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六月债 还的快
“关我什么事!”站在一旁的任松闻言顿时跳将起来。
却听那狐妖肖恬恬说道:“没听这位土地公说吗?那群蚂蚁即然可以用化实为虚之术出来,你自然也能用此术进去。现在这情形,只能麻烦任先生入内帮忙打探打探了。别忘了,你的小情人还在等你呢……”
“等你妹!”这怂货在心里大骂了一句,化实为虚进入这古墓,他自知道是个好办法。问题是……靠着那“土雪茄”激发的鬼仙神通他尚未学会如何控制。上回在深山老林里钻了一入,好不容易学会“瞬步千里”的挪移方法,最高也不过七八分的成功率,这化实为虚,自己根本就他妈不会呀!
虽然鬼仙已非活物,任松还是习惯性的抹了抹额头,眼珠儿一转,扭头盯着那王土地说道:“这老家伙总是说一半藏一半,谁知他讲的是不是真话!”
那胖土地听他这么说,从地上一窜多高,口中高叫道:“任小哥莫要含血喷人,若说我怕鬼王报复,所以存心隐瞒自是有的,但老汉绝没有半句虚言!你的鬼仙修的容易,我老头子这点儿道行不知经历多少艰难,断不敢说假话骗娘娘的!”说罢,竟跪在红衣女郎脚下号啕大哭。
万没想到这老鬼的演技如此精湛,任松一时间还没想好如何反驳,却听旁边的狐狸美女笑吟吟说道:“放心吧,我刚才虽然不曾留意,但也曾瞧见过蚂蚁出来的情形,如今回想,确实象是化实为虚之术,以你的神通,入内探察应是没有问题,最好能找到这坟墓的入口,接应我们进去……”
“啊?”任松闻言更加心惊,看着那狐王道:“难道你不和我进去?”原本以为这狐妖是让他跟着一起进去探路,如今听来,却是要自己一个人进去……心中顿时打起了鼓。以他的个性,就算再借个胆子,也是断断不敢的。
“化实为虚的神通,不是人人都会的!”旁边的狐狸妖后优雅的耸了耸肩,一脸笑意的说道:“即然想要好处,自然要付些代价……更何况我家夫君是为你所害,你难道一点补偿都不愿给么?”这狐妖说到最后,一双眸子中寒光闪动,让旁边的怂货心中暗惊。
他听这狐狸美女最初的话,正想说这好处不要了,自己绝对不会进古墓的,等听到后面的话,心头一阵发凉……
却听这狐妖接着又道:“好吧,鬼魂受六道轮回之力庇佑,我的确杀不得你,不过让任先生做不成鬼仙的本事,还是有的!若奴家的夫君真有个三长两短,小朋友,就算你亲爹降世,也护不得你!”
听到这狐妖的威胁,这怂货不禁一阵皱眉,鬼仙做不做都没什么要求,但那句亲爹降世,着实让任松有些冒火。
作为一个怂货,他自没有和人对着较劲的勇气。但父亲这个名词却是他此生最大的痛,从小到大无论是自己还是妹妹,都不曾见过亲爹一面,所以每当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到他父亲的事情,任松总会心里不舒服,也会让提问题的人更加不舒服。
伸出一根中指,在狐妖面前晃了晃,复又用这指头将眉间的疙瘩尽数揉开,这怂货才开口道:“要下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刚才这小鬼……他说着,一指旁边的任如月道:“在井底下碰到了什么怪物,叫的那么惨不忍睹,咱们至少也该把那外面的怪物都清理干净,再考虑坟里面的家伙吧?而且,咱们头一趟下去,什么也没看见,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井底不过是条修行多年的泥鳅,因借坟中尸气修成,所以只有晚上才会出来!”一旁的王土地接口说道:“不过也没什么本事……”
“泥鳅?”一旁的妖后肖恬恬闻言恍然道:“必是那恶鬼养着用来改变地脉的,怪不得那些蚂蚁会将这小鬼扔井里,却原来是给它投食!”说罢又盯着任松道:“那玩艺儿除了在地下打洞,没什么本事,不必大惊小怪,倒是任先生,你到底帮不帮忙?”
见那妖后一脸冷厉的看着自己,任松心中一阵惊慌,刚开口说了一个“我”字,就听那王土地在一旁阴森森的道:“任小兄弟,刚才娘娘已经说的清楚,若还不肯帮忙,便要废你修行,你怎么还不明白,咝……”他突然长吸一口气道:“莫非你有什么倚仗,所以根本不怕……?”
虽然这话一听便知是在挑拨是非,但那边的妖后肖恬恬听到“倚仗”二字时,心头还是一动,看着任松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暗思莫非这小子与他亲爹有什么联系,所以故意拖延时间?又或者自己夫君的元神其实早被他们父子损毁,然后再故意推给那牛头,让自己来回空跑?
若任松只是普通的鬼仙倒也罢了,偏偏她认定这小子身后有巡天灵官的亲爹做靠山,那么许多事情便不如原来那般简单了,想到此处,这妖后死死的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开口道:“任先生,你老实说,我家夫君的元神,真被那牛头捉去做了法宝么?还是……以经不在这世上了?”
听到她这么说,再见其目光中的杀机,这怂货若再不明白,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正所谓六月债还的快,刚才他卖了王土地一把,这会儿老家伙又还了回来。
“天地良心!”心知事情不妙的任松急忙高声叫道:“你老公确实被牛头抓去啦!若我有半句假话,出门立马遭雷劈!”
虽然也知道现代人信口发誓比打呵欠还要容易,不过身为一个鬼仙,断不敢乱发如此重誓,所以狐妖肖恬恬听他居然发雷誓,料想再没有什么谎言,不过还是皱着眉头问道:“即如此,为何不愿进去?”
“就是嘛!哎哟!”一旁的胖老头又接着开口想要再添油加醋一番,不等他接着说,却被那妖后抬头一记重拳,顿时一声惨叫,飞出老远。
看着还在地上怪叫的王土地,被那妖后一直盯着,有些浑身不自在的任松,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对她说道:“我信不过这老家伙,所以一会儿等那群工蚁回来,我要亲自看看是不是化实为虚,再决定去不去。”
听他这么说,那太阴妖后肖恬恬也是一楞,那胖土地从一开始到现在,真话确实没有几句,看向任松的眼神中隐隐有些恨意。又一直煽风点火,把那怂货往这不知是叫牛粪堆还是铁馒头的古墓里送。安的什么心只怕难说的紧。
想到此处,狐狸美女点了点头道:“也罢,便等那群蚂蚁回来咱们看清楚了再说。”
见妖后终于点头,这怂货心中松了一口气,复又从口袋里取出一根卷烟,点燃抽了起来,他不知狐狸妖后把自己当成了巡天灵官的私生子,所以不敢过分得罪,只道因为自己的四大神通让这妖精有所顾忌。所以更加不敢让她发现那神通压根就不受控制的秘密,只盼在那群工蚁回来之前,自己能够学会那化实为虚的操控之法。
即然是化实为虚,按任松的理解,就应该全身放松,静心凝神,抽完了那土雪茄,这怂货便试着放松自己,谁知搞了半天,只是不能成功。他仔细回想自己前几次能够施放这神通的原因,回忆了半天,也没记起来当初是怎么个情形。
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那群工蚁终于在大个儿兵蚁的护送下,从远方赶了回来,不过让任松感到吃惊的,却是每只工蚁的螯钳上,都挂着一个到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形,等走的近了,任松才看明白,挂在螯钳上的,却是一群灵魂!
那些魂灵儿有老有少,皆是惨号连连,一时间到处都是鬼魂哀叫声……
他正想走近些瞧瞧那些魂灵儿都长的什么模样,却听旁边的妖后小甜甜道:“果然是化实为虚,任先生,这次就要靠你帮忙了,只要你能帮我打开这坟墓的入口,咱们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听到最后一句,任松心头不免有些活泛,眼见自己进那巢穴已成定局,这怂货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站到那坟前,正琢磨这神通该如何施展,却听那妖后叫道:“且慢!”
却原来刚才狐妖见那王土地满嘴胡说,一个劲的在自己面前撺掇任松进那墓内,此时不免也有些担心,如今那鬼王的巢穴已经找到,那任如月和任旺财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反倒是这身具神通的怂货却算得个帮手。
这坟头内里还不知是何情形,眼下还要指着任松找到如何进去的通道,这狐妖自不肯让其轻易折在里面,当下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物,然后开口喝止了任松。
等这怂货转过脸来,却见那妖后递过一物道,鬼仙神通逃命尚可,攻击不足,这是那蛇怪小红炼的一件法宝,可以用来防身,任先生可拿着此物,寻常的鬼物小妖,便不是你的对手。
顺手接过,将那物事举到眼前,任松有些好笑的问道:“玩具枪?你家那条蛇今年多大啊?”
第二十九章 吓出来的神通
看着手上那如同大号电吹风一样的白色塑料枪,任松说不出的别扭,虽然知道那妖后能给自己防身,必然不是真的玩具,但看着如此卡通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没好气的道:“就算玩具枪,就不能弄个仿真的么,这造型……啧……啧……”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面的狐狸美女微微一笑道:“政府明令禁止制做销售仿真枪支,对我们这些异类来说,天理国法断不能犯,可没有普通凡人那么胆大,你如今是鬼仙,以后却也要仔细了。”
“哦?”虽然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任松还是点了点头,暗思等回了洛中还要找那位舅爷爷好好问一问,做鬼仙是不是真这么麻烦。
举起手中的玩具枪,他接着开口问道:“枪……怎么用啊?”
见这怂货故意把枪口对着自己,红衣女郎却恍若未见,不屑一笑道:“看没看见枪柄上的转盘?”
任松将那手柄举到眼前,却见在大拇指附近果然有一个旋扭圆盘,被均匀的分成四份,用不同的颜色画着老鼠,小鸟,蛤蟆,蜥蜴四种不同的动物。却听那小甜甜妖后接着道:“将不同的动物旋到转盘前面的指针后面,然后扣动扳机,对敌之人就会变成相应的动物,不过最多十秒钟就能恢复……”
一旁的怂货此时也发现了圆盘前方的红色指针,用大拇指拨了拨那小圆盘,让那针上箭头指向灰色的老鼠。随即一扣扳机,一道灰蒙蒙的光华射向对面的狐狸妖后,不过还未到她面前,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了回去。
那灰光被屏障反射了出去,正好打在一旁刚刚跑过来的王土地身上,却见这老儿身子急速缩小,最终化作一只肥胖的老鼠,在地上爬来爬去……
“咦,有趣有趣,不过这枪好象在哪部动画片里见过啊!嘿嘿!”原本偷袭失败神情颇为尴尬的任松,见王土地此时的情形,心中大感快意,故意转移视线的大呼小叫,抬手便想再给这老胖子再补一枪。谁知连扣了几下扳机却没有丝毫效果。心中奇怪,没想到这法宝如此不禁用!
“要过七秒才能放第二次,小红那家伙说这叫什么cd时间,总之你还是要小心,此物碰到修行高的妖物或鬼类效力就会大打折扣。万不可胡乱使用。”对面的太阴妖后淡然笑道。一双妙目看着这怂货,复又道:“怎么,法宝刚到手,就想过河拆桥了吗?”
“嘿嘿”了两声,任松连忙心虚的答道:“只是意外,意……外!”
狐妖肖恬恬静静看了他一眼,再次催促道:“即然如此,那就快些进去罢!”
无奈的来到那大坟包前面,此时那些工蚁都已钻了进去,外面一片死寂。这怂货在那墓前挤眉弄眼了半天,全身放松的快要睡着,就是不能化虚……
那妖后在一旁等了半晌,见他只是不曾动弹,心中起了疑惑,正想开口询问,却见任松扭头看着自己说道:“喂……喂……喂,光一把玩具枪能行吗?”
“什么?”红衣女郎闻言皱起了眉头,心头甚是不耐,却听那怂货接着说道:“这铁馒头即然是那鬼王的巢穴,厉害的鬼物自是不少,万一碰到厉害的家伙,或者鬼王怎么办?”
“鬼王不在这墓里!”妖后肖恬恬静静说道:“我此行的目地,却是为找到夫君的元神,若我猜的没错,这坟里养的却是九幽蚁后,鬼王想是借坟上的煞气养那魔蚁,不过我估计那些魔蚁并不是这恶鬼用来修行的。应该是给那牛头准备的。”
“所以!”却听狐狸美女接着说道:“你进去后寻找时多加留意,只要找到那牛头的下落就行!至于其它的事情就不用管啦!快些进去,你要磨叽到什么时候?”
听她再次催促,任松又抽了一支旱烟卷,最后将烟屁股一掷,咬牙切齿的站在那铁馒头前面,心中破口大骂,这鬼仙神通太差劲啦,用不着的时候那般好使,等到真正要用的时候,却又一个劲捣蛋。
只是无论他怎么咒骂,就是不能化虚入内,这些神通,人家真正的鬼仙多是修行多年,自己领悟而出,象他这种投机取巧的家伙,连修炼之法都不曾掌悟,更不要说神通怎么使用。又如此站了半天,却还是施展不出。
“怎么回事?”在一旁等了许久的狐妖疑惑更重,语气也逐渐变的不善:“为何还不进去?你究竟在等什么?”她越想越偏,那些怀疑的念头又再次浮上心头,森冷问道:“不会真的在等救兵吧?”
就连一直在旁边看热闹不曾开口的两个小纸人交头结耳的私下议论,那任如月一句话:“家主莫非使不出神通了?”让这怂货一阵心惊。若真被这后面的狐狸精看出问题,只怕麻烦就大了。
他正自着急,突然肩头被那狐妖扣住,却听狐狸美女冷笑问道:“平时用的那般溜爽,到这会儿偏偏就使不出来,你……想……做甚?”
她口中说着话,扣在任松肩上的手指也越收越紧,这怂货只觉得整个手臂剧痛难忍,肩膀躲了几次,却也躲不开那只白皙的小手。
肩上越来越疼,任松全力扭动身体,想要避开狐妖的手,却不料那手便如粘住了一般,只是不能摆脱。正自焦心之际,突然全身一松,胳膊上的剧痛瞬间消失。而那只扣在上面的小手也落了下来。
“总算是用出来啦!”看着自己化作烟雾的身体,这怂货终于放下心来,也不理那妖后和两个小纸人,化一道黑烟钻进了那陵墓之中。
这铁馒头的原本极坚硬,连法宝都不能伤其半分,不过对化实为虚之类的法术却不能阻拦。
几乎毫无悬念,任松所化的黑烟轻易的钻进了这坟堆之中,此时正站在一条地下隧道之中,远远的便见那最后一队夹着灵魂的妖蚁,此时正排队前行。
追着那队紫色工蚁跑了一阵,这怂便彻底迷失了方向,他怎么也不曾想到,铁馒头内部如此庞大,每走几十步,便会碰到一个十字岔道,他追着那群工蚁一连过了**个岔路,最终那队工蚁不知拐去了哪里,任松不过慢了一步,就再也找不到了。
他此时没了方向,只得在这巢穴中乱逛。心中却甚是紧张。按那狐狸妖后的说法,那九幽魔蚁飞出地狱,来到人间之后,便会选择地气合适的坟茔筑巢,而这魔蚁此时早已没了灵智,与那普通虫子一般无二。
找到巢穴之后,就会双翅脱落,并开始产卵。而那卵在九幽魔火中炙烤数日,孵化出的便是紫玉妖蚁。而原来的九幽魔蚁就会变成九幽蚁后,这蚁后为了孵卵,身上的九幽魔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据说那年月较久的蚁后,每日会用那魔火将整个巢穴清理数便,即能杀死潜入巢穴的敌人,又能使自家的子女更加强壮。
虽然那狐妖一再向自己的保证,化实为虚的神通可以轻易躲过那魔火焚烧之劫,不过任松总是有些心虚,就算真能躲的过,万一那雌雄同体的蚁后喷火的时候,刚好赶上旱烟卷失效可怎么办?
下意识的,他将手伸进病号服的衣兜,想要数数还有几根烟卷,其实他早就数的清清楚楚,里面还剩下最后五根,那可是用来保命的东西,当四个手指头从口袋底儿上伸出来时,这怂货脸色大变,原地跳起多高。他本是鬼仙,身上的衣物本是煞气凝结,若换在平是决不会出现破烂之事,只因为那铁馒头四周的泥土极为特殊,无比坚固,他修行不久,煞气不足,身上的阴气被冲了个七零八散,所以……
自己兜里的烟卷掉啦!没了倚仗的怂货已是满脸苍白,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烟掉落在何处。
心中惊慌的任松只得原路返回,沿着自己走过的路寻找那烟卷的下落,也不知是走岔了路,还是烟卷根本没掉在里面,努力寻了许久,却什么也找不到。
一边走一边回忆,这怂货终于发现了一个与自己最初走的岔道非常相似的十字路口,尤其那是大的路口还有个红色标志,任松见状心中大喜,急忙冲了过来,一头钻进那宽的路口……
他一步跨入,顿时觉得不妙,眼前不似初来时那样隧道,却是一个极宽阔的房间,只怕至少也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场地。不过房间里此时却是满满当当的,并没有什么空闲的地方。
整个房间里都堆满了被那些工蚁抓来的灵魄,不知为何这些魂魄一个个凝立不动,被层层叠叠摞在房间之中,每一个神情都扭曲非常,看起来痛苦不堪。
沿着这些灵魂走了一圈,任松有些不明白,不知这群蚂蚁对这些灵魂做了什么手脚,一个个变的都和冰棒一样,阴冷无比,而且面容多为怒色。
看着那堆灵魂,这怂货心中好生古怪,正想再看个究境,却见远远了一队长相迥异的蚂蚁,从另一个隧道里钻了出来。
第三十章 灵魂金字塔
巨大宽阔的洞穴里,无数凝固不动的灵魂堆积如山,男女老少、高矮胖瘦,无不面目狰狞,时间仿佛就定格在他们最愤怒的那一刻,本来魂魄应是虚体,不该有实物的存在才对,可任松现在所看到的这些,却不知为何有了形质。虽然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只是灵魂。
他本来很想再仔细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远处有一队蚂蚁从旁边的隧道跑了过来,任松急忙躲到了那灵魂堆成的小山后面,此时离的近了,他终于明白了原因,并非这些魂魄变成了实物,而是它们被一些透明的古怪晶体包裹其中,看起来就象被冻在了冰块中一样。伸手在那透明物上一摸,并非象冰那样坚硬,反倒甚是柔软,有些象……果冻。
看着这些裹在那透明“果冻”中的灵魂,每一个都怒目圆睁,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当和这些灵魂的脸对视时,他心头总有些发虚。这怂货忍不住举头看去,发现这里堆积的灵魂多不胜数,任松一阵恍惚,只觉得有许多人正狠狠瞪着自己一般。
前方的一阵响动,让他惊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从灵魂堆后面伸出脑袋,看见刚才那群蚂蚁正在搬运前面堆积的灵魂。这些蚂蚁通体火红,体形之庞大远不是刚才那些紫色蚂蚁可比的,整个身子活象一辆小汽车。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巢穴里的通道开挖的如此宽阔。原来是为了让这些巨蚁通行。怪不得哪本书里说,只要看看洞穴开挖的大小,便可知道里面寄居动物的体型大小。
不过让这怂货感到最奇特的,却是这些红蚁的脑袋都长着一个古怪肉瘤,有眼有鼻有耳有口,须发眉俱全,怎么看都象一个人头。任松越看,越觉得诡异。总觉得这些人头好象都是活的。
也许感觉到有人在观察它,那巨蚁脑袋上的人头突然睁开了双眼。
“莫非真是个活人脑袋!?”任松越看越觉的象,与那脑袋对视了一眼,对面那张脸看起来甚是吃惊,紧接发出了一声怪叫,听到叫声的其它蚂蚁也纷纷围了过来,而前面那些原本夹着灵魂前行的巨蚁也纷纷抛下那些夹着的事物,折返身跑了过来。
看着这些气势汹汹赶过来的红色蚂蚁,心惊胆寒的怂货当即便想发动“瞬步千里”逃跑。只是心里一慌,这精神老是集中不了,眼见那大虫子追了过来,却只是挪移不得,直到那只最先发现他的巨蚁已经快要冲到面前,却依旧还停在原地。
一心想逃的他盯着前面的路口,集中精力,抬腿向前跨去……
让任松意外的是,这一步并未如他想象的那样,直接挪移到了前面的路口,反倒是离那硕大的螯钳近了许多。对面红蚁头顶人脸露出困惑的表情,不明白猎物为何为自己送上门来,不过它也不客气,张口便想要把任松夹住。这怂货顿时大惊失色。
“蓬!”一声轻响,眼看就要夹住任松的巨大螯钳突然消失了,面前那小汽车一样的红蚂蚁没了踪影,一只灰色的小老鼠从半空落了下来。而这怂货的手上,则拿着一把白色的玩具枪。
没曾想这外型卡通的法宝,效果还算不错,总算及时躲过了那红蚁的巨螯,只是记得妖后肖恬恬说过,变形的效果最多只能维持十秒,抬腿一脚将冲过来的老鼠踢了回去,落在了后面追上来的另一只巨蚁身前。
庞大的红蚁似乎并未发现已经化身老鼠的同伴,继续向任松冲了过来。
手里有枪,心里不忙,看着那巨大的红蚁恶狠狠扑将过来,这怂货此时却不似刚才那般慌乱,知道手里这白色“电吹风”对那些红蚂蚁有效,他总算镇定了些。
再次凝心静神,发动起瞬步千里来,这一次他一点儿也不紧张,料想必会成功。眼睛再次紧盯着前面远处通道的岔路口,再次发动神通。只要能到那里,不论钻进哪个岔道,这群蚂蚁决难追上。
再次踏出一步,眼前景色一黯,一个庞大的身影遮在面前,正是第二只冲过来的红色蚂蚁,头上那张人脸正盯着任松,满是得意的表情。这瞬步千里……依然没施展出来。
两个硕大的螯钳狠狠向任松的腰间夹来,眼见近在咫尺,玩具枪的cd时间没到,自知在劫难逃的怂货无奈的闭上了双目,也不知被夹住疼不疼?他在心中暗暗想到。
一声怪响,两只螯钳在头顶撞在了一起,好象……根本没有夹到自己!莫非不卜而断的神通起作用了?大感意外的怂货心中满是疑问的睁开双眼,入目的情形却让他有些吃惊,却原来,就在刚才那红蚁准备将他钳住的时候,身下那只被任松一枪打成老鼠的巨蚁突然恢复了原形。顿时将它顶了起来,原本夹向任松的巨螯也就扑了个空……
一时间,两只巨蚁扭打作一团,两张人脸怒视对方,口中呜啦呜啦不知说些什么。将其余的蚂蚁也挡在了后面。趁着这个机会,站在那灵魂小山转角处的任松,转身向另一边逃去。
也不知群蚂蚁是怎么弄的,身边这灵魂小山被堆的如同金字塔一般四四方方,因为出入房间的主通道被这边的两只打架的红蚁挡住,这怂货准备绕过转角,从另一边的小路前往主通道。刚走到半路,却见拐弯处,一个硕大的蚂蚁脑袋露了出来,那脑袋顶上,还有一张满是阴险之色的人脸。
吃了一惊的任松正想回头,却见那边打架的两只蚂蚁此时也排队追了过来,这怂货一阵心寒,前堵后追,这回可真是无路可走。犹豫的看了看旁边的灵魂金字塔,这怂货一咬牙向那斜坡爬去。
本来他并不愿惊扰这些可怜的死者魂魄,只是此时前后无路,为了不变成这群大虫子的口中食,只得拼命向那塔顶爬去。只是那些灵魂搭建的小山并不牢固,刚爬了一人多高,脚下一松,原本踩着的灵魂滚落到了小道上。他也跟着向下滑去……
眼看巨大的蚂蚁就要赶来,掉落下来的任松手脚并用,再次向上爬去,不过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最先赶到了巨虫已经到了他身后,眼看就要被那螯钳夹住。眼前的景物一变,等这怂货再看时,却已到了金字塔的顶端,就在刚才,总算成功发动了瞬步千里的神通。
还不等他松口气,下面的情形让这怂货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整个灵魂小山已被这群红蚁包围,巨大的蚂蚁们正奋力向上爬来。多亏堆积这小山的灵魂原本就不甚牢靠,一步一滑的红蚁们爬行极慢,有不少刚爬几步,就和脚下的灵魂一同滚落下去。
不过随着滚落的灵魂越来越多,原本还有些陡峭的金字塔变的越来越平缓。看来爬上顶端来只是迟早的事。又连续试了两次瞬步千里,结果一次也不曾成功。眼看被这群大虫子包围,绝望的任松不得不另想办法。
鬼仙四大神通,他无奈的都试了一遍。根本不懂怎么施展神通的怂货,所谓的尝试便是将四种神通的名字在脑中想一遍……
“瞬步千里”没效果……现在依然在原地。
“不卜而断?”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不过就算真能用,任松也没那个胆量去找那些大虫子试试。
“化实为虚?”显然也是不成,根本不能将身体虚化。
“不药而医?”这不是扯蛋吗,这会儿这神通屁用不顶!
“咦?”让任松有些意外的是,当他刚存想到不药而医的时候,身下原本被透明物质包裹的灵魂出现了变化。现在看时,那包裹在他们身上的并不是无色的果冻,而是无数黑烟将那些灵魂死死捆住。这些灵魂也不似刚才那边一动不动,正在里面不停的哀号挣扎。
这怂货越看越是不忍,尤其身前一个小女孩儿的魂魄,看起来最多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如此年纪原本死去已是极大的不幸,此时被那黑雾包裹,小女孩四肢扭曲,脸上表情痛苦之极。
瞧着她悲惨的样子,原本站在顶上的任松终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抓向她身上的黑雾。
一瞬间,原本缠绕在女孩儿身上的雾气尽数没了踪影。那小小的魂灵儿冲任松一笑,飞快的向下面冲去,正往上爬的群红蚁见那灵魂突然解脱,无不纷纷怪叫,想要上前堵截,脑袋上的人脸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
当小女孩轻易的穿过那群蚂蚁的身体向外面通道跑去的时候,任松才发现,原来这群蚂蚁只能攻击有形有质的东西……
第一章 化煞 化戾 化孽
宽阔的洞穴,散乱的灵魂堆,一个若隐若现的小女孩正在四处……乱跑……,确切的说,应该是四处乱飞才对。
无形无质的灵魂状态,早已挣脱了地心引力的束缚,刚刚脱困的小丫头如轻风,似飞絮,在一群巨大的红色蚂蚁上空荡来荡去。
而那些赤色巨蚁,却显的十分惊慌,脑袋上那古怪的人头也神情紧张,盯着头顶的女孩儿呼喝不停,庞大的身躯随着那灵魂的游动而来回奔跑。有几只还直立起身子,试图将她拽下来。
一开始,只是几只红蚁在追那女孩的灵魂,也不知她是不是有意,带着几个家伙在这房间里绕起了圈子。发现那小丫头的红蚁越来越多,也不知它们为何如此紧张,纷纷弃了那灵魂堆积的小山,统统来追这灵魂……
也有几只幸运的家伙,成功挡在了她前面,却被人家一穿而过,这帮家伙显然没有能力攻击虚化灵魂,小女孩后来也越飞越高,到了最后,这群巨蚁除了抬头仰望,再无任何办法。
此时,上空的灵魂已经换了玩法,她有意停在一个较低的位置,还故意向下伸着一只脚,等下面红色的蚂蚁来抓,等它扑过来时,再瞬间升起,只留一串清脆的笑声。其实这摆明了是在戏弄那些巨蚁,因为就算它们够的着,也根本碰不到女孩虚化的身体。
下方的赤色巨蚁此时已经乱作一团,有不少自己撞在了一处。原本堆成金字塔形的灵魂小山也被它们撞的乱七八遭。
突然,一只被撞翻在地的红色巨蚁看着小山方向,头上人脸发出尖厉的叫声,惹得其它同灰纷纷停下扭头观望,当看清小山的情形无不慌乱失措。
却见小山顶上,又有十数个虚化的灵魂冲了下来,让这群蚂蚁更加混乱……
看着那几十只红色大蚂蚁被一群鬼魂调戏的顾此失彼,依旧坐在山顶的始作俑者任松,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想不自己以为最没用的神通,居然发挥了如此大的功效。
此时的他,已是形象大变,全身上下无数黑烟缠绕,这些黑色的雾气便如活的一般,在身上来回游动……
这黑雾,正是他用不药而医的神通,从那些灵魂身上抽取下来的……
当第一个小女孩的灵魂被他释放之后,这怂货原本打算趁乱逃走的,可看到下面的那红色的蚂蚁极多,心头又有些犹豫,虽然此时大部分蚂蚁都盯着那小丫头,但难保不会有机警的发现自己的行踪……
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那些依然被困的灵魂,任松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施展神通,将其放了出来。这一次放出来的是个中年男子,显然困在果冻已憋了一肚子气,先是向任松道了一声谢,然后便冲向下方的主路,看样子是准备逃走,果然,他冲向门口的时候,被几个红蚁发现,立马有三四个虫子连声尖叫着,向那灵魂追去。
见此情形,任松大喜,当即连连施展神通,一连串放出十几个灵魂,有男有女,看起来却又不象人类,有的头上长着角,有的身后施着尾巴。这怂货越看越怪,这般模样,难不成是妖怪的魂魄?
正心头疑惑,却见这群怪模怪样的灵魂围着自己转了数圈,其中一个长着牛角的壮汉开口对他说道:“我等妖修,元神未成,便被这群恶灵害死,得恩公解救,今日定助先生脱困!”言罢,却见这群妖魂全都一股脑儿冲下了山去。
不过此时任松已经顾不得听他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用神通从每个灵魂上抽取黑烟,想不到,抽这黑烟也会上瘾,这怂货当真意外。开始的时候,每当他抽取一个灵魂上的黑烟,就会觉得精神振奋,全身飘飘悠悠的异常舒服。便如第一次抽烟时的感觉一般。
只是烟抽多了,这种舒服的感觉就会消失,但抽取那黑雾却不同,每抽取一个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种舒爽。这怂货彻底停不下来了……
也不知为多少灵魂解开了黑烟,任松只觉得头脑异常清爽,全身每一根神经似乎都轻盈的跳着舞蹈。正自欢喜之时,却意外发现自己身上好象多了些东西,低头查看才发现,全身上下已然被无数黑烟包裹。
但让这怂货意外的是,现在这黑烟便如长在自己身上肢体或器官一样,根本就不象外来之物。随着他的心念转动,那黑烟一会儿化作刀剑,一会儿化作车马,最后还被他恶作剧般的聚成一个黑色的大骷髅头。
虽然已知道这黑色的雾气对自己无害,便任松心中依然有些疑惑,这黑烟……究竟是什么?
抬起右手,任由一缕黑色的烟雾在自己掌上来回游动,一瞬间,这怂货突然明白了雾气的来历……
“煞气!”一身黑烟的任松,微笑的轻声说道,雪白的牙齿让已经渐渐变黑的脸庞更加晦黯。就在刚才,他已经知道这黑烟本是世间煞气所凝。
所谓煞气,其实是个统称,包含各种不洁之气,皆可成煞。
比如负面情绪,悲伤,愤怒、咒骂可汇聚成煞,故大凡天生脾气性格暴烈之人,纵然其满脸欢笑,身边的人也会莫明惧怕,皆因七情六欲固化成煞的原因。
又如杀生害命亦可凝聚成煞,例如以前那些从事屠宰行业的人士,整是白刀子进红刀出,无论走进谁家,皆会鸡惊犬惧,六畜奔逃,就算再凶猛的恶犬见了也落荒而逃。若家中再有未足月的小孩儿,更会整夜啼哭。皆因其杀生极多,煞气凝结之故。
再有各类生灵死亡之后,体内生机为死气所迫,也尽数化煞,随着尸体的腐朽逐渐消散,不过有些尸体因为特殊原因不腐不朽,煞气集结不散,最后就会变成僵尸。
故而,这世上的煞气极多,不过大多数都会自行消散,而且无形无色。只有一些特别的地脉或修行之士会将煞气聚拢一处,凝实之后,才会变成这种黑烟的模样。
盯着手上那黑雾般的煞气,无数信息再次投入任松的脑海,片刻功夫,任松已经知道,这煞气虽强,但却过于松散,如果用心头的愤怒,绝望、狂暴、凶恶等种种负面情绪加上炼化,最终就会提纯成为戾气。
虽然这怂货知道化成戾气会更厉害,不过他并不打算按那方法炼煞,一旦戾气缠身,整个人就会变的心狠手辣,凶残暴虐。而且这戾气极为暴烈,很难控制。按照他得到的信息来看,国外那些所谓的变态杀人狂、连环杀手便是不能控制自身戾气而造成的。
虽然性子软,脾气怂是个缺点,但也不用变成全身戾气的杀人魔呀!任松在心中轻轻对自己说道:“好歹俺任鬼仙也是爱好和平滴!”说罢,将手中的那黑雾变成一只信鸽,笑咪咪的对它说道:“虽然黑了点,但也是和平的象征呀!”
一语还未落地,手中鸽子原本黑乎乎双脚突然变成了红色,这下倒让怂货意外之间,惊讶的看着那黑烟,虽然他刚才心中想的是让手中的煞气变成一只白鸽,不过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果然,后来幻化出的鸽子不仅全身黑乎乎的,连原本红色的脚爪也是黑的。
不过此时……难道这煞气如此厉害,还可以变成白鸽?不过随即他就发现了问题,那一双脚爪红的极不正常,鲜艳如血,根本不是鸽子爪该有的颜色。
正心中奇怪,却见那黑鸽子不但双脚变红,连身上的羽毛也开始逐渐变红,最后,不仅手上,全身的黑呼呼的煞气,尽数变成赤色。
“啊!戾气!活见鬼!”坐在小山顶的任松忍不住开口咒骂道,浑然忘了,自己身下坐着一大堆鬼,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惊慌到了极点,全身上下,血红色的雾气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
就在身上最后一丝煞气化成红色之后,这怂货的心头再次被塞进无数信息,他已知道,自己身上这赤烟正是传说中的戾气。而且按照信息所言,如果能够利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杀害尤其是虐杀各种生灵,利用身上的杀气将这戾气再次提纯。就会化孽气。
不过这怂货,此时压根儿没有心思研究那孽气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因为按照刚才戾气的信息所说,一旦化煞成戾,一定要小心谨慎,尤其要保证对这戾气的控制,一旦失控,就会变成失去意识的杀人狂。
小心翼翼的掌控着身上的戾气,这血红的雾气将任松紧紧围住,连头脸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正打算练习如何控制这戾气的怂货便决心先把头脸外的赤烟移开。这张脸本是爹妈给的,就算任松没有爹,但亲妈还在啊,更何况这张脸,虽然不算英俊,但看起来也不算丑,又不是犯了法,干嘛把脸遮起来。
所以,这怂货一脸紧张的开始控制自己头脸周围的戾气向身下移去,也不知是接收的信息有问题,还是任松自己有问题,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这堆戾气控制起来没有一点难度,甚至比那煞气还要柔顺几分……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第二章 修魔之法
看着全身血红的戾气,任松此时当真是一脑袋糊涂。
本来身上的煞气突然化戾,已让人万分不解,而这戾气还如此柔顺听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怂货哪里知道,大凡天性懦弱的人,往往生活中所受到的不公和欺凌总比别人多一些。毕竟……柿子要找软的捏,是人的天性。
更糟糕的是,那些性格强硬之辈,就算受了更强者的欺压,也可以从比自己软弱的人身上找回来。至少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平抚。
而性格过于柔和者却办不到,他们只能将这些羞辱、愤怒,仇恨等情绪深藏于心,如果是天生豁达开朗之人,会找一些心灵寄托,将这些负面的东西化解。
但象他这种即懦弱又内向的家伙就不成了,各种负面情绪在心中聚集,让其变的更加孤僻怪异,也许一辈子都唯唯诺诺。但如果突然受到某些刺激的话,就会暴发出来,再无法控制,说不定真会变成变态杀人狂之类的恶棍。所以洛中有句老话,“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说的就是象任松这种人。
如果他真的老老实实去修行鬼仙,利用道家法门打磨心境,也许用十数年的光阴,能将心头各种恶念尽数清除。可惜这怂货根本不懂。如果再象他这么下去,就算修成了鬼仙,也终有一天会因为道心失守而魂飞魄散。
不过他刚才在山顶时看到那可怜的小女孩灵魂,一时生了恻隐之心,用不药而医的神通将其从煞气中救了出来。鬼使神差,这些鬼魂的各种煞气被其纳入体内,也顿时激发了心中的种种恶念。偏偏那些煞气中却又包含着如何化煞为戾的信息,结果在这怂货翻阅那些信息的时候,下意识的那些煞气也开始转变成了戾气。
这原本极为凶险,煞气化戾之时,各种恶念上冲,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迷失本性,变成灵智尽失的嗜血好杀之辈。不知有多少修行此道的人士被卡在这一关上,始终不能恢复理智。
到了这怂货这里,却成了小问题,盖因他天性懦弱,心头虽然有不少恶念,但却被自己怂性子所束缚,这已经很罕见了。因为凡修行这种法门的人,多是暴虐之辈。哪有象他这样的怂人。
更妙的是,任松刚才所行的却是良善之事,他因不忍这些灵魂受罪,用不药而医的神通将其救出。心中所持的是善念而非恶意。
如此一来,懦弱缚其行,善念守其神,更兼那煞气是他用神通收入体内的,本就受他控制。结果整个化煞为戾的过程极为轻松。
再加上自古以来,凡行善者必有功德加持,这怂货刚才的一点好心,却让老天降下了一丝功德,虽然只不过一点点。却足够护持他不被那戾气所控制了。
等到所有的煞气转化为戾气之时,也被这怂货彻底控制。他发现自己的心神似乎……通透了许多,却又不知是何原因,因为从未修行过,对那脑海中的信息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他更加不知,自己刚才有多幸运,不仅情绪稳定了下来,整个人的性格没有丝毫改变。
事实上,如今这世界能够成功化煞为戾的修道士,除了西方天主教的宗教裁判所,就只剩佛门阿修罗杀道的战僧,其余的法门早已断绝,从未听说过哪个鬼仙在沾染戾气之后,还能依然如故的。
虽然不知自己非常幸运的控制了身上的戾气,不过这怂货还是决定,绝不再化戾为孽了。随着信息不断传入脑中,他也知道了,戾气化孽之后的一步却是将那孽气化为魔气。原来这信息所藏的却是修行魔道的办法!
作为天生胆子就不大的怂货,历来抱定的思想就是凶恶的人不惹,犯法的事不干。而按他之前所了解到的,修行魔道之法,在阴间根本就是禁忌。连陈判被狐妖发现时,第一个想法便是杀人灭口。生恐被人发觉。自己一个小鬼仙,可没有那美女判官的胆子,还是不沾为妙。
“波”一声轻响,眼前炸出一片红雾,却是任松刚才想的太过入神,不停的将手中的戾气压缩聚集,最后被他挤成了一个小球,那小球儿因为不堪重压,最终在他松手的刹那炸裂开来。倒也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这怂货连忙收拾起心情,现在可不是想问题的时候,自己还被蚂蚁困在灵魂山上呢!
虽然脚下的灵魂小山还有许多灵魂未曾解救出来,不过这怂货却没了继续救人的心思,他低头向山下看去,却意外发现,下面的情形已然大变……
原本被他救出的灵魂,除了那个小女孩外,大多数都选择了夺路而逃,直到那十几个自称妖修的灵魂被救出后,这些妖魂并未象别的人类灵魂那样只顾自己逃命,而是决心要帮任松一把,助其逃走。
一开始,他们也和那小女孩一样,不停的挑逗着下面那群巨大的赤色蚂蚁,那些蚂蚁也急的四处乱转,而这些妖魂也有意无意的将那些巨蚁引出了主路,为任松逃跑创造了机会。
可惜这会儿,那怂货正忘我抽取着小山灵魂们身上的煞气,感受着那种无以言喻的清爽,压根儿不曾留意下面的情形,也错过了最佳的逃走机会。结果,不知是追累了还是绝望了,总之那群巨蚁在发现根本无法抓住空中这群鬼魂之后,索性放弃了他们,而把目标对准备依然在小山上释放鬼魂的任松。
蚂蚁已然发现,正是这个罪魁祸首不停的解开这些灵魂的束缚,才让它们现在如此狼狈,于是红蚁们再次改变队形,向这怂货围了了过来。
空中的妖魂们最先发现了这群蚂蚁的意图,纷纷呼喝了起来,只是这怂货此时正在感知了那些化煞、化戾的信息,压根儿不曾听见。领头的牛角壮汉,见那群蚂蚁离任松越来越近,突然大喝一声,猛的扑向蚂蚁群中,最大的一只红蚁,然后钻入它体内,便没了踪影。
而那只最大的蚂蚁,也傻楞楞的停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却见那巨虫一只怪叫,两只螯钳狠狠的夹住了身旁的一个同伴,将其拦腰截断。
却原来,刚才那妖魂用的夺魂之法,也就是俗称“鬼上身”的方法,强行夺下了那红蚁身体的控制权。这么做原本极凶险,鬼上身这种办法,须得被上身的生灵本就阳魂低落方能成功。而这些蚂蚁阳魂颇高,所幸它们只是虫子,虽然身体庞大了许多,但灵魂却和普通的蚂蚁没有两样,所以,那巨蚁便被牛角壮汉轻易了上身了。
其他妖魂见到这一幕皆是大喜,纷纷从空中落下钻入一些巨蚁的体内,不一会的功夫,红色的蚂蚁们就分成两拨斗在了一处。
等到任松回过神来,下面两群蚂蚁斗的正欢,让他一时间有些莫名奇妙,只到一只被钳掉脑袋的红蚁体内冒出一个妖魂,这怂货才明白过来。
不过此时,从大洞穴的两条通道中又钻出更多的红色蚂蚁,和那些被鬼魂控制的巨蚁斗作一团,场面更加混乱。站在山顶的任松也发现,虽然那些妖魂无形无质,不受伤害。但也并非没有损失,就象刚刚从那死去的红蚁中飞出的灵魂,原本又冲进了一只巨大蚂蚁的体内,谁知那蚂蚁只是全身一颤,便又冲向另一只被鬼魂控制的红蚁,而进入它身体的妖魂却不知去向。
鬼上身这种法门,全靠自身的魂力足够,强行压制被上身生物的灵魂,再控制其行动,这些妖魂虽然不弱,但数量本就不多,在连续控制数只巨蚁之后,已经难以为继。到了最后,有的被蚂蚁的魂魄赶了出来,而有的就象刚才那妖魂一样,彻底消失。
看着不停从两边通道涌入的蚂蚁,又瞧了瞧疲惫不堪,只得飞上半空的妖魂,任松心中大急,如果再不想办法,自己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低头瞅了一眼脚下的灵魂小山,这怂货一咬牙,再次施展起不药而医的神通来。
不过片刻功夫,那小山上又有许多灵魂飞了下来,不过大多数选择了夺路而逃,只有少数留了下来,和那些残余的妖魂一起,和那群蚂蚁斗在了一处。
随着越来越多的煞气被抽入体来,一身赤色的任松此时变成了被红黑相间的两种烟雾包裹其中,而大量的修魔法门和各种应用之法也随着煞气传入了他的脑中,可惜大多数要修成魔气之后方可施展,看到那些法门的威力,这怂货心中甚至有种继续将戾气化孽最后化魔的冲动。
就在他心中犹豫不决,要不要转修魔道之时,却意外得到了可以使用的魔道之法,便是如何将煞气制成有形质的“果冻”用来束缚灵魂等一应虚化之物的法门。可惜那信息不全,任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魔道法门的名字。
任松此时已经发现,自己抽取的煞气越多,知道的各种修魔信息也就越广,显然,这些法门就藏在那黑色的煞气之中,这怂货的心中生出了一丝疑问,究竟是谁把这些修魔的方法弄到煞气里的?
第三章 戾气烟雾炸弹
“啊!”身边灵魂的一声惨叫,打断了任松的胡思乱想,抬头循声看去,入目的情形却让这怂货吃了一惊,此时山下围着的,已经不仅仅是红色的大蚂蚁,在这这些巨蚁的身下,无数紫色的工蚁跑了出来,这些工蚁数量极多,在整个洞穴爬的到处都是。
此时,这群紫蚁从它们的口器中喷出亮晶晶的紫色丝线,捕捉着天上被任松释放的灵魂,虽然这些灵魂空中飞舞极为灵活,但这些工蚁数量众多,十多只工蚁一起喷出紫线,总有那么一两根会碰到那灵魂,而那些魂魄一旦沾染上那丝线,便会一头栽下,再也动弹不得,任由那紫蚂蚁将其拖到身边。
而那些钻入红色巨蚁体内的魂魄则更惨,紫色的丝线明显不是实物,直接进入巨蚁的体内,将那灵魂拽了出来。
每当有紫色的工蚁制伏灵魂之后,便又会有几只黑色的大蚂蚁跑过来,它们从口中喷出白色的粘液,覆盖在那些灵魂身上,一旦白色液体碰到那魂魄,不一会儿就会变成黑色,最后又化为透明的胶质物。
而那些被再次凝在果冻里的灵魂,则被那此红色的巨蚁运出洞穴。小山上看着的任松颇有些惊讶,按照刚才所得的信息,那白色的液体应该就是所谓的念力,用念力引出那些灵魂心头的煞气,再将其化作透明的“果冻。”想不到这些黑色蚂蚁居然懂的魔门之法,而且应用的如此熟练。三种蚂蚁通力合作,大多数灵魂再次被其变成了原来的状态。
空中,被任松救出的灵魂已然没剩几个,而这怂货也被一大群红色的蚂蚁远远围了起来,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这帮蚂蚁为什么没有趁机上来抓自己。更让他意外的是,身边的那戾气所化的红雾,不知为何扩散成了一大片,将周围十多米的空间都包围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红雾,这怂货突然有些明白那些为何红蚁不曾攻击他了,这些雾气受他控制,所以他的视线不被遮挡,而那些巨蚁就没这透视功能了,因为这些戾气的缘故,那帮蚂蚁不知自己具体位置,所以只能将他围着。看着越来越多的蚂蚁赶了过来。任松明白若再不想办法逃走,只怕……真就出不去了。
抬手抓了一把身前的红雾,将其在手心中挤作一团,任松突然心中一动……
即然戾气所化的赤烟可以遮蔽视线,也许该做几个烟雾弹来玩玩,想到此处,这怂货全力控制身边的戾气向掌心聚扰。
随着手掌握着那血红的球体越来越重,任松周围红雾覆盖的空间明显缩小了不少,刚才,他至少抽取了十分之一的戾气压缩在了那血球之中,此时可以感觉到,那球体已经被挤压的如有实质,嘻嘻一声怪笑,这怂货大叫着将手中如同玩具般的红球砸向对面最近的一只红色大蚂蚁。
“波!”的一声轻响,血红色的圆球散作一大片红色的戾气,就在任松的手边,原本缩小的空间再次增大,被抽取的戾气又回复原状。
“额!”这怂货此时才发现问题,那圆球本是受他控制而形成的,一旦脱手,那血球没了束缚,自然就散开了。,用力一拍额头,他觉得自己太蠢了,这么简单个问题都不曾想到。
“啊!“一个稚嫩的童声惨呼道,却是最先被任松放出的那小女孩灵魂,此时终于被一只紫蚁的丝线缠住,那工蚁大张着嘴,紫色的丝线拖着小女孩瞬间到了它的身边,一只黑色的大蚂蚁跑了过来,再次开始制作那煞气果冻。
看着小女孩儿再次被那透明的胶质物体困住,这怂货心中甚是难受,原地楞了一会,小女孩被那煞气果冻再次包裹的模样不停在脑中浮现,这怂货正自伤感,突然灵光一闪,让他险些跳将起来。
心中有了主意的他再次开始凝聚那戾气烟雾弹,不过在此之前,这怂货却用黑色的煞气做了一个透明的壳,然后再将那赤红的戾气的灌进那壳中。即然那透明的果冻可以凝固灵魂,自然也可以把戾气聚集一处。
和上次一样的量,当红雾被抽取到十分之一的时候,任松再不迟疑,抬手又将那血色的圆球扔向前方那群红蚁的头顶,对面的巨蚁们显然还没明白过来,有许多红蚁脑袋上的人脸还在向空中张望,神情甚是迷惑。
一声轻响,那圆球在它们的头顶炸裂开来,红色的雾气瞬间铺散开来,下方的蚂蚁纷纷怪叫着四散奔逃,似乎十分惧怕从天下喷洒下来的戾气。
只是红蚁的聚集的数量极多,虽然散开的很快,但是还有数只蚂蚁沾上了落下的红雾,一阵玻璃碎裂声响起,就在那戾气碰到这红蚁的瞬间,这些巨大的虫子瞬间土崩瓦解,不一时便化作了红色的戾气……
只到此时,任松才恍然大悟,刚才在小山时为何这群蚂蚁围着自己却不敢上来,原来不是因为戾气遮挡了视线,而是因为这红雾是它们的克星。而且肯定有几只不怕死的家伙曾想上来偷袭自己,沾到那红色的雾气之后,自身也化作了戾气,所以原本只是贴身的一层赤色烟雾,会突然涨到如此大的规模。
万没想到这戾气如此好用,至少那些身躯最大的红蚂蚁对自己再没什么威胁了,这怂货心中得意洋洋的想道,不过后续的情景却他惊喜连连,原来不光那红色的蚂蚁对这戾气十分惧怕,它们身下的紫色工蚁还有那黑的色蚂蚁也开始受到了红雾的影响,虽然没有象那赤色巨蚁那样碎裂化烟,便被红雾沾染的紫蚁和黑蚁们,却如疯了一般互相撕咬了起来,蚂蚁顿时乱作了一团。
直到所有沾到戾气的红色蚂蚁都变成了赤色的烟雾之后,这些戾气原地略一停留,复又飞回了任松的身边,显然,红雾所覆盖的区域更大了。而对面的蚂蚁群,却还依然是一片混乱,
“哈……哈哈哈!”一直提心吊胆怂货此时终于松了口气,学着电影里唐伯虎的模样怪笑了几声,再次做起了戾气烟……哦,错了!是戾气炸弹。
前前后后,这怂货一口气做了十余个血红的炸弹掷了出去,整个洞穴里彻底乱了套,此时至少有一半的紫色和黑色蚂蚁。正在攻击自己的同伴,这帮家伙虽然体积比红蚁小了许多,但胜在数量极多,就连不少红色的巨蚁也死在了它们的撕咬之下。
而那帮红色的巨蚁,此时已经不再参与战斗,而是不停的将那些重新凝固好的灵魂搬离洞穴,对旁边打架的另两种蚂蚁话彻底视而不见。随着戾气炸弹越扔越多,更多的紫蚁、黑蚁陷入了疯狂状态,也有不少红蚁瞬间化成了烟雾。随着洞穴中的血色雾气越来越浓,任松终于找到了逃走的机会。
控制着那红雾滞留在大厅,他抬步穿过了洞穴前面的门,刚才,一大群红色的蚂蚁将那群重新封好的灵魂,包括那小女孩得一起,从这里搬走了,任松急忙也追了上去想要看个究竟。为了不被发现,他尽力把身上的戾气压缩,原本已经弥漫整个洞穴的戾气,不一会功夫就消失的没了踪影,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任松那个怂货。
此时全身红雾的怂货便如一尊魔神,跟着那群红色蚂蚁,进入了一条转角的通道,一路少他至少又用身上的戾气,将七八只红色巨蚁化成了烟雾。
又跟着前面的红蚁走了一阵,才发现这通道却是前往另一个洞穴,任松有些吃惊的是,通往那洞穴的门口居然还把守着两队身体庞大的红蚁。
他仔细观察了一阵,可以确认,两队蚂蚁的确是这洞穴的守卫。这怂货先是奇怪,随即明白了过来,这里十有**是那位九幽蚁后所在的地方,所以才会有蚂蚁戒备。
一想到九幽魔火的厉害,任松心头一阵打鼓,最后还是决定闪人,反正自己的目标并非蚁后,而是替那狐妖打开墓门,至于寻找牛头的下落?已被他彻底无视了,反正等打开门之后,让那骚狐狸自己去找吧……
想到此处,这怂货便准备原路退回,谁知刚退了一步,一个巨大的蚂蚁头从身后通道的拐角处冒了出来,让他颇为意外,来的依然是一只红色的巨蚁,当它看见全身被戾气缠绕的任松时,脑袋上的那张人脸大呼小叫不停。
很快,任松便被红、黑、紫三种不同颜色的蚂蚁团团围住,这虽然因为那红色的戾气保护,一时间这怂货倒也不自己害怕,只是通道很小,一大群蚂蚁挤在这里,将那通道彻底堵住。显然想要原路逃出去已经不可能了。而且更糟的是,戾气可以吓住红蚁,却对这紫、黑两种蚂蚁的效力不大。只是让其发疯罢了。
眼看那些工蚁和那黑色的大蚂蚁一个个逼了过来。没了选择的怂货转身钻进了刚才红蚁们把守的洞穴中。
当他一进门,却发现自己弄错了,这里根本不是那什么九幽蚁后所在的洞穴,不过眼前的景像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第四章 紫链锁将军
当任松进入洞穴的瞬间,头顶一片明亮,差点以为自己走出这铁馒头。等仔细察看那紫色的天空,这才发现根本不对,原来是这洞穴顶部酷似云彩的山岩被光芒一照,给人产生的错觉,可惜是紫色的光芒,如果换成蓝色的如果光线够强的话,只怕还真和那蓝天白云差不多。
顺着洞顶看向四周的岩壁,却见四条散发着紫色光辉的锁链,一端钉死在靠近洞顶的石壁上,从不四个不同方向,如同一个巨大的十字般延伸向洞穴的中心,虽然有些闪炼不定,不过那锁链上的光照还是极强,让整个洞穴都变成了紫色,任松此时才明白,洞顶那天空便是四条锁链射出的光芒反射的结果。
或许是因为自身太过明亮的原因,四条锁链在洞穴中心的交汇处,却是一团黑色的阴影,这怂货瞧了半天,也没看出究意是什么东西。
不过隐约可以瞧出,那团阴景正在不停的蠕动,顺着上空那光芒不停闪动的锁链,任松一直走到了中心那阴影位置的下方,抬头向那阴影看去,依然是一片模糊,大致能瞧出是个人的轮廓,双手双脚被那四条手臂粗细的紫链牢牢拷住。身体似乎还在不停的颤动。
没曾想这里关的还有人!任松此时大感意外,正想开口招呼,随即又感觉不对,他又抬头看了看半空中那人形的阴影,头、身、手、足俱全,看起来确实象个人,只是不知为何这群蚂蚁要将他吊这么高?
刚想到这里,脑中灵光一闪,这怂货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那阴影离地面少说也有三四十米,差不多接近十层楼的高度了,可现在看上去,却人普通人的大小差不多……
“我的天啊!”他心中一片骇然,离这么远看着还如此大,那这人真实的体形,少说也得三层楼高才差不多。任松现在已是心中了然,无论上面那东西是什么,绝对不可能是个人。
正自惊慌失措,前方忽然黑影闪动,这怂货回神看去,却见又是一只红蚁,夹着一个被封住的灵魂向他这边走来,即然知道这些赤色的巨蚁害怕红雾,任松自然也不客气,当即现场做起了戾气炸弹,其实他全身被那赤色的雾气包裹,只要冲上去和那蚂蚁一碰,就能将其化成碎沫。
怎奈这怂货天生没什么胆子,虽然明知道身上的红雾是那大蚂蚁的克星,但依然不敢冒然向前,刚才在通道是因为逃跑中无意撞上倒也罢了,现在让他单独面对如此巨大的虫子,却着实没那勇气,只是不停的在手中聚集着炸弹。
虽然这些血色的雾气非常听话,按照任松的操控不停的挤扰,但没有七八秒的时间根本办不到,而对面的红蚁离他却不过三四步距离,眼看身体已被那巨大的身影覆盖,这怂货心里一着急反而没了主意,是让开继续搓炸弹?还是直接和这蚂蚁亲密接触一下?
不过他原地犯傻,对面的红蚁可不傻,刚向前走了一步,就感觉到一股天生让其恐惧的气息,蚁头上那张人脸向下看了一眼,当即惊慌失措的绕到了边,远远的从这怂货左边转向身后去了。它的身后,一长串一般模样的红蚁也有样学样,纷纷绕开任松,巨大螯钳夹着那被凝固成果冻的灵魂块,排着队向洞穴边缘走去。
见这群红蚁并未理会自己,而是自顾自的离开,原本正凝聚炸弹的任松中止了自己的动作。他此时已经明白,这队红蚁是在往什么地方运送灵魂,不由又想起,那个小女孩的魂魄,和那群帮自己对抗巨蚁的妖魂。刚才他们的魂灵儿好象被黑蚁凝固后,也是被这群红色的大虫子弄走了。也许,自己跟着这队蚂蚁,能找到那帮灵魂的下落。
将手中原本已经凝聚一半的炸弹再次徐徐散开,复又将那太阴妖后送的玩具枪提在手上,这怂货跟在这队红蚁后面向边缘走去。
也不知这队红蚁是急着搬魂灵还是不敢惹任松,并没一个象外面那些赤色巨蚁一样和他拼命,而是自顾自的向前奔行,这怂货也连忙跟在后面,尾随着红蚁一直来到洞壁下,他这才发现这岩壁上被开凿出了一条宽阔的石径,而石径的终点正是那紫色的锁链。
跟着红蚁的队伍,任松也爬到了石径的尽头,低头看了一眼,底下一片漆黑,眼前那条粗大的紫链正发出明亮的光芒,在下面看起来只有儿臂粗细,等到了近前,任松才发现,这分明就是一锁链形的吊桥,无数的红色蚂蚁从其上面爬向中间的位置。紫色的光芒不时从它们的空隙照射出来,显的有些闪炼不定。他此时终于明白,为何在下面看到那紫光不停跳动,却是上面有群大虫子在运东西。
随着那群蚂蚁,任松也踩上那紫色的锁链,脚下,微微有些摇晃,低头看去,却见下方一片黑暗,这怂货一阵心悸,幸亏他虽然性子怂,但不恐高,总算能硬着头皮跟那蚂蚁继续前行。
“六十三……六十四!”无聊的跟在那红蚁后方缓慢挪动,任松索性开始数脚下锁扣的数目,结果数到第六十四个,前方那蚂蚁突然停了下来,任松抬头看去,才发现此时已到了锁链的尽头,而前面那红色蚂蚁脚下,却是一只黑色的大手,那红蚁此时就站在那巨大的手背上,不知为何发呆。
顺着那手臂往上,任松看见了一个庞大的身体和一个硕大的头颅,看来真是一个巨人,只怕高度看起来还要比他推测的再高一些,无数的黑色蚂蚁正在其身上不停的蠕动。如同一身不停变化的盔甲,此时这巨尸怎么看,都想是一位古代的武将。
“武将?”任松心中隐隐觉得不秒,他不禁又想起了张三先生关于蚁聚穴的描述、。该不会真是那个东西吧……虽然模样有些不太一样,但这怂货心中却觉的甚是不妙。
又看了那巨人一眼,却发现前方那只红蚁有了动静,两只黑蚁奔行了过来,其中一只头上触角与那红蚁的触角连连触碰了一阵,却见那红蚁夹着灵魂奔巨人的脑袋去了,原本在那身体不停蠕动的黑蚁便如得了号令一般,纷纷让到两边,为那赤色的巨蚁留出一条通道。
任松看那红蚁越爬越远,虽然有心跟上去看看,但又想起自己身上的戾气对这群黑蚂蚁效果不大,便只得在原地等候,身后夹着灵魂的红色巨蚁被其挡住道路,头上的人脸露出焦急的神色,却又不敢上前,只能在原地呆着。
回头看了一眼急的原地打转的巨蚁,任松复又将目光投向那巨人的头颅,却见那红色蚂蚁已然爬到了那巨大的嘴边停了下来。随着一阵古怪的声响,却见那头颅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紧接着一脸痛苦的张开了大嘴。
没有丝毫犹豫,停在嘴角处的红蚁夹着那灵魂跳进了巨人的嘴里,让正远远盯着它的任松险些叫出声来,心头一阵失望,显然刚才那些灵魂和红蚁已经喂了这大家伙。
当红色的蚂蚁跳进这巨人口中的时候,那庞然大物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浓,连连摇晃着脑袋,许久才合上双眼和嘴巴,又过了一会,却见两只黑色的蚂蚁从他的鼻孔中钻了出来。
就在这两只黑蚁钻出鼻孔的一瞬间,那巨大武将再次睁开了双眼,目光之中尽是恨意,奋力挣扎了起来,原本缚住他手脚的四条紫色锁链,此时也随着摆动。如同波浪般起伏不定。
原本站在那紫链上的任松,做梦也没想脚下的锁链会晃动,猝不及防的向下栽去,所幸危急时刻,这怂货总算是超水平发挥,双腿及时夹住了锁扣一边,总算没有从上面摔下去。
此时被倒吊在锁链上,眼见这链子被甩来甩去,有几次都险些将他甩落地上,眼见身后那群红蚁纷纷摔下紫链,任松心头一阵发紧。他扭头看去,却见那巨人还在不停的摇动着四肢,看样子,不把锁链上的蚂蚁甩个干净不会罢休。任松忍不住破口大骂。
不过那巨人却一点也不理会,只是拼命的挣扎着四肢,似乎想要摆脱四条锁链对其的束缚。倒挂在他左手铁链上的任松又是一阵摇晃,差一点儿就摔下去了。
又是一阵大骂,这怂货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倒吊在那锁链上,因为晃动太大,他根本无法爬上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家伙,任松又是一阵破口大骂,这混蛋!不就是仗着块头大么,至于这样欺负人么?
“嗯等等,仗着块头大?”任松猛然间想到,自己手上还一把玩具手枪呢,貌似这玩艺的功效就是把大家伙变成小可爱,也许……
看着还在奋力摇晃的巨人,被摇的晕头转向的怂货当真是怒火中烧,举起玩具枪略一瞄准,随着他扣动扳机,一道灰蒙蒙的光华打在了那巨人的身上……
第五章 好大一个吃货
“我的妈呀!”随着任松的一声怪叫,这怂货终于从铁链上摔了下去,尽管在空中多次试着施展鬼仙神通,不过最终还是象一颗石子般摔了下来,在地面连滚了数圈方才站稳。
刚才玩具枪射出灰光击中那巨人的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那大家伙已然挣脱了锁链,从空中落了下去,四条紫链没了拉扯之物,也自向下滑去,原本挂在链头上的任松,再也稳不住身形,从上面摔了下来。
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不曾受伤,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洞穴中心,传来一阵巨大的咆哮,怎么听都不似人声,他正想转身看个究竟,突然身后一阵巨力传来,将这怂货猛的推向前面的岩壁。
感觉到身后力量庞沛无匹,知道难以阻挡,任松急忙迈步向前狂奔,眼看离洞壁越来越近,背后的巨力却没有一丝减少,最终,一声惨叫,他再次被身后的巨物拍在了岩壁之上,这怂货被挤在了中间。多亏他如今已是鬼仙,更兼有那戾气所化的红雾保护,总算不曾受到伤害。
只是背后那巨物颇为沉重,此时还在缓缓向自己压来,一阵窒息,身体上下都发出清脆的爆响,被挤压在中间,鬼仙不同灵魂,已有实质的身体,此时眼见要粉身碎骨,任松不得不偿试自救,当即放松全身,便想施展那化实为虚的神通躲过此劫。
虽然到最后他依然没有施放成功,不过前面的努力也不曾白费,前后受力的怂货,尽可能的放松身体,虽然不曾虚化,却再次如同橡胶一样被挤成了一张纸,想不到刚才那一记重击,倒让他自创出了一门“橡皮术”……
“至少忘带家里钥匙的时候,可以用这法术从门缝钻过去,嘿嘿!”全身上下已然如同一张薄纸,这怂货终于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此时正盯着把自己砸到墙上的罪魁祸首,那巨大的紫色锁链,苦笑着自语道。
全身用力一抖,如同充气球般,这怂货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连遭两次虚惊,他彻底没了在这铁馒头墓穴里呆的心思,而且那狐狸和自己说里面的情形时,根本没说过会碰到如此诡异的情形,那巨人武将也不知是个什么鬼,还是趁着没被发现,赶紧溜走的好。
心中打定主意,转身借着那紫色巨链上的光芒辨认了一下方向,这才发现,自己正好摔在了刚才进来的通道附近,这怂货急忙向那洞口走去,刚至近前,却听身后传来古怪而又密集的“滴嗒”声,回头看时,却见许多红蚁如同疯了一般向自己冲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打头的红蚁已冲了过来,一头撞在了这怂货的身上,如同玻璃碎裂一般,那巨大的蚂蚁瞬间变成无数小块掉落地上,而那些小块最终皆化成红色的戾气。
原本那红蚁的身边就挤着不少同类,此时它化作红雾,周围的两三只也跟着遭殃,被那雾气一碰,便自己也碎裂化雾,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二十只大蚂蚁遭了如此命运。
虽然是虫子,但这些红蚁却也不傻,眼见那戾气恐怖,纷纷向后退去,避开发被那血色烟尘笼罩的地方。
经过刚才一番“戾气传染”,此时任松身边的红色血雾已经扩充到了十丈方圆。此时他已经退入了通道里,虽然不明白这群大虫子为何如此惊慌,不过即然没受伤,当然还是跑路要紧。
这怂货刚想离开,突然一阵刮起一阵怪风,无形的吸力从身后传来,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吸回了洞口,竭力抓着门沿,不让自己被吸走,吃力的扭头后望,发现刚才涌向门口的红蚁此时纷纷被那怪风刮上了天,汇成了一条红色蚂蚁组成的大河。而河的尽头却是洞顶的方向。
因为此时四条紫链全都落在了洞壁边,此时洞穴颇为黑暗,尤其顶部更是一片漆黑,任松睢了半天才看清楚,那群红蚁并非飞上了洞顶,而是飞进了一张血盆大口。他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刚才被锁在洞穴中心的巨人的嘴巴。
此时任松已然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怪风,而是那巨人猛力吸气,才将这群红蚂蚁吸入了口中,想不到这家伙居然是个大吃货!
死死的抓着门沿,这怂货只觉得那吸力越来越强,心中破口大骂,这王八蛋一口气怎会这么长?咋还没完……他其实更想开口骂人,只是此时风力太强,张嘴只能灌一肚子冷风。无奈只好抱着门边儿,只求这巨人快些吸气。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怪风终于停了下来,这怂货抱着门边儿感觉便如过了几个小时一般,等他从门边上落地,再次回头看去,那群红蚁已被那巨人吃的干干净净。心惊肉跳的任松急忙钻进了通道。
他记得很清楚,这通道颇长,两边却没有岔道,有几处刚刚开了个大洞,却还不曾挖通,想来这群蚂蚁还没来的及挖掘……
身后一阵风响,回头却见洞外面两只巨大的眼睛,正向自己看来,心中慌乱的怂货急忙向前飞奔,还没跑到两步,一股无形的吸力传来,整个身体急速后退,两脚轻飘飘的已然升起空中,情急之下任松双手乱抓,却正好抓住洞壁上一块突起的石头,全务支撑着身体不被吸走。慌乱中他向身后看了一眼,却见那巨人的大嘴此时出现在了洞口,张的和洞门的大小一致,看着那巨大的黄板牙,让他一阵恶心。
身后的吸力越来越强,这怂货只得死死抱着那石头不放手,身体被吸的上下飘舞不定,正焦急间,一抬头却发现前方不远就是那蚂蚁们挖出的岔洞,虽然那洞没有开通,但躲一个人没有丝毫问题。只是身后吸力甚强,想松开一只手去抓那洞壁,又怕另一只手的力量拉不住身体,会被那巨人吸入口中。他正自犹豫,手中一阵震颤,被当作救命稻草的石块已然承不住力,慢慢开始松动起来。
惊恐万状的任松发出一声怪叫,吃力的伸出右手向那岔洞口的边沿抓去。身后的吸力再次增大,把这怂货猛的向后一带,他不但没抓到边沿,反而离那岔洞更远了,惊慌失措的怂货一只手在空中挥舞半天,总算是再次抱住那石头,将摇曳不定的身躯稳住,却听“喀嚓”一声,手里抱的石头从洞壁脱落了下来……
“啊啊啊!”这怂货发出一串凄厉的惨叫着,被怪风裹着向后飞去,心中一片混乱……
正绝望之时,身后的怪风突然停了下来,这怂货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全身一阵剧痛,惊喜万状的从地上跳将起来,听着后面洞口粗重的换气声,这怂货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前面的岔洞口,还没站稳,就听声后“呜”的一声怪响,巨大的吸力将他露在洞外的脚扯起老高。
拼尽全力,将那只脚收了回来,任松尽力将身子后缩,双手死死的拽着洞壁上的突起的石头,虽然依然能感觉到阵阵强劲的吸力,却不似刚才在通道中那般。如此又过了许久,那吸力又停了下面。却听外面巨人一声咆哮,紧接着又奋力吸了起来。
如此反复了五六遍,任松躲在岔洞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身体竭力向后靠,却被别在腰上的的玩具枪硌的生疼。趁着那巨人换气的空隙,他将那枪取出来用嘴咬着,双手再次死死的抠着两边的洞壁,双脚也蹬在那洞壁,心中只是不停祈祷那巨人快些离开。
他此时已是精疯力竭,更糟的是,那土雪茄的功效早已过了,鬼仙神通再无一个能够施展,此时只盼那巨人走后,再想办法寻找出路,心中正自焦急,却奇怪的发现,那巨人好象没有吸气了。不过他还是不敢放松,又等了一阵,那巨人依然没有动静。
又过了一阵,突然传来那大家伙凄厉的叫声,把刚想出去看看的怂货吓的又退了回来,右手从嘴上取下玩具枪,左手开始凝聚那戾气炸弹,即然那巨人还在外面,自然要准备万全之后再出去。看现在这情形,那大怪物很有可能是在使诈,有意停止吸气,等着自己露面再动作。
即然知道是个圈套,任松肯定不会轻易上当,他已决定将计就计,先做上一颗戾气炸弹,等那巨人吸气的时候,直接扔过去,让这个超级吃货偿点苦头。
不大功夫,他已经聚集了一颗血色圆珠,依然用透明的煞气果冻将其包裹。可惜这东西没法存放,每次都要现做,让这怂货心头甚是不爽,琢磨了半天,发现除了加快血珠的凝聚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解决。
一手拿着炸弹,一手拿着玩具枪,这怂货决定出来看看,在他刚才凝聚炸弹的时候,外面的不停传来巨人凄厉的叫声,也不知那大吃货在干什么,此时却又没了声息。现在一切准备停当,这怂货抬步进了主通道,扭头向那洞穴看去,却见通道口一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正缓缓走来。
等离的近了,任松看清那人面目,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向他走来了,正是刚才那巨人武将……
第六章 炸弹?糖果?
三层楼高的大家伙突然变得和普通人个头一样。如果不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任松绝不敢相信那是真的。虽然西游、封神之类的神怪小说也曾描写过那种可以将身体变大变小的诡异存在,但……那只是小说啊……
目瞪口呆的怂货,直到一身古代武将装束的怪物来至近前,被那双绿莹莹的怪眼一瞪,才猛的回过神来,此时那变小的巨人离他不过一步之遥,心惊胆寒之下,想也没想便扣动了玩具枪的扳机……
一道绿光射到了那怪物武将的身上,却原来刚才在岔道里,他把玩具枪别在后腰,又因为要躲过怪物的吸力,一个劲的往墙上靠,结果那手柄转盘上的指针,被蹭到了那绿色的青蛙上,所以射出的光线也变成了绿色。
对面的武将被那绿光打在身上,又是眼前一花,任松隐约看见那怪物瞬间变了一只蛤蟆,不过时间极短,眨眼的功夫便又回复了原状。原来玩具枪打在他身上一样有效果,只是时间非常短罢了,这怂货也明白了这家伙是如何从四条锁链的捆绑下逃出来的。无疑是开始那一枪起作用了,这巨人瞬间变成了老鼠,所以才会从四条紫链的锁扣中挣脱出来。如此说来,这怪物岂不是自己放出来的!
“嗷!”对面的怪物放声巨吼,刚才被任松的玩具枪变成一只蛤蟆,虽然不过眨眼的时间,却也让变小的巨人极为愤怒,对着任松发出一声咆哮,抬手便想将他按倒在地。
不等他动手,对面的怂货直接将那血色的圆珠子丢进了他大张的巨嘴中,那怪物立刻闭嘴,却听“波”的一声轻响,那炸弹在他的口中爆裂开来。原本按在任松肩头的胳膊一松,却见其摇摇晃晃的向后退去,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机会!”一直想着如何溜走的怂货,见那炸弹将那小巨人伤的不轻,心中一喜,转身撒丫子向通道另一边跑去,看也不看身后坐在地上的武将。
为了不被那怪物追上这怂货一路七拐八绕,半途又因为遇到两群黑蚁临时换路,终于,在一条死胡同里彻底迷了路。
看着面前的黑色岩壁,任松心头一阵发紧,这已经是第六次跑进死胡同里了,他现在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连续进了六条死路,还是在一条死路走了六次……他竭力睁大眼睛,想要将周围的景物物看清楚些,只是这通道……太暗了。
虽然鬼仙夜视能力极好,可这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通道里,眼前依然非常昏暗,这也是他会迷路在小胡同的主要原因。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这怂货索性在地上捡了一块尖利的石头,在那岩壁上刻了个十字,算是做了个记号,其实他很在上面刻个“任松大爷到此一游”,怎奈那那石头极不顺手,一个任字刻了两次,都刻歪了,只能悻悻作罢。
打好了记号,这怂货转身想要原路退回,刚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脸上全是惊慌之色,死死的看着通道的出口。
那位刚刚“吃”了任松一记炸弹的武将,此时正站在通道的出口处……
看到了怂货,那武将发出一声怪笑,连络腮胡子也一抖一抖的。任松举起玩具枪身了一记,不知是不是因为射的多了,那武将有了抵抗力还是怎的,这次的绿光根本就没有效果。那小巨人根本没有变化。
“这该死的吃货!”任松在心里骂了一句,另一只空闲的手开始凝聚戾气炸弹……
看了一眼这怂货手上的血色圆珠,原本正迈步向里面走来的武将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睛散发着绿色的光芒,静静的看着任松掌心那赤红的小球。
眼看这小球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虽然不明白那巨人怪物为何不冲过来偷袭自己的,任松却依然全力凝聚着炸弹,刚用那透明煞气将血珠子包好,对面的武将便配合的张开嘴巴发出咆哮声。
原本正准备扔那炸弹的任松,见那怪物此时正面对自己,一张嘴张的老大。想也不想,他便将手中的炸弹丢进了那怪物的口中。
又是“波”的一声轻响,那怪物再次捂着嘴巴晃晃悠悠坐在了一边。见炸弹起了作用,任松趁起夺路而逃,顺着这通道一阵乱转,最终……又进了死胡同。
当看见岩壁上那个曲里拐弯的十字时,任松一阵头大,心有所感的转过身形,果然,那武将又站在了通道口……
看着双手插腰立在那处的怪物武将,这面目看的不甚真切,他总觉得这家伙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诡笑,随手将玩具枪别在腰间,这怂货将心一横,双手同时凝聚起了戾气炸弹。
因为专心的凝聚炸弹,他不曾看见那武将发现有两颗赤色的圆珠时,嘴色的的弧度翘的更高,那笑容,更明显了……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第一次尝试双手同时凝聚圆珠的怂货,居然轻松成功。在那大吃货的配合下,一举将两颗全数投进了它的嘴里。再次将其炸晕在地上,任松又一次的夺路而逃,不过没多久,他又回到那尽头划着十字的死胡同里,而出口处,依然站着那武将……
做炸弹……扔嘴里……逃跑……死胡同……十字……吃货堵路……
连续反复了四、五遍,任松终于发觉不对了,好象,这武将巨人故意让自己做炸弹往它嘴里扔?心中越想越不对,再次做好炸弹之后,这怂货却故意不曾扔进那家伙大张的嘴巴,而是故意将两个圆珠子一起扔向了出口。结果那怪物瞬间冲了过去,一口将那红色的小球吞进肚里。而另一颗却因为这怂货****做的太薄,瞬间炸开成了回雾。
“嗷嗷!”满脸心疼的怪物,冲任松一通乱吼,站在出口处用力一吸,原本散开的红雾被尽数吸入口中。然后却见它再次跌跌撞撞的坐在了地上,还有意让开了出口的路径。
“王八蛋,还真他妈是没脑子的吃货!”看到这怪物拙劣的演技,任松忍不住破口大骂,见它依然原地不动,这怂货索性也不跑了,再次凝聚起了两颗炸弹,那武将见了,复又从地上站起,定定的看着他的双手。
“瞧你的样子,在这墓里少说也呆了几百年了!”任松举着手上的两颗血色圆珠开口说道:“几百岁的人啦,居然还是这么馋嘴,真不亏是超级吃货!”一边说着,这怂货双手托着两颗圆珠,一边向胡同口走来。
对面的武将见了,干脆也不叫了,只是拼命张大嘴巴等着任松来喂……
走到那怪物面前,将圆珠子在眼前一晃,抬手扔向了它身后的通道拐角,这次任松有意用了加厚的透明煞气果冻来包裹那戾气,果然不象刚才那般瞬间就爆,而是骨碌碌的滚了出去。
这边怪物先是一声暴叫,然后飞一般的追向炸弹,抬手塞进了自家嘴里。眼前红影一闪,又一颗飞了过来,这一次任松用力颇大,那红球在拐角处的岩壁一弹,滚进了另一边的岔道里。那小巨人见了,也急忙追进了岔道。
而就在它拐进岔道的瞬间,这怂货一闪身,也钻进了另一边的岔道,飞一般的向另一个方向去了,身后传来那武将诡异的叫声。
跑……拼命跑……任松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在各条通道里来回穿梭,最终……还是再次停了下来。因为,可怜的怂货又一次钻进了死胡同……
好在这一次,岩壁上没有十字,显然不是刚才那胡通,仔细察看了一下岩壁,任松刚想转身离去,刚走到出口,却和一只黑色的大蚂蚁撞在了一起。
虽然这黑色的家伙没有红蚁那般巨大,但总体来说个头也是不小,站在原地便如同一只大型猎犬。这怂货同它撞在一起的同时,身上那红色的戾气此时已将它的脑袋包裹。
身体不停战栗,头上红雾缭绕的黑蚁先是原地迟疑了一会,然后便疯狂的的扑向任松,险些被扑倒在地的任松连连躲闪,全力对抗这虫子的进攻。不过蚂蚁这种生物,原本就身手矫健。再加上这怂货本就不堪一击,不过三五个照面就被这虫子扑倒在地。
眼看就要做那疯狂黑蚁的口中食,任松心中正自焦急,却听一声闷响,面前那大虫子的脑袋爆成两块,汁液流了这怂货一脸,就连嘴里也传来一股腥狊味。推开那蚂蚁的尸体,拖泥带水的站起身来,这怂一眼就看见了立在对面的怪物武将,不禁一阵头大,不用猜,这黑蚁便是它打死的。
那小巨人武将满脸喜气的看了任松一眼,弯腰将那蚂蚁尸身拾起,揉巴揉巴尽数塞进了嘴里,冲着任松咧嘴一笑,复又对着他,将嘴巴张的老大。
想不到自己的戾气炸弹,居然成了它的糖果零食,看这模样还吃顺嘴啦,呆立在原地的怂货一时间,倒真有些哭笑不得……
被那狐妖逼着进来寻路已经够倒霉了,偏又把那救命的卷烟丢了个精光,眼看找不着出口被困在此处,偏又碰到一个僵尸不象僵尸,妖怪不象妖怪的吃货,把自己唯一会用的法术当零食吃!
”尼玛呀!老子……咋就这么倒霉呀!”心里一边暗自抱怨老天,任松索性也不再用什么戾气炸弹法,弯腰在地上摸索了起来,口中还怪叫道:“吃!吃你妹,狗x的怪物,等着吃石头吧!”
一边骂着,一边在地上来回摸索,突然摸到一根食指长短的小圆柱,捡起来正要往那怪物嘴里扔,却吃惊的发现,刚刚拾起来的,正是一根“土雪茄”……
第七章 逃命才是第一位的
记得小时候,外公带着去街上的茶馆听评书,那先生说着说着经常会在一些情节中加上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无论《三国》、《水浒》、《杨家将》什么的,几乎每部书里,都常会听到这成语。
不过,直到今天,这怂货才充分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看着手上那旱烟卷,这怂货当真是喜出望外,在地上连番扒拉,果然,五根全在。
即然找到了这“土雪茄”,不用猜也能想到,自己所处之地,正是刚才用鬼仙神通进来之处。狐妖、土地公还有那一对儿童男女肯定都在外面。
“嗬嗬!”对面的武将怪物见他半天没有动静,一脸焦急的冲任松连连暴叫。自觉拿住这超级吃货的痛脚,任松肯定不会象刚才那般紧张。
不慌不忙的将四根烟卷塞进已经彻底合扰的左口袋,又从右边的衣袋里掏出打火机,替自己点燃了留在手中的“土雪茄”,见那怪物还在吼个不停,一口青烟喷在它脸上,笑嘻嘻的骂道:“你急啥,就不能等老子抽完这杆烟么?”说罢,照着那怪物的脸上又是一口。
似乎对烟草的味道十分厌恶,那武将被熏的连退数步,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又是一声咆哮。见它真有些动怒,任松连忙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一颗血红色的小球出现在掌心,虽然着这如玛瑙般的珠子逐渐变大,对面的吃货也停止了怒吼,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那红色的“糖果”。
盯着面前这怪物贪婪的眼神,嘴里叼着烟卷的怂货大脑飞速旋转,思量着脱身的办法,对面这家伙明显是个吃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戾气成了它的零食,看来还要在这炸弹上作些手脚才能开溜……
“波!”一声轻响,手中的红球瞬间破碎,任松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震的失神半晌。却是他只顾想着心事,却不曾关注手上凝聚的炸弹,结果被挤的太紧,颜色都有些发紫的小珠子终于暴裂开来,复又化成了红雾。同时因为那珠子炸天,无数戾气反斥,也震荡了他的心神。
见自己的“糖果”被这怂货搞没了,对面的怪物发出不满的怒哼!
不过心中已打定主意的任松,不等它再叫唤,便同时伸出双手,掌心,指尖各出现一个血色圆珠。那吃货一见,顿时欢喜满面,死死盯着面前的四颗珠子。
“噗!”将那烟屁股吐到边上,被烟雾熏到流眼泪的怂货,抬手将手上凝好的四颗炸弹一齐扔进了怪物的口中。复又做起了第二波炸弹。
这一次,两只手上各凝聚着三颗红色的珠子,这也是他能达到的极限了。
全神贯注,小心翼翼,死死的盯着手上六颗血球的情况,因为上一次吃了亏,任松这次再不敢象刚才那般托大了。直到最后一个戾气珠子套上了厚厚一层透明的煞气,战战兢兢的怂货总算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对面的怪物发出一串笑声,贪婪的看着任松手上那六颗如红玉似玛瑙般的珠子。此时的笑声倒真和人类没什么曲别,再不似刚才那般如同兽吼。
“嘿……嘿……嘿……”看着那一脸馋相的吃货,手托炸弹的怂货也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左手一扬,却将掌上那三颗炸弹抛向空中。
三个血红色的小球,在空中划出不同的弧线,正要越过那怪物的头顶,向它身后飞去……
全身已经虚化的任松,此时正紧张的盯着那吃货,只要它转身去抢炸弹,自己便穿过墙壁溜了出去,本来他现在的状态也可以直接离开,只是这怂货却隐隐觉得,当着这怪物的面,只怕自己很难用化虚之法逃出去。
所以,他想等那怪物背对自己时,再乘机钻出,眼看着三个红色珠子都已飞到了那吃货的头顶,任松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家伙,不过接下来的情形让这怂货目瞪口呆,却见对面的怪物微一抬头,然后张嘴一吸,三个红球先后飞入它的口中……
半张着嘴,有些傻眼的看着那吃货,没想到它还有这一招,低头目光呆滞的看了一眼右手上三颗戾气珠子,任松喃喃的骂道:“你个馋虫!也太懒了吧?”
见他只是一个劲发呆,对面的怪物连连怪叫,看那意思是让任松快些将另外三颗也给它,一肚子窝火的怂货,正想将手中的炸弹扔出,他此时已经豁出去了,准备将炸弹一丢,便虚化而出,管他是死是活,总强过给这怪物当厨子。
就在他抬手正要掷时,这墓穴深处,传来一声怪叫,听起来有些象牛吼,紧接着,任松就见前面那通道里紫光闪烁,紧接着紫色的火焰如同一条长龙,从对面吃货的身后冒了出来。正是九幽魔焰……
正等张大嘴巴看着任松的怪物显然也发觉背后有异,急忙转过身形,却与那紫色的火焰碰了个正着。
眼见怪物转身,一直等这一刻的怂货岂肯哪里还敢迟疑,整个人毫无声息的陷入了背后的墙壁之中,不过让他惊讶的是,背对着自己的武将怪物居然不怕那魔焰,不知它用了什么法术,所有的火焰都被其挡在了身上,自己这边依然没有一点火星儿都没有。
一个趔趄,这怂货已然从铁馒头的石壁中钻了出来,有了一次经验的怂货,双手插兜,一只手捏着剩下的烟卷和打火机,另一只手依然扣着三颗炸弹,总算再没掉什么东西下去。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一回,两只衣兜却没有丝毫破损。
“哟!总算出来啦!可曾找到这墓穴的入口?”狐狸妖后肖恬恬的声音传了过来,任松循声看去,却见那狐狸美女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自己那两个童男女奴仆,一左一右站在其身后。胖胖的王土地正站在她身前,似乎正在说什么事情。
不等这怂货开口,却听那妖后接着又道:“怎么不说话?都进去一天一夜啦,难道连点收获都没有?……啊……!·”她看着任松的情形,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厉声高喝:“戾气!你搞什么明堂?”
没曾想这狐妖也惧怕戾气,任松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冲着那狐妖诡异一笑,正想开口说话,却听身后的墓穴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象是里面有人在敲击石壁。
用脚猜也想的到,定是那怪物搞出的动静,想到这家伙连九幽魔焰都不惧怕,看着不断颤动的墓壁,心惊胆寒的怂货也懒得再与那狐妖多说,一抬手,将三颗戾气珠子一齐扔到了天空。
却听三声脆响,血红色的雾气彻底将铁馒头这小山包覆盖了大半,一脸惊骇的妖后肖恬恬,伸手将一对儿小家伙提起,飞速退至那红雾覆盖区域的外面。至于那王土地,此时早已不知遁到了哪儿去了。
怒火中烧的太阴妖后,看着面前的血色烟雾冷冷笑道:“好小子,长本事了啊!”她此时已经了然,这戾气化成的烟雾,定是任松那怂货捣的鬼。
不过此时就算知道,也是毫无办法,如此浓厚的戾气,正是自己这些妖怪最忌惮的东西,那小子,从哪儿搞来了这么多?
凭着瞬步千里神通的任松,此时早已逃离了那铁馒头,远远的听见那狐狸美女的咒骂,他心中却是欢喜万分,在刚刚学会戾气炸弹的时候,他就盘算着用这玩艺脱身。虽然那狐狸也曾说过九幽蚁后的心脏可以帮凡人修行,但这怂货总感觉那狐妖说的不靠谱。只怕真正的目地还是骗自己去帮她找那红狐狸。所以,还是瞅个机会及时开溜的好。
再说就算要让家人和孙秋红修行,自己也不是无人可问,找那位舅爷爷帮忙可比这狐妖靠谱的多。再加上墓穴里那诡异的武将怪物看样子就要冲出来了,再不逃命,只怕真要倒霉了。
此时离开了铁馒头,这怂货全力运行神通,只求能够及时逃走。远远的就听铁馒头方向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那大吃货的怪叫和狐妖的喝斥,看样子,武将怪物已然从墓穴里钻了出来……
法宝都打不破的墓壁被居然被那怪物打穿,任松不由暗自乍舌,听声音那狐妖似乎已然和它交上了手,不过这怂货可没有丝毫前去帮忙的意思,妖精vs怪物,谁打死信都和咱没关系,现在嘛,还是快些回家抱小红妹睡觉来的实在,不管啥时候,逃命才是第一位嘛……心中想着,这怂货脚下步伐加快,借着鬼仙瞬步千里的神通,径直往洛中去了……
……
洛中,东关任松家大门外,小丫头孙秋红正站在那石狮子旁向街道两头张望着,任松哥已经失踪十多天了,怎么找也不见人影,她依然记得狐妖劫灵车那晚的情形。
自己清醒过来时,亲眼看着那妖精将人带走,至今依然生死未明,女孩儿只觉得心如刀绞,虽然在两个鬼差和陈判的劝说下,小丫头答应回学校上课。可是……没有他的消息,心思根本就没办法停留在书本上。
“放心吧……小姑娘!”身旁的石狮子开口劝道:“陈判已经派了很多人手去找,肯定找的到,不要担心……”
虽然知道这石狮子并非普通的雕像,可小丫头还是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勉强笑了笑,正要回话,却听街道对面一人高声叫道:“孙家女子,我那个表外甥任松在家么?”
第八章 找上门来的表舅
看到从街对面走过来的人,是任松哥那位新认的表舅,三缺先生的儿子张奉超,孙秋红一阵别扭。
虽然明知道这老头的女,双目失明的张紫茹和自己心上人没有什么关系,可一想到在灵车上那个鬼差李能那句“为了收徒搭上孙女还带嫁妆”的玩笑,让女孩儿心里总有些吃味,再看到小老头儿那张猥琐的脸孔,更让她觉得面目可憎了。
不易察觉的撇了撇嘴,女孩儿勉强换了个笑容,冲那老头说道:“咦!张家表舅,你怎么来啦?任松哥不在,家里没人!”
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女孩儿话里赶人的意思,张奉超哈哈一笑道:“不在啊?那我去屋头等会儿,有件大事要找他帮忙呢!”小老头今天没穿那古怪的道袍,黑皮夹克搭配锃亮的皮鞋看起来颇为精神,手上还提着一个公文包,如果没有那顶碍眼的鸭舌帽,这会儿讲话的派头,倒有些象国家干部。
“他家没人啊!”听到他的话,小丫头有些诧异:“您怎么去屋里等?”
“你家有人啊!”对面的小老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再怎么说你也算半个表外甥媳妇,在你家坐会总可以撒!”
虽然那句“表外甥媳妇”让女孩儿心中有些欢喜,不过看到这位奉超表舅滴溜儿乱转的三角眼,还是一皱眉说道:“任松哥失踪好几天啦,今天不一定就能回来……你等也没用……”她说着说着,神情一黯,只觉鼻子有些发酸,急忙转过脸去,不想让这小张老头看见……
谁知这位奉超表舅压根看也不看她,径直奔向院里楼,口中还道:“胡扯八道……我早上特意算了一卦,松娃子今天肯定回家,走走走,到你屋头去等他……”
“哎!哎!”一边正自伤心的孙秋红见状有些傻眼,真没见过这种人!居然还真不客气……她急忙追上去喝道:“喂喂喂,你跑我家里干嘛啊!任松哥又不在……”见小老头只是不停步,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这女子,大家都是亲戚,到你家坐会有啥子关系撒!”张奉超一脸笑咪咪的答道。
“你一个大男人,钻女孩子屋里面做甚么?”小丫头此时已是柳眉倒竖,如果没有张紫茹那件事情,也许她还会把这小老头当作亲戚来对待,可如今……天知道他找任松哥干嘛,说不定就是来说媒嫁女的,孙秋红越想越紧张。
“嘿!这女子真是……”对面的小老头儿有些不高兴了:“大男人咋了,你说你一个大学生,思想咋还么复杂,我是来找任松地,他今天一定回来。”说罢,将手一抖,不知怎么的,小丫头的手不自觉的抓了个空。却见小老转身上楼,直奔她的房间去了……
又气又怒的女孩儿急忙跌跌撞撞的追上楼,却见那张奉超已经到了自家门口,也顾不得奇怪这老头为何能瞬间跑出那么远,只是正要大声呼喝,却见那小老头将房门一推,然后扭头对她喊道:“这鬼意儿女子!一天净说瞎话,松娃子明明在屋头,你非要说他不在家!”说完又面向门里问道:“啥时回来地?”
听到那位奉超表舅的话小丫头有些吃惊,见小老头满脸严肃,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屋内,将信将疑的的走到了门口,慌忙向屋里看去……
女孩儿的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凳、外加靠窗藤椅上坐着一老头,哪里有心上人的影子。
“妈的死老鬼,几十岁了还骗人!不怕出门被车撞死啊!”焦急、彷徨、伤心、失望,被各种情绪折磨,几欲发疯的小丫头终于开口骂人道。谁知藤椅上的老头一脸微笑,看着她只是不说话。又似乎有些惊讶的看了她身后一眼。
见这老家伙还继续骗人,孙秋红心中怒火更甚,瞪着张奉超这死老头正要接着开骂,却听身后一个柔和的男声说道:“好你个鬼意儿女子,几天不见,居然学会骂人了!”
“啊!”听着熟悉的声音,女孩满脸惊喜的转过脸去,身后那人,不是任松是谁。欢欣无限的小丫头也顾不得许多,一头钻进了心上人的怀抱,“呜……”的一声哭了起来。
却不料刚哭了两声,一只手抓着肩膀硬将自己拽到了一边,扭头看去,正是张奉超那小老头,扒拉开他如同鸡爪子般的手掌,女孩儿愤愤的喝道:“死老头,你要干嘛?”
“瓜女子!”对面的张奉超三角眼一翻,怒冲冲的喝道:“没看他一身又是煞气又是戾气,你还往人怀里钻,安心想要寻死么?”
“嗯?”女孩儿闻言再次看向自家任松哥,才发现他的病号服早已没了踪影,此时穿着一套黑红相间的古怪西服,连脖子上的领带,里面的衬衣也是黑红二色的竖条纹,正笑咪咪看着自己。
“再厉害的鬼仙,碰上戾气也要完蛋,松娃子现在恐怕早就神智全失,变成吃人的恶鬼了,女娃儿,打起精神,先把降伏住再说!”身边的小老头儿开口说道。还从手上的公文包里取出两道符,将其中一道黄符递给了她。
“降伏住了又咋办?任松哥还能不能复原?”接着黄符,看着面前的心上人,女孩儿低声问旁边的小老头道。却见他抬手做了几个古怪的手势,然后才慢吞吞的说道:“具体还得看情况,如果戾气不曾攻心,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切!表舅,你这啥子水平哟!”对面,极有可能变成恶鬼的任松开口说道:“我啥时候戾气攻心了……”
“额!”小老头闻言一惊,连忙对身边的女孩儿道:“稳住……稳住……谁知道这娃是真没事还是变恶鬼了。”
对面的任松闻言更怒,开言斥责道:“老崽娃子表舅,你才变恶鬼了!你倒下细看看我身上的衣服。”
张奉超闻言一楞,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任松身上的戾气。这才发现,红色的戾气与黑色的煞气已然化为实物,不由大吃一惊:“化虚为实,你这鬼仙也修的太邪门了!”
任松闻言“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的走进屋里对孙秋红道:“怎么样,这衣服帅气吧!”他这十多天来连连在深山老林里逃命,因为迷路在秦岭不知转了多少圈,一身戾气黑煞不知吓坏了多少路人。想要问个路都没办法。
最后琢磨了许久,总算将身上这些红雾黑烟化成了一套衣服,找了个路过的旅友问清了道路,才回到了洛中。此时见了自家小红妹,怎么能不显摆显摆。
屋里的小丫头,见心上人安然回来,一腔惶急全变作欢喜,满脸欢喜的正要开口,却听门外有人接话道:“哟,任松你啥时候回来的,病好了啊?”
屋里三人皆向门外看去,却见一位中年妇人站在门外,正是居委会主任刘阿姨。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任松笑呵呵的招呼道:“哟,刘阿姨,快进屋坐会!”
“不坐了,刚才听见楼上闹腾,还当出啥事了,原来是你回家了啊?对了,你妈和竹梅呢?”用手扶了扶眼镜腿,刘主任一脸微笑的问道。
想到母亲和妹妹下落不明,这怂货心中一沉,倒是旁边的小丫头急忙接过话头道:“任阿姨和小竹妹要在省城玩几天,估计下周才得回来……”
“哦……”刘阿姨闻言点了点头,笑咪咪的看着眼前一对青年男女道:“确实该在省城好好玩玩……”说到这,她又瞧了那小老头一眼,扭头问道:“这位是?……”
那小老头哈哈一笑,从椅子上跳起来道:“我是任松的表舅,过来走亲戚……刘主任么,怎么看着面熟,应该在哪里见过哟!”
“原来是任松家的亲戚,只是以前怎么没见你……咦?张奉超!好你个小崽娃子!”原本还和气说话的刘阿姨突然神色大变,上前一把扭住了小老头的耳朵,动作之敏捷,恐怕任松开了鬼仙神通也未必能比!
“刘咏梅!哎哟!”终于认出这位居委会主任是谁的奉超表舅,先是一脸惊喜,不过在被扭住耳朵的时候尽数变成了惊恐,口中连连讨饶道:“刘姐,刘姐!都几十岁的人了,饶了我罢!”
却听刘主任笑呵呵的骂道:“做梦!你这意志不坚定的判徒!当年在圣水寺誓旦旦的说,要帮我们拆穿你爸爸的鬼把戏,到了最后,耍鬼把戏耍的最欢的就是你!”
“哎哟喂!”被她拧着耳朵的小老头佯作气愤的道:“那能怪我么!你们害病的害病,昏迷的昏迷,要不是我家老太爷的鬼把戏!你们一个一个哪能救活过来……”
此时,笑呵呵的刘主任打断他的话头道:“行了,行了,别胡扯,真正把我们救活的,是你家老爷子的偏方!跟那些鬼把戏没关系!”
说罢,她又扭头对孙秋红说道:“所以小孙啊,我上回就说,破除迷信工作急不得,象这老崽娃子的爹,表面上是个搞封建迷信的阴阳先生,可是呢又懂得不少治病救人的偏方,当年阿姨插队下乡的时候,在圣水寺得了重病,全靠他爸的偏方才救活过来。”
“偏方?”任松和孙秋红看着刘主任身边的小老头,复又对视一眼,二人心中尽是诧异。张三先生是个江湖朗中?谁信啊,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他两个是绝对不信的。
那边,心情高信的刘主任压根没发现他两个的异常,而是扭头对身边小老头说道:“”奉超,走走走,下去我炒几菜,等老陈回来,大家正好喝两盅。”
不料张奉超连连摆手道:“刘姐刘姐,今天我找松娃子还有事,等过两天空了我再来!只要知道了你们的住处,以后到你们家叨挠是少不了的,别忘了插队的时候,陈哥可是天天去我们家摸鸡蛋地!”
“哈哈!还记得这岔儿呢!”刘主任闻言又是一阵大笑,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便又笑道:“行,那你先忙事情,等这个礼拜天你陈哥休假,我们再好好聚聚!”
“好,一言为定!”小老头闻言连声应道。二人又聊了一阵年青时插队的农村生活,那刘阿姨才笑呵呵的下楼去了。
原本听刘阿姨请这位表舅吃饭,满心欢喜的任松只道总算能有个空儿和自己小红妹独处,说几句私密话儿,谁知这位表舅不知发什么疯,非要说找自己有事要办。这小老头,搞什么鬼?
看着送刘主人下楼,背着手又上来的小老头儿,任松一屁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满心不奈的问道:“表舅,你好端端的找我做什么啊?”
第九章 这是一桩大生意
想不到这位奉超表舅居然找上门来,倒真让任松有些意外,他记得上次和他们父子见面时,自己只说了一句家住东关。莫非又是那位舅爷爷的神通?不会又有什么事想找人扛吧?
看着对面笑咪咪瞅着自己的这位表舅,这怂货心里隐隐担心了起来,忍不住笑嘻嘻的说道:“老表舅你真不愧是拿罗盘看风水的,东关这么……大,也能象鬼一样摸到我家!”
”嘿嘿!”听到任松的话,瘦巴巴的小老头也不生气,反而也笑着应道:“这鬼意儿娃,咋说话哩,表舅头一回上门,就这么招呼我啊!再说你表舅我也不是鬼,你才是正宗的……”他天性本就跳脱放浪,在家就与晚辈们说笑惯了,所以对这怂货的揶揄也没多在意。
“等等!”不等他话毕,一旁的孙秋红突然神情奇怪的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我住的是这间?”
本来女孩儿刚才并不曾留心,只到老头说他第一次来才察觉到蹊跷,这院子里大大小小住了几十户人,光二楼上就有十几家,初次登门者如果没有熟悉的人领着,根本就找不到地方……
“笨丫头!”一旁的任松接口道:“肯定是舅爷爷告诉他的呗!”说罢,又走到张奉超而前一脸微笑的说道:“那个……表舅啊,你还是说说你找我有啥事吧,不然我连鬼都做的不安心啊!”
“嘿!这鬼意儿娃!”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小老头猛的跳了起来,看着一对青年男女戒备的眼神,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本的笑容尽数没了踪影,一脸傲然的瞧了瞧那怂货,神情之中尽是轻蔑。
随手从兜里拿出烟盒,掏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才吞云吐雾的笑道:“你娃儿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老太爷要找你传法,也就是想着你有了鬼仙的底子能走个捷路,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金宝卵啦!嘿嘿,你现在就是想拜师,也没门了……”
说着他得意的抬头看了看,见两个青年男女一脸茫然,复又接着开口:“今天是我有事,不是你舅爷爷!”不等任松开口询问复又接着说:“莫忘了,上回你欠我一个人情,所以得给表舅帮个忙。”
“额!”虽然对欠人情这个说法并不认同,但想到以后还要找那位舅爷爷帮忙,任松最终还是不愿得罪这位表舅,复开口问道:“找我帮啥忙?”
见他这么说,瘦巴巴的老头儿笑容满面的站起身形,将身边的公文包拿起放在桌子上打开,口中还招呼着:“不是什么大忙,就是帮我弄些镇鬼的画符材料,你如今修成鬼仙,这活儿易如反掌!”说着他一扭头,又冲着旁边的小丫头道:“还有你,孙家女子,上回在火葬场害的你表舅出大洋相,如今一个生意都接不到,这次,你也得搭把手!”
“啊?”一旁的孙秋红闻言诧异的问道:“关我什么事情?上次火葬场……”
“莫说那么多!快过来帮我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小老头不等她说完,开口打断道,此时他已打开了公文包,露出里面各种乱七八糟的纸包和试管。
无奈的走到桌边,小丫头往包里一看,顿时觉得一阵恶心,试管里红红绿绿的各色液体散发着冲鼻的怪味本就够呛,偏偏旁边纸包有几个破了,露出里面蜈蚣,蚰蜒等怪模怪样的死虫子,一时间,胃里翻腾不止。看着张奉超正把这些东西往桌子上搁,女孩儿心中大急。
她这房子家俱本就简单,床边这张桌子更是集吃饭,上网,学习,梳妆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眼见那些让人作呕的虫子,泥块、不明液体全都被堆到了桌上,这……以后至少不能在上面吃饭了,女孩儿忍着心头的烦恶,无奈的想到。
旁边的任松见她一脸厌恶看着桌上,走上前便想将这些古怪的东西挪往别处,口中还道:“表舅,要不把这些东西放我那里吧!”
谁知刚一伸手,就被张奉超拦到了一边,却听他道:“莫碰,这些东西金贵着呢,最怕的就是你身上这阴煞戾气
!”
把这怂货赶到一边,复又招呼孙秋红道:“那女女,快去找个大碗!”说着从桌上的东西捡了两包出来。
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心感不妙的女孩儿皱着眉头说道:“我这没有碗!”说着,她灵机一动,从床边的纸箱拿出一个桶装方便面,开口问道:“这个行么?”
桌边的小老头儿瞧了一眼道:“只要能盛东西就行!”女孩儿闻言将包装撕开,把里面的面块、调料包全都扔进门口的垃圾桶,将那盒子放到了桌上。
却见那位奉超表舅顺手把两个纸包里的东西倒进了盒子,却是一只蝎子,一只蜈蚣。两只毒虫一落入那印有“康师父”商标的纸桶,便不停的在里面来回游走。
原本象蝎子蜈蚣这一类的毒虫,只要一见面必会撕打不休,而此时盒中这两个,却相处的甚是和谐,一前一后在里面来回爬行,那蜈蚣更是靠着桶壁直起身子,一旁的蝎子则沿着它身体往上爬,借它的高度爬到了桶沿,然后又将自己的尾巴伸入桶内让蜈蚣抱着,试图将其也拉出来,若非小老头手快将其拨回去,还真就让它两个给逃了。
两个毒虫如此诡异,把一旁的孙秋红看的瞠目结舌,全然没了刚才的厌恶,笑嘻嘻的问道:“这两只虫子,可太好玩了,居然懂得互相帮助,咋这么聪明啊?”
“那当然!”一旁的小老头满脸得色的说道:“那蜈蚣在灵崖寺的佛堂听了十多年的佛经,这蝎子藏在五郎观神像下面受香火,都是开了灵智的东西,肯定不比寻常!”说着,又从旁边拿起一个纸包,打开往那桶里一倒。却是一堆灰白色的粉沫,原本还是桶里乱跑的两只虫子被那粉尘一盖,顿时肚皮一翻,没了动静。
“怎么死啦?你倒的什么啊?”一边正看热闹的小丫头吃了一惊,眼见两只这么有趣的小虫子突然被弄死,女孩儿心头大为不喜,有些恼怒的问道。
“这个啊,是观音院里积了三百年的香灰。”张奉超头也不抬的说道,紧着又念念有词的道:“本是畜牲道,今日脱虫衣,早些生九窍,佛前重头修。咄咹密拖拉封……”初时还听的懂,后面却是一串古古怪怪的音节,却不知是何意思。倒是旁边的任松心头一动,他想起自己在医院刚死之时,好象也听到一串这样的女声音节。
“表舅,你念的是什么,梵文经书么?”想起当初听到的声音,任松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却见桌边的小老头儿,复又拿起一个玻璃管将进那纸桶。才开口答道:“不是,这是灵官崖传下来的古咒,和梵文没什么关系。嘿嘿……”
一边说着,一边又拿了四、五样古怪的材料扔进盒子里,最后又用黄纸将桶口盖住。此时,一旁的小丫头早已忘了刚才的不舒服,正在一边看的有趣。见他用纸盖了,便想伸手去揭,谁知那纸不仅坚韧牢固,更是如长在了纸桶上一般,怎么扯都扯不开。
不等她开口询问,却见小老头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木鱼,递给小丫头一个道:“记住,我敲九下,你敲八下,可不能错。”
“哎,哎,哎!表舅,你倒底要搞啥子?”旁边,任松突然插言问道,这小老头儿行为也太诡异了,让他不得不心中起疑,忍不住开口道。
“莫管,到了晚上你自然知道,这次你们帮表舅搞成这件事,以后有的是好处!”瘦巴巴的奉超表舅抬头看了那怂货一眼,笑呵呵的说话。
任松听他说的含混,正想再问,却听这位表舅接着道:“这是一桩大生意,我帮一位贵人除个恶鬼,要用一种特殊材料画道驱魔符。”
“是这盒子里的东西吗?”一旁的小丫头闻言问道。
“当然不是喽!”扭头看了她一眼,小老头神在在的答道:“这个是用来护身的,那材料……可不好取,也就松娃子再加上你才能行!”说完复又安慰任松道:“放心,没什么危险,单是你这一身煞气,那些东西根本伤不得你,这是给我和女娃子准备的……”说罢招呼孙秋红敲起了木鱼。
任松还想开口再问,谁知那位表舅却不说了,抄起木鱼一敲,复又对旁边的女孩儿道:“快敲!”
小丫头闻言拿起击锤在那木鱼上敲了一下,却听一声脆响,桌上的纸桶轻轻一跳。她吃惊的看去,却见那盒子上方金、黑两团古怪的烟雾冒了出来,那金色的烟雾凝成了蝎子,黑色的则象个蜈蚣。
“快敲,别忘了你总共只敲八下!一人敲一回,顺序不要弄错!”旁边的张奉超自己敲了一记,复又催促孙秋红道。
女孩儿闻言连忙又在自己的木鱼上一敲,随着声音响起,却见那两团烟雾猛的撞在了一起……
第十章 百鬼绿玉津
任松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霉透了,莫名横死,还阳失败,做个鬼仙还被狐狸精找麻烦,好不容从那什么铁馒头逃回来,又被这位新认的亲戚表舅找上门来。看着这个老家伙在屋里装神弄鬼的敲敲打打,听着那古怪的木鱼声,他只觉得脑仁子都要炸了。
不过让他惊奇的是,孙秋红这丫头不知为何来了兴趣,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入迷的看着桌上的方便面纸桶,让这怂货一阵莫名奇妙。连舅爷爷都说,自己这位表舅根本没学到什么本事,根本就是一个骗子,想想火葬场的事儿,抓鬼的能被鬼吓晕,就知道他能有多大本事了。现在装模做样搞的东西,不用问也是假的,这鬼意儿女子,用得着这么专注吗?
他并不知道,此时在女孩的眼中,桌上纸桶的上空又是另一番景象,两团烟雾激烈的撞击交缠,看起来倒象是两只虫子在互相撕咬。随着木鱼的敲击声传来,两团烟雾也越挤越近,最终,在随着那位奉超表舅敲响最后一下,两团死死的抱在一处快速旋转,最终变成了一个圆球,然后没了踪迹。
小老头儿敲完了木鱼本想去揭那纸桶上的黄符,手按在纸上半天却不肯拿开。口中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满脸尽是紧张之色,迟疑了许久,才将那黄纸扯去。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大喜道:“成了!”说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掌心。
一旁的任松眼尖,却见在这老骗子的手上,躺着一粒红色的丹丸。“就是它啦!哈哈!”已经被任松认定为骗子的奉超表舅,从怀中拿出一个玻璃瓶,将那红丸装了进去,随手放在桌子上,复又对孙秋红道:“咱们继续来!”
说着他又伸手抓向其它的纸包,这一次被扔进纸桶的却是一只全身发绿的蚰蜒和脑袋有红点的蜘蛛,旁边的小丫头不等他动手便将香灰撒了进去,又零零总总将刚才用的四五样的材料一并放入。这倒让小老头一阵惊奇:“女娃儿好记心啊!若学你表舅这一行,用不了三年五载就能混出名堂来……”
孙秋红闻言只是一笑,却不开口只是定定看着那纸桶,那骗子表舅依然如刚才那般,用黄符将那桶封了,复又念起了咒语。最后又和女孩敲直敢木鱼。
一边敲击着木鱼,小丫头一边观察着那桶顶,果然还和上一次相同,又双两股颜色不同的烟雾从纸桶里冒了出来,只是这一次两股烟合并的极为快捷,当敲到第七下时,已然合出了圆球。她先是一楞,不过见旁边的张奉超并未停止,接着又敲了第八声,便连忙也敲了一声,结果那烟瞬间又再次散开了。
等到小老头儿信心满满的揭开那符纸的,脸色顿时变的苍白,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红丹丸,只有一堆灰色的粉沫。摇了摇头,却见他又拿了两只虫子出来,还和刚才一般,连女孩儿也手忙脚乱的帮忙收拾东西。不一时又开始敲击木鱼。
这一次在孙秋红的眼里,一连敲满了八下,那两团烟雾总算是聚在了一处,只是边上毛毛糙糙,她暗自琢磨再敲上一记便可成型,见老骗子要去揭那黄符,便试探着在那木鱼上击打了一下。果然上面的烟雾变的溜圆。
“搞什么明堂!”听着木鱼的敲击声,张奉超十分不满,开口抱怨道:“鬼意儿女娃,都和你说了只敲八下,你还乱来!把药震散了怎么办!”说着他取下黄符,向桶中看去,意外的发现里面居然有一颗成功的红色丹丸。
“根本不是敲多少下的问题!”一旁的小丫头开口争论道:“只有将上面的烟雾敲成了圆形,那丹药才能成功!”
“什么烟雾?”旁边张奉超和任松齐声问道,满脸尽是诧异之色。
“你们没看见吗?”孙秋红见他们两个如此表情,有些讶异的说道:“就在这盒子上面啊,一敲木鱼,那烟雾就能跳!”
“药王眼!”一旁的小老头儿吃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围着小丫头仔细打量了一阵,复又有些狐疑的说:“不象啊……没听过女娃子天生药王眼的……”
他仔细看了看孙秋红的眼睛,并无什么异常之处,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暗想今晚之事甚是凶险,若能多合几粒这救命的药丸也好。反正自己合药,按父亲教的办法,十回里成不了三回。便让这女子试一试。若真是药王眼,那合丹药可是十成十的哟!
记得老太爷以前教自己的时候也曾说过,这男九女八之法,是因为不曾练成药王眼望气,只得按祖师合药的经验强记而成。真正的办法,却是用药王眼观察火候。
不过,对于张奉超来说,他爹都没练成的事,他就更没指望。此时听到小丫头的说法,分明就是药王眼炼丹的情形,而且这女娃的双眼要真是天生而成的药王眼,简直是学这巫药的好材料……可惜自己本事不济,父亲也警告过不得收徒误人子弟……
不过她要真的这般天赋异禀,说不得家里那老爷子会坐不住亲自来收徒,到时候就算有什么错,只怕也会免了……嘿嘿……。当下拿定主意,他对女孩儿说道:“这回你看着,只要变成圆形咱们就不敲了。”
说罢,将凑过来的任松推到一边,又和女孩儿继续开始放虫子,放香灰,做起了那古怪的红丹药,果然,在小丫头的指点下,不过一会儿功夫,一连做出了四颗。直到没了材料,二人方才罢手起身。
“哎呀呀!没想到女娃子你还有这种本事!哈哈!等我回去和我们老太爷说说,说不定会把你收入门中……哈哈哈……”一脸满意的老骗子兴高彩烈的说道。
原本一直心中抱怨不休的任松闻言却是一楞,他最近一直在琢磨怎么帮小红妹找一个修仙的办法,至少让自己这千年的鬼仙时光有个伴儿相陪,虽然也知道找那位舅爷爷是一条捷径,却又不知该弄什么样的门路,等听到这位奉超表舅的话,却是心头一动。
他在一旁看的明白,小红妹那什么“药王眼”的天赋显然非比寻常,光看看那位骗子表舅眼中的羡慕妒忌便知道有多珍贵了。如果真被舅爷爷收入门下,那岂不是正中下怀!而且与自己不同,小丫头身怀天赋,舅爷爷肯定不会拿她去顶杠。
即然有了新打算,原本眼里猥琐懒怠的骗子表舅,此时也变的可爱多了,嘻嘻一声笑,这怂货复又在一旁开口道:“表舅,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急啥子撒!当我们和你一样不用吃饭啊?”站在桌旁的小老头儿扭过头,三角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道。回头见孙秋红依然满眼放光的在自己公文包各类瓶子里翻翻捡捡。心中连续大叫有门。神情却变的更加和蔼,先将桌上的东西全放入包里。
见小丫头一脸失望,随手从怀中取了一本老旧的线装书塞给她道:“自己先把上面的东西看熟,我回去找老太爷,看他愿不愿收你。”女孩儿接过刚想翻阅,却被老骗子一把按住道:“先吃饭,吃饱再说。”听到此言,小丫头才恋恋不舍将书合上,二人一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直奔街对面的饺子店去了。
……
等到他们从饭馆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看着前面熏熏然的奉超表舅,原本打定主意不得罪他的任松,此时当真有些咬牙切齿,这老骗子,吃饭时一个人开了四斤水饺二瓶白酒,等到付帐时却只是一句“忘带钱”就打发了。好在小红妹的父母刚给她寄了生活费来,不然说不定就要被饭店老板扣在里面了。
看来不光是个老骗子,还是个老饭桶,跟在其身后,任松心中暗自想道,倒是一旁的小丫头不曾在意这些事情,从进饭馆开始,小丫头便被那饭桶表舅给的线装本彻底吸引住了,从吃饭到现在一直傻傻的看到现在,连以往最关心的任松哥都冷落了不少……
此时天色以暗,见她还抱着那书凑到眼前看个不休,任松上前一把夺下道:“别看啦,天这么暗,小心看坏眼睛!”女孩儿一阵失神,总算灵醒了过来。
“呃!……行啦,行啦……呃……咱们要去干正事了……呃!”打着响亮的酒嗝,前面的骗子加饭桶表舅结结巴巴的说道。
一旁的小丫头冲心上人歉意一笑,伸手抱着他的胳膊,扭头对老头儿说道:“我说张家表舅,你都喝这样了,还能去吗?不如明天再去吧!”她刚才冷落了任松,心中甚觉歉然,此时只盼着能和心上人独处温存,哪还有和这糟老头子瞎跑的心思。
“呃!……你们……呃……懂个屁,呃……常言道:‘酒壮英雄胆!’今天这事儿,不喝酒……呃……可未必办的成!”虽然喝的有些结巴,不过看来这位奉超表舅神智看来并不糊涂。
“是‘酒壮怂人胆’罢?”后面的怂货笑嘻嘻的接口道:“啥事儿把表舅你老人家吓的要喝酒壮胆啊?”虽然任松胆子不怎么样,但并不妨碍他嘲笑其它胆小者,尤其是借酒壮胆的怂人。
前面老骗子闻言也不生气,哈哈一笑道:“娃儿,听说过‘百鬼绿玉津’没有?”
第十一章 又被当枪使了!
“百鬼绿玉津?那是什么东西?”接过骗子表舅的话,任松不解的问道。听这名字,就知道不什么好玩艺。
“呃!……莫问,跟你表舅走,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灵官崖的仙家妙术!”虽然酒喝了不少,不过人却还没迷糊,发现自己的说漏了嘴,当即打了个哈哈将话头岔了过去。对身后两个青年男女挥了挥手,示意快些跟上。
听到“仙家妙术”四个字,小丫头孙秋红倒罢了,一旁的怂货却动了心思,虽然听舅爷爷说这位表舅没学到多少,但好歹也灵官崖门下,想来应该也会一些法术。
他在那狐狸精手上吃尽苦头,说白了就是没有能用的法术,回来的路上便一直在琢磨,如何能偷学些鬼仙能运用的法门。偏偏这位表舅就赶着来寻自己,听这“百鬼绿玉津”的名头,就象是自己能施展的路数,而且最妙的是,这位表舅是个半吊子。
若是正儿八经的拜师,自然老师的本事越高越好,到时候学到手的东西自然就越高深。但如果是偷师的话……却要找那半吊子下手,因为他本就是初学乍练,各种技巧不熟,施展自然也就缓慢,却正好让旁观者看出门道。记得以前,外公就曾这样教过自己。如今若不想办法从这饭桶表舅身上偷师,那可就太笨了。
越想心中越是欢喜,刚才还不情不愿的怂货,此时却精神大振,拉着一旁满脸疑惑的小红妹追了上来。他光顾高兴,却一时忘了,自己长这么大,几时运气这般好过?
两人一路跟着小老头奔向城外,虽然不知道任松为何这般欢喜,但一向乖巧的小丫头,只要心上人高兴,她也会觉的心情不错。当下也不多问,和任松并肩跟着那位奉超表舅。
三人一路向东,最终来到城外一座建筑工地前,看着那“洛中大学图书馆二期改造工程”的标语,任松已经认出来,这里是洛大附近,做为整个秦西省都有名的学府,座落在城东的洛大这两年扩建很快,东关至少有半条街已经被划了进去。
看着这位表舅晃晃悠悠奔工地的大门去了,身后一对儿男女均有些诧异,孙秋红最先开口问道:“咦!张家表舅,你跑到工地上来施法吗?”
“去去去,不懂经的小丫头!”小老头儿把手一摆,瞪着一双三角眼扭头问旁边的怂货道:“松娃子,你知道这以前是什么地方吗?”
“呃?”任松闻言一阵茫然,虽然自小长在东关,但这两年城市发展的很快,尤其象这些地方,虽然小时候也来过,但现在模样大变,居然半天想不起来,不过他知道,这里以前肯定不在洛大的范围之内。
见他一副回忆的模样,那老骗子张奉超微微一笑,转身行至工地的简易大门口,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大叫道:“老四,四娃子!”
“哎,哎!”门卫室里,一个惺忪朦胧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屋里传来悉悉唆唆穿衣服的动静,没多久,却见一个和张奉超年纪相若的胖老头儿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他不住的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老骗子诧异的道:“咋天刚黑就睡下啦?”却见胖老头把手一摆,又打个哈欠道:“哪呀,我都是白天睡觉,再过会儿我就得起床了。”说完又压低声音道:“哥呀,这两天晚上工地闹的厉害,晚上谁还睡的着哟!”
见他一脸惊恐,腮边两块肥肉都有些打颤,老骗子哈哈一笑道:“莫慌,莫慌,我昨天叫人稍过来的东西都齐了么?”见胖子连连点头,复又道:“记得回去和你们大老板说清楚,三千块钱的安家费是定打不饶地,要不然就算清静了,过两天又会闹起来。”
“安家费?”胖老头闻言一阵愕然,见对面的老骗子指了指地面,神在在捋着山羊胡子说道:“和你们拆迁一样,不给钱,人家能走?”
“原来阴间和阳间一样啊?”那胖子顿时恍然,不过随即又一脸认真的问道:“不会碰到钉子户吧?”
“这个……很难说了,看你们老板的运气了!阴世不比阳间,若真碰到了钉子户可没法强拆!尤其是那生前就有怨气的恶鬼,除了多行功德,念经超渡,就再没什么办啦!”张奉超拈着最长的那一小撮胡子,眯着三角眼说道。话音未落,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睁眼问道:“哎……对啦!听说你们老板强拆东关的时候逼死过人?”
“谁球知道!”对面的胖老头一脸欢喜的说道:“我们那老板说,那男人自己想不开,放火把全家老少烧死的,和公司关系不大。嘿嘿嘿……”说到这,胖了一阵冷笑,复又接着道:“关系大不大,只有他知道,这回呀……真要有几个钉子户才好!一天把我们这些人当孙子一样使,工资舍不得涨一个,哈哈……倒霉也是他活该……!”
他话刚说到一半,却听对面的老骗子笑道:“若真有钉子户,只怕这工地半年之内,都安宁不得了!”
“额!”刚才还满脸开心的胖子,此时笑声全卡在了脖子里,瞬间额头已满是冷汗,半年?自己岂不是要日夜颠倒的过六个月?想到此念,胖老头顿时苦起了脸,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的张奉超。
“把我的东西都拿出来!”依旧眯着眼拈着须的老骗子笑咪咪的对面前的胖子说道。复又转过身,对后面那一对儿不知在做什么的年青男女叫道:“你两个在搞什么名堂,快些过来!”
先是被那饭桶表舅的诡异问题给难住,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的任松,最后索性放弃了回忆。正和自己家小红妹说起这十多天的惊险遭遇,把女孩儿唬的惊怕不已。二人正聊的开心,却听到了那位表舅招呼自己,一心想偷法法术的任松抬头应了一声,拉着小丫头便跟着往里走。
一旁的孙秋红正听的紧张,却不料被那小老头儿打断的话题,心中甚是不情愿,一边跟着他前行一边忍不住抱怨道:“大晚上的,也不知跑这鬼地方做什么!”
“哎哟……我想起来啦!”听到小红妹那句“鬼地方”前面的任松拍额叫道:“这地方原来是一片乱坟岗,听我妈说,从解放前开始,这里就埋了好多死人,************的时候就更多!”想到这里,他有些狐疑的问道:“那个饭……表舅,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他心里一直暗笑这表舅是个饭桶,刚才一不留神,险些叫了出来,总算及时住口,心中大叫好险。
前面正走着的小老头莫名奇妙回头瞪了他一眼道:“这鬼意儿娃,啷个胡说!连我姓啥子都忘了,表舅姓张不姓范,要让你舅爷知道,可有的教训了!”
悻悻的干笑两声,一脸尴尬的怂货跟在这位“饭”表舅的后面,见他从胖子门卫手里接过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然后对着自己和孙秋红招了招手道:“走,我们去里面。”
一老二少直奔已经接近完工的图书馆主体大楼走去,刚才两步,就听身后“砰”的一声,那胖子已把自己小屋的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回头瞅了瞅如今已没有一丝动静的门卫室,老骗子张奉超微微一笑,看来那胖子着实被吓的不轻,应该不会来打搅了。眯着一双三角眼,小老头儿领着身后的青年男女进了尚未装修的一楼大厅。
来在正中间位置站定,老头儿从手中提着的蛇皮袋子中取出一个唢呐递给了任松。“啊?”看着这个形如喇叭的玩艺儿,任松只知道这是个乐器,洛中农村办红白喜事会请艺人吹奏这玩艺儿,却不明白老骗子给自己做什么。
有些糊涂的接过这唢呐,却见这饭桶表舅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火盆、一大袋纸钱递给了小丫头,这下,两个小的都有些懵了。均不知他想做甚。
此时,那张奉超却不迟疑,又从口袋里掏出香炉,木剑,黄符,道袍等物,最后却拿了一只空碗,摆在香炉前面。却见小老头儿换了道装,站在香炉前念念有词,只是听不清说的什么。
等他嘀咕完,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取出一粒红色药丸,放入那火盆之中,旁边的孙秋红一眼认出正是白天在她家中做的药丸。
“轰”的一声,刚一掉进火盆,那红丸窜出老高的火苗儿,把站在盆前面的孙秋红吓了一跳,却听小老头叫道:“快往里放纸钱,记住一张一张放,但千万不能让火灭了。”女孩儿闻言赶紧动起了手,一张张将纸钱放进盆里。
等小丫头的纸钱烧了一阵,手执木剑的老骗子突然变了脸色,指着任松喝道:“你!快些把唢呐吹响!不然今晚上我和这女娃子就走不脱!”
“什么?”任松闻言一惊,不过,随着阵阵冷风吹过,不用老骗子再说,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本还有些光亮的大厅里,自孙秋红烧着了纸钱,就变得一片黑暗,随着那盆中的火苗缓缓变成绿色,这怂货发现他们三人周围影影绰绰,似乎站了不少人!但看看那缺胳膊少腿的怪异模样,不用猜也知道是鬼魂了!
看到自己三人被一大群鬼魂团团围住,眼看就要扑上来样子,听着那饭桶表舅的连连招呼自己吹唢呐,这怂货已隐隐猜到,只怕自己被这老骗子当枪使了……
不过此时箭在弦上,却也顾不得了,急忙将唢呐嘴儿送入口中,周围的鬼魂见了,都纷纷散了开去,任松心中大喜,奋力一吹,却没一丝声响发出,复又用力连吹数次,只是不响,这怂货顿时有些傻眼……眼见周围的鬼魂再次围了上来,一时间看着手上的唢呐有些发呆……
这唢呐,怎么吹不响?
第十二章 灵官辟邪符
当张奉超见任松鼓着腮帮吹唢呐,却始终没有一点声响时,这才惊觉自己失算了。不同于普通的吹奏乐器,唢呐这玩艺儿,如果不经过练习,根本就吹不响……
老骗子这才想起当年他第一次吹奏这玩艺儿的时候,足足用了一下午才吹响了一个音,只不过随着岁月的增长,吹唢呐在他看来已经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原本又觉得只要任松能吹响它就成了,此物乃九疯祖师所传的特殊法器,表面上看和普通唢呐没有什么区别。却可号令百鬼,震慑千魂。无须成调,只要那声音一响,但凡是鬼没有不害怕的。
做梦也没想到,任松根本吹不出声来……
小老头儿此时一阵头痛,想要用这唢呐震慑诸鬼,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吹奏之人本身法力雄厚,不论吹的什么怪声,只要那法器一直响着,自然可令百鬼慑服,但对其法力消耗之大,绝非普通修士可以办到的。第二种办法,便是那吹唢呐的人精通此道,能够奏出各种安魂镇鬼的曲目,虽然也要法力支撑,但消耗却不算大。
张奉超自幼贪玩,法力雄浑四个字绝对与他不靠边,至于安魂镇鬼的曲子他倒也会几只,但今夜的法事是为了收集那百鬼绿玉津,所需的时间极长,而唢呐这玩艺原本吹奏就极为费力,就他现在的状况,无论是法力还是体力,都绝难支撑到法事结束。
想到此处,这老骗子全身冷汗就下来了,他年青之时,父亲就教他练过这个法门,结果吹到半途没了力气,若非自家老爷子出手快,险些为百鬼噬咬身亡。原本想着这位表外甥修成鬼仙,法力雄浑自是肯定的。用其来顶杠吹唢呐也是最和算的人选。
可老头儿做梦也没想到,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自己这位表外甥,根本不会吹唢呐,现在这法器连声音都吹不出来,眼见周围那些恶鬼都围了上来,老骗子急的直跳脚,正想夺过任松手中的唢呐,自己先整个安魂曲退了百鬼再做打算。不料却听“嘎”的一声怪响,任松终于吹出了一个诡异的声音。
听到法器响了,老骗子一颗心总算放进了肚里,刚想念咒施法,却听“当啷”一声,任松手中的唢呐掉在了地上,刚刚落下去的心脏又随着着那法器在胸腔里跳了数跳,再也按奈不住的老骗子破口骂道:“你鬼意娃搞锤子!安心让这女娃子跟我一起送死吗?”
他说到“女娃子”三个字时有意加重语气,指了指正蹲在旁边往那火盆里添纸钱的孙秋红,此时那火盆中的绿焰雄雄,射出的光芒在他们三人身外形成了一个独特屏障。
屏障之外,鬼影森森,无数形相惨烈的怨魂不停抓挠着这绿色光幕。
“住手,住手,这些本就是恶鬼!你再把戾气放出来,是嫌鬼还不够厉害吗?”老骗话刚落地,却见自己那笨蛋外甥正将身上戾气所化的西装散开抵御鬼魂,此时身上已是红烟滚滚,不由急的直跳脚,一通喝斥,复又道:“赶紧吹唢呐!”
“呜……哩……哇!”捡起地上的乐器,任松再次吹响了三个音符,不等对面老骗子舒展眉头,一声响,唢呐又掉在了地上……
瞧了瞧地上那法器,再看看一张脸黑的如同锅底的饭桶表舅,其实这怂货心中却甚是不解。不知为什么,他每次只要一吹响这唢呐,就会四肢僵硬,心惊胆寒,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见那饭桶表舅正狠狠的的看着自己,连小红妹也有些迟疑的抬头看着自己。不由心下大急。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这唢呐本是用来震鬼慑魂的,只要一有动静,无论凶魂厉鬼无不服服贴贴。而鬼仙……虽然有一个仙字,但追根究底,却依然是鬼。所以,每当他吹响那法器,第一个被震慑的并非外面的鬼魂,而是……他自己。
不明其中原由的怂货,此时当真是又气、又羞、又恼,尤其在小红妹面前,吹个唢呐都如此丢人现眼,让他脸上着实有些下不来台。怒冲冲将地上的唢呐拾起来,猛吸一大口气,再次缓缓用力轻吹,他已然掌握住了如何吹响这法器的技巧,知道不能用力过猛,否则未必会有声响。
“吱……吱……嘎……嘎!”唢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僵硬、恐惧的感觉再次袭来,就在他全身无力,即将停止吹奏之时,一道极炙热的气息从丹田处窜了出来,正是当初从阴阳壶中收取的那一丝阳气,经腹胸直达口腔,直直喷向那唢呐。“呜拉拉!”一阵高亢的唢呐声音再次响起。
“好!就这个样,一直吹,不准停!”旁边传来饭桶表舅的声音,并连连称赞。看起来颇为满意,等任松的唢呐声稳定了下来,复又从怀里将那玻璃瓶交给孙秋红道:“记得,他唢呐一停下,就把扔一粒药进火盆,然后还是一张张的烧纸钱!”
女孩儿闻言点了点头,接过那瓶子放在身边的地上,此时总算有了空闲,忍不住抬头看向外面。却见无数残缺不全的鬼魂正围在四周,随着任松的唢呐声越来越高,原本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鬼魂的大厅突然变的整齐了起来。
这些恶鬼凶灵们在任松的唢呐和小老头口中嘀嘀咕咕的念咒声中,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两条长队,然后,在张奉超的咒语声中,一个一个来到他面前,对着那香炉前的碗里狠狠啐了一口,看的任松莫名奇妙,他一分神,那唢呐险些又没吹响。
连忙稳住心神,连吹了两个高音,这怂货再次向那碗看去,却见碗底已积累一点绿莹莹的液体,难道这便是那什么“百鬼绿玉津”?任松暗自猜测。而更让他感到诡异的是,那些鬼魂往碗里吐完口水,随后便会仆地而灭,没了踪影。
随着任松不停的吹,那些魂灵儿也不停的吐,老骗子面前的大碗里,亮晶晶的绿色汁液也越来越多。如此不知等了多久,当这怂货觉得吹奏难以为继不得不停下来时,小丫头就会从玻璃瓶里拿出一颗红色的丹药扔进火盆,等那绿色的火苗窜起。她就一张张往里续着纸钱,直到这怂货感觉到身体恢复,再次精神抖擞的吹起唢呐。
如此来回返复,任松吹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只觉得全身都要飘起空中了,那饭桶表舅终于高喊:“行了,行了!”随手将那唢呐扔在一边,这怂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喉咙里如同火烧一般,无尽疲倦涌了上来,他眼前一黑,一头倒了下去,隐约间听到旁边孙秋红发出一声惊呼,便没了知觉……
等到这怂货再次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孙秋红小屋的床上,外面的阳光从窗户照将进来,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低头看了看趴在床沿已经睡着的小红妹,见女孩儿脸色苍白,有些心疼的怂货蹑手蹑脚爬起来,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再抬头时,却见小丫头一双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瞧着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任松正想劝她多睡一会儿,不料女孩儿已经坐了起来。
“再睡一会儿吧!”见女孩儿起身,任松伸手将她身子按住,接着说:“脸白的和纸一样,还顶着两只熊猫眼,再不好好休息,真要熬出病来了!”
见他这么说,女孩儿听话的躺了下去,冲任松甜甜一笑,开口道:“我不累,倒是你要好好休息,表舅说你消耗的法力过大,需要好好休息,不然会影响修行什么的……”
“别听那饭桶胡扯!”不等孙秋红说完,这怂货就接口说道:“我现在好着呢!”一想到那骗子表舅,任松就有些冒火!原以为能偷师学点东西,结果给人家做了趟免费的吹鼓手,听小红妹话里的意思,还把消耗了许多法力。这老家伙,也太坑人了!
不过让任松感到奇怪的是,他此时全身没有一丝疲倦,更有一股热流在上下来回游走,这怂货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爽。
“砰!砰!”身后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屋外又传来老骗子的声音:“松娃子,开门开门!”
真是洛中地方邪,说到乌龟就来鳖,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任松无奈的站起身上,孙秋红也连忙从床上起来,将蓬松的头发复又扎起,等打开房门,却见那位张家表舅,正笑呵呵的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张黄符。
不等这怂货招呼,那张奉超已然钻进了屋内,当看清孙秋红的情形吃了一惊,讶然道:“这女娃子,咋成这个怪模样了吗?昨天没睡觉?”
“睡了一小会……”女孩儿打着哈欠回答道,其它她昨晚一直守在任松床前,生恐心上人会出什么问题,结果一直到天明,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那你就在家补瞌睡吧!”老骗子不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道:“反正后面的事情,你也帮不上啥忙!”
“好主意!”一旁的任松接口说道:“那个表舅,估计我也帮不上啥忙,所以我也补瞌睡算了。”
“你补……个屁!”饭桶表舅有些生气的说道:“表舅这桩可是大生意,一旦做成了,随便能挣个一两万。”
“一两万?”任松心中一动,自己一年的工资也就这数目了吧,想到此处,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啥生意啊,这么值钱?”
“还不是这个!”老骗子嘿嘿怪笑的着,将手中的黄符打开。口中还接着道:“就是它,灵官辟邪符!”
任松接过那黄符,却见上面区里拐弯的写了一堆怪字,乍一看无甚特别,细一看,却见符上文字如同游龙一般,冲自己扑了过来!
大叫一声,任松将那黄符扔到了一边,气冲冲的问:“这是什么玩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