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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晴打把伞0     抓鬼趁夜半txt下载     抓鬼趁夜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你这回的人情又怎么还?

    “鬼意儿娃想找锤么!”

    见任松将那灵官辟邪符扔在地上,一脸心疼的老骗子张奉超慌手慌脚的将那符从地上拾起,口中气冲冲的骂道:“这符乃是九疯祖师得自灵霄王灵官秘传,上面有灵官十二字感应经,用百鬼绿玉津书写而成,如此慢怠,我看你娃儿的天劫啷个过!”

    “什么个意思?”看这位饭桶表舅将那符恭恭敬敬将那符放在桌上,又是磕头又是作辑,倒把这怂货唬的一楞一楞的。有些心虚的问道。

    好不容易三拜九叩完了,将那符从桌上请了起来,双手恭敬托着,老骗子见任松还是一脸迷胡,三角眼一瞪道:“王灵官!你不知道么?那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年萨守坚烧了他的庙,这恶人当场闹上了灵霄殿,跟萨真君的老师张天师打几天官司,玉皇大帝被闹的没办法,就给他一根金鞭,让他自己去抓那萨真君的错处。只要抓到任何不善,就废了那姓萨的修为。结果他硬把人家盯了整整十二年,吓的萨祖师连睡觉都不敢说梦话。生怕给逮到短处,一世的修行化为水。”

    “不是神灵么?怎么这么小心眼儿?”一旁的孙秋红听的有趣,忍不住插嘴道:“这位灵官的脾气也太坏了吧?”

    瞅了一眼旁边的一脸新奇小丫头,老骗子把手一摆道:“莫乱说,王灵官可不比普通神灵,虽然脾气坏,不过本事也确实高,当年孙大圣闹天宫,从老君丹炉里出来,打遍天庭无敌手,只有这位灵官爷与他斗了个棋鼓相当,一直等到如来佛祖……”

    “哎……哎……表舅你记错了吧?孙悟空大闹天宫,没有天将能挡的住吧?李靖的宝塔都炸了,玉皇大帝钻桌子下面,哪有个王灵官?”一旁的怂货不等他说完,便开口更正道。开玩笑!王灵官什么的咱不知道,《西游记》咱可比谁都熟!

    “那是电视剧!”棱着一对三角眼,对面的表舅摇头训道:“我记得你娃儿也是大学生吧,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

    “额!”对面的怂货闻言一楞,略一回忆,好象自己刚才说的还真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当下讪讪一笑,见旁边的小红妹看自己的眼中也尽是笑意,当即嘿嘿一笑转移话题道:“那也用不着这么一惊一乍的吧,那王灵官在天上,又看不见……”

    “嘿嘿嘿……”任松话还未话,却手托着黄符的饭桶表舅一阵阴笑:“本来么,那位灵官爷在天上事情多,估计么,也顾不上我们这堂堂地,不过么,嘿嘿嘿,这黄符上写了十二字的灵官感应经,便如那位神灵的分身一般……嘿嘿嘿!”他存心想吓唬任松,所以后面只是笑,却不说话,只将那黄符托到这怂货面前来回晃悠。

    “嗷!”当那黄符再次被送到眼前时,原本还在傻笑的任松再次变了颜色,一声大叫,躲到了旁边孙秋红的后面,只吓得全身瑟瑟发抖。这一次,那黄符上所有字符的笔画,已经不再是象龙了,而化作一条条真正的活龙,在那符纸在面前来回移动的瞬间,这怂货只觉得自己突然被符中那一群字符笔画所变的金色巨龙抓了进去。

    只不过一刹那的功夫,他已被那群金龙分成了数百片,浑身碎裂之痛让这怂货难以承受,一声大叫,跳到了孙秋红的身后。

    “这娃儿啷个搞地?咋性子越来越耙了撒!就算王灵官降罪又算多大事情,咋个都吓成这鬼样子的撒?”有些意外他的反应,看这娃儿全身抖个不停,老骗子表舅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不就是逗你耍会子撒,啷个这么不经逗……”一边说着,一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黄符。

    刚看了一半,却猛的一抬头道:“哎哟!我咋把这个事情忘了撒!”说罢又恭敬对那黄符,单掌打了个稽首。方将那符折好放入公文包中,这才扭头开口道:“鬼意娃虽然修了鬼仙,可还未成正果,这符称辟邪,你现在也算是邪门外道的一种,怪不得哟,可还真要想个办法才好!”

    皱着一双倒吊眉,老骗子在屋里连连转悠了几圈,旁边一对儿青年男女傻楞楞的看着,不知他为何这般热心,任松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只怕自己又要倒霉了。

    “嘿嘿!有办法了!”这怂货正暗自担心,却见那饭桶表舅突然一声怪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黄裱,复又取出钢笔写了几个字,将其立着放在桌上。转身开门往门外跑去。

    留下屋里两人莫名奇妙,孙秋红凑到那黄裱上看,却见上面写着“任氏讳松之灵位”几个字,却原来是个纸灵牌。与凑过来的任松对视一眼,均不知那老骗子在搞什么明堂,这怂货皱着眉毛看了着黄纸上的字,心中说不出的别扭,旁边的小丫头见他神情黯然,正想开口劝慰,却见那位小老头儿又推门走了进来,手中却拿着个蜂窝煤渣。

    “刚好楼底下有个囫囵的,嘿嘿嘿!”进得屋内,老骗子笑嘻嘻的说道。见两个年青男女正看着自己,故作神秘的一笑,将那煤渣放在了灵牌的前面。

    “哎!”一旁正奇怪的女孩儿不由大急,那么脏的蜂窝煤渣居然放在桌上,本就爱干净的她不由大怒,不等小丫头开口喝斥,却见那位张家表舅又取出一对儿蜡烛点着了插在那煤渣眼里,复又取三根香依次插入那烽窝煤渣。旁边的任松却已明白,他是用这煤渣子做了个简易香炉。

    记得以前每逢七月半,母亲都要给外公外婆烧纸,只是墓地在海县老家,回去甚不方便。所以都会找一块囫囵的烽窝煤渣做香炉,带着他和妹妹在附近的十字路口用白灰画个圈儿,焚香烧纸。

    “你干嘛呀!这么脏的煤渣子!”旁边的孙秋红站起身来想要将那蜂窝煤渣拿下去,却被老骗子一把拉开,笑嘻嘻的道:“嫌脏,回头自己去买个香炉就行了,女娃儿,我这可是为了你家任松修行快些,能早点脱离鬼道,你可莫要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什么脱离鬼道?”小丫头闻言一楞。

    “他如今虽然名义上是鬼仙,却是一身鬼气,没得半份仙姿,我先替他立个灵位,能够获取功德愿力,再传个佛家发愿的法门儿,这样消了鬼气,就不怕符上的字了。”老骗子张奉超此时又变成了神在在的模样。撇了一眼女孩儿道:“要想他早日脱了鬼道,与你成就夫妻,就赶紧对着灵位磕头!”

    “真的假的?”一边满脸疑惑的询问,女孩儿却还是忍不住对着那灵位叩拜了起来,不得不说,小老头儿刚才那句话的杀伤力着实不小。

    “多磕头,少说话!”此时的老骗子一副神棍模样,拽兮兮的开口喝道。复又取出数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只是一句也听不懂,不过那调子倒有些象是佛家的禅唱。只见他手舞足蹈了半天,却突然扭头冲任松把手一招道:“你个鬼意儿娃!还瓜不楞登的杵到那干啥?”

    “啊?”旁边的怂货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那饭桶表舅接着说道:“这次表舅可是实打实的帮了你一回,这个人情,你娃儿不还,可真要遭雷劈了。光这一道咒语不知要削我多少福禄,还不赶紧过来发愿!”

    听到他说“人情”二字,任松却是一个激灵,虽然与这位表舅相处不长,但也瞧得出他绝不是那种慈善人士,心中犹豫了半天,还是吞吞吐吐的问道:“那个表舅啊?你这回的人情又怎么还?”

    “啥?”老骗子闻言一楞。

    “你要不给个实话,我可真不给帮忙了!”这怂货越想越气,上次被这老家伙算计,连小红妹都险些搭了进去,若不是自己最后吹响了那唢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这次无论如何,先要问个清楚,不能再上了贼船下不来。前些天他被那狐妖捉着去找铁馒头的时候,也听其说了不少异类世界的规矩。

    其中“信”字是异类们必须遵守的一条天规,欠债必还,许诺必践,受人恩惠必报,应承之事必行。否则,“遭雷劈”三个字可真不是凡人世界中的玩笑。

    而这人情,说起来也算是恩惠里的一种,如果自己真受了这位表舅的好处不报答,说不定出门真会天雷滚滚。

    见任松一脸认真的表情,老骗子先是哈哈了几声,不等他接着开口,却见这怂货已将旁边正磕头的孙秋红拉了起来,复又伸手将那简易香炉上的三根香抽了出来……

    “等等……这鬼子娃儿,性子咋个这么急爪爪的!”小老头儿见他当真,慌忙将那香夺过来,口中接着抱怨道:“又不是毛脸兽转世,啷个说发毛就发毛撒!”一言未完见这怂货满脸不奈的又要动作,再次一把将他拉住,这才对他言道:“莫急,莫急,听我说撒!”

    将从任松手里夺下的三柱香复又插上香炉,老骗子一脸无奈的说道:“好好好,我先把实情说给你听,你愿意帮忙就帮,不愿意帮忙就算喽!”

    见任松点头,小老头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才开口道:“其实找你也没多大事,莫急……坐好!”他刚说了一句,见坐在床沿的怂货又跳将起来,急忙开口吼了一句,才又接着道:“就是帮一个大老板抓个厉鬼!这灵官辟符想要生效,得百年以上的修为将其中的神力引出来,你表舅我是不成,你舅爷爷又不愿意管,所以现在只能找你帮忙了!”

    任松闻言一皱眉毛,记得当初在这表舅家时,那位舅爷爷张三先生就这事儿已经警告过这饭桶表舅。听那话里的意思,这些厉鬼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这位表舅果然想找自己顶杠!

    见任松一脸不愿,张奉超已知其心中所想,急忙开口道:“莫听你舅爷爷上回说的凶险,他主要是嫌我收人家钱太多,不肯替家中多积阴德,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可娃儿呀,你们这些年青人应该知道,如今是商业社会……”他说到这,见那位表外甥依然一脸不信。心知不露点真的是不行了。

    当下捋了捋颌下的山羊胡子,这胡须还是他学着父亲那样式留的,虽然短了点,但自我感觉多少也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却听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娃儿是怕再碰上什么危险,不过实话对你说,最凶险的事情已经过了……”

    “什么?”对面的任松闻言楞道。

    “真正最凶险的,其实是百鬼绿玉津……唉,这事情说来就话长了。”生恐这鬼意儿娃再翻脸,老骗子急忙开口说道:“只要能弄到绿玉津,便能写成灵官辟邪符,只要有这符在手上,再厉害的邪魔也反不了天,记得圣水寺的月桂仙吧,就是九疯祖师手下的四大妖仙之一,当年被一群红小兵断了根,元神闹的那叫一个厉害,人命都出了几十条,你舅爷爷一道符下去,立马就老实了。”

    “这什么辟邪符好厉害啊!”一旁的小丫头满脸羡慕的赞叹道。

    “那当然!”小老头得意洋洋的笑道:“这符咒可是我们灵官崖的秘传,专门用来对付千年的厉鬼,万年的妖邪,这类非同一般的货色!”

    “那这次任松哥要去对付的货色,是千年的还是万年?”依旧是一脸的羡慕欢喜,不过女孩儿这句问话,怎么听也绝不是高兴的语气。

    “啊?”一旁的张奉超闻言顿时被呛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听小丫头接着说道:“张家表舅啊,你也说了,这符咒不是凡品,想来那位大老板碰上的厉鬼也不是一般的凶猛,您最好还是来龙去脉对我们说明白吧,不然就算任松哥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女孩儿说完,嫣然一笑。

    “嘿!好个灵醒女子,还真是装猫吃象呀!”老骗子看着孙秋红的如花笑颜,不禁楞了一楞,愿以为这女娃恁事不懂,只要把任松那鬼意儿娃搞定就好,不曾想,这女娃儿也不好哄。

    看来,只能讲些实话,不然还真说不动这两个了。

    想到此处,小老头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这事情,还要从那位大老板年青的时候说起……”

第十四章 言情变惊悚 惊悚变悬疑

    见两个青年男女都定定的看着自己,眼中尽是怀疑。捋着短小的山羊胡,眯起一双三角眼,张奉超尴尬笑道:“嘿嘿,那位大老板当年也是个知青,下乡到东乡县柳树镇的一个小村,看上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娃儿,两人谈起了对象,具体是咋个样我也不知道,反正等到返城的时候,那姑娘肚子也大了……这老板人品确实也不咋样,当时把人家给蹬了,自己跑了回来。”

    “这故事也太俗了点吧?”旁边的任松皱起了眉头,有些无聊的插话道:“怎么象拍电视剧?”

    “莫插话!听我说完……”对面的饭桶表舅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那时候农村很讲究这个,那女子开始还瞒着,后来肚子大了,被家里人知道了真相,她爸爸气的脑溢血发作,送到卫生院没抢救过来。她妈第二天就疯了……”

    “那个女孩呢?”一旁的小丫头孙秋红听到这里,只觉得有些沉重,忍不住插言问道。

    从怀里摸出一盒带嘴的香烟,递到任松面前虚让了一回,谁知这怂货也不客气,不等他收回就抢先从烟盒抽出一根来,拿出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喷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对面的小老头儿心疼的收回烟盒,看了看里面的香烟,这可是当初替某位干部家里做法事时,人家送他的中华,平时都舍不得抽,今天出门办事,特意带了盒好烟,听人说,这一根烟就值好几块呢。

    恨恨的瞪了一眼还在吞云吐雾的怂货,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放在鼻子前闻了半天,才凑到嘴边点燃,小屋里顿时烟雾缭绕。旁边的女孩儿见了,连忙起身将窗户打开,屋里呛人的烟味才算小了些。

    当小丫头再次回转任松身边的时候,却听张奉超那老骗子接着说:“那女娃儿家里七零八落,一时间没了生计,只能拖着个大肚子去找那老板,等见着了人,才知道那负心汉正准备娶革委会主任的女儿,把以前的事情推了个干干净净。那女子连着找了几天,又是哀求又是哭诉,最后那老板被逼急了,便哄她说同意回去结婚。”

    “不是想杀人灭口吧?”听着这饭桶表舅的故事,任松越听越熟,好象哪个电视剧就是这情节吧……

    “扯球蛋!”对面的老骗子三角眼一瞪,一口青烟喷了任松满脸,有些愤然的说道:“你当我在讲电视剧啊?那时候的人,虽然会做错事,但还不至于到那程度!”

    “那老板就是准备把女子哄回家,等结了婚,生米成了熟饭,再闹也就没用了。当下就骑着自行车带着那女子回去,走到镇子外面的五柳坡,假说自行车坏了,让她在坡上等着,借口找地方修车,直接跑回去了。此后,那女子娃儿就再没来找过他。直到半个月后,公安局的人来找,才知道那女子死在了坡上,被人开膛破肚,把里面的小娃儿也取走了。”小老头儿慢悠悠的说道。

    “啊!”旁边的小丫头听到这里忍不住一声惊呼,有些气恼的说道:“那个老板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把人家女孩就这么给害死了!”

    她身边的任松也有些意外,原以为饭桶表舅在讲言情剧,谁知瞬间又变成了惊悚剧。听到女孩儿的话,也点头赞同道:“这老板却实有些过份……”

    “嘿嘿!自那以后,那老板便不得安生了,一个月之内,被汽车撞了三回,有两次都险些救不过来。紧接着刚出院又被一个疯子捅了一刀。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出了院刚回家,媳妇突然发疯捅了他五六刀,又然后又自己抹脖子死了。此后,不到一年,他们家里包括父母二老,还有三个兄弟,两个姐姐,先后发疯自杀,或者意外身亡……不到两年,那老板全家就只剩他一个活口了。”张奉超也不理两个愤愤不平的年青人,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好厉害!”对面的怂货闻言有些乍舌,听这位表舅的意思,那老板会这碰到这么多惨事儿是女鬼在报复。不过这也太狠了点,好象武侠小说里都说:祸不及妻儿,罪不至父母。现下这情况明显是要灭人满门了。

    “报复的也太狠了点吧!”一旁的女孩儿也有些不平的说道:“就算那人对不起她,顶多也就是感情纠纷,用得着这么杀人吗?而且就算真的想不开,也不用杀人全家啊,冤有头,债有主嘛,干嘛不找那男人!”

    “就是这个道理撒!”老骗子一拍大腿,接着小丫头的话说道:“所以说,这女鬼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了。”

    两个年青人并不知道,那个年代柳树镇外的五柳坡,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本来就是个乱坟岗,而且大白天经常都有野狼、狗熊之类的猛兽在坡上出没……

    “不过,她非是不找那男人,而是另有原因……嘿嘿”老骗子一声黠笑,接着说道:“此后几年,那老板每年到四月间都会凶险连连,但是每次虽然受伤都有生命危险,却总能勉强躲过去。一直到八四年的四月,城西万寿寺的住持觉明大师找上门来,他这才知道了其中原故,你们猜,是啷么回事?”

    “我说表舅呀,卖关子不是好习惯,再说我和小红妹都挺忙的,你要再不说,我们就要出门了,等晚上回来再猜什么原故吧!”眼见老骗子的故事又变成了悬疑剧,任松彻底没了耐性。

    见这怂货真从床边站起身一副出门的架势,一旁的老骗子连忙摇手道:“这娃儿,急慌个撒子,且听我说完……”看着不停叫喊无趣的任松在旁边女孩儿的劝说下,总算坐了下来。复又开口讲述起来,没成想这看着挺怂的表外甥还是个急性子!有求于人的小老头儿只得加快速度把整个事情讲完,至此,两个小年青也终于明白了这事情的原委。

    却原来那位饭桶表舅口中的大老板,在学校当红小兵的时候,曾和同学一起去破万寿寺的四旧,等到了一看,寺里已经被其它的“革命队伍”抢先砸了个净光,大小和尚跑的没了踪影,只剩下住持觉明老僧,打断了双腿在禅房里挣命,他们去的时候,已经三天水米没打牙了。

    按照惯例,象觉明和尚这种封建残余,肯定是是要开斗争会批倒批臭的,那老板就打算和同学一起把老和尚抓去学校开大会再斗一场,觉明主持连伤带饿,此时早已没了反抗的心思,只是求各位革命小将,好歹给口饭吃了再斗,免得饿死在台上了。

    其它的同学均不理会,纷纷说不能同情这种封建流毒,偏这老板年纪大些,刚学了些主席语录,正好想到其中一句,便插言道:“主席指示过,要有长期与敌人做斗争的思想准备。若把这老和尚饿死了,我们还怎么长期斗争,还是让他吃饱了再说。”

    其它的同学一听是最高指示,也不管他引用的对与不对,纷纷同意,那时候红小兵出门吃饭不要钱,几个同学就跑去附近的人民饭店,弄了些馒头花卷咸菜之类的让那主持吃了个饱,最后用一扇门板抬去学校开斗争会了。

    虽然把觉明主持折腾的不轻,但也终因这他一句话,保住了性命。佛门弟子最讲究因果报应,虽说这副皮囊算不得什么,但总是受了人的恩惠。如果不做善报,如何能了却此段因果。

    老和尚本是半路出家,落发之前本就是个木匠,因为看懂了《鲁班书》修行了一些奇能异术,这书民间流传极广,即便现在很多偏门的木匠和跳大神的神汉都自称看懂了书中内容,但实际上,唯有真正只有少数心灵手巧的木匠,天生就能看懂其中的秘术。此类人也被称作班门弟子。

    而觉明老住持,就算是一位真正的班门弟子,最擅长的秘术,就是借物代形,受了那位红小兵的恩德,保住了一身臭皮囊。正所谓一报还一报,老和尚觉得,也该保住他的皮囊才算的上报应。所以当即找了八块桃木,雕作八个人形,凭空绰了那老板一缕生气披在上面。

    按老和尚的想法,一个人一辈子碰上三四回凶险之事,已经算了不得啦,用八个木人作替身,那老板这一生运气再怎么差,也该无惊无险的渡过才对。谁知从七六年他返城开始,那木人一年爆一个,至八四年,木人全都用光了。感觉事有蹊跷的觉明大师亲自前行他家附近查访,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却是当年被那老板扔在五柳坡的女孩子,让路过的一个邪派修士给抓住了。那邪修炼子母阴魂剑,正需要身怀有孕的女子,而且怀的必须是男胎才行。

    也该那女娃子倒霉,肚子里的正好是个男孩儿,那邪修当场收了其灵魂,又开膛破肚取走了肚中的婴儿。

    那子母阴魂剑本是用未出生的婴孩炼成剑身,再用母亲的魂魄作剑灵,一旦出鞘,罗汉的金光,神仙的三花皆迎刃而灭。不过,想要此剑出鞘,却必须消了那阴魂心头戾气怨恨方可,否则一旦放出,怨恨未除不听指挥,弄不好会反噬主人。

    那女子被负心汉抛弃,心中对其怨恨极深,邪修为了消除剑灵的怨气,多次用法术害那老板的性命,也多亏当年他那一句无心之善,得了觉明方丈木人代形,才苟延残喘到现在。

    觉明主持发现是邪修害人,自是责无旁贷,佛门弟子都讲究救世人,渡众生。尤其那修士手中还有子母阴魂剑,老和尚当即就决定要除此大恶,临行之时再找那老板,却是方丈怕自己一去无回,欠了他的恩德,头一天便在佛堂连夜赶制那木人,说来也怪,平日一晚上最多也就能做五、六个木人。当天晚上,老和尚居然一口气做了二十四个。

    看着二十四个木人,老和尚已知这一次自己只怕是凶多吉少,所以佛祖才会有意点化,让自己刻二十四个木人,不用说,这老板还会被那邪修追杀二十四年。

    不过佛门弟子,都是心智坚毅之辈,就算明知是死,却一样能淡然受之。当即将那些木人都用秘术制好,送与了那老板,然后一去不回,再没了消息……

    那老板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将二十四个木人藏在家中,以后的岁月里事业颇顺,财源广进,生意做的极大,但每年四月都会遇险,每次都能勉强保住性命,更诡异的是遇险之后家里的木人就会破碎一个,而且他伤到哪里,那木人也会从相应的位置开始碎裂。连续七八年皆是如此,他就再怎么不信心也虚了。

    以后的时间,他也多次四处寻找有道行的高人,想要解了此厄。怎奈如今的社会,象觉明大师那样的有修行的高人根本就没几个,仅存于世的那些,也多僻世静修,如何能找的到。

    直到碰到老骗子张奉超,才算碰到了第一位真正的懂行人士,张奉超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眼光见识本就远胜于那些江湖骗子,更兼也跟随其父修行了一些本事,借这些能耐也总算打听清楚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却原来当初那位觉明主持已经找到了那修士的下落,破了其的邪法,那邪门修士被逼的急了,索性放出戾气未消的子母阴魂剑。结果,老和尚和那邪修一并被那剑夺了性命。

    因为戾气未消,那阴魂剑灵的记忆并未消除,随着时间的增长,那剑上的怨恨之意也越来越深,借着那最深的一缕怨恨之意,这剑最终化作一个妖物,年年都去找那负心汉的麻烦。

    知道了其中原委,张奉超当时也就绝了接这单生意的心思,想要镇住那剑灵,只有灵官辟邪符才能办的到,但是别说他,就是他爹张三先生也只写过一张灵官辟邪符,那张符,至今还在圣水寺,镇压被断根的月桂仙元神。

    而这符之所以难得,最大的原因,就是写符的材料百鬼绿玉津,实在太难弄到了。

    原本这老骗子也没想过有生之年再接这买卖,怎奈火葬场的事让他名声一落千丈,更兼又有任松这个法力雄浑的鬼仙外甥帮忙,便又动了这个心思。也算运气不错,总算轻尔易举得了那绿玉津,只差最后一步,却被两个小家伙看出了端倪。

    听完这饭桶表舅的话,任松总觉的有哪里不对,这老骗子肯定还有些细节没有说,或者就是在说假话!

第十五章 功德行愿法

    看着一脸奸诈相的远房表舅张奉超,任松心里一阵别扭,两条眉毛已然拧成了麻花,盯着他半天才一脸疑惑的开口问道:“表舅,你这故事编的不咋样啊!”

    “撒子?你娃儿找锤吗!说我编故事?”这怂货的话无疑让老骗子有些恼怒,恨恨的看着他怒道:“我告诉你……”

    “行啦……行啦……编都编的不象!”一旁的任松抢过话头说道:“我先问你,邪派修士只有杀了那老板,子母阴魂剑才能出鞘。可为什么一开始又要害他全家?”

    张奉超本来听他说自己瞎编,正要发火,听到后面的话也是一楞,他当年因为知道弄不到灵官辟邪符,所以对这桩生意并不上心,许多事情也不曾细纠,此时吃这怂货一问,顿时也察觉出其中古怪,以前也听父亲谈论过,那子母阴魂剑虽然是世上一等一的邪兵,但本是怨气所铸,却不嗜杀。

    而且父亲也说过,铸这邪物,最讲究的乃是一个纯字,最好让那对儿母子将所有的怨气都集在一人身上,一则怨气纯正,二则出鞘容易。就此推断,即便那女子死前对这老板一家皆生怨气。只怕炼剑的修士也会将她的怨气尽数引至负心男子身上。又怎么会出现全家死绝的怪事?

    虽然心里隐隐不安,但老头儿脸上依然满是怒色,气咻咻的开口道:“你问我,我又去问哪个?反正这事儿只真不假,你要不信,且跟表舅走一趟,见了那姓曹的老板,自然就知道了。”虽然事情确实奇怪,不过已经钻进钱眼里的老骗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些,现在只想着如何把这位鬼仙外甥弄去帮忙要紧。

    当初那曹老板可是亲口答应,只要办成这件事儿,三万块的功德钱一分都不会少给。想到这张奉超只觉得心跳加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

    当即也顾不得再对任松发脾气,笑呵呵的对他说道:“娃儿呀,咱们最难的那道关卡已经过去了,百鬼绿玉津也拿到了,符也画了。现在只要将这符请过去,只要借你的法力一催,轻而易举的就欧克了,人家老板许了……两万块的功德钱,到时候分你一万,最少也给这女子……”

    说到这他突然一指偏边的孙秋红。复又说道:“买几件好衣裳撒……人家死心塌地的跟你一场,你难道说就这样空手套白狼?连点东西都不送,就想把人哄到家里来么?”

    “啊?”老家伙突然把话头儿扯到了小红妹身上,倒让这怂货有些不好回绝,扭头看了看一边的小丫头,摸着后脑勺转换话题道:“那个……表舅,欧克是什么意思?”

    “嗯?”没曾想这小子把话题担到了一边,两条垮眉毛顿时挤在一处……

    “应该是ok吧!”一旁的女孩子接过了话题,笑吟吟的看着那小老头儿说道:“张家表舅,刚才谈到取那什么百鬼绿玉津的时候,你也说取的轻而易举,要照你这个概念,轻而易举的欧克可真有些难度……”

    听到小丫头的提醒,任松心中一阵打鼓,替老东西收集百鬼绿玉津的时候险些赔上了小命。自己现在已非生人,若是再碰上凶险,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可走。当下对这饭桶表舅的话也没了兴趣。

    “你两个先莫耍嘴!”没等这怂货开言回绝,却见那位奉超表舅冲着女孩子一摆手,复又指着任松身上的西装说道:“你娃儿真会糟蹋东西,这么厉害的物事,给你当成衣服穿了,哈哈!……”说了一半,便不再言话,只是拈着胡子笑个不停。

    旁边的任松心头一动,定定瞅着他说道:“表舅,咱们有话痛快说,你外甥不爱看悬疑剧!”

    “嘿嘿!”遭他言语挤兑,老骗子张奉超干笑两声,一脸得色的开口言道:“松娃子呀,表舅也知道你这鬼仙修的艰难,抢了太阴妖后的内丹,她若不闹你个三五百年,只怕不得安生。偏偏又不愿拜在你舅爷爷的门下修行,没有根基,更不懂道法,如何能应对那狐狸精?”他似乎早已忘了,当初撺掇任松不要拜父亲为师的,正是自己。

    见任松脸上变了颜色,连旁边的孙秋红眸子之中也尽是担心,哈哈一笑,却听这老家伙接着说道:“不过嘛,上天向来都有好生之德,所以给你鬼意儿娃子留了一条生路……”说到这,他一指任松身上的件红黑相间的西装道:“这东西你若会用,可比穿在身上要强一万倍!”

    “那任松哥该怎么用啊?”一旁的孙秋红急忙插言问道。

    “嘿嘿嘿,女娃儿,无功不受禄,这功德二字,若是松娃子没有‘功’,如何能领上天好生之‘德’?你要知道……那个……”

    “停……停……停!”一旁的怂货开口打断了那位表舅的篇幅超长的“功德论”,盯着那饭桶表舅说道:“不就是让我帮你去贴符么,哪来这许多的说辞!”

    虽然这怂货知道老骗子找他干的事必然不简单,但一想到自己在鲁东捅出的窟窿,最后还是咬牙应了下来。当初在铁馒头自己提前溜了,只听到那怪物武将和狐妖小甜甜打的正欢,至于后来的结果却根本不知。虽然他也盼望那狐狸美女会被那大吃货干掉,不过认真回想那狐狸精的本事,任松也知道,就算她真打不过那怪物,但绝对可以逃的掉。

    一想到那怪物是被自己引出来的,这怂货头上就只冒冷汗,若那狐狸真在怪物手里吃了亏,只怕第一个便要找自己算帐。就算真把那怪物灭了,也难保不会找自己带路进那铁馒头。自己如果不想办法学上几招保命的办法,这以后可就真的……

    越想心越惊,所以任松干脆的应了下来,如今只有趁着那骚狐狸没找来,先学点保命的手艺再说。

    “好!不愧是我们张家的外甥,说话就是痛快!”张奉超一拍大腿,高兴的说道:“我先把功德行愿法传给你,等你有了香火愿力金身,就不怕这符纸了!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学这法术的异类呢,……快些随我念这几句经文……”

    “等等!”不等他说完却被这怂货打断道:“还有一件,你要保证让小红妹拜在舅爷爷的门下!”

    “放心撒!这女子灵性比你高,又有那药王眼的天赋,拜师比你容易的多!快过来,我念一句,你跟一句,哪来那么多费话!”老骗子此时更加急不可奈了。

    ……

    随着饭桶表舅念了一通无聊的梵文佛经,然后又见他在自己灵位旁边一通乱比划,又在那炉渣上点起了香焟。

    等一切就绪,却听老骗子喝道:“女娃儿,赶紧磕头。”又扭头对那怂货说:“发愿!快些!”

    任松刚才已经听老骗子将整个过程详细说了一遍,用这位饭桶表舅的话说,是九疯祖师集佛道两家之长,创下这功德行愿之法,可令一切异类无论鬼妖,立时除了身上的妖风鬼气,和普通的神灵无甚区别。

    不过在这怂货眼里,不就是把人家两个教派的法门偷过来综合在一起,成了一个山寨简易版的古怪法术。

    先前这位表舅在自己灵位前上窜下跳,却是用道门的方式把自己封为神灵,可惜一无天庭共主封敕,二无人间帝王册立,封出来这神根本就是伪神,不过那位九疯祖师也算厉害,又把佛门的发愿之法偷了过来。

    释门弟子不同道家,凡成就正果金身之时,多会发下大愿,以发愿之功德铸就果位,再慢慢行愿。其中最有名的莫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和那“度尽众生消烦恼”的观音大士。

    不过在任松看来,这功德行愿法根本就是一坑爹的法术,因为是伪神,所以神灵的法术自然是一个都用不了的。虽然发了愿,却因为未入释门没有什么果位金身,自然更不要说什么佛家神通了。

    这怂货仔细一想,发现所得地好处却是极少,共计不过两条,一是自己不再算异类,可以自由出入各类神灵庙宇,二是象”勾魂索”这一类的神道公器,再也伤不得他,法宝却不在此列。

    但那坏处却十分明显,那封神法倒罢了,只要不被天庭抓住就没事,行愿法可就麻烦了,发什么愿就必须照做,可人家地藏、观音一发大愿顿时法力无法,神通广大,但自己要发这种愿,一点法术没有,绝对没有还愿的希望。

    想到这里,任松忍不住撇了撇嘴,怪不得这功德行愿法被九疯祖师创出来到现在,自己居然是第一个愿意修行的。

    听着饭桶表舅不停催着自己发愿,这怂货心中却踌躇不已,这愿可不是好发的,若发的大了,回头还不了,到时候自己可就惨不忍睹。想到此处,任松就一阵头疼。

    后脑勺上的头发被他挠掉了一大片,却还不曾想出该怎么发愿,不过他已知道,这愿越小越好,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正果,若能以最快速度还愿,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正苦思冥想间,一低头却看见了正对着自己灵位虔诚磕头的孙秋红,顿时有了主意,却见他一脸庄严,念起了张奉超教他的说词:“天道轮回人世间,今日任松发大愿,愿小红妹得康健,愿小红妹得平安,愿小红妹无灾祸,愿小红妹偿夙愿……”

    听他如此发愿,本来正在旁边肃然跪拜的女孩“噗嗤”笑出声来。

    那边的张奉超更是哭笑不得的说道:“娃儿,你牛了,发个愿都敢瞎胡弄!”

    “嘿嘿!”发完了愿,任松尴尬的笑了两声道:“反正就小红妹信我,我自然只保佑她就好!”

    老骗子也不多说,当即将那灵官辟邪符再次拿出来递给他说:“这回拿上再试试!”虽然心里有些发虚,这怂货还是接了过去。

    这一次,那黄符在手中,却只是一道符纸罢了,再没有起什么变化。见此情形,任松总算松了一口气。扭头对那饭桶表舅点了点头。

    见他无异样,知道功德行愿法起了效果,这老骗子心中欢喜,复又对孙秋红道:“女娃儿今天不要出门,尽量对着灵位多跪拜、多上香,他只对你一人发愿,也只有你的香火愿力才能对他起作用。”见她点头应了,当下又冲任松一摆手道:“走走走,都快中午十二点了,先随我去收了那子母阴魂剑,回来了我再教你戾气应用之法。”

    听他这般言语,任松只得点头应了,与孙秋红打个招呼,便随着那位饭桶表舅向外走去。二人步行来到街上,老骗子拦了一辆出租车。等二人坐稳却听张奉超对司机道:“师傅,去绿风大酒店!”

    “绿风大酒店!”这怂货闻言心中一惊,上回被狐狸精抓去带路,第一个落脚点便是那里,还碰了那小甜甜妖后傍的大款,听她说是这家酒店的老板,这回千万别被认出来才好。任松有些心虚的想到。

    不过等到了酒店,当他看到老骗子一路打听,先找到那大堂经理,然后又询问酒店老板的下落时,这怂货更觉得不妙,提心吊胆的随着老骗子坐电梯上到顶层,等见到那位大老板时,任松一阵苦笑,沙发上坐的那位正是当初大骂妖狐萧恬恬贱货的那位。

    让他感庆幸的是,不知是健忘还是怎么的,这位名叫曹继田的大老板,压根没记起任松是谁,两次眼光从他脸上扫过,却不曾多做停留。反倒是笑哈哈的看着老骗子说道:“老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啊!”一边说着,一边又吩咐身边的漂亮秘书给二人泡茶,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包香烟,给他们两个各递上了一支。

    一边抽着烟,老骗子心里却转个不停,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今天这事儿有些麻烦,记得自己上次来时,这曹老板可是“张先生”前,“张先生”后叫个不停。而今天直接变成了“老张”……难道又起了什么变故吗?

    想到这,小老头心念急转,笑嘻嘻的说道:“曹老板啊,还记得当初谈的那桩生意吗?”

第十六章 真假辟邪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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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意?”听到老骗子张奉超的话,对面曹老板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什么生意?”

    对面的小老头先是一楞,随后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他心中尽想着如何赚钱,所以这些事情都被其称呼为生意,刚才一时情急给说漏嘴了,连忙改口说:“不是生意,是帮您家驱除邪魔的法事,上次找我的时候因为……”

    “原来是那件事啊!”对面的曹老板闻言先是一楞,最后又哈哈大笑道:“哈哈,老张啊……你来晚啦!我前几天碰到一位高人,用他所送的灵官什么符,已经将那阴魂剑灵镇压的伏伏贴贴了。”

    “哈哈!”听到了他的话,老骗子并不着急,反正笑呵呵的说道:“曹总,你又上当啦!”

    听到这话,对面的中年人一楞,当初他被那子母阴魂剑害的险些没命,当时也找了不少所谓的“高人”帮忙,结果没一个有能耐的。

    反倒是张奉超这个看起来极度猥琐的小老头儿,一通咒语外加一根木剑,就替自己挡下了一劫。虽然不喜他的市侩和贪婪,不过对他的眼光和本事,还是很相信的。

    所以听他这么说,那位曹老板也有些心虚的问道:“老张,你是说……

    “嘿嘿!”却见张奉超皮笑肉不笑的言道:“即然到了现在这程度,我也不妨直说吧!曹总,你碰上的乃是邪兵子母阴魂剑所化的妖物,世上只有灵官辟邪符可以镇压的住……”

    “对对对!”不等他说完,对面的曹老板已然打断他的话道:“那人送的就是灵官辟邪符……”

    “那就更不可能了!”听到这话,老骗子头摇的如同波浪鼓一样,翘起二郎腿一脸神在在的开口说道:“到现在为止,全洛中总共也就两张灵官符,一张是我和外甥新做的,另一张在圣水寺……”

    “呵呵,这就对了!”听到这话,那位曹老板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他身材颇为魁梧,再加上一张国字脸,颇显威严。虽然此时满脸笑意,但走到近前的时候,依然让两人隐隐生出压迫感来。

    却听他接着说道:“送我那灵官什么符的正是圣水寺的流华大师,自从这符挂在家中之后,今年到现在为止,都不曾碰到过什么怪事!……”

    “果然!”小老头儿听到此处一拍大腿,激动的对他说道:“曹总啊,好歹你也和我们这些人打过几年交道,怎么连这都不懂呢?你几时见过佛家弟子画符辟妖的?真正的高僧大德,只需盘膝一坐,默念经文,自生护法的金刚,镇守的伽蓝,画符念咒,驱妖役鬼,那是我们道门中人才会的活儿!”

    那曹总被他忽悠的一楞一楞的,半信半疑道:“不会吧……这半年可没碰到啥怪事啊!……”

    “嗨!”老骗子斜眼看着那曹老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摇头叹气的道:“小曹哇,叫我咋说你好哟!这么大的事,你也能忘了!那灾劫是每年四月才到啊,按农历算,现在才三月间,肯定不会出啥事情啊!”

    已经被张奉超从“曹总”降级为“小曹”的中年人,两眼一片茫然,此时已彻底被面前这小老头儿给说懵了。许久才不确定的道:“难道真碰到骗子了……?”脸上的神情让原来的威严瞬间荡然无存。

    原本一直担心这曹老板认出来,所以任松在旁边始终不曾插言,只是见他两个说起来没完没了,一心急着回家的怂货索性低着头在一旁提醒道:“是真是假,一看那符不就知道了!”

    “对,对,对!”原本已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中年男子,问言大喜,回头看了任松一眼,见他始终低着头,只道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年青人,扭头问那老骗子道:“张先生,这是您的……”

    “哦?他啊……”张奉扭头瞧了一眼,拈着最长的一根山羊胡子笑道:“这是我外甥,姓任叫任松。本来是叫他过来打下手替曹总驱鬼的,不过小曹你家如今有了镇邪的灵符,也就用不着了,在你少坐一会儿,喝杯茶。我们舅甥两个也该走了。”

    见这老头又拿起了乔,这曹总急忙笑道:“哎……哎……张先生你这话说的……哎呀呀……”正说着,突然一拍额头,瞧着桌上的茶杯道:“你看我这秘书还真是糊涂,怎么让您喝去年产的毛尖。小陈……小陈!”他高声连呼,门外有人应了一声,刚才那位美女秘书再次走了进来。

    那曹老板把脸一板道:“你给客人泡的什么茶?去年的毛尖能喝吗?再说,张先生他们也不爱喝淡茶!赶紧把今年新买的大红袍拿出来!”那秘书被训了一通,却一点也不生气,笑意盈盈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不一会又重新给他们换上了茶杯。

    等到那秘书收拾了旧茶具出了办公室,那曹总才一脸堆笑的凑到了老骗子身边,有些讨好的说道:“那个……张先生,都知道您这人是最有善心的,我对这里面的门道一窍不通,您看是不是……”生意人最善长的便是俯低做小,别看他如今是大老板,但并未忘记自己的本色。

    “哈哈,曹总,我这表舅善心未必有,贪心却是肯定,只要钱到位了,啥都好说!”不等身边的饭桶表舅接着拿腔做势,任松索性把话挑明。

    张奉超听他说的如此直白,气的险些把自己的胡子揪了下来,瞪了这怂货一眼正要开口训斥,那曹老板却大喜道:“还是年青人做事痛快!”

    转过头一把拉住老骗子道:“张老哥,咱们自家人就不要见外了,您就帮忙给我看看,那道符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就不用说了,还是按上回咱们说的数目,由您出面替我办好,就算是真的,我也会另付一笔……那个鉴定费!您看如何?”

    说罢,也不待张奉超多言,起身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鳄鱼皮的公文包,找开拿出一块皱皱巴巴的黄符递到了张奉超的面前。

    那符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颜色已然有些发白,不过就连旁边的任松都看的出,这玩艺不是真的,至少不是灵官辟邪符,因为比起老骗子画的那道真符,这上面缺了不少的文字和图案花纹,单看卖相也能看出,制符的人水平差的多。

    手托着那符,张奉超一脸凝重,唉声叹气的看了半天,最后才对那曹总说道:“这不是灵官辟邪符,是镇鬼符,曹总你这下麻烦了!……”

    “啊?什么麻烦了?”那姓曹的中年人闻言脸上顿现惊恐之色,他这些年被那阴魂剑妖整的不轻,本来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就颇为害怕,如今见老骗子语气不善,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不是辟邪符,是灵官召鬼符!主宅第不安,家中妻妾会被外鬼所扰……”张奉超捋着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

    “啊!怪不得那个贱货会……”那曹总闻言大惊失色,不过随即住口,一脸陪笑的看着老骗子道:“这符,能破解么?”

    “呵呵!破解却是容易的很,不用担心,那个小曹啊,咱们还是先把那子母阴魂剑解决了再说!”说到这,小老头儿又看了一眼手上那道旧符,笑呵呵的道:“至于这召鬼符,解决起来却容易的很!我回家多念几遍伏魔经,将他们打发了就是……”不知为什么,一旁的任松总觉的这老骗子笑的极不自然。

    “好好好,一切都拜托老哥您了!”那曹老板笑咪咪的说道,脸上如同开了一朵花。

    “这都好说撒!小曹你还是坐回平日办公的地方,其它不用管,我们两个现在就帮你把事情办了!”见大事已定,张奉超此时顿时来了精神。

    那曹老板闻言连连点头,转身坐回了自家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

    老骗子一眼看见那办公桌上摆着一个青花笔筒,当下也不客气,走上前将里面的东西倒出,然后从公文包取出三枝香,点燃插在那笔筒里。复又取出了那把随着带着的桃木剑,也不换衣服,就在办公室里走起了禹步。

    “松娃子,快把符请出来!按我教你的咒语念!”张奉超一边如同羊癫风一样舞着木剑。一边大呼小叫的招呼着任松。来的路上,他已经把如何催动符中神通的咒语教给了他。

    这怂货闻言连忙从老骗子的包中把那道黄符取了出来,口中大呼小叫的念道:“嘚摩夕…亚稚利”一共六个字,每个字都稀奇古怪,念起来更是极为拗口,听这饭桶表舅说,这是灵官崖传下的什么古咒……

    就在他手托着黄符,念完最后一个字时,突然觉得全身一软,整个人都如同被掏空了一般。一屁股倒在了那沙发上。

    “砰!”一声巨响,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撞开,却正是刚才那位漂亮秘书,此时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看着屋内,口中厉声叫道:“曹建军,你这王八蛋,居然敢用符镇压我们母子!”

    没想到这妖剑居然就潜伏在姓曹的身边,听见那秘书的声音,任松扭头向外看去,入目的情形却让他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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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狐狸姐,咱们又见面了

    此时在任松的眼里,办公室门口当真诡异到了极点,刚才还来给添茶倒水的秀丽女子,此时正半悬空中,她的脚下,血肉模糊的一团,让人直犯恶心,仔细观瞧,却是一个极幼小的婴儿,满身血污,一双眼睛睁的老大,看向屋里的目光中尽是怨毒之色。

    鲜血,从那婴儿的身上缓缓滴下,不一时就把门口染红了一大片,初时坐在沙发上的怂货还有些罕讷,如同小猫一样的婴儿怎么能流出这许多血,直到女子试图与小婴儿一起冲进门内,当她侧身的刹那,任松看见了那女子脚踝上的血迹,这才发现,原来那血从女子的下体流出,顺着她双腿的内侧流出,再滴到小婴儿的身上。

    那女子和婴儿此时并不甘心,不停想要冲入门内,其实说冲并不准确,或者该用挣扎这个词才算恰当,其实一开始,这女子就数条金色的光芒牢牢套住,只是冲不出来,而在那金光中,任松隐隐看见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转折游走,定盯一看,有鳞有角有须有爪,正是他那日在黄符内见到的巨龙,只是今天起来并不巨大。

    光中的黑龙围着那女子来回游走,每绕一圈,那金色的光芒就会更亮一分,而那被困住了的母子也会齐声发出凄厉的惨叫。

    想不到这灵官辟邪符如此有效,任松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黄符,入目的依然只是一张黄纸,上面弯弯曲曲各种古怪字符,一个也不认得。不过符中间两个极大的字符似乎和张奉超刚从那姓曹的手里拿到的黄符一模一样。他略一思谋遂明白过来,这两个字符的意思肯定是“灵官”,记得老骗子说过,刚才那张叫做灵官召鬼符的。

    而两张符后面的名字不同,前面都有“灵官”二字,现在两张符上出现相同的内容,不用问也只能是和灵官有联系的内容。

    将那两个怪字牢牢记于心中,又一次成功偷师!任松心中大为得意。见门口那女子和小婴儿被层层禁锢,厉声怪叫,扭头问那位饭桶表舅道:“这便是母子阴魂剑吗?”

    “是啊!……”小老头点头应道:“原本这剑成之时,会有一个天生的剑鞘,一旦将剑拔出,那套子就会消散的无影无踪,此剑再无遮挡,亦不可制。如今只能用灵官辟邪符上的道力,为其重制剑鞘……”

    “嗷……嗷!”此时,门口那母子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紧接着却见那女用雪白的足尖在婴儿的肚子上用力一点,原本就看着极为凶恶的小婴儿面容更加扭曲,却听它一声怪叫,一段乌青色的肠子从肚脐眼处飞了出来,直直插入那女子两腿之间,紧接那女子猛的张开红润的小嘴,一条漆黑如墨的细长舌头从她口中吐出,狠狠戳在了那光墙之上。

    “嗡!”光墙被砸的一声巨响,而任松此时也看清了那黑色长舌的真正面目,根本一是什么细舌,而是一条肠子,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所幸鬼仙不吃不喝,这会儿想吐也吐不出来。

    不过当他看见,每次那女子吐出黑肠,她脚下婴儿肚脐所连的乌青色肠道也会疾速向上,而她一收回口中,那乌青色的肠子也会飞快的向婴儿腹中钻入。原来这二人是被那肠子贯穿在一起的……这怂货越看越是恶心,忍住开口叫道:“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哇!……”办公桌前的曹老板再也承受不住,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一地,连办公桌上也溅了不少。酸臭刺鼻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办公室。旁边的任松只觉得腹中一阵翻腾。

    倒是老骗子张奉超显得颇为镇定。冷冷的盯着光幕中的女子开口笑道:“这是子母阴魂剑所发的黑脐剑气,乃是胎儿的脐带所化……”

    “呃!”听到“脐带”两个字,一边的怂货终于忍不住干呕一声,惹的后面那曹老板又在墙边大吐特吐了起来。

    “叱!”站在中间的老骗子一声轻喝,困住那对儿母子的光幕急速旋转了起来,倒在沙发上的任松只觉得全身酸软,好象有什么东西被从体内抽出来了一般,而且越来越快,他初时还竭力保持清醒,不过随着那光幕不断的加速,这怂货只觉眼前金星闪耀,耳中轰轰雷鸣,整个人只觉得便要飞起空中。

    正承受不得,体内一道热流窜了出来,在全身来回游走数圈,原本的不适顿时全部消除,这怂货一楞,随即想到,这不是那天吹唢呐时从丹田跑出来的阳气吗?

    这道阳气自前天晚上窜出,就一直在体内游走,只是并不象现在这般迅捷,虽然不明所以,他也隐隐察觉出这阳气似乎对鬼仙的修行大有好处。

    “当啷!”房门口传来金属落地的声音,任松全身一震,再也没有了刚才被抽吸的感觉,从沙发上跳起来,抬头向外看去,发现那对母子已经没了踪影。

    门口的地上,安静的躺着一柄黄澄澄的古剑,剑并不大,或者说成是匕首更为合适,整个剑鞘金光夺目,数条黑色的游龙一直盘旋至护手。那剑柄和护翅相连,整体呈灰白色,远远看着象是一个伸展手臂的女子,头颈正好被那金色的剑鞘套住,两只手臂左右伸展正好做了那剑的护翅,两腿之间却有是一个向外爬出的婴儿,而它面容愤怒的脑袋正好做了手柄的顶端。

    还没等任松走上前细看,老骗子张奉超已经提着公文包笑呵呵的冲上前去,将那剑拾起来塞入包中,看到凑过来的怂货,将他脑袋往旁边一推道:“莫看,莫看,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任松闻言嘻嘻一笑,见他匆匆忙忙合上公文包,就是转身离去,当下冲那还在墙边蹲着中年男子叫道:“曹老板,这回的功德钱怎么算啊?”

    那姓曹的男人闻言站起身形,笑道:“小任先生放心,你舅舅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岂能让你们空手而归。”听到此言原本正要离去的张奉超一阵踌躇。最终还是转过身来,虽然一脸焦急之色,却始终站在原地。

    那曹老板看了一眼肮脏不堪的办公室,抬头对他二人道:“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气味实在太差!”说罢疾步走出房间,拐进了相邻的一间办公室,任松急忙跟上,那老骗子也没了刚才的急燥,跟在任松后面走了进来。

    这房间却是两间相连,里面是卧室,外面的客厅,家俱摆设豪华。那曹老板招呼二人在外间坐了,起身进了里面的卧室,刚一进门却听他一声惊呼:“咦!”紧接着又是怒骂道:“贱货,你又回……”话音未落,却见他将门又关上了,这房子显然隔音极好,自他关门之后,外间的任松和张奉超便再也听不到里间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见那曹老板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沓钱币,笑呵呵说道:“张先生,果然高人,实在是高!”旁边的张奉超还未答言,却听他又兴高采烈的说道:“那流华和尚果然是个骗子,我就说嘛,哪有和尚起这么怪的法号!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头请来算计我的,居然用那什么鬼符害的我家里乱糟糟的……”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钱放在了桌上,复又笑道:“本来说的是三万块功德钱,不过先生又帮我除了那邪门的召鬼符,这里一共是四万块,余下一万是您清除邪符的清理费。”

    正捋着山羊胡,一副云淡风清模样的老骗子,朗声一笑,正要客气两句,不料看到旁边任松一把将那钱抓了过去,嘴角一阵抽搐,正要开口训斥,却听这怂货抬头对他笑道:“表舅,把钱装你包里!”老骗子哼了一声,将公文包拉链打开见任松把钱全都放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哈哈哈!”那曹老板见了长声笑道:“到底是年青人做事干脆,我就喜欢小任先生这种风格!”那边老骗子又连声客套,什么乡下娃儿不懂规矩什么的,把任松听的直翻白眼。

    不过那曹老板显然心中有事,和他说了几句就没了兴趣,张奉超见状也就起身告辞,那姓曹的只淡淡送了两步,二人刚一出屋,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虽然有些诧异,不过想到他刚才在屋里的那声惊呼,老骗子猜测肯定是卧室有什么人在等那姓曹的,所以才会这般心急,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公文包,张奉超也就没了和那人计较的心思。

    “哎,表舅,好象上午在我家,你说我有好处的啊?”一旁的任松突然开口道。眼睛还不时的瞄着他手上的公文包。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那位表外甥,老骗子尴尬一笑道:“表舅这会儿还有急事要办,你先回,晚上我把钱给你送来!”他在任松家说的是两万功德钱,谁知刚才曹老板付钱时又将他的谎言给戳破,此时顿时有些尴尬。老家伙已经打定主意,先把钱拿到银行存起三万,只留一万给任松,到时候愿不愿意就由不得他了。

    似乎并未察觉这位表舅的打算,任松笑嘻嘻的应了一声,便和他一起走出了酒店。等到了大门口,张奉超复又叮嘱任松早些回家,自己却心慌火燎的挡了个出租车走了。

    看着老骗子坐车离开,一脸怪笑的任松终于松了口气,一柄金色的匕首无声的从袖筒滑落到了掌心,正是那柄已被收入鞘中的子母阴魂剑,刚才借往老骗子装钱的时候,这怂货将袖口的戾气化成了小勾,直接将那小剑从公文包拉进了袖子里。为了不被那饭桶表舅发现,利用他贪财的弱点,不停扯分钱的事,老骗子果然上当,着急离开,嘿嘿……

    看着那小剑,他此时甚是欢喜,总算到手法宝一件,想想那狐狸精的什么轮什么刃,不有陈判官到处乱飞的婚纱,哥终于也有样好玩艺儿啦!这怂货越看越高兴,伸手握住那灰白的剑柄,就算不能出鞘,拿着打人也可以啊,将来想想办法,找人问问有没办法把这剑制伏。

    “咦!”当他握住那剑柄的瞬间,倒是有些吃惊,入手细腻柔软,便如人的皮肤一般,看了看手指正搭在那高耸的部位,任松脸上一热,复又将小剑收了起来。转身就想坐个出租车回家。

    刚迈出一步,眼前的景色猛然大变,身前身后尽是绿莹莹的光芒,大街上的行人车辆瞬间全都没了踪影,眼前一片昏暗。

    “啊哟!”这怂货惊的叫出声来,他已经认出,这正是上一次狐狸精劫灵车时所用的什么什么阵,慌的他急忙后退,可惜连退数步,面前的景象依然如故,身后被人猛的一推,任松身不由主的向前奔去,连跑几步才稳住重心,还不等他回头,太阴妖后肖恬恬的声音传了过来:“嘻,小任先生,你可真的很有趣!”

    “什么有趣!”听到狐妖的话,任松一阵失望,看来这娘们儿果然有点本事,居然能从那大吃货的手中逃出性命。下意识的将手插入衣兜,猛又想起舅爷爷的土雪茄已经被自己的抽的精光,当下抬头一阵苦笑道:“狐狸姐,咱们又见面了”……

    正想将手从衣兜里拿出,不料指尖却又碰到了一根儿细长的事物,难道还有……心中大喜的怂货再次那东西拿了出来,却是一楞,原来并非土雪茄,而是刚才在酒店,曹老板发的香烟。

    “哈,小任先生,你是不是永远做事情都是这般着三不着两?”对面的狐妖见他又拿出烟卷,不由皱眉问道。

    “额!什么?”任松一边点着烟,一边莫名奇妙的问道,反正烟都已经拿出来了,干脆抽了算了,虽然没效力,但至少也是个心理安慰。

    “逃命的时候休息、抽烟也就算了,溜回洛中,不想着如何应对强敌,反倒是跑来抓鬼赚钱!呵呵,我有时候真有些看不明白,你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天生做事情就没章法?”狐妖轻轻摇了摇头,复抬眼盯着他说道。

第十八章 这次麻烦大了

    看着对面一脸蔑视的狐妖,任松也不理她的古怪问话,只是一个劲的拼命抽烟。

    没曾想会被这狐妖堵个正着,这怂货脑中灵光一闪,笑咪咪盯着那妖后肖恬恬道:“原来刚才躲在曹老板屋里的人是你!”他此时猛然记起,第一次给这妖狐带路时,不就是从那屋里出来的嘛!

    “这有什么好猜的!”对面的小甜甜妖后淡淡一笑道:“那卧室里放着一道挪移的门户,我每次施挪移之法都要经过那处的……不过任先生,你这回可真是大祸临头了!”

    说到这,她的眼神之中尽是幸灾乐祸,笑吟吟的冲着任松道:“你可知从铁馒头里放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什么?不就一个吃货呗!”又喷了一口青烟,任松冲那狐妖微微一笑道:“那家伙最爱吃的就是这个!”说着,原本背在身后的手伸到了面前,一颗殷红的小球,被一层透明的胶状物包裹着,出现在他的掌心。原来这怂货刚才不吭不哈,却是在凝聚戾气炸弹。

    看着任松掌心的血色小球,狐妖肖恬恬骇然连退数步,这世上除了专修杀道者,对于其它修士来说这戾气,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它会逐渐侵入并控制修士的心智,最后将其变成只知杀人嗜血的疯子。

    不过人类的修士若是惹上戾气,至少还可以寻些驱除之法慢慢修行,将其慢慢除去。而象她们这种妖修却不行,只要沾染一点,立时就会有天雷落下,瞬间便粉身碎骨。

    其实即便是秉持杀道的修士,虽然能够控制戾气,但也渐渐会被其侵蚀,最后变的越来越疯狂,若精进不足,不能再上一层,必会疯狂而亡……

    所以,任何修士看到这戾气之时,无不如临大敌,有谁象任松这般如同玩具般的捏揉。

    皱着两条秀气的眉毛,肖恬恬忌惮看了他掌中那血珠子一眼,强自镇定道:“任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来的好,你这次真的惹出大祸了……”

    “惹你妹!”愤愤的将手中带嘴的烟屁股扔到脚下,把呼出的青烟尽数喷到那小甜甜妖后的脸上,托着那血色的小珠子,任松一脸冷笑的说道:“让我出去,不然这珠子炸了……我没事,你……就不敢肯定了!”说罢,又往那狐狸身边凑了凑。

    被这怂货一逼,那狐妖不自觉的又退了数步,无奈看着他掌中的珠子道:“任先生,你敢肯定自己真没事么?”

    手托炸弹正得意洋洋的任松闻言一楞,盯着她美艳如花的容颜道:“什么意思?”自己心中隐隐也觉的有什么不妥。

    对面的狐狸美女嘻嘻一笑,刚要开口,一辆加长型轿车突然从绿光一头开了过来,停在了他们身旁的台阶前,车窗打开,露出那位曹老板面孔。却听他笑盈盈的对那狐妖道:“恬恬,快上车!”一扭头又看见了任松,复又笑道:“咦!小任先生也在,你俩认识?”最后一句却是问那小甜甜妖后。

    “不认识!”不等那狐妖回话,任松抢过话头道:“这位女士,印堂发黑,山根青紫,一看就知道霉运缠身,我本来想劝她买个护身符的,怎奈她就是不信!曹老板,你两认识,那您帮我劝劝吧!”

    “什么样的护身符,多少钱!”那曹老板闻言似乎有些惊慌,扭头看着旁边一脸怒容的狐狸精道:“恬恬,别耍脾气,这位小任先生年纪不大,那可是名家弟子,早上还和他舅舅帮我除了一大隐患!”他一边说,一边抓起了驾驶台上的鳄鱼皮公文包,口中还嘟囔着:“莫心疼钱,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对了,小任先先,您舅舅张先生呢?”

    “他呀,别处办事去了!”见那曹老板真要掏钱买护符,本来信口胡诌的怂货倒真有些意外,这狐狸精的手段还真高明,显然这男人被迷惑的不轻。

    从公文包里取出钱夹子,不知为何,这姓曹的男子并未从车上下来,只是透过车窗,开口问任松道:“任先生,是什么样的护符,要多少钱?”

    看了一眼前的狐妖,原本有些尴尬的任松灵机一动,笑哈哈的说道:“我身上可没有护符,所以您也不用掏钱给我……”

    “啊?”那姓曹的老板有些意外,随即又问道:“难道在张先生那?……”

    车外的怂货连忙摇手,打断他的猜测说道:“我们都没有,这女士就你的家人吗?”见曹老板点头,任松复又笑道:“即如此,我便点拨两句,她如今身上晦气极重,又犯了天上神煞的忌讳,要一件护符挡灾,但那护符不是物件,却是活物!”

    忍着笑,他信口一通乱编,把车内男子听的连连点头,一边招呼任松进车内详谈,一边道:“活物挡灾?是金鱼吗?听说风水鱼相当灵验的!”

    摇手拒绝了那曹老板的邀请,有些罕讷对面的肖恬恬为何一言不发看着汽车发呆,不过他还是冲着那曹老板笑道:“金鱼可不成,这位女士命格清奇,普通的宠物根本挡不住……她的劫难,只有一身白毛的狐狸才能替的了!”

    “白毛狐狸?”那曹老板在车内有些惊奇,最后喃喃道:“不知哪有的卖啊……那个小任先生……”他正想开口询问,却见车外任松把手一挥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哪有卖的,这玩艺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憋住笑容,任松接着一脸肃然的答道。

    听到此言,车里的曹老板似乎有些沮丧,随手将钱夹塞进那鳄鱼皮的公文包,就在他塞钱夹子的瞬间,任松觉得眼睛一花,那公文包好象是个活物?定睛再看,却没任何异常。

    “够了!小鬼,满嘴胡说很好玩吗?”对面的狐妖突然暴怒道,倒让任松吃了一惊。

    狠狠的瞪了任松一眼,又看了看车内的曹老板,这位小甜甜妖后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她这套阵法,本是族中先祖所传,威力奇大,不要说普通人类,就算天仙破阵进来也要费些时候,这车……是怎么进来的?

    从一开始曹老板开车过来,她心中就一直惊疑不定,莫非自己看走了眼,这名叫曹建军的家伙并非什么普通的大款,而是个深不可测的隐修之士?默运心眼,将那加长凯迪拉克上下左右,里里外外探察了个遍,又在那曹老板身上连瞧了数遍,却没任何不妥之处。

    这心眼之术,本是狐族大能,被封作二十八宿之一的心月狐星君所创,功法奇物,非寻常的探查之法,当年心月狐转世下界为女皇武则天,靠这心眼之术,躲过许多灾劫。

    自己学成以来,这心眼之术从不曾出错,也从没有失灵过,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跑进自己的法阵空间之中,难道有其它的高人相助?

    她心中隐隐不安,不停的探察四周的情形,虽然也听见任松在那里满篇胡言的编造自己,只是顾不得说话,等巡查再三,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不妥,料想是两个负责把持阵旗的小鬼初学乍练,一时出了纰漏。

    狠狠瞪了那怂货一眼,狐妖肖恬恬随手一挥,无数嘈杂之声再次响起,猝不及防的任松险些吓了一跳,再四望时,发现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让他意外的是,那位曹老板脸上却没有一丝惊讶,神情依旧如常,见任松神情不对,还关切的大声问道:“小任先生,出什么事了?”

    听他说话声音颇高,任松猛然醒悟,刚才这位曹老板说话声音一直都很高,想来他刚才根本没有看见法阵中的一切,依旧还处在原来的世界里。

    对曹老板呵呵一笑道:“没事,记得买护符!”说罢一回头,却被已站到面前的肖恬恬吓了一跳,连忙退一步道:“喂!你不怕戾气炸弹了吗?”

    对面狐妖又走上一步,停在他面前道:“这是大街!你若敢用戾气,相信那些监察神君很乐意请你去幽冥地府喝茶!”说罢,叹了一口气道:“本来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想帮你一把,带你去见她,不过你即不愿配合,那就算了,反正你这次麻烦大了……”话没说完,她已转身走到那曹老板的汽车旁。

    拉开车门,正要上车的狐妖突然转身对任松笑道:“任先生,你没发现最近脾气越来越暴燥了吗?”说罢不等他回话,转身钻进汽车扬长而去。

    “这骚狐狸,什么意思啊?”被扔在原地的任松一阵莫名奇妙!看着远去的汽车,在心中骂道:“老子暴不暴燥关你屁事!”冲着那的汽车大大的竖了个中指。

    在街边转了两圈,原本准备拦个出租车回家的任松突然想起,自己兜里根本没钱,哪里打的起车。暗自咒骂一声,看来只能步行回家了。

    他所处的绿风大酒店,位于中兴街的十字路口,离着东关还有隔着好几条街道,步行少说也得半个钟头,站在酒店门口的任松正准备从人行道道横穿过去,眼前一花,已然到了对面。

    居然施展出了瞬步千里的神通,这怂货大为意外,街道上原本行人颇多,不少人已发现了他的异常,纷纷惊诧的看了过来,见情形不妙,任松慌忙撒腿就跑……

    一路上,时灵时不灵的瞬步千里,惹的无数路人注目,更有一次,出人意料的挪移到了一辆正在奔行的面包车前面,这怂货被撞了一个跟头,翻身跃起,几个挪移便没了踪影,等那面包车司机下来,左瞅右瞅不见人影,还道自己白日见鬼了。

    不过任松此时压根儿不在意路人的眼光,他此时有些不明白,舅爷爷的土雪茄已经抽完了,自己怎么还能施展神通?

    听两个鬼差说,想要自悟神通,没有十多年的光景是不成的,莫非自己是修行奇才,已经自行领悟了瞬步千里的方法?心中欢喜的怂货一路奔行,不过等进了东关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从东大街开始,一直到现在,这瞬步千里,再没成功过一次……

    慢下的脚步的怂货心头愕然,如果已然自悟神通,自己一路少说也试了二三十次,至少也该有一次成功才对啊?刚才三五次便会有一次成功的挪移,这会儿一次都不能成功,看这情形,肯定还是和那土雪茄一样的东西催发而出的。

    他想到此处,心头一动,突然记起,自己刚才被困在肖恬恬的法阵时,抽了根香烟,莫非……普通的香烟也能激发这神通?任松越想越觉得可能,只是此时身上一分钱没有,想买包烟做个试验都办不到,无奈的怂货,只得快步向前,等到了家再做打算。

    等他再次回到家门口,已经下午五点半了,看了院里不少工作的邻居下班回来,多年的街坊,见了任松纷纷打招呼询问状况,这个叔那个姨的,这怂货费了一番唇舌才得以脱身。等跑上二楼,来到孙秋红的屋外,从窗户向里看去,却见小丫头正坐在床边,一只手托着下巴,对着墙壁发呆。

    她面前的小桌着上,满满当当摆着四五个菜,任松定睛看去,什么酸菜鸡丁豆豉肉,麻婆豆腐,水煮肉片,全是自己平时爱吃的东西,想不到女孩儿的口味居然和自己一样,这怂货笑兮兮的推门进去道:“这鬼意儿女子,都啥时候了,还不吃饭,真当自己是神仙么?”

    “任松哥!”见他进来,原本还楞神的孙秋红一下子跳将起来,拉着他一指屋里的水盆道:“快去洗手!”不等这怂货开言,已将他扯到了水盆旁,一条粉色的毛巾搭在了手上,伸手在水盆里一阵划拉,一块香皂又递了过来……

    等他双手洗净擦干,女孩儿已经盛好了饭摆在桌上。在小丫头的指挥下坐好,一碗白米饭塞到了手上,复又递过一双雪白的筷子。

    一手拿碗,一手执筷,看着象个殷勤的小妻子般,不住给自己夹菜的孙秋红,满心不忍的怂货除了苦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端着碗只是发呆,小丫头有些奇怪的说道:“任松哥,傻楞着干嘛?快吃饭啊!”

第十九章 圣水寺的月桂仙

    在没死之前,任松一直觉得活着并不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小时候要上学,长大了要上班,等到老了退休了只怕还要天天上医院,每天双目一睁,各种烦恼在眼前不停飞舞。象他这样的年青人,烦恼就更多,没钱、没工作、没女朋友,家人看不惯,朋友看不起,同事看不顺眼。

    作为一个三没三看党的忠实成员,这怂货一直觉得活着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有时候常常想,也许死了会更好。至少眼晴一闭,不用考虑一觉醒来,是要补习功课备战高考,或是象狗一样围着客户打转。

    即便到死的那一刻,这怂货虽然有些担心家人会因此难过,但心里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再也不用事事与旁人争抢,天天为生活奔波。做鬼……也许真的能让人解脱。

    直到这一刻,当对面的女孩儿一脸笑意的招呼自己,目光之中尽是期待,任松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做人真的比做鬼强太多了。

    做鬼难吃人间饭,鬼仙也不例外,就算他想装装样子也办不到,小红妹给自己准备的饭菜,根本就塞不到嘴里!也闻不到一点该有的香味,苦笑着将那碗放在桌上,任松知道以后再也无法感受饭桌上的温馨。

    尽量让自己的嘴角儿上翘,这怂货柔声对小丫头说道::“你吃吧……我看着你吃就很开心啦,嘿嘿!”

    正夹着一块水煮肉片往他碗里放的筷子一颤,“原来,鬼仙和人还是不一样啊!”女孩儿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就算在一起又如何……连象普通情侣那样吃顿饭都……

    “没关系,至少……吃饭的时候有任松哥陪着!”小丫头突然又破涕为笑,看着对面满脸关切的心上人说道:“最多……我帮忙把你那一碗也吃掉!”说完,女孩儿开始拼命往嘴里扒拉饭。三口两口吃掉自己那碗,又将任松手上那碗夺了过来……

    “呃!”打了个清脆的嗝,孙秋红终于将两碗米饭全都塞进了自己的小肚子。哼着今年流行的《爱情三十六计》,没事人般的收拾起了锅碗。

    一直不知该怎么劝说的任松,本想上来帮忙,结果女孩儿一句:“吃饭都没你的份,洗碗自然也轮不着你!”就把他打发到了一边。

    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仔细观察一阵,见她一脸平静,不象是伤心过度精神反常,或是强作笑颜内心悲苦。正摸着不头脑,却听小丫头笑嘻嘻的说道:“以后我每顿饭都吃两碗,一碗我的,一碗你的。你看看我多好,连饭都帮你吃了啦,嘻嘻!”

    一抬头,见任松依然不安的看着自己,孙秋红一挥手道:“安啦,安啦,是我想错啦!做鬼难吃人间饭,小时候都听爷爷说过。还以为做了鬼仙会不一样,没想到被那个两个鬼差给骗啦!哼,下次最好不要让我碰见,否则一定在陈判姐姐那里告黑状!爱情三十六计,要随时保持美丽……”说着说着,小丫头安慰般的拍了拍任松的肩膀,又开始哼着歌儿收拾卫生。

    看着女孩儿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虽然心里还有些惴惴,任松此时也只得放下心情,想要上去帮忙,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反倒有些碍手碍脚。索性起身来到外面楼道站着。静静的瞧着她忙里忙外。

    “你娃儿啷个这么懒!也不给你媳妇儿搭把手!”肩头被重重一拍,那位饭桶表舅张奉超的声音传了过来。

    “表舅你来啦!我们刚吃过饭,就不招呼你了!”任松没精打采的答道。

    “莫装怪!拿来!”老骗子也不理会任松话语中的揶揄,气急败坏的说:“娃儿,你胆子也太莽了吧,子母阴魂剑也敢偷,不是表舅吓你,那种东西留在身边都会损阴德,更别说用了。你一个鬼仙,有多少福慧经的起折腾!”

    “什么?子母阴魂剑被偷了?”任松吃惊的转过头,定定的看着老骗子表舅,那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心里却冷笑个不停,若换作张三先生这么说,他也许会信,但这位表舅……虽然相处的不长,但任松早已看清了他的本性,如果那剑真的有什么不对劲,这老骗子断不会收捡的那般迅捷,十有**还会骗自己留下替他顶杠。

    见这位表外甥不认帐,老骗子更加焦急,连哄带骗好话说尽,谁知任松只是推说不知。他两个在楼道里闹个不休,连屋里的孙秋红也跑了出来,连连询问出了什么事。

    不过让这怂货意外的是,看到小丫头过来,饭桶表舅突然语句一拐,一脸古怪的说道:“罢罢罢,那剑,你想要就留着!”说完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钱递给走过来的孙秋红道:“这是我和松娃子帮人驱鬼挣的功德钱,外甥媳妇你收好!”

    “啊?这是任松哥的钱,你给我干嘛!”女孩儿接过钱,半真半假的递到了那怂货的面前。

    笑嘻嘻的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票塞进兜里,然后冲她道:“我留一张零花,剩下的你帮我管!”。听到这句话,小丫头终于露出了笑容。

    洛中人有句俗话:“两口子,过日子,男人象耙子,女人是个匣子!”说的便是洛中的夫妻,老公就象耙子一样只管往家挣钱,而那老婆呢就象匣子一样,负责把老公挣的钱装起来。所以按照洛中的习俗,如果一个男人愿意把自己挣的钱交给另一个女孩儿管,就等于默认他是自己的妻子了。

    “好了,该给的也给了,现在赶紧跟我走一趟,不然真要出大事了!”一旁煞风景的饭桶表舅高甥吆喝道。将正自眉目传情无声胜有声的小两口,风景煞了个干净。

    “又搞啥啊?”气冲冲的看了老骗子一眼,任松没好气的怒道:“表舅,你能不能少挖几个坑让我跳啊,在曹老板那里,差点让你那符把我抽成人干了,这回要不说清楚是啥子,杀了我也不去!”

    听到这话,老骗子“嘿嘿”两声干笑,接着道:“这次可是正经功德,娃儿你可莫要错过!”见任松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复又道:“还记得曹老板那道假符么?”见任松点头。长叹一声道:“唉,圣水寺那个什么流华和尚,这回惹出天祸来了!”

    却原来,老骗子一开始在曹老板那里看见那符,压根不信那是真的。因为自己老父亲手书的灵官辟邪符,和灵官崖的至宝镇妖钟一起,压着四大妖仙之一月桂仙的元神。

    月桂仙本是一颗千年古桂修炼有成,这草木竹石开智极难,在妖类中极为少见。不过一旦有了灵智,开始修道,却远胜普通的狼虫虎豹之类。盖因其好清静,多善行之故。再加上这类妖精多不食荤腥,娘胎里便是个吃素的,所以无论佛道二门,都极喜此类妖精归附的。

    当年第一个投入九疯先生门下的便是这月桂仙,最喜以素衣女子的形象出现,跟随那位祖师平定了不少洛中的妖类。王九疯为酬其功,特意将她的本体用法力挪移至圣水寺院内,盖因圣水寺有五条妖龙为害,所以特地请月桂仙负责看守这五妖,另外亦可借寺中功德香火修行。

    原来一直平安无事,解放初期,因为月桂仙极为灵验,虔诚的信徒不仅在树下摆放了香案,更为其塑了金身法象。一直到六十年代,圣水寺依旧香火鼎盛,皆因这月桂仙有求必应之故。等到了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这颗老桂树自然首当其冲,成为了红小兵们最先要打倒的对象。

    结果,各路革命小将纷纷涌入圣水寺,在一片红旗招展中,将千年古桂来了个彻底断根。最后还索性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原本已然功德将满,飞升有望的月桂仙突然失了本体,再也没了飞升的希望。

    千年的修行尽数成了画饼,怒火中烧的月桂元神当即开始报复,就在当晚,圣水寺的大雄宝殿,三圣殿,祖师殿尽数倒塌了个干净。把在睡在里面的红小兵们活埋了大半。而剩下没死的,也得了一种奇怪的瘟疫,全身上下开始长出桂花般的白色小痘,挤破之后还会有桂花的香甜,只要闻到这香味,便立时会被传染。

    一时间圣水寺的妖怪轰动洛中,连省革委会的人都开始过问,在一切医疗都宣告无效之后,眼见革命小将们一个个离开人世,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洛中革委会主住终于在旁人的指点下,找到了正被关押在牛棚改造的张三缺。

    等三缺先生赶到圣水寺,这才发觉,那妖仙元神已经彻底入魔,劝阻压根不起作用,当下祭起铁规矩将其拿下,只是想要镇压一个妖仙的元神却着实不易。

    张三缺也知道此事极难,便让那位主任召集洛中所有的知青,男女各凑五百。在圣水寺原址布下伏魔大阵,借众多童男女中指那一滴热血,硬将其封在了原本桂树附近的一口古井之中。但他也知道月桂仙法力高强,为了防止其破阵,又特意请了师门至宝镇妖钟压住那井,又在上面书写了一道灵官辟邪符,有了这三重保险,他才松了一口气。

    “唉!”说到这老骗子一声长叹,接着又道:“本来当年在圣水修持的老和尚,你舅爷爷都曾打过招呼。所以也知道那古井的事儿。一直没人敢去打那钟和符的主意……”

    所以当那曹老板拿出符的时候,张奉超看都不曾多看,便以为是那什么流花和尚按钟上黄符的样子自己描的。所以收进公文包根本没细看。等从酒店出来,去银行存钱的时候,老骗子翻自己的包儿,却意外发现那子母阴魂剑没了,心中焦急的他又是一阵乱翻,当手无意中按在了那黄符的字迹上,这才发现,那符居然是真的!

    大惊失色的老骗子顾不得存钱,直接打车去了圣水寺,这才发现,不光黄符没了,连压在上面的镇妖钟也不见了踪迹。找到圣水寺的住持一问,寺里根本没有法号流花的和尚。

    据那位住持说,前段时间寺里翻修庙宇,请了不少外地的工匠,结果有一晚那钟和黄符尽数没了踪影,已经向镇上的派出所报了案。听所里的民警讲,应该是一群文物贩子冒充工匠干的。

    因为当年寺里的僧人或还俗或故去,现在这些和尚包括那位住持都是改革开放后新来的僧侣,根本不知其中的缘故,所以谁也没当回事,更没人通知灵官崖的弟子。以至于等张奉超赶去的时候,那钟已然丢了接近半年,老骗子连忙用父亲所传的方法检查伏魔大阵,却发现已被那魔化的妖仙元神撞出了无数裂痕。

    他本想回去找自家父亲商议对策,谁知赶回家才知道,老爷子刚带着女儿张紫茹出门去四川找一位道门高人治眼睛,没有半个月根本回不来。心中着急的老骗子又想起了自己这位鬼仙外甥。便急忙过来寻他。

    “找我?”任松一脸吃惊的看着对面的张奉超,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说道:“表舅你没搞错吧,就我这鬼仙水平,别说妖仙,妖精都惹不起,哪里帮的上忙!”

    对面的老骗子哈哈笑道:“放心,又不让你去和妖仙打架,那月桂仙现在还镇压在古井里出不来,你只需要象白天那样,催动法力,帮我激发这张灵官辟邪符就行了……”

    任松闻言顿时叫苦不跌:“表舅,你也太狠了,白天我帮忙差点没被那符抽干了,现在还没恢复,你又没有蓝瓶儿补充,这会儿又来一场!真要要我的命吗?”

    张奉超闻言一楞道:“蓝瓶儿是什么东西?”

    “别管是什么,总之我不去!”

    任松的态度很坚决,就是不去帮忙,那张奉超好说歹说,见劝不动他,便怒道:“你这娃真是不知好歹,这种功德法事还不愿意,可真是没见识了!一身戾气,又没有功德伴身,娃娃,你没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吗?”

第二十章 功德与戾气

    “什么意思?”听到那位饭桶表舅的话,任松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如果一个人说也就罢了,偏偏在绿风酒店的时候,那狐狸精也曾问过同样的话,莫非这戾气真有什么问题?

    小心翼翼的瞧了老骗子一眼,任松诞着一张脸陪笑道:“那个表舅,我脾气大和戾气有关?”

    对面的老骗子哼了一声,转身便往楼下走去,对这怂货的问题根本不加理会。

    一直走到楼梯口,见任松依然站在原地笑咪咪的看着他,又尴尬的走回来怒道:“好好,算你娃儿有种,罢了,我实话对你说罢。戾气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凡是修行此道者皆会为其浸染。脾气也会越来越暴虐。就算你有特殊的法门,能够守住心神,但是老话说的好,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在那凶燥之气的侵蚀下,若无特殊的平抚安宁之法,迟早会发作的。”

    说到这,老骗子又瞧了一眼任松,见他眉头紧皱,复又加重语气道:“先是脾气越来越大,之后是性格会变的喜怒无常,最后会变成一个神智全失的疯子!”

    说完又有些幸灾乐祸的补充道:“当然,法力修为也会进展极快,据说这法门修到最后,全身红雾如同血海,任你天仙佛祖,雾气一扑,顿时化为齑粉……”

    “停……停!”任松一脸古怪盯着老骗子道:“表舅,你《蜀山剑侠传》看多了吧?我怎么越听越象那什么血神子啊?”

    “滚边边上去,那个还珠楼主根本是道听途说,什么狗屁血神子!”张奉超怒冲冲的说道:“戾气缠身,极难根除,只有借功德愿力将那其镇压,方能保证不受其害!反正爱信不信,如今你戾气渐增,心魔已生,如果再不想办法,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其实这修行这戾气,并非止此一法,否则那些一生为恶,为天所忌的魔修又如何能够修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身上的戾气炼制成法宝,只要不是本命法宝,就不怕其会污染元神,老骗子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心中另有打算,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任松这个修行白痴。

    “功德愿力?”一旁的小丫头孙秋红惊讶的说道:“我……”

    “你每日烧香礼拜,只是愿力,并非功德!”老骗子夹着公文包,趾高气扬的说道:“只有除恶扬善才是上天认可的功德!月桂仙的元神入了魔道,为天道不容,若将其镇压,老天爷也不会让你白干的!功德是大大的有!”

    看着基因突变化为东洋太君的饭桶表舅,任松嬉笑道:“我说表舅,又耍奸滑了,刚才你都说那妖仙元神已被伏魔法阵镇压,这黄符本来就只是辅助,能多少功德降下,更何况,阵不是我摆的,符不是我画的,就算有功德,也是人家舅爷爷的,我就算出了力,只怕也分不着多少吧!”

    “你看看你,若换作以前会这么说话吗?性格变的如此狭隘!还说没受戾气影响?”老骗子突然收了怒容,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更何况,就你那点本事,是会摆阵啊还是会画符呢?或者有什么师门法宝可以去镇压?想要全收功德,也得有那能耐才行,就算现在分不着多少,但将你身上的戾气镇压个三五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三……五年?”一旁怂货谔然看着这位饭桶表舅,郁闷说道:“那之后又怎么办?”他此时已被这饭桶表舅说的心中惴惴,好象从铁馒头出来之后,自己的脾气确实变的了许多,那戾气……只怕真有些问题。

    “笨娃子!”听到任松的问话,老骗子十会不屑的说道:“接着做功德呗,你今年做一件好事,有三五年的功德,等到明年再行一善,又有三五年的功德,加起来不就有十几年,等后年再行……”

    “闹了半天,我就一活雷锋的命?”听着他啰啰嗦嗦的废话,任松有哭笑不得地打断道:“再说表舅你算术小学就没学好啊,就算一次有五年,两次加起来也不过整十年,这十几年的几从哪来?”

    “哪来这许多闲话,我只问一句,你去还是不去?”被抓住话把儿的老骗子恼羞成怒,恶狠狠的说道:“反正那子母阴魂剑也被你拿了,钱我也给了,上次的事咱们也两清了,至于戾气如何使用,用什么办法镇压,我也就不用告诉你了,想要知道,就到圣水寺来找我!”说罢,头也不回的下楼走了。

    “哎!哎!”任松大急:“表舅你咋又耍赖?”见小老头真的往楼下走去,任松慌忙高声叫道:“说好的要教我戾气怎么用,这会儿又叫我去圣水寺才教?”

    老骗子闻言转身冷冷看他一眼道:“剑拿来,我立马教!”说罢,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回头冲小红妹一笑,安慰道:“没办法,只有去圣水寺走一遭了。放心,没什么大事……”

    小丫头笑盈盈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不会有事的,等你们走了,我就在那灵牌前烧香磕头,一直到你回来。我知道哥你一定舍不得我把脑袋磕坏的……嘻嘻!”

    “呃!”听到她的话,任松吓了一跳,看女孩儿认真的样子,不会真想一直磕头烧香等自己回来吧?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笑着说道:“轻点,不许磕出伤疤!否则……”他本想开玩笑说“否则不娶你了”不过看着女孩儿亮晶晶的双眸,最终还是没忍心说出来。

    一脸笑意的跑下楼,等到了门口却见那位饭桶表舅,正站在那石狮子前面上下观瞧,似乎正在欣赏这石像的雕刻手艺,任松蹑手蹑脚的来到他身边,却见老骗子头也不抬的说道:“想好了?”

    “嘿嘿,表舅,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答应和你去一趟吧!”任松拽着一张脸,小人得志般的说道。见老骗子要发怒,笑呵呵的补充道:“表舅……还是别装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悠闲随意,不过您背在身后,两根不停绕圈的大拇指已经充分体验了您的诚意……”

    张奉超闻言一声冷哼,却未多言,抬头正想催促出发,却听身旁的怂货叫道:“不过,先等一下,我要去买包烟!”……老骗子一阵莫名奇妙。

    ……

    当老骗子站在洛河新建的河堤上,远远看着南岸五龙山脚下的圣水寺,看来还得跑一阵才能到。等他和任松从院子里出来,已是晚上九点多钟,虽然街上还有出租车在跑,不过当老骗子说目的地是圣水寺时,几乎所有的出租车都拒绝载客,圣水镇离洛中少说也有几十里路,等到地方少说也得十点了。

    再加上张奉超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偏偏最后洛中正流传许多“出租车司机夜间载客被抢”的故事,所以两人忙活了小半个钟头,居然一辆车也没拦到。无奈的老骗子只得招呼任松准备步行过去,却不料这怂货嘻嘻一笑,掏出新买的香烟,一人一支,蹲在路边美美的抽了。

    等站起身形,不等张奉超开口,便被他一把抓住肩膀,紧着眼前一花,两人已经到了市中心最高的建筑,国贸大厦的楼顶。“咦!”老骗子惊喜叫道:“倒忘了你鬼仙的神通!”

    “嘿嘿,别忘了一会把打车钱给我买烟……”任松怪笑一声,再次抓住了饭桶表舅的肩膀,连续挪移成功,这怂货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这一次,他直接把两人移动到了洛河边的滨江大道上。

    无尽的疲倦传来,任松只觉得全身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大街上,眼前无数金星只冒,足足歇了一刻钟这才坐了起来。从滨江路进入江堤公园便可来到洛河的河堤上。

    站在河堤向南岸眺望,正是圣水寺所在的五龙山。双腿发软的任松好不容易来到河堤,只觉得全身不住发虚,只得毫无形象的坐在堤上。老骗子见他模样,知他是法力消耗过大的原因,想着还要指望这怂货出力封妖,索性传了他一个盘坐调息,快速回复法力的办法,任松自是欢喜不已。

    在河堤上盘腿而坐,过了许久,任松法力终于恢复了过来,见老骗子正眼巴巴瞧着自己,这怂货嘿嘿一笑,却并没有发动瞬步千里的神通,而是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吞云吐雾,抽完整只烟之后,任松终于明白抽这烟和舅爷爷那土雪茄之间的区别了。因为这一次,他能够施展的鬼仙神通不是瞬步千里,而是化实为虚。

    此后,这怂货又连续抽了三四根,终于明白,原来每抽一根,都会激发四大神通中的一种,但究竟是什么神通,却由不得这怂货说了算。

    这下任松可就郁闷上,坐在河堤上,拼着命的抽那烟卷,把一旁的老骗子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劝道:“就算是鬼仙,也不用这么抽吧!”这怂货也不愿和他解释,只是一个劲的抽烟卷,也不知运气确实不好还是如何,一直到第十七根烟卷,任松终于成功激发出了瞬步千里的法门。

    站在河堤上,任松正磨拳擦掌,他决心要把老骗子表舅一次带到河对岸,和老骗子说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老头儿有点担心,最后还是答应让任松试一试。

    瞬步千里再次发动,河堤上,任松和老骗子瞬间没了踪迹……

第二十一章 五龙圣泉香火旺!

    “扑通!”四溅的水花伴随着老骗子咒骂荡漾在洛河上。

    “你鬼子娃搞锤子啊!”气急败坏的张奉超从齐腰深的水里站了起来,怒冲冲的骂道:“安心让你表舅掉水里是不是?”

    他的身旁,同样刚从水里爬起来的任松,看着不到三步远的河岸,有些尴尬的笑道:“失误,失误了哦……”他刚才用瞬步千里的神通想要一步挪到河堤,谁知走到半路法力不足,直接从半空中掉进河里。所幸靠近岸边的河道不深,这怂货自己还罢了,老骗子却连呛了几口水,翻腾半天终于站了起来,发现离岸不过数尺,气的破口大骂。

    笑嘻嘻的把他从水里拉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张奉超看着衣服上一滴水都没有的任松,不由心头大怒:“你娃儿硬是坏的出奇,仗着自己不是人,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衣服,所以故意把你表舅往水里扔是不是?”

    “不是人?不是衣服?我说表舅,你说话咋这么不中听撒!”听到这位饭桶表舅的咒骂,一边按他所教的调息之法打坐回复,一边有些郁闷的应道,虽然这话说的是实情,但……听着也太别扭了吧……

    老骗子闻言一声冷哼,正要开口再骂,见他正在运功,便不再言语。他虽然愤怒,但知道这次前往圣水寺还要靠任松的法力相助,也就不好打扰他调息回复。

    如此一直到深夜,任松才算将体内的法力尽数补充完全,复站起身形,把旁边因为衣服进水,全身打颤的饭桶表舅一拉,便想用瞬步千里再次挪移,虽然过了河,但离圣水寺所在的五龙山还有十多公里路程。用神通赶路自然要快的多。

    刚把手放在老骗子的肩上,却被他一巴掌拍了下,却听小老头怒冲冲的说道:“刚掉到河里,还不灵醒?真以为我记吃不记打么?行了,我们还是步行吧!你也省点法力好去圣水寺用。”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向那五龙山走去。

    “喂,表舅!表舅!”后面的任松连叫了两声,见他只是不应,只得也跟了上来,二人一前一后步行奔圣水寺去了。

    看着前面水淋淋的老骗子,再看看自己滴水未沾的花西装,这怂货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虽然这戾气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对自己来说,还是有些用处的。一想到“用处”二字,这怂货灵机一动,心中又有了计较,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与自家这位饭桶表舅并肩前行,任松一脸陪笑的说道:“那个表舅……咱们是不是该算算帐了?”

    “算帐?”一脸铁青的老骗子扭头瞪了任松一眼,恶狠狠的怒道:“扯球淡,我们两个算啥帐?”步行了一阵,身上总算有了点热气,幸亏是四月天气,夜里虽然还有一点凉意,但天气终是一日暖似一日。再加上一路活动,总算不似刚上岸那样冰冷透骨。

    “嘿嘿,表舅,我们公司给客户做广告,向来都是要预收订金。虽然咱爷俩也算合作过一回了,不过我觉得您老人家的信誉度基本为零,所有,我有权要求您先预付风险保证金!”拿出与公司客户谈判的架式,任松一本正经的对他说道。

    “信誉度?”虽然老骗子见识并不差,但对这个词汇依然甚是陌生,有些不解的问道:“那是个什么意思?”

    “嘿嘿……”一阵干笑,旁边的怂货挠着后脑勺开口接着说道:“就是做生意的诚信,你上次让我帮忙对符那阴魂剑妖,说好的分一半钱,外加这戾气使用之法,结果到最终结算,给你砍了一半,象这种诚信全无的那个……那个奸商,必须是先付款后交货!”

    皮笑肉不笑的说完,任松心中暗自吃惊,好象自己性格真的变了不少,若换作以前,当着人的面,绝没胆量说这种语中带刺的怪话……

    本来脾气不小的老骗子听完任松的话,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哈”的笑了一声,开口接道:“若我的信誉度是0,你鬼子娃的信誉度就是倒数,哪有替老板卖货,最后把货偷走地伙计?砍一半算便宜你了,想学戾气运用之术?简单!把你偷走的子母阴魂剑还回来!”

    “切!”那怂货闻言不屑道:“什么老板伙计的,咱两最多就算合作伙伴好不好?而且,我说老表舅啊,你数学挺厉害啊,都毕业那么多年了,还记得倒数!不过信誉度为倒数,这怎么算啊?”

    “我也不知道啷个算,只知道你娃儿的信誉度连零都不够,还要倒找!”老骗子脸上一红,替自己解围道。

    有些无奈的看了这位饭桶表舅一眼,任松叹气道:“怪不得说知识是第一生产力,那叫负数,表舅你的生产力太差了。”

    “狗屁,人家说的是科学技术……”怒冲冲的老骗子正想教训这不学无术的鬼意儿外甥,却意外看见前方路上人影闪动,满腔诧异之下,后面的话也忘了说。

    他们两个现在走的这条水泥路,是直奔五龙山去的,中间并无岔道。此时已是凌晨两三点钟,借着满天星光,张奉超依稀看出,前面走的这群老头老太,一个个身背香蜡,手提纸裱。一边聊着闲话,一边疾步向圣水寺方向走去。

    让老骗子诧异的是,看几位老人的模样穿着,不象是奔丧,倒有些象是去寺庙祈福的香客。只是今天并非初一十五,也不是什么正经神道日子,这时候烧香拜佛,却是个什么道理?

    不过这种事情,本是个人心中意愿,佛道两家也没有规定过什么时候能烧香,什么时候不能烧,所以他虽然感到意外,却也不好多问,和任松打一声招呼,两人快步向前,绕过这群古怪香客继续奔行。

    只是越是往前,那香客也越来越多,不光有老头老太,不少年青人也夹杂其中,老骗子这回真有些意外,他昨天去圣水寺,只感觉寺里香火极盛,只是担心镇压月桂仙的水井,再加上那住持除了要钱之外狗屁不通,故而也不曾打听过为何这般兴旺。

    现在见了这架势,心中隐隐生出不安,虽然那寺院也算有些年头,但并非真正的佛门圣地,即没有菩萨的道场,也没有罗汉在此圆满,又非节庆之日,这半夜两三点一伙一行的上哪门子香啊?

    见前面一位老太太领着一两个年青男女正自前行,却认出那老婆子正是五龙山这一带有名的神婆儿黄大姑,当即叫道:“黄老婆子,半夜三更的,你们这是上哪去烧香?”

    那黄大姑听到有人叫,停下脚步转身看时,见是张奉超不由大喜道:“哎哟,张先生!你也来了啊?”复又瞧见旁边的任松却是有些奇怪道:“你不是只有一个闺女吗?这位……难道是女婿?”

    “就他这怂样!还想当我女婿,呵呵,是我外甥!”老骗子哈哈一笑,接过话说道。

    “哦!”老婆子闻言点头,在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奇怪道:“怎么不带外甥媳妇?光他一个人不顶用!”

    “不顶用?”一旁的舅甥两个闻言皆有些茫然,对视一眼,张奉超皱着眉头道:“啷个不顶用?”

    “嗨!没人和你说啊?想生双胞胎,就得夫妻两个一起来喝青龙泉的水才行!”黄大姑接着笑道。

    “双胞胎?青龙泉?”老骗子一双眼瞪的象铜瞪,神情却更显茫然,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什么个意思?”

    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其中原故,尤其任松连婚都没结,黄大姑更是惊讶,诧异的说道:“张先生你不知道吗?最近山上的五龙圣泉都有水了,特别是那青龙泉,只要年青夫妻一同喝了泉里的水,第二年必然生一对儿双胞胎,现在附近的人都知道了,慧信住持说,是青龙神君显圣了,正准备在寺里建一座青龙殿了。”

    “青龙神……君!”听到这句话,尤其最后两个字,让老骗子一阵哭笑不得,那五妖龙当年被九疯先生所制,其又招来了月桂仙负责看守五龙,方才放心离去。这五条妖龙为害洛中时间极长,如果这老婆子知道,她拜的这位“神君”,当年在洛中,一出手便是几十条性命,也不知这黄大姑还笑不笑的出……

    心中有事的张奉超又随口应付了老婆子几句,便拉着任松快步奔那五龙山脚下的寺院去了,一边走一边还惊道:“真正是按了葫芦又起瓢,这圣水寺也真是邪了门啦!”

    “什么邪门?”旁边的任松有些不解。

    “唉!这五龙泉,可是当年九疯祖师亲手封的!”老骗子一脸肃然的说道:“什么五龙圣泉,根本就是五条妖龙!”

    “当初镇压月桂仙的时候,这五条孽龙就想反蛋,五个泉眼清水乱冒,你舅爷爷发动红小兵,填平黄龙泉,斩了里面那条长虫,算是杀鸡给猴看,没成想连五十年都没管到,剩下这四个家伙又想作乱!”老骗子一边走一边怒冲冲的说道。说罢,扭头看着任松道:“看样子,只有提前给你掏预付款了……”

第二十二章 月桂仙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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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对了嘛!,我说表舅啊,你的信誉度总算有所提高了!”听到老骗子的话,心中大喜的任松开口笑道:“快说,快说,准备付什么帐?”

    老骗子举目四望,见旁边不远处有一片树林,一拍他肩膀道:“去那边……”二人下了香客越来越多的水泥路,直接来到树林里。

    ……

    “就这样?”当老骗子讲完那戾气运用之法后,任松有些不满的问道。原本听到这饭桶表舅给的预付款是戾气运用之法,这怂货心中还挺高兴,等听他讲完,鼻子有些向旁边移动的感觉。

    原来所谓的“运用之法”就是把这些戾气凝聚起来,随自己的心意改成器械与人对敌。这“预付款”真有点不值了……

    有些无奈的盯着对面的老骗子,神情难看的任松还未开口,却见他三角眼向上一翻,又得意洋洋的说道:“不要以为很简单!如果没人点拨,你娃儿绝对学不会!”说罢,把两只袖子一挽,满脸骄傲的盯着自家鬼仙外甥,开口道:“先举起手,我教你怎么作。”

    一抬手,红色的戾气开始在手中凝聚压缩,最后从松散的血雾化作一粒赤色的圆珠,一脸郁闷的怂货开口道:“那个表舅,这预付款能不能换个别的?”

    “嗤!”对面的老骗子开始见任松居然懂得将戾气挤压,还有些吃惊,一脸镇重的盯着那血珠看了一会儿,直到这怂货开口。这才一脸不屑的说道:“真以为你能无师自通呢,原来也是个二把刀,说说吧,你这整了个啥狗屁玩艺儿?”说罢,一指那血色的圆球。

    “嘿嘿!这叫戾气炸弹!”这怂货闻言笑嘻嘻说道:“原来这运用之法我早就会了,用不着你教了……表舅,咱换个别的吧!”说气中甚是得意。

    让他意外的是,对面的饭桶表舅先一楞,随即满脸不屑的说道:“屁!就你这玩艺儿,还炸弹?烟雾弹还差不多!”

    “你见过手榴弹没有?”老骗子突然问道,把对面的怂货问的一楞,却听他又接着说道:“手榴弹不光要有炸药,还要装上弹片才能伤人!你这玩艺儿,聚而不凝,顶多只能算炸药,没有弹片有个屁用!”

    虽然老骗子对手榴弹也是一知半解,但是也足够震住任松这个根本无解的家伙,自己这炸弹,好象有时候确实不怎么好用……铁馒头里,那群不怕戾气的黑蚂蚁和紫蚂蚁在脑中闪过……

    “聚而不凝……”这怂货口中重复着刚才饭桶表舅所说的话,隐隐有了一丝明悟。

    “所以!想要真正运用自保,就必须学会将它凝实,戾气戾气……说白了就是一股气,连烟都不是,根本没有实体。最厉害的就是扰乱心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影响人的精神,但是象你这种烟雾弹最多也就是让普通人变的暴燥,至于心志坚定的修行之士,屁用都没有!”扬着头,老骗子一脸嘲讽的说道:“你娃儿……还早的很!”

    “哎!不对吧?”听到这里,任松心中生出一丝疑问:“那个太阴妖后就很怕我的炸弹!她难道不是修行之士?”

    听他这么说,对面的饭桶表舅更加得意了,摇头晃脑的道:“真是瓜娃儿,楞是狗屁不通,我问你,要是面前有一坨牛粪,你是不是要躲开?”见任松点头,复又道:“你那戾气之中,因果纠缠,纷争不断,一旦沾染上,便如踩了一脚牛粪,就算洗干净,依然一身臭气,除非是生死大仇,或其它的事迫不得已,否则……漫说是她,就算是我也会躲!”

    “额!”任松闻言,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他很想告诉这位表舅,自己虽然和那太阴妖后算不上生死大仇,但也结怨不轻,对方不应轻易退让。却不料那老骗子把三角眼一瞪道:“莫打岔,你还想不想学,想学就老实听我讲!”这怂货闻言,只能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认真听这老骗子的运用之法。

    其实张奉超对这戾气,也懂的极有限,只能将当初父亲所说的一些魔道修士用戾气炼制法宝的初步法门讲与他听:“想要用戾气对敌,就要先将凝实,而要想将其凝实就要有一个引子,就象那些小娃儿们滚雪球,先要捏一个小雪团,然后让这雪团越滚越大……”

    “滚雪球?”任松听的有些糊涂。

    “咳……咳……”似乎也查觉自己说的甚是牵强,老骗子干咳两声又接着说道:“意思就是说,你要将自己的念头化为戾气,再用这戾气去聚集其它的戾气,最后再用它来攻敌……”

    说到这,他看任松还是一脸迷胡,怒道:“咋还不明白撒,与敌相对之时,你的念头是杀人,然后用这念头所生的戾气去聚集其它的,最后凝成的戾气就只有同一个念头,杀人,一但打入对手的心神,就算是天仙也承受不住,象你手里这个……”说着,他指了指这怂货手中的血色珠子,复又道:“看着一点大,里面乱七八遭的东西多的了不得,一扔出便分的乱七八遭,就算普通人也伤不了哇?”

    最后老骗子拍着任松的肩膀道:“所谓凝实,就是凝实念头,懂了吧,鬼意儿娃?”

    听到这,这怂货终于明白了过来,举起手中的珠子,心念一动,电影里那些各种杀戮的镜头纷纷闪过,挑了一个最惨烈的,一个活人脑袋被砍下来的场景,复按老骗子所教的办法,将那念头化为一丝戾气聚在了手掌心上,一瞬间,原本掌心上那颗红色的珠子散作一团,又再次聚扰把那一丝念头所化的戾气包裹的严严实实。

    不过片刻,不仅那珠子颜色变的妖艳欲滴,整体也显的玲珑剔透起来,任松甚至可以看到压在它下面的掌纹。拿在手上看了许久,这怂货越看越喜爱,此时这颗戾气炸弹当真是漂亮之极,他也知道自己做的炸弹全都存放时间不长,就算用煞气果冻包裹也管不了多长时间。不禁暗叫可惜。

    突然一只手凭空将那炸弹捉了去,任松心中大急,刚要警告那手的主人小心,却听身旁传来饭桶表舅的声音:“让我看看……”将那珠子举到面前,老骗子盯着看了许久,这才开口说道:“这回嘛,总算有点象炸弹了……”

    “咦?”任松大为惊奇,这颗炸弹连煞气都没有包,居然能离手这么长时间……

    “嘿嘿嘿……”盯着那玻璃球般的血色珠子,任松得意的笑道。

    旁边的老骗子见他一脸欢喜,不由连连摇头,怪不得父亲最后还是没把这娃儿收入门内,这么点小事就得瑟成这副样。当下看了一眼还在不停折腾那戾气炸弹的怂货。抬步向大路走去,口中还说道:“行啦,行啦,咱们赶紧去圣水寺,以后回来了,你再慢慢琢磨吧。”

    正自研究那炸弹的任松闻言,半天才恋恋不舍的将那血色珠子塞进口袋,这怂货已经决定要做三种炸弹,一种杀人,一种让人恐惧昏迷,一种纯烟雾用来逃命,之所以会想到这三种,却是从cs里的三类用途不同的手雷变来的。

    见那饭桶表舅已经向路边走去,他也慌忙跟了上去。

    当他们舅甥二人赶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在大门外看了一眼新做而成写有“圣水寺”三个大字的牌匾,任松急忙跟着自家这位表舅走了进去。

    此时老骗子的神情气度早已大变,虽然模样还是那般贼眉鼠眼,但此时却少了一份猥琐,多了几分风采,他一路也不停留,一路绕过大雄宝殿和观音院再走过那祖师庙,又直奔后面的僧舍,寺里的和尚此时都已起身,可能要去做早课什么的,路上碰到不少,见他往里闯,却没有一个询问或阻拦,只是一合什便自去了,看来这表舅和圣水寺的和尚关系不错……

    等绕过僧舍,却是个菜园子,任松倒有些意外,原来当和尚不光要念经,还要种菜,随着那饭松表舅直到菜园子的尽头,远远的就见那有一片水泥铺制的空地。又走了两步,却听老骗子一声惊叫,急匆匆的跑了过去,听他声音仓皇,任松隐隐觉得不妙,连忙也追了上去,等跑了两步,已然知道原因了,原来那水泥地面上,多了一个大窟窿!

    等他追至近前,见这饭桶表舅正傻楞楞的看着那大洞发呆,口中还喃喃道:“这可咋个办?这可咋个办?”

    一旁的怂货顺着那大洞往下看,果然是一口井。

    “出什么事了,表舅?”虽然心中已然猜到,不过任松还是开口问道。

    “嘿嘿,这回要出大乱子了!月桂仙的元神跑了!”老骗子听到他的声音,总算回过神来,一脸惨然的笑了两声,复又开口道:“我昨天来,还没有这个洞!看样子是今天跑的!我们得赶紧找到她,这怂已经疯了,除了杀人就是杀人,上回不到半天就害死了好几百个,这一回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遭殃!”

    “啊?”虽然也猜到了,不过听到老骗子的话,任松还是吓了一跳,骇然问道:“那月桂仙这么厉害?”见饭桶表舅连连点头,这怂货复又干笑道:“表舅,那我们赶紧去找舅爷爷来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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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山顶上的小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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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扯!”听到这话,老骗子张奉超勃然大怒,冷冷对旁边的任松说道:“娃儿,胆小怕事不算错,但凉薄自私,就太过了!”原本他长相颇为猥琐,与其相处时这怂货并不象对待旁人那般拘谨,再加上这位表舅性子贪鄙,心中隐隐还有些瞧他不起,直到此时,见他怒目圆睁,满脸凛然,连颌下的短山羊胡子也一撅一撅的,心中竟生出一丝惧意。

    见任松只是不说话,张奉超哼了一声,复又道:“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舅爷爷去了四川,等他回来?那月桂仙的元神不知修了什么魔道法门,当年就已经神智全失,而且她那神通极为霸道,只要出手,用不着半天,这附近十里方圆的人都活不成。更何况,这圣水寺里来了那许多香客,少说也有三四百,如果被那妖魔在此施展魔功,不出半个时辰,这寺里再无一人能撑到明天……”

    说到这里老骗子一顿,又看了那怂货一眼道:“而且,就算贪生惜命,也应该有些算计才成,你不是想要功德吗?如能保住这一寺人的性命,足够让你身上的戾气三十年不发作!就算普通凡人还讲究富贵险中求!就这怂娃,还真不是修仙的材料!”

    说罢,小老头儿拍了拍身上的皮夹克,提着公文包转身向寺院后面的五龙山走去,这一回,即没有回头,更没有等待,直直的走上了那山路。

    看着老骗子的背影,被教训懵了的任松猛然回过神来,这老家伙,搞什么明堂嘛,就说了一句话,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老子又不是不帮忙。

    莫名奇妙的看着已经走崎岖山道的饭桶表舅,不知为何,这怂货心中居然有一丝悲壮的感觉,和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也知道这老家伙其实也就一张嘴厉害,若真论本事,只怕自己都比他强……不过心中又觉得似乎不对,表舅这老骗子,不象那种舍己救世的人啊……

    任松越想越觉的意外,从衣兜烟盒仅存的三根烟里,摸出一支点着,一边猛抽一边正要招呼那饭桶表舅,却不料山路上,正前行的老骗子突然原地站住,扭头看着他怒冲冲的说道:“你娃儿还不走,是啷个意思,真要看你表舅去送死?你媳妇儿还想不想进灵官崖了?”

    “额?”听到老骗子的话,任松险些被自己忘了吐出去的一口烟给呛死,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这怂货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那位饭桶表舅的身边,想不到这次运气这么好,“抽出”的神通居然是瞬步千里!

    “嘿嘿嘿……表舅……”一脸怪笑的怂货冲着身旁老骗子打了个招呼,可后面却又没的声气,只是冲着他笑个不停。知道这小子是笑话自己色厉内荏。张奉超一肚子窝火,却又不好发作,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若没有这怂货表外甥帮忙,就凭他一个人,除了送死就只剩下作死……

    谁知对面的小子直是笑个不停,老骗子一边后悔当初不曾好好跟父亲学法,好多道术均不曾修行。一边怒冲冲的喝道:“搞啥明堂?鬼意儿娃魔障了吗?叫一声又不说话,笑个锤子!”

    “嘿嘿嘿!”任松又是一阵笑,不过见饭桶表舅动了真怒,连忙话题一转道:“不是……嘿嘿……表舅……我是想问……嘿嘿……我们这是上哪去?”

    “五龙泉!”老骗子冷冷的说道:“当年那妖仙元神修魔成了气候,想收了五条龙炼身外化身,所幸你舅爷爷赶到,才救了它们性命,所以,如果月桂仙出来了,一定会再找它们的,就算没去找它们,这五条龙也肯定会感应到月桂仙逃往何方!……”

    “那泉水里真藏着龙?”旁边讪笑的怂货开口问道。从小到大龙的传说就听了不少,不过真正的龙还真不曾见过,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此时已化身好奇宝宝的任松,眼巴巴的看着只顾埋头赶路,对他的话始终不理的饭桶表舅。

    不过这怂货终究还是失望了,一肚子心事的张奉超哪有功夫和他讨论这些,只不耐烦的吼了一句:“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之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五龙山的羊肠小道上。

    这些小路虽然狭窄,大多数却是青石铺成,不象普通山间小路那般走起来满脚带泥。

    据说明清时代,五龙圣泉极为灵验,附近百姓无不称颂,有些不远百里,前来上香礼拜。但上山的路极不方便,甚至还有人失足坠入山间。当时圣水寺附近的善行居士便自发组织起来,从远处的洛山运下整块青石,雕凿成石板后再运上五龙山铺成小路。

    任松跟随老骗子顺着那小道一路前行,至第一个山凹处,却听人声鼎沸,一股刺鼻的香烛味传了过来,却见不远处一片人工清理过的空旷场地上,一大群男女老少正对着前方的一洼泉水顶礼膜拜,那泉水四周还修着水泥围栏,前面一道小门,门口还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炉里已不知插了多少香蜡,怪不得味道那么冲!

    身边的老骗子疾步来到那小门处,冲那泉水看了一眼,额上顿时添了数条竖纹,默不作声的走到一边,也不理身边怂货的连声追问,径自从公文包里取出一道符,用火机将其点燃。

    “哎!表舅?这是什么龙泉啊?”自从知道这些泉水里住着龙,任松就来了兴趣,一个劲的追问。不料老骗子看起来颇为紧张,压根就不理他的话。直到点燃了黄符,才看了他一眼道:“这是黑龙泉!不过我看着象个死泉,根本没有活物在其中……”

    “没有活物?”旁边的怂货一脸莫名,不过很快就被老骗子手上的黄符给吸引了过去,那黄符自点着之后,烧了好几分钟,却连一个角都不曾烧毁,上面的火焰倒是窜的老高,所幸这里上香的人极多,烟熏火燎,许多人都是香烛一点着就跑到了边上。倒也没人看见小老头儿手上的诡异情况。

    足足等了有十来分钟,那黄符依然没有任何烧焦的痕迹,老骗子摇头叹道:“果然是死泉,那黑家伙也一起逃了。”他们此时在人群中,自然不好讨论什么青龙黑龙的。

    张奉超话音一落,便不再停留,转身继续顺着小道往山上奔去,任松见了也急忙跟上,等上了一个平缓的小坡,却见又有一处围栏,依然有无数人跪拜,还不等任松开口询问,却听老骗子一摇手道:“这是黄龙泉,狗屁都没有……”说罢,又继续向山上奔去。

    任松见他奔行甚急,也加快了脚步,跟着他继续前行,此后又经过山腰处的乌龙泉和白龙泉。

    那乌龙泉一潭死水,臭不可闻,老骗子看了之后,一个劲摇头,转身便走。直到了白龙泉才止住脚步,在附近又点了一道符咒,情形却和刚才黑龙泉一样。

    最终跟着饭桶表舅一路赶到山顶的青龙泉,“咦!?”老骗子在泉边停了下来,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啊?表舅?”任松在一旁问道。

    “这位置,根本不是当年青龙泉所处之地!”老骗子清晰记得,当年那青龙泉在山顶西侧,此时却在山顶的中央,依然是围栏、香烛……盯着那泉水看了一会儿,老骗子又拿出了一道黄符。刚一点着一股大火燃过,那符便没了踪影。

    “真在这里!”老骗子一脸古怪的看着那泉水,当下拉着任松退到一边,看着不停上来的香客,他此时一脸铁青,带着任松往山顶的一个石砌的小屋走去,那小屋和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再加上长了老厚的青苔,大多数人都不曾发觉,这里还有一间小石屋。

    不过等这怂货看来两个上香的路人从那石屋旁经过,明明已经快到了门口,却又从旁边绕了过去,才知道这屋子有古怪。

    等进了石屋,任松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房子里巨大的香炉,而香炉周围,有五团古怪的云气旋转盘绕,前面的老骗子也不多言,从公文包取出了一条看起来极为粗大的信香。随手插进那香炉里,一阵默祝之后,对着五团云气怒道:“谁在里面,快出来!”

    不一时,五团雾气旋转不休,最后停在面前的却是一团灰不灰,黑不黑的古怪云雾。

    “乌龙泉?”老骗子意外道:“开什么玩笑,难道失灵了?”说罢又急忙念动咒语,复又连声大喝,催促那妖龙现身,谁知却始终没人应答。

    “小子,把你刚才做的那个手榴弹,直接摞进云里试试!”见始终没有反应,怒冲冲的老骗子扭头对任松说道。

    “表舅,我这是炸弹,不是手榴弹,”一边纠正饭桶表舅的错误,任松从口袋里将那晶莹剔透的血珠子拿了出来,在老骗子的催促中,扔进了那云里。

    乌云中,一道青光掠过,任松的戾气炸弹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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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莫测高深的文物贩子

    戾气炸弹瞬间被打散,着实把小屋里的舅俩两吓了一跳。紧接着面前那乌嘟嘟的云雾猛然散开,房子里顿时变的伸手不见五指。就算任松有夜视能力,却也看不清屋里的情形。隐隐约约,只听见饭桶表舅的咳嗽声。这怂货此时发现,那云雾似乎还散发着辛辣的味道。所幸自己做了鬼仙,不然肯定也会被着云雾熏的够呛。

    等所有的雾气散开,他谔然发现,香炉的后面站着一个……古怪的胖子。胖子年年有,唯独这个最古怪,因为没有哪个胖子和面前这位一样,不光身体溜圆,连手脚也象圆球一样,任松更是意外的发现,这胖子的两只脚,也是两个圆圆的肉球。

    更奇特的是,这胖子全身上下,挂了无数辣椒,青的红的、干的鲜的,大的小的,圆的尖的,好家伙,密密麻麻全身都是,而这圆鼓鼓的家伙,此时手上也拿着一根青色的尖椒,看起来已被生吃了大半,任松瞧的咋舌。这胖子也太火暴了吧?

    “哪来的无知鼠辈,竟敢在此处撒野,以为这种普通的戾气法宝便能伤我吗?哼哼!”伸出和乒乓球一模一样的手指,冲着对面老少两个点了点,圆滚滚的胖子怒冲冲的说道。

    摊开肉球般的手掌,一颗晶莹剔透的血色球子,出现在掌心。如同吹涨了气球的胖子,恶狠狠的盯着对面二人。

    “少说废话!月桂仙的元神呢?”老骗子张奉超一脸肃然,冷冷问道。那胖子看着他正想说话,旁边的怂货突然笑嘻嘻嘻的大叫道:“好家伙,青辣椒也敢生吃?你不怕辣吗?”洛中接近蜀省,本地人极喜吃辣,这怂货口味更重,吃火锅的时候,会要一碟干辣椒在锅里一涮吃掉。不过,今天见了这胖子,才知是小巫见大巫,头一回见人把辣椒当零食吃。

    很显然,对于把辣椒当零食这件事,那胖子也很是得意,也不理张奉超的问话,笑呵呵对任松说道:“那当然,我堂堂青龙神君,辣椒自然要吃青的……”

    “狗屁!乌龙怪你搞什么名堂。”正当那胖子洋洋得意之时,一旁的老骗子突然怒冲冲的骂道:“装什么青龙?其它三个呢?”一抬手,将一块桃木雕刻的符印举了起来。

    如同被蝎子蛰了屁股,原本还一脸怒容的胖子险些平地跳将起来。原本的愤怒尽数化作了惊骇,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灵官崖的弟子?”

    “少扯没用的!问你正事哩!”

    “月桂仙早就不见啦!”小心翼翼看了眼前这小老头一眼,那圆滚滚的胖子开口答道:“自从我们泉眼的封印被人解开,老黑他们就一直想趁着那娘们儿被封住了法力,收了她的魔魂做法宝。好替死去的黄二报……”他说着说着,猛的想起面前这人是灵官崖的弟们,急忙刹住了话头。

    当年张三先生在圣水寺镇压月桂仙,五条险些被那妖仙炼成身外化身的妖龙也曾出力相助,等到月桂仙的元神被镇压之后,妖龙们纷纷鼓噪,要张三缺放它们离开,结果一言不合,张老头祭起铁规矩,拍死了闹的最凶,名叫黄二的黄龙怪。其余四龙惊惧之下,纷纷伏法,再次被封印在五龙山上。

    不过对面的老骗子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他们想替那黄龙怪报仇,不过这五个妖孽虽然也算是龙,但生于泉眼之中,长于水潭之内,那点儿本事可没办法和那些江河湖海中的巨龙相提并论。所以压根儿不在意,自家老爹过去二十年,洛河中走水的恶蛟孽龙不知杀了多少,岂会将这几只泉眼里的小长虫放在眼中。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月桂仙不见的?”见那胖子圆滚滚的身子扭来扭去,只是不说话,不耐烦的张奉超开口问道。

    “昨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胖乌龙将手里的半截青椒塞入口中,然后含混不清的说道:“我们兄弟自从封印开了之后,就没再吃人害命了,青皮说要多行善事,积攒功德,炼成护身的法宝,再和那娘们一较高下,兄弟们努力了一个月,总算炼成一件,老黑和小白昨天去了菜园子将井砸开,发现那娘们早不见了。他们几个害怕出事,就跑了。”

    “害怕出事?”老骗子眉毛拧的更紧了,看这胖子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他没说实话。当即又将那符印举了起来。

    那胖子见了双腿一软,大叫道:“不是,不是,他们听说洛中有位太阴妖后,不怕灵官崖的人,厉害的很,便想去投奔!”见小老头闻言手臂一顿,一脸询问之色,连忙接着道:“是青皮鼓动大家,投奔太阴妖后,拜她为师,学些厉害本事,再回来报仇!而且……他们也怕那月桂仙再回来炼身外化身……”

    “哼!”一脸不屑的老骗子,三角眼中尽是不屑,有些好笑的看了看那胖子问道:“你怎么没去?不怕月桂仙吗?”

    对面的胖子嘿嘿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我现在这模样,那娘们绝对不愿意拿来做化身的……”对于女人来说,最在意的自然身姿相貌,就算女妖怪其实也和女人差不多,据说那月桂仙在容颜上极为执着,为了一颗定颜丹不惜用自己锻炼的二十年的法宝飘香如意与人交换。

    看着这胖子得意的眼神,老骗子虽然觉得他话中有些不尽不实,不过想要问的都已问清楚了,当即就准备离开。旁边的任松却开口道:“原来是乌龙怪啊,干嘛说自己是青龙神君?”看着这家伙如同熊猫般的形象,任松实在没办法将他和传说中的龙联系在一起。

    “额!”那胖子闻言顿时一脸尴尬,忸怩了半天才说:“那个……乌龙难听嘛,青龙多好……”

    任松奇道:“就因为乌龙难听?”虽然那句自摆乌龙的成语,含义却时不怎么好,就为这个,便要自称青龙,也太……

    “去去去,莫装了!”一旁的饭桶表舅突然冲那胖子喝道,复又扭头对这怂货说:“你娃儿知道狗屁,自古龙种,青龙最尊,黑龙次之,金龙再次之,其余各种杂色均卑贱,这哈儿不过自抬身价罢了。咱们赶紧走!”说罢转身向屋外走去。

    万不曾想这胖子如此虚伪,任松对龙这种生物的好感度直线下降,再也没了攀谈的心思。跟着那饭桶表舅一起离开了小屋。

    看着他们的背景,圆滚滚的胖子眼中露出一丝嘲笑,眼光一直随着他们转过山角,这才转身。却险些和一旁的白衣女子撞个满怀,也不知她何时出现在了身边,倒把乌龙怪吓了一跳,吃惊道:“你怎么跑出来啦!”

    此时,他已形象大变,原本的肥胖的身材火速瘦了下来,最终化作一个雍雅的青年男子,看着那女子满脸关心的道:“还是先回去吧,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那女子虽然脸色苍白,满面病容,却依然难以掩盖她的美丽,此时看着那男子开口道:“青萍,咱们瞒不了多久啦!”

    “嗯?”男子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却听白衣女子接着说道:“那个老的是张三缺的独子,小的不认识,不过身上香火功德极重,应该是个神道。只怕用不了几天,张三缺就要回来啦!”

    “不怕!当初拿走镇妖钟的人亲口说过,只要躲进这潭中,他们找不到你的。”那青年男子接着道:“而且咱们亲口答应,要在这潭中躲够四十九天,如今反悔也是没用,只盼那大阵真的有用就行。”一边说着,他伸将揽住了身旁女子的腰。

    旁边的白衣女子并未拒绝,反而伸手将青年抱的更紧,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呀……太傻了,为了我,你杀了自己的三个好兄弟,又用精血破了张三缺的封印大阵,那老鬼一定会发现的,倒时候咱们只有……”

    “死在一起也好!”青年男子接过话头儿说道:“青龙妖、月桂仙。一个是妖一个是仙,本就有些不相配,一起死了,到地下都是鬼,鬼夫妻却……!”他说着说着,见对面女子一脸微笑的盯着自己,这才想起这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虽然用其它三个龙妖的精血魂魄,替其重塑身体,但真若再被杀死,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做鬼。

    原来,这白衣女子,就是张奉超和任松苦苦寻觅的月桂仙,而那“乌龙胖子”其真正的身份依然是青龙妖……

    叹了口气,青年男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瞧着月桂仙话题一转道:“如今,只能盼那帮‘文物贩子’的本事真的足够强,能够对付张三缺那个老家伙!”

    “他们究竟是什么?”白衣女子搂着他的腰,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青年男子抚着她的秀郁闷道:“他们说,自已是文物贩子!”

    ……

    “那帮文物贩子真够厉害的啊,连舅爷爷的法宝都敢偷!”镇压月桂仙的枯井旁,任松一脸佩服的说道:“现在这些贩子也太厉害啦!”

    “狗屁!”看了一眼脚下枯井,确认里面已经没了妖仙气息的老骗子,三角眼向上一翻,咬着牙道:“那绝不是什么文物贩子!”

第二十五章 原来是个冒牌货

    “那根本不是什么文物贩子!”老骗子张奉超咬牙切齿的说道:“连普通凡人都不是,那镇妖钟本是我灵官崖的秘宝,若非真正的修行中人,不要说把那钟偷走,就算用吊车也拉不起来!那钟和地面是连在一起的!”

    “哦?”任松有些惊讶,这圣水寺本是洛中有名的风景区,他以前也常常来逛,没听说过有连在地面的大钟啊?想了半天,也没回忆起来,最后看着张奉超问道:“表舅,圣水寺哪有连在地面的大钟?”

    “眼里没水儿的东西!”老骗子摇头说道:“你以前来过这菜园子没有?难道没注意少了东西了么?”

    他们舅甥俩一路前行,此时已经到了镇压月桂仙枯井的附近,听到饭桶表舅的话,任松抬头四望,这菜园子,以前好象也来过,因为好象……有个什么景物在此处,他又低头看了附近这片水泥地,突然醒悟了过来,瞪大双眼道:“飞来钟?不是吧!”

    飞来钟却是圣水寺的一处景致,这怂货此时已然想起,位置确实就这片水泥地上,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钟,却一块足有一间房子大小的钟形巨石,那石头表面光洁如玉,整体便如一口巨形铜钟,看起来颇为壮观。而最奇妙的是,若游人用手指轻叩那石钟,这大石头就会隐隐传出钟鸣之声。

    其实任松至少到这里来过两次,不过他对飞来钟这个名字极不感冒,总觉得这寺里的和尚没文化,这么好的景致非要起一个“飞来钟”的名字,还一再鼓吹什么“天外飞钟,镇压妖魔”的故事。一听就是杭州西湖飞来峰山寨版。而且他看的很清楚,这石钟显然不是原本就在这的,底部还用水泥和地面封在一起。

    当时任松一直以为,这玩艺儿应该是和尚们人为造出的景物,所以才会取个飞来钟的名字吸引游人,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想错了,这景物确实是人为的,不过不是圣水寺的和尚,而是自己那位乱丢垃圾的舅爷爷。

    今天和饭桶表舅第一次经过这里,他只顾着看热闹,根本没想起这茬来,本来就不喜欢这种伪风景,以前来玩的时候,极少到那石钟附近去凑热闹,所以直到下山,也不曾留意到那块数吨重的巨石突然没了踪影。

    “对头,就是飞来钟!你想想,那么大的钟,普通人就算有吊车也未必能收的起那法宝啊!”老骗子在一旁振振有词的说道。

    不等任松接话,却听他又开口道:“还有,我们两个这回有的忙了,那月桂仙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松娃子,你赶紧在附近找找,如果找不到,就再扩大范围,一定要找到那月桂仙的妖魂,不然整个洛中都要遭殃!”说罢又取出一张符道:“带好这张符,如果月桂仙在附近,这符上的字就会发红!”说罢将符塞到了任松手上。

    任松点了点头,接过那黄符瞧了一眼,上面一堆曲里拐弯的文字,可惜自己一个也不认得,却听饭桶表舅接着说道:“那月桂仙法力不小,你找到不可轻举妄动,只要找到她的落脚点就好,我现在就去四川把你舅爷爷找回来,只有他能对付这妖魔。行了,赶紧走起!”

    说罢拉着稀里糊涂的怂货直奔寺外,此时天光已是大亮,做为洛中有名风景区,圣水寺的交通颇为便利,眼见着那饭桶表舅搭公交车去了火车站。任松捏着那张黄符在大门口心中盘算了一阵,决定先在附近探查一阵,如果没有再沿着洛河南岸搜遍,再查北岸。

    一路走,一路看那黄符,上面全是黑字,没有一个发红,又走了两个小时,也只探查了附近的两个村子,连圣水镇都还没来的及搜。这怂货心中暗暗叫苦,就凭自己一个人,没有个十天半月,只怕连洛河南岸都查不完。这表舅,当真不靠谱,至少也该多找两人来帮……

    咦!不对啊,初时还在抱怨表舅不帮忙的任松心里突然一楞,猛然发现自己好象又被这老家伙给骗了,把自己扔在这找什么月桂仙,他却逃去了四川,这摆明了又想找人顶扛嘛!越想越觉得这饭桶表舅是在故意骗人,心中似乎又听到了小老头的奸笑!

    “靠!真当老子是傻瓜啊!”将手中的黄符揉作一团,这怂货急忙停下了脚步,越想越觉得老骗子故意整人,原本对那月桂仙就有些惧怕,此时更加担心了,那可是洛中有名的妖王,就凭自己一个半吊子鬼仙,若真被发现了,只怕真没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任松再也没了探查的打算,随手将那符塞进了衣兜,仰天一声长叹,饭桶表舅的话,果然不能信,看来这世上,除了母亲和妹妹,怕只有小红妹才会真心对自己。

    一想到孙秋红,这怂货猛然记起,小丫头说要在家熬夜磕头,替自己加愿力,看了看升起老高的日头,突然想起自己临走时女孩子说的话。心下顿时着慌起来,这丫头是个死心眼,千万别真的自己不回去她就不停磕头,要真把脑袋弄伤了可不好。

    想到这里,任松再也没心思替那饭桶表舅顶杠了,转身在镇上找了个出租车,急吼吼的赶回了东关。

    等到了自家那木制小楼的门口,瞧了一眼正自趴在地上打盹的石狮子,好象自从做鬼以后,这石像的模样就没正常过!摇了摇头,这怂货拔脚进了院里,直奔二楼孙秋红的房间,刚到楼梯口,却见地上扔着一只惹眼的红凉拖,看着那鞋的样式,任松心中一楞,好象小红妹就有一双这样的拖鞋,不会是她的吧?

    提着那拖鞋上了楼,等进了过道,发现这鞋还真是孙秋红的,另一只鞋就扔在她的房门口!也不知小丫头在发什么脾气,连鞋都扔了,莫非是因为自己回来晚了?这怂货一肚子疑问,来到她房间的窗前,往里面一看,却是空无一人,女孩子已然不知去向!

    小红妹不在家?哪去了?心中奇怪的任松,提着两只拖鞋一步踏进了房门,还没等把那凉拖放下,却听头顶有个女子高喝一声:“收!”这怂货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好象被什么东西套住了,紧接着就被提在了半空。

    眼前一片漆黑,拥有夜视能力的怂货此时却成了睁眼瞎,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伸手摸了一阵,发现四周的墙壁又软又韧,好象是个……口袋!难道自己被人装进了口袋里?这怂货心中奇怪之极……

    “砰!”的一声被摔在了地上,这怂货一阵翻肠倒肚,不过也证实的他的猜想,自己确实是在一个皮袋子里。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禀神君,那姓任的鬼仙已经拿住了!”

    “哦?这么容易?”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沙哑。

    “嘻嘻!这小子虽然有神道的香火愿力,不过没什么能耐!连有人暗中埋伏都不知道!不过有一点神君高估了他……”开始那女声又再次响起,听到这尖锐的声音,任松终于认出,这声音正是在小红妹家,高叫收的那个女子。

    “什么高估了?”沙哑的女声又开口问道。

    “神君故意让这女孩儿留下两只拖鞋!……”那个尖锐的声音刚说到这,却听“啊!”的一声惊呼,却正是孙秋红的声音。

    “呵呵,小丫头,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我会看不穿吗?留下一双鞋给情郎示警!嘿嘿,亏你想的出!”那被尊为神君的女子又开口说道。话气之中甚是不屑。

    “我……我”女孩儿仓惶的声音传来。不过还没等她说完,却听那声音沙哑的神君接着说道:“原本我见你如此情长,还以为这小子也是个重情意的,看到示警就会不顾一切进屋救人,所以才故意成全你的……嘿嘿,不过,瞧这情形你是看错人啦!青眉,这小子是不是发现拖鞋转身就跑啊?可惜的丫头……啧啧!”

    “禀神君,那小子倒没有跑?”尖锐女声又响了起来,看样子她的名字便是青眉。

    “哦?”那位神君颇有些意外:“那是怎么回事,我又为何说我高估他了?”

    “嘻嘻,这小子根本没明白那女娃儿的意思,提着两只拖鞋就进屋了……”

    “噗……噗!”似乎有人把茶水给喷出来了,好象还不止一个,紧接着传来一阵咳嗽声,其中一个声音,任松只觉得颇为耳熟。

    “不过……神君,我觉得这狐狸精好象说的不差,这小子明明是个鬼仙,却一身神道气息,说不定真是哪位灵官的私生子!”

    “是吗?灵官殿的那伙人,以为有王恶那混蛋撑腰,从不把我们监察院放在眼里,这回可有趣了,把这小子弄出来我瞧瞧……”

    “悉悉嗦嗦!”一阵解绳子的声音,紧接着任松只觉得天地一阵颠倒,头刚顶到地面,谁知下方一空,整个人一头栽在了地下,眼前一片光亮。

    他适应了一阵,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坐巨大的宫殿之中,抬头四望,一时间暗自赞叹,真正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呵呵,还以为真是什么灵官私生子,却是一个不入流的的鬼仙,小狐狸,你也太搞笑了!这,压根就是个冒牌货!”任松面前,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开口说道,声音沙哑,正是那位神君。

第二十六章 昔日的狗血三角恋

    “一个鬼修,窃取人间香火,以行愿之法得证伪神,这空子钻的,啧……啧!早就听说如今世风日下,人间百姓急功近利,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玩什么‘法律的擦边球’,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一个。”金色的宫殿中,沙哑的女声悠然响起,那位被尊称为神君的华服女子笑呵呵的说道。

    “什么!”一个熟悉的女音在任松身后响起,摔在地上的怂货终于记起这声音是谁了,可不正是那位太阴妖后肖恬恬么!他连忙回头看去,果见一身红衣的狐狸美女站在大殿左侧靠后的位置,左右各一个古典打分的金甲武士,将她的双手牢牢扣住。此时正挣扎不休,见这怂货看她,破口大骂道:“王八蛋,老娘这回被你害死啦!”说完便想上前撕打,却被两个武士制住,一时动弹不得。

    “小狐狸,我劝你还是老实些!”大殿正中的主位上,懒洋洋蜷缩在那金光闪烁的太师椅上,不过在下面的任松看来,那椅子巨大的已经不能再称作椅子,倒更象是一张床……

    “我可不会象王九疯那样惯着你!”半坐半躺在那椅子上的华服女子接着说道:“不要以为有个什么太阴妖后的名头,就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你家月宫确实有人,但有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就算天上那位真想下来救你,也得姐姐我同意才成!”她的声音任松乍听起来颇觉沙哑,此时听的多了,反倒让人觉的甚是柔媚,尤其配上那慵懒的腔调,让这怂货心痒痒的。

    他原本被人扔在了地上,此时一边爬起,一边伸着脖子向那主位上张望,怎奈那巨型太师椅不知是何料材做的,金光闪耀之下,始终都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还没等站起来,背上一道巨力压下,这怂货再次如同死狗一样,趴在了地上。竭力扭头看去,入目的先是一只黑色的高腰小牛皮靴。

    身边这人只有一只脚?任松先是一楞,不过再向上看方才明白,人家另一只脚正搁在自己背上呢,借着眼角的余光,他终于看清了那脚的主人,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除了两条绿色的细眉,长的倒也算清秀楚楚,如果不是她另一只脚正踩在自己背上,以貌看人的怂货绝不会相信,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居然如此暴力。

    “喂喂!你要干嘛!”孙秋红的声音传来,任松把头偏向另一边,却见女孩儿已经跑了过来,正奋力想将背上那只脚搬下来,可惜凭她那点儿力气,根本就办不到。无奈的小丫头抬头看着那绿眉毛女孩叫道:“快放开我任松哥,没有这样欺负人的!”可惜那女子只是瞧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

    “李神君,你说王九疯惯着我是什么意思?”被两个金甲武士抓住的狐狸美女,发现自己根本挣扎不得,只好作罢,一脸怒容的开口问道。

    “你不知道?”椅子上的华服女子似乎有些惊讶,接着又掩口笑道:“那癫货被你这狐媚子迷的神智不清,为了让你在洛中立足,一边四处宣扬你与月宫的关系,一边还暗助你摞倒前来捉妖的巡天灵官,又逼着我……”她这里突然一顿,好象觉得说错了什么,楞了一楞才又接着道:“……们监察殿不准招惹你,又假意用铁规矩迫你答应不得伤害普通凡人的性命……呵呵呵……”

    不知为何,任松听着那笑声总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尤其前面那个停顿之后就更加明显。颇有些象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狗血电视剧。

    正自心中古怪,却听那被称作李神君的女子接着说道:“可惜他不光疯,而且还傻,根本不懂狐媚子这三个字的含义,以为只要用铁规矩逼你不再伤害凡人,你就会安份守己,之后再徐徐图之……所以说……他傻啊!妖怪就是妖怪,不能伤人性命,借炼魂之术修妖,就去勾引凡间男子,用采补之道炼法……哼哼,真蠢!”

    最后那一句,愤怒之意彻底表露其外,只是不知是在骂肖恬恬蠢,还是在骂那位九疯祖师蠢!

    “扑通”一声,被金甲武士挟持着,刚才还竭力挣扎的红衣狐妖,瞬间瘫坐在了地上,傻楞楞的看着地面半天,才喃喃道:“不可能……你胡说……他怎么会看上我……不可能……你……你胡说!”她初时只是低语,到后面声音却越来越高,最后一句声音极高,激的大殿之中回音袅袅,无数个“胡说……胡说”在空中飞舞。

    似乎被这两个字激怒了,椅子上那李神君猛的站起身来,愤然向前走了两步,却又收住了步子。盯着肖恬恬看了一会,突然一笑,开口说道:“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堂堂一代神仙,不肯去十洲三岛,硬要在这红尘中打滚,把自己折腾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头,就为了一只狐妖?”

    说到这,她轻轻摇了摇头,来回踱了两步,才盯着那边还没缓过劲来的小甜甜妖后说道:“你不知道吧,人间的浊气于神仙有害,一旦在这世界呆的太久,就会被人间浑浊之气侵蚀,肉身逐渐苍老,元神逐渐枯竭,虽然法力还在,但相貌却难以恢复。只有去海外仙岛,补足仙灵之气方可还原……”说着说着,华服女子突然住了嘴,只是静静看着坐在地上的太阴妖后。

    当年这狐妖四处勾引男子,以采补之术修行。不过她所采补的对象或雄壮、或英俊、或儒雅。那癫货为此甚是纠结,几次送上门去,结果还被人家赶走……

    看看地上目光有些散乱的小狐妖,好象有意要打击她般的接着道:“嘻嘻,说起来你这狐妖还真差点仙缘呢,当年看你那般,疯子想要舍身渡你,却被你赶走!还记得当初守在你家门,要你施舍他一夜的乞丐老头么?”

    “啊!你闭嘴!”原本一直没说话的肖恬恬突然大怒道,看样子真被她的话给激刺到了。恶狠狠的盯着大殿中间的李神君。

    太师椅前的华服女子一声轻笑,径直向那狐妖走去,这一次,任松总算看清了这女子的面容……

    如果说狐妖肖恬恬的容貌是祸国殃民的话,此时这位李神君这怂货只能用危害地球来形容了,在此之前,任松从来没想过有女子会长的如此……这么……总之……这怂货想了半天,也不知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这娘们儿……长的咋就这么够劲……那眉……那眼……那鼻子……嗯!嗯?这怂货意外发现,当那女子从身边走过之后,自己居然想不起她究竟啥模样儿……

    明明刚从身边走过,为何只是记不起来,这怂货有些奇怪,忍不住拼命扭过头,想要再看那女子一眼,不过背后被人踏住,他根本就办不到。

    “任松哥,你咋了,不舒服吗?”小红妹的声音传了过来,任松回过头,却看见她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这怂货笑嘻嘻的说道:“没事,没事,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书上的神仙到了人间,不是变老头,就是变成乞丐,要不就是残疾。原以为是一群变态,搞了半天是那什么浑浊之气搞的鬼啊!嘿嘿!”

    看他被人踩在脚底,说笑都要大声喘息,女孩儿一阵心疼,抬头怒冲冲的瞪着那绿眉毛小妞喝道:“快放了他!”见其不理会自己,愤然冲上去要与她撕打,却被人家一把抓住。

    下面的任松见状心中大怒,口中暴喝道:“绿眉毛妞,快放手!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劝你们都老实些吧!”那绿眉女孩不曾答话,反倒是站在肖恬恬面前的李神君冷冷开口道:“私建铁馒头,培育九幽魔蚁,还将七杀将军给放了出来,光这三条,足够你们死一万次了。”

    说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在绿眉女手中不停挣扎的小丫头,口中喝道:“姓孙的女娃子,虽然与你关系不大,但我这监察殿也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看着小陈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你也趁早给我老实些!”

    “喂……喂……喂!”被踩在地上的任松突然开口大叫道:“那什么神君,我可没建什么铁馒头,更没有培育什么魔蚁,只是被这狐狸精逼着在那坟里走了一圈,你可不能乱加罪名啊!”

第二十七章 莫名奇妙的替罪羊

    尽管任松一再向那位李神君解释自己和什么铁馒头,九幽魔蚁没关系,那什么七杀将军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不过他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分说,都毫无效果,对面这漂亮到不似生人的娘们,好象铁了心要把自己扯进来。

    “总之,你一个冤鬼不肯投胎,却夺取妖修内丹炼鬼仙,本就心术不正,就算铁馒头,魔蚁真和你没什么关系,可七杀将军却是跟着你出来的,那魔物为墓中禁制所困,如果无人相助绝难逃出!而这十余年来,除你之外,再无人进去过……你赖也赖不掉的!”原本站在狐妖肖恬恬身边的华服女子,慢悠悠的踱到任松身边,俯下身笑吟吟对他说道。

    看着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凑到自己的眼前,任松心中却有些发冷,思绪翻滚不休,铁馒头里,紫色的锁链,一身武将打扮的吃货,一一在脑海中浮现。胆子本就不大的怂货惧意顿生,只怕……这次真的惹麻烦了。

    “可是,真不关我什么事啊,如果不是那狐狸精非要逼着我去帮她找老公,打死也不敢进那坟啊!”被死按在地上的任松,可怜兮兮的对那神君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个从犯啊!”

    衣着华丽的女子闻言一皱眉,冷冷说道:“男人大丈夫,怎么这般软骨头,不肯承担责任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攀咬他人,脚长在你身上,神通也只有你会,就算那狐妖逼迫,你若不愿,她又能如何?更何况,堂堂鬼仙,连一个狐妖都对付不了,怪就怪你自己本事差,总之……这罪责你是逃不掉的!更何况,你未得封敕,擅自封神,二罪归一,已是大大的便宜了。”

    此言一出,不要说任松和孙秋红,就连一旁的绿眉女子脸上也现惊谔之色,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而已经被金甲武士从地上拽起来的太阴妖后肖恬恬更讶然不已,圆睁双目看着这位李神君,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维护自己。

    “别用无辜的眼神盯着我,我并不是要帮你!”轻轻拍了拍长裙上不存在的尘土,华服美女扭头看着那满脸不相信表情的狐妖,冷冷说道:“他……当年逼我答应,确保你一生……周全。小狐狸,这次真的是你命好,偏巧碰上个乱修伪神的鬼仙,幸亏不是什么私生子,不然姐姐还真不知道怎么替你擦屁股!以后做事,想清楚了再干!”

    虽然话说的咬牙切齿,还带着几分无奈,但如此露骨,已经摆明了要偏袒肖恬恬。任松再傻也听出了其中原由,不由勃然大怒,就算怂货再怂,也着实有些承受不得。却听他嘻嘻一笑,扭头盯着那李神君说道:“那个什么神君大妈,做人不可太嚣张,做神是不是也该收敛一点,当着我这小鬼仙的面,就这么着把自己的阴谋掉个底朝天?就算是死罪,不怕行刑的时候我大喊大叫,把不该说的都喊出来么?”

    “傻孩子,啧……啧!”李神君回头瞧了任松一眼,似乎已经没有谈话的兴趣:“一个异类的话,有人信么,你若真有个巡天灵官之类的老爸,也许我还会怕,现在么……你就喊吧,试试喊破喉咙,看有没有人帮你……青眉,把他打进死牢,听候发落!”

    “你……你无耻!”听到那神君如此言语,被那绿眉女子提在手中的小丫头破口大骂,眼看心上人就要遭殃,女孩儿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只盼着陈判姐姐能快些来,被这群什么监察神君抓到这里的时候,她便偷偷用陈判所教的传讯之法求援,咒语念了几十遍了,不知为何却始终没有音信。

    倒是任松此时镇定了下来,不过心中却已隐隐绝望,看来自己这替罪羊已经当定了,否则那位监察神君又怎会当着自己的面对狐妖说那番话。

    一想到狐妖,这怂货心中怨气顿生,要不是为其所迫,自己根本就不会沾上这莫名奇妙的官司。扭头看了看漠然站在一边的肖恬恬,苦笑道:“狐狸姐,你这次可把我害惨了!”见她木着脸一言不发,任松心中怒火更盛,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骚狐狸,贱货”,只是骂个不休。

    他原本性格懦弱,但眼看性命难保,临死之前再不骂上几句,这口气如何能出。

    那狐狸美女听他骂的甚是难听,却只是皱了皱眉,最终却不曾说话,原本在铁馒头的时候,自己被任松引出来的怪物缠住,眼看性命不保。那位李神君突然凭空出现,将其救下,不过那武将怪物却逃的没了踪影。知道救自己的是东岳大帝麾下的监察神君,而那怪物正是铁馒头孕育的魔障——七杀将军之后,肖恬恬知道自己一个妖孽绝扛不下这等罪责。

    原想着任松这小子家世硬朗,背后有人,便攀扯他出来以求自保,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此时她才明白,为何这位李神君,一路上不停的询问自己的来历籍贯姓氏等等。原来,当年……想到这儿,她心中也是一声苦笑,原以为这太阴妖后的名头是自己的本事换来的,如今才知道却是他……

    瞧着狠狠瞪着自己咒骂不停的任松,这狐妖面上似是不动声色,心中却是苦笑不止,如今,还真是自己把这小子坑了一把。不过有些事也是咎由自取,当初若不抢老娘的内丹,你也不会如此倒霉了。

    “我咋……这么倒霉啊!”被绿眉毛小妞踩在地上的怂货,此时彻底没了顾忌,伤心之下忍不住放声大嚎,死的莫明奇妙,鬼仙做的更莫明奇妙,就连这替罪羊也当的真正是莫名奇妙!妈的,这也太扯了吧!越想越难过,此时的任松,当真是涕泪交流,悲痛欲绝,倒是一旁的孙秋红连声劝慰,不过没劝到几句,自己也伤心的哭了起来。

    “哭也没有用!”那李神君淡淡开口道:“即然不愿投胎做人,修鬼仙就要有魂飞魄散的准备!青眉,还不带他下去。”最后一句,却是吩咐那绿眉小妞儿动手。

    那青眉松开脚,本想将任松提起来,谁知手上的孙秋红翻腾不休,她本就有些不忍,此时见一对儿小情侣如此,心中不免有些同情,手脚便有些施展不开。

    华服女子看在眼里,一声冷哼道:“连这小丫头,一块弄下去!”

    “是!”眼李神君一脸不渝,那青眉也不敢再犹豫,手上略一用力,却听孙秋红一声闷哼便晕了过去,复又将地上的任松提起,准备将他两个一块儿弄到后面的死牢。

    “太着急了吧!”一道雪白长纱突然袭来,将任松和孙秋红一并裹了起来,拉到了殿门口,一个敲冰击玉般的女声响起。

    殿门口,一个身着雪白婚纱的女子昂然而立,静静看着殿内的众多神灵。手指一撩,脑后白纱一抖,任松和孙秋红掉落在了她的身边。

    “哟,玉骨冰肌,我见犹怜,玉怜小丫头,好久不见……还是妖艳的这么凶残,怎么看都不象判官啊!”看着一身婚纱的美女判官,那李神君笑嘻嘻的笑道:“怎么啦,我知道这女孩是你的灵媒,放心,姐姐答应你,不会动她的,不过这个小鬼仙……”

    “您也不能动他!”一身婚纱的美女判官平静的接过话头儿道:“我欠他的人情,而且是救命的那种……”

    听到这话,最谔然的却是刚从地上爬起来,正察看小红妹情况的任松,陈判欠自己人情?这……也太莫名奇秒了吧?不过今天莫名奇妙的事儿已经够多了,好象再多一件,也不算什么……

    对面的李神君闻言眉头大皱,原本极娇艳的面容薄怒之下,更显动人,看着那美女判官不悦道:“玉怜儿,你是故意来凑热闹吗?”说罢,冷冷的盯着那一身婚纱的女子。

    对面的陈判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淡然道:“我说的是实话,没心思凑什么热闹,这世上的鬼仙虽少,但总有那么几个,替罪羊任谁都行,偏就任松不行……”。

    “住口!”李神君有些愤怒,帮自己情敌擦屁股本就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而这个小判官居然也敢对自己甩脸子,虽然自己确实有事让她帮忙,但这丫头真以为就可以要挟自己了吗?冷冷一笑,已被感情控制了心神的监察神君开口道:“任谁都……不行,偏任松就行,不要以为你现在是帮我,所以就能讲条件、提要求。真不想救你的赵杰了吗?”

    “哦?”长长的睫毛一颤,一身婚纱的判官抬眼看了满脸怒容的监察神君一眼,复又瞧了瞧地下的怂货,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若真让他当替罪羊,只怕会很麻烦!”

    “我从来都不怕麻烦!”已经彻底没了耐性的李神君开口打断她道:“带上你的灵媒走吧!”她已经再没了和陈判官争论的兴趣,抬头看着洛中方向,心中却是破口大骂:“你这该死的混蛋,这辈子吃定我了么!不喜欢我也就罢了,还逼着我维护自己的情敌!”越想越觉得悲苦,转身行至那大号太师椅前面,复又蜷缩到了那座位上,侧过脸不再理会殿中众人。

    殿门口的美女判官见状,却也不曾多说,随手将抓起任松,如同麻包一样丢给了那绿眉小妞,可叹这怂货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人逮了个正着。

    “你会后悔的!”提起地上还昏迷着的小丫头,婚纱美女淡淡说道,也不管那李神君是否听到,转身出了大殿。

    “嗯?”见她走的如此干脆利落,太师椅上的华服美女反倒有些惊讶,见青眉正要把任松带下去,一挥手道:“先别着急……”她与陈判相识颇久,也知道这女娃儿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今天这反应,好生古怪……

    不过今天这位神君失算了,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也没见那陈判官再次出现,难道这丫头真不管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李大监察,怎么?最近是东岳大帝不让你们收香火,还是丙灵君扣了监察院的功德,装什么铁面无私!抓我儿子?以为你的屁股很干净么!”一顶金色的小轿突然出现在大殿的门外,里面传来一个男子清和的声音:“李静香,你真想两败俱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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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鬼趁夜半捉妖莫天明 不明不白的死了 不情不愿的做了鬼仙 不清不楚的捉妖抓鬼 外号怂人的任松 不声不响的结束了自己人间生活之后 不尴不尬的开始在阴阳两界之间徘徊抓鬼趁夜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抓鬼趁夜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抓鬼趁夜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