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分飞
孔雀虽得孔难敌宠爱,到底根基尚浅,赵燕茹看似深居简出,赵家在四圣门仍有相当实力,现在孔难敌被抓,山庄上下都以赵燕茹马首是瞻,孔雀又中圈套,差点成了阶下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筝姐,我这就召集人手,和赵燕茹决一雌雄。”
孔雀自知实力不如赵燕茹,本想等孙子楚炼成神元丹,再展开行动。哪知赵燕茹联合北宗高手,先发制人。打乱了她的计划,眼下处境极为不利,只能放手一搏了。
“妖女,看剑。”
花千簇被阎鸣筝所擒,在孔雀手里吃了不少苦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即一振长剑,要跟她们见个生死。
“且慢。”
阎鸣筝吃了一惊,连忙将孔雀挡到身后,苦笑道:“如今大家都是落难之人,何不捐弃前嫌,共渡难关。刀兵相见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姬元苏也知事态紧急,不过她眼见花千簇在牢中大受折辱,怎敢和孔雀、阎鸣筝合作,冷哼道:“师哥,敌众我寡,先离开这里再说。改日找她们报仇不迟。”
阎鸣筝和锦绣宫本无仇怨,她出手擒捉花千簇全是帮孔雀解围。对抗四圣门,两家倒颇有结盟的必要。不过现在锦绣夫人落到孔秀手中,阎鸣筝又和花千簇结仇,两家能否通诚合作还很难说。
“先前全是一场误会,我和贵派紫玉姑娘交好,得罪之处,还望几位多包涵。”
“你认识紫玉师妹?”
姬元苏和花紫玉联络过,却没有提及阎鸣筝的事,这本来无关大局,花紫玉自然顾不上详说。
忽听得喊杀声至,众多武士得到赵燕茹的传唤,赶来解围。
“敌人势大,大家分头走吧。”
明钦也没有兴趣帮孔雀和赵燕茹死磕,反正花千簇已经救了出来,恢复了功力,只要不和对方的仙道高手缠斗,应该逃得出去。
明钦幻化出凤凰金翅,双翼鼓荡,掀起一阵狂风,直上云霄间。众人惊呼四起,叹为观止。
姬元苏、花千簇几个也展动身法,夺路而走。
阎鸣筝眼看势不可为,叹口气道:“孔雀,咱们也走吧。这样斗下去没什么胜算。”
孔雀在孔难敌身边潜伏多年,自是心志坚韧之辈。能逃出去总比落在赵燕茹手里好得多。幸好北宗高手未至,只眼道人忙着帮赵燕茹解开蛛网,也没有出面。
阎鸣筝和海刚雄联手,足以杀出一条血路,保孔雀逃离此地。况且她是孔难敌最宠爱的夫人,积威尚在,虽则赵燕茹要拿她开刀,寻常武士却没有伤她的胆量。
明钦趁着混乱飞出孔雀山庄,思来想去,还是先回阮锦香那里暂避一时。
阮锦香和端木伊人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秦素徽又是端木伊人的姨姐,两人也算沾亲带故。
上次秦素徽被阎鸣筝劫走,明钦孤身去追,不告而别。还不知人家做何感想,现在逃出生天,总该打声招呼,免得人家悬盼。
明钦居高下视,辨认了一下方向,返回阮家。这会儿天色刚亮,行人尚少,明钦心知阮母对端木家的人不甚感冒,没敢到前庭去。直接飞回后面的老宅。
明钦走的时候翻窗而出,现在窗户都锁上了,想必阮家人过来查看过。
房屋年久失修,门锁已经朽坏,明钦挟着秦素徽直接推门而入,返回先前的房间。
明钦把秦素徽放到床榻上,她身段苗条,虽然不甚沉重,明钦带着她奔波了大半夜,胳膊也有些酸疼。
昨天和沈荷裳通话之后,还没见她回话,也不知问过风飘尘没有。明钦取出灵犀佩来,刚好问个究竟,忽然心生警兆,飞身冲了出去。
果然有人鬼鬼祟祟站在门外,看到明钦吓了一跳,不由叫出声来。
明钦微微愕然,来人穿着轻软的丝制睡袍,乌发披垂,脂粉弗施,却有种妩+媚横生的味道。
“怎么是你?”
明钦认出她是端木伊人的姑姑端木漪,二贤庄萧东篱的夫人。算来她也是阮锦香的姑姑,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明公子,你可吓死我了。”
端木漪抚着胸口,横了明钦一眼,轻嗔薄怒,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二贤庄是抚仙城的豪强,端木漪作为萧东篱的夫人,出双入对,在抚仙城颇有名望,素有抚仙第一美女的称号。
这种称号虽非单纯从容貌颜色得来,至少也须有相当容色,才能让人信服。
“抱歉。我还以为有歹人呢?”
明钦和端木漪有过一些接触,不过自从黑妖狐出现之后,两人的关系便有些疏离。明钦想起黑妖狐让他到端木家找什么上古奇书,否则穆清绝体内的‘吹万粉’之毒可能复发。但他和端木家从无瓜葛,哪有机会接触人家的宝物。
“我看你就是歹人。”
端木漪瞪了明钦一眼,不由噗哧一笑,振振有辞的道:“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进来了,我还以为遭贼了呢?”
明钦笑道:“我和秦姨在此暂住,这几天离开了一下,以为这里没有人住,就自己进来了。”
端木漪将萧骚送走之后,随后也离了抚仙城。檀江是她常来的地方,也知道阮锦香是端木的私生女。她一时无处可去,便一路寻访而来。
“素素人呢?”
秦素徽的小姨是端木漪的嫂子,两人关系不远,论理秦素徽还得喊她一声姑姑。
明钦叹了口气,将端木漪让进房间,“素姨中了暗算,过段时间才能醒来。”
端木漪闻说秦素徽出了事,登时大为关切。秦素徽睡姿沉酣,呼吸平稳,若非昏睡不醒,也瞧不起什么异样。
端木漪不通道术,自也无计可施,蹙眉道:“到底是什么人下此毒手,可有破解之法?”
明钦解释道:“素姨中的是一种奇香,如同仙酿千日醉,本身倒没有什么害处。只是要昏睡许久才能醒转。我也在想方设法,希望能早日唤醒她。”
端木漪看着秦素徽的玉容,心疼道:“素素好端端地为何要到檀江来,竟然遭此厄运。”
以秦素徽的身份,在抚仙城自然无人敢惹。不过‘人有旦夕祸福’,也有胆大的像毒师、丧门星偏要挑她下手。
秦素徽正是为了躲避秦、穆两家的人,才赶来檀江。这和明钦大有关连,明钦闻言满心惭愧,默然无语。
端木漪若有所觉,宽慰他道:“你也别太自责了,好在素素没有性命之忧,慢慢想办法也就是了。”
明钦微一点头,端木漪坐在床边,睡衣软滑,领口露出大片光滑的肌肤,几乎能看到美盛的丘壑。
端木漪感觉到明钦眼神有些异样,不由面颊微烫,站起身来不甚自然的道:“我去换件衣裳。”
明钦不知屋里有人,没有特意隐藏行迹。端木漪毕竟是孤身女子,独自住这么大的房屋本就有些胆怯,听到动静急忙出来查看,也没来得及梳洗打扮。她不知道明钦对上回的事有无印象,却也不便相问,看来此事只能深埋心底,作为一段离奇的遇合了。
当时明钦被唐导入鬼气,如同明镜蔽翳,尽管知觉尚在,却耳不能听,目不能视,神魂处于迷狂的状态。即便事后有些印象,也如南柯一梦,不辨真假。
明钦疑惑地望着端木漪婀娜多姿的背影,她儿子萧骚也已长成,人却美艳依旧,比起姬元苏、阎鸣筝这等妙龄女子也不遑多让,风华气韵还犹有过之。
门外隐约传来衣袂破风之声,明钦微微皱眉,闪身出去查看。就见阎鸣筝和孔雀、海刚雄推门而入,看着明钦笑道:“我们没有地方可去,来这里躲避几天。明兄果然也在,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呀。”
明钦心头暗骂,心说阎鸣筝真是自来熟,居然还敢回来。阮锦香母女虽说和秦素徽沾亲带故,但她们是良善百姓,万一四圣门的人找上门来,岂不连累了她们。
“谁呀?”
端木漪听到说话声也出门观看。她换了一件淡蓝色的针织衫,里面是水墨色的绣袍,梨花点点,极为素雅。发髻高挽,粉颈修长,没有一毫烟火气,阎鸣筝和孔雀也是美貌佳人,不过她俩势穷来投,风尘仆仆,脸上烟熏火燎,不怎么雅观。和端木漪一比,顿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几位是……”
端木漪不认得阎鸣筝三人,看她们着装打扮,颇有几分江湖气息,眉心微不可察颦蹙了一下。
“我们是明兄的朋友,未敢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端木漪保养极好,虽说成熟风韵是掩饰不了的,到底不是妙龄女子。阎鸣筝却不敢胡乱称呼,惹人家不快。
“我姓段。是锦香的表姑。可不是什么姑娘了。”
端木漪看明钦不甚热络,疑心中间另有隐情,当下隐去真实名姓,说到和阮锦香的关系也是半真半假。
“原来是段夫人,幸会。”
阎鸣筝上得楼来,走到明钦身边笑道:“上回不告而别,你有没有跟阮小姐解释一下?”
明钦淡淡道:“其实我只是回来和阮小姐打声招呼,没打算在这里住。你要长住的话,自己去跟人家说吧。”
明钦本待向风飘尘问明避死香的药性,或去锦绣宫寻找医仙,或去北海请风飘尘帮忙,总要尽快医好秦素徽。原没打算在这里久住,现在阎鸣筝一来,恐怕麻烦接踵而至,就更不想呆下去了。
“咱们朋友一场,如今我落了难,难道你忍心见死不救?”
阎鸣筝轻啮粉唇,一双明媚的眸子满含幽怨,大有楚楚可怜的意味。
明钦飒然一笑,望着海刚雄道:“海寨主,我看你们还是早点回北海去吧,若再迁延下去,当心枉送了性命,夏老夫人年事已高,你总不想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海刚雄脸色大变,他是有名的孝子,对夏坚冰俯+首帖耳,不敢有半点违拗。明钦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正中他的心病。当即拱手一揖,点头道:“公子所言甚是。我这就返回海王寨,侍奉母亲。筝妹,你可愿跟我回去?”
阎鸣筝心头恼怒,明钦不肯帮忙也就罢了,一席话居然说得海刚雄说走就走,弃她于不顾。
“孔雀是我的好姐妹,当初是她收留了我们,现在处境艰难,我怎能撒手不管?”
海刚雄浩然一叹,“你要留下那也由你,我还有老母在堂,不能陪你冒险。对不住了。”
他和阎鸣筝一路南来遭到四圣门高手的追杀,他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对于阎鸣筝的野心也能察觉一二,早就萌生退志,只是未下决心罢了。上回落入四圣门手中,差点性命不保,海刚雄便在寻觅合适的时机劝阎鸣筝回去。但是阎鸣筝意志坚定,也不想回海王寨受人摆布,两人只好分道扬镳。
端木漪本道明钦和阎鸣筝有甚瓜葛,看这情形才知阎鸣筝和海刚雄是一对情侣,不过明钦一番话说得人家劳燕分飞,未免有些刻毒。
海刚雄见阎鸣筝意不可转,道声珍重,扬长而去。
阎鸣筝心头泛酸,却也无可奈何,怒愤填膺,偏是无从发泄。
明钦被她盯得心头发毛,干笑道:“海寨主真是一位大孝子,姑娘和他一同回去过安稳日子岂不甚好?孔雀夫人恐怕还没去过北海吧,何妨考虑一下到元洲定居,‘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看此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孔雀冷淡一笑,不置可否。
阎鸣筝轻哼道:“孔雀山庄是孔难敌送给孔雀的,价值上亿,换了你会拱手相让吗?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行,当我没说。”
明钦知道阎鸣筝正在气头上,跟她说话是自讨没趣。难得端木漪也在,可以让她帮忙照看秦素徽,先去锦绣宫打探一下,医仙回来没有,看她有无破解避死香的方法。
不过阎鸣筝和孔雀也在,这两人心思叵测,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端木漪心智不差,道术修为可不是对手。
“段夫人,我有事跟你商量。咱们进去谈吧。”
明钦打算交待端木漪一番,让她对阎、孔两女有所提防。
第1004章 误会
“听说檀江有一位医仙,医术高明,我去找他来给素姨医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你帮我照看一下,我会布下法阵,一般人也接近不了。外面那两个人,一个是天罗殿阎不谷的千金,一个是四圣门孔难敌的小妇。最好让阮小姐打发她们走,免得招惹麻烦。”
四圣门在檀江势力颇大,这里离孔雀山庄不远,恐怕逃不过赵燕茹的耳目。留阎鸣筝和孔雀住下绝非长久之计。明钦没有见过医仙,不知她医术究竟如何,带着秦素徽奔走颇多不便,正好端木漪也在,她和秦素徽又沾亲带故,由她帮忙照看也可放心。
“这两位姑娘不是你的朋友吗?”
端木漪颇感奇怪,阎鸣筝和孔雀能寻到这里来,自然是明钦的旧识。不过明钦态度冷淡,这两人也确实身份特殊,非比寻常。
“实话跟你说,她们是从四圣门逃出来的,不久对头就会找上门来,对了,这是我的通灵符,有事跟我联络。你最好是提醒阮小姐,尽快打发她们离开。”
明钦取出灵犀佩来,变化出符印给端木漪观看。
阮锦香孤女寡母,如何招惹得起四圣门,算起来阎鸣筝确实是明钦和秦素徽带来的,万一连累人家母女遭殃,他也难辞其咎。
“我明白。呆会儿就去和锦香说明。”
端木漪来到檀江很多次,对四圣门也略有耳闻。心知明钦的担忧不无道理。
“这两人是否通晓法术,倘若她们不肯离去又该怎么办?”
明钦怔了一怔,阎鸣筝和孔雀走投无路,处境堪忧,就算阮锦香出面逐客,如若她们赖着不走,动起手来端木漪和阮锦香只怕不是对手。
“如果她们不肯走,那就暂时不要声张,等我回来再说。”
为了端木漪和阮家母女的安全考虑,还是不要过度刺激这两个疯女人为好。这回不管找不找得到医仙,明钦都打算尽快离开檀江,四圣门纵然闹个天翻地覆,也和他无关了。
端木漪微笑点头,“其实这里平常没什么人来,让她们住着也不妨。”
明钦并非杞人忧天,阎鸣筝和孔雀可不是省油的灯,岂会长久雌伏下去?留着她们迟早是个祸胎。
明钦返回房间在秦素徽身上布了几重镜相护阵,出来和端木漪打声招呼,下楼而去。
“明兄留步。”
阎鸣筝听到声响,从房间里追出来。
“阎姑娘有何指教?”
明钦发觉阎鸣筝找他准没有好事情,还是离她越远越好,不情不愿地问。
“明兄这是要上哪儿呢?若是顺路的话,不如一起走吧。我去锦绣宫见我大哥。”
海刚雄回了北海,阎鸣筝只好另寻帮手,锦绣宫和四圣门势成水火,堪称是天然盟友。可惜阎鸣筝相助孔雀擒捉过花千簇,结下仇怨。能否化敌为友还很难说。
明钦幻化出凤凰金翅,振荡羽翼,凌风欲起。
“你若能追得上我,那就一起走吧。”
明钦的凤翅速度极快,比起空行车也不遑多让,阎鸣筝虽是仙道高手,还到不了腾云驾雾的水准,比起羽族神飞自然差之甚远。
明钦说完一飞冲天,转眨间钻入云层,变成一个微小的黑点。阎鸣筝心头暗骂,“好你个明钦,竟敢如此对我?”
明钦撇下阎鸣筝飞往辟水山庄,他来过两次,也算轻车熟路。不过上回隐在暗处,除了姬元苏、花紫玉,锦绣宫也没什么人认得他。
现在光天化日,明钦也不好擅闯,规规矩矩来到门外求见。
按着朱门上的铜环敲了敲,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弟子,打量了明钦一眼,疑惑道:“你找谁?”
明钦拱手笑道:“不知姬元苏姑娘回来了没有,我是她的朋友?”
女弟子怔了一怔,锦绣宫行事神秘,姬元苏是锦绣夫人的大弟子,外人无从知晓。明钦能道出她的名讳,登时信了几分。客气的道:“公子贵姓?”
明钦道:“小可姓明,单名一个钦字。”
“公子稍等。我这就去通禀。”
女弟子说完砰的一声关上大门,让明钦吃了个闭门羹,只好耐心等候。
过不片刻,便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姬元苏亲自迎了出来,浅笑道:“公子大驾光临,简慢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姑娘客气了。”
明钦看姬元苏换了一身淡青色襦裙,云鬟雾鬓,肤光胜雪,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韵。
“姑娘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姬元苏玉颊微红,眸光低垂,捻着发梢笑道:“公子请。”
明钦跟在姬元苏身后进了庄子,这处庄园是锦绣宫的产业,占地颇广,住了上百号弟子,道路清洁,花草也修剪的十分齐整。
“不知令师叔医仙在不在,我有一事想当面请教?”
姬元苏等人平安归来,明钦也算兑现了诺言,况且医仙既是医士,纵然毫无瓜葛之人,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吧。
“公子说的是秦姐姐的毒症吧。我师叔已经回来了,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姬元苏刚从孔雀山庄回来不久,还好医仙得了锦绣夫人被掳的消息早已回返。他们刚才便在商议如何解救。
“有劳。”
明钦听说医仙就在庄中,暗暗松了口气,希望医仙不负盛名,果能药到病除。
姬元苏引着明钦走进大厅,花千簇、花紫玉和青苗、桑叶都在座中,侧首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脸色略显苍白,身形纤瘦,有种柔弱堪怜的味道。
“明公子,阎姐姐没跟你一起吗?”
花紫玉望见明钦目露喜色,自然问起阎鸣筝的下落。
“她在后面。”
明钦心头暗笑,花紫玉和阎鸣筝关系不错,她估计还不知道花千簇折在阎鸣筝手里,对她恨之入骨。
“公子,这位便是我师叔医仙叶小姐。”
姬元苏接过话头,指着坐中少女介绍道。
“久仰,久仰。”
明钦拱手为礼,心头却暗泛嘀咕。这医仙看起来比姬元苏和花紫玉还要小几岁,想不到却是她们的师叔。这在仙道门派中虽然不算罕见。姬元苏将医仙的医术夸得天花乱缀,她本人却颇有病容,明钦嘴上虽说着久仰,对她的医术却殊乏信心。
“明公子,幸会。”
叶菩笑着点头,她的声音好似出谷黄鹂,让人一听之下顿有尘念皆消的感觉。
不管如何,盛名之下无虚士,明钦好不容易见到医仙,总要问一下她有无医治秦素徽的良方。
“公子是为了秦姑娘的毒症来了吧。这事我听元苏说起过,避死香我也有所耳闻,可惜未曾一见。医者讲究对症下药,若让我见一下避死香,或许能有化解之法。”
叶菩尽管颇有病容,言辞却清晰入耳,笑容浅浅,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这话倒是在理,避死香据说是天下奇香,只有天罗岛才有,阎不谷居为奇货,能得到此物的屈指可数。
不过明钦也怀疑这是她的缓兵之计,是否没有化解之方故意以此搪塞。话说出来,阎鸣筝身上应该还有避死香,要拿到避死香也不太难。可是明钦和阎鸣筝关系平平,刚才还拒绝和她同行,转眼功夫向她求取避死香,人家岂不是要借机刁难。
阎鸣筝诡计多端,明钦实在不想和她打交道。可是除了阎鸣筝,谁还能有避死香。总不能去天罗岛找阎不谷讨要吧,一来天罗岛远在北海,远隔重洋,二来天罗殿是海外三大道派之一,势力广大,避死香又是阎不谷的宝物,怎肯轻易施与。舍近求远,岂非太过不智。
“医仙所言甚是道理。弄到避死香也不是很难,不知医仙究竟有几分化解的把握?”
明钦踌蹰再三,觉得要找避死香还需从阎鸣筝身上下手。怕的是拿到了避死香叶菩也寻不出化解之策,岂不是一场空忙。
“这个……只要探明避死香的药性,应该有五六分把握吧。我的医术浅薄,学艺不精,只能尽力而为。如若结果不如人意,还望公子多多海涵。”
叶菩温柔浅笑,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姑且不说医术如何,她这份养气的功夫确非常人可及。
明钦微微点头,他倒不觉得叶菩这么说有损医仙的名头,避死香在阎鸣筝口中可是无药可解的奇香,金针渡穴也只能减缓药力,提醒十天半月醒来罢了。阎鸣筝虽然心眼甚多,却没有必要撒谎,她若能治好秦素徽肯定巴不得向明钦提条件。叶菩能有五六分把握配出解药,可说是少有人及。
明钦虽然没有得到沈荷裳的消息,风飘尘不擅长药物之学,只怕也化解不了避死香的药力。最好对药性有些了解罢了。
叶菩精于医道,对避死香的了解不会比风飘尘来得差,只是避死香绝世稀有,天罗岛被天罗殿霸占,旁人难以靠近,避死香也成了天罗殿的镇殿之宝,叶菩没有见到实物,不敢轻下结论,这是她用药谨慎的地方。
“医仙太谦了。我一定尽快设法拿到避死香,供医仙研究药性,配制解药。”
明钦想到阎鸣筝不久便至,这也不用到别处寻觅,只是如何让阎鸣筝乖乖拿出东西来,可得想个好主意,免得她漫天要价,提一些难以做到的要求。
阎鸣筝正鼎力支持孔雀和赵燕茹争权,正是需要人物的时候。明钦也是看准了这点,也不想和她太过接近。想不到造化弄人,转了一圈还是得找到她身上。
说话间,看门的女弟子奔了进来,禀告道:“启禀师叔,大师姐,阎姑娘回来了。”
阎鸣筝上次被花紫玉带了回来,又帮助锦绣宫和孔秀作战,许多弟子看在眼里。至于她擒捉花千簇关在地牢的事却少有人知。
阎鸣筝一回来,看门的弟子便直接把她放了进来。
阎鸣筝步入大厅,眸光一扫,看到明钦还有些愤恨不平之意。
“紫玉妹妹,我是来登门道歉的。”
“阎姐姐,快请坐。”
花紫玉对阎鸣筝和花千簇的过结隐约有些了解,不过她没有见过花千簇的惨烈,没有那么强的愤慨,只道是一场误会。
姬元苏和花千簇的脸色却不甚好看,就差起来逐客了。
“我大哥呢?”
阎好勇和锦绣夫人达成协议,联手对付四圣门。现在锦绣夫人被孔秀掳走,锦绣宫群龙无首,除了花紫玉之外,都对她无甚好感。锦绣夫人的决定很可能遭到破坏。如若阎好勇出面或许会好一些。
“令兄已经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花紫玉甚感歉然,她忙着追踪孔秀,解救锦绣夫人,自然顾不上阎好勇。况且阎好勇有手有脚,他只是锦绣宫的客人,要走的话谁也拦不住。
“走了?”
阎鸣筝又是意外又是庆幸,她和阎好勇的关系也不甚融洽,甚至来到檀江很大原因就是为了躲避阎好勇的纠缠。他留在锦绣宫固然有好处,不在也可以避免尴尬。其实只要有个名义在就可以了。
“实不相瞒,孔雀虽是孔难敌的夫人,也是我的好姐妹。孔难敌对她极为宠爱,若能控制四圣门,两家大可以通诚合作,无须斗个你死我活。”
阎鸣筝虽没明说孔雀是天罗殿的细作,意思也差不多。天罗殿如此处心积虑,却是锦绣宫的人没有想到的。
姬元苏眸光一亮,“阎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如若你们计划成功的话,夺取四圣门岂不是兵不血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孔难敌突然被抓。致使你们的计谋功败垂成。”
众人都是聪明人,稍一寻思便明白关键所在。感叹孔雀和阎鸣筝的心计不可谓不毒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的结果也不能怪她们思虑不周。
其实孔难敌被抓,阎鸣筝在中间也起了一点作用,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使得赵燕茹和北宗高手串通一气,逼得她和孔雀没有容身之处。
“先前之事确实是一场误会,公子亲自登门,于公于私,我都不得不帮孔雀出力,总之,是我和孔雀的不对,先向公子赔礼了。”
第1005章 取药
花千簇中了阎鸣筝的避死香,不敌落败,被孔雀关进地牢,孙子楚拿他试验乌香神元丹的药性,受了不少折辱。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神元丹没有解药,继续服食虽能缓解苦痛,却无异于饮鸩止渴,毒素只会越积越深。推究起来,阎鸣筝是罪魁祸首,花千簇岂有不仇视她的道理?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花千簇气愤填膺,面孔涨得通红,他拍座欲起,忽然精神一阵恍惚,一屁股坐了回去,牙关打颤,身体微微颤抖。
“师哥,你怎么了?”
花紫玉不明所以,但看花千簇咬牙切齿,对阎鸣筝成见很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
众人看花千簇脸色不对,纷纷围拢上前探视。
花千簇掐着喉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瞧得众人又急又忧。
“公子,这是乌香毒发作了?”
花千簇服了阴阳丸,化解了化功丹的禁制,恢复了功力。但神元丹药力尚在,而且比化功丹厉害十倍。
“快,给我解药。”
花千簇忍耐不住,颤抖着伸出手掌,向众人讨要解药。
“公子,你不要这样。神元丹是害人的东西,不能再吃了。”
青苗、桑叶见花千簇神情狰狞,风度荡然无存,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心疼,不由泪光点点,小声啜泣。
“我要解药……我要乌香……,给我乌香,不然我……杀了你们……”
花千簇大声吼叫,状若疯狂,他修为本高,掌风浑厚,好似出匣猛虎,众女吓得花容失色,慌忙闪身躲避。
叶菩蹙着娥眉道:“你们还不动手制住他,他现在毒性发作,六亲不认。不可以常理度之。”
一语惊醒梦中人,姬元苏和花紫玉对视一眼,上前疾攻。花千簇神思错乱,招式也毫无章法,自然不是两女的对手,斗不数合,便被制住穴道,仰面倒地。
两女松了口气,姬元苏亲入地牢救人,对花千簇的情况有所了解。忙问道:“师叔,师哥服食了什么神元丹,你可有解药?”
叶菩叹口气道:“这必是医童的手笔了。他偷了药王的丹方,神元丹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毒药是指对人类有害的药物。神农本草收集世间药物三百多种,分上中下三等。上品无毒经常服用可以延年益寿。中品对症入药,可以治病。下品有毒,无益有害,需要慎重使用。
一些蛇虫草木含有剧毒,一旦沾染,很短的时间内就会毒发身亡,若非配好解药,预为防备,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有些东西则只有麻醉功能,适量服用尚在人类的承受范围,像酒之类。
还有一些毒物虽不致命,一经服用,却会产生强烈的依赖,如同附骨之疽,乌香神元丹就属于此类。
“神元丹虽非剧毒,却能让人体产生依赖,医童必是想用这种毒药控制别人。”
叶菩心明如镜,她对药物虽不如药王专精,却也了如指掌。不难猜到孙子楚的用意。
花紫玉忧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师叔快想个办法呀?”
此类毒药名目很多,众人都是江湖中人,对此也有所耳闻。只是神元丹是孙子楚秘制,毒性更加厉害。单凭个人的意志怕是很难克制。
叶菩忖思着道:“千簇服用神元丹时日尚短,应该中毒不深。我这里有一些安神定气的药物,再加上他自己的努力,应该不难化解。”
说着从腰间的灵气袋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交给花紫玉道:“让他隔两个时辰服用一次,千万不能再服食乌香丹,否则前功尽弃,医治起来就更加困难了。”
“是,多谢师叔。”
花紫玉揭开瓶塞一看,里面都是碧绿色的药丸,有花生米大小。她生怕份量不够,询问道:“一次服几颗?”
“一两颗就够了,过犹不及。”
叶菩一直在追查孙子楚的下落,想将药王的丹方寻回来。这些丹方是药王毕生心血,有很多独具匠心的毒方,如若落入歹人手中,不知有多少好人遭殃。
看这情形,孙子楚已经在炼制丹方中的药物,花千簇就是明显的受害者。长此下去,还会损害扁鹊门的声名。
花紫玉给花千簇服下碧玉丹,让青苗、桑叶扶他进房休息。不甚放心的道:“师叔,这碧玉丹真能化解我哥的毒伤吗?”
叶菩不置可否,“如若让我见到神元丹的配方,那就好办了。”
姬元苏接口道:“丹方还在孙子楚身上,我没办法带他回来。待我回孔雀山庄一趟,向他讨要丹方。”
花紫玉忙道:“还有我娘尚在四圣门手里,得设法尽快救她出来。现在我哥毒伤未好,单凭我们还胜算不大。”
花千簇是锦绣夫人的独子,修为还在姬元苏、花紫玉之上,叶菩医术高明,道术修为却远不及三人,搭救锦绣夫人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熟悉孔雀山庄的地形,姬姑娘若去救人,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阎鸣筝和孔雀逃出孔雀山庄后,势单力薄,便想借助锦绣宫的势力卷土重来。眼下却是一个机会。
“你……”
姬元苏知道阎鸣筝是天罗殿阎不谷的女儿,心头一动,“秦姐姐体内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阎鸣筝怔了一怔,没想到姬元苏问起这件事来。忸怩道:“其实避死香和神元丹全然不同。本身并非什么毒药,而是仙界少有的奇香,有伐毛洗髓的功效。不瞒各位,我自己也用避死香炼功,现在对毒药颇有一些抵抗力。”
“是么?那你可不可以让我们开开眼界。这大名鼎鼎的避死香究竟是什么模样?”
姬元苏想起叶菩说要见一见避死香,才能寻出化解之法,便顺水推舟提了出来。
“这个么,我身上现在也没有。真是不巧的很。”
避死香是阎鸣筝的撒手锏,她不想拿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姬元苏瞄了明钦一眼,心说:能否拿到避死香,可要看你的本事了。
“这次我在孔雀山庄没有见到北宗的高手,你们说孔秀会将师傅藏到哪里去呢?”
叶菩道:“我已经想到办法帮师姐变回人形,但是她的肉身已经腐坏,需得有一个寄宿的地方。”
明钦和阎鸣筝都见过锦绣夫人的真身,不知她是人是妖,这事锦绣宫的人讳莫如深,两人也不好意追问。
花紫玉咬牙切齿的道:“那个疯女人真是可恶,不分青红皂白害得我娘魂魄离体,否则也不会被孔秀所乘。”
姬元苏轻声叹道:“师傅的修为不在那疯女人之下,只是太过忍让,才遭了她的毒手。我们得尽快把师傅救出来,免得时辰一过,神魂出不来可就遭了。”
花紫玉面孔一白,想到锦绣夫人和五彩锦鸡魂魄合一,这可是锦绣宫上下都无法接受的事。
“现在天色尚早,咱们先养好气力,等晚上再去孔雀山庄打探师傅的下落。”
明钦倒想请叶菩前往阮家帮秦素徽医治,但他没有拿到避死香,叶菩配不出解药,回去也是无用。
“明公子,阎姑娘,我给你们安排房间,可安心住下。”
姬元苏引着两人前往后园,阎鸣筝曾在庄中住过,阎好勇走后他住的房间也空置下来。
“姑娘,晚上走的时候我来叫你。”
既然阎鸣筝自告奋勇,姬元苏也不客气,多个人多份力量,阎鸣筝修为不俗,若肯尽心竭力的话,确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好啊,小妹一定尽力。”
阎鸣筝展颜一笑,现在孔雀失了倚仗,也只有锦绣宫可以利用了。
“告辞。”
姬元苏微一点头,瞄了明钦一眼,欲言又止。明钦对秦素徽体贴入微,她既是被阎鸣筝所害,照理说两人应该势成水火才对。看两人的关系似乎还颇为亲密。
姬元苏想到锦绣夫人的遭遇若有所悟。锦绣夫人正是被情敌所伤,说不定秦素徽也是一样,只是一个被变成锦鸡,一个昏迷不醒罢了。
明钦看姬元苏神情有些异样,走远了还频频回头,觉得有些怪异。
阎鸣筝被明钦丢在后面,自然不太开心,姬元苏一走,便恢复了冷漠的神色,返回自己房间。
明钦连忙跟了上去,干咳道:“阎姑娘,请留步。”
阎鸣筝刚要关门,却被明钦硬挤了进去,退了两步,不悦道:“干什么?”
明钦拱手笑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成全?”
阎鸣筝心头大快,暗道:你这么快就求到我头上来了。不冷不热的道:“那就说说吧。”
明钦忙道:“在下想请姑娘赐一点避死香,当然此物价值连城,是贵门的重宝。我可以出钱来买?”
阎鸣筝嫣然笑道:“既然是无价之宝,又岂是金钱买得到呢?不卖。”
明钦微微苦笑,耐着性子道:“那要如何才能给我?”
阎鸣筝轻哼道:“我看你年纪轻轻,怎以记性如此之差。刚才在前厅我都说了,身上没有避死香,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明钦忍着气道:“实不相瞒,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请医仙化解避死香之毒。毒是你下的,若有半点悔过之心,就把避死香交出来。”
阎鸣筝听明钦口气强硬,轻哟了一声,嗤笑道:“我都说了没有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反正东西没有,要命有一条,你有本事,就来拿吧。”
明钦脸色微沉,冷声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不把避死香交出来,休怪我辣手无情。”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怎样一个无情法。”
阎鸣筝夷然不惧,两人之前交过两次手,阎鸣筝毒倒了秦素徽,未落下风。
“请赐教。”
明钦不再多言,一提真气,浑身金光流溢,宛若一尊金人。明钦修炼生息术,灵窍藏气,将神魂淬炼的坚凝无比。比肉身还要强胜几分。
阎鸣筝啷呛一声拔出软剑,剑尖抖颤,咝咝有声。她的剑意虽非绝高,剑法以诡秘泼辣见长,剑招变幻,让人目不暇接,还真不是易与之辈。
明钦施展金刚法相,赤手空拳,招式大开大阖,不把阎鸣筝的剑式放在眼里。
阎鸣筝看明钦掌力雄浑,数度想要攫住她的长剑,心头暗暗冷笑,她的剑法变化繁复,明钦想要以简制繁,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把空手入白刃,未免有些托大。
修行者内力深厚,气劲光影都可以伤人,甚至不需要短兵相接。赤手空拳自然不占便宜,不过明钦修炼金刚法相,拳头好似一双重锤,也算一双上好的武器。
阎鸣筝手振长剑,腾身而起,好似一只飞鸟,绕身而走,飘忽往来,神鬼莫测。
明钦本想速战速决,阎鸣筝是天罗殿的悍将,修为不在那几个北宗高手之下。明钦心怀怒意,未免有些不够冷静,反而被阎鸣筝占据了主动。明钦的金刚法相功力不深,自然达不到金刚不坏的境界,除了手臂之外,别的地方甚是薄弱,若被阎鸣筝刺上几剑,绝不好受。
阎鸣筝似乎看出了明钦的弱点,剑如匹练,绕身游斗,明钦全身都在她长剑笼罩之下,单靠金刚法相便难以成事。好在明钦还有神游镜护体,这是肉眼看不到的,阎鸣筝虽能窥破金刚法相的弱点,却不知道神游镜的厉害,看似大占上风,明钦要扳回主动却不是难事。
双方大斗片刻,明钦的火气消了不少,脚踩云梭玉步跳出战圈,喟叹道:“阎姑娘,我要避死香只是为了给医仙配制解药,你借我一些,等她配出解药还给你就是了。何必刀兵相见,咱们在人家这里作客,若是毁坏器物,让主人来赶可就不好看了。”
阎鸣筝轻啐了一口,冷笑道:“避死香是我们天罗殿的重宝,岂能给你拿去研究,真是天大的笑话。怎么?你刚才不是要打我出气吗?有本事胜过我再说。不要怂,看剑。”
阎鸣筝清叱一声,飞身抢上。明钦哑然失笑,女人发起怒来,真没有道理好讲。房间里空间狭小,显然不适合动用法器,若是打坏了器物,姬元苏面上也不好看。
第1006章 医法
明钦看阎鸣筝气势汹汹,连忙腾身而起,推开房门,夺路而走。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想走?”
阎鸣筝得势不饶,紧随其后。岂料明钦施展生息术,轻若无物。
阎鸣筝刚追出门去,明钦又飘飘荡荡折转回来,砰的一声阖上房门。
阎鸣筝扑了个空,方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心中暗暗奇怪,明钦若不关上房门,没准她真要往别处找寻。现在岂不是弄巧成拙?
阎鸣筝衣袖微拂,打出一股劲气将房门震开,暗自戒备,冲入房中。乍见旁边的窗户大开,不由怔了一怔,看来明钦果然是逃了。
阎鸣筝走了两步,刚要去关窗户,忽然想起明钦有潜形隐身的法术,心头一动,假意道:“好了,你别躲了。你要避死香,我给你就是了。”
“此话当真?”
明钦未达目的,自然不曾遁走,听到阎鸣筝变了口风,便现了形藏,冉冉飘落。
阎鸣筝娥眉微蹙,居然没看出明钦施展了什么变化,幸好他没有突施偷袭,否则该有得手的机会。
“当真。”
阎鸣筝微微冷笑,趁明钦立足未稳,剑尖抖颤,飞身疾刺,“你先让我砍几剑,再说避死香的事。”
明钦脸色大变,似乎料不到有此一招,竟然不知避闪。幸好阎鸣筝不是真要取他性命,这几剑没有刺中要害。长剑滑破衣衫,却没有血迹流出,阎鸣筝呆了一呆,也觉得有些奇怪。
明钦整个人忽然簌簌发抖,面孔扭曲,砰訇一声炸裂开来,阎鸣筝惊呼一声,好像被重锤砸了一记,长剑脱手,跌飞了出去。
明钦哈哈大笑,现了真身,冲上前去,骈指如飞,在阎鸣筝身上要穴戳了几下。
“你敢骗我?”
阎鸣筝看得目瞪口呆,方知被明钦身外化身所骗。这和镜相护阵如出一辙,明钦可以幻化出镜相保护秦素徽,自然也可以独立成形,引诱阎鸣筝上钩。
镜相中藏着明钦的魂气,威力颇强。外貌虽和真人别无二致,质性却大不相同,阎鸣筝若是细心一点,不难看出其中破绽。可惜她全未料到明钦有此法术,贸然出手,反而自食恶果。
“我这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我的化身并没有攻击能力,你若不出手害我,岂会反被所伤。这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明钦一席话说得阎鸣筝哑口无言。镜相护阵只是防御阵法,若不加以触碰不会自动引发。
“你把避死香拿出来让医仙配解药,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消了。”
阎鸣筝轻哼道:“你制着我的穴道我怎么给你拿?”
叶菩能否配制出解药还不得而知,留着阎鸣筝还有用处,明钦也不能弄死她。虽然知道她诡计多端,还是抓起她的玉手传入一道灵力,让她手臂能够行动。
阎鸣筝活动了一下手臂,似笑非笑的道:“你真的想要避死香?”
明钦心头暗骂,若不是为了避死香,哪有空跟你费这么多唇舌。
“还望姑娘赠与避死香,救秦姨性命。”
阎鸣筝淡淡道:“好啊,那你自己来拿吧。”
明钦以为她火气未消,但现在也不能解开她的禁制,踌蹰道:“敢问姑娘避死香在什么地方?”
阎鸣筝若无其事的道:“就在我身上呀,你不会自己找吗?要么你解开我的禁制,我帮你找。”
明钦打通她手臂的经脉,就是让她取出避死香,阎鸣筝若非被镜相化身所伤,明钦也没有那么容易制住她,自然不会解开她的禁制,重启战端。
修行者一般都有灵气袋,放一些要紧的物事。明钦扯下阎鸣筝腰间的灵气袋翻看了一下,里面有银符、灵犀佩、令箭之类。明钦虽然没有见过避死香,却闻过避死香的香气。
阎鸣筝任凭他检视,一言不发,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明钦找了一遍,忽然觉得不对,避死香既然是天罗殿的宝物,神异非常,阎鸣筝必然小心保存,怎么会随随便便放进灵气袋里呢?阎鸣筝的神情没有半点紧张之色,显然也觉得他找不到。
明钦灵机一动,从灵气袋里拿出一个黑色革袋,这是孙子楚的灵气袋,里面藏着许多药物,明钦找出化功丹帮孙雪莹化解药力之后,便收了起来。当时形势混乱,别的人都没有留意。
可惜这里面的药物明钦并不认识许多,只知道化功丹和阴阳丸,两者药性迥然不同。
明钦记得乌香丹是黑色的药丸,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他随便找了一枚黑色药丸,故作神秘道:“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什么?”
阎鸣筝娥眉微蹙,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明钦耐心解释道:“这就是医童炼制的乌香神元丹,花千簇方才毒发的情景你也看到了,神元丹和你的避死香一样,没有解药。服用之后只能以毒攻毒,毒发的时候连狗都不如,你要不要试一试?”
阎鸣筝脸色大变,医童炼制神元丹的事她是知道的,刚才花千簇毒发她也亲眼所见。花千簇的修为不在她之下,但在丹毒的折磨下神志昏乱,状甚凄惨,可见神元丹的厉害。
“避死香和神元丹可不一样,你不能如此害我。”
“都是害人的物事,有什么不一样。”
明钦说着捏开阎鸣筝的牙关,把手中的黑色药丸送进去。
阎鸣筝大惊失色,但她的手臂软垂无力,根本不是明钦的对手。
明钦也不知道这黑色药丸药性如何,他本来只是想吓唬阎鸣筝一下,不过阎鸣筝坚持不肯拿出避死香,如果真有神元丹的话,明钦倒真想喂她几颗出口恶气。
明钦见阎鸣筝挣扎的厉害,便松开了她。阎鸣筝慌忙把药丸吐出来,趴在地上一阵干呕。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你混蛋。”
阎鸣筝连啐了几口,眸光含泪,被明钦吓得不轻,相比之下,神元丹的毒性可比避死香厉害得多。
明钦冷笑道:“这是你咎由自取。”
阎鸣筝冷着脸道:“实话跟你说,我身上真的没有避死香。不过我用避死香熏炼过,所以我体内是有的,但是没办法拿给你。”
明钦早听阎鸣筝说过用避死香伐毛洗髓的事,这话倒不像是假的。但是拿不到避死香,叶菩岂不是没办法配制解药?
“我早跟你说过,避死香无药可解。我劝你不要异想天开了,反正过段时间秦姐姐自会醒来。你以为这个医仙真能配制出解药?”
阎鸣筝对自家的避死香极为自信,叶菩又年纪甚轻,阎鸣筝根本不相信她能配制出解药。
“不过是一个多月罢了,对闭关修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关键是秦姐姐醒来之后,如果她不懂得控制避死香的药力,跟她接近的人随时有昏迷的可能。那可就不是香美人,而是刺美人了。”
经过避死香伐毛洗髓之后,肌肤生香,体液都具有迷幻作用。阎鸣筝之所以体肤不香,就是她闭阖灵窍的缘故。
“你敢得罪我,往后休想沾秦姐姐的身子。”
阎鸣筝甚是得意,由于避死香有迷幻作用,自然使美人增色。但是过犹不及,香气过浓会产生毒性,可就乐极生悲了。阎鸣筝上次使用避死香对付明钦和秦素徽,秦素徽因为和她接触的时间长,已经遭到避死香的侵袭,是以很容易便着了道。
明钦有神游镜护体,又修炼生息术,魂窍藏气,便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避死香杀伤力极大,一旦施展出来不论敌我,都会受到威胁。所以很多时候阎鸣筝只能略微施展,当作奇兵使用。当然,她用避死香熏炼的次数不多,威力也属有限。由于避死香本身含有毒性,稍有不慎就可能自食恶果,修炼的时候只能量力而行。
除了道术修为之外,人的体质也有差异。就以喝酒而论,有的千杯不醉,有的滴酒不沾,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这种熏炼方法。
秦素徽此前没有接触过避死香,阎鸣筝只是想将她迷倒,并没有害她性命之念。否则只要加大剂量,秦素徽昏睡时间一长,对身体便有害无益。
至于昏睡四十九天,也是避死香本身的药力太过霸道。否则完全可以三天五日,不过那样的话也无法浸润灵窍,伐毛洗髓了。
阎鸣筝说得入情入理,不由明钦不信。他对避死香本来所知甚少,向沈荷裳打听,也没有得到回信。
“这样吧,医仙要避死香来研究是吧,我可以想办法。但她若是配制不出解药,可就怪不得我。”
阎鸣筝也怕明钦喂她吃神元丹,不得不想个办法搪塞过去。
“什么办法?”
明钦听说她身上没有避死香,不由颇感失望。听到这里,精神一振,不管叶菩能否配制出解药,总归得让她试上一试,才能甘心。
阎鸣筝沉吟道:“我虽然用避死香熏炼过几次,离肌肤生香的境界却还很远。只能把避死香的药力化行到真气之中,还不能得心应手,否则岂能让你逃脱。”
明钦眉头微皱,方悟阎鸣筝夸口说秦素徽醒来之后便能肌肤生香实是言过其实。她熏炼了数次都到不了肌肤生香的水准,秦素徽接触的避死香已经被阎鸣筝洗炼了一回。若非两人早有接触,阎鸣筝心怀不轨,制住她的时候真气便暗含药力,秦素徽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中毒。
花千簇同样是在和阎鸣筝比武过招时中招,他又没有神游镜护体,虽然及时屏住呼吸,没有吸入多少,至少也没有昏迷。
这都是阎鸣筝为了渲染避死香的药力,故意危言耸听。叶菩说见到避死香,有五六成把握配制出解药,该当可信。阎鸣筝这般处心积虑,无非是想让明钦有所顾忌,受她利用罢了。
明钦想明白这一节,顿时信心大增。阎鸣筝的话终究不可全信,秦素徽对她没有防备,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明钦也不甚了然。但后来阎鸣筝施放的避死香绝没有那么厉害。起初明钦还以为她身上确有避死香,现在看来只是她虚张声势。
避死香纵然利害,使用的时候颇多不便。不管是点燃还是制成药粉,都不太简便,甚至有伤人害己的可能。
用避死香熏炼应该是最好的方法,不但可以增强自身的抵抗力,而且能化入真气和体液,伤人于无形。但是这种法门和任何修炼方法一样,欲速则不达,肌肤生香的境界非可一蹴而就。
“你要信得过我,就先解开我的禁制,避死香已经化入我的体肤中,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才能取出来。”
阎鸣筝见明钦置若罔闻,也知自己的信誉很成问题,恼怒道:“你要不敢解开我的禁制,就算让我吃神元丹也是无用。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身上确实没有避死香,除了殿主,只有我娘才有,要不把我娘叫来。”
熏炼之法也属于炼体法门,古已有之,据说有的人体有异香,恐怕多是熏染的结果。熏衣的方法就更多了。其实说肌肤生香,香气未必及肤而止。李白诗,‘纵死侠骨香’,筋骨皆香这就比肌肤生香更深一层。
阎鸣筝的熏炼法门便是她母亲传授,她娘的道行更加精深,无怪能独得阎不谷的宠爱。
明钦没有见过阎鸣筝的母亲,不过也知道她是阎不谷的夫人之一,颇有权势。这个提议虽然让人意动,莫说她母亲会不会离开天罗岛。万一真的来了檀江,那多半是兴师问罪来的,而非送什么避死香,能否对付的了便很难说。
阎鸣筝身上没有避死香,制住她也是无用,她既然答应帮他想办法,不如姑妄听之,如若叶菩无法化解,还得向她请教。
明钦想明白这些关节,便按住她的后心导入灵力,帮她解开禁制。修行者返观内视,脉络皆明,比武人的点穴法更进一步。
武人点穴只能朝一些大穴要穴下手,偏而不全,对经脉的运行也未必能了然于胸。而且点住穴道,全身麻痹,时间一长,非死即伤,倒是修行者的禁制更加得心应手。
第1007章 登门
明钦帮阎鸣筝解开禁制,正要追问避死香的事。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厉喝,“让花茵这个贱人滚出来见我。”
明钦心头大讶,走到窗户后面一看,就见一驾绣幔低垂的辇轿从半落下,周围站着一群青衿翠袖的少女,背倚长剑,手握拂尘,修为大是不弱。
花茵是锦绣夫人的名讳,她是一宫之主,向来无人敢直呼她的名讳。庄中有锦绣宫弟子上百人,来人直接把辇轿开进后院,如入无人之境,无疑是对锦绣宫的极大藐视。
锦绣宫弟子听到动静,纷纷从四面赶来。
姬元苏看到辇轿吃了一惊,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客气道:“轿中可是郦真人?”
轿前的少女一摆拂尘,冷声道:“真人有令,让花茵快来见驾。”
姬元苏忍着气道:“真人上次和我师傅比试,生死各安天命,何以又来纠缠?”
郦真人是神人境大高手,修为还在锦绣夫人之上。说起来锦绣夫人和郦真人的姐姐本是至交好友,与郦真人也算旧相识。郦真人在外学道多年,回来之后发现姐姐突然亡故,不知从哪里得到风声,说是锦绣夫人所害。是故上门寻仇,打得锦绣夫人性命不保,只好将神魂寄存在五彩锦鸡之中,苟延残喘。
郦真人原道锦绣夫人必死无疑,谁知锦绣夫人在叶菩的医治下居然未死,她得知消息怎肯善罢干休,故而卷土重来,非让锦绣夫人偿命不可。
郦飞白怒道:“废话少说。花茵胆敢用假死术骗我,这个毒妇害死我姐姐,不将她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姬元苏抗声道:“令姐郦夫人并非我师傅所害,还望真人明察,不要错怪了好人。”
“臭丫头,是非对错本真人自能明断,还用你来教我。”
郦飞白极为自负,根本听不进姬元苏的言语,只见绣帐飘卷,一道云气变幻着龙虎之形,张牙舞爪。姬元苏骇然变色,境界上的差距很难用功法招式弥补,譬如凤凰、鲲鱼之于蝼蚁,蝼蚁纵然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取胜的可能。
姬元苏和郦飞白的修为差距太远,根本没有勇气和她对敌。眼看云气劈面而来,连忙腾身而起,岂料云气好似怪兽一般,鳞爪变幻,摆首掉尾,将姬元苏层层缠裹,跌落到辇轿前面,几个少女拔出长剑,架到姬元苏脖颈上,以免锦绣宫弟子上前来救。
姬元苏是锦绣夫人的大弟子,和花千簇修为相若,想不到郦飞白面都没露,便将她生擒活捉。
“告诉花茵,若想让这丫头活命,天黑以前,到总督府找我。否则的话……哼哼……”
郦飞白说完,辇轿徐徐升空,一众女弟子押上姬元苏扬长而去。
“大师姐被抓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锦绣宫弟子面面相觑,赶忙去向花千簇汇报。
这真是祸不单行,锦绣夫人还没有脱困,姬元苏又被抓走。照此下去,锦绣宫早晚要土崩瓦解。
阎鸣筝和姬元苏商定晚上要到孔雀山庄查探锦绣夫人的下落,现在姬元苏也遭了罗网,看来是难以成行了。
花千簇服食了叶菩的碧玉丹,想方设法压制神元丹的毒性,自顾不暇。花紫玉和叶菩得知姬元苏被抓,也是一筹莫展。
明钦和阎鸣筝回到前庭,就见两女正在议论此事。
“这个郦真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神通如此了得?”
明钦见郦飞白轻而易举擒获了姬元苏,只觉得神乎其技。生平所遇的修行者,几乎无人能及。
花紫玉娥眉深蹙,“我们只知道郦飞白是总督谭伯雄的妻妹。她在何处学成神通却不得而知。不过她法力高强,我娘也不是对手,现在又抓了姬师姐,这样下去,锦绣宫非毁在她手中不可。”
阎鸣筝接口道:“郦飞白口口声声说你家锦绣夫人害了她姐姐,这事不知是真是假?”
花紫玉摇头道:“我娘和郦夫人交情颇好,岂会加害于她。郦夫人死的突然,我娘也觉得奇怪。不知郦飞白为何认定是我娘下的毒手。她自恃神通高强,蛮不讲理,我娘含冤莫白,已然是九死一生,想不到她还不肯罢休。”
明钦虽不知谁是谁非,但郦飞白的性格确实有些独断专行,眼下姬元苏落入她手里,锦绣夫人生死难卜,自然不可能上门要人。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郦飞白见不到锦绣夫人,恐怕还会前来厮扰,大家还是别寻一个安身之处吧。”
“没错。是得换个地方了。”
花紫玉深以为然,这处庄子不但孔秀潜了进来,现在连郦飞白也知道了,如何还能安居下去?
“这样,我到总督府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救出姬姑娘。”
锦绣宫只有花紫玉尚有一些战力,但这边不能没人主持,况且对于郦飞白,不管谁都毫无胜算。最多趁着防备松懈,把姬元苏偷出来罢了。
“我跟你去。”
阎鸣筝不想留在锦绣宫,她和花千簇颇有仇隙,若能救回姬元苏也能改善一下双方的关系。
“那就拜托两位了。郦飞白神通广大,你们千万要小心,若是救不出姬师姐,也不必太过勉强。”
花紫玉和姬元苏同是锦绣夫人的亲信弟子,平常难免有些争宠夺爱的嫌隙。现在锦绣宫岌岌可危,只有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花紫玉对姬元苏的处境颇为关心,但她同样惧怕郦飞白,根本没有信心搭救姬元苏。难得明钦和阎鸣筝如此热心,花紫玉感激之余也担心他们救人不成,自身难保。
“是啊,若是救不出人,还望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明钦对此行也无甚把握,不过和姬元苏相识一场,总不能袖手旁观,任由她在郦飞白手里受苦。
“岂敢。”
花紫玉取出灵犀佩,手指在上面一抹,变幻出通灵符印,“这是我的符印,不管救不救得出人,你们可以和我及时联络。”
花紫玉打算带领锦绣宫弟子转移,现在还没有确切去处,记下符印之后,不怕联系不上。
“好。”
明钦用灵犀佩照摄下花紫玉的符印,和阎鸣筝出门而去。
“你知道总督府在哪儿吗?”
出了辟水山庄,两人又没有仙车代步,阎鸣筝害怕明钦又展翅飞去,将她落在后面。
“这个容易。”
灵犀佩中仙界灵图,惟妙惟肖,分毫不差。明钦开启灵犀佩,调出灵图,寻找总督府的位置。
阎鸣筝看明钦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心里不甚痛快,半真半假的道:“你和这位姬姑娘认识也没多长时间吧,怎么这会儿如此热心,莫非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明钦怔了一怔,反问道:“什么不寻常关系?”
“心虚了吧。”
阎鸣筝眨了眨眼眸笑道:“据我所知,姬姑娘可是花公子的未婚妻,你可别错用心了。”
明钦皱眉道:“我们现在是去救人,我没有你那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兵贵精不贵多’,咱们还是各行其是吧。告辞。”
明钦说完幻化出凤凰金翅,飞入云霄间,一眨眼跑得无影无踪。
“你……”
阎鸣筝跺了跺脚,心生嗔恨,冷笑道:“好,我才不愿跟你一起行动呢。看看谁能把人救出来。”
明钦用灵犀佩查明了总督府的地址,郦飞白是总督谭伯雄的妻妹,看来是住在总督府无疑。
郦飞白神通精强,想从她手里救人可能不大。不如先礼后兵,查明郦飞白的住处再说。明钦飞到总督府,收敛羽翅降落下来。
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兵卫,身装戎服,明钦刚要上前,两人抬眼瞟来,斥喝道:“干什么的?”
明钦拱手道:“在下是锦绣宫的人,有事求见郦真人,劳烦两位通传一声。”
“你等一下。”
兵卫闻言倒没有过于为难,奔入门去,过了片晌,引着一个道装女子出来,打量了明钦一眼,“是你要见我家真人?”
明钦微笑道:“不错,我知道锦绣夫人的下落,还请姑娘带我进去。”
道装女子一听有锦绣夫人的消息,不敢怠慢,摆了摆拂尘,当先引路,“跟我来吧。”
总督府占地极广,绿柳夹道,景致颇佳,前院是官衙,后院才是内眷的住处。
道装女子引着明钦穿廊过院,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让明钦站在门外等候,推门而入通传了一声,出来召他进去,低声道:“小心说话,我家真人脾气可不好。”
明钦笑着点头,只见房间里雕饰华美,中堂挂着一幅壁画,前面摆着一张短榻,坐着一个道装打扮的女子,面罩薄纱,只露出柳眉凤眼,又清又亮,有种慑人的意味。
两边站着几个年轻女郎,大概都是郦飞白的弟子。
郦飞白下首放着一张背椅,上面斜靠着一个女子,居然是分别不久的姬元苏。郦飞白云气飞缠,同时刺入灵窍,封禁了她的功力。看模样似乎还没吃什么苦头。
姬元苏看到明钦眸光一亮,张了张嘴,却没有唤出声来。
郦飞白注意到姬元苏的神色,询问道:“你认得他?”
姬元苏眨了眨眼睛,看来是被郦飞白封住哑穴,难以发声。
明钦忙恭身一揖,“见过郦真人。”
“花茵为何没来?”
郦飞白一语出口,旋即叹了口气,“是我太天真了。像花茵这种蛇蝎心肠的毒妇,怎会顾及别人的死活。”
明钦道:“小可虽不知真人和花夫人之间的恩怨,但花夫人确实不在锦绣宫,还望真人高抬贵手,放了姬姑娘。”
郦飞白轻哦了一声,明显不太相信,冷笑道:“我自然知道她不敢留在锦绣宫,她若是不肯露面,我就每天抓她一个徒弟,直到她现身为止。”
明钦怔了一怔,摇头道:“真人误会了。花夫人并非避而不见,她被四圣门的人抓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姬元苏大吃一惊,急忙摇头。若让郦飞白知道锦绣夫人落入孔秀手中,以她的手段恐怕不难找到。是以姬元苏坚持不肯说出锦绣夫人的下落,听明钦说出此节,急得掉下泪来。
明钦看到姬元苏神情忧急,不由呆了一呆,随即明白她的心事,感叹道:“你都自身难保了,不肯吐实又有何用。锦绣宫上下几乎都知道锦绣夫人被掳的事,就算姬元苏能守住秘密。也难保别人不说。
“四圣门?此言当真?”
郦飞白微感意外,锦绣宫和四圣门颇多格,她是知道的。锦绣夫人的修为虽不及郦飞白,搁在往常也不至于被孔秀擒获。她和郦飞白交手,肉身被毁,只剩下残毁,寄存在五彩锦鸡体内,遇上孔秀那样的仙道高手,自然难以自保。
“千真万确。相信以郦真人的神威,四圣门定会乖乖把花夫人交出来。”
明钦也不知郦飞白能否追回锦绣夫人,但他们眼下也找不到孔秀的下落,郦飞白若能相信他的话,至少是个缓兵之计。等救出姬元苏再想办法。
郦飞白微微冷笑,质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和花茵又是什么关系?”
明钦笑道:“实不相瞒,我和锦绣夫人没什么关系。和姬姑娘倒有一点缘份。”
郦飞白恍然而悟,姬元苏容光照人,郦飞白得知她是锦绣夫人选定的儿媳,也有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的感觉。
明钦英俊年少,对她有些爱慕之念毫不奇怪。
郦飞白心念微转,暗道:“花茵这个毒妇薄情寡义,不但害死我姐姐,还要霸占她的地位。我夺她一个儿媳有何不可。”
“好,你若能留在本真人身边效力,等抓到了花茵,我便让你如愿以偿如何?”
明钦微微愕然,也知让郦飞白放人没那么容易,现在找到了郦飞白的藏身之处,又见到了姬元苏,救人的事可以慢慢想办法。
“承蒙真人抬爱,只要真人能善待姬姑娘,小可愿为真人效犬马之劳。”
“不错。”
郦飞白眼眸微眯,认定明钦被姬元苏美色所迷,她身边这些女弟子都是总督府的丫鬟,收在身边未久,道行不高,明钦敢孤身前来,本领如何不得而知,也算得上色+胆包天。
第1008章 罪魁
“四圣门的名号,我倒有所耳闻。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果真是他们抓去了花茵?”
郦飞白语气转厉,四圣门不但是檀江第一大帮派,树大根深,徒属众多,在海外也有相当的实力。郦飞白虽然不惧,对方会不会买她的账也很难说。
“这是在下亲眼所在。抓走锦绣夫人的乃是北宗特使叫作孔秀的。”
明钦没必要帮孔秀隐瞒,双方若能大打出手,斗个你死我活那是最好。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之声,一个红裙少女步履轻盈走了进来,兴冲冲地道:“小姨,听说你又到锦绣宫去了,抓到花茵了吗?”
红裙少女是郦夫人的女儿,叫作谭思,体态娇小,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孔颇为精致。
谭思看到明钦是个陌生面孔,不由呆了一呆,接着望见姬元苏,喜道:“这不是花茵的大弟子吗?”
郦飞白离坐而起,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两边的弟子恭身行礼,鱼贯而出。
郦飞白道:“我已经查到花茵藏在四圣门,但是没有真凭实据,不能贸然登门问罪。须得查明事实,再作计较。”
谭思轻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指着明钦道:“他是谁呀?”
郦飞白傲然道:“他是我新收的弟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郦飞白收徒好像随意的很,她门下许多女弟子跟着跑腿打杂,未见得有什么真材实料。
“在下明钦,见过谭小姐。”
明钦心知谭思是总督谭伯雄的千金,在人家家里自然不好踞不为礼。
谭思嘟起小嘴,不满道:“小姨你都收了这么多弟子了,什么时候收我为徒,我也要跟你学道。”
郦飞白术法精强,比起一派宗主也不遑多让,她若肯悉心传授不难造就一二仙道高手。
郦飞白笑道:“你要学道首先得你爹同意,再者我是不能教你的,不过可以给你引介一位同道。”
“为什么?”谭思露出不解之色。
郦飞白漫声道:“这是道门规矩,‘父子不责善,慈母多败儿’,你知道就是了。”
世间技艺本不乏父子传家的,不过修行者类似于出家人,以师徒传授居多。
谭思颇感失望,追问道:“那这位仙师又在何处?”
“此人是我的至交好友,不日就会到檀江来,至于她肯不肯收你,我可做不了主。”
郦飞白暗暗摇头,修行并不是容易事,谭思少女心性,哪里知道个中辛酸,若能让她知难而退那是最好。
“你兄长呢?”
谭思还有一个哥哥,长她两岁,叫作谭桥,此人年纪不大,倒是第一等浮华子弟,名声在外。
郦夫人年不及中寿,留下一双儿女,郦飞白不得不为他们将来考虑。谭伯雄时下虽未续弦,风闻他和花茵关系暗昧,若非郦飞白横插一脚,将花茵打得魂魄离体,说不定谭伯雄已经迎她进门了。
其实郦飞白这次回来郦夫人已经死去多时,她又未开棺验尸,哪能断定郦夫人是否真的死于非命。
“可能跟朋友出去玩了,小姨,我先走了,我哥回来让他来见你。”
谭思所求未遂,顿时兴致大减,无心再听郦飞白唠叨下去,一溜烟跑出门去。
“这丫头……”
郦飞白微微摇头,她修道多年,对于俗世情感颇为淡漠,不过她只有郦夫人这么一个姐姐,难免有些系念。
郦飞白走到姬元苏跟前,拂尘轻摆,好似春风拂面,姬元苏顿觉得喉头一松,“郦真人,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师傅跟你姐姐的死根本就没关系,你不要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
郦飞白微微冷笑,“锦绣夫人本来是我姐的名号,花茵不但夺她的产业,袭她的名号,还妄想抢她的丈夫。我岂能饶她?”
“什么?”
姬元苏对花茵的私事并不是特别熟悉,也分辨不出郦飞白所言是真是假。但花茵对她有授业之德,情同母女,姬元苏也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郦飞白轻哼道:“花茵这个毒妇,生就一副伪善的面孔,我看你也是受了她的蒙蔽,为她白白送命,实在可怜。”
“我不信。”
姬元苏脸色苍白,想到郦飞白所言倘若属实,花茵可谓是工于心计,郦夫人也极有可能遭她谋害,细想之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给我看着她。”
郦飞白一甩拂尘,大步出门而去。她本领既强,自视又高,也不怕明钦玩什么花样。
姬元苏瞪了明钦一眼,埋怨道:“你为什么告诉她我师傅的下落?”
明钦叹口气道:“这是她们之间的恩怨,你自身难保,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不管怎么说,师傅对我恩深义重,我绝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话虽如此,‘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姬元苏隐隐也有几分担忧。
“你师傅在孔秀手里,郦飞白一时半会儿未必找得到。就算找到人家也不一定会乖乖放人。倒是你想办法逃出去要紧。你觉得怎么样?”
修行者的禁制虽说大同小异,但修为各有高低,巧妙颇有不同,尤其郦飞白这等神人境高手施加的禁制,怕是难以破解。
姬元苏一直在尝试行气,郦飞白禁制有些特别,并不是全无气感,但有几处穴位好像被针扎过似的,真气稍一碰触就浑身麻酸,隐隐生疼。
“这个郦飞白不知是什么来路,功法好生邪门。”
姬元苏娥眉深蹙,吃了几回苦头之后,她更加小心谨慎,不敢再胡乱行气。
“呆会儿天黑之后,我带你离开,见到医仙再想办法。她精通医理,也许有办法化解。”
叶菩虽说修为平平,但她精于医理,熟知经脉运行的规律,可以借助外物疏松脉络也未可知。
“也只好如此了。谢谢你了。”
姬元苏深望了明钦一眼,郦飞白神通广大,人所难及,明钦敢登门救人殊为难得,姬元苏自然心生感激。
明钦微一点头,走到一旁打坐。他虽有凤凰金翅,可以带着姬元苏迅速逃离。能否躲过郦飞白的追击还是未知之数,如若不幸被她追上,势必有一场恶战。
“元苏姑娘”
外面响起叫喊之声,姬元苏脸色微变,小声道:“不好了……”
来人一一推开左近的房间找了一遍,找到这里来。
“元苏姑娘,你果然在这里。”
来人是一个少年公子,一袭白色锦袍,面如敷粉,唇若涂脂,样貌颇为俊美。
他双颊泛红,带着一股酒气,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姬元苏,跌跌撞撞走上前来,伸手就去拉扯,嘴里笑道:“元苏姑娘,我带你走。”
姬元苏吓得尖叫一声,偏是动弹不得。她和锦绣夫人来过总督府几次,认得白衣公子是谭伯雄的公子谭桥。
谭桥年不满二十,已经是风+月老手,整日里眠花宿柳,堪称是欢场老将。姬元苏超尘绝伦,谭桥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可惜姬元苏躲在锦绣宫避而不见,她又是花千簇的未婚妻,碍于锦绣夫人的颜面,谭桥不敢造次。
现在锦绣夫人魂魄离体,谭桥又听说郦飞白擒获了姬元苏,便迫不及待赶了来。
明钦就在近旁,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姬元苏受辱,身形微晃,提着谭桥的衣领一推,谭桥转了几个圈,一屁股坐倒在地,趴在地上干呕了几声,差点把肚里的山珍海味吐出来,这才发现屋里还有旁人,怒道:“你是谁?竟敢在总督撒野。来人呀,把他给我抓起来。”
谭桥大喊大叫自然惊动了郦飞白的弟子,谭思也跟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青年男女,一个个锦衣绣袍,衣饰华美。
谭思看到谭桥坐在地上撒泼,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和一个身段苗条的女郎一起上前将谭桥搀扶起来。
这些人都是檀**年才俊,非富即贵,日间宴席散罢,谭桥得了消息,听说郦飞白擒住姬元苏,特地回来相见。众人从谭桥口中听过姬元苏的名字,谭桥将她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众人见猎心喜,一起跟来凑个热闹。
“好啊,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动手打了谭公子。”
几个青年公子都是谭桥的狐朋狗友,臭味相投。谭桥一跤坐倒,虽然没受什么伤,却给了他们借题发挥的机会。当即撸胳膊挽袖,一起上前围攻。
他们都是浮华子弟,喜爱飞鹰走狗,拳脚功夫也不错。可惜没什么仙道高手,明钦退了几步,忽然一跤摔倒,众人哈哈大笑,“看把这小子吓得。”
“给我打。”
谭桥带着几分酒意,本想趁人之危,多少有几分借酒装疯的成份,被明钦摔了一跤,酒劲醒了不少,怒上心头,挣开谭思两女的手臂,扑上前去。
众人一起上前,拳打脚踢,面上青筋暴跳,尽显狰狞之色。
也有郦飞白的弟子看不过去,明钦怎么说也算郦飞白新收的弟子,万一打出个好歹也不好交差,但她们都是总督府的丫鬟,谭桥亲自领头动手,谁敢阻拦,最多在外面喊几声,“别打了。”
“行了,行了,别打了。”
谭思看不过去,也怕郦飞白回来怪罪,正要上前分开众人,忽觉得眼前一花,只见明钦环抱双臂,笑吟吟站在姬元苏身边观看。
谭思心头暗泛嘀咕,明钦不在阵中,那众人一顿拳脚打的又是哪个?
“快别打了,人在哪儿呢?”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明钦站在远处,看着众人拳落如雨,似乎觉得甚是有趣。
众人虽懂得花拳绣腿,毕竟声色犬马,体力不行,打了一会儿也觉得骨软筋麻,慢慢停了手。
谭思分开众人,定睛一看,不由傻了眼,只见挨打的是一位青衫公子,心宽体胖,大概身体滞重,不及躲闪,被众人按着一顿拳脚,揍得鼻青脸肿。
“卓贤弟,怎么是你?”
众人纷纷看傻了眼,连忙上前将卓重扶了起来。
卓重哭丧着脸埋怨道:“哎哟,疼死我了。你们怎么不看清一点,我喉头都快叫破了,你们是卯足了劲儿的揍我呀。”
众人顾视一眼,又是好笑又是尴尬,一个年长公子劝慰道:“卓公子,真是对不住,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我看这小子八成懂得妖法。我们上了他的恶当了。”
“对,我去喊人,绝不能让他跑了。”
众人倒也清醒,知道不是明钦的对手,再斗下去也是吃亏。他们都有随身护卫,没有通传,不敢出来,况且偌大一座总督府,自然护卫如云,又有精利火枪,就算仙道高手也不敢负强放肆。
谭桥心头暗恨,强装着笑脸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跟本公子作对。”
明钦笑道:“岂敢。在下是郦真人关门弟子,奉命看守要犯,任何人不得接近。还望公子海涵,不要让在下难做。”
明钦被郦飞白召到门下,只是她随口一说,既没有行拜师之礼,也没有传授何种神通。明钦自作主张,加了一个关门弟子的名头,关门虽说未必,他倒算郦飞白门下最后一个弟子,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我小姨人呢?”
谭桥听说明钦是郦飞白的弟子,倒也信了几分。郦飞白的修为谭桥虽不能测知深浅,但他手下那些护卫连她的影儿都摸不着,可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厉害之极。谭桥对她也是既惊且怕,若说听说拿住了姬元苏,色胆包天,想要一偿夙愿,他也不愿到郦飞白这里来。
众弟子面面相觑,带明钦前来的道装女子地位较高,行了一礼道:“公子稍等,容我前去通传。”
谭桥微一点头,脸上阴晴不定。
年长的公子插口道:“素闻郦真人神通广大,阁下既是真人门下高足,想必有些本事。敢不敢和我手下那些不成器的粗汉比划一下。让我等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诸公子心有戚戚,即便忌惮郦飞白的本事,众人也不想轻易放过明钦。借着比试之名教训他一番出品恶气也是好的。
第1009章 刀轮
明钦淡然笑道:“在下只是奉命看守要犯,没有兴趣和人比武较技,不过若有人妄想劫走要犯,在下可就不恭敬了。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明钦和郦飞白不甚相熟,自然不好打着她的旗号和人动手。看守姬元苏则是郦飞白临走时交待,如若谭桥想动姬元苏,那就师出有名了。
谭桥眉头微皱,不悦道:“我和姬姑娘乃是旧相识,她是我小姨请来的客人,可不是什么要犯。你把她放了,小姨面前,自有我去说明。”
谭桥对姬元苏垂涎已久,难得她进了总督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谭桥自然不愿错过。姬元苏并非郦飞白的大敌,只是受了锦绣夫人的牵累,料想央她放人并不困难。
“姬姑娘”
谭桥看姬元苏风致楚楚,不由心痒难耐,脚步移动,便要上前搀扶。
明钦横身一拦,冷声道:“恕难从命。”
谭桥变了颜色,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我闪开。”
说着挥起一拳,朝着明钦面门打去。明钦修为不俗,远非谭桥可比,身形微晃,使了个分形叠影之术,谭桥顿觉得形影层叠,目眩神迷,脑袋一阵发懵仰天便倒。
“谭兄谭公子你没事吧?”
诸公子同感惊愕,连忙围拢上前扶起谭桥,大家明明看见谭桥挥拳打人,哪知拳头尚未沾到明钦衣角,自己倒先倒下了。
“你使得什么妖术?”
众人更加深信明钦懂得左道之术,不由心生凛惧。
明钦笑道:“你们可不要血口喷人,我看是谭公子身体虚,许是头疼病犯了吧。”
众人扶着谭桥一顿摇晃,又是捏人中,又是拍脸颊。谭桥闷哼一声,醒转过来,揉着脑袋道:“我这是怎么了?”
“哥,你要不要紧?”
谭思和谭桥同胞兄妹,对他的状况自然格外关心。
谭桥想起前事,老脸一红,瞪着几个同伴道:“铁忠义,怎么还没来?”
铁忠义是总督谭伯雄的随身护卫,亦是总督府总教习,堪称府中第一高手。
“某家在此。”
谭桥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好似滚滚闷雷。
一个身形壮硕的大汉大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武士服,梳了一个马尾,肤色黧黑,面孔粗砺,浓眉大眼,好似一头猛虎,威风凛凛。
“忠义见过公子。”
铁忠义接到谭桥召唤,不敢不来,放下手边的事便匆忙赶来。
“你来得正好。这小子欺侮本公子,你替我教训教训他。”
谭桥一指明钦,示意铁忠义出手帮他出气。
“这……”
铁忠义浓眉微皱,谭桥飞扬跋扈,捅过不少娄子,郦夫人早逝,谭伯雄疏于管教,对他颇为回护。但铁忠义是总督府的总教习,不乐于管谭桥的事,今天的事发生在总督府,铁忠义推诿不过,打量了明钦一眼,见是青年男子,也不如何放在心上。
“小哥儿,你如何得罪了谭公子,给他道个歉也就是了。”
铁忠义自恃身份,不愿出手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是最好。
“道什么歉,这小子纠缠我的未婚妻,还打了我。铁忠义,你还不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若让他溜了,我唯你是问。”
谭桥看穿了铁忠义的心思,急忙渲染事情的严重性。心里对他颇为不满,这个铁忠义号称忠义,每次办事都推三阻四,不能让他满意,哪里称得上一个忠字?
古说五伦,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君臣占一个忠字,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臣之间是一种主从关系,君也并非专指君王。
仙道制体反对颛制,君臣一伦似乎不必再提。朱子说,‘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实际忠并非君臣之间所特有的,大可不必浅狭视之。
谭桥不学无术,又以主人自居,以为铁忠义既有忠义之名,便该惟他是听才对。
孔子说,‘言必信,行必果,然小人哉!’孟子说,‘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圣人制礼作乐,宣扬道德,便是为了人类更好的生存和相处。道德的标准过于绝对,执于一偏,反而适得其反。
忠孝节义都是古人最为推崇的道德,实际上过犹不及,忠孝到了极处,全要加一个顺字。千依百顺,惟命是听,就成了妾妇、宦寺之道,晏子不死君难,认为君为己死,为己亡,只有他私昵之人才应该为他殉葬。
先贤推崇忠孝,并非因为尽忠尽孝的对象在智能上良知良能,从无过犯,所以对君对长也有规过谏正的义务。
铁忠义并未听说谭桥有什么未婚妻,心里觉得奇怪。
姬元苏忽道:“铁大叔,你不要听谭桥胡说,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快带他离开吧。”
铁忠义怔了一怔,房间里外人太多,他初时也没注意坐在背椅上的姬元苏,听她开口说话才明白过来。
姬元苏随锦绣夫人来过总督府几次,姬元苏是修行之人,又听说铁忠义是总督府第一高手,炼体功夫出神入化,曾经向他请教过几次。铁忠义对姬元苏修为之高也甚是惊异。
“姬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被郦真人带来的。”
提起郦飞白姬元苏顿时面有愁容,郦飞白神通太强,只怕她再修炼二十年也不是她的对手。
“铁大侠不肯出手,那就让金氏昆仲会一会他吧。”
年长一些的黑衣公子也是道门中人,唤作祁云柏。他见铁忠义老成持重,谭桥指使不动,拍了拍手掌,唤进两个人来。
两人皆是一身劲衣,腰系金带,头勒抹额,面容有五六分相似,乃是同胞兄妹,哥哥叫金碎石,弟弟叫金断流。
“见过公子,谭少爷。”
祁云柏指着明钦笑道:“你们和这位公子切磋一下,他可是郦真人的门下,小心一点,别丢了性命。”
祁云柏说得客气,祁家也算一方豪强,金氏兄弟是祁家招揽的修行好手,修为不在铁忠义之下。只是两人修炼的是左道之术,行事低调,不如铁忠义名头响亮罢了。
“哥哥稍待。让我先来请教,我不行,你再上。”
金断流越众而出,懂得内情的都知道金断流的修为比乃兄更胜一筹,而且心狠手辣。金碎石出手对手尚有活命的机会,金断流手上从来不留活口,祁云柏要帮谭桥出口恶气,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姬元苏脸色微变,叫道:“明公子,你过来。”
“怎么?”
明钦走到姬元苏身边,低声询问。
“这金氏兄弟的功法十分厉害,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免得枉送了性命。”
姬元苏是锦绣夫人的大弟子,对檀江的成名高手颇有一些了解。祁家的齐云庄又是一方豪强,高手如云,金氏兄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姬元苏自忖拿到千牛刀后能有一战之力,但以一敌二肯定必败无疑。
“有多厉害,胜得过郦真人吗?”
明钦来到仙界后,会过不少高手,功力提升的很快,虽说修为强过他的不少,凭借神游镜、驺虞铠的防护,和诛仙四剑、瓮金椎、雀脊剑之类的神兵利器,只要不是神人境高手,还能不落下风。
姬元苏呆了一呆,郦飞白是神人境大高手,已超出姬元苏认知之外,像她那样的神通,生平也没有见过几个。金氏兄弟虽强,恐怕还到不了郦飞白的境界。
“那倒有所不及,哎呀,你不要管我了。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承你的情了,生死有命,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趁郦飞白没回来,还有逃走的机会。”
郦飞白尽管没有把明钦怎么样,显然也没有打算放他走。姬元苏对郦飞白神乎其技的手段心有余悸,根本没有奢望能逃出总督府。只要郦飞白露面,明钦纵有天大本领恐怕也难以逃脱。况且现在强敌环伺,明钦根本没有必要趟这混水。
“好,那你多保重。”
明钦微笑点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姬元苏心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按说这时候她坚持让明钦逃命,明钦总该表一下同生共死的决心,让她再三敦促之后才迫不得已夺路而逃。
哪知他答应的如此轻易,倒似早有计较只是没好意道出似的。
明钦可没有心思照顾姬元苏的少女情怀,金断流缓步上前,众人都自觉的退后,空出一面场地。
金断流十指交叉,咯咯嘣嘣一轮脆响,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灿灿的门牙,拱了拱手道:“公子,请赐教。”
“赐什么教。我有说跟你打吗?”
明钦扭头望着铁忠义道:“铁大侠,有人要在总督府动粗,你怎么看?”
铁忠义微微愕然,他被谭桥召来,脱身不得。但他尚有几分武德,不愿为虎作伥。但金氏兄弟是齐云庄的人,祁云柏又是谭桥的朋友,无论如何他也不方便出面拦阻。
“得罪了我家公子,现在知道害怕,可晚了。”
金断流狞笑一声,一个疾扑捷如鹰隼一般。金氏兄弟碎石、断流的名号也不是本名,而是艺成之后取的。金断流擅使两把镔铁短刀,据说他刀法之快,刀气之强能把水流斩断。
姬元苏也是使刀高手,她的刀法注重刀意,拿到千牛刀后,和庖丁解牛的刀法不谋而合,刀法大为精进。可惜郦飞白道行太高,姬元苏根本没来得及施展刀法,便着了道。
金断流的刀法则是另一种路数,他跃起半空,掌心银光乍现,幻化出两把尖刀,仿佛禽鸟展翅,刀影如轮,出神入化。而他借着刀气的旋舞施展出绝妙身法,好似一阵旋风,在空中肆意来去。
金断流的身体卷裹在一团旋风之中,旋风中白刃轮转,简直睁目难视,更别说参破其中变化。倘若不幸被卷入旋风之中,恐怕立时就要被刀轮砍成肉酱。
明钦冷笑一声,潜运金刚法相,浑身金光流溢,脚踩云梭玉步,躲避光影的追击。
不但明钦首当其冲,危险万分,旁观者也纷纷变色,害怕被殃及池鱼。很多人都退到房间外面,站得远远的。
谭桥咋舌不已,称赞道:“祁兄,金断流真是好刀法,放眼檀江,恐怕没人及得他吧。我看这小子是插翅难飞,就是一会儿被砍成肉酱有些难看。”
祁云柏嘿然一笑,他对金氏兄弟的修为信心十足,明钦此番必是劫数难逃。
“小桥,听说这小子是郦真人的弟子,若是杀了他郦真人不会怪罪你我吧。”
谭桥摇头道:“刀剑无眼,这是他咎由自取,况且这人我从没见过,可能是小姨新收的门徒,没什么厉害。小姨到现在面都没露,八成不在府中。算这小子倒霉,竟敢坏我的好事。”
明钦不想惊世骇俗,像凤凰金翅之类的神通未便使出。再者凤凰金翅是他的保命本领,将来救姬元苏用得着。若是提前施展,让郦飞白有所防备,可就前功尽弃了。
郦飞白迟迟未见出面,很可能是想看看明钦本领如何。她对明钦的来历不甚清楚,自然不会轻易信了他,让明钦看守姬元苏便是给他监守自盗的机会,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现在谭桥横插一脚,郦飞白避而不见,必是想称一称明钦的本领,看他如何应付。
明钦有几件厉害法宝,像驺战铠、诛仙四剑堪称是仙界顶级法宝,渊源既久,在各自的领域几可比拟的存在。但这些法宝一旦使用出来,恐怕会招来有心人的觊觎,各种各样的麻烦接踵而至,可是穷于应付。有道是,‘财不露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况且仙家法宝价值连城,有钱都没处买去。
房间内外又是人多眼杂,铁忠义、金氏兄弟都是道行高手,使出这些法宝来想不出名都不行。金断流的刀法独辟蹊径,确有过人之处,即便境界上不如姬元苏,狠辣凶险还犹有过之。
明钦自信尚可应付,就算要取出法宝制敌也得将他引到一个背人耳目的所在。
第1010章 双战
金断流刀影如轮,裹胁着一股恶风,当者披靡。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幸好云梭玉步飘忽不定,也是金断流未曾见识过的,骤然想抓住明钦也不那么容易。
厅堂不是神通赌斗的地方,修行者法力高强,发起威来能将房顶掀飞。金断流看明钦年纪甚轻,料想没多大本领,本指望三招两式结果了他。哪知解数也追他不上。
金断流刀光如雪,好似两只翅翼,脚不点地,身形如飞,速度不可谓不快。
明钦的云梭玉步则飘忽往来,没有一定轨迹,恐怕只有神遇诀或者未卜先知的法术才能追及,金断流看到明钦的身影再去追,每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只能徒呼奈何。
明钦身法变幻,忽然朝着谭桥、祁云柏等人身边奔去。
“快拦住他。”
谭桥脸色微变,他认定明钦懂得妖法,多少有些怵怕,金断流又刀法猛恶,抓不住明钦也就罢了,万一收势不住,杀到诸公子中间,大家可要遭了池鱼之殃。
“公子莫慌。”
金碎石横身一拦,阻住明钦去路。撩开衣袍,解下一条流星锤。碎石、断流的名号都是艺成之后所改。断流指的是金老二刀法精湛,能斩断流水。碎石自然是说金老大的流星锤份量沉重,足以开碑碎石。
“小子,看锤”
金碎石大喝一声,抖开链索,锤头大如坛瓮,布满钢锥,呼啸一声,破空而去,银连如梭,好似怒蛟出海,风声飒沓,声势着实惊人。
金碎石旁观多时,蓄势而发,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
明钦吓了一跳,百忙中将身一扭,神魂收敛入神游镜,霎时没了踪影。
金碎石急眨眼目,居然没有看清明钦是如何消失的。后面金断流追击而至,流星锤一发不可收,照着金断流劈脸砸落。
只听得砰訇一响,流星锤宛若怒海狂涛正中金断流的刀轮,金断流闷哼一声,降落在地,他只顾着追击明钦,哪料到飞来横祸,兄弟两个功力悉敌,金断流虽将流星锤挡开,一口真气被打断,神气颓丧,好像斗败的公鸡。
金碎石收回流星锤,方知砸错了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奇怪道:“那小子躲哪儿去了?”
明钦逃过一劫,光影闪动,现了身形。召了雀脊剑在手,朝着金断流一指。火雀尖啸一声,伸展双翼,当头罩落,身上流火簌簌掉落。登时将金断流衣衫毛发燎着。
金断流大惊失色,雀脊剑是火雀所化,流火是羽族妖火,非凡水所能熄灭。
金断流挥手拍打衣衫,妖火却越烧越旺,熊熊不熄,金断流怪叫一声,陡然化作一只黑色蝙蝠冲出门去。
众人想不到有此变化,一个人骇然变色,不迭躲闪。
金碎石面色阴沉,他们兄弟拥有妖族血脉,肉身远较寻常炼气士强横,等闲也不会现出原形。
仙界道术昌明,高倡众生平等,至少是法理上的平等。妖族自从七大圣隐退之后,已经没有强大势力可与天庭对抗。妖族后裔和人类混居日久,各方面都出现了人化。修行上通常需先修炼人形,这虽是万族同有的修行阶段,而人类号称万物灵长,灵智最高,这个阶段也最为短暂,是以‘人’就成为了人族的专名。
妖族耳濡目染,自然受到人类立场的影响,人形遂成为归化的一个证据。
事实上,人形是道术修行的共有阶段。不论是神族、四灵、龙族、人族,皆概莫能外。所以人形也就不足以作为种族独有的特征。
人族在三界强族中最为后起,妖族是四灵的后裔,两族经过相当长时期的对抗。人类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往往觉得人性本善,妖性本恶。其实妖怪吃人,人也吃妖怪,很难说谁善谁恶。
四灵在龙族一统后,虽然出过一些魁杰,像六大妖神,七大妖圣之类。总体是超于衰落,等到人族崛起之后,妖族文化较低,和人类对抗更是相形见绌。
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簇在三界仍是一个庞大族群,羽、毛、鳞、介四族特征仍在,仔细划分,又可以分作无数种群。
妖族是继续人化,还是保持自身的特征,这是很难骤下断语的事,且实际的状况并非主观愿望可以轻易改变。
自其同者而观之,世间动物皆有相似之处,自其异者而观之,家人父子之间也可能生出嫌隙,老死不相往来。非我族类,固然可能其心必异,同族之间,也未必能相亲相爱。
妖族是否人化,本来可以顺其自然,一视同仁。但仙界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就是人族的妖化。这跟仙界的环境有关系,众所周知,封神大战后分封三百六十五位正神,绝大多数都是截教门徒,妖族后裔。
这些披毛戴角,不学无术的家伙成了天庭神,自然造就不出什么清明气象。上行下效,风气所及,便有一些人类自甘堕落,穿妖服,学鸟语,以致仙界妖氛弥漫,不见天日。
平心而论,妖族也有灵智很高的种类,像麒麟、凤凰号称祥瑞,白泽、獬豸或称博通,或称刚直,伏羲、黄帝、夏禹、商汤、周文王都接受过的妖族的宝物,像河图、洛书、天书、丹诏之类。
而且人类或说龙之血裔,或说古猿子孙,和妖族不无渊源,其统系都可以追溯到古神族。
但是一山不容二虎,人类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无数先贤抛头颅、洒热血才成为天地强族,占据万物灵长的地位。对妖族还是应该保持足够的警惕,万一妖族复强,对人类必是绝大的威胁。
妖族在仙界的地位绝不如孙悟空或者白娘子的时代,人类对妖族仇恨和畏惧的心理占据统治地位,孙悟空简直是妖族人化的楷模,白娘子一心向善,却落得个永镇雷峰塔的结局。
而今妖族不但不受歧视,甚至还地位颇高。妖族子弟和人族后裔竞争的时候在某些妖孽当国的国度还享受诸多优遇。
人族对妖族的服饰、食物、风俗、节气颇为崇尚,尤其一些徒有人形的男女对此更乐此不疲。
这是一个人道堕落,人性迷失的时代。
但是妖族的心理又并非如此,妖族衰落,受到人类的压制达数千年之久,对人类的文化颇为歆慕,对自身的所谓原形仍有自卑心理。
金碎石看到兄弟被明钦的妖火炼出原形,脸上一阵**,暗自咬牙切齿。
“小子,别跑,我来会会你。”
金碎石提起流星锤大步上前,他使得是双流星,一头重如坛瓮,一头坚如鹅卵,轮转起来好似一条银枪,神出鬼没。
明钦借着云梭玉步的巧妙,和神游镜的神异,身法变幻,让金氏兄弟斗了个两败俱伤。若论真实本领,金氏兄弟都是仙道高手,姬元苏自承斗他们不过,明钦的修为强不过姬元苏,难免感到棘手。
金碎石的流星锤疾如惊电,迅似奋雷,不但气势猛恶,兼且速度奇快,准头又好,他是两个锤头打人,前追后堵,让人有穷于应付之感。
明钦灵机一动,现在场面混乱,也许可以趁乱带走姬元苏。明钦和阎鸣筝同来总督府,明钦仗着凤凰金翅先来一步,也不知阎鸣筝来了没有。她的修为不在姬元苏之下,若能暗中接应,事情便好办的多。
明钦潜运金刚法相,浑身金光流溢,身形飘忽往来,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挤开众人,穿廊越院而去。
“哪里走?”
金碎石久战无功,反而将房中什物砸的七零八落,满地狼藉,深感面上无光,不依不饶的追了出去。
明钦回头冷笑了一声,展动身法扑到房檐上,目光逡巡,看看阎鸣筝来了没有。
“小子别跑。”
金断流不知跑到哪里,弄熄了妖火,衣着破烂,赶了回来,看到明钦顿时怒从心起,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喝一声,追上房檐上,舞弄双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金碎石大喝一声,飞身抢上,从旁夹攻。
这时,月上中天,月华素淡,众人都站在廊下院中观战,具体招数若非目光老辣便看不清楚。
外面较屋里敞亮许多,金氏兄弟都是刚猛一路,金碎石的流星锤恰似毒龙出海,怒蛟翻江,金断流的刀法能化为翅轮,使得他体轻如燕,身法极为高明,实较乃兄更胜一筹。
两人功力皆不在明钦之下,明钦只能以巧胜拙,硬拼的话讨不了便宜。现在以一敌二,两人又配合默契,斗起来缚手缚脚,不觉落在下风。
阎鸣筝的轻身术虽比不了明钦的凤凰金翅,他来到总督府也有一个多时辰,阎鸣筝自也赶了过来。她不知明钦胆敢公然面见郦飞白,倒是查找郦飞白的住处费了不少时间。
阎鸣筝和明钦怄气,未用灵犀佩和他联系,明钦和金氏兄弟跃上房檐赌斗,罡风肆掠,刀光如轮,阎鸣筝听到动静,才飞驰而来。
远远看到明钦被两人围在中间,金氏兄弟刀疾锤猛,一看就是仙道高手,阎鸣筝心头暗奇,“这两个是什么人,明钦怎么和他们打起来了。”
仙道高手炼气功夫多半小有所成,消耗速度便不如武人迅快。精力也较一般武人旺盛,甚至能斗上百日,千日,这就非丹田炼气所能梦见了。
金丹之道虽上乘法门,由于凝结心丹本身要耗费相当积蓄,使用假丹之法的也不少。
炼气、炼体、炼器可谓是仙道修行源远流长的三**门。炼体虽不被仙道看重,在武人中间却有相当势力。只不过武道修为受体质所限,不容易有大的成就。
但是很多江湖人物急功近利,吐纳炼气近似于心性修炼,岂是一般江湖草莽所能耐烦。假丹之法配合武人炼体也是一种颇为流行的修炼方法。
由于有了假丹之法,便可以通过武人炼体的极限。武人受体质所限,武学并不缺少高深上乘的功法,但是很多招式只存在于想像当中,难以实现。
人类早有飞升的梦想,实际只有仙家才能做到,武人的轻身、提纵术不过翻墙越院而已,高下不过数丈。这不是功法本身的问题,而是质素的限制。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天,都是受眼界器量所限,虽欲修炼上乘功法,难以突破自身的界限。
所以假丹之法配合武学招式往往能脱胎换骨,展示出超凡的威力。武是一种技艺防卫之道,本来没有一定的程式。武者,止戈,虽非武字的本义,也代表了一种时代观念。
炼气作为道家心性修炼的法门,可以应用于武学,成为内家。武功作为炼体之法,自然也可以列入仙道修行之列,创造出更多威力强大的功法招式。
金式兄弟可谓是以武入道的典型,以武入道倒不是新异的说法,武者早有此理想。以内家拳术而论,太极、八卦、形意也不无暗合天道,具有道术色彩。
不过武者想通过武功超越自身极限,这也只是一种空论,在实践中很难办到。人类的体质毕竟无法和神族、龙族和四灵强者相比。
不但体质强弱有别,甚至可以说差异颇大。这种差异简直和人类与昆虫别无二致,昆虫虽然也有一些特殊的攻击手段,大抵是倚多为胜,单一昆虫抵不住人类一根脚趾。当然昆虫也有修炼成精的,像西天路上的蜘蛛精,蝎子精,总体来说,仍然是很弱。
蝎子精虽有一个倒马桩,连佛祖也禁受不住,实际也仅此而已,未见佛祖受何损伤,大约也就疼一下罢了。所以蝎子精一见昂日星官便溃不成军,这便是根性使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后天的努力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先天的劣势。
炼体法门在神族、四灵、龙族之中皆广为流传,惟独在人类中算不得上乘功法,道家虽有肉身成圣之说,多半是服食得道,成一个地仙的功果,尚且不得飞升。
服食的灵芝仙草需要相当长的孕育期,修行者竭泽而渔之后,服食炼体也就跟着衰落了。
第1011章 不服
明钦以一敌二,和金氏兄弟战得难解难分。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院中传来嘈杂之声,郦飞白姗姗来迟,众弟子眼见郦飞白亲至,连忙肃容而立,恭身行礼,口称师傅。
“这是怎么回事?”
郦飞白看到厅中器物残破,满地狼藉,不由娥眉微蹙,眼中露出严厉之色。
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祁云柏缓步上前,拱手笑道:“晚辈见过郦真人。事情是这样的,此人自称是真人门下,无端行凶,打伤了谭少爷。晚辈看不过眼,才命金氏兄弟将他拿下,拟交给真人发落。”
郦飞白轻哦了一声,瞄了谭桥一眼,冷笑道:“这人敢在总督府行凶,打伤总督公子,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谭桥悻悻道:“我看他是仗着姨母撑腰,又有几分蛮力,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郦飞白微哂道:“这般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岂敢。”
谭桥心头微虚,眼珠子一转,岔口道:“我听说姨母抓到了花茵的大弟子,这位姬姑娘和我有一点交情,我想向姨母讨个人情,把她交给我吧。”
“交给你?”
郦飞白意味深长的看了谭桥一眼,淡淡道:“那就要看看姬元苏愿不愿跟你走了。”
谭桥忙道:“我好心救她,她岂有不愿的道理?”
郦飞白不置可否,望着房檐上交战的三人,沉吟道:“也未可知。”
金氏兄弟皆有妖族血脉,筋骨强固,又有妖丹,战力远胜于一般武者。
金碎石的流星锤有五六十斤,颇为沉厚,换作寻常武人绝难像他一般举重若轻,金断流刀影如轮,宛若两只翅膀能飞旋半空,并不失坠,尤非轻身、提纵之术可比。
明钦和两人缠斗多时,虽然不能取胜,仗着神游镜护体,云梭玉步又变幻莫测,倒也游刃有余。但是如此胶着下去并非善法,明钦身形连闪,跃出战圈,沿着檐角一阵飞驰。
明钦百忙中见郦飞白的身影,心知姬元苏暂时没有危险,便展动身法,夺路而走,先将金氏兄弟引开。
“小子,别跑。”
金氏兄弟大占上风,早将明钦视作囊中之物,自然不容他逃脱。两兄弟在明钦手里吃了不少苦头,若不将他生擒活捉,不但无法向祁云柏交待,抑且颜面无存。
“二弟,我看这小子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身法诡秘。你轻功厉害,呆会儿将他缠住,我丢出流星锤不死也打他个重伤,看他还有力气乱跑。”
“好,你看我的。”
金断流对自己的术法颇为自负,闻言信心倍增,要将明钦缠住,给金碎石一击命中的机会。
明钦窜高伏低,奔出二三百步,离郦飞白那里越来越远。他迟迟没有施展厉害法宝,除了不想在郦飞白面前暴露实力之外,也有麻痹金氏兄弟的意思。
到了众人目力难及的地方,便是图穷匕现的时候。
明钦不时回头张望,看看金氏兄弟追上来没有。忽听得一声清叱,剑光凌厉,如同繁星飘坠。
明钦吓了一跳,慌忙腾身避闪,幸好对方也没有追击,反而手捏剑诀,阻住去路。
明钦定晴一看,面前站着一位青衫公子,齿白唇红,风神如玉,正是分别不久的阎鸣筝。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埋怨道:“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半道杀出来偷袭是怎么一回事?”
阎鸣筝咯咯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居然被两个莽夫赶得落荒而逃。要我帮忙吗?”
“多谢阎小姐出手相助。”
明钦连忙拱了拱手,心说:你说得轻巧,金氏兄弟有妖族血脉,筋骨强固,不知疲累,可不是两个莽夫那么简单。
说话间,金氏兄弟一前一后赶了上来,眼看明钦身边多了一位青衫公子,心里觉得奇怪。
“这人是从哪里来的,是敌是友?”
两人和明钦斗罢多时,虽说久战无怪,倒也摸清了他的路数,想出了应对之法。若是明钦来了帮手,可得从长计议。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望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是齐云庄金氏兄弟,奉命捉拿此人。”
金碎石持重一些,不欲横生枝节,指了指明钦,让阎鸣筝躲开。
“原来是齐云庄金氏昆仲,久仰,久仰。”
阎鸣筝抱拳为礼,笑容和煦,“小可只是路过此地,听到有打斗之声,过来看看。两位需要帮忙吗?”
金断流看她貌相清秀,弱不禁风,料想没什么本事,摆摆手不耐烦道:“这里没你的事,快快闪开。刀剑无眼,莫叫金爷收不住手,伤了你这一身细皮白肉。”
阎鸣筝脸色微沉,冷笑道:“你们兄弟也老大不小了,居然欺负一个无名后辈。兄台,我做回好事帮你一把,二打二,这才公平。”
明钦笑道:“我看公子英华内敛,必有惊人艺业。这两个井底之蛙,何足挂齿。公子何不大展神威,打得他们跪地求饶,让我也开开眼界。”
阎鸣筝瞪了明钦一眼,心说,你真是得寸近尺。她旁观多时,自然看出金氏兄弟不好对付,捉对厮杀还有几分胜算,明钦若撒手不管岂不是坑害于她。
金断流闻言勃然大怒,叫骂道:“狂口小子,金爷要将你剁成肉酱,让你知道祸从口出。”
金断流舞动双刀,光影如轮,身体裹胁着一股恶风,杀气腾腾,不是寻常路数。
阎鸣筝使得是衣带剑,薄如蝉翼,剑法凌厉辛辣,以诡秘见长。
通常比武较技是见招拆招,故而许多高明剑士往往追求一个快字,剑招变化让人目不暇接,纵然有破绽对手也根本没有机会从容破解。
对付快剑目力已经难以观察,武人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除了眼睛之外,耳力也至关重要。
武道高手能听风辨形,察知对手的方位和招式,剑法虚虚实实,越是快剑虚招越多,耳力可以分辨剑招中的虚实,达到一击破敌的目的。
佛说六识,眼、耳、鼻、舌、身、意。比武较技自以眼、耳两识最为重要。但修行者进入道术领域之后,眼、耳两识就显得不够用了。
炼气、炼体、炼器同是仙道修行的广**门。炼器可说是炼体的延伸,人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要战胜宇内强族、利用自然之力只能诉诸器物。
炼气、炼体有内外之别,前者是心性修炼,后者是打熬筋骨,道家虽有内圣外王之说,真正内外兼修又有大成就的却是凤毛麟角。
三界生灵禀阴阳两气而生,气质禀赋皆有所偏至,这在开天辟地、化育万物的盘古神王和太元圣母已有此倾向,除了域外的佛国天国,地星种类多属盘古神王和太元圣母后裔,自然也遗传了阴阳偏至的特点。
道德经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世界种类多是相互依存,此消彼长的关系。
孔子推崇中庸,取折中调和的态度。孟子说,‘执中而无权,犹执一也’。中庸并没有一定的标准,而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要做到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后世虽称道中庸,实际还是偏于消极保守,所以孔子感叹说,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气有阴阳,质有刚柔,人类的性格中皆具有刚柔的性质,但刚柔的程度却各不相同。所以人类的性格往往非常复杂,受到环境刺激后甚至会产生很大的变异。
古代的戏曲、评书往往有脸谱化的特点,这缘于古人对性格的认识和归纳。这种脸谱化本身就有鲜明特点,也足以代表一个人主要的性格特征。
一个人除非有特殊的境遇,不管刚也好,柔也好,性格是相对稳定的。不过晚近接触到泰西小说之后,人们又认为人物性格是有起伏变化的,应该复杂一些,对旧有的小说、戏曲脸谱化表示不满。
但是复杂的人格必不能鲜明,有人说红楼梦是伟大著作,描写了几百个人物,面目如生。其实人的性格逃不出阴阳刚柔,至于刚柔并济只能算一种理想人格,不可能完全做到。
性格鲜明的人必定阴阳刚柔的程度较为明显,尤其是阳刚的一面更容易突出,古代的英雄人物多属于此类,像张飞、李逵、鲁智深、武松可以称得上鲜明。
这种人若非心无城府,便是涉世不深,或者性格强硬,难以自化。更多的人则是随波逐流,趋利避害,遇强则弱,遇弱则强,自然也就没有鲜明的性格,这是现实如此。人类从外貌来看,固然可以说是千人千面,那是辨识能力的关系。
吾人观察肤色相异的其他人种,便会有千人一面的感觉。至少面目五官没有明显的差异,不是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此类显著特征。
性格中或刚或柔的程度差别也可以说是各不相同,但是细微之处便很难呈现。
张飞、李逵、鲁智深、武松都是刚性之人,但差异就很大,太阳、少阳、太阴、少阴,性格差异到了这种程度才有明显的辨识度。
西方有占星学,据说十二星座和性格也有很大关系。但十二星座实质也只是四类性格,即:风、水、火、土。
人类的性格即有此偏至,好恶也有一定的偏尚。
炼气和炼体可说是仙道壁垒分明的两**门,更多的修行者并不是内外兼修,而是党同伐异。因此也就导致了炼气和炼体的此消彼长,神道和仙道的交替繁荣。
人类在炼体一道成就不大,炼器一道却能继长增高,炼体和炼器似乎还没有大的冲突,炼气和炼器却长期对立,阐教和截教的对立,虽有种族对抗的关系,法门有异也是很大的原因。
当然,人类和四灵妖族互有优长,偏好的修行法门自然大不相同。
大约在器物粗糙的时代,人类的灵能成就颇高,像阴阳、易经之类的神秘学都是当时留下的。到了器物周备之后,人类自身的灵识反而有所钝化,以耳、目而论,就远不及猫、狗之类的动物。
炼气和炼器处置失当,确实容易相互妨害。阐教的法宝不可谓不厉害,太上老君更是炼宝、炼丹绝无仅有的一代宗师,但是截教覆灭之后,仙家炼器的风气趋于衰落,几种法宝更是成了绝响,是福是祸也很难说得清。
修行者的灵识虽较寻常武人敏锐,功法却更为神妙。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于高明的功法反而是耳目所难以感知的。是以又有庖丁解牛之术,不以目视而以神遇。
阎鸣筝的剑法不但凌厉泼辣,她的衣带剑薄如蝉翼,几乎不带一丝风息,耳、目两识都难以施其巧妙。对付起来亦有极大的困难。
金断流的刀法固然不是寻常路数,阎鸣筝的剑法也有非同一般的巧妙。
两人战到一起,各施巧妙,着实是一场好杀。
金碎石在一旁观战,也是暗暗心惊,他不以貌相取人,本来明钦也年纪甚轻,他的云梭玉步确让兄弟两个束手无策,纵有神妙功法却难以奏功。
阎鸣筝的英秀和明钦一般无二,金碎石也疑心她有不凡手段,本来不想让她掺合进来,指望三言两语打发了事。谁知金断流太过自负,一来两去把话说僵,两人倒大打出手,斗杀起来。
“这位公子,我兄弟出言不逊,实非有心,还望公子高抬贵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二弟,咱们办正事要紧,不要旁生枝节。”
金碎石和金断流商量好对策,让他缠住明钦,自己好用流星锤一击奏功,现在金断流和阎鸣筝斗将起来,以他一人之力自然无法稳胜明钦,万一他脚底抹油,跑得没影,祁云柏怪罪下来,他们兄弟两个可是脸上无光。
金断流恼恨阎鸣筝多管闲事,明钦言下对阎鸣筝非常推崇,将他们兄弟视作无物,金断流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他的刀影翅轮堪称是独门绝学,向来少遇敌手,凭借着鬼神莫测的身法,两招两式便能将对手砍成肉泥。
第1012章 拒敌
金断流一心取胜,刀光飞旋,在半空纵横来去,气势极为猛恶。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阎鸣筝是天罗殿的大小姐,天罗殿是海外三大道派之一,称雄北海,阎不谷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阎鸣筝见多识广,对于旁门左道的术法所知极多。
金断流拥有妖族血脉,筋骨强横,又有妖丹之助,内息绵长,着实是个扎手的人物。他的刀法本来没有多少奇巧,但是因为体质特殊,已经突破武功界限,能人所不能,尤非寻常武人可比。
阎鸣筝和金断流斗了百十招,也觉得压力倍增,丝毫不压于和花千簇比斗。
明钦倒难得闲逸下来,站在一旁观战。金碎石害怕他趁机走脱,也不敢过于逼迫。
阎鸣筝的剑法凌厉泼辣,本有以攻为守的意思。但金断流的攻势更加猛恶,迫得她不得不转攻为守,处境颇为被动。
金断流纵横飞旋,刀光如雪,宛若一头枭鸟攻势剽急。这样的攻击方式带着一股势能,冲击力极强,金断流功力本深,再加上特殊的攻击方法,速度或力量稍有破绽很容易吃大亏。
阎鸣筝要显露手段,罡气布体,身形翩飞,并不与他硬碰。
“大哥莫急,等我收拾了这小子再跟你一同拿他。”
金断流刀翅如轮,十分诡谲,向来未遇对手。今天撞上明钦的云梭玉步,数度扑击,连他一角衣袂都没有沾到,憋了一肚子火气。阎鸣筝又不知进退,出来挡架。金断流激起凶性,便要先拿她开刀。
“二哥,你不要鲁莽。”
金碎石看阎鸣筝步尘未乱,虽然落于下风,剑芒偶一闪动,仍能夺人声气,明显未尽全力。
“小子,受死吧。”
金断流闻言甚不耐烦,他在战中全神贯注,不敢丝毫松懈。心说,你不帮忙也就罢了,干嘛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当下卯足了气力,裹胁着一股恶风飞旋而至,刀影翻飞,要将阎鸣筝乱刀砍死。
阎鸣筝清叱一声,掌心明光一闪,打出一团水雾。
这水雾带着一股粘液,落到身上化作银白色的蛛丝,金断流刀法虽然剽疾,毕竟有隙可入,挡不住这种水雾。
“哎呀”
金断流大叫一声,害怕水雾中含有剧毒,不由脸色大变,心底生寒。
这水雾是天罗殿的宝物蛛丝网,本身倒没有毒性,但是水雾喷到身上之后,结成丝网,变得缚手缚脚,许多精妙招式都难施展,犹如砧板上的鱼肉。
“二弟,我来助你。”
金碎石见金断流着了道,暗叫不好,抡起流星锤照着阎鸣筝后背砸去,风声呼啸,倘被砸中,可是非死即伤。
阎鸣筝本想趁势进攻,结果了金断流,听到风响,心头暗叫可惜,不得不闪身避开。
掌心青气缭绕,变幻出一把翎毛羽扇,微微冷笑,朝着金断流面门扇了两扇。
水雾喷到身上,好像黏稠的胶液,衣服粘到一起,手臂难以运转。金断流刀光轮转,能带着身体离地数尺,这下运转不灵,登时落到地上。他正使劲拉扯身上的蛛丝网,不妨阎鸣筝另有法宝,羽扇扇出一阵香风,金断流心头着急,来不及屏住呼吸,香风入脑,顿时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骇然道:“这才是有毒的……”
金碎石抡舞着流星锤追击阎鸣筝,忽见金断流被阎鸣筝羽扇扇倒,不由大惊失色,哪里还敢迫近。
明钦甚感惊讶,他和阎鸣筝两次交手,原以为对她的本领颇为熟悉,想不到她还藏着一把青翎羽扇,扇一扇便能让人昏迷。看来阎鸣筝和他想法类似,也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始终留了一手。而今静夜无人,不怕招人眼目,才取出这件宝扇御敌。
金碎石见势不妙,抱起金断流的身体跃下房檐,飞身而走。他虽然战法强猛,脑子却还不笨,知道以一敌二绝无胜算,搞不好兄弟两个便要双双归西。
阎鸣筝松了口气,瞪了明钦一眼,“你怎么不截住他,就这么放他走了?”
明钦苦笑道:“这里是总督府,总不能真的杀了他们吧,还是救人要紧。”
“恐怕人家可不这么想。”
金断流刀法凶厉,一心要致阎鸣筝于死地,阎鸣筝并不是宽宏大量的人,难免耿耿于怀,誓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这把羽扇好生厉害,以前怎么没有见你用过?”
明钦对阎鸣筝青翎羽扇颇感兴趣,扇子一扇金断流便昏迷过去,虽是他先被蛛丝网缠住,锐气尽失,心慌意乱,这羽扇也算件厉害宝物了。
“你想不想试一试?”
阎鸣筝似笑非笑,照着明钦扇了两扇。
明钦心头微惊,连忙提聚真气,小心体察。扇风临体虽然有些凉意,倒也无甚厉害,明钦觉得奇怪,莫非这羽扇要被蛛丝粘住之后才能起作用?
“怎么样?这把扇子没什么厉害,否则我早就取出来扇死你了。”
阎鸣筝笑着收起羽扇,明钦心知其中必有奥妙,但是她不肯明说,这是人家撒手锏,问也问不出来。
“我已经找到姬姑娘的下落,但那郦飞白道行很高,便是你我联手也斗不过她。只能等她防备松懈的时候将姬姑娘救走。你随我下去吗?”
明钦虽然不惧谭桥、祁云柏那些人,但他们都是豪门公子,爪牙甚多,若是纠缠不清,也颇难对付。
“那就一起去看看了。也不知那姓金的死了没有。”
阎鸣筝对郦飞白的身份甚感好奇,只知她是谭伯雄的妻妹。但他法力奇高,放到天罗殿中也没几个人能胜过她。阎鸣筝离开天罗殿,便是想培植势力找阎不谷报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倒想结交一下这位郦真人。
两人展动身法从房檐掠下,金氏兄弟追击明钦无功,金断流倒落了个重伤昏迷,祁云柏惊讶不已。接着金碎石道:“金老师,你兄弟怎么了?”
“公子有所不知。”
金断流叹了口气,把阎鸣筝半道杀出,打伤金断流之事说了一遍,便没有提金断流坚持要取她性命的事。
“此人是什么来头?可是总督府的人?”
祁云柏看着谭桥,面露询问之色。金氏兄弟是齐云庄顶尖高手,除了铁忠义之外,祁云柏也料不到总督府有什么人能伤到他们。但现在来了一个郦飞白,神通广大,明钦声称是她的门下,那么打伤金断流的人很可能跟她颇有关联。
谭桥摇了摇头,不甚确定的道:“应该不是吧。”
“他们来了。”
金碎石瞄见明钦和阎鸣筝从暗影里走出,不由喜出望外,他正害怕两人扬长而去,金断流的伤势甚是邪门,他导入真气救治,如同泥牛入海,毫无起色,‘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救金断流恐怕得阎鸣筝亲自动手。
祁云柏望向谭桥让他辨认一下,阎鸣筝是何来历。
谭桥微微摇头,表示不认识,心头一动,询问道:“姨母,这人也是你的弟子吗?”
郦飞白不置可否,金氏兄弟战力虽强,不过是旁门左道,她并不如何看得入海。不过阎鸣筝能斗败金断流也算难能可贵。她帮明钦对付金氏兄弟,恐怕不是偶然为之,两人多半关系匪浅。
“见过郦真人。这是我朋友阎公子。”
明钦也怕郦飞白出面和阎鸣筝明白,阎鸣筝怎么说也帮了他的大忙,明钦总要维护她一下。
郦飞白轻哦了一声,不冷不热的道:“我才离开了片刻,你便把这里弄得鸡飞狗跳,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明钦心头微虚,摸不准郦飞白的脾气,硬着头皮道:“在下奉真人之命,看守姬姑娘。有人想带她走,在下自当尽心竭力,不辱使命。”
“很好。”
郦飞白微微点头,岔口道:“不过小桥和姬姑娘是旧相识,也是我的外甥,让他带走姬姑娘也没什么。你却不应该动手打他。”
谭桥面露喜色,接口道:“对,对。我对姬姑娘一往情深,今生非她不娶。还望姨母帮我做主,否则甥儿可就活不下去了。你这徒弟太过无礼,应该严加管教。免得他失了尊卑上下,骑到主人头上来。”
郦飞白横了谭桥一眼,轻哼道:“我的徒弟需要你来教我如何管教吗?”
谭桥笑容微僵,他早知郦飞白喜怒无常,性情捉摸不定,满以为她看在姨甥情面上会帮他一把,重责明钦。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其然。
“姨母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你们可以回去了,休要再来我这里生事。”
郦飞白甩了甩拂尘,神情甚是冷漠。
“这……那姬姑娘……”
谭桥听郦飞白的话音,以为可以带走姬元苏任意发落,现在郦飞白下了逐客令,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混账。你这不争气的东西。你想要女人还得我替你抓吗,把本真人当成什么了?快滚。”
郦飞白面罩寒霜,拂尘微摆。谭桥如顿觉风声飒然,如遭重拳,痛叫一声,翻身倒地滚了数滚,吓得屁滚尿流。
祁云柏本想向阎鸣筝讨要救治金断流的方子,见此情形也是心底生寒,谭桥是郦飞白的亲外甥,郦飞白尚且不留情面,何况他人。
“都给我滚。不准再踏进本院一步。”
郦飞白大发神威,手捏法诀,挥动拂尘,霎时间风云变色,飞沙走石,祁云柏、金氏兄弟一个个站立不稳,卷入风沙之中,离地数丈,睁目难视。
金碎石是齐云庄有数高手,性格强傲,无奈金断流被阎鸣筝击倒,如断一臂,在郦飞白面前更是噤若寒蝉,哪有胆量向她叫板。
过了片刻,风沙止息,众人走得一个剩,场中只剩下郦飞白那些弟子。
谭思心头泛虚,姬元苏被抓的消息是她透露给谭桥的,那些人可以说都是她召来的。她本想跟来看场热闹,谁知惹得郦飞白发怒,诸公子闹了一个灰头土脸。
“小姨,我还有事,就不打搅您了。”
谭思见郦飞白正在气头上,不敢多说,扭着细腰飞也似的溜了。
郦飞白扫了明钦和阎鸣筝一眼,轻哼道:“你俩跟我进来。”
明钦和阎鸣筝对视一眼,泛起几分无力的感觉。郦飞白神通极强,远胜一般真人境高手。
明钦这几年虽会过不少高手,以他所见,郦飞白的法力也少人能及。比起造化门云将子、风飘尘、陆晓徵,神秀宫菩无尘、云无心似乎还犹有过之,恐怕只有秋晚有一战之力。
阎鸣筝也在估量郦飞白的修为,天罗殿能胜过她的除了阎不谷本人,可说是凤毛麟角。她若有心留难,两人的处境可就堪忧了。
明钦和金氏兄弟在厅中交战,殃及器物和布设,颇有狼藉之象。
郦飞白皱了皱眉,挥动拂尘,散发出袅袅云气,过不片刻,屋中的陈设便光洁如新,纵然不能恢复如初,也清整了许多,和先前不可同日而语。
明、阎两人看得目呆口瞪,对郦飞白的道术甚是钦佩。不管是谁有她这样一个对手,决不是轻松愉快的事。
无怪锦绣夫人手眼通天,一手创立锦绣宫,连四圣门都让她三分。却被郦飞白打得魂魄离体,避之惟恐不及。
姬元苏看到明钦,心头一喜,她被郦飞白制住气脉,动弹不得。刚才明钦力敌金氏兄弟,她也心忧不已。不过看到阎鸣筝站在明钦身边,心头泛过一丝酸涩之感。
阎鸣筝擒捉花千簇,关进孔雀山庄的地牢,又逼他服下乌香丹,姬元苏对她殊乏好感。
明钦则是她在患难中结识,又授她千牛刀,使得她刀法大进,一举击败只眼道人。姬元苏虽然没有特别的念想,妒忌是女人的天性,看到明钦和阎鸣筝过从甚密,难免觉得不甚舒服。
况且阎鸣筝用避死香迷昏秦素徽,姬元苏原以为明钦既然对秦素徽拱若珍璧,便该对阎鸣筝视若仇雠才对。哪知事实有大谬不然者,说到底都是阎鸣筝美貌动人,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思。‘英雄难过美人关’,姬元苏暗自腹诽,不过明钦能来救她,总算让她略感安慰。
第1013章 登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这里有何目的?”
郦飞白不是粗枝大叶的人,岂会看不出明钦来得蹊跷,阎鸣筝能击败金断流,修为又不在明钦之下,虽说她自负神通,两人绝不是她的敌手,但身边围着许多心怀叵测的人,自然不甚愉快。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阎鸣筝微微一怔,淡笑道:“真人不要误会。我和四圣门的人有些过结,听说真人打算向四圣门要人,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阎鸣筝联合锦绣宫本来是为了对付四圣门,郦飞白的法力远在锦绣夫人之上,若她和四圣门对垒,阎鸣筝便有混水摸鱼的机会。
不过郦飞白道行太高,即便两人立场相同,阎鸣筝也很难指挥得她动,只能处于被动的地位。
“也不尽然。”
郦飞白冷哼一声,缓缓道:“四圣门的人抓了花茵,也算省了我的力气,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阎鸣筝接口道:“那要看四圣门肯不肯乖乖把人交出来了,以真人的神通,想必是手到擒来。”
郦飞白道法虽强,毕竟是初出茅庐,在檀江没有什么声名。四圣门是檀江第一帮派,高手如云,未必肯听她的摆布。
“我正要到孔雀山庄要人,你们跟我一起来吧。”
郦飞白留两人在总督府不甚放心,她麾下那些女弟子道行不高,倘若两人趁机救走姬元苏,怕是阻拦不住。
郦飞白让女弟子备好辇轿,将姬元苏挟入轿中,这辇轿仿佛仙家的风车、雷车,有飞行的能力。
众弟子用彩绸系住横木,御风而行,实际并不是她们牵引辇轿,反而要借助辇轿的动能。
明钦和阎鸣筝跟在后头,一同赶往孔雀山庄。
郦飞白洞烛机先,她将姬元苏带在身边,明钦的计划不得不随之改变。阎鸣筝倒有些高兴,锦绣宫自顾不暇,现在郦飞白给四圣门找点麻烦,自然是喜闻乐见。但愿四圣门不要乖乖放人才好。
“明兄,看不出来你对姬姑娘倒是很热心呀。人家可是有夫之妇,劝你不要执迷不悟。”
孔雀山庄的武士到处捉拿姬元苏,却徒劳无功。阎鸣筝便猜到明钦和她有些关联,明钦又和姬元苏一起前往地牢救人,事情摆在眼前,不容他抵赖。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请医仙出手救治素姨,你不要胡乱猜测。对了,拜托你尽快给我弄一点避死香,你遇到难处,我也会帮你的。”
阎鸣筝击败金断流,帮了明钦大忙,明钦对她的态度大为改观,不然也懒得浪费唇舌解释。
阎鸣筝娇啐了一口,轻哼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很希望我遇到难处吗?那医仙有何本事,竟敢夸口破解避死香?让我帮秦姐姐金针渡穴也就够了,我不会害她的。”
明钦默然不语,他对阎鸣筝不甚信任,自然希望有更好的方法,不管医仙能否配制出解药,总归要试上一试。
阎鸣筝想起一事,抿嘴笑道:“你叫秦姐姐素姨,是不是也该改口管我叫姨呀,大外甥。”
“无聊。”
明钦不接他的话茬,他跟秦素徽关系特别,私底下也不会这么叫,明钦神情古怪的瞄了阎鸣筝一眼,心说我这一声可不是白叫的。
阎鸣筝不知明钦转什么念头,她御云飞行颇耗内力,便也闭口不言。
凡夫跑步的时候尚且不便开口说话,容易上气不接下气。修行者凌风御云堪比飞鸟,虽说还到不了仙家腾云驾雾的境界,也绝不轻松。
不管凡夫、武人还是炼气士,行动的动能皆缘于自身,丹田、金丹皆是藏气的所在。这就是自身的小周天。修炼到神人境界以后,餐风饮露,需索取用皆来自外界,是为大周天。
仙家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腾云驾雾的时候足底生云,这就是‘真人之息以踵’的奥妙所在。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达到逍遥无待的境界,自然也就不会觉得气息窘促、入不敷出了。
相比之下,禽鸟飞行的法门比修行者还要从容一些。禽鸟振翼同样是借助外力,修行者没有羽翼,内息又无法支撑,所以在半空无处借力,过不多久便会掉落下来。
是以又有御物之法,所御之物需具有灵性,有了借力之物,自无坠落之忧。
郦飞白的辇轿就是方便众弟子空中借力的,幸好辇轿动能极强,才能让十多个弟子一起借力,不致于半道坠毁。
明钦和阎鸣筝不好意思跟着借力,速度就慢了许多,落在后头。
所谓御物之法跟乘坐禽鸟没什么两样,只是禽鸟是含识之类,凡夫还比较容易理解,不至于惊世骇然。所御之物看似无知之物,不易窥其奥妙。
御物使用的多半是飞剑或法器,也多属有灵之物,御物不过是空中借力而已。
但是这样的法器并不好找,况且仙界器物之道大进,雷车、风车颇为普遍,连禽鸟代步都嫌其有风露之苦,御物法门也颇遭忽视。
不过御物、驭禽也有仙车难及的优势,风车、雷车相对来讲要笨重一些,而且使用者多属无法修行的凡夫。御物、驭禽自是修行者手段,道术家已经渐渐炼制出一些比较小巧的仙车、飞轮,将来御物之法会再度繁荣也未可知。
故老相传,阐教有一些威力奇大的法宝,据说是盘古神王和太元圣母所传,太上老君的太极图和女娲的山河社稷图更胜一筹,似乎都是这种性质。
截教覆灭后,炼器法门大为衰落。此类法宝也成为绝响。相传墨子和鲁班都能制作飞鸟,飞行三天三夜,后人叹为精绝,然而后世既难觅实物,也难以知晓其中原理。
实际番天印、阴阳镜之类的法宝多半原理简单,只怕远不及当今的灵犀佩、天罗屏之类。
这从器物之道的发展规律来看,是十分正常的。古人虽然有超卓的发明,未必事事胜于后人。推许太高或者嗤之以鼻都不是正常的态度。
古代的法宝大抵有肉身和神魂两种攻击方式。肉身攻击更以直接打击为多,类似于暗箭、弓弩,只是威力强横一些罢了。阴阳镜属于典型的神魂攻击,有阴阳两面,阴面晃人即死,阳面晃人则生,实际操作也甚是简单。
可见这些宝物的原理必无特别艰深之处。只是阐教门徒不甚究心,遂使此道成为绝响。
而且此类宝物虽然威力可观,毕竟也是敌一人而已。项羽学剑,以为敌一人,杀伤力有限,弃去不学,项梁乃授之兵法。
后世兵争酷毒,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岂是评书演义,大将专与马上挑战,此类法宝可以左右战局的吗?
这些法宝纵有流传,想其威力也及不上枪炮。西天路上有许多妖怪专靠法宝逞凶,一旦失落法宝,便无甚能为,可见法宝也未可专恃。
道家注重炼气,对于炼器法门不甚崇尚,也未尝没有道理。
郦飞白驭辇飞行,速度极快,趁着夜色飞进孔雀山庄。她自恃神通,不做藏头露尾之势,随行十余弟子,辇轿华美非凡,仿佛仙家宝物,气派非凡。
辇轿落地,自然惊动了孔雀山庄的武士,一队武士手持枪铳阻住去路,大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郦飞白的大弟子端秀捻着拂尘道:“我家郦真人要见你们庄主,还不快去通禀?”
“郦真人?”
孔雀庄主刚遭遇变故,孔难敌被抓,孔雀又被赵燕茹赶路。现在山庄上下都在赵燕茹控制之中,护卫头领也都换上她的亲信。起初还由薛冰统帅布防,赵燕茹站稳脚跟之后,便将她撤换,薛冰自恨为人作嫁,虽是愤恨难平,也别无他法。
“什么郦真人,没有听说过。”
护卫头领是率众围捕阎鸣筝的张匡,他虽非赵姓子弟,和赵商交情颇好,是以颇得赵燕茹信任。
孔雀、阎鸣筝以及锦绣宫花千簇、姬元苏等人一同逃出孔雀山庄,赵燕茹十分愤怒,她中了阎鸣筝的蛛丝网,吃了不少苦头,满腔愤懑无处发泄,这些武士自然遭了殃,不但被赵燕茹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得日夜无休,加紧防护。
张匡对赵燕茹避之惟恐不及,哪里敢去触她的霉头。
“你们是哪里来的,找我家夫人又有甚事?”
张匡是护卫头领,地位仅在赵商之下,赵商被明钦打伤后,薛冰又被赵燕茹削夺了兵权,庄中护卫都在他掌握之中,虽说这个位置不好当,张匡摇身一变,成了大头领,难免有几分志得意满。他对庄中的防护甚是小心在意,眼见来得是一群年轻道姑,仗着枪铳精利,不甚放在心上。
“让你通报就去通报,哪来这么多废话。”
端秀在郦飞白日久,脾气也沾染了不少,一言不和便要出手。拂尘一甩,耳听砰的一声,张匡如遭重拳,面孔憋得通红,连退数步,指着端秀大汗涔涔,“你敢偷袭伤人?”
他也料不到端秀年纪轻轻,修为大是不弱,居然有隔空伤人的本事,她的拂法好似钢鞭一般,这一记打在胸口,登时皮服破烂,露出几道鞭痕。
端秀冷哼一声,若无其事的道:“这就是侮慢我家真人的下场。”
她仗着郦飞白撑腰,自然不把张匡放在眼里。郦飞白这些弟子虽是她出山之后才挑拣到门下的,到底是名师出高徒,虽说比不了仙道强者,也有不俗本领,对付一些看家护院绰绰有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这贱人。”
张匡勃然大怒,他位至大头领,也算孔雀山庄有头有脸的人物,刚春风得意了没几天,却被一个马前卒打了,这如何了得。
张匡一声令下,众护卫纷纷搭上机弦,瞄准端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要说四圣门是檀江第一大派,孔雀山庄又是孔难敌数十年经营,在檀江绿林有龙头老大的地位。等闲也没人敢上门闹事,这些武士和人动手的机会不多,难免有些滥宇充数,靠着裙带关系进来的。
这回锦绣宫的人潜入,无异于一块试金石,赵燕茹才发觉这干武士不足倚恃,便是成名已久的只眼道人,也在姬元苏手里吃了亏。这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些年孔难敌江湖渐老,年事已高,不甚过问门中事,将机务交给孔雀打点,赵燕茹为防孔难敌猜忌,更是杜门不出,吃斋念佛,哪里料到四圣门武士堕落到这种地步。
只眼道人素有本庄第一高手之称,又是总教习,居然对付不了锦绣宫一个后生小辈。赵燕茹对他颇感不满,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高手强者,只眼道人总算还有些利用价值。
众护卫扳动机括,大战一触即发,郦飞白门下都是些妙龄女子,修道时间不长,和人动手的经验更少,不过是帮着郦飞白装点门面。真要面对精利的枪铳,也不由花容失色,两股颤颤,强自支撑。
郦飞白冷哼一声,忽听得辇轿出响起一声巨吼,好似怒龙出海,猛恶下山,一股云气怒卷而出,其势剽疾,宛如毒虫猛兽,当者披靡。
众护卫尚未看个清楚,霎时被云气吞没,迷雾重重,惊呼不已。有的人匆忙放了几枪,火石却穿不出浓雾迷瘴,只有伤人害己的份。
众护卫惊呼惨叫,翻滚倒地。明钦和阎鸣筝姗姗来迟,看到这种景象更是惊凛于郦飞白的非凡手段。
郦飞白足不出轿,一招擒获姬元苏,让人叹为观止。现在又故伎重施,使用云气打得众护卫溃不成军,无愧为仙道强者。
明钦和阎鸣筝虽然无惧护卫手中的枪铳,也不过仗着诡秘疾捷的身法巧为避闪,再寻隙反击罢了。哪里能像郦飞白这般举重若轻,一出手就打得众护卫哀鸿遍野,好似一船人被浪头打翻,挣扎呼救,惨不忍睹。
郦飞白麾下女弟子也长松了口气,她们对郦飞白的本领还不甚了然,反倒对枪铳的威力颇有所知。若非郦飞白及时出手,恐怕要阵脚大乱,那可就难看了。
第1014章 论敌
郦飞白神通之强超乎张匡认知之外,此等手段怕是只眼道人也远为不如。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郦飞白要取他性命岂不如同踩死蝼蚁一般简单。
思虑及此,张匡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道:“上仙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仙,罪该万死。念我上有老母在堂,下有妻子孩儿,上仙慈悲,万勿和小人一般见识。”
端秀朝辇轿里望了一眼,挥动拂尘道:“还不去叫你家夫人出来答话。再敢迁延,姑奶奶发起怒来,一把火烧了你的庄子。”
“是,是。”
张匡背脊生寒,心说这口吻哪里是什么仙道,居然比我们四圣门还像强盗。
郦飞白淡淡道:“你在前面引路,带我去见你家夫人。”
郦飞白顾虑四圣门玩什么花样,自然不愿给他们从容布置的时间。
“小人遵命。上仙请。”
张匡一听郦飞白发话,哪敢有片刻迟疑,郦飞白在他眼里简直如同毒虫猛兽一般。
“你们都给我让开,别躺在地上装死。”
郦飞白云雾虽然没有毒性,冲击力却强得吓人。很多护卫都被震伤脏腑,若非她故意留手,再多的护卫也要尸横当场。
张匡要在郦飞白面前卖好,众护卫只得相互搀扶,挣扎着站起,退到路边。
“上仙,这边请。”
张匡一脸谄笑,提着小心在旁指点道路。众弟子陪着辇轿直奔赵燕茹的住处。
庄中来了不速之客,张匡不但抵挡不住,还恭恭敬敬把人请了进来。消息早就不胫而走。
张匡刚将郦飞白一行送进宅院。只听得呐喊声起,伏兵尽出,大批武士从廊下墙角杀将出来,手持枪铳,严阵以待。
端秀见势不妙,不由柳眉倒竖,怒道:“张匡,你敢骗我们。”
“不,不,不关我的事。”
张匡素知孔雀山庄防备森严,而今又是多事之秋,山庄上下不敢有分毫懈怠。郦飞白一进庄子消息就传到赵燕茹耳中,根本无须张匡多费心思。
一队武士从回廊下面冲出来,阻住去路,屋门开处,一众四圣门高手簇拥着赵燕茹走出,除了只眼道人之流,张濯缨、雷吼等各大堂主也在其中。
赵燕茹擒住孔雀,重新执掌孔雀山庄之后,便知会各大堂主明证其罪,顺便商讨营救孔难敌。她是孔难敌的大夫人,父兄又是门中老堂主,根基深厚,一呼百诺,远非孔雀可比。这两天各路堂主陆续赶至,留在孔雀山庄尚在离开。
郦飞白找上门来,打伤了庄中护卫,赵燕茹自然恼怒非常,各位堂主也叫嚣着给她点厉害尝尝,重整旗鼓,再振声威。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我四圣门撒野?”
赵燕茹看郦飞白身边人手不多,只是辇轿帘幕低垂,显得有些神秘。
阎鸣筝排众而出,微笑道:“赵夫人久违了。那天走得匆忙,忘了为夫人解去蛛网,今见夫人已经颖脱而出,真是可喜可贺。”
“是你?”
赵燕茹认出阎鸣筝就是孔雀的党羽,祭出蛛丝网让她颇吃了一番苦头,登时面带杀气,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敢回来?”
阎鸣筝对赵燕茹的恨意浑不在意,坦然道:“没错。我这次来是向你要人的。北宗的孔秀人在哪里,让她出来领死。”
赵燕茹还未接口,忽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阎鸣筝,你敢来寻死,今天让你插翅难飞。”
这声音初听似在百步以外,眨眼间风声飒然,一道白影落入场中。她一袭素衣,眉目清冷,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感觉。
阎鸣筝不惊反喜,她就孔秀避而不见,或者不在孔雀山庄,此行便要空忙一场。孔秀也是不知郦飞白的厉害,她敢现身出来,就看赵燕茹会否袖手旁观了,否则孔雀山庄覆亡便在今晚。
“孔特使,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从北海一直追杀我到这里,我对你百般忍让,无非是想放你一条生路。谁料你执迷不悟,今晚是该做个了断了。”
孔秀狠呸了一声,面罩寒霜,“你们天罗殿肆行不义,多少无辜之人家破人亡,你这女魔头作恶多端,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活命。”
阎鸣筝是阎不谷的养女,也是天罗殿一员大将,为天罗殿四处扩张立下汗马功劳。不但北宗受到天罗殿的威胁,许多帮派都被吞并,甚至有全帮上下遇到血洗。但是天罗殿羽翼渐丰,谁也不敢撄其锋锐,阎不谷又和紫石宫的仙老颇有交情,仙道门派睁只眼闭只眼,无力遏止天罗殿的气焰。
这笔账尽数算到阎鸣筝头上虽然不甚合理,但她是阎不谷的爱女,对于天罗殿的所为也难辞其咎。
不过天罗殿的声名主要在北海,檀江和北海隔山限海,相隔天渊,自然不会有切肤之痛。
况且仙界之大,道派千万,正派邪道并非壁垒分明。成王败寇虽然和公是公非不甚吻合,至少代表了一部分事实。
是非正义既是话语权,通常掌握在两种势力手里。一是政治,一是学术。前者便是成王败寇,后者便是公是公非。但是政治的势焰往往要凌驾于学术之上,盖棺论定,指的便是一个人的政治影响减弱或消失之后,才能得一个学术上较为公平的评判。
‘人存政举,人亡政息’。一般来说,一个人死亡之后,他的政治影响便会消失。事实上却不尽然,譬如古代的王朝往往延及数百年,后继者由于种种原因会维护前任的政治声誉,时间一长,甚至湮没了历史真相。
世人常说,名门正派。名门则有之,正派则未必。现世之中,官府代表正义,不管何种势力,与官府站同一立场,即为正派,反之,即为邪道。
但是官府除了维持社会秩序之外,同时也盘剥百姓。实际所为,并不都有正义性。
是以又有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恶扬善,但是‘侠以武犯禁’,在名义上也非正当。且知识程度有限,只能解决一些朴素的人际关系,很多时候也容易以暴易暴。
邪恶是世间的恶名,除非智力不足,没有人愿意以邪恶自居。子贡说,‘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世间称得上邪恶的,也只有一些土匪寇盗,或为生活所迫,或者自甘堕落,即便是此等样人,一旦风云际会,也要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成功的例子也不鲜见。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暴君虐政,层出不穷,官府又何足代表正义呢?
阎鸣筝冷笑道:“得了吧。你们四圣门可是鼎鼎有名的绿林帮派,有何资格指责于我。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做口舌之争,你抓了人家锦绣宫的锦绣夫人,现在东窗事发,郦真人登门要人,我看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吧。”
端秀不知阎鸣筝和孔秀有何恩怨,听闻锦绣夫人在孔秀手中,忙道:“不错。你快点把花茵交出来,不要让我家真人亲自动手。”
“不能给她们。”
孔秀尚未开言,赵燕茹已抢着一口否决。锦绣宫这几年发展颇快,大有挑战南宗的势头。
孔难敌不但是南宗的门主,也是檀江绿林的龙头老大。锦绣宫非但不服约束,反而屡次挑战南宗的威权,长此以往,南宗威信尽失,底下那些小帮派岂不是要跟着自行其是?
这次孔难敌被抓,赵燕茹重新执掌孔雀山庄,她和孔难敌貌合神离,自然不会尽力救他出来,反而想趁此机会,重振声威。孔雀虽被赶走,在外面终究是个祸患,她又和锦绣宫颇有勾连,更中赵燕茹的忌讳。这次召集各堂堂主,便是商讨对付锦绣宫之策。
锦绣夫人行踪诡秘,外面无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孔秀虽说她抓住了锦绣夫人,其实却是一只五彩锦鸡,她害怕说出来遭人耻笑,未对赵燕茹明言。
赵燕茹听到两人的谈话,才知锦绣夫人在孔秀手中,登时喜出望外。她正在想方设法打击锦绣宫,现在擒获了锦绣夫人,锦绣宫群龙无首,对付起来岂不是容易太多。只要略施小伎,便想让锦绣宫土崩瓦解,再也不足为患。
“孔秀姑娘,锦绣夫人是我们的大敌,你把她交给我,本夫人定有重酬。”
赵燕茹闻说孔秀拿住了锦绣夫人,对她登时高看一眼。心头转过无数算盘,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拿住锦绣夫人,可是大功一件,瓦解锦绣宫指日可待,到时四圣门必然声威大振,让一些蠢蠢欲动的小帮派不敢心生异志。
“夫人放心。人是我抓的,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孔秀和鹰长唳虽是追踪阎鸣筝而来,在檀江人生地不熟,无甚帮手。好不容易交结上四海堂的青面鬼,不料青面鬼胆大包天,要害死马悲风父子,阴谋篡权。可惜被明钦几个撞破,功败垂成。
孔、鹰等人也成了丧家之权,无奈来到孔雀山庄请求庇护。四圣门本是四圣创派,在诸天势力广大,但四圣殁后,后辈各立门户,不相统属。北宗虽是总门主,对其他几派鞭长莫及,并没有多少约束能力。
阎不谷叛门而出之后,北宗实力大为削弱,孔难敌起而和北宗争光总门主,两家颇有一些格。
孔秀来到檀江本有和南宗修好的意愿,但孔难敌被抓,孔雀对她甚是冷淡,孔秀心知事不可为,便未指望借助孔雀山庄的兵马。这回走投无路,不得已来到孔雀山庄,赶上赵燕茹和孔雀争权,态度大变,对他们颇为礼遇。
但是赵燕茹对孔雀山庄的实力太过自负,上次擒捉阎鸣筝未让她和鹰长唳参与,孔秀初来乍到,客随主便,也不好强出头。果然山庄武士劳而无功,反而让阎鸣筝救走了孔雀,姬元苏潜入地牢,救出花千簇。
赵燕茹脸上无光,这两天对她一直避而不见。今晚郦飞白找上门来,孔秀听到动静,赶来瞧个仔细。料不到阎鸣筝居然去而复返。
“对,你把锦绣夫人交给我,本夫人自有用处。这个妖女敢回来,我这就让人拿住她,交给你任意处置。”
赵燕茹早知孔秀和阎鸣筝颇有仇隙,拿一个阎鸣筝去换锦绣夫人对她来说可是大占便宜。难得阎鸣筝自投罗网,上回用蛛丝网罩住她,害得她动弹不得,蛛丝勒进皮肉,痛苦不堪,倒是让只眼道人占去不少便宜,想起这一节,赵燕茹便怒从心起。
“你们谁能抓住姓阎的妖女,本夫人赏他一千万钱,对了,还有那个小子,也不能放他跑了。其他人等,抓住一个赏十万。”
赵燕茹看到明钦站在人群中,他是姬元苏的同伴,送了她一把千牛刀,破了只眼道人的金丹灵力。赵燕茹记忆犹新,仗着身边护卫众多,又有各堂堂主都在,倾四圣门高手之力,若是擒不住几个年轻男女,岂不是颜面无存,还有何资格号称檀江第一帮派。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护卫一听赵燕茹明码标价,连郦飞白的侍女擒住一个也值十万钱,这可够他们赚上一年多了。
“夫人未可轻敌,这些人赶去而复来,必然有所倚恃。”
还是只眼道人心思缜密,他败在姬元苏手里,颇有岁月不饶人的感觉。姬元苏年纪轻轻,看来不过二十多岁,跟着锦绣夫人修行能有多少时日,居然能击败他这样成名已久的高手,他素常受人尊敬,有四圣门第一高手之称,又是山庄总教习,徒子徒孙众多,平日养尊处优,修为虽然没有搁下,却也过了巅峰期,对付寻常武人还绰绰有余。
其实只眼道人也无须妄自菲薄,以一战论成败,姬元苏若非得到千牛刀之处,领悟到庖丁的神遇法门,再修炼十年也未必能破解只眼道人的剑法。只眼道人的剑法境界虽非绝高,毕竟浸淫数十年,已经到了耳目不及的地步。
第1015章 私情
赵燕茹冷哼一声,对只眼道人的谨慎态度很不满意。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平日里她对只眼道人奉若上宾,倚以重任,礼遇不可谓不隆盛,哪知关键时刻他竟然败于姬元苏之手,害得赵燕茹落入危险境地。
这回本该身当士卒,戴罪立功,他却危言耸听,动摇军心,赵燕茹如何不怒,冷言冷语的道:“道长,你打不过姬元苏也就罢了,难道连姓阎的妖女也对付不了?”
“我……”
只眼道人微微愕然,面孔涨得通红,他是有苦说不出,姬元苏得到千牛刀后,刀法长进,败在她手里并不奇怪。旁人不知根底,只道姬元苏是锦绣夫人的弟子,一个后生小辈,居然能击败只眼道人这位声名赫赫的大高手,可见他是廉颇老矣,不堪一用。
“贫道愿生擒阎妖女,以洗前辱。”
只眼道人忍气吞声,大袖飘飘,越众而出。只眼道人成名已久,辈份又高,难免有些骄矜之气。上回夸下海口,十招以内擒住姬元苏,哪知事与愿违,败于姬元苏刀下。这次虽是盛气出战,心态却平稳许多,阎鸣筝是天罗殿主阎不谷之女,修为绝不在姬元苏之下。天罗殿贵为海外三大道派之一,称雄北海,远非锦绣宫可比。阎鸣筝的底蕴也较姬元苏深厚的多。蛛丝网、避死香、衣带剑、羽翎扇每一件都是宝物。
“孔特使,请你一旁观战。看贫道擒捉阎妖女。”
阎鸣筝在孔雀山庄多时,自然听过只眼道人的声名。不管是孔秀还是只眼道人,她都没有取胜的把握,也不想和他们硬拼。
“孔秀,我劝你把锦绣夫人乖乖还回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郦真人可不管你们什么北宗、南宗,冥顽不灵,皆是死路一条。”
“你好大的口气。”
孔秀微微冷笑,虽知阎鸣筝口中的郦真人多半有些手段,她作为北宗悍将,身经百战,岂会被她三言两语吓得不战而退。
“郦真人,你也露点手段给他们瞧瞧。不然人家还以为我在信口吹吁呢?”
阎鸣筝说着咯咯一笑,身形微晃,闪到辇轿后面。
“妖女休走,你我见个输赢。”
只眼道人站出来是为了生擒阎鸣筝一雪前耻,势不能让她从容遁去。耳听呛啷一声,拔剑在手,剑尖抖颤,袍袖鼓荡,宛若翩飞的大鸟,拔地而起。
“放肆。”
郦飞白此行是为了追捕锦绣夫人,而今得知锦绣夫人就在孔秀掌握之中,若不施点手段,料想她不肯乖乖放人。
阎鸣筝退到辇轿后面,只眼道人这一扑便照准辇轿而来,郦飞白心头暗怒,拂尘一甩,耳听得一声震吼,宛若虎哮深山,百兽震恐,一股云气从辇轿中冲撞出来,缭绕变幻,仿佛一头猛兽。
只眼道人大吃一惊,未及反应,便被云气扑翻在地。这云气形如猛兽,威力堪比火炮,便是真人境高手被撞上一下也绝不好受。
只眼道人平生会过无数高手,也没有见过这等手段。他功力精深,又有假丹之助,居然被云气一举扑倒,可见这云气力量之刚猛霸道。
只眼道人心思一乱,霎时转过无数念头,紧接着一声轰隆巨响,云气炸裂开来,恰似惊涛骇浪,震耳欲聋。
只眼道人闷哼一声,在地上滚了数滚,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身上血迹斑斑,哪还有半点高手风范。
这一起一落全在电火光石之间,众人方见只眼道人跃起半空,衣袂飘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不料变生肘腋,辇轿中一声吼叫,飞出一只猛兽将只眼道人扑翻在地,细看来,这猛兽全是云气所化,浓雾氤氲,看不清面目。只眼道人挣扎着要和猛兽斗角,谁知猛兽宛若一记响雷,触碰不得,只眼道人越是用力,适足以激起云气的反噬,一方高手,眨眼间被轰击的面目全非,倒地不起。
孔秀暗暗吃惊,她和只眼道人虽没有太多接触,眼力却还不差,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眼道人的修为剑术已经到了真人境大成水准,虽然年事已高,过了巅峰期,功力却更为精纯,孔秀自忖自己的离幻掌并没有取胜的把握。
辇轿中人连面都没有露,只用一招就把只眼道人打得身受重伤,生死难卜,虽说有突施偷袭的成份,这一手功夫却也是真材实学,并非法宝暗器,仅凭这份功力,只怕四圣门中没有几人是她的敌手。
如若郦飞白使用的是法宝暗器,以只眼道人的修为不是没有避闪的可能。她使用的云气便是自身真气所凝聚,才能如斯霸道。云气炸裂实际便是失去操控后自行崩散,威力已经有所减弱,仍能将只眼道人炸得人事不知,比起寻常雷火还强胜几分。
等到云雾消散,众人才反应过来,赵燕茹身边冲出几个武士,将只眼道人扶回本阵。
孔秀自知她的道术修为和只眼道人不过一线之隔,绝不是郦飞白的对手,登时荫生退意。
便郦飞白得知锦绣夫人落入她手,早将她当成首要目标。拂尘卷舒,辇轿中又是一声吼叫,这次的云气和先前略有不同。
对付只眼道人郦飞白用得是风虎气,动如猛兽,一举毙敌。这回意在生擒,用的是云龙气,云气好似飞龙夭矫,绕身而走,将孔秀卷裹其中。
孔秀虽有防备,但这云气有雷霆万钧之势,实在不易抵挡。姬元苏的修为比她差不了多少,便被云龙气缠住难以脱身。
孔秀飞身欲逃,云龙气夭矫盘飞,阻住去路。四面一望,云海茫茫,不辨道路。云气透着一股幽冷的味道,沾到身上颇不舒服,饶是孔秀修为颇强,也不由打了个寒颤,惊出一身冷汗。
更可怕的是这时用真气驱赶云龙气决非上计。修行者修炼的真气颇有质性的不同。所以阴阳采+补之术很容易无法调融,遭到反噬。
异种真气交撞,冷热相激,最容易引起灾殃。飘风震雷、惊涛骇浪往往都是阴阳相激的结果。
方才只眼道人仓卒用灵力抵抗风虎气,便引起风虎气爆炸,遭到重创。孔秀旁观许久,想明白其中道理,哪里还敢何乱施为,步他的后尘。
不过风虎气和云龙气本身就质性不同,只眼道人和孔秀修炼的真气也质性迥异,若用真气驱赶会出现何种变化还不得而知。
“阿秀,我来救你。”
孔秀身处险境,正感脱生无望。忽听得一声震喝,一条黑影从夜空中飞来,身上穿一件黑色羽衣,包住头脸,好似一头雕鸟,猛振双翼,扑向辇轿中的郦飞白,原来是鹰长唳到了。
鹰长唳是北宗堂主,道行颇高,和孔秀各有千秋。他性情孤僻,不喜欢抛头露面,看到孔秀遇险,才急忙杀出来相救。
郦飞白坐在辇轿中,面都未露,一招打得只眼道人倒地不起,四圣门上下心惊胆颤,彷徨无计。赵燕茹心知枪铳在仙道高手面前不足倚恃,上回在地牢中明钦和姬元苏已经让她很好的认识到这一点。何况郦飞白的道术深不可测,不知胜过两人多少。
鹰长唳也知难敌郦飞白,他只想来个围魏救赵,缠住郦飞白片刻,好让孔秀逃生。
鹰长唳蓄势已久,横斜里飞扑直下,冲到辇轿一侧,借着俯冲的力道,砰訇一声和身撞到车厢上。
这辇轿是郦飞白的宝物,外面裹着铁甲,有五六千斤,鹰长唳纵有千斤的力道也难以掀动。
不过郦飞白坐在轿中,只能通过云气伤人,倒给了鹰长唳突袭得手的机会。
她的徒弟反应过来,纷纷喝斥,但她们未曾见过胁生双翅的妖人,非但无从抵挡,反而干扰了郦飞白的判断。
鹰长唳也知双臂力量有限,整个身体砸下来,虽然没能撞破车厢,也将辇轿撞得一顿倾侧,朝一边翻去。
众弟子惊呼失声,幸好郦飞白动作奇快,百忙中抓住姬元苏从辇轿中飞身而出。
众人这才看清郦飞白的模样,只见她一身道袍,梳了一个道髻,插一根木簪。柳眉凤眼,顾盼神飞,约摸三十许人,拈一柄拂尘,腰挺背直,有种矫逸不凡的气韵。
“师傅恕罪。”
众弟子看郦飞白现身出来,个个面有惭色,低头认错。
“给我看着她。”
郦飞白把姬元苏交给身边的弟子,挥动拂尘,一道云气卷地而起,侧翻的辇轿呼啸一声直立起来,众弟子又惊又喜,纷纷称道:“真人法力无边,量这些跳梁小丑,如何能敌。”
仙轿突然侧翻,打断了郦飞白的法术,也让孔秀从云龙气中解脱出来。
鹰长唳退到孔秀身边,只见郦飞白轻描淡写的甩动拂尘,便将几千斤重的仙轿扶正,这份功力真非常人所及。
“阿秀,你没事吧。这道姑不知是何来头,修为竟如此了得。她盯上了你,我看你还是先走吧,这里由我抵挡。”
“你?你能是她的对手吗?”
两人同是四圣门总门长顾天石的心腹爱将,彼此知根知底,修为也在伯仲之间。莫说鹰长唳一人之力,便是两人联手怕也不是郦飞白的对手。
“还有孔雀山庄诸多高手,你不必担心,我有羽衣之助,跑还是跑得掉的。”
鹰长唳虽然无甚信心,还是故作镇定。他和孔秀共事多年,早就荫生爱意,只是性情孤僻,不敢宣之于口,时下尽管形势危急,他反而心生欢喜,暗道终于可以为阿秀做点事了。
孔秀性子清冷,修为又高,两人平常话也不多,孔秀对鹰长唳的心思也无所察觉。他又戴着面罩,声音低沉,透着一股金石之声,只觉得诡秘异常,自然难以让人心生爱慕。
“这些人济得甚事,终究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孔秀轻声一叹,四圣门虽是七海渊源久远的大帮派,经过数度分裂和内讧之后,已经有日薄西山的景象。
孔难敌虽然重振南宗声威,也不是他有过人之能,而是东华国道术衰颓,缺少光彩照人的人物。
北宗自从阎不谷叛门自立,实力也每况愈下,如今又遭天罗殿威胁,一旦处置失当便有覆灭的危险。
天罗殿经营多年,北海的大小帮派要么被吞并,要么惟天罗殿马首是瞻,阎鸣筝和海刚雄成婚之后,海王寨也将成为天罗殿的盟友,包围四圣门的局面已成。
阎不谷原是四圣门的头领,颇知门中秘辛。他创立天罗殿之后一直有反攻四圣门的打算,现在时机成熟,恐怕三五年之内,北海便要格局大变。
孔秀和鹰长唳这回不远万里抓捕阎鸣筝,便是想破坏天罗殿和海王寨的同盟,破坏天罗殿独尊北海的步调。
孔秀没来檀江之前,颇闻孔难敌的声名,也有重修旧好的打算。未想孔难敌被缉查司擒捉,再看孔雀山庄的兵马,实在也没有多少艺业惊人的高手,否则也不会这锦绣宫和郦飞白欺上门来。
“交出花茵,饶你不死。”
郦飞白被鹰长唳撞翻仙轿,差点闹了个灰头土脸,自然心生恼怒。她法力高强,行事难免有些辣手无情。
大抵人的地位一高,本领一强,便难免丧失恻隐之心,沦于麻木不仁的地步。
不管是富贵中人或是仙道高手,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中沾染这种毛病。道家注重心性修炼,佛家讲求真如本性,儒家说良知良能,都是劝导世人不要迷失本性。
古语说,‘为富不仁,为仁不富’。又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大富之人大抵不会是从勤勉积财中获得,也很少从事生产制作,体认不到物力惟艰的困窘。
晋惠帝,‘何不食肉糜’便是真实写照。倒不全是智力的问题。不知生计艰难,钱财来得太过容易,花起来自然就大手大脚,甚至穷奢极欲,物欲炽盛,亦难免人性迷失。
不但富贵中人如此,侠客容易流于以暴易暴,固然有嫉恶如仇的原因,惯于使用武力解决问题同样会丧失仁心仁念。
第1016章 末路
“尊驾说的花茵可是锦绣宫的锦绣夫人?”
鹰长唳心头一动,他来得最晚,对郦飞白的来意不甚清楚,不过孔捉到锦绣夫人他是知道的,却也不难猜测。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没错,就是你们口中的锦绣夫人。”
郦飞白虽然自负,也不是莽撞无知之人,如若孔能乖乖交出花茵,岂不是可以省些气力?
鹰长唳看了孔一眼,客气的道:“好叫尊驾得知。那锦绣夫人已经跑了,不在我们手里。”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感意外,心思各不相同。多数人都以为鹰长唳怯战,故意以此搪塞,但郦飞白是何许人物,岂会轻易信他的话?
姬元苏盯着孔和鹰长唳两人,目光惊疑不定,如若锦绣夫人真的得以逃脱,自是大好之事。否则不管在孔手中,还是让郦飞白抢了去,皆有性命之忧。
“跑了?”
郦飞白脸色微沉,冷哼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鹰长唳暗暗苦笑,以他和孔的本领,再有四圣门的威望,本来也用不着委曲求全,孔又是清寒孤冷的脾性,自然不屑于分辨。
但是郦飞白可不是寻常人物,她神通之强两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鹰长唳对孔一往情深,虽知这话难以取信于人,抱着万一的希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孔折在郦飞白手里。
“那你想怎么样?”
孔心知这事很难说得清楚,易地而处,恐怕自己也不会相信。她擒捉锦绣夫人时甚是轻易,只道她无甚能为,放在灵气袋中并未十分在意。和鹰长唳会合之后,谈及此事,打开灵气袋一看,已是空空如也,竟不知锦绣夫人何时颖脱而出。
郦飞白冷笑道:“你打翻我的仙轿,同样罪责难逃。”
鹰长唳一听这话,心知郦飞白不会轻易罢手,低声道:“阿,我拦住她。你快走。”
鹰长唳展动羽翅,腾身而起,十指如钩,朝着郦飞白头顶扑落。
“雕虫小伎。”
郦飞白瑶鼻轻哼,也不拿正眼看他,手掐法诀,拂尘微摆,好似一支泼墨淋漓的画笔,勾勒出一重重云烟雾气。
云气升腾变化,宛若飞龙在天,夭矫盘飞,迎面冲来。
鹰长唳厉啸一声,振翼奋飞,打算凭着羽衣防护冲破重重迷瘴。
郦飞白的‘龙虎气’和明钦的镜相阵颇为相似,都是抟气为阵,如同孙悟空用金箍棒画得保护圈。但明钦借助神游镜的力量,又远不及郦飞白。
郦飞白能抟气成云,或刚或柔,变化万千。比起轩辕朗的星魂之力也不遑多让。
不过星魂之力能压榨对手体内的真气,龙虎气则利用云气变化制敌,都迈入大周天境界。
仙道修行有大小周天之分,小周天根基在于丹田或金丹贮气。大周天则能改变自己的体质,引用自然之力。
鹰长唳用羽衣飞行,或者用真气伤人,除了自身炼气之外,也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
修行者之间虽有高下之别,很多时候境界相差不远,这才有斗法较技的可能。古话说,‘关公战秦琼’,两人不在一个时代,这便无法比较或无须比较。
这就是神和人的区别,郦飞白能控制云气,鹰长唳和她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他振翅而飞,郦飞白变幻云气,如同怒海狂涛,让他无处借力,迷障重重,生出有力难施的感觉。
仙界修炼到神人境界虽然万中无一,还不算特别鲜见。海外三大道派,造化门、神秀宫、天罗殿以及别的渊源深长的道术世家,总能挑出一些。
修行者能修炼到神人境界,往往有非凡的个性,迥异流俗。虽说神人境强者多半能引用天地之威,也不是人人都能修炼大***门。
明钦来仙界时日虽不甚长,也走去不少地方,和三大道派都有接触。修炼大周天的也只有轩辕朗和郦飞白而已。
轩辕朗是公孙疾邪的传人,一人独斗众多真人境高手。若非拿掉神王面罩,恢复本性,没人能够胜他。
郦飞白的神通确有轩辕朗当日独战群雄的气象。
只眼道人、姬元苏、孔、鹰长唳都是真人境四五品的高手,在她手里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比起轩辕朗的星魂之力也毫不逊色。
郦飞白用云气罩住鹰长唳,鹰长唳顿觉得云山雾绕,一双羽翼在半空直打转,却闯不出郦飞白的迷障。
众人看得暗暗骇异,鹰长唳身穿羽衣,行踪诡秘,凌空振翼,气势悍足,只眼道人也未必胜得了他。岂料被云气缠住之后,如同没头苍蝇,滴溜溜乱转,这样下去,不用郦飞白出手,他便要耗尽真气栽落下来。
众人不在围中,不知道鹰长唳的辛苦。他的感觉便如波上之舟,周围到处是惊涛骇浪,只能随波逐流,根本难以自主。
孔惊疑不定,她和鹰长唳共事多年,深知他的本事,只眼道人殷鉴不远,鹰长唳的下场不会比他好太多。
明钦趁郦飞白和鹰长唳交手,不动声色走到姬元苏身边,盘算着将她带走。鹰长唳说锦绣夫人已然逃离魔爪,真假虽不得而知,也算是个好消息。
郦飞白的注意力在鹰长唳和孔身上,眼前是个好机会,若让她擒住两人,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阎鸣筝一直在注意明钦的动向,见他悄然接近姬元苏,连忙走了过去,横身一拦。
明钦眉头微皱,望了阵中的郦飞白一眼,低声道:“怎么?”
阎鸣筝扯了下明钦衣袖,退到仙轿后面,小声道:“你没看她的本事吗?现在如何走得脱?”
阎鸣筝倒不担心明钦和姬元苏走不脱,怕得是明钦凭借凤凰金翅逃出生天,留她在这里岂不成了替罪羔羊。
明钦叹了口气,郦飞白的修为确实极强,可以和当初轩辕朗一较长短,孔和鹰长唳也算北宗少有的真人境高手,在郦飞白面前完全落在下风,未免太不争气。
“现在她对头正多,无暇顾及咱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走不脱?”
明钦对郦飞白的修为着实有些心寒,以往凭着凤凰金翅和神游镜就算遇到仙道高手,打不过总还逃得掉。但是郦飞白的龙虎气神乎其技,若被她盯上,恐怕很难逃得掉。
阎鸣筝轻啐了一口,眼圈微红,不满道:“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明钦怔了一怔,他要同时带走两人,怕是绝无可能,万一郦飞白追至或者用龙虎气来攻,总得腾出手来抵挡。
“我说不让你跟来吧,真是成事不足……”
阎鸣筝心头着恼,抬起纤足在明钦脚掌上踩了一记,娇怒道:“你也就懂得一点妖法,竟敢小觑我。总知道就让你被金氏兄弟乱刀砍死,锤头砸死算了。”
明钦修炼金刚法相,神坚魂牢,倒也不觉疼痛。阎鸣筝提起旧事,虽说他对付金氏兄弟不至于性命不保,总归是阎鸣筝帮他解了围。
“我又没说不带你走。你急什么?”
阎鸣筝环抱双臂,气鼓鼓的道:“你敢丢下我,自己逃跑,我跟你势不两立。”
“我去看看姬姑娘。”
明钦知道姬元苏被郦飞白制住,使不出气力。就算带她脱身,若是解不开禁制也是麻烦。
“我也去。”
阎鸣筝还是不放心明钦,低声道:“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郦飞白法力太强,咱们都不是她的对手。你一动,说不定反而替孔他们解了围,这可划不来。”
阎鸣筝不关心姬元苏的死活,她引着郦飞白赶来孔雀山庄,就是想借郦飞白之手,除掉孔、鹰长唳这些北宗高手,难得两人动上了手,她可不想让明钦把郦飞白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住手。你先放他下来。”
孔看鹰长唳岌岌可危,不得不出言恳求。其实她和锦绣宫无甚仇隙,但是锦绣夫人偏帮天罗殿,救走了阎鸣筝,坏了他们的大事。孔潜入锦绣庄刺探消息,顺手劫去锦绣夫人作为人质。
哪知锦绣夫人甚是狡猾,居然从灵气袋中不声不响逃了出去。就算想交给郦飞白也没有办法。
郦飞白闻言冷然一笑,收了法力,鹰长唳早被云气绕得头晕目眩,直愣愣倒撞下来。
“长唳”
孔飞身而起,接住鹰长唳泄去劲气,过了片晌,鹰长唳才悠悠醒转,摇了摇脑袋,发觉落入孔怀抱,隐约能闻到她身上的如兰似麝的香气。
鹰长唳性情孤僻,虽然一直私心恋慕孔,却从来不敢表露半分。两人也从没有什么亲密举动,此番虽说差点丢了性命,反倒因祸得福,和心中的玉人如此亲近,不由心口怦怦直跳,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样?”
孔话音清冷,她也不擅于表达感情,方才鹰长唳奋不顾身,给她争取逃走的机会,孔多少有些感动,只是没有多想。
“我……我没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鹰长唳心潮澎湃,登时有些语无伦次。
孔轻哦了一声,推了他一把,这本是平常的举动,却让鹰长唳生出几分失落情绪。不管一个人多么富于智慧,法力多么高强,一旦堕入情网,便难免患得患失。
孔自不知道鹰长唳心中所想,她在考虑如何应付郦飞白。
“郦真人,锦绣夫人的确不在我手。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我和锦绣夫人既无交情也无仇隙,实在没必要骗你。真人法力高强,孔某甚是佩服,方才鹰长唳撞击你的仙轿,也是因我而起。锦绣夫人也是我抓的,此事皆由我一力承担。真人抓我便可,不必大动干戈。”
“阿,你不可如此。我做下的事自有我来承担。”
鹰长唳大惊失色,孔没有趁乱逃走,他已经倍感意外,现在挺身向郦飞白服输,岂不是任人宰割。
孔娥眉微蹙,不悦道:“我是特使,这事与你无关,听令行事便可。阎鸣筝有这么强的帮手,抓她已经不可能。你马上赶回总舵,说明情况,不要让我白白牺牲。”
“不,不。阿,我……我要保护你。”
鹰长唳语声哽咽,他纵然江湖,称得上铁石心肠,无奈郦飞白道行太高,她若要骤下杀手,取两人性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鹰长唳平生从未碰到如此可怕的对手,饶他心硬如铁,也不由涕泣失声。
孔呆了一呆,不由微微默然。她和鹰长唳都是孤儿独女,自幼被收拢到四圣门中,授以武艺,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有如今的地位,可说是见惯生死,感情十分淡漠。
鹰长唳总是一身羽衣,遮住面目,孔连他的面容也没有见过几次。到了生死关头,不禁生出几分惆怅。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这些念头一转即逝,孔强笑道:“你这人也真是的,我不是好好的,你哭什么。你回去吧,这次的任务到此为止,一切后果都由我承担。”
“阿,你快走。我来掩护你,我跟她拼了。”
鹰长唳暴喝一声,大步向郦飞白冲去。他已经知道羽衣不能奏功,这次使得是最本真的打法,不使用真气和羽衣,单凭血肉之躯作战。
鹰长唳到底是真人境高手,身经百战。虽然没有见识过大***门,也悟出郦飞白的龙虎气能控制云气,任何借助气流的打法都难以正常发挥,反而会成为致败的因素。
四圣门北宗传承的是巨熊上人一脉,巨熊上人有妖族血脉,根骨强横,传下许多炼体之法。后来阎不谷加以改篡,成为天罗神通。两者可说是同出一源。
鹰长唳和孔都是自幼进入四圣门修行,自然熟知巨熊八法,只是修为提升后修炼高明功法,便把巨熊八法搁下了。
鹰长唳对巨熊八法吸取甚少,巨熊八法多是炼体法门,只有一种天顶气是内家炼气之法。鹰长唳虽然将巨熊八法弃去不少,仍有天顶气的底子。这门功法施展开来,浑身筋骨咯嘣作响,整个身体拔高数寸,肌肉贲起,腰围胖了一圈。
第1017章 拜师
鹰长唳身穿羽衣,修炼羽族神飞之术,原本骨骼瘦小,只是羽衣太过黑肥,不怎么看得出来。UU小说 X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羽族在飞行上有先天的优势,但体型无法和毛、鳞、介相比。鳞族潜水靠得是吐哺海水,身体越沉,潜得越深。
是以鳞族鲲鱼体型巨大,长达几千里。羽族飞行需要云气支撑,云气是清轻上浮之物,故而身体不宜太重,像鸡、鸭、鸵鸟之类,便因为身躯滞重无法高飞。
但是身躯太轻,同样不能高飞,是以燕雀见讥于鸿鹄。只有大鹏堪称是羽族的异类,兼有鲲鱼和凤凰的优长,神飞之能在羽族号称第一,青出于蓝,连五方神鸟都有所不及。
巨熊是毛族猛兽,巨熊上人的天顶气虽是炼气法门,却有强健筋骨的作用。
鹰长唳使出天顶气,身躯拔高数寸,好像鼓起的气球,透着一股凶悍之气。
鹰长唳嘶吼一声,朝着郦飞白扑去。
郦飞白冷哼一声,挥动拂尘,打出龙虎气。却不知巨熊上人号称圣者,功法颇有过人之处。天顶气挟着一种刚戾之气,龙虎气缠绕到鹰长唳身上,居然拦他不住。
众人看得精神微振,自从郦飞白露面之后,一招击败只眼道人,打得他身受重伤。鹰长唳和孔在她面前如同风中落叶,毫无还击之力。众人且惊且惧,生出难以抗拒的感觉。
鹰长唳虽说步履蹒跚,总算在龙虎气的攻击下保持不倒,奋力往郦飞白冲去,看来郦飞白也不是难以战胜的。
鹰长唳速度不快,将天顶气提升到极点,一步一步向郦飞白靠近。
郦飞白固然法力高强,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任何法门都有弱点。郦飞白的龙虎气接连奏功,除了造诣精深之外,也是众人对大周天功法不甚了解,仓猝之间找不到破解之法。
鹰长唳无他癖好,在修行上用功精勤,很快便琢磨出趋避之法,可算难能可贵。
仙道修行三**门,炼气、炼体、炼器,能身兼众长的并不多。仙界盛行炼气法门,肉身要薄弱一些。即如封神大战时,截教炼气士的术法不可谓不强,但肉身却和凡夫相差不远,是以一旦法术被破,几乎只有延颈受戮的份。
郦飞白的龙虎气出神入化,肉身未必有过人之长。这和武人怕近+身是一个道理,武功是技击之法,一旦近了身便只能角力,纵有高明的招式也无法发挥。
炼气士的肉身往往并不太强,炼气士将肉身视作遗蜕,等到元婴大成便可以成为全新个体,既无必要过分淬炼,也没有旁骛的精力。
因此之故,炼气士因为肉身被毁,损及道行的也不鲜见。
郦飞白终有过人之处,岂能任由鹰长唳攻到近处,拳脚相加。她的龙虎气本有刚柔两种性质,一种变化无方,一种霸道绝伦。
郦飞白先用龙缠之法,眼看阻不住鹰长唳,伸出白生生的玉掌,喝一声,“破”
耳听得风声飒然,好似虎啸深山,百兽慑伏,鹰长唳身上的云气砰訇一声炸裂开来。
鹰长唳惨叫一声,身上的羽衣四分五裂,整个人直挺挺跌飞出去,耳目口鼻都流出血来。
“长唳”
孔大吃一惊,冲到鹰长唳身边。只见他嘴唇微张,大口大口吐出鲜血,饶是孔清冷孤寒,感情淡漠,也不由眼圈微红,生起兔死狐悲的感触。
鹰长唳用天顶气勉强抵御郦飞白的龙虎气,本已伤及内腑,郦飞白又发动虎啸,引爆他身上的云气,下场和只眼道人如出一辙,伤势却要严重的多。
羽衣本是羽族修士的遗蜕,堪称是一件宝衣。鹰长唳修炼日久,没有须臾离体,仗着羽衣之助不知立下多少功劳。这次被云气炸成碎片,可见郦飞白‘虎啸’之霸道。
“我……我不行了……你可保重……”
鹰长唳眼神一黯,却迟迟不愿闭阖,眼角沁出一点湿痕。
赵燕茹一看形势不对,连忙转了话风,神情惴惴地道:“本门和锦绣宫虽说有些过结,不过是江湖恩怨,没有不解之仇。抓拿锦绣夫人也并非出自我的授意,还望真人明察。”
赵燕茹不知道郦飞白和锦绣夫人有何关系,还道她是解救锦绣夫人来的。郦飞白道行太高,庄中无人能敌,赵燕茹虽然骄矜,却颇有心计,这从她深居简出,放任孔雀便可窥其一斑。自然不会和郦飞白生死相拼,况且纵然倾孔雀山庄之力,也未必敌得过她。
郦飞白瞄了垂首不语的孔一语,淡笑道:“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你把花茵交出来,我饶你两个性命。”
郦飞白已知四圣门是锦绣宫的对头,便不想过于难为他们。
孔听说鹰长唳还有救,心底泛起一丝希冀。盯着郦飞白看了半晌,苦笑道:“锦绣夫人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我也不会为了维护她,赔上自己的性命。但那锦绣夫人确实逃掉了,真人若能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尽力抓她回来。”
孔对锦绣夫人的底细也颇感惊异,但她此来檀江意在捉拿阎鸣筝,锦绣夫人若不是横插一脚,坏了他们的计划,孔也不愿横生枝节,让她逃了虽然可惜,孔也没有特别在意。想不到因此惹祸上来,引来郦飞白这样一个强手。
“好,那我就给你三点时间,查明花茵的下落。这颗丹药给他服下,便无性命之忧。”
郦飞白从灵气袋中摸出一颗火红色的药丸,递给孔。
“多谢真人。”
孔接过丹药,毫不迟疑,转身给鹰长唳服下。郦飞白要取他们性命易如反掌,没必要故弄玄虚来害他们。况且鹰长唳已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就算是穿肠毒药,只要能保他不死,又何惮一试?
郦飞白对孔的态度甚是满意,她这回出山,也想招兵买马,有所作为。可惜之前招收的弟子都根基浅薄,短时间内很难成长为仙道高手。
至于姬元苏、阎鸣筝和孔这三个女子,修为皆可圈可点,若能收为己用,倒是不错的帮手。可惜姬元苏是锦绣夫人的弟子,阎鸣筝又心思黠滑,相较之下,还是孔颇有气义,比较对她的脾胃。
鹰长唳服了丹药,呼吸渐渐平稳,过不片刻,居然苏醒过来,呆呆地看着孔顿有隔世之感,疑惑道:“阿,我怎么……”
“是郦真人救了你。”
孔松了口气,鹰长唳是总门主的爱将,若是折在檀江,对于衰疲不振的北宗可是不小的打击。
“她……”
鹰长唳惊疑不定,他久经江湖,自然想到郦飞白不会大发善心,救他性命。多半有什么难以办到的条件。
赵燕茹见鹰长唳服了丹药,转眼起死回生,那边只眼道人也被云气炸伤,昏迷不醒。上前求告道:“只眼道人冒犯真人,本是无心之过。可否请真人再施妙手,救他一救。”
郦飞白微哂道:“我这丹药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本仙也不是济度众生的活菩萨。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是。”
赵燕茹碰了一个钉子,不由脸色微变,踌蹰道:“只眼道人是本庄的总教习,德高望重,不知真人的丹药可肯售卖,妾身愿求赐一颗救他性命。”
“夫人真是有情有义呀。听说你们孔门主被缉查司抓了,不知确也不确?”
郦飞白话风一转,问起孔难敌来。其实四圣门徒属众多,俨然是檀江绿林盟主,早就深中总督谭伯雄的忌讳。这次羁押孔难敌就是为了打击四圣门的势力。
花茵和总督夫人郦水香交好,锦绣宫本是两人共同创立,只是郦水香身份特殊,不方便抛头露面。锦绣宫得以迅速发展也是谭伯雄暗中指授,之后郦水香突然去逝,锦绣宫就完全掌握在花茵手中。
这回锦绣宫和四圣门争夺医童和药王丹方,缉查司拘捕孔难敌便是暗助锦绣宫,甚至想借机瓦解四圣门。
谁知郦飞白突然回到檀江,向锦绣夫人寻仇。锦绣宫和四圣门一样,群龙无首,自顾不暇,而锦绣宫遭遇的威胁又比四圣门厉害得多。
赵燕茹虽无意营救孔难敌,但这事来得蹊跷,赵燕茹一直心怀疑问。听郦飞白提起此事,忙道:“请真人进屋叙谈如何?……你们都给我退下。”
赵燕茹斥退列阵布围的武士,这些人在郦飞白面前构不成多大威胁,真要动起手来,只怕火枪打不到郦飞白,她自己反要先丢了性命。
阎鸣筝眼见赵燕茹将郦飞白迎入厅堂,心头大感失望,她本指望郦飞白和赵燕茹拼个你死我活,哪知赵燕茹甚是乖觉,见势不妙便服软认输,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郦飞白和她本无过结,自然没有狂兴大发,肆意屠戮的道理。
“得,她们倒握手言和了,我看你也别想逃了。”
阎鸣筝担心的是郦飞白会不会帮助孔对付她。其实郦飞白打算将孔收为己用,否则何必让她去找锦绣夫人,还赐药救活了鹰长唳。而孔若是投入郦飞白门下,可没必要帮四圣门做事,自然也无须和阎鸣筝结仇。
郦飞白和赵燕茹关起门来商议,四圣门的堂主和郦飞白的门人弟子都不得接近。众人虽然心中好奇,忌惮郦飞白的神通,谁也不敢近前偷听。
过了小半个时辰,赵燕茹才让丫鬟开了厅门,招呼几位堂主进去,郑重其事的道:“郦真人法力广大,道术精深,乃是世间少有的得道之士,本夫人久有向道之心,今日得遇高人,不可当面错过。我已经决定拜她为师,择日行拜师之礼。另外,门主被缉查司扣押,门不可一日无主,本夫人久不过问门中事务,现在内忧外患,势不能逍遥物外。即日起,由我暂摄门主之位,等救出门主或者询问他的意思之后,再传位于合适之人。诸位堂主,可有疑议?”
赵燕茹这番话滴水不露,她既然拜了郦飞白为师,借着郦飞白的余威登上门主宝座,哪个首领敢不遵从,他们的本领无一个强过只眼道人和鹰长唳的,赵燕茹父兄本就是门中宿老,再有郦飞白坐镇,这架式可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宣布四圣门易主了。
“参见门主。”
几位堂主不敢表露丝毫不满,纷纷恭身行礼。不管老谋深算的张濯缨还是桀骜不驯的雷吼全都没了脾气。赵燕茹本是孔难敌的大夫人,素有人望,搁在往常张濯缨之流还可以争一争,欺她是个女流之辈。见识了郦飞白的手段之后,只巴望着能早日离开孔雀山庄,离这个女魔头远一些。
“师傅,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赵燕茹是有苦自己知,虽说做了四圣门的门主,从此要对郦飞白俯+首听命,而且郦飞白喜怒无常,明显不是好伺候的。
郦飞白摆手道:“时候不早了,都下去吧。”
“是,你们都退下吧。”
赵燕茹传话让几位堂主离开,张濯缨等人如蒙大赦,各自找自己的仙车匆忙逃离孔雀山庄。
赵燕茹笑道:“今日多亏有师傅坐镇,这几个堂主才不敢多话。但他们都是老奸巨滑之辈,我怕他们阳奉阴违,不肯奉我的号令。”
郦飞白淡笑道:“你是门主,看着办就是了。我住在总督府,有什么事找人跟我传话。”
赵燕茹对郦飞白的身份有所了解,知道她是总督谭伯雄的妻妹,不过郦水香已死,将来谭伯雄续娶,她这个身份可就大打折扣了。
这事郦飞白的私事,用不着她来考虑。
“我能跟师傅学道,真是三生有幸,咱们师徒刚刚见面,师傅何不在本庄多盘桓一段时日。总督府离这里也不远,倘有要事再回去也不迟。”
赵燕茹年过半百,虽然保养甚好,看起来也比郦飞白大得多。不过郦飞白道行太高,似非十年八载能有此成就,她的真实年龄也很成疑问。赵燕茹以堂堂门主之尊,甘愿拜郦飞白为师,倒也算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