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节 【喜欢】
这是一次蓄谋的袭杀。
在奥莉薇亚因为太疲惫,脱力失去意识的刹那,奥利菲奈,看似已经暂时妥协的狡猾的魔龙,抓住了这个时机。
它要杀死苏君炎。
但它也并不仅仅只是要杀死苏君炎。
它看着苏君炎,抬起手。
那是属于奥莉薇亚的手,洁白稚嫩,散发着冰霜般的色泽和气息。
现在,这只手上正弥漫着犹如轻烟般的冰霜气息,神奇的是,又有淡淡的火星,游离其间。
霜火如花。
在无间的黑暗里,那无疑是极美的风景。
可那,也同样是杀人的风景。
在四周围的原本就已经无比稀薄的空气,那一刻已经被彻底炙烤成真空,并在瞬间被浓烈的寒气封冻。
于是黑暗里出现了无比诡谲又瑰丽的一幕,一片片的被炙干的空气,像是冬天结了霜的琉璃,在整个空间里若隐若现。
苏君炎的脸,就在这些琉璃里,显得分外苍白。
他还是很虚弱,所以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让那只美丽的手臂上美丽到了极点的风景,将他的黑发也炙烤的卷曲起来。
“我要杀了你。”奥莉薇亚说,那声音冰冷空洞,又隐含着强大的怨恨。
那是魔龙的意志。
庞大的龙眸像是两颗黑暗里的太阳一般悬挂在天上,造成着无比巨大的威压。
它要杀了他,这是已经不用宣之于口的事实。
但所造成的事实却是……
“我要让她永远陷入不可自拔的痛苦里……”它幽幽地说,用奥莉薇亚的嗓音。
它要让奥莉薇亚陷入不可自拔的痛苦里,因为,她杀了苏君炎,亲手。
那么,到时候。
“不管她有多坚持,她一定会输的,输给自己。”魔龙还是那种平淡的语气,但无疑,带上了一些骄傲。
和自得。
虽然它是一头人工造物,是无数基因糅合的野兽,可无疑,它很懂人心。
下一刻,那霜火如花的手,已经开始朝着苏君炎移动。
奥利菲奈似乎是还觉得做的不够,就在那恐怖的霜火即将吞噬苏君炎的时候。
它唤醒了沉睡的奥莉薇亚。
“什么?”迷糊的声音,现在听来却有些心疼。
“等等,你在做什么?!!”奥莉薇亚慌乱,她看到了自己的手在伸向苏君炎,带着浓重的冰霜和火焰的气息。
可她无力阻止,她的身体的大部分控制权,现在在魔龙的手里。
“你不能这么做!!!”她发出了小女孩般的命令,或者说哀求,声音里已经明显带着哭腔。
她不能,不能亲手杀死苏君炎。
她不要苏君炎死。
“别哭,女孩,好好看着这一幕,你会记得这一幕的,亲手,杀死,自己喜欢的人。”声音又一次换成了奥利菲奈的语调,它刻意强调了最后的那几个字。
这种时刻,奥莉薇亚已经没有心情去反驳那几个字了,她只想自己的手不要落下。
可手还在落下。
就像是人终究会死去,树叶会枯萎。
冬天来了就会下雪。
那一秒钟,她又想起了很久以前,小时候,她拉着母亲的手,跟她说,妈妈,你别走。
“苏君炎,我喜欢你。”她说,说的很慢,很缓慢,又很快。
她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人生里有很多的来不及。
来不及说再见。
来不及再在观星楼上看一次满天繁星。
偷吻你的脸。
明明说好了不许死的。
“轰——”炮击声。
突如其来的炮击声,让奥莉薇亚举起的手缩了回去,霜火暗淡。
那些像是结了霜的琉璃一样的空气四散开去。
奥莉薇亚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她背后的魔龙狂吼,狂暴的声浪再一次席卷大地。
因为炮击声的对象,不是奥莉薇亚,而是她身后的那一条魔龙。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过来的阿尔托斯,坐在悄无声息展开的君主里,重重地喘息。
好在,赶上了。
否则,他就要亲眼目睹这个世界最悲惨的那几种悲剧之一在他面前发生了。
勉强激发出了一发君主的主炮,阿尔托斯精疲力竭地看着那跌坐在地上的奥莉薇亚,眼神复杂。
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真的只能看命运了。
奥莉薇亚能不能挣脱奥利菲奈的控制,抢回身体的主导权。
大约过了半分钟,奥莉薇亚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再将手伸向苏君炎,她缓缓地转身,面向了,那头魔龙!
她终于是抢回了身体的主导权,那些红色的鸢尾,再次爬上了她的脸颊。
“哼——”魔龙闷哼,大地再次震荡。
却在奥莉薇亚的身前停住了脚步。
此刻,她的冰霜领域,全面笼罩了苏君炎和阿尔托斯的君主。
别的人或许听不懂魔龙的意思,奥莉薇亚却是几乎和它心灵相通,当然知道它在说什么。
它在说,该死的小爬虫,你会付出代价的!
奥莉薇亚没有回答,她的回答是再次举起手,对着魔龙。
冰霜又一次在她的手臂上浮现。
带着浓重的火星。
如果死亡是唯一的代价,那么我选择和你一同迈向死亡。
奥莉薇亚的实力虽然还停留在七阶左右,可她血脉的激发,让她足以使用远远超过她真实实力很多倍,甚至接近十阶的力量。
再加上她此刻和魔龙血脉相同,完全可以借用魔龙的部分力量,那徘徊在她身体四周围的火星就是最好的明证。
如果魔龙强行要和她进行生死对决。
那么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吼——”魔龙发出了迟疑的吼叫,它当然不想两败俱伤,它才刚刚从囚笼中脱离出来。
它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它有点退缩了,它不想继续挑起战端了。
可那个女孩,奥莉薇亚,却不想罢休。
它差点杀了她心底最念着的那个人,就像是小女孩最珍贵的礼物。
别人碰一下,都是不行的。
它要付出代价。
冰寒的气息,从奥莉薇亚的额头迸发,冰霜是直接化作了真实存在的形体,朝着魔龙碾压而去的。
所有的空气,都成了她此刻最沉重的武器。
魔龙咆哮,龙息从它的嘴里喷吐出来。
冰与火的交锋。
最凶险的战斗,却是在奥莉薇亚的身上。
她不停地颤抖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不断地在她的身体上交换。
她时而面色狰狞,时而面色沉静。
时而冰霜汹涌,时而眸中火星弥漫。
这是没有人可以帮她的战斗。
渐渐地,似乎那种沉静,那种眸中更多了一点人味的气息占了一点上风。
空气里,冰霜的味道也重了起来。
就在那时,就在奥莉薇亚似乎就要取得胜利的刹那。
有人叹息:“恩,总算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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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节 【第二牧首】
突如其来的心灵风暴。
让原本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的奥莉薇亚整个人如遭重击,她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居然就那么直接晕了过去。
而那头和她对峙的魔龙,也是完全不好受,整个龙躯狂震,龙首巨颤,像是在承受着什么绝大的痛苦。
它那庞大的龙躯不断地击打着地面,背后双翼震颤,似乎是要起飞逃离这里。
可最后,还是徒然击起了浓重的烟尘,整个躯体,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轻轻抽搐着,像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时,空间微震,才有一个浑身披着长袍的人从裂开的时空缝隙里走出来。
这个人披着的是一件黑袍。
这件黑袍很特殊。
在有这件黑袍的历史以来,能够穿这件黑袍的人,不超过十个。
现在已经只剩下三个了。
其中两个人,还从来不穿。
这件袍子就是阿斯嘉德圣堂牧首长袍。
纯黑的底子,没有任何的,别的修饰,一座无比神圣的撒冷神山独立其上,标示着它的独特和无上。
现世阿斯嘉德圣堂三牧首,第一牧首教父霍恩海姆从来不着牧首袍,第三牧首西门夜楼不屑穿。
那么来的人,只能是硕果仅存的第二牧首,阿斯嘉德最坚定,也是最强大的始祖派信奉者,大师李纳多?弗朗西斯。
一位绝顶的念力系强者。
据说他可以纯用精神力幻化出整个阿斯嘉德,被称作活着的神迹者。
霍恩海姆之前已经警告他离开,没想到他一直躲藏在黑暗里。
直到这一刻,跳出来给予了奥莉薇亚,苏君炎,致命一击。
“终究,还是要我来斩断,这不该出现的命运之线。”苍老的声音从那件气势磅礴的黑袍之下传出。
黑暗里他没有面容。
只是纯用精神力,塑造出了绝强的气势。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荒弃的东部地域,已经变成了庄严肃穆的黑暗圣堂。
李纳多高踞在圣堂之上,苏君炎他们在圣堂之下,像是一群等待着审判的罪人。
“人力,终究不能阻断历史的进程。”李纳多肃声长吟,“我们终将迎来最终的胜利,过去,只能埋葬在过去!”
说道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里,居然有了一丝丝的狂热。
同时,他的手里多出了一根暗色的长矛,那长矛的矛尖已经隐隐指向了奥莉薇亚的眉心。
苏君炎拼命呼唤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他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李纳多的幻境之中。
但那又不仅仅只是幻境,而是他心中的所想,已经和这个本体的世界相接,那些幻境已经融合了世界之力,变得幻中有真。
就像是李纳多此刻手中的那根长矛一样。
如果他真的刺实了奥莉薇亚,那不仅仅是在精神上对于她的伤害,同样也是对于她**上的伤害。
双重的伤害,会真正的,从根源上,消灭奥莉薇亚。
那是最终极的消亡。
连一点点的,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都不会留下。
苏君炎不能让他这么做,他在拼命呼唤他眼底的凤凰,那深藏于灵魂深处的图腾。
李纳多的强项是精神力,那么他就只能用精神力去跟他拼死一搏。
凤凰是他最终极的精神力力量。
虽然知道那也很难赢得过,可是,总要尽最后的力量,哪怕死去。
就像是奥莉薇亚之前做的那样。
聚集起了全部的精神力,终于,凤凰再次从他的眼底冲了出来。
在这个虚拟的幻境里,庞大的火凤像是一只巨大的火炬,从苏君炎的眼底骤然冲出,爆发出了强烈的光和热。
照亮了整个阴沉的圣堂,甚至连那些印刻在角落的微小纹理,也被照的纤毫毕现。
但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李纳多之强。
“噤声!”面对苏君炎的暴起,李纳多仅仅只是皱眉,连手里的黑矛都没有动用。
他伸出了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说,噤声。
就像是上古神话里,神伸出手指说,那海要分开。
于是海就分开了。
苏君炎的凤凰,那曾经冲破过圣女海伦娜的高耸无比的撒冷神山的凤凰,一下子消散无踪。
这里是他的领域。
他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他,即是神。
所以就算是传说中的凤凰,也没有任何的阻挡他的可能。
苏君炎感觉整个头颅像是要炸掉了。
他很想喘息,却几乎一口气都呼不出来。
那瞬间朝他袭来的心灵风暴,简直太可怖了。
他不是对手。
李纳多继续把目标放在了奥莉薇亚的身上。
他手中的黑矛直指,就要投射。
可就在这时,苏君炎再次睁眼,他的凤凰,还没有坠落啊!
凤凰再出!
火光重燃!
“蝼蚁!”李纳多似乎是不耐烦了,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随手一指。
可就是在那时。
那时。
一直困伏在地上,像是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力的魔龙,它反击了。
趁着李纳多在对付苏君炎,心里防备有些放下的刹那。
整个龙躯犹如狂暴的巨山一般,朝着李纳多轰去。
李纳多这一下,有些措手不及,没有了对付苏君炎的写意。
他提起了手里的黑矛,勉强来得及,在魔龙整个轰击在他身上前,用黑矛抵御了一下魔龙的袭击。
可魔龙力量何其恐怖,就算李纳多身为圣堂第二牧首,也是被直接横扫了出去。
可那一根黑矛,也是狠狠地插入了魔龙的躯体里。
“亢——”这一次,是真正的痛苦的哀嚎,魔龙在大殿之上不断地翻滚咆哮。
但那大殿却无比诡异的,无声无息,就像是神不会去聆听罪人的祷告。
李纳多从地上站起来,明显也是有些不好受,可他还是胜利了,他用神圣之矛插入了魔龙的躯体。
接下来是审判时间了。
他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那魔龙,又是一声咆哮,居然是一口不知道酝酿多久的冰火龙息朝着李纳多喷吐而去。
那龙息之强,直接炙烤的整个圣堂露出了荒野的原色。
困兽犹斗。
更何况是魔龙。
这头汇聚了不知道多少上古人力物理制造出来的超级生物体的垂死挣扎,也是顽强恐怖到了极点。
“死!!!”李纳多发出了尖啸,第一次无比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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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节 【魔种印记】
无比庞大的意志从李纳多的指尖迸发出来。
像是一面无形的盾牌般抵挡在了他的身前,让那些狂暴的龙息像是大海一样被分隔了开来。
李纳多在火里,露出了他苍老的容颜。
全白的胡须高高的扬起,深邃而逼人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龙息那一头的魔龙。
他的干涩的脸部肌肉死死地绷紧着。
他在开口,又在闭合。
一个新的词在他的口中诞生。
“灭杀!!!”
灭杀。
灭杀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冲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指,他手指前的意志也徒然的更加庞大,他穿刺了那磅礴的龙息。
一步步前行,最终,他的手指前的意志化作了锋利的长枪,凶狠地刺入了那一头魔龙的身体。
龙息消失了。
魔龙发出了最后濒死般地嚎叫。
这一次,它似乎是真的要死去了。
李纳多收起了他手指前的庞大的,锋利的意志,重重地喘息。
显然这一次的灭杀,对于他的消耗也很大。
而且,他的身上莫名地冒起了淡淡的轻烟。
然后那轻烟变得骤然炙热,一下子将他身上的那件牧首长袍烧成了灰烬。
露出了他布满了焦痕的身体,和被熏得发黄的白须。
那来自魔龙的全力一击,并不是没有给他造成伤害。
他抵挡住了火焰,却没有抵挡住那火焰中深藏的直烧到灵魂深处的灼热。
“好了。”李纳多闭上眼,深深吸气,也是让那些灼热的火焰气息散去,很久,他睁开了眼,“审判该继续了。”
他转过身,面向奥莉薇亚。
却发现,有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苏君炎。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一次站了起来,挡在了奥莉薇亚的面前。
尽管摇摇晃晃,站的那么勉强,却又是,那么坚决。
李纳多没有任何表情,他伸出了一只手,他要就那么碾压过去。
对于蝼蚁,他没有任何的心情理会。
可,就在他抬起手的刹那。
苏君炎也抬起了一只手。
不是他深刻了六阶施法魔纹的右手。
而是,他的左手。
那,被绑缚的左手!
李纳多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这只孱弱的蝼蚁想要做些什么。
尽管他已经从那只被撕开了一点封印的手上,感知到了一点泄露出来的毁灭气息。
他也知道有些人类魔纹术士,喜欢在自己的左手上暗藏一些保命的杀招。
因为在人类的修炼体系里,左手被称作禁忌的左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人类可以在右手和额头印刻极为关键的施法魔纹,却绝对不能在左手印刻。
凡是在左手印刻施法魔纹的人,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莫名的施法事故里,精神力沸腾,全身被元素之力燃烧致死。
所以左手是禁忌,不能触碰。
但后来有人发现,左手不能流通力量,却能够储存力量。
于是有人开始在左手里设置一些强力的预发性咒术,来作为最后的保命绝招,底牌。
其中最著名的,大概要数现任魔纹术士协会会长阿什纳约的左手,据说他的左手里藏着最终极的黑暗。
几乎可与霍恩海姆的杀王一指相媲美。
可,苏君炎不是阿什纳约,他的左手里的火焰气息很浓重。
但,绝对不可能阻挡得住李纳多的吧,他可是,圣堂第二牧首,活在人间的神迹啊!
李纳多是那么想的,他也是那么做的,他前行,丝毫不管苏君炎的左手。
苏君炎却是还在坚持着撕开他的左手的封印,不仅仅是因为那已经是他最后的力量,也是因为,那是他从来不曾在这个世界展现过的力量。
那是一个诅咒。
一个印刻着他生命刻痕的印记。
也是,那个男人留给他的,最痛苦的遗产。
他撕扯着那绷带,像是在撕扯着什么无比沉重的枷锁。
之前那绷带只是露出了一条缝隙,就已经泄露出了极强的气息。
现在苏君炎将整条绷带都撕扯开来,顿时犹如那魔龙吐息般的强悍风压从苏君炎的左手飙射开去。
那种风压,让李纳多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讶地低声自语:“这是……”
苏君炎撕开最后的一点的绷带……
这是!!!
“魔种印记。”李纳多的语气玩味。
魔种印记,是一种极其稀少的东西,因为那既不会出现在人类身上,也不会出现在魔种身上。
只会出现在魔种和人类的混血身上。
那是混血种的独特标记。
“又一个杂种……”李纳多低笑,原本他对于苏君炎毫无兴趣,只想快点碾过去。
现在,他却是很想杀了他。
因为李纳多是无比狂热的种族主义者,或者说,所有的始祖派都是狂热的种族主义者,只认同最纯血的魔种。
其他的一切,人类也好,野兽也好,都是低等生物。
而在这之中,半人半魔种的混血种,又是最低级的,是所有魔种的耻辱。
必须全部杀死。
“你要死。”李纳多残忍地笑。
苏君炎也在笑。
他一笑,那一枚位于他左手端的,像是火焰痕迹一样的魔种印记,就徒然亮了起来。
犹如一颗被唤醒的沉睡心脏一般,震动了起来。
“咚咚——”像是真正的心脏一样,随着那枚魔种印记的苏醒。
苏君炎的整条右手臂,瞬间布满了无数道犹如火焰般的纹路。
他的右臂燃烧了起来。
但那不是正常的火焰的颜色,那是黑色的火焰。
黑炎。
“要死的是你。”苏君炎还在笑。
尽管,就在他的手臂燃烧起来的刹那,他的身体也燃烧了起来。
是真正意义上的燃烧,就算他已经是破壁之体,却仍然不能抵抗那种狂暴的黑炎,他的身体立刻被灼烧出了焦味。
他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一样。
他把手抬起来,对准了李纳多,念出了第一个字:“炎……”
瞬间。
这一刻。
狂龙出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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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到了我在构思最初就想好的一个情节。
苏君炎终极觉醒。
可以猜一猜他的终极大招是什么。
第二百三十六节 【炎杀黑龙波!】
“这是……”李纳多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那只手臂上燃烧的力量……
根本不应该是苏君炎所能够拥有的。
那火势虽然看起来烧的一点都不猛烈,却是直接烧穿了李纳多的精神幻境。
能够直接洞穿无限接近于那扇门的力量的精神力幻境。
那火,明显已经到达了那扇门的尽头。
那是燃门之火。
是连那扇通往终极的大门,都会被烧穿的火啊。
李纳多居然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他已经能够感受到那种在炙烤他皮肤的酷热。
有东西,在从他的身体里悄悄逃走。
不是水分,不是力量。
而是,生命力。
“杂种,下地狱吧!!!”李纳多怒吼,他不能再让这种变化持续下去了。
眼前这个该死的混血种,让他感觉到了极度的不安。
他要在那种不安爆发出来以前,将他彻底的熄灭。
他的身形在原地骤然消失,下一刻。
他出现在了苏君炎的面前。
这里是他的世界,他掌控着一切的规则。
所以他要灭杀一个人,也是理所当然的,简单。
“灭杀!!!”他抬手,恐怖的死亡波纹让整个空间都震荡了起来。
却没办法,哪怕掩盖一点点的,火焰的燃烧之势。
苏君炎在黑色的火里,继续吟唱着接下去的咒语。
“炎杀……”
炎杀。
“咚咚咚——”他全身的火焰都猛烈跳动了起来,就像是一颗心脏,剧烈的搏动。
“黑。”
“龙。”
“波。”
接下去的每一个字出口,苏君炎身上的黑炎的跳动就剧烈一分。
当最后一个波字出口,那些跳动的黑炎终于汇成了一条体态狰狞的黑色狂龙,从苏君炎的左手上,奔涌而出!
炎杀!黑龙波!
传说中的火系超阶禁术,用焚毁自身的代价,爆发出的足以烧毁天地的力量。
狂龙出匣。
漆黑的火焰将那些恐怖的死亡波纹直接吞噬,狰狞的狂龙犹如被囚禁了一万年,爆发出了无尽的怒火。
火焰汹涌,它完全笼罩了李纳多的身体。
让他根本,无!处!可!逃!
“啊————————————”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恐怖怒吼。
因为,那是直烧穿灵魂的痛苦啊。
哪怕他是圣堂第二牧首,是无限接近那扇门的人,是超级魔种强者。
也无法抵挡,那来自苏君炎燃烧一切生命力的力量。
那是尘封的诅咒的开启。
也是宿命轮回的终结。
多年前的那个血色的下雨天,那个他曾经称呼为父亲的男人斩下了他母亲的头颅。
并告诉他,他是一个魔种的后代,他是一个混血种,他在那一个悲伤的雨天觉醒。
恐怖的魔种之力从他的左手臂不断喷发,却最终被那个男人彻底封印。
他告诉他,儿子,你的一切的力量的源泉都在你的左手里,当有一天你能够控制里面的力量的时候,就来找我吧,杀死我,加油,我最亲爱的好儿子。
四野的圣堂在李纳多的恐怖嚎叫里,不断在圣堂和东部地域的荒野里切换。
苏君炎整个人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他已经耗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能量,已经无力再去阻止左手手臂里的那些终极黑炎的爆发。
那些黑炎彻底灼烧着苏君炎,他的**,皮肤,血管,神经,还有灵魂。
再过一会,他就会死于过于浓烈的黑炎之力。
想想真是遗憾啊。
他的头颅也倒在了地上,他看着不远处昏迷的奥莉薇亚,眼皮沉重。
奥莉薇亚。
其实我只是一个手持镰刀的稻草人,你是我守护的麦子。
等到大风吹折了我的腰,希望你已经成熟,毕竟我不能守护你到永远。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死神。(注1)
他终于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荒野也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
四野寂静,连李纳多的凄惨嚎叫也消散了下去。
只剩下那黑炎在淡淡燃烧,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响。
过了一刻。
也许又是很多刻。
早已经像是死物一样的传奇机体君主的面甲忽然震了一下,紧接着,它打开了。
一个人从驾驶舱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是阿尔托斯。
他看着不远处那已经快要熄灭的那个男人,停顿了有一分钟。
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愚蠢。”他自语了一句。
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不,是很难过。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些什么。
他跳下了那具传奇机体,准备去给苏君炎收尸。
可就在他跳下机体的一瞬间。
“噗嗤——”
“卡拉——”一阵轻微的,像是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
下一刻。
猛然。
一道血红色的,又夹杂着丝丝漆黑的像是蛇一样的金属造物,从苏君炎的身体里骤然窜了出来。
它像是无比饥渴的,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一头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犹如死去的魔龙奥利菲奈冲了过去。
“噗嗤——”像是什么极度锋利的东西穿刺**的声音。
“果咯——”紧接着,是一种细密,仿佛什么生物在进食吮吸的声音。
那无比怪异的声音持续了十秒钟。
“亢……”那头像是死了一样的魔龙,发出了微弱的低吼。
它没有死,它也当然不可能就那么死去。
它可是上古时代最可怖的造物,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死去。
可它太虚弱了,虚弱的连那近在咫尺的疯狂吮吸都无力阻止。
阿尔托斯忽然看明白了,那源自苏君炎的那道奇怪的金属,正在吞噬那条魔龙的身体,生命力。
苏君炎,也许还没死?!!
他在迟疑了一秒钟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回到了驾驶舱里,他要操纵着君主,去压制那头魔龙可能的反击。
如果……
如果苏君炎还能复活的话。
他想着的是这个。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他死去。
也许是,他真的不该就这么死去啊。
他还有心爱的姑娘,也肯定还有很多很多的没有完成的梦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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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江南《一千零一夜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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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到了,这个桥段,炎杀黑龙波!
第二百三十七节 【血色之茧】
魔龙最终没有反击。
它在那根血色金属的吞噬之下,越来越虚弱。
直到终于没有了半点声息。
随着吞噬的持续进行,新的变化出现了。
那像是蛇一样的血色金属造物,忽然犹如吸收了多年养分的植物一样,开起了花来。
是金属之花。
血色的金属上,每一个部位,节点,都突然爆出了一根像是柳絮一样的分支,那些分支在空中回旋着,又爆发出更多的枝条。
这些枝条在空气里飞舞交错着,看起来,就像是一朵血色的大丽花。
这朵大丽花从空中落下,将苏君炎和魔龙奥利菲奈都笼罩了进去。
包裹。
如同一个茧一样封闭了起来。
在整个金属之茧彻底闭合以前,那头魔龙似乎全身震动了一下,然后全身,都莫名的,像是变轻了。
就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从那具强悍的身体里逃了出来,一样。
几乎是在同时,躺在一边的,还是昏迷着的奥莉薇亚也是全身一震。
但阿尔托斯一直在关注着苏君炎和魔龙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随着那血色的金属之茧彻底结成。
阿尔托斯终于是心底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松了一口气。
隐隐的,他觉得,没事了。
苏君炎没事了,他会活过来的。
只是,到时候,活过来的那个,还是苏君炎吗?
他想了一下,又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了。
反正,只要活着,不就好了吗?
但只是喘息了一刻,阿尔托斯的神经就又一次紧绷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
这是他脑海里的唯一念头。
东部地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难测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还有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几个人,在后面追杀他们。
很有可能,就在下一刻,那些人就赶到了。
必须赶紧离开。
看了一眼一起一伏犹如活物般在呼吸的血色之茧,阿尔托斯掀开了面甲,操纵着君主将地上昏迷着的奥莉薇亚提了起来,扔进了驾驶舱。
关上面甲,阿尔托斯又操纵着机体,试探性地去触碰了一下那个血色之茧。
在发现并没有受到什么排斥后,阿尔托斯轻轻地操控着机械臂,将整个巨大的血色之茧,抬了起来。
血色之茧很重。
毕竟包含了一条上古魔龙。
即使是以君主的机体的强悍,阿尔托斯也是发现操控起来比以往要生涩很多。
机体操控板上,有关于机载承重的一项,更是已经隐隐接近超负荷。
这意味着,燃料的燃烧将会是以往的两倍。
就算君主的燃料储存是普通机体的好几倍,也有些难以承受。
只能期盼可以早一点走出这一片荒原吧。
将整个血色巨茧高举到了头顶之上扛着。
整台君主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响声,艰难地朝着天空飞了起来。
东部地域没有日月。
只有黑暗笼罩一切。
君主在扛了一整个血色之茧后,飞行速度并不快,只能勉强和一般的高级魔动力武装的行进速度齐平。
按照这种速度下去。
阿尔托斯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在燃料耗尽以前走出去。
而且,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他有点迷路了。
在没有地图和向导的指引下,在东部地域这种近乎荒漠的终年景色不变的地方行走。
确实太容易迷路了。
而且,阿尔托斯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过度疲劳。
连番的大战,加上过度操控王级机体,就算是阿尔托斯从小耐性过人,也是忍不住眼皮子打架。
就是这一打架,整台君主骤然飞的歪歪斜斜,差点就撞上了一座凸起的土丘。
阿尔托斯连忙调整了状态,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才勉强把机体拉回了正轨。
不能睡,不能睡。
千万不能睡。
他拼命提醒自己,舌头咬的都快麻木了。
才恢复了一点精神。
可事情一旦变坏,就很难再好起来。
就在阿尔托斯勉强打起精神打算继续赶路的时候。
骤然。
他的下方。
或者说是君主的下方,原本无比平静的平原,沙尘轰然而起!
起风了。
东部地域是没有风的。
风起之时,只能是一种原因。
尘土魔来了。
轰然的沙尘里,一道庞大的近乎遮天蔽日的超巨型地毯,朝着天空翻卷了起来。
它不是要吞天,而是,要吞噬那台恰好飞过了它领空的君主。
一只看起来无比可口的飞鸟。
君主对于它来说,现在就是一只无比可口的飞鸟,它只要一翻卷地衣,就能轻易把它吞进身体里。
没办法啊。
太饿了。
阿尔托斯看着屏幕里无穷的沙尘后,那隐约可见的庞大生物。
不由有些手忙脚乱。
要是放在平时,对于这种层次的敌人,他当然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是现在。
他真的太累了,精力的过度消耗,让他连拨动一下操纵杆,都有些艰难。
尘沙翻卷,庞大的风压让阿尔托斯手里的操纵杆变得异常沉重。
要不是他拼命咬着牙齿,死命拉着操纵杆不放手。
很有可能,他就跟着整台君主,还有那个巨大的血色之茧一起沉入那只尘土魔的腹中了。
可危险并没有就此终结。
更为凶险的攻击来临了。
在饥饿到了极点的生物面前,食物就是一切。
为此,它能够做出任何的事情。
只见无比狂暴的尘沙里,那犹如遮盖天地的巨型地毯,整个扭曲了一下,下一刻,它以一种像是弹簧一样的姿态,猛地朝君主狠抽了过去。
这一抽很快,快的,整个世界都响起了乌拉的轰响。
风变成了飓风。
阿尔托斯在这飓风里,终于要把控不住那操纵杆。
如果他放手,那么他就会被击落。
到时候,一代传奇机体君主陨落,最终从历史的洪流里消散无踪。
不行啊!!!
不能放手啊!!!
可是,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啊。
阿尔托斯用力的,手指已经嵌进了皮肤里。
可他真的无力再动用君主的核心力量了。
就要……
这么落幕了吗?
他感受着机械臂上,那来自于血色之茧的重量。
苏君炎在那里。
也许,也不错?
第二百三十八节 【海岸线的曙光】
“抓紧了。”千钧一发。
就在整台君主都逃不过最终被吞噬的命运的时候。
阿尔托斯的耳边响起了清冷的女声。
是奥莉薇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顿时,极度深寒的气息,包围了阿尔托斯整个人。
他很冷,意识却分外的清醒了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又可以和君主的中枢重新建立起联系了。
那些深藏在血脉里的能力,再一次被唤醒了。
光耀……
启动!
一瞬间。
汹涌的圣光之力,再度笼罩了整台传奇机体。
霸道的圣光之力轻易地阻隔了那些咆哮的沙尘,也让那如同巨大地毯的沙尘魔的蓄力一击,功亏一篑。
阿尔托斯急速地拉升着君主,让它在最后一刻,升上了最高的天空。
庞大的震动波从地上传来,那是沙尘魔的力量余波。
尘沙弥漫。
那台传奇机体却早已绝尘而去。
只留下一头无比饥渴的沙尘魔,望着天空,像是在怔怔出神。
阿尔托斯的脸色很苍白,身体很冷,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整具身体,精神,都已经接近透支了。
他很疲惫。
却精神充足。
因为有人,正在不断地从背后补全着他的精神力。
让他得以可以和君主的核心阵列不断交流沟通,维持着整台机体的快速前行。
现在,在有了君主的王级力场的增幅下,君主的速度再次大幅度地提升。
几乎到达了巅峰的水准。
外面的景物不断地在显示屏上掠过。
仿佛终点已经不远了。
可阿尔托斯知道,远远还不够。
“别睡着了,打起精神,我会给你提供精神力的,你要的做的就是保持清醒。”奥莉薇亚的声音持续传来。
阿尔托斯却觉得有些奇怪。
他以前虽然没怎么和这位兰开斯特家的王女接触过,却也有所听闻这位王女的性格,处事风格,张扬跳脱,骄傲跋扈。
但她如今的声音听起来,却是冷漠,疏离,以及陌生。
那不是单单说对于阿尔托斯的陌生。
而是那种,好像和整个世界都和陌生的陌生。
“别走神。”奥莉薇亚似乎发现了他在想什么,打断他道。
阿尔托斯回过神来,努力看着前方,却是越看越觉得疲惫,就算精神力在源源不断地输送而来。
可是真正的疲惫,不是光靠精神力可以补足的。
很快,他的意识就模糊了起来。
直到最后,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机械地运动,他的意识,已经沉入睡眠了。
“噔——”轻微的震动。
阿尔托斯的意识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一刻还是好几个小时。
阿尔托斯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因为睡眠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的疲惫,沉重。
最恐怖的是,他发现,他的手,并没有在他的意识指挥下,却在僵硬,却十分准确地操纵着机体。
他吓得立刻抢回了身体的主导权,感受着手臂的无比僵硬沉重,勉强控制着操纵杆,问道:“我睡了多久?”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的精神力输送并没有断。
“两个小时。”奥莉薇亚的声音听来,一点都没有疲惫的感觉。
还是那么生冷,疏离。
寂寞。
“这么久。”阿尔托斯暂时放开了那个最可怕的问题,那就是奥莉薇亚居然可以操纵他的身体,将君主操控的没有任何破绽。
直到现在,这架传奇机体还在空中无比高速地飞行。
“等等,不会迷路吗?”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不会,我知道你来的路线,也知道你在南部海岸留了一具海底堡垒随时待命着,我们正在往那里赶。”奥莉薇亚的声音一如她说话的内容,生冷却无比条理分明,精确,“大约还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可以到达。”
“你……”阿尔托斯很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却被奥莉薇亚的下一句话打断了。
“现在有个问题,我发现有人在追踪我们,虽然还没有追上来,但是按照我的计算,在我们到达出海点的时候,他们恰好会追上我们,我需要你操控君主,使用圣耀来将他们留住,这样我们才能安全撤离。”
还是毫无感情波动的言论,精确的就像是一台机器。
“是谁?”阿尔托斯眉头皱了起来,他其实不难想象出追踪的人会是谁。
可是,那个答案他不太愿意面对。
“如果没有预判错,应该是西门夜楼,这个敌人的强度很大,你的圣耀必须要发挥最大功率。”奥莉薇亚在做着战前推演,“我会给予你最大的精神力支持,足够你发挥出你现在阶段最完美的圣耀一击,但你的操纵才是最关键的。”
“有问题吗?”像是最后总结。
“没问题。”阿尔托斯觉得有些憋屈。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可能就是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显得这么被动。
“那么就进入倒计时吧。”奥莉薇亚没有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
倒计时。
半个小时。
开始。
君主还在空中疾飞。
半个小时,在这片一成不变的荒漠里,转瞬即逝。
半个小时已到。
在君主里,已经能隐约看到远方的海岸线。
终于是,要走出这片该死的地狱了。
简直就像是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可,该来的总要来的。
就像是奥莉薇亚对于路程的估算无比准确一样,敌人也来了。
在君主的身后,虚空被撕裂。
一个全身肌肉虬结的男人,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西门夜楼。
强者的披风依旧飞舞在他的身后。
他看着不远处那具闻名中央大陆的传奇机体,以及它上面高举着的一个巨型的血色之茧。
微微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赶上了。
可他不知道是。
等待他的,是什么。
“发射。”奥莉薇亚冰冷的声音。
阿尔托斯全身巨震,一股钻心的疼痛传遍了全身。
那是血脉之力过度激发的后遗症。
但,好在,外面。
吞灭世界的光耀已经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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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教训教,累死了。
第二百三十九节 【飞翔的赫鲁曼】
光。
强光。
强的西门夜楼都不得不俯身全力防御的强光。
西门夜楼知道,那是圣耀之力。
是传奇机体君主的最强一击。
就算现在这一击远远比不上当年亚瑟王于千军前,轰击中央王城的一击,却也足以让西门夜楼忌惮。
他不能再往前追了。
他被这圣光阻隔了。
该死的。
西门夜楼只能在心底怒骂,全部的精神和力量,却要用来防御那漫天而来的强光。
强光夷平了西门夜楼附近所有的东西,就连荒芜的旷野,都在这光里慢慢风化成沙。
常年不见天日的天空,也有那么一刻的清朗。
只是现在是黑夜。
没有一点点的阳光照进来。
强光持续了很久。
威力凶霸的光不断地冲刷在西门夜楼的身上,却无法对他造成哪怕一丝的伤害。
最终,那些光如同水一样从他的身体上流走。
光消失了。
西门夜楼却也没有再次追击。
他瞬间踏步到了海岸线旁边,看着泛起淡淡涟漪的海面,沉默不语,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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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呼——”
“呼——”
阿尔托斯如同拉风箱一样地大声喘息。
终于是,安全了。
就在那超级强光里,他成功操纵着君主躲进了应约而来的那具海底堡垒里。
大海,一直是人类难以踏足的领域。
就算是发明了足以深入海底数千码的魔动力武装,却依旧还是无法将海洋变成人类能够统治的领土。
最多,不过是采集一些重要的稀缺资源。
大海太复杂了,也太危险了,就算是人类或者魔种中的王级强者,也不能深入太久。
他们可以参破虚空的奥秘,能够抵抗住深海的无穷重压,却也无法长时间的生存前行。
这也是能力者们已经掌握到了虚空之外的奥秘,却始终没有人前往虚空进行探索的原因。
到现在为止,唯一能够在深海中生存的只有海底堡垒。
没有人知道第一台海底堡垒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在一次中央联邦的海底试验里,有深入海域的魔动力武装士兵发现了超巨型的怪鱼,那怪鱼还会使用无比可怕的能量武器。
这就是海底堡垒的第一次现世,在人类面前。
之后中央联邦展开了对于这一条海底怪鱼的围捕。
但在损失了大量的七阶以上强者,和高级魔动力武装以上的机体后,这个围捕计划被搁浅了。
转而,是对于海底堡垒的开发。
因为在多次的围捕中,海底怪鱼实际上是一种人工造物这一事实,已经被中央联邦发现。
这一发现后来也很快被魔种和圣罗兰得到。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世界各个势力,都进行过对于海洋的狂热投入。
可是最终,并没有什么太过优秀的成果,无一例外,对于海底堡垒的仿造,都失败了。
大量的物资投入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有科学家甚至断言,那海底堡垒绝对是上古遗物,里面还有上古遗族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海洋计划被抛弃了。
人类和魔种的眼光再次转移到了对于人体自身的开发,以及魔动力武装的研究。
现今存世的一些能够勉强称得上海底堡垒的东西,都是只能下潜到海底最多一千码的不完整拼。
所以说,阿尔托斯他们安全了。
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具海底堡垒。
正是那第一具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海底传奇,可以使用能量武器的超级怪鱼。
它的船长把它称作飞翔的赫鲁曼,意思是找不到家的人。
君主的面甲在阿尔托斯的操纵下缓缓打开。
在这架传奇机体之下,早已经有人站立着,恭候着这些从地面逃亡而来的人。
“欢迎,我亲爱的阿尔托斯殿下,飞翔的赫鲁曼和它的老伙计们欢迎尊贵的客人的到来。”有人语音不乏优雅地说道,“当然,还有我,伟大的,戴维?琼斯。”
那是一个面部纹饰着巨大章鱼的男人,浓深的墨线让人几乎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
他身形高大,穿着一身漆黑的船长服,在一众船员之前,显得分外挺拔高耸。
他的一只手是不完整的,上面紧密地镶嵌着一只寒光闪闪的铁钩。
所以很多时候,他也喜欢别人称呼他为,铁钩船长。
“你好,亲爱的铁钩船长。”阿尔托斯这个时候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如果这一幕让其他势力的人看到,一定会惊的下巴都掉下来。
因为从来都是神出鬼没,在传说中更是有上古遗族存在的海底堡垒,居然和圣罗兰关系匪浅。
当然,其实,只有阿尔托斯自己知道,他们圣罗兰和这艘飞翔的赫鲁曼的关系,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们实际上是交易关系,在很多年以前,那个海洋热的时代,圣罗兰的先代君王,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终于是和飞翔的赫鲁曼取得了联系。
在一系列的谈判之后,双方达成了最终盟约。
圣罗兰定期向飞翔的赫鲁曼提供大量物资,飞翔的赫鲁曼则在圣罗兰有需求的时候,给予一定的帮助。
这是一个看起来极为不公平的盟约。
但其实际意义,却是展现了圣罗兰先代君王的长远眼光。
就譬如说,现在这种时刻。
“哦哦哦,我亲爱的殿下,您这上面带着的是什么?看起来怎么像是个茧子?茧子,对吧?我没说错吧?该死的,太久没上岸了,我都不知道是不是陆地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过。”铁钩船长热情又絮叨地自言自语着。
“这是我的朋友。”阿尔托斯想了想后,说。
“当然,当然,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现在,您看起来旅途劳顿,还请下来,喝一点热茶,吃一点热的食物吧。”铁钩船长的热情并没有消退,还是絮絮叨叨。
“好的。”阿尔托斯点头,同时示意自己背后的奥莉薇亚也一起下去。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奥莉薇亚低声在她耳边道:“他是我的,你别妄想了。”
这句话,让阿尔托斯整个僵在了原地。
第二百四十节 【你懂个屁】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多少。
阿尔托斯的喘息再次变得沉重。
但奥莉薇亚却不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径直从他的身边路过,一步跃出了君主的驾驶舱。
“你们,统统退后。”奥莉薇亚落在了地上,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么的傲气凛人。
也是寒气逼人。
浓重的寒霜在一瞬间以君主附近五码为界限,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五码之内是寒霜世界,五码之外是正常世界。
“任何人,越界者,死。”
这里的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了这具海底堡垒的主人,铁钩船长戴维?琼斯。
这是很不讲道理的一件事。
但在奥莉薇亚的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和从前比起来,奥莉薇亚的气质除了一如既往的跋扈到自然而然的傲气,还多了一些霸道和冷漠。
以及死寂。
那些死寂藏在奥莉薇亚的眼底,让她的眼神变得越发的冰寒冷酷。
戴维?琼斯也看到了这种冰寒冷酷。
人人都觉得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就像他手下的船员熟悉的那样,将一切敌人,都轰成碎片。
阿尔托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从那种颇有些惊惧的状态里拉了出来,他担忧地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却没想到,戴维?琼斯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说:“没问题,没问题,来者是客,我们总是会尽可能地满足客人的需求的。”
“我们绝对不会靠近一步。”他依旧显得絮叨又热心,完全不像是一个纵横四海的大枭,而像是一个小旅店的老板,“那么,就只需要帮阿尔托斯殿下安排一个房间就好了对吗?食物就也送到这里吧?”
简直是热心的,已经到了贴心的程度。
“不,不用了,我也在这里休息吧。”阿尔托斯也拒绝了铁钩船长的好意,“就送两份食物过来吧,麻烦您了,船长。”
最后,算是想要缓和一点气氛的意思。
“没问题,那么就请稍等了。”戴维?琼斯配合的,让人完全不敢相信。
他转身离去,却并没有让那些他身后的水手一同离去。
依旧有十多个黑衣水手站在冰霜圈之外,注视,或者说监视着奥莉薇亚他们。
“头儿,要不要做他妈一票大的,那个妞看起来很不错,兄弟们可是很久没有开荤了。”一过转角,铁钩船长的心腹独眼龙就开始朝着他低声进言。
内容凶狠残忍。
“而且,他们带来的那个看起来像颗红色的蛋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好像很值钱的样子。”独眼龙的话语里全是贪婪。
他已经有些忍不住要转身去杀人了。
“你懂个屁。”戴维?琼斯怒骂,“那是茧,是茧,老子说了是茧,你他妈上岸只知道去嫖,人都嫖傻了吧?”
“是,是茧。”独眼龙莫名惶恐,连忙符合,紧接着又道,“可是,那个蛋……不是,茧子,我们……是不是要……”
“你他妈懂个屁。”戴维?琼斯显得更加愤怒,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温和热心,他狠狠一脚踹在了独眼龙的屁股上,喝骂道,“给老子再次检查一遍轮机室,要是出了差错,老子活撕了你!!!”
说道最后一句,他的左手上镶嵌着的那只铁钩,骤然变成了一只森然锋利的利爪,透露出慑人的杀意。
原来他的铁钩,并不仅仅是铁钩。
而是某种更高端的科技作品。
似乎是知道这一只铁钩的厉害,独眼龙吓得屁滚尿流地朝着轮机室跑去了,再也没敢提干一票大的的事情。
“你懂个屁。”戴维?琼斯安静下来,再次自语了一句。
独眼龙当然不知道。
不知道那颗血红色的茧,和那个全身散发着冰霜的女人,他们背后隐藏着的意义。
那种气息。
甚至让他都感觉心悸。
而且,他们下来之前,那股追击他们的气息……
“真是倒霉。”他嘟囔了一句,朝着主控室走去。
推开主控室的门,里面的操作人员都是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头儿,晚上好。”
“头儿,今天的伙食不错。”
“头儿,我们什么时候上岸?我可是想死玛格丽特那个小****了。”
“恩。”戴维?琼斯只是点了点头,根本无心去管什么玛格丽特骚不骚的事情,“有什么情况吗?”
“当然没有,头儿。”
“是的,头儿,我们可是这片大海真正的主人,没有人可以在这片海里对我们做什么。”
“所以说,头儿,我们还是来探一探上岸这样愉快的话题吧,就让我们的赫鲁曼安静地自动巡航一会。”
“保持警惕。”戴维?琼斯却是不理他们,他来到了自己的船长舵旁,深深地看着正前方。
全景窗外,海底奇景不断地在他的眼前掠过。
他依旧感觉到心神不宁。
如果说是那个家伙在追击的话……
那么还真是有些棘手。
他太清楚那些家伙的底细了。
就像是他清楚自己的底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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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喝点热汤吧。”船舱里,食物和水已经送了上来,在经过了不为人察觉的试毒后,阿尔托斯将一碗热汤递给了奥莉薇亚。
奥莉薇亚接了过去,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直到阿尔托斯转过头去。
她才忽然说:“……殿下。”
“你想说什么?!!”阿尔托斯的反应却是有点大,因为他听到的并不仅仅只是殿下两个字,还有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可能只有他和奥莉薇亚听得见的,公主两个字。
他显得有些愤怒,和失态,带着质问的气息,来掩盖一些尴尬和窘迫。
“没什么。”奥莉薇亚显得很得意,带着种狡黠的笑意,道,“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们,还有你的汤。”
那个我们咬的很重。
像是在刻意强调些什么。
“不客气。”阿尔托斯怒气冲冲,连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干脆爬到君主里准备睡觉,“我只是因为小命在他手里,不然鬼才会救他。”
像是某种解释。
“是吗?”奥莉薇亚还是狡黠地笑,轻轻喝了一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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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节 【深海听雨】
深夜。
潜航。
其实在海底,是没有日夜之分的,只有永远幽暗的海水,和涌动的水草。
但戴维?琼斯习惯把鱼群陷入休眠的时期,称作是深夜。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在自己的船长室,倒上一杯上好的东海岸梅林红酒,坐在自己最心爱的躺椅里,看着窗外的深海夜景,直到睡去。
只是今天有些例外,他虽然还是在看着窗外的深海夜景,却不是在自己熟悉的船长室,那把他最爱的躺椅上,手边也没有香味沉郁的梅林红酒。
他在控制室,主舵旁,专心致志地把控着方向。
今夜他无法入眠,今夜也注定是难熬的一夜。
也许之后很多天,也都是如此。
他要在第一时间知道所有的情况,才能安心。
毕竟,那些可能存在的敌人,随时会在你的舱外敲击着窗户。
“有异常吗?”他不厌其烦地第三十七次发问。
“一切正常,我的头儿。”
“正常!”
“正常……”
被迫在主控室加班的船员都有些心不在焉,有人想着柔软的被窝,有人想着甜美的红酒,也有人想着自己珍藏的裸女画册。
可是因为戴维?琼斯在场,他们每个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再坚持一下,过两个小时,你们换班。”戴维?琼斯也理解他们的心情,所以并没有太过苛刻。
还有另外一批苦命的家伙,在等待着,调换这群人的位置。
潜航继续。
舱外静的只有某些在深夜都不入睡的大型鱼类游过,发出的水波震荡声。
有人已经产生了困意了。
就在这个人的上眼皮即将和下眼皮触碰的时候,他所监察的船体四周围的东西的图像上,猛然出现了一个红点。
那个红点出现的是那么的诡异。
像是瞬间就在那里了,没有任何的,有关于它靠近的轨迹显示。
如果是平时,探测器早在对方出现在一千码的时候,就开始发出警报了。
可是,它就那么忽然出现了。
以至于这个人以为自己是不是太困了,眼都花了。
他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再去看。
这一次,他看清了,真的有不明物体靠近了船体。
“头儿……有发现。”他打了个哈欠说。
然后,他猛然醒觉过来,立刻加大了分贝,大声说:“头儿!!!”
“咚咚——”敲击声。
突如其来的敲击声打断了他后面的内容。
整个舱室静如墓穴。
原本因为这个船员的尖叫而引起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那突兀的敲击声上。
场面变得无比诡异。
所有人甚至连呼吸声,都下意识放低了。
“咚咚——”又一次的敲击声,像是之前那声没有引起主人的注意,于是来客再次敲门。
敲窗。
有人在敲窗。
就在控制室的外面。
那巨大的全景窗外,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白发中年男人,正在礼貌的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那足以抵挡王级魔动力武装主炮轰击的窗户的外壁。
他像是知道有很多人在看他一样,露出了有些歉意的笑容,歪了歪头,似乎是说,打扰了。
一时间,整个控制室内的人,都是僵住了。
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一个大活人,忽然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船舱之外。
以至于明明手指旁边就是能量武器按钮的那个船员,都忘记了第一时间进行船体防卫。
“这是……”有人勉强开口,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他虽然没有说出全部的话语,但每个人都知道他想说,这是什么人?
或者说,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人。
这个白发玄衣的中年男人,明明是在数千码的海底深处,却悠然自得的,像是站在别人家的花园外面。
因为敲门主人还没有应门,就在那里自顾自地欣赏起了主人种的花草。
那些来自超重海水的重压,连将他的衣衫拉扯起来一点,都做不到。
他右手抚着腰间的一把似乎是东岛弧刀样式的佩刀,气度潇洒到了极点。
“苏慕白。”过了很久,站在主舵旁的船长,飞翔的赫鲁曼的主人,铁钩船长戴维?琼斯开口了,他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可外面的那个白发人似乎是真的听到了,“你来干什么?”
“听雨兄,别来无恙啦。”突如其来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在整个舱室里响了起来。
突兀,却很温润,以至于那点突兀也就显得不那么刺耳。
是那个白发男人在说话。
他真的可以听见戴维?琼斯的声音。
“听雨这个名字,我已经不用很多年了。”戴维?琼斯的声音生冷,完全不领情,“你不要在我的船前乱晃了,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念当年的情谊。”
船舱里的船员一开始还听的有些莫名其妙,后来渐渐有些听明白了。
他们伟大的船长,戴维?琼斯居然是和外面的这个白发人认识的。
而且,似乎他还叫什么听雨兄。
“听雨兄,我并无恶意,只是你船上有我想见的人。”白发人却并没有因为戴维?琼斯冷漠的态度退步,他依旧声音温和,努力地解释,“我只是想见见他,并不想做别的事,望你可以让我上船。”
“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说第三次。”戴维?琼斯毫不让步。
“听雨兄,你的海底堡垒虽然厉害,但我还是有信心试一试的,而且,我的后面还有霍恩海姆在追着,到时候我和他联手,那今次的事,就很难说结果了。”苏慕白还是很温润的口气,但话语里的内容,却又是那么**裸。
“你在威胁我。”戴维?琼斯冷笑着,露出了他那锋利的牙齿。
这是他愤怒的征兆。
其他熟悉他们船长的船员都知道,这个白发人惹了大麻烦了。
戴维?琼斯的怒火,是海神都要退避的。
“就当我求你。”白发人又说,紧接着,他似乎又嘴巴开合说了句什么。
只是舱室里的船员没有听到。
好像只有戴维?琼斯一个人听到了。
他沉默了很久,说:“开舱。”
“头儿……”
“我说开舱。”
第二百四十二节 【我的儿子】
“听雨兄,多谢了。”
舱门再度关闭,白发玄衣的中年人走进船舱,微笑着朝戴维?琼斯道谢。
“别再叫我听雨。”戴维?琼斯的脸色依旧很冷,丝毫没有因为白发中年人的感激,而有任何的态度上的改变。
“还有,我只是答应让你进来看一眼,看完以后,立刻离开,否则,我不会再留手了。”
“当然。”白发中年人,也就是苏慕白点头,表示自己会全权按照戴维?琼斯说的做。
“你们先下去吧。”戴维?琼斯先是遣退了跟着他一起来的那些船员,然后对苏慕白说,“跟我来吧。”
他们朝着船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正是这艘海底堡垒的另一个入口,也就是君主进入的位置。
他们为什么,或者说戴维?琼斯为什么要带着苏慕白去那里呢?
因为苏慕白跟他说的,那句其他控制室里的船员没听到的话是:
我只是想看一眼我的儿子,别无他求。
“那真是你的儿子?”走到一半,戴维?琼斯忽然发问。
深海寂静。
只有外面的潜流在船体附近缓缓流过的轻响。
“当然。”苏慕白并没有否认。
“你这种人也会有儿子吗?”戴维?琼斯像是低声自语了这么一句,随后他又问,“小红衣的?”
“不是。”苏慕白否认。
“苏慕白啊苏慕白。”戴维?琼斯挑了挑眉毛,哼了一声,像是很不屑,“让一个女人等你那么多年,你真的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了,你也不是。”苏慕白的回答很冷静,很清晰,也没有任何愤怒,愧疚,或者难过的情绪。
戴维?琼斯无话可说。
“既然是你的儿子,怎么不接回你的北国好好养着,以后继承你的家业,反而放在外面跑,看起来还是差点丢了命。”所以他干脆换了一个话题,还是带着弄弄的嘲讽意味。
他似乎是从根本上,打心底里,就对苏慕白看不上。
“男孩子嘛,年轻的时候,总要在外面经受一些风雨,没有父辈的保护,只能依靠自己。”苏慕白的回答却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那种作为一个父亲没有对儿子尽到责任的愧疚之情,“那样才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以后,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一头没有经历过磨难的狮子,也不过是只看起来威风的家猫罢了。”
“你就不怕他真的死了?”
“我苏慕白的儿子,没那么容易死的。”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因为他们也走到了目的地。
远远的,可以看到一具高大的魔动力武装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还有浓重的寒气。
一个明艳的少女坐在那闻名整个中央大陆的传奇机体面前,默默地守护着那一颗被高踞在机体之上的血色之茧。
“这个少女是兰开斯特家的小公主,你要是有想法,可以和兰开斯特家谈些条件。”苏慕白再次开口,就是送出了一份礼物,作为戴维?琼斯放他进来的回敬。
当然,也是对于奥莉薇亚的恶意。
他对于奥莉薇亚的恶意,根本,毫不掩饰。
他之前要杀了这个少女,现在也想。
只是在别人的底盘上,到底是客人,不好随便出手。
只好假手于人了。
“那个东西里面,除了你儿子以外,到底还有什么?”戴维?琼斯却是不置可否地忽略了那份礼物,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一条魔龙。”苏慕白的回答毫不遮遮掩掩。
“魔龙?”戴维?琼斯又一次挑了挑眉毛,表示惊讶,“就是传说中藏在东部地域的那条魔龙?”
苏慕白歪了歪脖子,表示确实如此。
“你的儿子吞噬了一条魔龙?”戴维?琼斯的惊讶还在继续,“听起来很让人吃惊。”
“谁知道呢,我苏慕白的儿子,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吧。”苏慕白根本没有任何谦虚的意思。
“不过看起来,似乎还在进行当中,你说我要是现在把这个茧打开,会不会还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戴维?琼斯转身直视苏慕白,那纹饰着章鱼的恐怖脸孔,在舱室内暗淡应急灯照射下,显得分外的狰狞,“那听起来,似乎比什么兰开斯特家的小公主可要有价值多了。”
“你可以尽管试试。”苏慕白还是笑,甚至连手指都没有摩挲到刀柄上。
“好了,看都看过了,就走吧。”戴维?琼斯根本不想理会苏慕白的挑衅。
“理应如此,只是,听雨兄,我的儿子就拜托给你了,至少在上岸以前,就在你的船上好好休息了,你可要帮我好好保护他啊。”苏慕白点头,一副客随主便的模样,可是他后面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戴维?琼斯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可没有……”戴维?琼斯刚想要反驳什么。
“我得走了,我们的教父大人来了,我要去招待他一下。”苏慕白却打断了他,他这一次是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弧刀刀柄,看了一眼舱外的某个方向。
“那就这样吧。”他低声。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消失在了船舱里。
而原本正闭目养神的奥莉薇亚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朝着某个看不到地方看了一眼。
谁?
谁在那里?
“该死的东西。”戴维?琼斯忍不住低骂,脚步却是快步朝着控制室而去。
霍恩海姆要来了,那可不是小事。
“听雨兄,待会记得远程支援我一发超负荷深海能量炮就好了。”明明是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的苏慕白,他的声音却是又一次在戴维?琼斯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听雨!”戴维?琼斯这一次是真的怒吼。
而船舱之外。
最强者的参见已经在进行。
“我亲爱的教父大人,您来的可有点慢啊。”苏慕白静静的站立在海水中,全身铁甲发旧的苏将军有些狼狈的在他身边浮现。
更远处,则是温和如昔的霍恩海姆,和他的致命七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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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节 【我还活着啊……】
苏君炎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无比深长的梦。
梦里是无边的火焰在熊熊地燃烧着,那火是黑色的,一直燃烧着,似乎是要将他的整个生命都彻底地烧干净。
而就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雨,很大的雨,那雨把漆黑的火焰扑灭了,浸润他的身体。
火又再一次燃烧了起来,烧干了大雨。
大雨再次落下,熄灭火焰。
这个梦,就在火与雨的不断交替里进行着,似乎没有尽头。
连最初能够带给他疼痛的那些灼热和冰凉,都变得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一声剧烈的轰响,将他从那个梦境里,拉了出来。
他的眼前是一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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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响。
剧烈的轰响。
即使是在无比深邃的海底,密闭的海水之中,那轰响,也是呈陷空附近所有海水的状态,朝着四周围不停的扩散。
真空。
一条恐怖的真空带在阔大的深海之中,横贯而过。
其中涉及到的游鱼,水藻,浮游生物,甚至是微弱的空气,统统被一扫而空。
碾压,破碎。
连一点残骸都没有留下。
因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唯一一艘海底堡垒,飞翔的赫鲁曼,发射了它最恐怖的一击舰载能量炮。
那炮的目标是极远处的,霍恩海姆,和他的七宗罪。
其时,最强者的对决正开始。
可就在苏慕白和霍恩海姆同时出手的瞬间,飞翔的赫鲁曼的炮击到了。
这一炮,彻底打乱了霍恩海姆原本在胸的成竹。
船舱里,主控室,戴维?琼斯抽了一口味道浓重的上好东海岸雪茄,似乎是在回味着刚刚那击穿整个海底的狂野一击。
“苏慕白,我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他弹了弹烟灰,有些疲惫的挤了挤眉心,想了想,还是朝着那些客人的驻扎地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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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是不是动了一下?”
被剧烈的炮击声从睡梦中惊醒的阿尔托斯,看着那颗高踞在他头顶的血红色巨茧,有些迟疑地发问。
但由于被问的人,奥莉薇亚丝毫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以至于看起来更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刚刚的那一发炮击,实在是太过惊人了,就算是发射出那发炮击的主体,飞翔的赫鲁曼本身,也是有些承受不了那种恐怖的冲击力。
奥莉薇亚也睁开了眼睛,她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上的那一颗血红色的巨茧。
显然,虽然她没有回答阿尔托斯的问题,但这种姿态已经无声的说明了,她的想法。
“咚咚——”那血色的巨茧,还在一跳一跳的,犹如一颗心脏一样搏动。
可是这一次,它搏动的频率似乎有些不一样。
比以往要急促很多,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一样。
“他……”阿尔托斯有些紧张了起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紧张了起来。
也许是怕,里面出来的,是个谁也不认识的怪物吧。
那样,他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关乎生死的事,总是会很紧张的吧。
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怎么了?”就在这时,戴维?琼斯也赶到了,他在很远的地方,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了。
那是种源于心血来潮的预感,是他晋入十阶以后,获得的独特的能力,可以预知到一些即将造成极不一般后果的事情的发生。
现在,此刻,他就预感到,在他的船尾,有很不一般的事情要发生了。
而那个发生点,就在那颗巨大的血色之茧里。
“头儿……”
“头儿……那个东西……”那些留守的船员,明显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他们表现的很恐惧。
对于未知的恐惧。
因为,那颗茧,正在发出一些细碎的,像是某种恐怖的节肢生物破壳的声音。
会是什么从里面出来呢?
“安静。”戴维?琼斯举起了手,示意属下安静下来,他看着那颗巨茧。
和那个静坐在地上的少女一起。
等待着,那颗茧的最终破碎。
场面一下子变得很诡异。
很安静。
安静的只有悉悉索索的破裂声,在如蚂蚁一般的不断响起。
连呼吸声都被压抑到了最低。
很多人的眼眸,注视着,那颗猩红色的茧。
戴维?琼斯的铁钩在他漫不经心地摩挲里,变成了五根锋利的手爪。
一秒钟过去。
两秒钟过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被放到了最大。
最终,那血红色的茧表面,开始产生淡淡的裂痕。
起初,是一丝丝的,像是一条条的小蛇。
紧接着,那些小蛇化成了一道道的闪电。
那些闪电在更大的破壳声中,变成了裂洞。
“卡拉拉——”很大声的破卡声。
终于,破开了。
这个,血红色的茧。
这个,不知道孕育里什么东西的茧。
就连一直冷漠如奥莉薇亚,也是情不自禁地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看着这个破开的茧,眼神复杂,既有期待,欣慰,又有害怕,患得患失,以及,一点点的,莫名的恨意。
总之。
那茧破开了。
最先从里面出来的,是一点光。
漆黑的光。
这样说很奇怪,光怎么会是漆黑的呢?
可那光就是漆黑的,它像是在燃烧,那应该不是漆黑的光,而是,漆黑的火焰。
是火焰在燃烧,在血色之茧里。
然后,很快的,那光,那漆黑的火焰就熄灭了。
像是眨了眨眼睛?
苏君炎眨了眨眼睛,他觉得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真的存在。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空虚,很空荡,像是什么都没有。
连意识都无比薄弱。
他又眨了眨眼睛,稍微好了一点了,他能够感觉到一些,寒冷。
一些热量。
热量和寒冷同一时间回到他的身上。
让他,有了点,疼痛。
疼痛,是苏君炎醒过来的第一个最真实的感觉。
“我还活着啊……”他几乎无声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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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节 【苏醒】
疼痛之后。
是更多的感觉纷至沓来。
虚弱,疲惫,空荡。
记忆也开始缓缓复苏,逐步朝着那最后的时间点追寻而去。
最后的记忆是。
李纳多倒地。
他也倒地,看着奥莉薇亚,被汹涌的黑炎吞噬了全身。
然后?
苏君炎不记得了,应该,他是死了啊。
可现在……
他下意识捏了捏那只禁忌的左手,感觉到的,却不是往常的那种密闭的,危险的,充满了毁灭性的感觉。
而是流动的,有生机的。
虽然,那生机有些太过旺盛了,旺盛的简直要溢出崩坏的感觉。
本来,就是这种太过旺盛的生机,就会直接吞噬苏君炎的全部生命。
可他现在还活着,能够感觉到疼痛,全因为,他的身体里,还有着另一股力量在流动着。
那股力量的来源是他的胸口,那个以太扎根的地方。
那股力量就全部源自于以太。
那是股冰冷的气息,同样充斥着生机,但更多的却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杀伤力。
若是光这股力量,苏君炎同样会被冲击的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但,还好,巧合的是,或者说,最关键的是,它和那股源自苏君炎左手的黑炎之力冲撞在了一起。
它们都是那么的狂野生长,以至于完全无法容忍对方的存在。
于是就那么冲撞着,互相吞噬着,居然形成了一种无比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就是苏君炎现在还活着的原因。
但他的身体依旧脆弱无比。
一旦其中的一种力量衰弱,另一只力量就会瞬间摧垮苏君炎现有的**。
好在,短时间来看,这两股力量都不会终结。
他尝试性地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对于身体的掌控,现在几乎为零。
他连想要走一步,都很困难。
因为那涉及到体内的能量的剧烈波动。
如果不能解决掉这一点,那他就算是活着,以后都有可能是个废人了。
第一步的尝试是失败的。
苏君炎并不想放弃,他不可能被自己的身体征服。
他要征服自己。
想要狠狠地咬着牙走出一步路,苏君炎却发现连咬牙的力量都几乎使不出来。
他只能轻轻地咬着牙齿,努力调动着,身体里那属于他可以调动的力量,在意识里命令,前进。
这个尝试让他无比痛苦,也间接发现了另一个悲哀的事实。
他的精神力枯竭了,他那曾经已经快要到达七阶的强大精神力,现在一丝都不剩了。
更不用说,去唤醒那只曾经寄住在他脑海里的凤凰了。
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了。
他想笑一下,却连笑的力气也没有。
咬牙,向前。
终于,他踏出了苏醒后的第一步。
这一步踏出,引起的是骤然的破碎声。
那些挡在他面前的黑暗,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破碎。
血色之茧。
在茧外的人看来,就是那个茧终于彻底地粉碎了。
露出了,那令所有人期盼,恐惧,不安的东西。
一个全身是血的年轻男人。
他站在昏黄的光里,像是步履维艰。
光,昏黄的光。
苏君炎被突如其来的光,耀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地,外面,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等着他。
“薇……薇薇?”第一眼,他眯起眼睛,努力看清楚的,是奥莉薇亚。
就如同他,闭眼前的最后一眼一样。
这很好。
奥莉薇亚也在看着他,那张冰冷的小脸上,此时也消退了大部分的寒霜,只剩下担忧和淡淡的心疼。
“你……你没事吧?”阿尔托斯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真的不应该开口,可是看着苏君炎浑身是血的模样。
他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问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
好在,这一次奥莉薇亚没有说些什么让他难堪的话。
“恩……”苏君炎此时连说话都很艰难,他勉强分辨出那问话的是阿尔托斯,想要回答,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再也走不出第二步,就朝着地上倒去。
可他此时在高空,君主的托举之下,那血色之茧破碎,他脚下身旁已经再没有遮挡的东西。
这一坠之下,恐怕要出事。
“小……”阿尔托斯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小字。
奥莉薇亚已经瞬间出现在了苏君炎的身旁,将他稳稳地接住,从空中,缓缓地放到了地上。
从始至终,飞翔的赫鲁曼上的人,包括船员在内,戴维?琼斯,都是没有做任何事,说任何话。
看着奥莉薇亚将苏君炎接到地上,戴维?琼斯看着那已经空空如也的血色之茧,叹息着低声笑道:“还真是吞噬了一整条魔龙,不愧是苏慕白的儿子,只不过……好像人是废了。”
“给他们多拿点营养品来,好好照顾,我去睡觉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了。
苏君炎从短暂的昏迷中醒了过来,虚弱地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奥莉薇亚。
“我没事……”很无力的解释。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有事,还是大事。
他自己也很清楚,刚刚那极限的两步,把他仅剩不多的力气都用尽了,他要是再妄动,很可能会引起体内的能量的不稳定,进而发生更可怕的身体崩坏。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有我在呢。”奥莉薇亚低声,声音很温柔,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么骄傲任性,也没有了之前对那些船员的冷漠和对于阿尔托斯的刻薄。
在这一刻,她是奥莉薇亚,是苏君炎的奥莉薇亚。
她要做的,就是和苏君炎做的事情那样,守护他。
阿尔托斯原本也想说点什么,可看到奥莉薇亚近乎寸步不离地守护在苏君炎的身侧。
他沉默了一会,默默地走到了一旁,爬上了君主的驾驶舱,盖上了机体的面甲,陷入了沉眠。
好累啊。
他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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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疲倦,这本书应该会继续写下去吧。
只是真的有点累。
希望有在看的朋友,可以帮忙宣传一下。
蟹蟹。
第二百四十五节 【烈酒,绝境】
夕阳从远处沉下来,即将彻底没入海面。
离中央大陆。
已经很近了。
苏君炎小心翼翼地仰躺下来,感受着身下这座传奇的海底堡垒带给他的那种透着金属气息的冰冷,和坚硬。
那是很真实的感觉。
真实的会让他暂时忘记身体里的那些灼热和寒冷交缠的痛楚。
三天过去了。
他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意识,身体也没有刚从那个茧里出来时那么虚弱了,但,就是没办法再恢复从前的实力了。
一点都不行。
不仅仅是精神力完全没有恢复,始终处于干涸的状态,身体里的血杀气,在那两股灼热和冰寒的力量的争斗下,也是完全没可能有一点点运行的可能。
混乱。
就是现在他身体里最好的写照,他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像是一艘在大海风暴里独行的小船一样,随波逐流。
而他身体里的那两股灼热和冰寒的力量,就是狂暴的海洋和风暴。
海洋和风暴没有一刻是停歇的。
除非,是耗尽了力量。
但那时,也是苏君炎身死之日。
奥莉薇亚在查看过他的身体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想来她也是清楚了苏君炎的现状。
“没关系的,有我在。”她说,很努力地保持着平静,苏君炎却看到了她指尖的微颤。
就算是变得成熟一些了,也还是不会撒谎的小姑娘啊。
没救了吧。
苏君炎自家事自家知,在过去的三天里,他尝试了很多的方法,包括去尝试复原苏慕白曾经留下的那个封印。
他浸**纹学十数年,可以说精通各种偏门的知识,和一些作用古怪的魔纹。
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没有一种办法,可以将他身体里的那两股力量中和,从而让他恢复正常。
他废了。
这是一个他不能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也许再过几年,他就要死了。
出奇的,苏君炎很平静,并没有对于死亡太过恐惧。
只是遗憾。
不能再替母亲报仇。
不能再握刀。
不能再相拥着取暖。
“我出去看看吧。”在船舱里待了三天后,他对奥莉薇亚说。
奥莉薇亚本来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因为距离中央大陆已经很近,那些来自魔种圣堂的追杀也好像告一段落。
飞翔的赫鲁曼已经从无尽的海底,上升到了海面上。
苏君炎从船舱里,艰难地爬行到了顶上,迎着降落的夕阳躺了下来。
有些肆虐的海风从他的身体四周围呼啸而过。
有点冷。
但他现在已经几乎感受不到寒冷了。
他躺在甲板上,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
很阔大,很纯净。
他心里现在什么都没在想。
又什么都在想。
其实,直接从这里跳下海里,就这么沉没下去。
是最好的选择吧?
如果跟着奥莉薇亚回到中央王城,就算有师兄的保护,有各种各样的庇护和底牌。
可失去了力量,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他和奥莉薇亚再没有可能了。
他甚至连退回到黑暗里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在阳光里,被直射到彻底融化。
像是一个胆大包天的想要去阳光下看看的雪人,最终逃不过化成水的宿命。
是太贪心了吗?
也许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他动了动手指,现在,就算动手指,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很困难。
他想要爬起来,这个时间,没有人会阻止他的。
可就在他努力撑起手掌的时候,低沉的脚步声,随着踏击在金属的阶梯上,从他的身后,发出了犹如洪钟的声响。
有人来了。
是戴维·琼斯,一个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
“喂,小子,要不要来点酒。”这个在脸上纹饰了可怖的章鱼的男人,就那么大刺刺地坐在了苏君炎的身边,放下了一瓶刚开封的酒。
苏君炎甚至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只远远地见过他一面,当时奥莉薇亚挡在他面前,不让其他人接近。
“够不够烈?”苏君炎虚弱地笑,一笑他就感觉整个人都抽痛了起来。
“很烈。”戴维·琼斯很狂野地喝了一口那刚开封的酒。
浓郁的酒精气息,瞬间冲到了苏君炎的鼻端。
那味道很刺激。
让他忍不住想要打喷嚏,实在是,有点烈的厉害。
“怎么样,敢不敢喝?”戴维·琼斯递过了酒,苏君炎没有迟疑地去接。
只是他太虚弱了,接一瓶酒,都全出了全身的力气,还要防止拿不稳掉在地上。
戴维·琼斯也不帮他,任由他摇摇晃晃的把酒拿了过去。
因为太过摇晃,酒液从瓶里洒出了许多。
那些酒液暴露在空气里,顿时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气息。
让苏君炎终于是,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一咳嗽,他就整个人抽搐了起来,差点就把酒瓶甩了出去。
他死死抓紧,强忍着近乎皮肉被一层层切开的痛楚,一口喝下了那瓶酒。
凶猛的酒液不断地冲刷着他的咽喉,让他的喉咙,肺腔,都像是燃烧了一般灼痛了起来。
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酒瓶摔得粉碎,酒液和着血从他的喉咙里涌出来。
他却是在笑。
“痛快,真痛快。”
那种痛,反而让身体里的痛,不那么痛了,全身的感知又敏锐了起来。
就好像是回到了从前,那很好。
“好小子。”戴维·琼斯也笑,他大力拍了拍苏君炎的肩膀,眼底露出了欣赏的神色,“你很好,真的很好。”
苏君炎的咳嗽好了一点,疼痛却不减,也不知道自己好在哪里。
“知道吗,老子当年拥有这艘船以前,被追杀的像条死狗一样,全身负伤,随时都会死。”戴维·琼斯拿出了第二瓶酒,随手打开,喝了一口,“可老子从来不认输,也不认命,再惨的时候,有酒,老子也是和着血往下咽。”
“为什么和我说这个。”苏君炎有些疲惫了。
“因为你和老子当年很像,够种。”戴维·琼斯又是狠狠地拍了一记苏君炎,站起身,嚯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小子,记住了,人的一生里总是绝境处处的。”
“但绝境……不就是用来堪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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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实在有些迷茫了,这个故事好难写。
人生也好难啊。
也不知道,何时能堪破。
第二百四十六节 【夜深情长】
船靠岸了。
在中央大陆东海岸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苏君炎的身体依旧脆弱,连从飞翔的赫鲁曼上跨上陆地,都是在奥莉薇亚的搀扶下,勉强完成的。
戴维·琼斯站立在船首,看着苏君炎,再次露出了豪迈的笑意,他对于这个青年的父亲毫不感冒,甚至有些厌恶。
但是对于那个父亲的这个孩子,却是觉得格外的亲切。
“喂,小子,我期待着你回来找我喝酒的那天。”他这么说着,用力指了指胸口,“记住……”
“没有绝境。”苏君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接了那句话,虽然他脸色苍白,无比虚弱。
但在戴维·琼斯的那种放肆的大笑,却显得意外的豪情汹涌。
巨大的传奇堡垒再次潜入了海底,最终只留下了一圈淡淡的涟漪。
那一直悬浮在海面上的传奇机体君主,却迟迟没有离去。
它注视着海岸上的那对男女,或者说是那个被搀扶着的那个男人,似乎有话想要说。
沉默。
有那么一刻。
好几秒。
“薇薇,你去那边等我一下。”苏君炎咳嗽着,轻轻对奥莉薇亚说。
奥莉薇亚看了一眼那架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威武的君主,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低声自语里一句:“小贱人。”
却还是听话的走开了。
这几天里,奥莉薇亚的变化也很大,从最初的冷若冰霜,现在也终于是有些恢复了以前的跳脱骄傲。
像是,她终于又回来了。
看到奥莉薇亚走到了一边,那台传奇机体总算是动了。
它有些小心翼翼地好像是特地观察了一下那边的兰开斯特家的王女的情况,然后才缓缓地落在了苏君炎的面前。
“卡擦——”
“次——”
面甲翻起。
阿尔托斯从驾驶舱里灵敏地跳出,迅速地落在了苏君炎的面前。
“我要走了。”他的脸色有些复杂。
“恩,一路顺风。”苏君炎又忍不住要咳嗽,但忍住了,他的脸色比之昨天似乎要好了一些。
仿佛,那顿烈酒,让他的勇气连带着以前的力量都回来了一些。
“要是……你没办法在中央联邦待下去了,就来圣罗兰吧。”阿尔托斯这番话说的似乎有些艰难,“虽然,可能没办法给你什么承诺,但,你不会死。”
你不会死,这个承诺,比什么承诺都要重的多了。
“大概,暂时还没什么关系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苏君炎笑,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解药我过段时间配出来让人给你送去,是真正的解药,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恩……”阿尔托斯的反应却是有些奇怪,“那不着急,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他有点像是逃跑一样的,回到了驾驶舱里。
君主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了这片海岸。
“骚狐狸!”远处的奥莉薇亚殿下恨恨地踢了踢地上松软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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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奥莉薇亚直接携裹着苏君炎在海岸线上飞行,很快,就遇到了巡逻的联邦海岸警卫队。
在出示了苏君炎的联邦上校徽记后,他们被带到了附近最近的联邦海岸线驻扎营地。
在进一步查明身份后,那个营地的长官排了三架中级魔动力武装护送苏君炎和奥莉薇亚上路。
两个小时后,他们已经来到了东海岸最大的城市,被称作郁金香和梅林红酒故乡的阿姆斯特。
到达以后半小时,阿姆斯特的最高行政长官,海港总督奎因特·纽莱姆亲自接见了他们。
“哦,我亲爱的殿下,总算是找到您了,不然我担心伟大的维克多议长的怒火,会不会将整个无尽之海都点燃。”海港总督奎因特是个矮小的中年人,但蓄长的大胡子,以及他说话抑扬顿挫的节奏,让他一开口就拥有一股让人不敢忽视的气势。
“多谢您的关心,总督大人,我的这位伙伴现在急需要治疗,还请您赶快去请最好的医生,感激不尽。”奥莉薇亚曾经跟随着他的父亲维克多·兰开斯特访问东海岸的时候,跟奎因特见过面,所以也算是不陌生。
她也省去了客套,直接让他去请医生。
尽管来说,其实,对于苏君炎的情况,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已经很难有办法了。
但,她就是想试一试。
苏君炎本来想说什么,但最终,看着奥莉薇亚沉静的小脸,他还是没有开口。
之后又是一番寒暄。
只是苏君炎这个名动王城的冠军上校,在还没来得及名震大陆的时候,就被派去了新大陆执行任务。
所以奎因特显然并不认识他,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他,只以为是什么军中的将士。
不过也省去了一些形式上的东西。
苏君炎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一天舟车劳顿,那些从前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的旅途,让他现在脆弱的身体疲惫不堪。
他和奥莉薇亚被安排到了城里最高级的住宅区,本来是安排了两间房子的。
但在奥莉薇亚的坚持下,她一定要和苏君炎住在一起。
那让奎因特显得很惊讶,也有些开始好奇苏君炎的身份。
但那些好奇都被奥莉薇亚的一句,他需要休息关在了门外。
晚上七点,奎因特找来的最好的医生给苏君炎看了看,没有任何结果。
临出门的时候,奥莉薇亚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
只见他一出门就脸色苍白,全身都在发颤。
“你会好起来的。”奥莉薇亚关上门,来到了苏君炎的床前,苏君炎已经在疲惫里入睡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很轻柔地感受着他虚弱的身体,还有那些,一直不曾散去的温暖。
“不管怎么样,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她那么说着,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身旁。
夜那么深。
情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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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节 【第十二次净化战争】
最近的一段时间,在中央王城里流传的最广的消息。
不是某个贵妇人又和自家的车夫私奔了。
也不是某个贵小姐又因为被路西菲尔殿下看了一眼,而当街晕了过去。
更不是某位议员先生在醉酒后强,奸了一条狗。
而是,魔种又一次开战了。
在第十一次净化战争的四年以后。
这个间隔时间并不算太短,因为历史上有过两次净化战争不过相差了半个月的记录。
那就是第二次净化战争和第三次净化战争之间,因为魔种的圣徒奥古斯丁的陨落。
魔种彻底疯狂了。
发起了亡命进攻。
而这一次净化战争,第十二次净化战争,和那一次的战争的相似之处在于。
魔种又疯狂了,发起了亡命的进攻,因为不知道的原因。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战争来的突如其来,不像是往常的那些历史惯例一样,魔种这一次并不是打算用战争的方式来证明他们的存在,然后在打得差不多以后和人类求和,换取一些看似有利的好处结束战争。
就如同吃不到糖的可怜孩子。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毫无保留的,发动了真正的战争。
战争最初是在魔种自己的底盘发动的。
他们屠杀了正在五月花港口进行贸易的人类,以及生存在阿斯嘉德城的唯一一群人类。
这个消息最先在中央王城的商人圈里传开,大商人们都不知道那些该死的肮脏的魔种是发了什么疯,是觉得每年预交的税费不够,还是提供的武器太落伍。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可就在他们这么低声咒骂那些不开眼的魔种,并打算重新派人去新大陆和他们取得联系的时候。
魔种发的疯越来越大。
先是东海岸的两个海岸线巡逻队被全员屠杀,人头就堆在郁金香之城阿姆斯特的城门之外。
紧接着是更加凶悍的袭击。
人类东部沿海的出海口几乎被封锁。
所有敢出海的船只无一例外被击沉,人员被全员屠杀,人头摆放在海岸线上。
最夸张的时候,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那么高,情景蔚为壮观,也极度可怖。
联邦终于是在重重决议后,发动了反击,海军的舰队全面出海扫荡。
但那些魔种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一下子失去了踪迹。
与此同时,是恐怖的暗杀在东部沿海的每一座城市里发生。
被暗杀的都是城市里的官员。
就连位高权重如阿姆斯特的总督奎因特·纽莱姆,也是不能幸免。
最危险的一次,据说是他被六个暗影圣堂重重包围,要不是他的亲卫队及时赶到,恐怕阿姆斯特的主人就要换人了。
一时间东海岸风声鹤唳,每一座城市的警戒都提到了战时水准,晚上家家闭户,街上宵禁。
而就是这样,暗杀还是层出不穷,不曾间断。
还一步步,慢慢蔓延到了内陆地带。
甚至,到了最后,就连和整个大陆相隔甚远的北部唯一不冻港口西因索姆,也陷入可怕的暗杀风潮里。
就在整个中央联邦都在为暗杀苦恼不已的时候,更大噩耗传来了。
联邦东海岸第一舰队,号称全联邦最强舰队的海军,在扫荡魔种归来的途中被魔种主力舰队袭击。
几乎全军覆没。
逃回来的船只,十不存一。
军部震怒。
可等待着中央联邦的,除了这个巨大的噩耗外,还有更加狂暴的进攻。
就在第一舰队逃回东海岸的第二天,魔种的大军正式登陆东海岸。
这里的大军,并不是平常那些战争中的,一小股一小股的每支可能都不足百人的骚扰部队。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军。
整整三万的魔种大军,配备着最新式的人类军工厂的武器,还有圣堂最新出品的可怕装备。
魔种的人口虽然不多,常年都在十万以下。
可他们几乎人人可作战,人人拥有远超普通人类的力量。
当这十万人里最精锐的三万拿上武器,全副武装的时候,那股强大的力量,几乎无可阻挡。
新中央大陆历两百二十八年的夏夜。
魔种军团踏破了东海岸的第一座前哨小城市,梅林。
也就是,那座以盛产东海岸最出名红酒而闻名于世的城市。
当狂暴的能量风暴摧垮城门,鲜红的血液和着夕阳一起染红城墙的时候。
历史会记下这一刻。
因为这大概是自第三次净化战争以后。
魔种在近百年的历史里,第一次,再次,踏上人类的领土。
大军压境。
之后的事情简直就像是故事里写的一样。
在短短十七天的时间内,魔种大军连克五城。
直到郁金香之城阿姆斯特之前,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东海岸告急。
整个联邦议会几乎炸上了天。
主战派要求开动全联邦的军队,不惜一切代价,杀光这些愚蠢的低贱杂种。
然后一路出海,杀到新大陆,杀到阿斯嘉德,杀光所有的魔种,将奥古斯丁的骨灰从坟墓里挖出来,洒在阿斯嘉德的每一个角落。
再转道北地,杀死北地之国的所有魔种,将北王苏慕白的头颅悬挂在中央王城供世人观赏。
将这个该死的种族的一切痕迹,都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从历史中抹去。
而主和派则是提醒到,在阿斯嘉德的大军压境之时,北地之国,这个阿斯嘉德一直以来的好盟友,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任何动静。
更何况,骑士之国圣罗兰也是在一旁虎视眈眈。
要是全军出动,很有可能被这两方趁虚而入。
倒不如只把他们驱逐出国境,然后和他们坐下来探一探条件。
这种说法自然是遭到了主战派的极力驳斥和嘲讽。
而主和派也不甘示弱,在之后详细提出了主战派的想法的不可能之处。
在长达两百多年的历史里,魔种都始终作为一种毒瘤一般的存在,存在于新大陆和北地之国,不是没有原因的。
人类在两百多年的历史里没有消灭这个种族,那么也就很难在今天将他们彻底消灭。
两派争执不下。
直到东海岸第一次会战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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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卷,新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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