
这两人的关系也早就确定了，若樱甚至偷偷溜到他们公寓来过了几次夜，估计一垒二垒三垒到全垒打早就达成了吧，至少他曾经不小心敲开车光龙的门后，惊见若樱穿着睡衣坦然地坐在车光龙的床上。
“火车票买了吗？”若樱飞快地追问道。
“刚买到的，晚上十一点的火车。”段杉杉老老实实地招供了，“不用担心，我买到了卧铺，上车后睡上一觉，明天早上醒来就到家了。”
“为什么辞职了都不和我说一声！”若樱嗔怒地喊道，声音很大很尖锐，像是发脾气的样子，“段叔你没当我是朋友吗？”
“哪儿能呢，你想多了。”段杉杉笑着安抚道，“这不是事发突然嘛，昨天办的离职手续，照规矩请策划部的人吃了一顿散伙饭，想着早点回家歇着，所以就买了今天的火车票，临时临头的怕给你们添麻烦，就打算等上车了再发短信告诉你们。”
“你在哪？一起吃顿饭吧，这一次我来请客！”若樱着急地问着。
一来照顾她是女性，二来考虑到前台的微薄薪水，段杉杉、刘可韦和车光龙他们出来玩的时候，从来不让若樱买单。小姑娘平常没说什么，没想到自尊心还挺强的呢。
“吃饭当然可以，请客的话就不必了，哪儿能让你来买单呢，我还要脸不要脸了？”段杉杉开了个玩笑，“我在必胜客，对，就是以前常去的那家，你过来吧，我刚点了餐，正好等你一块。”
撂下手机后，段杉杉本能地感觉有人在看着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猛然便撞上了米虹那双惊讶而好奇的眼睛。两人的视线刚一相交，米虹的脸颊再一次瞬间红透到耳根，她羞涩地垂下了头回避，接着便匆匆地转身离开。不出意外的是她刚走没两步，好像又被路边的桌角给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看起来，就算是升职成了大堂经理，段杉杉的注视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来说不啻于充满了恐吓感的洪水猛兽一般。
还没等他自嘲完，手机再一次响起了，这回打过来的是刘可韦。
“在哪儿呢？一起吃顿午饭吧，我和车儿去找你。”刘可韦风风火火地说道，也不等段杉杉同意便擅自作出了决定。
好在段杉杉也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作风，不以为意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十五分钟左右，若樱和刘可韦，车光龙三人前后脚到了。这家必胜客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熟门熟路，一下子便找到了段杉杉的座位，将那张原本只有段杉杉孤零零地一个人坐着的桌子挤得满满的。
“你们今天不是还得加班么？”捱过若樱一大通抱怨之后，段杉杉苦笑着向刘可韦和车光龙问道，“中午这么点休息时间何必还要跑出来一趟呢？”
刘可韦不屑地哼了一声，车光龙撇撇嘴回答道：“我俩出来的时候就请假了，老段你还有啥需要帮忙的没有？有就说句话。”
“没啥，都收拾好了。”段杉杉感到心底一阵暖意涌动，这一趟来杭州，前后折腾了四个月，倒也不算是毫无所获，至少交到了几位真正的朋友。
“火车票买了吗？啥时候的？”刘可韦问道。
段杉杉笑着回答了，之后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于是气氛有点冷下来。
“我走以后，我那屋就让若樱住吧，你一个女孩子成天和一帮大老爷们挤在一起住公司宿舍也不是个事。”段杉杉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于是促狭地笑了，“我还多交了大半个月的房租呢，空着也是浪费了。”
“人家要住也是住车儿那间，谁要住你腾出来的屋子啊！”身边的刘可韦坏笑着补了一刀，看起来他也早就知道车光龙和若樱的进展了。
“随便你们啦，反正空着也是浪费，等下个月要交房租的时候，你们随便找个同事住进来也成，反正我是管不到了。”段杉杉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
刘可韦忽然想起了什么，摸出了自己的皮包，点了二十来张钞票递到段杉杉的面前说道：“你那屋的押金，我先退给你把，回头找到新舍友的时候我再管他要。”
“我又不着急，啥时候有人住进去交钱了，啥时候打给我银行卡里呗。”段杉杉推让了一下。
“给你你就拿着，出门小半年你不给家里人买点啥礼物的说不过去吧，”刘可韦瞪起眼睛不乐意了，强行将那叠钞票塞进了段杉杉的口袋里，“这点儿小事你可别磨磨唧唧的。”
段杉杉无奈地说道：“好吧，租房合同在我屋里的电脑桌上，你记得去拿啊。”
车光龙想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别的我就不说了，保持联络。”
然后他向段杉杉伸出手来，段杉杉紧紧地握住，接着刘可韦也握住了段杉杉的另一只手。
“保持联络，等我的消息。”刘可韦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当上主策的。”
在座的四个人心下都明白，这已经算是一句承诺。
（第一卷《始动》完）
p.s.求收藏，求推荐。
卷尾语
三江潜力榜结束的同时，第一卷也完成了，容作者我伸个懒腰先，23万来字……稍微超了一点预计。
原计划是写到20万字就让圣杯工作室解散来的，后来被几位大能程序员教育了一番，把原先想当然的一些主线给推翻了，然后就不知不觉超了3.6万字左右……
按着这个发展节奏，没准要到30万字才能去韩国了，挠头，这还真是超级慢热的一本书啊……
感谢大江雅人的书评，感谢每一位支持正版点击的书友们（话说成绩这么差的书竟然也有盗贴了，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说），感谢每一位收藏本书的书友们，感谢每一位给我投出推荐票的书友们，你们的支持是激励我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感谢张妈妈、十四老爷、小色狼等大能程序员们在技术细节上给出的批评指正和教育帮助以及建议意见，接下来的剧情可能还要麻烦你们费心，所以再次感谢，一切就拜托了。
最后喊一句——求点击，求推荐，求收藏，求书评啊！
第71章 夜行列车上的偶遇
“我走在清晨六点，无人的街，带着一身疲倦。
昨夜的沧桑匆忙，早已麻木在不知名的世界。
微凉的风吹着我凌乱的头发。
手中行囊折磨我沉重的步伐。
突然看见车站里熟悉的画面。
装满游子的梦想，还有莫名的忧伤。
回家的渴望又让我热泪满眶。
古老的歌曲有多久不曾大声唱。
我在岁月里改变了模样。
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
窗外的世界笼罩在一片无垠无际的黑暗之中，偶尔途经亮着昏暗路灯的野外小屋时，才能勉强地看清数米范围内的一些轮廓，然后转瞬就会被奔驰着的列车抛向远方，一切重归漆黑的虚无。
黎明前的四点多，段杉杉十分不自在地从梦中醒来，虽然已经成功地减掉了肚腩，可他仍旧和瘦削扯不上关系，所以在逼仄狭窄的中铺上睡得很不舒服。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虽然还早，可是浑身腰酸背痛的实在没法继续睡下去。于是他索性爬下卧铺，一个人坐在床边的小折叠凳上，戴上耳机听起笔记本里下载的歌曲。
结果，当循环播放到这首王杰的《回家》响起之时，瞬间就将猝不及防的他击倒了，说不清是对家的怀念，还是这短短四个月来的旅途给他烙下了太多太深的回忆，之前根本没当做一回事的离愁别绪就这样一把抓住了他。这时候蓦然回首，才意识到认识了的很多人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很多去过的地方很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履足，于是脑海里便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很多事情，比如在刚认识的舍友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的目标是富野；比如说跑去sh听一个他事先从未关注过的韩国女团的演唱会；比如说和策划部那些同事包括一位混血美女泛舟西湖；比如说那家必胜客里总是害羞的那位姑娘……
一桩桩一件件的经历就像过电影一样在他眼前浮现，他仍旧怔怔地盯着窗外的方向，可是思绪早就已经不知道飘向何处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膝上的笔记本忽然传来不轻不重的撞击感，将他拉回了k197次列车5号车厢的现实世界里。
“对不起。”身侧及时地传来一声道歉，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可能因为怕打搅到其他正在休息的旅客，所以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听起来软软的，糯糯的，可是却很好听。
“没有关系。”段杉杉先是下意识地将笔记本往靠近车窗的位置收了一下，尽量给对方让出经过的空间，然后才条件反射转头看向对方。
第一个感觉就是个儿好高！虽然卧铺车厢里夜间熄灯，乌漆墨黑的根本看不清长相，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轮廓，可是仍旧能轻易地看得出来这个姑娘个儿远远超过了若樱和苏菲，可能比段杉杉自己还高——当然以他的身高来说，在南方还算过得去，到了北方就该算二等残废了。
第二个感觉就是这位姑娘的身材应该很好，不过并不能十分确定，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直觉而已，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昏暗的环境而造成的错觉。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姑娘竟然没有走开，而是在段杉杉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也睡不着吗？”姑娘小声问道。
段杉杉轻轻地“嗯”了一声。
彼此近在咫尺，呼吸相连，却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容貌，也判断不出对方的年龄大小，这还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体验。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姑娘的声音让段杉杉油然而生一股亲切之感。是这种亲密接触的距离的影响呢，还是因为周遭暧昧的幽暗带来的刺激，他找不到确定的答案。
“你也睡不着吗？”段杉杉一边说，一边礼貌地顺手摘下了靠近姑娘那一侧的耳机。
“是啊，隔壁老有人打呼噜，我一晚上就没睡着过，刚才好容易动静小了点。可是看看快天亮了，到了这个点我就睡不着了，所以爬起来洗了个脸。”姑娘委屈地抱怨道。
段杉杉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据刘可韦和车光龙那两个家伙说，他的鼾声有时就挺大的，加上人家说“刚才动静小了点”，联想到自己起床没多久的事实，那个罪魁祸首很有可能指的就是他了吧？
“你在哪个铺？”段杉杉小心翼翼地问道。
姑娘伸出一只手，影影绰绰地指了一下段杉杉卧铺一板之隔的方向。
不用问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说的就是他。
“对不起，可能是我吵到你了，据说我的鼾声有时候挺大……”段杉杉老老实实地承认并道歉着。
“据说？”姑娘气笑了，“你呼噜声大不大自己不知道吗？”
“呃，我自己还真没听到过，是别人告诉我的。”段杉杉一本正经地说。
姑娘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可能是听到自己的笑声有点儿大，便赶忙用手捂着嘴，可还是能听到从指缝间传来的一阵沉闷笑声。
“你在听歌吗？”过了十来秒，姑娘总算笑完了，可能是觉得枯坐着很难受吧，竟然开始和他闲聊起来。
段杉杉戴着耳机，膝上的笔记本的笔记本却是合着的，而且耳机里发出的音乐声虽然很小，但是以两人之间的距离来说，在安静的夜间车厢里还是能隐约听得见。
“嗯，没错。”段杉杉点了点头。
“为啥不用手机听歌？”姑娘纳闷地问道。
段杉杉又无奈地尴尬了，他索性掏出自己的老式诺基亚8250凑近姑娘的眼前示意了一下。
“呃，我的手机不适合听歌。”
“咦，听你的声音年龄不太大呀。”姑娘稍微向后退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这款2001年上市的老爷机，疑惑地问道，“难道你是一位大叔吗？”
“为什么这么说？”段杉杉不解地反问道。
姑娘学着他的样子，掏出自己的手机凑到段杉杉的面前。
“年轻人不都是用这种手机吗？”
“这是……苹果吧？”姑娘特意解开了屏保，段杉杉看着对方手机上显示的图标，和刘可韦那款看起来差不多的样子，于是他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这是iphone3gs，去年发售的，不过现在已经算是过时的了。”姑娘漫不经心地说着，“一个多月前出了最新款的iphone4，可惜咱们这边还没开始上市呢，估计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对于习惯了坐在计算机（包括笔记本）前的宅男或者it男来说，其实对智能手机基本没有啥需求。智能手机能做的一切，在计算机上都能轻易实现。至少对段杉杉来说就是如此，手机在他身上，除了打电话发短信看时间和当闹钟用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好吧，我是一位大叔。”段杉杉叹了一口气道。
“您多大年纪呀？”姑娘将信将疑地问道，不知不觉就换上了敬称。
“我啊？四十五岁了。”段杉杉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自己的年龄增加了一轮。
姑娘像是被吓了一跳：“啊，大叔您年龄和我爸都差不多了啊，一点都听不出来呢！”
段杉杉干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大叔您也挺潮的呀，竟然还带着笔记本上火车。”姑娘随口赞道，“不像我爸我妈，连装个炒股软件都要我帮忙。”
像是这种看不见彼此的环境给了姑娘一些安全感，也可能是因为真的相信了段杉杉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她的聊天口吻逐渐变得随意自然起来，不再像一开始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段杉杉继续干笑着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叔您听的是什么歌？”姑娘忽然问道，“我挺好奇的呢，您这样的年龄……像我爸爸就只会听那些革命歌曲和戏曲，一点意思都没有。”
段杉杉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耳塞线的长度调到最大程度，然后将摘下的那只耳塞递给姑娘，姑娘也没多想，接过后凑近身子戴了起来。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段杉杉甚至能嗅得到一股淡淡的发香，忍不住下意识地就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心里莫名地砰然跳了一下，连忙收摄起自己的心神，故作淡然地转头望向窗外。
“咦，这歌好像我很小的时候听过！”姑娘侧了侧脑袋，神态看起来十分的认真，“好像是读小学的时候，感觉很耳熟啊，这是什么歌？”
“《永远不回头》。”段杉杉轻轻回答道。
“对对，是王杰唱的吧！”姑娘兴奋地说道，“我想起来了！”
“是王杰、张雨生、邰正宵和姚可杰合唱的，电影《七匹狼》的主题歌。”段杉杉为她补充道。
“七匹狼？那不是我们fj的服装品牌和香烟品牌吗？”姑娘迷惑不解地问道。
也难怪她会有这种疑惑，对于fj的年轻人来说，七匹狼品牌的服装和香烟远远比这部电影出名多了。不过正巧因为喜欢这部电影，也抽习惯了这个品牌的香烟的缘故，段杉杉对这个问题之前还特意做过了功课，此刻正好拿出来用了。
“这是1989年的一部台湾电影，那时候可还没有叫做七匹狼的香烟和服装呢。”段杉杉笑着解释道，“晋·江的七匹狼服装公司也是89年建立的，不过当时还不叫七匹狼，到了93年才改名。而龙岩卷烟厂的七匹狼香烟更是95年才有的，当时用的是和七匹狼服装使用同一品牌名的推广战略。电影和服装、香烟没什么关系，倒是服装和香烟有可能是因为这部电影才用了‘七匹狼’这个名字。”
“哇，大叔你懂得真多！”姑娘惊叹着，然后就自言自语了起来，“89年啊，那时候我才多大？我算算啊，好像才四五岁的样子！”
段杉杉眨眨眼，原来这个姑娘比他小了大概七八岁左右。让人家叫他做大叔，这个便宜占得貌似有点儿大了……
p.s.昨天心血来潮弄了个男主角调查，今天早上看了下，四张投票里竟然全是车光龙的……这家伙戏份不多竟然这么有人缘啊，真不科学！下回去bj一定要他请客吃便宜坊，狠狠地宰他一刀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另外，印象中2010年杭州到闽北的夜班列车，好像不是k197而是2001……可惜没查到当年的班次时刻，所以是按照现在的班次和时刻写的。如果搞错了，请熟悉这段火车客运班次的朋友一笑而过罢。
继续求推荐，求收藏，求书评（不是评价票啊，我是说在书评区留言，昨天忽然跳出一堆打赏和评价，把我吓了一跳，这书还没签约上架呢，给我点推荐收藏书评之类让我有信心写下去就好）！
第72章 似曾相似的感觉
“大叔，你是骗我的吧？”
随着列车逐渐接近目的地，天色也渐渐地亮了，晨曦一点一点地明朗起来，车窗内外的景象慢慢变得清晰。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挺拔的鼻子，带着几分英气的眉眼，还有又长又密的睫毛，不过看起来像是有点儿狐疑又有点儿生气的模样，她摘下了耳塞，略微用力地扔在两人之间的窗台小案板上。
干脆连敬称都不用了。
“我怎么骗你了？”段杉杉将那枚耳塞收入上衣口袋，装作茫然不知地反问。
“你看起来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啊！”姑娘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有可能被欺骗了而生气，还是因为段杉杉的外形和她事先所预测的“大叔”形象不符合而产生的不满。
“骗你我能有什么好处？”段杉杉有点狼狈地转头望向窗外，勉强地死撑着自己随口胡掰的谎言，“我二十出头的时候就长得这样，那时候别人总说我老相；现在还是这样，结果你们又说我面嫩，我也很无奈啊。再说了，又不是我让你喊我做‘大叔’的！”
姑娘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没心眼好打发的笨孩子，她冲着段杉杉一伸手：“我不信，拿你身份证来给我看！”
段杉杉顿时被吓了一跳，不就是一个小玩笑而已，干嘛这么较真啊？于是他连连摇头摆手表示拒绝。
“姑娘啊不是我说你，出门在外咋能随便管陌生人要身份证看呢，你这习惯可不好。”
姑娘再一次被他给气笑了，这一次的态度是七分的不屑加上三分可笑。
“谁爱看别人的身份证啊？这不是你骗了我我才管你要的么！”
“我可没骗你，爱信不信拉倒。”段杉杉决定将死鸭子硬嘴巴的战术奉行到底，死盯着着窗外掠过的树木房舍不转头，“小丫头片子不要这么没大没小。”
“不许叫我小丫头！”姑娘恼了，生气地瞪着他，“说不定你一个大男人还没我高呢，还敢叫我小丫头？”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身高很有自信啊，不过段杉杉对这一点可就没什么自信了，也懒得做出回应，于是索性不再搭理她。
姑娘咬着嘴唇颦眉瞪着他，他被那种审视加上质疑再加上谴责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索性干脆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听起音乐来。姑娘见他装死，便气哼哼地也转过头去凝望着窗外的晨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塞里传来一声警示电子音，段杉杉睁眼打开笔记本看看，原来已经听了一个多小时的音乐，笔记本快要没电了。他关闭了笔记本，站起来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旅行包，将笔记本塞进去放好，然后抽了一本书出来。
昨天在候车的时候，他到得早了闲得没事干，便跑去火车站里的书店消磨时间，顺手就买下了这本刚刚出版的三最丛书国学文库版《史记》。
将旅行包放回行李架上，他便坐下来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
这本书差不多是正十六开的开本，明显比市面上常见的图书宽了一圈有余，想要随意翻阅还是有点难度的，于是段杉杉右手托着书脊，左手翻页，情不自禁就做出了一副正襟危坐手不释卷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书啊？”那位被他冷处理了半天的姑娘见他不像在看闲书，忍不住转过头来好奇地顺口问了一句。
段杉杉保持着目不斜视的阅读姿态，右手捧着书举起来，将书的封面朝姑娘扬了一下。
“你在看《史记》？”姑娘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甚至还站起来凑到他身边弯下腰看了看书的内容。
正是第一页的《卷一·五帝本纪第一》，没有白话注解或者评析什么的，密密麻麻的全是文言文，只有一副简单的黄帝版画小插图。
段杉杉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再一次在更近的距离里嗅到的姑娘的发香，夹杂在新书的油墨芬芳之中，顿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说真的他还的确不太适应与年轻的异性保持着这样亲密的距离，便不自然地扭了扭了身子，整个人靠在了窗边的墙上，尽量与姑娘的身子拉开一点空隙。
“听**年的歌，看原版的《史记》……”姑娘悻悻地坐回他对面的折叠椅上，喃喃自语地说，“搞不好您还真有四十五岁，大叔对不起，我不该怀疑您的。”
段杉杉头也不抬，厚颜无耻地随口说道：“没关系，我不怪你，本来就是我长得太面嫩了，看着不像我这个年纪的人。”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忍不住竖起了浑身寒毛，鸡皮疙瘩恶心得掉了一地，还好姑娘从他若无其事的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大叔您到哪儿呀？”好不容易被糊弄过去姑娘又恢复了对待长辈的态度，再度和他攀谈起来。
“我到潭城市。”段杉杉一边看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姑娘眨了眨眼问道：“喔，那不是快到了吗？过了崇城市就是了！”
段杉杉点了点头回答道：“不误点的话，七点一刻就到，下车正好去吃早饭，好久没尝过闽北的紫溪粉了。”
“喔，那还真不错，可惜我要到延城区，九点一刻才能下车，待会估计要在火车上吃些早点了。”姑娘的语气听起来还挺羡慕的。
被姑娘几番搭讪之后，段杉杉半天没有看完一页，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在这种状态集中注意力了，干脆郁闷地合上了书。
“火车上的东西又贵又难吃又不卫生，最好忍一忍吧。”
“谁要吃火车上的东西啊，我带了一盒南翔小笼上车的，不过放了一夜肯定不好吃了！”姑娘话里带着一股浓浓的嫌弃和委屈。
“喔，你是sh上车的啊？”段杉杉随口问道，十年之前的五月四日，他曾经参与过某个名为“新战国联盟”的专题网站聚会，和一大帮天南海北赶来的历史同好们谈天说地追古抚今，一共在sh呆了三天，对美味的南翔小笼记忆尤深。
姑娘点了点头顺口问道：“您去过我们延城吗？应该去过吧！”
听到这句话，段杉杉情不自禁地一愣。何止是去过啊？他的外公家就在延城区，而且他自己也是在延城出生的，因为父母是双职工没空带孩子，而且最早的时候母亲在杉城县，父亲在潭城市，所以入学前一直都由延城那位退休的外婆照顾着。直到他上小学的时候，母亲也办好了工作调动和父亲团聚，他这才回到潭城市的父母身边。可以说他在延城完整地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就算是回潭城之后，他每年的寒暑假也基本要去延城呆几个星期。
毕竟他的外公外婆和姨姨舅舅们大多都在延城，因此他对延城一点都不陌生。
“我就是延城市立医院出生的，读小学的时候才去了潭城。”段杉杉笑着说道。
“是吗？真巧啊大叔，我也是市立医院出生啊！”姑娘惊喜的说。
这有什么好巧的？段杉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你是延城区人，延城区是地区政府所在地，市立医院是全闽北最好的医院，你在那儿出生很稀奇吗？
“那您去过九峰山和茫荡山吗？”姑娘兴致勃勃地问道。
段杉杉失笑点头：“小时候去过，不过差不多都忘了，就记得九峰山有个动物园，茫荡山有个三千八百坎。”
“没错没错，那您有机会应该再去看一看啊，您小时候到现在都得多少年了……不对！”姑娘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忽然就生气了，“九峰山动物园是八二年才有的吧，到现在为止才二十八年，你说你四十五岁？就算刚建动物园你就去了，那时候你也该十七八岁了吧！”
姑娘发现自己还是被愚弄了，忍不住又竖起眉毛瞪起眼地盯着段杉杉，敬语也不用了。
段杉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姑娘心思这么细腻敏捷，自己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就被她发现了。
“那就是我记错了，应该说是我年轻的时候……”
“我不信，你太会骗人了，除非你这次真的把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姑娘再一次用警惕、鄙视和憎恶的眼神打量着他，感**彩比上次还要强烈。
段杉杉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姑娘的面相有点儿眼熟，而且之前自己对她那股隐隐约约的亲切感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她的延城口音吗？不，严格的说这姑娘的口音并不是标准的延城腔，更像他外公外婆的那种sx腔的味道，虽然这位姑娘的sx腔很淡很不明显。
“你呆呆地看着我做什么？骗子！色狼！流氓！”姑娘愤怒地斥责着，立即将周围几位醒来的旅客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姑娘，他怎么你了？”一位膀大腰圆的中年壮汉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浑身的肥肉都在上下颤抖着。
“她在和我开玩笑呢。”段杉杉有点狼狈地解释着。
“没问你，一边呆着去！”壮汉不屑地哼了一声，转头立即换了副亲切笑脸对这那位姑娘问道：“孩子你别怕，有什么事就说出来。”
那位姑娘竭力想要板起脸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没什么，谢谢您的关心，他没把我怎么样，您误会了。”
壮汉憨憨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笑着丢下一句“有事你就说一声。”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大感没趣的段杉杉再次打开了膝上的《史记》阅读起来。从这一刻起，直到下车，他再也没有和女孩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p.s.理论上来说sh上车到延城的旅客不太可能和杭州上车到潭城的旅客在同一节车厢里，不过这是小说家言而已，应该不到挑战读者智商下限的程度吧？故祈达者请勿深究。
截止目前为止，车光龙继续以61.54%的优势领跑男主角好感调查，我很纳闷不解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这个家伙啊，可惜调查里面不能附带投票原因。于是我开了一个置顶帖，希望大家能简单地留下你们投票的理由，这也能帮助我将角色刻画得更讨人喜欢一些，谢谢大家。
继续求推荐，求收藏，求书评（不是评价票啊，给我点推荐收藏书评之类让我有信心写下去就好）！
第73章 菜市场里的肥肉
走出潭城火车站的时候，段杉杉忍不住做了几个深呼吸。在空调卧铺车厢的浑浊空气里呆了一晚上，骤然间重新投入青山环绕的家乡怀抱里，竟然有了一种飘然云端的舒畅之感。
背着旅行包，拉着旅行箱从一堆揽客的面的、巴士司机中穿行而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麻沙走不走，麻沙走不走？”
“水吉水吉，最后五分钟，马上就发车了啊！”
“去市区的来啊，人满就走！”
……
很多到市区的旅客为了图省钱，选择和别人拼车去挤面的。段杉杉倒不嫌弃面的，只是觉得自己带的行李有点多，还是做的士比较方便一些。于是他穿过停车场走到马路上，拦下了一辆迎面开来的的士。
因为市区太小，单程怎么跑都不会超过起步价的缘故，潭城市的的士一般是不打表的。就算超出市区范围之外，一般也是当面议价而非计程。
上车之后，段杉杉这才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听到话筒那边熟悉的女声，他有点惭愧又有点激动地开口了。
“妈，我回来了。”
“杉杉？你这时候怎么忽然跑回来了？又不是放假，出了什么事吗？”
“嗯，我辞职了，昨天刚辞的，就没和你们说。我下火车了，一会就到家，到家再说吧。”
收起电话没多久，的士便开到了他家的楼下。段杉杉掏出一张五元的纸币递给司机，说一声“谢谢您啊师傅”便下车了。
随便找了家附近的早餐店，点了一份豆浆粉，加上两根油条。西里呼噜地吃完后，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拎着旅行箱和旅行包一口气爬上了八楼，看来最近的运动量确实效果卓著。换了以往，拿着着这么多东西爬这几百级台阶，他至少中途也要休息个几分钟喘口气什么的。
站在家门口楞了几秒钟，一边平复心情一边在肚子里酝酿着怎么应付家人的追问，然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我回来了。”段杉杉一边进屋一边扬声说道。
母亲闻声从里屋迎了出来，替他接过旅行箱，看见他的体型时免不了吃了一惊，疑惑地一叠声问着：“儿子你瘦了这么多？在杭城的工作很累吗？还有怎么忽然就辞职了呢？你这孩子也真是，事先连个招呼也不和我们打一下。”
“累不累倒还好吧，主要是做得不开心，就辞职了呗，您就别问那么多了成不？”段杉杉背着旅行包向自己卧室走去，随口搪塞着，“我这体型除了您也没人会说我‘瘦了’啊！”
“你这次回来打算在家里呆多久？有下一步的计划吗？”母亲继续问道。
段杉杉将旅行包脱下来扔在电脑桌边的地板上，一屁股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机器。
“暂时还没计划，先让我休息几天再说好吗，老妈？”
母亲愣了楞，过了一会在他身后说道：“那也好，既然你回来了，就抽空去相亲吧，有不少同学朋友向我问起你的事，说是有合适的女孩子要介绍你认识一下。”
“妈，您饶了我成吗？上几回您那些同学朋友给我介绍的那些女孩，有几个靠谱的啊？”段杉杉无奈地转过身来，“您就不能耐心一点，我说了我自己会去找！”
“耐心？你都多大了啊！你当你还是小孩子吗？你自己是无所谓，你都不知道别人背后怎么说你爸你妈，说我们把你给宠坏了，要不就是说我们一点都不关心你！”母亲皱着眉一步也不退让地站着，“就算之前介绍那些不靠谱，也不等于现在这几位还不合适，不管怎么样，你都得抽时间去和人家见个面。”
段杉杉郁闷地揉了揉眉心，看看母亲额上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心下一软，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不容易敷衍着应付了母亲，将她哄出屋后，段杉杉叹了一口气掩上房门。
摸出手机，先给刘可韦、车光龙和若樱等人群发了短信，说自己已经到家了，刚放下手机没多久刘可韦就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丫到家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和欠揍。
“嗯，刚到。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段杉杉有点难以置信，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呢，刘可韦啥时候这个时间点起床过？
“没睡呢！玩了一晚上的魔兽世界，正准备去睡觉来着，你的短信就来了。”刘可韦嘿嘿笑着说道，“一路上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还好吧，路上倒是不怎么辛苦，不过回家后被我妈三言两语给说累了，又逼着我去相亲呢。好不容才打发走，这才给你们几个发了短信。”段杉杉郁闷地说道。
“该，谁让你一大把年纪也不找女朋友。”刘可韦幸灾乐祸地笑着，“你要是闲的没事，我建议你找点轻松好玩的韩国综艺节目来看看啊，调剂调剂心情。”
“喔，你有什么推荐吗？”段杉杉无可无不可地问道。
“啊，要推荐的话，那可就太多了！你等等，我在qq上给你发过去！”刘可韦急吼吼地说了一声，就擅自把电话给挂了。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段杉杉翻了翻白眼，再次撂下电话。几分钟之后，刘可韦便在qq上发了一大堆视频文件过来。
“重点推荐《至亲笔记090828》啊，我看了十几遍了都，看一次笑一回！还有《乘风破浪100420》……其他的随意吧。先发你这些，困死了，我开着机器睡去了。”
“嗯，我接收着呢，你去睡吧。”
————————第二十二次登场的分隔线————————
场景是潭城市市中心步行街上一家不起眼的奶茶店里，狗血的相亲剧本正在上演。一张桌子上坐了三个人。段杉杉的对面是一位二十多岁珠圆玉润的女孩，以及她的母亲。
“你是做哪行的？”那位母亲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段杉杉，说出了开场白。
女孩低着头坐摆弄着纸杯里的吸管，坐在一边不说话。
“之前是游戏策划，不过刚辞职，现在是无业。”段杉杉微笑着说道。
“游戏策划是做什么的？”那位母亲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就是做游戏的吧，像是手机里那个什么贪食蛇、愤怒的小鸟之类的，妈我不是教你玩过吗？”女孩头也不抬地插了一句。
“是吗？”那位母亲疑惑地问道。
段杉杉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差不多吧。”
“一个月工资有多少？”那位母亲换了个话题。
“一开始是三千吧，后来涨了一点，五千多。”段杉杉坦然地回答。
“这工资也没多高呀，还不如我们家邻居那个在榕城工作的儿子呢……”那位母亲嘀咕了一句，又问道，“之前在哪儿上班呀？”
“杭城的开发区。”段杉杉按捺着性子继续说道。
“杭城挺不错的啊，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那位母亲盯着段杉杉的表情，狐疑地问道。
“觉得不开心就辞职了，没有别的原因。”段杉杉苦笑着回答。
那位母亲的脸立刻放了下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哎，你们这些现在的孩子啊，就是过得太自在了，做得不开心就要辞职？难道你呆在家里天上会掉吃掉喝的给你吗？”
段杉杉失笑着揉了揉鼻子，之前自由写手的生活可不就是呆在家里码字换点稿费过日子吗？
“你自己有房子吗？”见他半天不做声，那位母亲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呃，没有，我和父母一块住。”段杉杉垂着眼皮回避着对面咄咄逼人的目光。
“潭城市的房子这么便宜，为什么不自己买一套？难道你打算结婚了以后还和你父母住在一块吗？”那位母亲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呃，因为我现在还不确定将来会不会呆在潭城，也许有机会还会出去工作，没准就在当地定居了。”段杉杉无奈地解释着，可是他也很清楚这种说法十有**会被对方当做是借口，“我现在一个人，和父母住一起吃饭也方便。”
……
一来一往的问答持续了十五分钟，段杉杉觉得自己就像菜市场里柜台上的一块大肥肉，路过的顾客可以用肆意挑拣的目光加以评判。
“啊，太肥了，好恶心！”
“这肉看起来不太新鲜呀，是不是隔夜的？”
“检疫合格了吗？不会是‘黑’肉吧？”
尽管他心里头一千个一万个不耐烦，也不能照着自己的性子像在杭州那样站起身来拂袖而去。他自己有没有面子无所谓，这种相亲活动往往是父母亲的社交圈子里那些所谓的战友、同学、朋友之类拐弯抹角地介绍来的，场面弄得太难看就对不起父母了。
“妈，我想吃烤翅。”对面的女孩沉默了半天，忽然抬起头又插了一句，然而眼神却向段杉杉瞟了过来。
“你这孩子又不是在家里没吃饭，怎么一上街就想吃零食？”那位母亲嘴上呵责着女儿，却是坐得稳稳的一动不动。
“没关系，阿姨你们坐一会，我去买好了。”段杉杉很有风度地站起身来，转身走出店门，隔壁就有一家快餐店。
点了两份烤翅之后，段杉杉索性在快餐店里坐下来等着，心里却在不停地嘀咕着最好别这么快烤完，多弄一会才好。
p.s.被三天两头的站内短信提醒和擅用简拼替换弄烦了，以后国内的地名一律用简称和代称替换。真是搞不懂我这本书有什么好和谐的，自问我从小也算是一个三观正常绝不反国家反社会反人类的乖孩子，也没兴趣去写什么敏感内容禁忌话题来博眼球，凭什么就不让我光明正大地写几个大家都知道的城市名称呢？所以诸位读者朋友们抱歉了，如果有什么前后文不一致的地名之类的就一笑而过吧，看得懂就算了，看不懂随便猜呗，应该问题也不大。
第74章 所谓的世交
看完了一共22期的《hello_baby》第一季，段杉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阳台伸展了一下肢体。在杭城好不容易才瘦了下来，要是回家后运动量少了导致体型反弹，那可就白瞎了之前那一番辛苦。
不出所料的是，刘可韦给他发过来那一大堆韩国综艺节目，以少女时代的团综为主，夹杂着还有泰妍和徐贤以个人身份参与的《我们结婚了》，以及sunny和侑莉联袂参与的《青春不败》等。
说起来自从三个多月前被刘可韦拉着去申城看了那场演唱会之后，那九个女孩在脑海里原本一度鲜明夺目的印象已经渐渐淡去。一百多个日日夜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期间发生过那么多事，认识了那么多人，区区不到三个小时的演唱会见闻不过只能算作是人生长河里偶尔掀起的涟漪罢了。
况且就他的审美倾向来说，演唱会上的那些歌曲基本都是听听而已，过后就忘，倒是那几段vcr所留下的回忆会更为深刻一些。
没有想到，看完这些综艺节目，褪去舞台上聚光灯的衬托和妆容服饰的点缀，在脑海里这些女孩们原本渐渐模糊的面孔竟然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在他看来这些节目可比她们那些mv那些歌曲那些舞蹈要更有意思也更有吸引力得多了，这恐怕是始作俑者刘可韦难以想象的吧。
对比一下国内那些同类节目，这些韩国的综艺确实有不少独到之处，也难怪会让刘可韦这个家伙如此沉迷。不管是不是刻意去演出来的假象，至少像《青春不败》和《hello_baby》这些节目看起来都显得很生活化很真实可信，也能让观众感受到偶像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种视角对段杉杉这个很少看国外综艺节目的家伙来说颇为新奇。
至于《我们结婚了》这种剧本痕迹过于明显的假想结婚综艺他倒是没多大兴趣。况且刘可韦给他推荐的这两对cp（人物配对）并不合适，搞笑艺人郑亨敦和泰妍外形首先就不登对，年龄差得更远，勉强去凑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别扭；至于郑容和与徐贤虽然职业、外形、年龄各方面都很搭，可是这两人的性格一个羞涩一个保守，看他们不紧不慢地拉近彼此关系的速度简直让观众着急上火。
倒是刚开始没几期的“维尼夫妇”让段杉杉有些期待，泰国帅哥尼坤虽然不熟悉，但是在节目中表现得挺绅士，而女方更是段杉杉的老乡鲁省胶城人宋茜，于情于理段杉杉都找不到不支持的理由。
回到家里快一周了，这段时间每隔一两天，他就要被母亲安排去参与一次他十分抗拒的相亲活动，耐着性子去接受那些从小到大素未谋面的形形色色各种人的评鉴和议论，感觉比在杭城时策划会议上面对许主策所带来的压力都要大得多。就冲着这一点，他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辞职得太轻率了，不是说他改变了主意想要继续留在圣杯工作室里，而是应该先找好了下家直接去新公司报到，免得回家来经历这些尴尬的煎熬。
“杉啊，上次和你见面那个女孩你感觉怎样？”就在此时，母亲又一次不敲而入闯进了他的房间，同时还在说着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话。
“不怎样，妈您老人家放过我吧。”段杉杉郁闷地捂住额头，坐回到电脑桌前，“人我已经见了，我对她没兴趣，估计她和她家人也未必看得上我，您就别瞎操心了成不？”
“听介绍人的意思，那姑娘的母亲确实对你不太满意，不过姑娘自己倒是觉得你还不错，可以更多接触一下再说。”母亲走到他身后，在他的床边坐下，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那就算是我对她没兴趣，行不行？我可不想根本谈不到一起去的对象凑合一辈子，那根本是负担是枷锁，您是我亲妈，您就那么希望我走上这条不归路？”段杉杉勉强开着玩笑想要把话题岔过去，“妈您行行好吧，别再念叨我，我看爸最近好像又胖了，您该多关心关心他才是。”
“哎，说你的事儿呢你扯到你爸身上做什么？”母亲不高兴地拍了他的后背一下，犹豫了一会说道，“你头发有点长了，待会去街上剪个头吧，把鬓角清一清。”
“您怎么忽然关心起我的头发来了？”段杉杉纳闷地问道。
“你小姨昨晚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她也要给你介绍个姑娘，是她闺蜜的女儿，那姑娘也是你表妹的发小。”母亲叹了一声，语气听起来有些复杂，“你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就去延城吧。”
“还要跑延城去相亲？您干脆给我安排到榕城鹭城去得了！”段杉杉哀嚎了一声，“您不是成天说您儿子是最帅的吗，干嘛还要特意去打理头发？”
俗语说“子不嫌母丑”，但是放到段杉杉身上的话，则是要倒过来说。从小到大他在母亲的眼里几乎都是完美无缺的，哪怕就算是他后来宅了胖成一个球的时候也是如此。难得听到母亲竟然指摘起自己的头发长了，鬓角要清理，段杉杉一时间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老妈您这是咋了，难不成被人魂穿啦？平常您可从来不嫌弃我的！
“你小姨那个闺蜜，是你姥爷战友的女儿。虽然我们家和他们来往不多，但在人家眼里可是把你当做‘秦乐山的外孙’来看待的，我可不想让你丢了你姥爷的脸。”母亲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不希望你去，那家人我以前也很熟，人家家庭条件那么好，真不一定能看得上你。不过你小姨坚持要你去见个面，我也拗不过她。”
所谓的姥爷，就是晋省方言里外公的意思。
听到过逝的外公的名讳，段杉杉情不自禁地一愣。以前在站上偶尔看过一些官场小说，动辄牵涉到国内所谓的“红色的豪门世家”，那些夸张到不真实的描述真的让他几度哑然失笑。他没接触过所谓的“豪门”，不知道那是什么情况，可是要说“世家”的话，他还真算是半个圈子里的人。
他的外公秦乐山，长江支队二大队直属中队成员，而他外公的堂弟秦乐水也同样是长江支队二大队的，只不过在四中队。两位老人家都是所谓的“南下干部”，这支部队本来是为解放申城后接管工作而从晋省等根据地的老八路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结果阴差阳错被另一支兄弟部队抢了先。于是便越浙省而下来到了闽省扎根。秦乐山和秦乐水都是建国后闽省头一批地方干部，堂哥先后在闽北的熊城、潭城等地任职，在特殊时期前夕担任了延城区革委会主任（相当于党委书记）；而堂弟则一直在闽西地区工作，最后以地区公安局政委的职位退休。
之所以说段杉杉算“半个圈内人”，那是因为他的外公后来被打成了“走资派”，蹲牛棚进学习班，再后来虽然平反了恢复工作，可是老人家的年纪也已经到了退休的边缘，便被安排去地区物资局当了一个闲置的局长。
父母结婚的时候，据说也是外公一家人最落魄的时候。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也为了躲避故友们异样的眼光，母亲一咬牙一赌气先是跑去杉城县插队当了知青，然后又通过别人介绍认识了刚分配工作的父亲，没多久就结婚了。从那以后母亲就很少和延城的故友们联系，安安心心地在潭城呆到现在。
说起来要不是他外公这一番波折遭遇，段杉杉的母亲也不会“下嫁”给没什么文化刚刚从部队里退伍转业回来的他父亲，否则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他段杉杉这个人还真难说。
在段杉杉读小学的期间，外婆外公便先后过逝了。从那以后，段杉杉母子去延城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从一开始每年两三次，到现在是三五年也难得去一次。
因此，一说起“姥爷的战友”，段杉杉也立即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他体内那股与生俱来的骄傲感其实便是源自于他的母亲，他也很了解母亲是多么坚决地与那个层面的社交圈子划清了界限。现在要他放下母亲几十年的矜持，以‘秦乐山的外孙’这个身份回到那个圈子里去，他打心眼里不情愿。
“妈，不能不去吗？我真的不想去。”
母亲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家的老爷子倒真是你姥爷当年的好朋友，那时候他们家也没对你姥爷落井下石来着，而且你小姨和他们家关系一直都挺不错。她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当做去见个世面吧。而且你表妹和那姑娘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数一数他们家和我们家已经有三辈的交情了，算是世交也不为过。我都说了人家也未必会看得上你，只要你别丢了你姥爷的脸就好。”
p.s.本书肯定不会是官场文，长江支队云云不过是角色背景设定的一个由来，不会去深入描写政治层面的东西，对这段历史或这支部队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自行搜索相关信息，网路上还是有一些资料的。当然秦乐山秦乐水这两个人名肯定不存在，不过笔者和那位“张妈妈”确实都是这支部队的后裔，这也是现实中为什么闽省会有那么多晋省籍人的原因之一。
昨闻克里斯托弗·李去世，请允许我偷偷说一声“一路走好德古拉，中土同悼萨鲁曼！”
第75章 副主策的破冰之举
突破重重防卫之后，妖灵族男主角“贼爱罗”终于杀到了前六十级剧情的最后boss大力牛魔王的面前。
大力牛魔王举起手中硕大无朋的的长柄战斧（没有错，《西游记》原著用的是棍，但是为了追求美术表现力，在游戏中被改成了程咬金式的宣花斧），一声怒吼，四面八方涌上了一堆黑牛精、黄牛怪和犀牛妖。
按说这是alpha版本的最后一战，按照关卡方面的设计此处必须是由满六十级的五位玩家以上组成的队伍才有可能取胜。不过为了测试方便，贼爱罗早就被操纵者刘可韦用控制台的gm命令（程序提供的测试用作弊指令）修改成了正常游戏下无法达到的战斗力，于是便见他宛如魔神降世一般杀得众妖怪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用最后一击送走大力牛魔王之后，刘可韦丢下键盘鼠标，在自己的记录本上写下第十八条测试记录。
“黄牛怪非战斗动作的武器是长枪，战斗动作中却变成了双刀，疑似npc表对应战斗动作编号填错。”
扔下笔之后，他站起身来摸摸口袋里的烟盒，习惯性地向着某个熟悉的位置走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空荡荡的桌子。本想脱口而出的招呼就这样梗在喉里，刘可韦眨眨眼，这才想起某个家伙早就已经没有义气地滚蛋回家了。
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另一个方向，许主策还是面无表情地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显示器，刘可韦忍不住撇了撇嘴，暗自想到假如那天老曹和小佘没有及时拦住自己的话，结果会是怎样？
真的把许主策给揍了一顿的话，估计又得给汪经理惹来老大的麻烦吧。要么是被迫开了自己，可是按照汪经理的性格以及他和自己的关系来说，这样做一定让他很为难；要么是保下自己但是许主策肯定会提出辞职，在这个节骨眼让主策卷铺盖走人，alpha版本审核的时候要怎么对明宙那边解释？
总而言之，自己当时还真是不顾后果的一时冲动啊，现在想一想也觉得自己当时情绪失控的程度真的很幼稚，可是为什么总是没来由觉得遗憾呢？
要是老曹和小佘当时没有拉住自己多好？要是那一拳真的揍出去多好？
至于后果，管他呢，大不了自己学着那个家伙一样辞职走人就是，只要不给汪经理增加负担就好。至于出路，刘可韦还真不相信凭着自己六年来的努力和实践会找不到愿意录用他的游戏公司。
只是真的要走到那一步的话，唯一的遗憾就是告别这一款浸透了包括那个家伙，还有另一个总是囧着眉的家伙也包括了自己在内这么多人的心血的项目吧。
刘可韦苦笑着结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一个人转身向会客室走去。当初那三个朋友，一个戒烟了，一个离开了，现在他就连找个抽烟的伴儿都没有。
然而，他却忽略了此刻策划部里少了一个人。所以当他走进会客室的时候，免不了的楞了一下。
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林星宁叼着半根烟坐在那儿，两只手抱臂胸前，整个身子倚在沙发的靠背上，脑袋则枕着靠背的顶端，眼镜也被推到了脑门上，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看起来就像是熬了一个通宵那样疲惫与憔悴。
因为没有兴趣也没有心情和对方虚情假意地打招呼的缘故，刘可韦推开阳台门准备走出去，此时林星宁听到了响动，抬头睁开眼睛看见了他。
“老刘坐吧，没关系的，我没在睡觉。”自从加入公司以后，大概还是林星宁第一次在非工作交流的情况下主动与刘可韦说话。
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
“我是没关系，可是你就有关系了。”刘可韦一边说一边迈向阳台，“和我们走得太近的话，你在公司里会很难做的。”
然而凌星宁的下一句话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我现在在公司里就不难做吗？”
对方的语气充满了消沉和懈怠的味道。刘可韦挠挠脑门，仔细想想其实自己和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过节矛盾，就事论事地说这个家伙的专业素质还是不错的，而且平常看着为人处世也算谨慎厚道。之所以关系会弄得这么僵硬，原因不在对方的身上，而是在他背后那个推着他向前走的人身上。
“你想说什么？”刘可韦转过身来，倚在阳台门上，摸出香烟点了一支，然后开口问道。
“首先我想说老段的事我很遗憾，我来这家公司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把谁赶走。”凌星宁坐直了身子，诚恳地盯着刘可韦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他和你们的关系很好，之前在策划会议上我可能说了一些对他不利的意见，我很抱歉。”
“你想多了，没人会觉得是你把段叔逼走的，说实话你也没有那个能力。而且你在策划会议上说的那些话也不能算错，只是选择性的只说了不好的那一部分，却把段叔版本剧情的优点都故意无视了而已。”刘可韦扯起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我估计其实也没人真的想要逼他走，包括许主策，也包括殷骁。只是段叔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开心了而已。你们不知道的是，他早就想过要辞职的，三个月前的事了。当时我算是勉强地把他留在公司里了，可是最后还是拦不住他。”
“是吗？”凌星宁抬了抬眉毛，看得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一点。
“就为这事？”刘可韦站直了身子，准备向阳台走去。
凌星宁犹豫了一下，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想知道，咱们策划部到底怎么了？或者说咱们团队到底有什么我不了解的问题？为什么人际关系会这么复杂怪异？不瞒你说，我觉得不管是你，还是老曹，或者老段的那些文档，专业水准都足够直接使用了，为什么许主策还非要你们一次又一次地反复修改？还要把我和殷骁招进策划部里来？”
一连串的问句彰显出提问者的心境绝不从容，而且越说越急的语速也凸现出说话人对于答案的探究已经到了执念的地步。
“你确定你想知道？”刘可韦斜睨了对方一眼，“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话可能会少承担很多烦恼，你又何必寻根问底呢？安安心做好你自己的本分不就行了。”
回应他的是缓慢沉重但是非常坚决的点头。
刘可韦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皱眉思考了很久，直到他那根烟燃到了尽头，这才一边将烟蒂捻灭一边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许主策的想法和态度，我只能简单的和你说一说之前策划部发生的事情。”
于是刘可韦便从邴经理生日聚会那天，汪经理对他们提到的关于策划部话语权的顾虑开始说起，略去发言者的身份，用“公司里有位领导私下和我说过”这样的角度来讲述。然后就是苏菲和入职和离职，和之前一样的用了“有一位很漂亮的女策划同事”之类的说辞。
听完刘可韦这番简单含糊的介绍之后，凌星宁十分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就因为一个女人闹成这样？许主策条件那么优越难道还担心找不到女朋友吗？”
刘可韦耸了耸肩说：“谁知道呢，也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我不了解，至少我就只知道这么多。总而言之，从那以后许主策就对我们的工作诸多挑剔，然后就把你们招进了这个团队。”
凌星宁低下头沉默了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抱怨：“明明实力这么强的一个团队，怎么会弄得这样别扭。要是万一做不出这款游戏来，传出去那真是业内的一个大笑话了。”
“谁说不是呢。”刘可韦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不过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不管怎样现在我们都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这次alpha版本的完成工作上。说起来最近你一直在跟程序的系统功能，那一块工作有什么问题没有？规划表里这个版本的功能全都一一实现了吗？”
“版本功能算是基本实现了，可是大大小小的问题还是有不少，光是解决到目前为止列出的系统功能相关bug都不知道一周时间够不够，可是两周之后就要版本审核了。对了，你的关卡那边呢？”凌星宁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说道。
“我这边大问题没有，小问题倒是挺多，主要在npc美术资源那一块，有些编号可能错了，或者是美术那边给的资源不对，总之也挺麻烦。”刘可韦撇撇嘴回答道，“如果是前者还好办点，策划这边查查表就能解决，如果是后者就麻烦了，得催着美术那边在最短时间内把漏掉或者弄错的东西给赶出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看样子下周又要忙得鸡犬不宁。
p.s.昨天妹妹和妹夫去领证了，然后两家人吃了顿饭。呀，生养了二十多年的丫头成了别家户口本儿上的人，老爸老妈现在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另外悼念疯人町、新战国联盟及nol的朋友赛文（楠木政文、大熊政秀），今天是他的忌日二周年，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第76章 仁者乐山
延城区是一座山城，市区面积有限。但是自从地区行署搬来当地之后，工商业发展的很快，建筑用地极度不敷使用，很多楼房都直接建在山上，平地的房屋更是一栋挨一栋盖的密不透风。
滨江中路的黄金大厦也算是当地很有名的一处地标性建筑，这幢楼的造型前卫、时尚、美观，从一楼到二十八楼为三棱柱形状，每个面都向内凹起呈平滑的弧线，而顶端的二十九楼则像是一块圆盘扣在三棱柱上。尤为特别的是，这第二十九层还会缓缓转动，大约两小时绕一整圈。
因为这一层是观景餐厅的缘故，延城人通常称呼这座楼为“旋转餐厅”，黄金大厦这个本名倒是很少使用。
落地窗边上的一处五人小方桌，靠墙位置摆着一张单人沙发，左右两边各是一张双人沙发。此刻两位女孩正相对而坐，各自捧着一杯果汁，桌上放着一盘几乎没有动过的黑椒牛肉披萨，另一盘水果沙拉倒是吃得快见底了。
“蔡萍萍你什么意思？”开口说话的这位女孩，留着干练的短发，穿着一套藏青色的西装短裙，一股职场女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而她的语气也充满了风风火火的味道。
被她瞪着的另一位女孩，此刻在同伴哭笑不得的注视下心虚地低下了头，拨弄着杯中折成心形的吸管。
“我妈带着我表哥今天去你家，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这个时候自己跑出来不算，还把我也拖出来陪你发呆看街景？”短发女孩见对方不做声，于是继续数落道。
“又不是我要见他，是我姥爷要见他。”拨弄吸管的女孩像是在自言自语。
短发女孩发出了一声嗤笑：“说得那么轻巧，你不知道你姥爷见我表哥是为了啥吗？”
“烦死了，你不能不提这事儿？”蔡萍萍不耐烦地抬起头，“你表哥我又不是没见过，初一那年暑假不是在你家里见过了吗？印象里人倒是还行，就是起了个女孩一样的名字，多可笑！”
短发女孩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初一那年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十一年过去了有没有！那时候你跟豆芽菜似的还没我高呢，现在呢？你都不讲义气地超过我十公分了！”
她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和善了一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眼光高，没什么可能看得上我那表哥，可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该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别让她外甥太下不了台行不行？大老远从潭城跑了一百多公里来延城相亲，结果对方躲出去避着不见面，这像话吗蔡萍萍？见个面聊几句有什么关系，以后做个普通朋友也行，当做不认识也随你，有什么不好吗？”
“我倒不是针对你表哥，”蔡萍萍再次低头玩起了吸管，小声地解释道，“主要是我爸我妈前几次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让我印象太深了，有一个愣是陪着我爸妈聊了两个小时的股票，我就在边上挤着笑脸发了两个小时的呆，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放心，我表哥对炒股没兴趣。”短发女孩歪着头像是在回忆的样子，“他那个人怎么说呢，平常和我们都没什么话，倒是和他那些所谓的网友们经常在网路上一聊就是几个钟头不带停的。”
“他喜欢网聊啊？真无聊！”蔡萍萍小小地表示了一下鄙夷，“该不会成天在网路上找不认识的女人搭讪吧？”
短发女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那你就猜错了，和他在网络上聊天的基本都是些大老爷们。他有次去申城参加什么网友聚会，拍了张合照，三四十个人里就两女生。而且那三排人里面，前面一排蹲着的，平均体重估计差不多得有两百斤，全是一伙胖子。”
说到这，短发女孩忍不住哈哈哈地笑起来。
“男人和男人有什么话题能聊得那么热衷？该不会是交流那些所谓的日本伦理动作片吧？”蔡萍萍继续展现她发散性的思维，结果刚说完就被短发女孩伸过手来拍了一下。
“呀，你说什么哪，大姑娘家的提这些个也不害臊！”
蔡萍萍轻轻哼了一声：“切，你就别装小白花了。我们又不是没读过大学，那些男生平常躲在寝室里偷偷交流的可不就是这些吗，还当我们不知道似的。”
短发女孩摇摇头说道：“那还真不是，我表哥和他那些网友们聊的话题基本都是什么历史啦、奇幻啦之类的东西，我是不太懂，不过真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奇幻？就是哈里·波特那种吗？”蔡萍萍疑惑地问道。
短发女孩点了点头。
“真幼稚，那不是和童话差不多的东西吗？一群大男人研究这个，有啥出息？”蔡萍萍继续鄙夷道。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总之你赶快回家去吧。至少和他先见个面，别的我也不强求。”短发女孩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第二十三次登场的分隔线————————
沙发上坐着的两位老人家和自己的小姨，段杉杉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勉强维持着挺胸抬头的姿势，承受着对面不时瞟来的审视目光。
他很想掏出手机来看看时间过去了多久，可是理智阻止了他的冲动。
小姨从一进门起就和两位老人聊得很热络，说着外公外婆以前的旧事，还有母亲和小姨他们几位兄弟姐妹儿时的趣话，看起来倒是把今天这次见面的主角之一——也就是段杉杉自己给搁在了一边。
至于另一位主角更是到现在为止都没露过面，这算是相亲吗？只能算是“被相”吧？段杉杉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
然而母亲和小姨分别在事先对他的叮嘱，让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端正着自己的姿态，竭力做出一副有教养懂礼貌的假象。因为对面这位老爷子，曾经是他外公昔日的搭档。据说从四十年代初一直到他外公被打成右派为止，几十年间大部分时间里都在一起共事，甚至比他那位闽西的姥爷（外叔公，晋省与外公同称“姥爷”）还要亲近。
“魏叔，这就是我大姐的儿子，名字叫段杉杉。”小姨终于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
随着这句话，对面那位老爷子终于正眼打量起段杉杉，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气势之强大根本不像是一位九十来岁的老头，不愧是曾经长期担任过延城区一把手的存在。
老人向小姨随意地问了几句段杉杉的年龄、生肖、生日之类的话题，由小姨一五一十地回答了。然后老人便转头向段杉杉提出了一个看似很荒唐的问题，眼中却流露出很浓的考较之意。
“小段，你知道你姥爷名字叫什么吗？”
之前四个月在圣杯工作室被人称为“老段”或者“段叔”已经习惯了，此时骤然听到被喊作小段，段杉杉忽然觉得有点想笑出来，于是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把那股不合时宜的笑意给赶回去。
“我爸不是叫秦乐（yào，音同“耀”）山吗？”小姨有点儿纳闷。
“我问小段呢。”老爷子微微地笑着说，“这个字是读‘耀’吗？”
段杉杉大惑不解地眨了眨眼，不太明白这位老爷子葫芦里面埋的是什么药，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怎么说呢？你说来听听看。”老爷子看起来笑得更开心了。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句话是孔子说的，这个‘乐’字在宋代被规定为读作‘耀’的音，被朱熹写入了《论语集注》里。因为朱熹在儒学上的地位极高，所以便被后世儒门子弟奉为圭臬，不过在宋代以前，应该是读‘悦’。”段杉杉想了想，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那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是不是说仁者喜欢山而智者却喜欢水？”老爷子继续问道。
段杉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当面否认长辈的话，想了几秒后还是决定遵照自己的本心做出回答：“应该不是这样解释的，据我所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仁者坚定沉稳，就像大山一样，而智者随机应变，就像流水一样。”
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小段你这个年纪能懂得这些算是很难得了，你读过《论语》吗？”
段杉杉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老爷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讶异。
“读过，但只是走马观花，不敢说读懂，只能算是看过而已。”段杉杉老老实实地承认道。
“那你怎么知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读音和涵意呢？”老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段杉杉挠了挠头一边回忆一边开口道：“说实话，我知道它的读音是因为我姥爷的名字就读‘耀’，至于其他的知识，是因为余秋雨先生有一次把它读成了‘乐意’的‘乐’，然后被别人质疑，我看到这条新闻后有点好奇，便在网路上搜索了一下相关的文章资料，然后才明白的。”
这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一位高挑漂亮的姑娘走进屋来，正好看到段杉杉闻声回头，于是她楞了一下，两个字脱口而出。
“大叔？”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77章 谁比谁高
如果此刻地板上出现了一道裂缝的话，段杉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被自己在火车上无意中戏弄了一把的那位姑娘，竟然就是这次相亲节目中迟到的另一位主角。这种峰回路转的感觉，简直就像过山车一样刺激，而且这种刺激他一点儿都不喜欢。
“萍萍你喊谁呢？”一直笑吟吟地坐在边上陪着客人不说话的老奶奶站了起来，可能是耳背的缘故，看起来没听清姑娘进门的时候说了什么，“你上哪去了？招呼也不打一个，咋这时候才回来呢？你秦阿姨和人家小段都坐了半天了，你快和他们问个好。”
“姥爷！姥姥（晋省对外婆的称呼）！秦阿姨好！我刚才和桂蓉去旋转餐厅喝茶，聊得太高兴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萍萍先是挨个和自己外公、外婆还有段杉杉的小姨打过招呼，然后就笑着对小姨解释道，说完她走到段杉杉的身前，一脸促狭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道，“哟，怎么是您啊，‘四十五岁的大叔’！”
段杉杉早已经站起身来，苦笑着对萍萍点点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两位老人家可能是没听清萍萍的话，笑呵呵地看着两家的孩子彼此问候，边上的小姨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闻言忍不住奇怪地问道：“萍萍你搞错了吧？这是我大姐的儿子，他哪有四十五啊？好像只比你大八岁，你喊他哥就行。”
“秦阿姨您不知道，这可是他自己亲口告诉我的，不信您问他去！”萍萍姑娘不动声色地就告了段杉杉一状。
“杉杉啊，你们啥时候见过面了？这是什么情况？”小姨顿时就懵了，转头向段杉杉询问道。
段杉杉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悻悻地解释道：“上周在火车上见了一面，她说我的诺基亚手机只有大叔才会用，年轻人都用苹果什么的，我就顺口说自己有四十五岁了……”
“哎呀你这孩子！”小姨走过来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力道挺重的，还真有点儿疼，“快和萍萍道个歉！”
“对不起！”在人矮檐下，岂能不低头？段杉杉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
魏老爷子家的客厅里此刻只有一张三人沙发，一张小板凳，萍萍没地方坐，于是就站在那儿，段杉杉也只好陪站。萍萍的外婆笑着说去屋里给萍萍找把凳子，萍萍说自己去拿不用麻烦外婆，却被她外公喊住了。
“萍萍，你和小段站到一起我看看。”魏老爷子笑着开口说。
两人看起来个头差不多，不站到一块，肉眼还真不好分辨到底谁高谁低。
段杉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萍萍瞟了他一眼，大大方方地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高度看起来还是差不多，魏老爷子像是来了兴趣，从茶几上拿了一本杂志，亲自站起身走过来，让两人都把拖鞋给脱了，然后转过身背靠背站在一起。
魏老爷子坐着的时候没看出来，此刻一站起来才显出他的高大，个头至少也有一米八三八四左右。他一手握着杂志搭上段杉杉的肩膀，另一手攥着萍萍的胳膊，硬是把两人挤到了一块。
两个孩子顺从地接受了魏老爷子对他们姿势的调整。感觉到自己的后脑、肩膀乃至臀部都和人家姑娘贴在一起，段杉杉有点儿紧张，浑身绷直了不敢乱动，看起来就像个僵硬的机器人一样。
用那本杂志在两人脑门上一比划，秦老爷子哈哈笑道：“你们还真是一模一样高。”
此时萍萍的外婆也从里屋又搬了一张小板凳出来，和段杉杉之前坐的那把一模一样，外婆将两只板凳放在一块，于是段杉杉只好无奈地挨着萍萍坐了下来。
“刚才说到哪儿了？”魏老爷子坐回沙发上，像是刚才聊得很开心，意犹未尽地问道。
“说到我爸名字的读音。”小姨笑着提示了一下。
“对，对。”魏老爷子乐呵呵地点点头，“乐山哥那个人哪，还真是和他的名字一样，就两个字：‘仁义’！我还记得有一次上头领导给了我们一个提升级别的指标，当年我和乐山哥都是十四级，谁上了这级台阶谁就成了你们所谓的‘高干’。那时乐山哥非得说我更年轻也更有文化，硬是把机会让给了我。当年我想着我们哥俩谁先谁后还不都一样，也就没怎么和他谦让。结果事情过去没多久，乐山哥就出事了……”
说到这里，魏老爷子的表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一点沙哑，他伸手揉了揉浑浊的眼睛，继续说道：“当年一起南下的战友们，除了那些半路上牺牲的或者先走一步的，活到退休的好多人都迈过了这一层台阶，包括我，也包括乐水兄弟。可是乐山哥就是只差了这一步，这算是我心里最大的一个遗憾。早知如此，当年那个指标我说什么也不会要！”
边上的小姨听到这几句眼圈也红了，挽起魏老爷子的胳膊宽慰道：“魏叔您别这么说，当年的事谁也没想到，而且我爸被关起来以后您也一直很照顾我们。我爸也从来没埋怨过谁，平反以后也只说了一句‘是误会解开了就好’。在那场风波里，他能活下来，其实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很知足。”
魏老爷子转头直愣愣地看着段杉杉开口道：“小段我告诉你，在晋省的时候，我和你姥爷还有闽西那位二姥爷，是隔壁村子的，从小在一个学堂里读书，长大了在一间厂子里干活，后来一起扛枪当兵，又一起南下搞建设……我们这一辈人几十年的交情，到了你们这一辈可不能丢也不能忘！你妈这一点就做得很不好，结婚以后就从来没登过我家的门。她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知道她要强，性子倔，我也不怪她。可你不能和她学！你和我们家萍萍处得怎么样我不会管，不过你们两个可别忘了，你们的姥爷是一个锅子里搅马勺的老战友，可不能当做陌生人一样不相来往！”
听见老爷子这样说，段杉杉也只得无奈点头，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身边的萍萍，这时候也在默默颌首，却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没过多久，保姆阿姨过来告诉大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五个人坐下来吃了一顿饭，然后段杉杉和蔡萍萍两人便被打发出门“去街上逛一逛”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蔡萍萍特意换了一双坡跟鞋，虽然高度并没有太夸张，可是还是明显比段杉杉高出了一截。于是段杉杉不知不觉地与蔡萍萍拉开了距离，两人之间的空隙可以再塞进三个人去，还彼此不会碰着对方的样子。
“我很可怕吗？你要躲那么远……”看着段杉杉信步由缰地默默走着，一副听天由命任人宰割的表情，蔡萍萍不满地停下了脚步嗔道。
段杉杉驻足回首，勉强挤了个微笑出来说道：“当然不是，只是之前骗了你，感觉没脸和你走在一块了。”
蔡萍萍转了转眼珠，满腹狐疑地说：“我不信，你说谎的本事我可是领教过了。你说实话，为什么躲那么远？”
“好吧，那就是因为你回头率太高了，我不想被别人当成‘插着挺漂亮一朵鲜花的那坨狗屎’行不行？”段杉杉无奈地耸了耸肩，“或者说是‘拱了鲜嫩水灵一棵小白菜的那头肥猪’，这算是实话了，真的。”
蔡萍萍闻言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就连恭维女生的话都非要说得这么难听这么粗俗吗？难怪活到了三十多岁还是光棍一条！
“我还是不信，你不就是觉着没我高不好意思吗？记得在火车上我这样说的时候你就不理我了，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首先，我们一样高，不存在谁比谁高的问题，这是你姥爷亲自比了以后宣布的，这个结论不存在争议吧？”段杉杉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其次，正确的说是我不习惯仰望异性的感觉，也不喜欢被异性俯视着的滋味。最后，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蔡萍萍有点儿好奇。
“我妈就比我爸高。”段杉杉苦笑了一下说道，“从小到大我家里都是我妈说了算，所以我有点心理阴影……”
“切，说了半天还不就是因为这个！”蔡萍萍不满地抱怨着，“谁让你自己不努力长高一点，这能怨我吗？”
“遗传，没办法。”段杉杉叹了口气，“我在表兄弟里面个子是最矮的，可是在堂兄弟里面个子却是最高的了。老爸那边的一半遗传基因就是如此，我再努力都没用。”
“你爸是哪儿人？”听到段杉杉这样说，蔡萍萍忍不住追问道。
段杉杉低下了头轻声回答：“鲁省人。”
“鲁省人不是也以高大魁梧出名吗？”蔡萍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比如说武松！”
“那个，你别忘了武松也还有个哥哥来的！”段杉杉自嘲地回答道。
想起了武松那位哥哥，蔡萍萍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
p.s.按照《水浒》原著的说法，其实武松是清河人，现隶属hb邢台，不过他的大多数事迹发生在sd，所以大家的常识里都把武松当做sd人了。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78章 九峰索桥上
“走吧，我们随便逛一会，走个把小时就送你回来，我也好向我小姨交代。”段杉杉努力做出一副友善的表情来说服面前比他高出四五公分的女孩，“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蔡萍萍有些无语，合着这家伙陪自己逛街的目的只是为了应付秦阿姨？她对自己的容貌也算是挺有自信的，可看着对方根本没有一点动心的模样，是他眼光太高没看上自己呢，还是他根本就是个……gay？
“那你离我近点儿，躲那么远，说话都要用喊的，费劲！”蔡萍萍板着脸说道。
段杉杉苦笑着点头，稍微靠近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米左右。
两人再度前行，沿着下山的道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段杉杉一路低着头看着地面，看着他躲躲闪闪地不自在模样，蔡萍萍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你等我一下。”正巧路过一家鞋店，蔡萍萍想了想，喊住了段杉杉。
“喔。”段杉杉茫然地应了一声。
蔡萍萍走进鞋店，随意挑了一双平底的凉鞋，付钱之后直接换上，让老板找了个空的鞋盒将之前传的坡跟鞋装进去，然后塞进鞋店的购物袋里拎在手上。
出门后看见段杉杉正背对着店门，站在路边的垃圾箱边上抽着烟，蔡萍萍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有几个男人会在和相亲对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抽烟喝酒自曝其短的？烟瘾真的有那么大吗？还是根本没将自己的存在放在心上？于是她冷冷地说了一句：“走吧。”
听见蔡萍萍的招呼，段杉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在垃圾箱顶端的烟灰缸上掐灭了烟头，走过来见到蔡萍萍手里的购物袋，笑着问道：“你买了啥？”
蔡萍萍低头努嘴，示意对方往她脚上看。
“谢谢。”段杉杉见她换了双平底的凉鞋，有点意外地笑了起来，还咳了两声。
“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我姥爷都戒烟了。”蔡萍萍没好气地说。
我要是能活到九十岁，不，能活到八十岁我就考虑戒烟。段杉杉在心里嘀咕着，口中却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这一次没等蔡萍萍开口，段杉杉很自觉地再次走近了一些，两人之间的最短距离，差不多正好能放下一个拳头的样子。
在闽北地区，延城的气候比较炎热，素有“火炉”之称。此刻正值八月，差不多是一年中温度最高的日子。虽然此刻太阳早已下山，可是走在街道上，仍旧能感受到阵阵迫人的热浪。
穿着一身白色碎花小洋裙的蔡萍萍还算好，为了和魏老爷子的见面，特意换上衬衫西裤的段杉杉没走多久就一脑门子的油汗，有些受不了了。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喝冷饮吗？”
“我不渴。”蔡萍萍摇了摇头。
段杉杉走到附近的冷饮摊上买了两瓶冰镇的零度可乐，塞了一瓶到蔡萍萍的手里，然后拧开盖子一仰脖喝了一大口，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叹息。
“哇，舒服，总算是活过来了。”
“有那么热吗？你不是说你从小在延城长大的，应该早就适应这里的气候了吧？”蔡萍萍稍稍地吐槽了一下。
“这几个月在空调屋子里呆习惯了，一下子跑到户外来还真是有点受不了。”段杉杉将可乐拧上盖子后夹在腋下，掏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然后将纸巾攥在手里，路过垃圾箱的时候才轻轻投了进去。
“走吧，去九峰桥上站一站，江边风大，吹吹风就凉快了。”蔡萍萍见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着给了个建议。
“有道理，听你的。”段杉杉欣然附和，然后就东张西望起来，“九峰桥啊……容我想一想该怎么走来着……”
“这条路直走就到了，还用得着想吗？”蔡萍萍哭笑不得，这人一周前还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他从小在延城长大呢，竟然连九峰桥怎么走都不记得了！
“喔，好多年没来延城，都快忘光了。”段杉杉挠了挠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条路走到底，有个电影院对不对？我记得小时候在这里吃过一种叫小白鸽的冰淇淋，纸盒包装的，很好吃，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说完这话，段杉杉忍不住咂了咂嘴，像是在回味记忆中的美味。说起来那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吃冰淇淋的体验，八十年代初的潭城只有所谓的“冰砖”和“冰棒”，比起延城算是落后了很多。
蔡萍萍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大叔，你说的那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吧？那家电影院早就改成大剧院了。零五年开始改造的，花了三年时间，零八年底竣工。”
“电影院已经没有了啊……”段杉杉废然长叹，有点儿意兴阑珊的味儿。
“电影院是没了，不过改建后的大剧院里还保留了两个电影厅，看你对那家电影院挺有感情，你喜欢看电影吗？”蔡萍萍问道。
“我有个舅舅以前在电影院工作，我小时候来延城，经常和表弟一起去电影院玩。放映室里的放映机和一叠一叠装在铝盒里的胶片，还有放映师们高高的靠背椅给我的印象很深，算是童年的回忆吧。不过我舅舅早就退休了，现在电影院也没了，时光说过去就过去，再也找不回来了吧。”段杉杉的双眼茫然地望着远处，却没有聚焦在任何一点上。
“什么呀，你怎么忽然就感慨起来了？”蔡萍萍无奈地抱怨道。
人生啊，就是你一直往前走，没空回头看，等到你忽然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老了……
“没什么，那家电影院是延城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之一，和九峰桥一样，所以忍不住就有些感叹。”段杉杉也没多说，随口解释了一下。
说着说着，那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已经能看得见九峰桥了。两人穿过滨江中路，并肩向这座悬索桥走去。
这座跨越闽江的九峰桥，建成时曾是国内第三大单拱索桥，也算是延城区的一张名片。这座桥在两岸各有一座四十多米高的索塔，撑着两道粗大的缆索，而两百米长、四米宽的水泥桥面则用一根根的钢索悬挂在那两条缆索上。缆索和桥面呈两道背靠背的弧线，此刻正是夜间，缆索和桥面上的彩灯看上去就像挂在闽江上空的几串明珠一般璀璨。
九峰桥上的行人一向很多，既有来散步的老人，也有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自然也少不了嬉闹着奔跑着的孩童们。段杉杉走上桥面，感受着脚下隐隐传来微微摇曳，还有迎面吹来的阵阵轻风，再转头看看身边那位漂亮的姑娘，心情一下子就开朗了起来。
“对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说实话在火车上的时候就觉得你有点面熟，之前还以为是错觉。”
“你都觉得面熟还敢骗我说你有四十五岁？”蔡萍萍不满地颦眉，“确实是见过，九九年的暑假吧，我去秦阿姨家找桂蓉玩的时候，见过你几回。不过你后来变了好多，我在火车上还真没认出来。”
“我们不提‘四十五’这茬了好吗？”段杉杉苦笑，“要说变化，肯定你比我大得多啊，九九年的时候你才多大，还在读小学或者初中吧？”
“初一，你那时候可根本不搭理我们，成天用秦阿姨的电脑玩什么博德游戏。”秦萍萍哼了一声，“当时我们找你玩扑克，你应都不应一声！”
是黑岛公司的《博德之门》吧？段杉杉想道，脑海里慢慢泛起了一段泛黄的回忆：一个大学刚毕业的男孩盯着显示器，专注地研究着冒险小队的职业搭配，反复地尝试着是多带战士好还是多带法师好。在他的身后，两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把小姨家的卧室弄得乱七八糟，一会儿看《还珠格格》，把vcd扔了一床；一会儿又坐在地毯上玩扑克；一会儿又拿着小姨的绣棚（刺绣用的圆形用具）要训练小狗跳圈……
自己当时要是耐着性子陪她们玩的话会是什么情况？段杉杉稍微设想了一下立即打了个哆嗦，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见段杉杉半天不做声，蔡萍萍顺口问道：“你这次打算在延城呆多久？特意为了和我相亲过来的吗？还是有其他人选？”
“我不知道，看我小姨的打算吧，我妈让我一切都听小姨的安排。”段杉杉坦率地回答。
“你不用上班吗？”蔡萍萍有点儿诧异。
段杉杉解释道：“我刚辞职，就是上周坐火车前一天的事，所以暂时挺闲的。”
蔡萍萍好奇地问起辞职的缘故，段杉杉觉着也没啥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就简单扼要地说了一番在圣杯工作室的经历，期间也不免谈到了自己那两位同寝室的好友，前前后后讲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才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比较清楚。
“既然在别人手下做得不开心，为什么你们几个人不自己弄一个工作室？”听完段杉杉的经历，蔡萍萍不解地问道。
段杉杉闻言嘿然一笑，白手起家弄一个圣杯工作室那样规模的团队，就算能一帆风顺地把项目做出来，前前后后投资免不了也要上百万至少。听小姨介绍过，蔡萍萍的爸爸承包了一个茶园，建了一座茶厂，还开了一家茶叶公司，在申城榕城鹭城几座大城市里都设有自己公司的茶庄，生意好像还不错。可能以她的眼界来说，百来万的投资不算什么，可是自己和刘可韦、车光龙要想走到这一步，至少还要奋斗好几年吧？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一步对他们来说，其实已经并不遥远……
p.s.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79章 孤注一掷
程序部给出的八月十六日版本中，黎总监再次开放了3d坐标轴的z轴功能。
对于这个功能的测试，策划部并没有给出针对性的特别测试安排。这倒并不是说许主策对那个偶发下坠的bug不重视，而是因为像凌星宁、刘可韦、曹恭、殷骁、佘近山等资深策划都各自手头上都有一堆工作忙着去做，光顾着那个偶发bug把其他工作的优先度降低，也一样没法在时限之前提交出合格的alpha版本。
以许主策那么冷静周密的性格，不可能犯下这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低级错误。
况且偶发bug没有办法按照规定的操作流程重现，就算让大家都停下手上的工作去测试，也不见得一定能马上就触发出来，之前的测试流程已经证明过这一点。
再说这个bug只要操纵角色在游戏场景地图上移动便有触发的可能，也不需要特意去做出什么安排。
因为这些理由，所以策划部还是按照正常的工作安排走，几个资深策划各自处理手中的计划任务，仅仅是让执行策划们多抽出点时间在地图上随意移动角色。
可能是由于黎总监那边确实地改进了碰撞检测系统的计算方式的缘故，这个bug触发的概率被大大地减小了，头三天测试中一点问题都没发生。直到第四天，才偶然地被佘近山意外地触发了一次。
结果很自然地再一次引起了策划部的强力围观，这一回还是凌星宁和刘可韦去联系黎总监，不过他刚赶过来后没多久，曹恭也把汪经理请到了现场。
汪经理与许主策、黎总监各自交换了一下含义完全不同的目光，许主策的表情里“冷眼旁观”的味道颇浓，而黎总监的眼神里更多的是焦虑、惭愧和紧张不安。
迎着汪经理带着疑问的注视，黎总监默默地点了点头。
“通知各部门主管马上到会议室。”汪经理拿起佘近山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邴经理的分机，当机立断地吩咐道。
搁下话筒之后，汪经理示意许主策和黎总监一块走，黎总监默默地走在汪经理的身后，而许主策则先对策划部的其他人交代了几句话，让大家先完成各自手头的工作，将这个bug的处理放一放。
许主策进入会议室之后，没过几分钟，邴经理、龚主程和闵主美也来了。
汪经理皱着眉，将3d坐标轴的z轴功能出现问题的前因后果简述了一遍，顺便将自己之前和黎总监对于这个问题所约定的解决方案也说了一遍。
邴经理也是第一次听说关于公司出面购买黎总监手里的游戏引擎，然后对部分高级程序员内部小范围公开源代码，再集众人之力来处理bug的事。理论上来说，这种做法倒是很稳妥，能够将解决问题的可能性提高到最大，可是考虑到明宙那边提出的alpha版本审核日期只剩下十天出头，马上就想到时间可能已经不够用。
“要不然还是先锁定z轴处理吧。”他提出了一个比较稳妥保守的建议，“等alpha版审核通过之后再来处理这个bug，这样可以吗？”
除了他和低头不语的黎总监之外，在座的其他人均脸色难看，一起摇头。
“没有z轴的相关功能，我们费尽心思设计的很多画面表现根本出不来。”龚主程为难地道，“锁定z轴固然能解决现有问题，但是没有这个功能的话明宙那边估计根本不会承认我们的alpha版本验收合格。”
“没错，版本功能规划早就报上去了，现在和人家说3d我们暂时做不了，你们先看看2d的效果能凑合点接受吗？到时候邵总不喷我们一脸口水才是怪事。”许主策脸色不愉地附和着，显然也不看好邴经理的提案。
就连一向与黎总监同声连气的闵主美此刻也在缓缓点头，表示赞同龚主程和许主策的意见。毕竟如果画面表现不理想的话，首当其冲要面对质疑的就是他这个主美。
可是他看见黎总监的模样又忍不住想要拉他一把，于是此刻岭南地域赋予闵主美血脉里那股赌性发作了，竟然提出了一个可以说是胆大包天的主意。
“你们不是说这个偶发bug触发的几率不高，老黎修正过一次以后几率又再次降低了吗？”闵主美一边说一边眼睛朝侧上方看去，活脱脱一副山大王手下军师先生的模样，“十来个人测了四天才碰到一次，对吧？要是能再进一步优化计算公式，把几率弄得更小一点，就当做没这回事提交出去行不行？毕竟版本审核的时间只安排了一天，我们不会那么倒霉吧？”
这一回是汪经理站出来推翻了他的建议，他挠了挠前几天再次剃得清洁溜溜的后脑勺，苦着脸连连摇头。
“按照之前我在厦门做《隋唐》时的经历来看，alpha版本审核的时候，明宙那边肯定会要求我们研发团队全部停下手头工作来进行测试，到时候五六十台机器一起运行游戏，每个屋子都有专人盯着。触发bug的可能性会变得很大，而且真的被他们当面逮着了我们没有事先知会的这种恶性bug，那就根本没有继续合作的可能性了。”
两个提案被先后推翻之后，一屋子的高管们陷入了短暂性的沉默，这时候还是务实的邴经理再一次站出来打破了僵局。
“小范围公开游戏引擎源代码就一定能解决问题吗？”他不确定地询问道。
“不能说一定能解决问题，但是成功的几率至少比让老黎继续一个人埋头苦干要高，而且是高出不少。”汪经理一边说一边看着黎总监，感受到他的目光后黎总监也缓缓地点了点头，于是汪经理继续说道，“如果不试一试的话，项目基本就死了，试了以后至少让项目活下来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这个屋子里的人都算得上是资历丰富的业内精英，大家花费了近半年的时间和心血投入这个项目的研发工作，抛开彼此的利益冲突和恩怨纠葛不说，实际上没有一个人会乐意看到项目完蛋团队解散的结局。
“好吧，我没意见了。”邴经理无奈地低下了头，不再提出质疑。
接着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表态，算是达成了全体一致的默契。
从进入会议室起就一直沉默的黎总监此时发话了：“就这么处理吧，不过给我那些钱我就不要了。老汪我还是那句话，责任出在我自己身上，没别的什么话好说。”
汪经理宽厚地劝慰了几句，经过你推我让的一番交涉后，双方都接受了将补偿款减半的最后决定。
于是黎总监和龚主程当场提出了几位技术过硬又为人可靠的高级程序员人选，由他们参与到小范围公开游戏引擎源代码之事里来，合计服务器端二人，客户端二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车光龙在内。
当懵懵懂懂地被黎总监喊到会议室来的车光龙和另外三位同事在会议室里拘谨地坐下以后，汪经理再次介绍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一次显然比之前的介绍要简短了很多，比如汪经理和黎总监的解决方案细节就略过没提，这些事情高管们心里有数就好，普通员工哪怕是高级程序员也没必要操心过问。
得知自己等人已经被确定要介入游戏引擎源代码的bug处理之后，车光龙表面上啥也没说，心里却是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这时候才想起我们来，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有什么问题吗？”最后，汪经理和颜悦色地问他们道。
四位成员面面相觑，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想第一个表态。于是邴经理开始挨个点名，第一个就指到了车光龙的头上。
因为皱着眉的缘故，车光龙的囧字眉显得更醒目了，他想了想开口道：“其他人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我这周手里一共有十四条待处理的bug，已经解决了六条，还剩八条，估计最快也要到下周二周三左右才能全部处理完毕。然后就算别的事情都不管了，直接去研究黎总监的游戏引擎源代码，至少也要花两三天的时间熟悉一下设计思路，然后才能说得上尝试去寻找bug，并设法去解决它。”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怎么算，我的时间都不够，您临时临头把这么重大的责任托付给我，我也不推脱，但是我还真不能向您保证一定能有让您满意的结果。
汪经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许主策，试探地问道：“小车这边的其他bug相关工作能缓一缓吗？”
许主策拿起笔记本上的鼠标，登陆公司内网的bug处理系统，查看了一下划归车光龙名下的那几处未解决bug，然后揉了揉自己人中穴，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不能缓，如果这几处bug不解决，alpha版本审核的结果一样不乐观。”许主策悄悄地把心里后半截话咽回了肚子里——再说3d坐标轴z轴的这个bug，黎总监自己琢磨了这么久都没能解决，这几个高级程序员参与进去就一定能搞的定吗？
另外三位程序的情况也是差不多如此，只不过各自手头的重要工作排期长短有所区别而已，时间最紧的就是车光龙，包括熟悉源代码的过程在内只有五天，最宽松的一位也不过比他多了三天。
“不管怎么样，大家加油吧！如果你们能解决问题，让这款项目过了alpha版本审核这一关，公司会给你们额外提供一笔奖金和带薪休假。”汪经理咬咬牙，祭出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杀手锏。
能做的一切我都做了，这个团队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就听天由命罢……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80章 风声鹤唳
睡意再次袭来，眼皮沉重得就像大山一样，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合拢上。恍恍惚惚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车光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倒在靠背椅上睡着了。
看看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他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程序部现在只有六个人还在公司里，包括他自己在内，也就是参与了小范围公开游戏引擎源代码的四个高级程序员和一位总监一位主程。
自从参加那次临时会议之后，他们几个人的作息时间就像是上紧了发条一样，每天早上九点来公司，要一直忙到凌晨一两点才回公寓休息。日均睡眠时间不足六个小时，偶尔一两天这样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一个多礼拜坚持下来，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这样使唤啊！
车光龙站起身，走到洗手间去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自己彻底地清醒一下。回到自己座位上后，他从办公桌的抽屉地拿出一瓶红牛饮料，拧开拉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一大半，这才算是复活了过来。
睡眠不足加上精神高度疲劳，浓茶和咖啡早就已经无济于事了，只能靠抗疲劳的饮品或者药物来提神。比如说黎总监这几天一张嘴说话就喷出一股西洋参含片的味道，自己本来是不打算效仿的，不过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实在扛不住困意的时候，听刘可韦的建议试了下红牛，感觉还行，也就喝上了。大概保持着一天两罐或者三罐的频率，这样才算勉强坚持了下来。
这算不算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呢？车光龙苦笑了一下，难怪经常听说it行业经常有人猝死、过劳死什么的，这才一周多的时间自己都这样了，要是经年累月保持这样的工作节奏，不出问题才叫奇怪。
再喝了两口，车光龙随手将空罐子放在液晶显示器的后面。不知道谁是始作俑者，最近圣杯工作室经常加班的员工养成了一个挺怪异的习惯，那就是将喝空了的功能饮料的瓶子罐子放在显示器后面像搭积木墙一样摞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苦中作乐的自嘲呢，还是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努力付出，抑或是告诉公司里的高管们大家是多么拼命？车光龙觉得这个做法有点儿意思，也就效仿了一下。现在数一数，空罐子也堆了十来个，把显示器和电脑桌的隔板之间的空隙塞得满满当当的。
每天喝两三瓶红牛提提神，应该问题不大吧？不过他身边的那个哥们，这几天脸型已经明显浮肿了起来，不知道是疲劳导致的还是提神饮料喝太多的缘故？看看他的显示器背后，至少二十多个元秘d的空瓶子就在那儿搁着。
正准备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继续研究游戏引擎的碰撞检测系统时，车光龙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若樱打来的。
这丫头已经偷偷摸摸从公司的员工宿舍里搬到自己和老刘合租的那间公寓里，暂时住在之前段杉杉那屋里，不过每天这个点左右都会偷偷溜到自己屋里来，过上一两个小时的二人世界生活，然后再以不习惯和别人同床的理由溜回她自己的房间睡觉。
为了避免成为公司里的八卦话题对象，她对外的说法是自己找附近工作的同学合租了房子。
车光龙先挂断了电话，然后离开程序部，准备走到黑灯瞎火的会客室里再给若樱打回去。推开门后才发现，屋子里竟然有两个燃烧着的烟头，以及一股浓浓的烟味。
“谁呀？”从灯火通明的程序部走过来，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黑暗的环境，没认出是谁，于是车光龙咳了一声开口问道。
“车儿，是我，还有我们策划部的凌星宁。”回答他的是刘可韦那熟悉的声音，他打趣道“你这个戒烟的人怎么又跑这儿来？是不是终于憋不住了，想要来一根？”
“滚蛋，我只是过来打个电话而已。”
车光龙一边笑骂，一边推开另一扇门走上阳台，然后将门重重地合上，他可不喜欢被人听到自己和若樱的私人通话，哪怕对方是刘可韦也不例外。
“丫头，咋了？有啥事吗？”车光龙刚挂过去，那边就接通了，于是他低声问道。
“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今天又要熬到两三点吗？”
车光龙甚至能想象得出来电话那端若樱嘟着嘴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嗯，应该是吧。你别等我了，自己先休息吧，明早你还要来公司开门不是吗？”
“你们都不回来，这么大的公寓我一个人呆着好害怕！”若樱开始卖萌了，捏着嗓子模仿着小孩子的童声，尖声尖气地说道。
“别闹，您忘了坐过山车的时候，您那胆儿肥着呢，我都吓得半死了您还在那儿兴奋地尖叫‘好刺激’、‘好过瘾’来着！”车光龙哈哈笑道，“别人都在加班，我自己先走不合适，这是最后一天了，后天就要版本审核，明晚应该不会再加班了——再加也来不及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若樱恢复了正常的腔调，委屈地抱怨道，“原来游戏研发这一行真的这么辛苦啊？”
“嗯，有时候是这样，可也不是总这样。有忙的时候，也有闲的时候，和版本进度有关。”车光龙耐心地解释着。
“你们说的那个bug解决了吗？”若樱随口问道。
“没呢，时间太紧了，多给我们两三周时间也许就能找到问题。”车光龙带着浓浓的遗憾和不甘说道，“引擎源代码内部公开得太迟了，而且赶上版本节点的最后，这个阶段大家都很忙，腾不出什么空闲。”
“这个bug不解决会怎样呢？听说公司可能要解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樱顿时紧张了起来。
“谁知道，高管们又不会把这些内幕消息告诉我，话说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车光龙好奇地问道。
“不告诉你！”若樱傲娇了一下，然后故意压低了嗓门小声说道，“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喔，是行政助理李秀欣告诉我的，她好意地提醒我这几天注意一下找新工作的事，免得到时候公司万一出了问题弄得手忙脚乱的。”
“她哪儿来的消息啊，不就是一个应届毕业的行政助理么，难道她是哪个高管的亲戚？”车光龙有点难以理解若樱的消息渠道，“这种事谁会告诉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秀欣和公司里某个高管好上了，人家私下告诉她的。”若樱得意地说，“你猜猜是谁！”
“肯定是许主策呗，公司里既没结婚也没女朋友的高管就他一个了吧？”车光龙不以为意地答道。
“错了，是你们程序部的龚主程。”若樱笑得像一只偷到了小鸡的狐狸，“没猜着吧？”
车光龙猛地眨眨眼，难以置信地说道：“不能够吧，龚主程不是已经结婚了吗……这不就是‘小三’吗？”
“人家乐意啊，你情我愿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若樱哼了一声，“这事公司里知道的人不多，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你尽管放心，我可没兴趣去嚼别人的舌根儿。”车光龙嘟哝一声，想要尽快结束这次通话，投入到最后一次尝试寻找bug的工作里去，“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等等，你还没说公司会不会出问题呢！”电话那边的若樱急急忙忙地喊了起来。
车光龙犹豫了几秒钟，说真的这个问题他没有明确的答案。不过从之前和刘可韦私下里几次闲聊的时候，听对方的意思如果没解决这个bug，alpha版本审核肯定通不过；如果审核通不过的话，明宙那边的三期投资就不会拨过来；而以圣杯工作室没有已上线运营项目获得稳定收入，纯粹靠投资输血维持运作的状况，一旦失去明宙那边的投资，马上就会陷入死局。
刘可韦隐隐约约地透露过，最近这段时间公司里几个高管也在努力寻找联系其他投资商以备万一。就算能顺利找到“接盘侠”的话，公司的股权结构和人事结构估计也要有很大变动。而且新的投资商是那么好找的吗？项目目前这个状况，谁能有信心自己投资介入以后不会打了水漂？
如果圣杯工作室目前资金周转充裕的话，还可以从容地对新的投资商做说服沟通的工作。可是听刘可韦的意思，几个高管私人投入的资金和明宙那边先后两次拨付的投资，到现在已经基本用得干干净净了，连这个月的员工薪水都要指着明宙那边的三期投资。在这种情况下，稍微耽搁一点时间，圣杯工作室的账户就周转不了。大家拼死拼活地做项目，工资却拿不到手里，有谁能接受？到时候公司里不闹成一锅粥才怪了。
“不知道，真的出什么问题你也不用担心，前阵子还有几家猎头公司在网上联系过我呢，想要挖我跳槽来着，当时我是没答应。我们程序员只要本事还过得去，找份工作不算什么难事，能养得起你。”车光龙耐着性子安抚着自己的女朋友，“别想那么多了，乖乖去睡吧。”
“谁要你养啊！”若樱抗议了一声，“那我去睡了，晚安。”
“嗯，晚安。”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81章 各出机抒
“车儿，今晚有希望搞定那个碰撞检测系统的bug吗？”
打完电话，从阳台回到会客室的时候，车光龙正准备向程序部走去，却被刘可韦给喊住了。
“不乐观。”车光龙简单地回答道，“你们就祈祷这最后几小时里能够出现奇迹吧。”
策划部里“汪经理的嫡系”和许主策之间的矛盾他多有耳闻，身为刘可韦和段杉杉的合租伙伴，虽然自己本人没在策划部，可是绝大多数策划部里的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如果自己没有搞错的话，和老刘一起抽烟的凌星宁应该是许主策那边力捧的新人，按说他俩是没理由坐在一块儿聊天的，谁知道怎么会凑到了一起。不过既然有凌星宁这个“外人”在场，车光龙自然没有兴趣多说什么。
可是刘可韦却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他离开。
“坐一会聊聊吧。”
你丫闲得没事是吧？回公寓以后爱怎么聊不可以，非要在公司里的加班时间找我聊天？况且你身边现在还坐着一位倾向不明敌友难分的副主策！
“那你们聊吧，我先回策划部好了。”凌星宁善解人意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没事，车儿和我是自己人。”虽然看不见表情，不过从声音就能听得出来那个家伙一定又没心没肺地笑了。
车光龙无奈地将屋子的两扇门同时打开，抱怨了一句：“有啥事你就快说吧，满屋子的烟味。没想到老段才走没几天，你这么快又找到烟友了。”
“怎么，车儿你觉得我不能和凌星宁一块抽烟聊天吗？”刘可韦一边掐灭了烟头一边回答道，“其实这家伙也不是坏人，策划部这摊事水太深了，他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摸不清虚实，之前很多事他也是身不由己。”
凌星宁尴尬地咳了一声，也随着刘可韦一道将烟头掐灭了。
“有事说事，别闲扯了。”车光龙不耐放地嘀咕着。
“知道你忙，那我就直说了。”刘可韦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我知道最近这一周多以来，公司里上上下下很多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就想找你了解下程序部那边的情况，大家的精气神还够不够？”
车光龙回应以一声嗤笑：“你说呢？”
就目前这个状况，程序部这边要是还能维持高昂的士气那就是见了鬼了。之所以大家还在强撑着加班，尽版本审核前的最后一点儿努力，只不过是不放弃最后一线希望的求生本能罢了。
“车儿我也不瞒你，公司目前情况确实不好，如果那个bug没解决，版本审核很可能过不了。汪经理他们这几天正在联系新的投资者，尽最大努力让咱们团队在万一出现明宙撤资的情况下能够继续走下去。这个时候需要大家齐心协力，车儿你应该站出来做点儿什么安抚一下程序部那边的情绪，可能一个微不足道的鼓励就能让别人多坚持一会儿。”刘可韦难得地用上了比较正经的语气说话，甚至能算得上是语重心长了。
车光龙闻言一愣，吃不准对方想要闹哪样，一时间没有答腔。
“我举个自己的例子吧，这几天其实我都有自己掏腰包叫外卖，请策划部的人喝下午茶什么的，顺便和大家聊几句，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刘可韦呵呵笑道，“别看段叔走那天我差点和许主策打起来，最近几天我叫下午茶的时候他可没拒绝过一次呢。估计他也该知道这样做是为了团队好，不是要讨好他个人也不是为了我自己去出风头卖交情什么的。这种不适合他的性格去做的事，我乐意主动做起来，他大概也是求之不得吧。”
你一个已经实际上靠边站了关卡组长，有必要为了项目做到这个程度吗？车光龙默默地吐槽着，而且这种小恩小惠式的做法能起到多大的实际效果，他也很怀疑。
“人在做，天在看，有没有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刘可韦继续说道，“我说这事也只是给你做个参考，具体怎么办还是你自己来拿主意。我早就说过，你也是这个团队里难得几位真心想要做好游戏的人之一，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我也不奢求别的，在这个时候，能主动给身边的同事倒一杯咖啡，说两句暖心的话，就够了。好了，耽误你这么久，你忙去吧。”
满腹心事的车光龙沉思着回到程序部，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便摸出兜里的手机，找到经常光顾的夜点摊主的号码拨打过去。
“喂，是张师傅吗？您现在能送外卖吗？麻烦您给我送六份炒河粉，再加十二个烤翅，十二根烤肠，六罐王老吉，对，要易拉罐的就好。嗯，您记一下，我们的地址是荣耀大厦二十四楼，您到了打我手机。”
————————第二十四次登场的分隔线————————
“哇！”
刚走进这家“雅趣斋”的店门，蔡萍萍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双眼迅速地在墙壁两边的货柜上陈列着的古色古香的茶碗茶壶上来回梭巡。
原本负责领路兼导游的段杉杉已经被她彻底抛下，只见她迈开两只大长腿迅速地跑到货柜前，凑近了身子逐一打量品鉴起来，此时段杉杉也唯有报以苦笑。
上周在延城一共呆了三天，期间和这位大小姐逛了一次九峰桥，吃了两餐饭，然后自己就和她告别回了潭城。没想到这丫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忽然没几天之后在qq上告诉自己，她要来潭城玩！
姑奶奶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咱们私下吃饭的时候不是有过默契了吗？反正彼此都觉得对方没感觉，就当做互相帮助也好，说是当做挡箭牌也成，相处的时候虚应故事地应酬一下，也好在长辈那边有个交代，如此而已。您一个退休高干的外孙女，大老板家里的千金，忽然说要跑来潭城找我这个无业无房无车的“三无”大叔玩，也不考虑我这边受得了受不了？
然而蔡萍萍给出的说法是：“谁稀罕去看你啊？姥爷是让我去潭城看看从没见过的秦家大阿姨来着，我能说不吗？”
好吧，这个理由是如此强大，瞬间就让段杉杉的一切徒劳抵抗全都土崩瓦解。
此时段杉杉已经知道，这丫头在她父亲的公司里挂了个市场部助理的闲职，算得上是光拿薪水不干活的典范。而且她还有所谓的副业，那就是和她几个闺蜜合伙开了个销售服装的网店，当然她也只负责投资，不负责日常进货出货的琐事杂务，只有在心情好又没事干的时候会去客串一下店里专属的平面模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拍几张美照供店里招徕生意。
以她的容貌、身材和气质来说，胜任平面模特这个兼职完全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她的时间非常自由，可以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家里人不反对，就没人能管得了她。
再加上段杉杉的母亲对这位打着“世交”名义来访的小丫头也挺欢迎，甚至唯恐自己家条件不好招待不周，让段杉杉那位在九泉之下的外公蒙羞，如此一来段杉杉便彻底的悲剧了。
人家一个小姑娘孤身跑到潭城来，总不能让对方自己去住宾馆那么不方便吧？老妈说得挺在理，因此段杉杉便被赶出了自己的卧室，住进了家里最小的那间原本作为书房的储藏室里。老妈还特意给蔡萍萍换上了家里新买的还没来得及用的被褥枕头，又将房间彻底地清扫了几遍，为了驱逐屋子里因为段杉杉长期关门闭窗吹空调抽烟累积下来的异味，还喷了半瓶多的空气清新剂……
按照魏老爷子的话来说，是要他拿蔡萍萍和桂蓉等表妹们一样看待。可将她从火车站里接回来之后，段杉杉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哪有这样的表妹啊，自己的老妈就真的像个老妈子一样对她嘘寒问暖伺候得无微不至，老爸也只会在憨厚地坐在边上呵呵赔笑，这简直就是请了一位奶奶回家！
幸亏蔡萍萍也是晋省籍人的家庭里长大的，饮食习惯和段杉杉家没多大区别。不管是段杉杉老妈做的面条、水饺还是老爸做的烙饼、花卷，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乐在其中，算是给段杉杉的父母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因为蔡萍萍的到来，段杉杉乐之不疲的宅生活被彻底打破了。每天都被老妈轰出门去陪着这个丫头到处瞎逛。
先是去爬了城东的庵山，在山上的庙宇里过了一夜，没有思想准备的蔡萍萍还真没想到山上的夜里会那么冷，这都快要八月底了，延城日间气温接近三十五度，这里竟然晚上还要盖棉被！于是早上起来看日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段杉杉穿着的外套给抢走了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还抱怨说一点都不有趣，根本没什么意思。
然后又去了城西的考亭书院，这可是朱熹晚年讲学的遗址，可惜因为年代久远，只有一座明代的所建的石牌坊存留至今，除了发一发怀古之幽情外并没有什么看头，显然又不能让蔡萍萍满意。
于是乎，万般无奈之下，段杉杉想起了蔡萍萍父亲是做茶叶生意的，耳濡目染之下应该对茶器会有点儿兴趣吧？于是便灵机一动将她带到了“建盏一条街”来，果不其然，看蔡萍萍此刻的反应，应该总算是投其所好一回了吧？
p.s.今天得到通知说市区早上五点到晚上七点要停电，大粽子节的就给我们来这个？笔者已经彻底无语了，为了不断更大半夜来写文发文，各位读者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请给我收藏和推荐票吧，拜托！
第82章 茶逢知己
在段杉杉的世界观里，潭城市有所谓历史三宝，那就是宋代与浙省临安所印的“浙本”、川省成都所印的“蜀本”齐名的潭城麻沙书坊的“建本”（不过建本多以廉价的纸张、粗制滥造的印刷以及低廉的行销价格而闻名于世）；朱熹晚年讲学的竹林精舍（后来改名考亭书院，即前一章末尾所提的那座只留下明代牌坊的遗址）；以及宋代八大名瓷之一的“建窑”所出的“建盏”。
说起来惭愧，初中教材乡土历史中虽然有提到“建盏是宋代皇室御用茶具”之类的描述，可惜因为所谓的“皇家御用”这个名头实在是烂大街了，闽北地区的很多特产，比如说茶叶、莲子、竹笋、柑桔什么的都打过这张招牌，所以读书的时候段杉杉还没把它当作一回事。真正让他对建盏肃然起敬并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竟然还是来自于中学时玩第六天魔王单机版的体验。
历代第六天魔王单机版大多都有一个宝物系统，分为武器、防具、名马、艺术品和南蛮（其实应该是欧洲通过南洋辗转输入的）舶来物等分类，而艺术品分类里最高级的茶器，诸如“星建盏天目”、“兔毫盏天目”、“油滴天目”、“曜变天目”等等，其实全都是一水儿的建盏！
当初没当作一回事的故乡之物，竟然在异国他乡受到了如此隆重的追捧！可想而知当段杉杉通过游戏得知这件事后所受到的震撼之强烈，自然而然地便开始对建盏倾注了更多的关注，通过搜索引擎在网路上查看了不少相关的资料和文章。
这家“雅趣斋”便是一间专营建盏茶器的店铺，当然货架上陈列的基本都是今人仿制的作品而非文物。不过这些茶器除了成色较新之外，落在段杉杉这种并非行家的眼中，其实与文物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分别。
店中的大多数茶器按照分类属于兔毫盏，此时一位中年妇女走向蔡萍萍开口介绍道：“姑娘，这是兔毫盏天目，我们这家店里的货品可是这条街最好的，您的眼光真不错！”
“阿姨，兔毫盏我能理解，这茶器的纹路看起来就像一缕缕的兔子绒毛嘛。”蔡萍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件搁在垫着金黄色绸布的托架上的兔毫盏，好奇地开口询问，“可是我想请教您一下，‘天目’是啥意思呢？”
“呃，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些茶器都是我儿子烧制的，他说叫什么名字我就记了下来，至于有什么缘故说法，我就不太明白了。”阿姨没想到这位顾客竟然提出了一个没有事先准备好答案的疑问，有点儿不知所措起来，忍不住向店内一位正在低头泡茶的年轻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然而，还没等那位年轻人留意到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蔡萍萍身后的段杉杉此时悠悠地开口了：“因为七百多年前，日本有很多和尚渡海到浙省的天目山留学求法，他们回国的时候将当地寺庙所用的建窑黑釉瓷茶具——即‘建盏’带回日本，后来便用‘天目’这个名字来称呼这种看起来像是钵形或者碗状的茶器，所以一般来说，天目指的是一种茶器造型。”
听到他这番解释，蔡萍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位招揽生意的阿姨投向店内年轻人的目光也从求助变成了求证，而那位年轻人也讶然放下手中的茶壶，抬头看了段杉杉一眼。
“你刚才提到‘一般来说’，那么这所谓的‘天目’还有其他别的说法吗？”蔡萍萍眨眨眼，敏锐地从段杉杉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隐含的意思，于是继续提问道。
“呃，有啊，日本也有人认为所谓的‘天目’指的是建盏这一类的黑釉陶瓷茶器，这种说法指的就是质地、色泽而非形状了，不过该观点市场不大，受到的质疑比较多。”段杉杉呵呵笑着回答。
解释完浙省的天目山这个地名怎么会和八竿子打不着的潭城建盏扯上了关系，然后又演变成茶器形状或者质地的称呼，总算是回答了好奇宝宝蔡萍萍随口提出的询问。店内那位沏茶的年轻人对那位阿姨点了点头，站起身走过来笑着对段杉杉打了个招呼：“欢迎光临，这位先生您对我们建盏的了解挺多啊！”
“不是‘你们建盏’，而是‘我们建盏’，我可是潭城长大的，虽然到现在还不怎么会说潭城本地话。”段杉杉笑着自嘲了一句。
那位阿姨自豪地对蔡萍萍和段杉杉介绍道：“这就是我儿子，我们店里的瓷器基本都是他亲手烧制出来的！”
年轻的店老板与蔡萍萍、段杉杉互相点头微笑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一点考较和好胜的意思对着段杉杉开口了：“您能看得出小店里陈列的这些茶器当中，最有价值的是哪一件吗？”
对于这个忽如其来的挑战，段杉杉觉得挺有意思，于是像蔡萍萍一开始那样在墙壁两侧的货架前溜达了一个来回，目光随意地在一件件琳琅满目的茶器上打量着。
忽然，一件看起来和别的瓷器纹理明显不同的茶碗闯入他的视野内，立即引起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于是他疾步走过去，一边仔细地打量着那只茶碗，一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喜的赞叹：“老板，真没想到你这店里竟然还有一件曜变？”
当段杉杉转身对着年轻的店老板由衷敬佩地竖起一只大拇指的时候，那位老板也心服口服地对段杉杉同样地竖起了他的大拇指。
看出了段杉杉似乎成功地找出了这家店里最有价值的一件茶器，于是蔡萍萍也好奇地走到他身边低下头去仔细看了一眼，然后立即发出了一声嫌恶的抗议。
“噫，这就是最有价值的一件？这件茶器我觉得没有兔毫盏好看呀！”
其实她说的没错，咋一看去这件茶器的表面不规则地散布着大大小小像指纹又像动物的蹄印一样的光斑或光晕，落在外行人的眼中可能还会被质疑为残次品。比起纹理纤密细腻宛如兔子绒毛的兔毫盏来，显然是后者更容易给人留下美轮美奂的第一印象。
“好看不好看这是比较主观的评价，每个人的审美标准都有不同，所以我就不评论了。”段杉杉笑着解释道，“曜变之所以稀罕，是因为这玩意可不是想要烧制就能烧制出来的，这种瓷器的烧成带有极大的偶然性，属于不可以批量复制生产的类型，也正因为这种特性而存世极少。有句话叫做‘物以稀为贵’嘛，所以这种曜变瓷器是最珍贵的。日本室町幕府末期（十六世纪）有专门介绍中国美术史和美术品的书，名叫《君台观左右帐记》，其中有段描述说：‘曜变（天目）是无上之品，世上罕见之物，价值万匹绢；油滴（天目）次之，值五千匹绢；而兔毫盏（天目）更次，值三千匹绢。’”
听完这番解释之后，蔡萍萍半信半疑地向那位老板问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吗？你们这件所谓的曜变天目要卖多少钱？”
“啊，抱歉，这件可是小店的非卖品。”年轻的老板慌忙开口拒绝道，不过脸上那得意和喜悦的笑容怎么挡都挡不住，“不过不瞒你们两位说，曾经有几位台湾来的客商看中了这件曜变，开价出到了六位数以上，我都拒绝掉了。我这几年烧了成千上万件瓷器，也就只出了这一件曜变而已，我还想把它留着当做镇店之宝呢！”
蔡萍萍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倒是段杉杉云淡风轻的不以为意，就好像老板所说的拒绝掉六位数的开价，本来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两位行家算是贵客，请坐下来喝杯茶吧。”老板笑着伸手邀请两人，两人也欣然应邀，一道走至店内深处的茶桌处坐下。
“正好我刚泡了一壶正山小种，请两位品鉴。”老板取出四只兔毫盏，各倒入小半杯热茶，然后分给诸人。
“茶器好，茶也不错。”蔡萍萍老实不客气地接过来，熟练地端起茶碗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然后抿嘴喝了一口，放下茶碗后先是赞了一下，便话锋一转批评道，“不过老板你的茶艺水平倒是有待提高！”
“哈哈，我还真没学过茶道，只是随便泡着自己喝而已啦。”老板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让我来露一手好吗？”蔡萍萍像是来了兴致，伸手示意让老板将身前那套泡茶的器具递给她，老板颇感有趣地同意了，伸手将一堆泡茶工具统统推了过去。
“本来这种茶碗更适用于古代的抹茶（日本的茶道即以抹茶为主），而非我们现在习惯的将炒制的茶叶用于冲泡的茶艺，不过勉强用用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蔡萍萍先是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便开始动手展示她的茶艺。
只见她先是将茶壶里的茶叶用茶夹拨出，再用茶勺舀了一勺茶叶装入壶内，然后伸手取过水壶倒入开水，双手捧起茶壶轻轻摇晃了几下，放下茶壶用茶夹将各人的茶碗收到面前，一手执壶一手用茶夹逐个夹起茶碗，用第一道茶进行清洗，用完的茶水则顺势倒入茶案内。接着再第二次向壶内倒入开水，依然是轻轻摇晃了几下，然后双手执壶陆续给茶碗内注入茶水，而且每次倒茶都是浅尝辄止便转向另一碗去，如此周而复始，直至最后几滴茶液更是面面俱到。
当蔡萍萍笑着将茶碗送至诸人面前时，段杉杉、店老板和店老板的母亲都有点看呆了。这小姑娘整套仪式做下来，动作优雅而流畅，每个环节都不假思索却毫无停滞，就好像张艺谋导演今年的作品《印象大红袍》里的茶艺师表演一样赏心悦目。
“你们可别小看我，我也是有茶艺师资格证书的人！”茶业公司老板的千金带着一脸“快来夸我”的表情，半是炫耀半是开心地宣布道。
p.s.祝大家粽子节快乐。今天妹夫请两家吃饭，笔者赶完这一章来不及修订就要出发了，若有笔误错字还望诸位海涵。顺便说我妹夫就是建盏工艺师，他的店里还真有一件曜变来的，这可不是打广告喔，真的不是哈哈。
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83章 日暮途穷？
“汪总，很遗憾的是，你还是让我失望了啊！”
还是在会议室，还是和demo版审核会议时相似的格局，圣杯工作室一众boss们坐在靠窗一边的座位上，他们的对面是以明宙公司邵副董为首的alpha版审核团队的成员。
当然，这一次alpha版审核团队的规模远远比上次多，达到了二十余人的规模。
因为最终还是没有在最后期限之前解决有关游戏引擎方面的碰撞检测系统的bug，圣杯工作室的高管们磋商良久后还是决定，在提交审核的alpha版中锁死3d坐标轴的z轴处理。
然后与明宙方的代表刚会面的时候，汪经理便诚挚恳切地坦诚了这一点，并且再三做出保证说只要多给一点儿时间，圣杯团队一定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尽管他知道上一次的demo版审核会时，己方团队已经透支过一次在邵副董那边的信用额度，这一次还想要故技重施，难度可远远比上一次高得多了。
按照合约上规定的时间表，alpha版审核之后就要立即开始第一次“close_alpha”测试，测试服务器将会面对小规模的玩家群体开放。现在圣杯工作室提出的要求，要么是让close_alpha测试延期，要么就是用只有2d效果的游戏版本去接受玩家的体验。
这两种方案，都是明宙公司不愿意接受的。前者意味着研发周期将要延长，必将带来成本超支的结果；后者则有可能会给明宙公司带来“没有眼光”、“滥竽充数”之类的**。
汪经理表面上仍旧能维持着沉着稳重的姿态，可是心里的忐忑感怎么也挥之不去。圣杯工作室这边的筹码已经全部压上了桌面，就等待着揭开赌盅的那一刻。
“汪总，其实我个人一直都很看好你的，也很希望我们双方的合作能顺利地持续下去。可是你要理解我们明宙这边是一家制度明确、管理规范的大公司，不可能让我一个人说了算……”邵副董的脸上还是带着和煦的笑容，可是他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让圣杯工作室的高管们心里越来越冰凉，“上一次我破格让你们通过了本来有很大疑问的demo版审核，已经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这一次要是再降低要求给你们通融的话，明宙的董事会上我可没法和别人交代啊！”
听邵副董说到此处，他对面的圣杯工作室的高管们忍不住转头张望一下其他人的表情，交换了几个不知是惊疑不定还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眼神。
“那您的意思呢？”几个深呼吸之后，汪经理终于做好了迎接最后审判的觉悟。
邵副董摊开双手用力揉搓了一会儿双眼，像是好不容易才做出了决定。
“我们协商解约吧。”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汪经理咬咬牙默默地在心里问着自己，从心高气傲地拒绝了金鹭公司老板的高薪挽留；到意气飞扬地联络了几位数年乃至数十年的业内好友，组建起圣杯工作室团队的雏形；再到前来杭州租赁下最初的办公地点（其实就是段杉杉一开始住的那间集体宿舍），十来个人挤在一套公寓里兴致勃勃地完成了项目的立案工作和宣传ppt（演示文稿）；然后是踌躇满志地搬入荣耀大厦顶楼，开始大规模地招兵买马……半年的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吗？
“根据我们的合约，没有按照协议要求完成游戏版本的相关功能进度，违约的责任应该是在你们圣杯工作室这边吧？”邵副董做出了决断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应有的状态，“所以按照协议上的规定，到合作终止时，你们圣杯工作室所有已完成的美术资源的版权将转交给我们作为补偿。这个解约的方案你们原则上同意吗？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会通知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尽快赶过来接手和你们圣杯工作室的交涉工作……当然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我是不希望我们双方弄到那一步的。既然现在问题已经出了，大家把事情摊开了说清楚，好聚好散，下一回说不定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汪经理已经没有兴趣再去仔细聆听邵副董那不软不硬的表态，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总算等到邵副董说完了以后，他才木讷地点了点头。
“邵总，一切就按照您说的办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别灰心，汪总你还年轻，偶尔失败一两次不是坏事，创业嘛哪儿能没有风险呢？你有的是机会可以卷土重来！”见到汪经理一副配合的姿态，邵副董也不为己甚，反过来还宽慰了几句，不过这个时候汪经理还能不能听得进去就没有人知道了。
邵副总留下了几位接受圣杯工作室美术资源的相关人员后就匆匆离去了，送走了邵副总一行人之后，圣杯工作室的高管们再次回到会议室里关起门来开了很长时间的紧急会议，最后终于打开门之后，走出来的每一位高管都神色不愉，脸色铁青。
虽然这次会议的过程大多数员工们并不了解，可是显而易见的是结果不欢而散。
当天晚上，汪经理和邴经理很难得地喊上了曹恭、刘可韦、佘近山一块去汪经理的公寓里喝酒，期间汪经理先是把曹恭单独喊出去聊了没多久，然后便将谈话的对象换做了刘可韦。
“公司这条船要沉了，你有什么打算吗？”汪经理的酒量本来很好，在厦门的时候曾经一个人喝翻了大半个策划部，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酒意很明显，扶着阳台的栏杆都有点站不稳的样子。
“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刘可韦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询问道，他一边说，一边从隔壁的卧室里搬了一把靠背椅过来，扶着摇摇晃晃的汪经理在椅子上坐下，“其实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们这个项目真的不比之前那款《隋唐》差，就是一个碰撞检测系统的bug暂时没能解决而已，给我们多点时间一定能搞得定啊！”
“机会当然有，嘿嘿，可是我不能答应！”汪经理笑得有点儿让人不寒而栗，“老许和老龚那边找到了一个愿意接手的投资商，可是他们俩竟然想要我把老曹和老黎给扫地出门，说这两人是团队里的不安定因素！老刘你说说这种事我能干吗？我要是答应了他们，我还是你们心目里那个老汪吗？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想着抱成一团好好儿干下去，那就一拍两散大家都别干了，就当我认错了他们！”
听到汪经理这样说，刘可韦忍不住就握紧了拳头，本来很有希望的一个团队，本来很有前途的一款项目，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吗？回顾这半年来付出的努力和心血，他真的感觉到一阵揪心似的不舍。
“老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有什么打算吗？”汪经理虽然看起来像是喝醉了，可是思维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清晰，他半天没等到刘可韦的答复，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我还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您能先告诉我之后的事情有什么规划吗？”刘可韦询问道。
“端游这一块，这次我摔了这么大一个跤，暂时是不想再碰了。”汪经理的话说得很快很果断，像是早就经过了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一样，“我总结了一下这次失败的原因，最主要的是端游研发的团队规模太大，队伍大了人心就不齐了，管理起来难度太大。我还是更适应领导一个像是之前金鹭那边策划部规模的小团队。最近智能手机原来越普及的，手机游戏这个平台我一直很看好，随着iphone4的推出，时机应该算是成熟了，可是市场还是比较空白，优秀的游戏作品不多，正是介入的好时候。而且手机游戏的团队规模会比端游小很多，所以我打算试试做手游，方向应该是相对简单一点的卡牌类型，研发的难度也会比mmorpg小很多。老曹那边已经同意了，小佘那边问题应该也不大。怎么样，有没有信心陪我老汪再拼一把？主策我已经许了老曹，你要跟我们一起走的话就是副主策，等咱们第一款项目出来就提你当主策！”
刘可韦心情十分复杂地凝视着面前这位可以算是手把手地带着他学会游戏制作的导师兼领导，他不是一个忘本的人，而汪经理为人也一向慷慨厚道，按说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的必要，直接答应下来就好。手游的研发周期相对端游会短不少，以汪经理的经验，加上策划团队长期合作所养成的默契配合，项目顺利研发完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而且事成之后汪经理也亏待不了他这个从鹭城一路跟着他打拼过来的功臣。
可是为什么刘可韦总是吐不出那一声简简单单的“好”呢？段杉杉和车光龙两人的面容轮番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忽然发现如果自己真的要离开圣杯工作室这个团队的话，和那两个家伙在一起奋斗的渴望，竟然比起跟着汪经理和曹恭这些老同僚老朋友继续拼搏要更强烈得多！
“很抱歉，汪经理，这一次我想尝试着自己出去闯一闯……我可能会找一家公司应聘主策的职位，然后自己张罗一个团队起来，继续做端游，把咱们这款没完成的《六道传说》给做出来！”
汪经理眨了眨眼睛，酒意瞬间就醒了一大半，刘可韦的答复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继续做端游？把这款差不多已经算是夭折了的《六道传说》做出来？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凝视着刘可韦，默默地评估着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一时冲动的头脑发热呢，还是真的已经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迎着汪经理审视的目光，刘可韦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和胸膛。
p.s.继续求收藏和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