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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晴打把伞0     抓鬼趁夜半txt下载     抓鬼趁夜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人见人憎的勾魂使者

    勾魂使者这个名字,外婆的鬼故事里倒也提过,据说是专门替阴司专抓捕一些阳寿已尽,却靠着家传的风水宝物,或奇人异士延寿不死,拒不到地府归案的家伙。

    记得外婆曾说过,清末的时候,洛中有个叫做曹耀先的民团团练,他爹是洛中有名的善人,扶弱济贫,斋僧布道,倒也颇有名声。只是子息不旺,人到中年妻子才生下这位曹团练,自然甚是喜爱。

    偏偏这位老兄也是个命背的,不到五岁就惹上了天花,在那个年代,得了天花能不能活却只看造化。据说曹善人眼见儿子的天花一连几天不出痘儿,没一个医生敢来下药。当下急的四处烧香拜佛,他已是人到中年,身体上也渐渐有了隐疾,自从儿子降生之后,虽然又纳了几房妾,却都没了动静。十之七八就这一根独苗了,如何能够不心焦。

    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他发愿要将洛中所有的庵堂寺院都拜遍。只有听说哪里有庙,他就定要去拜佛烧香。刚好有一日行至城东一个尼姑庵。曹善人见有庙,不料刚走到门口却被一个十多岁的哑巴尼姑拦住,那女孩对比划半天,他才明白,庵里不准男人进去。

    这曹善人终日烧香礼佛,对佛门的规矩倒也知道不少,也听说过佛门尼姑庵有荤有素,荤的男女皆可入内,里面虽有女尼,但也有许多败类混杂其中,而素庵堂却是清规森严,绝不允许男子入内,而且这种庵堂中,也多有佛门大德驻锡。见那哑巴女孩不准入内,他也没什么怨言,当下便在庵堂外放下供桌礼品,打算烧香许愿之后就离开。

    他自在一边烧香磕头,愿刚许到一半,却听庵一人道:“善哉,善哉!不想却是曹施主,倒是老尼有些怠慢了。”话音未落,却从庵堂走出一个老尼姑来,曹善人见她满面皱纹,眉毛雪白,也不知多少年岁,只是看起来有些面善。

    那老尼微微一笑,把那小哑巴尼姑招呼道:“曹施主可还记得这个女娃娃?”见他连连摇头,便将昔日之事说与他听。却原来清末科举尚未取消,年纪尚青的曹善人参加乡试时路过这里,在庵堂不远的路口发现一个弃婴。

    他本就心善,又听说这孩子因为天生没有舌头,是个残疾,所以被爹娘遗弃。当时就动了恻隐之心。只是自己要去科考,不能担搁,便将这女孩儿送去了庵堂,临走又留了足够这女娃生活一辈子的银两。而当时接待他的是庵堂住持,正是这位老尼姑。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巧那年闹饥荒,整个洛中饿殍遍野,一寺的女尼全凭这些银子才活得命来,老尼姑说道最后叹道:“说起来,我这庵堂倒欠了先生一个大人情。”曹善人听完老住持所言,这才想起当年之事,再一看这老尼相貌,倒有些吃惊,他当年见这住持时,已是这般模样,如今已过了快二十年,老尼姑的却和当年一样光景。

    那时候的人,本就迷信,一见这位住持二十年容颜不变,更觉得这老尼不是凡人,曹善人当下就想求她帮忙救救自己的儿子。还未等他开言,却听那老尼姑说:“单凭此一善,先生的儿子也该长命百岁才对,更何况你这些年行善积德,不该有如此恶报。且只管回,今夜子时必定出痘,不然我就带着一寺的姑子找西天佛祖说理去!”

    那曹善人见老尼话说的颇狠,当下道了谢,便自回转,他本就迷信,又觉得那老尼不象凡人,就当真回家守在儿子门口,哪知一直守到子时也不见出痘,眼看儿子命就没了,正自伤心落泪,突然下人大喊,少爷出痘了,出痘了!

    曹善人慌忙上前去瞧,果然儿子一身水泡,这才放下一颗心来,一看时间,子时一刻。却比那老尼姑说的晚了一刻钟,即便如此,他也觉得那住持道行非凡。打定主意,等儿子病好上,亲自上门拜谢。

    天花虽狠,但只要出了痘儿,治起来却容易的紧,当下请几位大夫开了药,没过几天,儿子的病就好。当即便带了全家老少,备了各色礼品,亲自到庵堂道谢。谁知到了地方发现那庵堂一个人也没有。

    当下四处打听那老尼的下落,在附近一家寺院才得知,就在他儿子出痘儿那天的子时,庵堂里所有的尼姑,连同那哑巴小女孩儿全部面朝西方,微笑坐化。曹善人闻吃了一惊,这才知道那老尼出语不虚,自己儿子,却是这一院的尼姑拿命救下来的。

    那附近寺院的住持大师复又取了一封信给曹善人,说是那老尼姑坐化后,在她身边发现的,却是写给他的。当下拆信观看,却是老尼姑叮嘱,这孩子康复后可取名耀先,必长命百岁,但一辈子不可进药铺,更不可擅动刀兵等等。

    曹善人本就感激那老尼的恩德,当即为儿子改名耀先,也就是后来的这位曹团练,此后果然无病无灾,且天生力大过人,喜欢舞刀弄棒。不过曹善人活着的时候,有人管着,倒也没与人真动过刀枪。到三十岁时,南方闹起了长毛,偏巧曹善人已然过逝,这曹耀先没了约束,想在乱世里搏个富贵。便在家乡办起了团练。

    第二年,捻军便打到了洛中,这曹团练见机会来了,不愿放过当即带着手下的团勇赶到洛中帮知府守城,连一家老少也搬进了洛中城。也是他运气好,捻军攻了几天,见洛中地势险要,便弃了此地,又奔北方去了,这曹团练因为守城的时候杀了不少捻军,得了知府大人的赏识,升做总团练。只是还没当到几天,背上便生出一个瘤子。

    原本还不在意,谁知越长越大,而且剧痛难忍,请了几个大夫也没看好,这才想起当年父亲所言,知道是自己擅动刀兵惹下的报应,便四处求神拜佛,偏巧听闻洛中的城隍庙最灵验,便去那里上香许愿。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药铺,意外发现,那铺子里的坐堂大夫的象貌,居然和城隍爷身旁的书生长的一模一样。

    自思这城隍爷管一方百姓的生死,他身边的人物,肯定可以起死回生,不过因为顾忌当年老尼姑说的不能进药铺,当下回了家,吩咐下人把那位先生请到家来治病。

    很快,那位药铺的先生便被请到了曹家,这大夫倒也爽快,当下开了一个方子,便施施然走了,连诊金都不要一会,曹耀先拿着方子如获至宝,当即派人抓药喝了,结果到晚上便一命归西。家人见了此等情形,岂肯善了,那曹夫人当即便带着家中奴仆撵到了药铺,察了个遍只是没这个人。

    复又叫来跟着老爷的仆人仔细盘问,得知原由之后,又追到城隍庙,指着城隍老爷破和他身边的书生神像破口大骂,城隍庙本就有庙祝,见她骂的不堪,当即就问起缘由,听了前因后果,当即道:“这是曹团练命该归西,却关城隍老爷什么事!”原来城隍身边的书生,正是勾魂使者……

    曹耀先五岁的时候,命中已注定该亡,偏偏那一寺的尼姑报恩,许了他长命百岁,有佛祖护佑,地府的鬼差等阴间生灵皆无法捉拿他,唯一能抓他的,便是行走生死之间的勾魂使者。

    而洛中的勾魂使者,就是那药铺里的郎中。他在阳世的时候,因为开错药被抓入地府,后被城隍收作勾魂使者,行走于阴阳两界,专门就是拘拿象曹耀先这种被改了命数的活人,只要吃了他开的药,没人能活过第二天。

    记得外婆还说,至今那名叫“公兴大”的药店还有个习惯,大堂里会备一张没有医生的空桌椅,就是给这位勾魂使者准备的。

    以前外婆讲这故事的时候,任松年纪甚幼,原本已经有些忘却,此时听起陈判官说要他做勾魂使者,倒又记了起来,不由犹豫了起来。

    盖因洛中本地对这勾魂使者,忌讳更甚于扫帚星。

    扫帚星也不过是让人倒霉不走运,这勾魂使者是真正瞪谁谁揣腿,瞧谁谁隔屁的人物。记得小时候,任松家的大院子里有个小名儿叫作瓜女子的女孩儿,一出世就死了妈,到十岁上家里又遭了火灾,全家只有她和父亲逃了出来,两父女搬来大院,没多久,她爸爸工作又出意外去世。

    自此,女孩儿彻底成了孤儿,原本居委会的陈主任,见孩子孤苦伶丁,便想把她接来自己家照顾。结果还没等把人接来,那位陈大妈心脏病发作,也离开了人世。自此大院中的人再无一人敢正眼看那女孩儿,许多人都说那女娃就是勾魂使者。

    任松记得四岁的时候路过她家门口,却被那瓜女子众门里冲出来,抢走了外婆给自己买的核桃饼,哭哭啼啼跑去向外婆告状,谁知一向放纵他的外婆却厉声警告:“以后看见她就跑,那可是城隍爷的勾魂鬼,再招惹她打断你的腿!”把他吓的哭都不敢了。自此他就再不敢从那女孩家门口过。没过两年,那女娃便也不知去向了。

    瓜女子不过是命运不济,背了个“勾魂使者”的虚名,便已惹的四邻厌憎,六街不安了。

    自己若是应了那陈判官,可就真真正正,实至名归的变成那种人物。那个后果……真的有点严重……

    想到这里,任松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问道:“那个判官姐姐,还有没有其它办法啊……”

    一身婚纱的美女判官瞧也不瞧他,一声冷笑道:“我即然说了,做不做就由不得你了。”说罢便不再搭理,只是默然前行。

    等走到那残破的家属楼前,陈判官命李胡二鬼将任松放下,自己却站在原地念起咒来,什么死的去,活的来,重的去,轻的来,口絮絮叨叨只是不停,任松觉的这咒语好生熟悉,却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那陈判官翻来覆去的念了数遍咒语,却依然毫无动静,皱眉道:“这老婆子搞什么鬼,往日一招即来,今天怎么没了反应?”

    正疑惑间,一辆黑色的驴车从家属院后面窜了出,径直向他们这边驶来,那美女判官见了脸色一沉道:“这下……可麻烦了。”

    她话音刚落,那驴车已驶到了众人面前,任松此时也认了出来,这不正是黄泉道上的幽冥灵车了,怎么到这来了?正思量间,却见那车的后门被推开,两个鬼差架着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这怂货眼尖,一眼就认出,中间那老妇人正是金姨奶奶那老骗子,虽然多年不见,但五官相貌依然认的出来,只是苍老了许多。

    被两个鬼差架着,老婆子看起来颇有些紧张,惊慌失措的大叫道:“陈判啊,不是我不遵号令,只是大限到了,被这两个差官拿住了走不脱,您……您……”

    她啰啰嗦嗦说个没完,却见对面的美女玉手一挥,顿时噤若寒蝉,低头不语。陈判官左右打量了她身旁两个鬼差一眼,淡然问道:“是哪一方的鬼差?受了谁的差遣?这老婆子阳寿八十四岁零七个月,应该还有三个月才对吧!怎的这么早就来了?”

    本来按地府规矩,这凡人的生死信息,只有真正的阴司官吏才有资格知晓。两个鬼差虽然听那老太婆叫她陈判,又见其如此做派原本也有些相信,只是这一身婚纱着实有些古怪,两个人一时楞在原处,也不知该不该回答。

    那陈判官一眼便看出他们心中的顾忌,当下右手一抬,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出现在手中,两个鬼差一眼便认得那是生死簿分册,当下便不敢再迟疑,左边微胖的鬼差一抱拳开口道:“禀判官,我们是甘肃天水城隍庙鬼役,奉我们赵判官的差遣,前来洛中收她回去,不过为什么早了三个月,我们却真的不知道了。”

    “又是外地的!”听到此话,那陈判和赵杰还未言语,李胡两个鬼差顿时跳了起来……

第十七章 指灵针与阴阳壶

    “外地的鬼差,肯定是借魂咒!这下可有机会立功啦!!!”素来嘴快的李能,听到那两个鬼差是甘肃来的,当即大叫了起来。旁边的偏胡也连连点头道:“很有可能,不然生死簿的日子怎么会错!”

    他们两个闹的厉害,那边陈判官和赵杰却有些愕然,两人对视一眼,那赵杰奇怪的问道:“什么借魂咒,我怎么没听你两个说起过?”

    那偏胡闻言笑道:“却是因为任小哥还阳的事情紧急,忘说与哥哥听了。”当即便把当日借魂咒的原由对他说了一遍,最后还道:“也不知是哪个混蛋施的咒语,害得我兄弟两个来来回回跑个不停。”

    听了偏胡的话,那赵杰与陈判官还没来的及开言,两个甘肃来的鬼差却已着了慌,还是那个胖子开口大叫道:“哎呀呀,兄弟,这是真的么?如若真是那什么邪门咒语,我们兄弟两个可就真有麻烦了!”说罢,复又从腰间抽出勾魂牌儿想要仔细再看。

    一旁那独眼龙赵杰见了笑哈哈的道:“笨啊,没听他两个说么,那咒语即然能扰乱生死簿,你们此时看也是白看!”倒是陈判官冷冷在一边瞧着,并未多言。

    躺在行军床上的任松见他们一片慌乱,忍不住叫道:“不用问也是借魂咒了,这金姨奶奶本就是洛中人!”这怂货素来是“事临头胆小如鼠,不关己气壮如牛”的脾性。此时的话题与他无关,顿时声音便大了起来。

    “哦?”一直在旁边瞧热闹的陈判官,听到他的话,似乎有些疑惑。扭头又仔细瞧了瞧被两个鬼差架在中间的老婆子,有些奇怪的说道:“莫非……真是借魂咒,这怎么可能?”

    “呵……呵……呵!”那金姨奶奶见陈判看她,张着没牙的瘪嘴一阵干笑,才开口道:“那个……陈判……不是什么咒,我老家就是甘肃天水的……”

    “啊?”听到此言,场上这群鬼差都有些傻眼,一个个磨拳擦掌正热火朝天的商量怎么抓那施咒的妖人,然后这功劳怎么分等等,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老婆子的话,李能一个不稳,险些摔翻在地。其它鬼差也都一言不发的看着金姨奶奶,脸上的黑雾翻腾不休。

    却见她那张一颗牙没有,看着有些黑洞洞的瘪嘴一张一合道:“我本是天水梆子戏团的演员,七六年调过来,帮洛中这边组建秦剧团,因为这里的工作条件好,所以就没有回去。呵呵呵……”她一笑连身上穿的长褂子也抖个不停,躺在床上的任松一眼看见,那长褂右边袖子上别着十来朵金光闪闪的花儿,看起来颇为漂亮。只是不明白袖子上簪花是何意思。

    任松正看那金花出神,却听旁边一声暴喝:“我xxxx你个死老鬼!……”倒把他吓了一跳,扭头看却是李能突然跳将起来,指着那金姨奶奶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刚骂了一句,却被人拎着后脖领提了起来,却听陈判官在脑后道:“二条,闪一边去!”说罢已被放到了旁边的地上,他身量又高又瘦,平日最忌讳被人叫做竹竿、烟筒什么的,一句二条,反倒没明白。摸着脑袋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这陈判为什么要叫他二条,自己又没有郭判到处说三条意见的习惯。

    那美女判官也不管在一边傻楞着的李能,而是静静来的那金姨奶奶面前,有些叹息的说:“真抱歉,没想到你不是洛中人。”老太太闻言一脸陪笑的正要回话。却见陈判官抬起白皙的手臂,将她袖子上的金花摘了下来。

    “原以为你是洛中人,我爸临终留话了,洛中的老乡一定要照顾,所以我才把这勾魂使的活儿留给了你,让你平白得了这十朵功德金花,现在……”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老婆子袖子上把十余朵花儿尽数摘了下来。原本一直笑呵呵的老婆子见她如此,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口中只大叫:“陈判饶我!陈判……”,却不料对面的美女判官连眼角儿都不曾抬过。

    一身婚纱的判官美女收起所有的金花,复又转身回来,也不理那老婆子涕泪交流的跪在地上哀求,一众鬼差皆有些沉默,就连不知那金色花朵有何用处的任松,见那老太太这般,脸上也现出不忍之色。

    那陈判官见众人如此,一声冷笑道:“觉得我心狠?你们也不想想,那生死簿即然没错,这老婆子为何会少了三个月阳寿?这般行径,如何配的上金花?”

    此言一出,几个鬼差全都恍然,即然没有借魂咒干扰,生死簿上的日期就不该有变化,如今这老太婆平白无故少了三个月寿命,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其在这段时间又做了什么缺德事儿,被折了阳寿。

    那功德金花本是用来表彰有功于地府的善行人士,每朵花儿都可抵其阳间犯下的大罪一条,这老太婆能被生死簿折寿,只怕做的事儿绝难称的上善,怪不得陈判会夺了她的金花。

    当下,那两个甘肃鬼差也不多言,向陈判拱了拱手,便又将那金姨奶奶架上了车,却听两声震耳欲聋的驴叫,那车儿不大功夫便去的无影无踪。

    那陈判见车子走的远了,才回头看着任松叹道:“你这小子怎么从小到大都这般倒霉?原本想让赵金秀那老婆子帮忙找你的尸身,却不料她死的这么快,看来只有再找一个灵媒做勾魂使了……”

    “啊!……啊?”任松听的莫名奇妙,不知她所言是何意思,只是暗忖:“什么叫做从小到大?难道这判官美女是个熟人?”刚想开口询问,却听那陈判官接着说道:“不过……小子,别以为找了别人,你便不用做勾魂使了,我这次只是暂时找个灵媒顶替,正牌的勾魂使依然是你!”

    “不会吧!”任松闻言,一张脸顿时哭丧了起来,那陈判却不再理他,反是回头冲偏胡和李能道:“把他抬回城隍庙。”

    “不会吧!”这下两个鬼差脸上的黑雾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那偏胡歪着脖子,有些不情愿的低声道:“这不是跑冤枉路嘛……”。前面的婚纱美女秀眉一竖,冷笑道:“少说废话!要不你们自己去,我还有正事,就不奉陪了。”胡李二鬼闻言慌忙跑上前抬起行军床就走。

    “还有你!”陈判扭头又看向那独眼龙赵杰,依然气冲冲的说道:“你用遁法先回城隍庙,找那牛头借指灵针和阴阳壶用用,快些去!”

    “啊!不会吧!怎么我也有份?”一旁正看热闹的赵头儿闻言脸上的黑雾险些变成灰色,有些瘪闷的说道:“那牛头的东西可不好………”他还没说完,却听前面的美女喝道:“住口!快些去,少和我讨价还价。”

    独眼赵杰见她脸色难看,亦不敢再辩,只长叹一声:“哎……女人啊!……”还没说完便化一道黑雾没了踪影。

    众人被陈判官一通支使,无不心头愤愤,却没一个敢争持。胡李二鬼抬着任松跟在她后面,也没了说话的兴致,连躺在床上的任松也没了说话的兴趣。心头只是大叫倒霉,看来这勾魂使者真是甩不掉了。一想到自己将会变成一个到处“送死”的怪物。这怂货就一肚子的不情愿。

    只不过这判官新娘子看起来甚是强势,就算不情愿也只能接着,越想心中越是窝火,“他奶奶的,到时候老子见谁不顺眼就把谁弄死,给她乱搞一气,看还让不让我当这破玩艺儿!”任松此时已经下定决定,若这勾魂使的职务真推不掉,便先胡乱弄死几个,若这陈判官问起来,便说是初来乍到,业务不熟,反正是你硬逼让我当的嘛!

    “先弄死谁呢?”这家伙越想越远,居然开始列死亡名单了,“嗯,那王建业以前常欺负老子,肯定先弄死他,还有李绪能那个王八蛋,挪用了公司的钱,居然往我头上赖!哼哼!都该统统下地狱!”任大使者此时以完全融入角色,认真的开始琢磨哪些人该死了,从公司的同事到街头的混混,最后连上学时欺负过自己的同学都算了进去。

    “嘿嘿!只要一当上这什么勾魂使者,我就一个一个和你们好好算算这笔帐!”在心里列好一张死亡清单之后,这怂货在心里得意洋洋的想到,他此时才发现,好象当个勾魂使也不是什么坏子,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挺……舒服的。

    其实不过是洛中的风俗,让当地人对勾魂使者感到厌憎,而这厌憎的原因却是因为本能对其的恐惧。所以任松才会极度排斥这个阴司的职务。而事实上,勾魂使却真正是阴司中位卑而权重的角色,可惜,走在前面的美女判官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否则说不得真会一巴掌拍过来。

    当然,这勾魂使也绝非他想象那般的角色。别说小小的勾魂使,便是十殿阎王也不敢如他想的那般那般恣意妄为。

    “砰!”的一声,任松全身一震。行军床再次落在了地上,却听那李能大叫道:“我的妈呀,这一趟可真累死我了,你一个连鬼都不是的魂灵,怎么这般重法!累死我啦!”前面偏胡却是一声不吭,一屁股坐在了行军床上,这怂货抬眼观瞧,却原来已经到了城隍庙的门口。那独眼龙赵头儿早已站在门外的石狮子身边等着他们。

    陈判官见他背对着自己,叫了一声,赵杰连忙转身过来,此时这位身着婚纱的美娇娘脸色总算平展了许多,不似刚才那般看谁都不顺眼。只问了一句:“东西借来了么?”

    那赵头儿见问,慌忙从中山装的兜里取出了一个罗盘递了过来,陈判伸手接过,见他又递来两个巴掌大小的紫铜茶壶,微微一笑却道:“你先拿着。”

    脑后那雪白的长纱一摆,美女判官转过身形对两个正坐在一边哀声叹气的鬼差喝道:“快抬他起来,我们接着走!”

    “啊!”两个鬼差闻言均是一阵头大,尤其那偏胡,几十年都没干过这种活儿了,再加上这任松不知为何极为沉重,抬着行军床走了一趟,全身便如要散架了一般。此时听到陈判催促,慌忙上前道:“那个……陈判啊,这抬着床走着实有些不便,你看这天将放明,街上就要有活人走动了,若是一个不小心,再把这小子吹散了,不好收拢啊!”

    他说到此处,见美女判官脸色一沉,慌忙又道:“当然啦,主要我兄弟二人,这些年少了锻炼,全身筋骨着疏散了许多,刚才给您这么一操练,倒是结实了不少,这个……当然,劳逸结合也很重要嘛……哪个……”

    眼见陈判官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也不敢再绕弯子,索性直言道:“那个……陈判啊,听赵头儿说,您是最体恤下属的,我这兄弟平日爱胡说八道,您老人家千万别和他见识,那个……”

    “我可不老!”一直看着自己手上那罗盘的陈判官,头都不抬的回了一句,将他的话头儿打断。

    “啊!”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那偏胡不免有些傻眼,谁知却听那美女判官接着冷笑道:“你们不是爱听热闹么,我让你抬这小子在大街上听个够,可是一番好意啊,怎么?还嫌不舒坦,要不要再换个更舒坦的方式!”

    两个鬼差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为何挨整,那李能闻言急忙跑过来,又是磕头又是作辑,口中一个劲儿讨饶,连骂自己该死。

    倒是偏胡脑瓜儿灵活,暗思这陈判官愿意说明原由,显是有心放过他二人,当下陪着笑脸从怀中抓了一大把纸钱,却塞到了那赵头儿的手中,嬉皮笑脸的过来道:“姐呀,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再和这个蠢货计较了,都是吃公家饭的,你就饶了俺们这一遭吧!”他说完复又对赵杰道:“哥呀,你也帮忙给说说情啊!”说罢往他怀里拼命塞那纸钱。

    对面的美女判官只是笑嘻嘻看着他往赵杰兜里不住塞冥币,只是不说话,反是那独眼龙有些不好意思,抬头正想替他两个说几句好话,却见那美女判官把手一挥道:“行啦,用阴阳壶把这小子装起来!”

    她此言一出,倒让任松一阵紧张,这阴阳壶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十八章 灵媒孙秋红

    “难道又是法宝?”看着赵杰手上那一对巴掌大的紫铜茶壶,暗自猜测道。

    在东平县时他就见识过那土地公的拐杖,不过那玩艺除了会自己跑路外,就是打人力量重点,看起来也不象高级货,用电脑游戏名词总结一下,也就是个物理系、攻击型、钝器伤害装备。怎么看都不象好货色。

    而这茶壶……听陈判刚才的话可以把自己装进去呀!莫非就是西游记里描述的葫芦瓶儿之类的空间系禁锢型顶级装备?想到这儿,这怂货一时倒忘了自己即将被装进去的恐怖,认真观察起赵杰手中那对儿小茶壶来。

    弯嘴,圆肚、弓柄,两只普普通通的小茶壶,除了紫铜独特的金属光芒之外,连个花纹都没有,任松本来寻思,即然叫作“阴阳壶”就应该一阴一阳啰,只是这怂货分辨了半天,楞没瞧出两把壶有什么不同来!

    那边赵杰已经走了过来,将壶嘴儿顶在他的头上,笑哈哈的说道:“你这小子运气不赖啊,原本被阳气所伤,少说也得三、四天才能复原,不过进了这阴阳壶,最多一个时辰,就又是一个浑全鬼了,哈哈!”

    “果然是高级装备,还带回血功能啊!”任松被装进那小壶的瞬间,心中暗自想道:“要是回魔可就是顶级装备啦!”随即哑然失笑:“又不是电脑游戏,自己还真是二了。”

    “嘿嘿”怪笑了两声,这怂货举目四望,也不知这名叫阴阳壶的法宝,肚子里是个什么情形,这茶壶里面很黑,虽说已经有了夜视的能力,不过刚从光亮处落入暗处,眼睛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只是听见外面那李能和偏胡甚是高兴,不住的向陈判道谢,那李能更是不停的抱怨自己太重什么的……

    任松原地听了一会儿他们说话,眼睛恢得了过来,这才看清四周的状况,意外发现,自己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飘浮在半空中,身下黑雾翻滚,也瞧不清地面是什么样的。而整个法宝内部大致能看出茶壶肚的模样,只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道绿色的光柱竖立在中心的位置,看起来颇为诡异……

    等等……眼前的情形让这怂货心中一动,怎么这么熟悉!尤其那道光柱,他猛然想起,自己被勾魂的时候,好象也在这么一个古怪的空间里,唯一不同的是,刚死那会儿亮起光柱的时候,他就从空中摔了下来,而现在,绿光莹莹,自己却依然在半空中。

    任松远远看着那道亮闪闪的绿光柱,心中又是恐惧又是迷惑,为什么这地方和自己刚刚死亡所在的地方相似?他很想过去看看那光芒究竟是什么玩艺儿,只是想起自己碎裂成块,生恐一移动又掉个什么零部件下来,此时鬼差都在外面,可没人能帮忙黏合,心中只得做罢。

    又躺了一会儿,只觉得全身发凉,更觉得有无数蚂蚁在伤口上啃咬,又麻又痒甚是难受,一时又惊又骇,只是他此时平躺在半空中,压根儿瞧不见身上的伤口,又怕贸然抬头会把脖子上的裂缝再次拉开。只是不敢动弹。

    又过了一阵,那麻痒之感越来越重,尤其那条受损最重的大腿,简直是难以忍受。这怂货终于按奈不住,抬头向自己的腿上的伤口看,却见身下那些翻滚的黑雾,此时化作丝丝缕缕的烟尘,纷纷钻进腿上的伤口之中,而每钻进一缕黑烟,腿上的裂口就会修复一分,速度之快,肉眼可见。

    “看来,这便是法宝的治疗功能了!”这怂货暗自嘀咕道。突然觉得脖子一凉,却原来他刚才虽然很小心,脖子上的裂痕还是被挣开了。

    “这下可糟了!”任松心中大急,生恐裂口太大脑袋再掉落下去,正要开口招呼外面胡李两个鬼差救命,还未开口,那麻痒的感觉却又从后脖颈传了过来。他不由一楞,随即知道是那黑烟正在修补伤口,顿时松了口气。

    随着那黑烟的修补,脖子上麻痒的感觉越来越轻,任松这才放心的平躺了下来,想不到这玩艺儿回复伤口还挺快的,只怕再过一会自己就能走动了。他正心中欢喜,却听外面传来陈判官“咦!”的一声,紧接着听她说道:“想不到咱城隍庙跟前儿就有灵媒!这冤枉路走的!”

    “不可能吧?若真有怎么一直不曾发现?”赵杰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这城隍庙平日里鬼进魂出,若真有个能够看清阴阳两界的灵媒,只怕早已吓的半死,可一直没听到兄弟们反映过啊!莫非是新搬来的?”

    却听那美女判官如玉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或者身上有什么避除阴灵的法宝也说不定!”说到这里却是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连指灵针也被干扰了,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啊?那可怎么找?这天都快亮了!”这次却是李能那二条大呼小叫了起来。

    壶中的任松听到此节,心中也着起急来,按家乡的规矩,十二点前,自己的尸身肯定要进焚化炉,最近的火葬场也在北郊的文乡庙,坐公车要一个小时才到,虽说时间还早,可是万一……这怂货越想越惧,正想开口提醒。却听外面传来那女判官的一声冷哼!然后又听她道:“行了,就在楼上,咱们上去!却原来是城隍庙里的那人搞鬼,我还道这灵媒的法宝真这么厉害,连指灵针都能干扰呢!”

    此后外面却没了声息,而这茶壶却有些颠簸,想是众人正在上楼,又过了片刻,却听外面响起“啊!”的轻声惊呼,“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语气之中颇有些仓惶。听到这声音任松却是一呆,这不是孙秋红那小丫头么?

    “咦!你不是说她有避阴灵的法宝么?怎会看见我们?”赵杰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甚是诧异。

    “我怎知道!真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妞儿是灵媒?”显然那位陈判官也颇为疑惑:“她也不是新搬来的啊!”

    他们正自说话,却听那女孩儿的声音又插了进来:“喂喂喂!你们究竟是谁?刚才是怎么进来的?”

    不用猜任松也知道陈判那帮人定是穿墙而入,听孙秋红的口气,显然没发现他们是如何进的房间。

    “嘿嘿嘿!”这回却是偏胡的声音,却听他道:“我们就是这么进来的,老李……”他说到最后,招呼了李能一句。

    “好咧!”却听那二条应了一句。过了片刻,壶内的任松便听到咕咚一声,有什么东西摔倒地下。紧接着却听那李能哈哈笑道:“怎的这般不经吓!”

    “两个蠢货!瞎胡闹!”陈判官一声厉喝,胡李二鬼顿时没了声息,却听她又道:“还不把人抬到床上!”此言一出,却听那两个齐声开口,那偏胡说:“她是人啊!”而李能则道:“我们是鬼!”后面一句他两个倒是异口同声:“怎么抬啊?”

    “闭嘴!”美女判官又是一声怒喝,眼前这两个蠢货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古人类便惧怕鬼神,而多数灵媒精神就更加脆弱,更兼又是一个女孩儿。她原本还想慢慢将来历解释给这年青女子听,不料胡李二鬼自作主张,那李能更是现场表演“穿墙术”,果然不负众望的把人吓昏了过去。

    两条挽满了疙瘩的秀眉,充分说明陈判官心头的怒火,见两个鬼差依然缠杂不清的争着解释,森然说道:“你们两个真是命背,居然在道州城隍司当差,一天来回跑的好不辛苦。若换作洛中……”她故意一顿,见两个鬼差正傻楞楞的看着,当即一声冷笑道:“早就被拔舌剁腿,然后掉在门楼子上给其它那些家伙做榜样了。”

    二鬼听到此处脸上的黑烟都吓的淡了一层,再不敢多言一句。一边手拿着阴阳壶赵杰见了,连声劝道:“好啦好啦!莫生气啦,李胡两位兄弟远来是客,又不是你那些手下,哪里懂得你的规矩!”

    一身婚纱的陈判闻言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却不再训斥,低头看向那倒地的女孩儿。

    “小丫头长的不错,做我手下的灵媒可比任松那怂娃有模样多了!”当陈判官看清地上那女子的长相时,心中不由一叹。白皙的皮肤,精致如洋娃娃般的五官,尤其那微微上翘的小鼻子给人很可爱的感觉。此时见她鼻孔微微翕合,让美女判官心头一松,看来只是吓晕了,并无什么大碍。

    见她此时昏迷未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婚纱美女抬手正想施法将其搬到对面的床上,却见那小女孩的眼睫毛轻轻一抖……

    “好狡猾的小妞儿,居然装晕!”陈判那如玉般清脆的声音复又响起:“还不快起来,也不嫌地上脏么?”

    她话音一落,却见地上正昏迷着的女孩全身一颤,却依然躺在地上不动,这下,其它三个鬼差也瞧出来了。那偏胡哈哈笑道:“小丫头,起来吧,装晕是个技术活儿,讲究水火临身不动,刀剑覆体不觉,似你这般,隔会儿便如打摆子般抖一下,傻子也知道你做假啦!”

    此言一出,众鬼皆一阵哄然,连一直冷着脸的陈判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笔。地上的女孩儿闻言全身颤抖的更加厉害,却依然闭着眼睛不肯睁开,更不曾从地上爬起来。那李能见了一声怪笑,正要说话。却听门外有人高声叫道:“小孙,小孙!怎么又闹上啦?”

    屋内诸鬼皆是一楞,他们刚才皆把注意力放到地上的女孩身上,均不曾想到有人上得楼来。原本一直装昏迷的孙秋红听到门外的声音,一声尖叫,如同受惊的小鹿般从地上窜将起来,一把拉开房门,躲到了外面那人的身后。口中还在大叫着:“刘阿姨,有鬼,有鬼!就在屋里!”

    “你这孩子!是不是在外面碰到啥事了?”门外,那位被称作刘阿姨的中年妇人开口问道,一张宽和的脸加上一副眼镜看起来颇为端庄。看着这中年女子,陈判官眼中闪出一丝复杂之色。

    “没有啊,刘阿姨,真的是这屋里……”女孩眼泪花花的说道。声音之中尽是恐惧。

    她从那中年女子身后伸出脑袋,见屋里众鬼皆在,吓的一声惊呼,叫道:“您看,您看,他们还在屋里呢!”

    那位被称作刘阿姨的中年妇人,闻言向屋内瞅了一眼,眉毛轻轻一皱,转过身一脸关心的拉着女孩子的手问道:“小孙啊,最近是不是碰到什么难处了?”见她连连摇头。突然想起街坊的一些传言,脸色更加柔和的说道:“虽说现在允许大学期间恋爱,不过终究是学业为重,而且你还年青,就算碰到感情挫折,也别想不开,要学会勇敢面对……”

    “不是……不是!”听刘阿姨话题越扯越偏,孙秋红急的连连摇头,急惶惶的说道:“是……”她刚说了一个字,却见那身着婚纱的女鬼,穿过前面中年女子的身体,径直到了自己的身边,女孩儿脸色一白,后面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你要再说下去,说不定会被当作精神病哟!”那婚纱女鬼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道,女孩儿只觉得一阵眩晕。

    “小孙啊,看来你的精神不太好,明天阿姨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中年妇人在仔细观察屋内的情形之后,慎重的开口说道。

    这些老式阁楼的房间都隔的很小,而孙秋红的房间里,床、衣柜已经占据了一小半,再加上床前的条桌,剩余的空间有限,一目了然,这不由让这位阿姨考虑面前的女孩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身为居委会主任,自然要多操些心,虽然这女娃并非社区内的居民,但若真出个啥事,居委会肯定也跑不掉。

    “不是啦,阿姨我没什么事……就是……一个人害怕!”女孩子哭丧着脸开口说道:“刚才就是害怕的很……所以才……”她此时已经彻底被吓到了,支支唔唔按那鬼教她的话说道。

    “这孩子,要是害怕下来找我呀,在楼上乱吼啥,这样影响邻居多不好?幸亏是我,要是换成十多年前,我妈当居委会主任的时候,你呀,非挨训不可!老太太那脾气可大着呢!”刘主任听了她的解释,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算了,也不怪你,任家那小子最近这几天刚去世,这楼上是有些渗人,你要是实在怕,就下来到我那去挤挤!”

    “啊!”女孩闻言一个好字险些出口,看着身旁那一身盛妆的女鬼,最终还是战战兢兢的说道:“不用啦,刘阿姨,说了一会儿话,我……我好多了,天这么晚,您也回去休息吧,实在是打搅你呢!”

    那刘主任见她态度坚决,最后叹了口中气,又劝慰了一阵,方才转身往楼下走去。

    眼巴巴的看着刘阿姨离开,女孩儿扭头便如认命般的盯着陈判官道:“你……你们想怎么样?”

第十九章 法宝也会中病毒?

    孙秋红快疯了,只不过一天时间,就发生这许多变故。

    先是偷偷喜欢的男孩儿离她而去。虽然总算及时赶到,将珍藏多年,一直没送出去的那个象牙打火机塞在了他的衣袋里。可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啊!想到这,女孩儿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雾气。

    本来受的打击就不小,好不容易收拾心情,刚一回家,就看见房东阿姨的儿子,已经被宣告死亡的任松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又在自己一声大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自幼接受“无神论”的小姑娘并没想到刚才面对的是某个回家探亲的亡灵,却反倒误以为伤心之下,自己的精神开始崩溃。

    所以当再次碰到陈判官等一众鬼魂时,在经过了初期的惊慌失措之后,女孩儿彻底镇定了下来,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小姑娘有意打发走上楼来查看的刘阿姨。心里却不停的想着自己该如何应付,虽然她并太懂精神疾病,不过看见眼前三男一女四个不停在眼前游走的幻影,“人格分裂”这个名词还是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记得自己看过一个电影,电影的主角人格分裂之后,眼前就会出现好几个不同的幻象,其实根本没人,全是他自己。小丫头越看眼前几人,越觉的自己可能也和那主角一样,人格分裂了……女孩子有些惊慌,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假装没看见这几个“副人格”……

    那一身婚纱的的美女还在和自己唠叨个不停,这应该是自己的副人格之一吧,为什么会是新娘的形象出现?难道是因为自己总幻想要嫁给他么?想到这里,女孩的脸上顿进飞起两团红晕。

    可是,自己这个副人格咋就这么啰嗦,什么灵媒是什么什么阴灵体质,天生阴体得人类精血孕育,外阳而内阴,故可以白日见鬼。听到这孙秋红有些吃惊,这副人格怎么会懂得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是自己看恐怖片太多的缘故?

    紧接着又听她说是什么冥府的判官,找灵媒帮忙让一个被抓错的鬼魂还阳。“还阳?”女孩儿楞了楞,才想起已前在小说中看到过的……

    “是让死者复活吗?”孙秋红终于忍不住问道,随即一阵后悔,虽然不懂如何治疗人格分裂,但看过那个电影的她也知道,应该尽量不与那“副人格”交流,最大可能的保持清醒。只是……只是……这婚纱美女也太真实了,而且和自己长的也不象呀?

    “不错!你即然住在这里,那个叫任松的笨小子你该也认识吧?”对面的盛妆新娘接着说道。

    “任松!”女孩儿险些又发出尖叫,用手捂住嘴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自己真的要疯了吗?”

    “看来你果然认得!”对面的婚纱美女点头笑道,压根没发现面前的小姑娘神情有异,或者发现了也毫不在意。扭头对身旁那一只红眼满脸黑雾的怪人说道:“把这小子弄出来,和她见见面。”那男子闻言点头,举起了手中紫铜茶壶。做了个倾倒的动作,壶嘴顿时冒出无数黑烟,过了五六分钟,却不见有何动静。

    盛妆新娘见那壶半天没有反应,不由眉头一皱,正想开口说话,却听身旁的独眼鬼差头儿笑道:“这小子,可真够调皮的!居然跑进了阳壶里!”说罢又将另一只手中的紫铜壶举了起来……

    又过了五、六分钟,那独眼男子的茶壶里除了白雾,依然没见到任松那怂货。

    “这怂娃子在搞什么名堂!这时候在里面玩藏猫猫?”一身婚纱的美女判官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任松,在里面玩什么呢?

    任松这会儿确实在阴阳壶中玩疯了!虽然他心里未必觉得好玩。

    刚才听陈判和孙秋红说话,让这怂货别提多憋闷了,绝没想到这丫头是个灵媒,怪不得刚才她能看见自己。想到这里,任松不禁又向老天抱怨了一句自己倒霉,按陈判的话说,一万个普通人中也很难出现一个灵媒,结果万分之一的几率也能让他碰上……

    “哎……等等!”这怂货突然一拍脑门,自己傻了啊!这不是推掉那勾魂使者职务的好机会吗?孙秋红这丫头,人又傻又笨,平时自己说什么她都信,忽悠两句就当真了,正好拿她来做挡箭牌。就算陈判不愿意,只要自己把小丫头说通,私下里把这职务转过去不就行了。而且还可以让她帮忙把城隍庙的手续办法……

    想到这里,他得意洋洋的闭上了双眼,为自己一箭双雕的奸计叫好。眼前似乎又冒出那张洋娃娃般的小脸儿,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啊,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好象每次捉弄了这小妞,她都会这么看着自己吧?

    没来由的,这怂货心头一软,在自己额头上用一拍。暗骂道:“没出息,没出息!堂堂七尺汉子,居然找女人当替死鬼!哎……哎!这是什么情况?”刚刚反省了自己的内心,借用冒牌大丈夫之光明战胜心底猥琐黑暗的任家汉子,吃惊的看着举在面前的手掌?好象……刚才自己还拍额头来着?

    下意识的,任松又举起另一只手,当十根指头全都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这怂货才知道,原来……自己七零八碎的身体已经长好了!一骨碌坐了起来,他直觉得全身松快,手脚长在自己身上的感觉,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爽!

    一脚踏在那软绵绵的黑雾上,任松有些无奈的咧了咧嘴,好象自打做了鬼以来,楞就没碰到过硬实点的地面,抬头看了看那绿色的光柱,这怂货一咬牙,径走跑到了近前,围着那绿光转了两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暗自琢磨了一阵,他还是忍不住站到了那光柱中间。

    一阵眩晕,面前的景色变了模样,满眼的黑色雾气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白雾,任松有些新奇的走出绿光,伸手正想捞一把看个究竟,谁知那白雾便象生出了感应一样,一拥而上向他冲了过来。

    当被这雾气包裹住的时候,任松才知道自己又犯了大错,那让人熟悉的灼烧感从身体各处传了过来。“阳气!”这怂货一声尖叫,惊慌失措的钻进了绿光之中,虽然眩晕的感觉再次出现,他又回到了到处黑雾的阴阳壶里。

    “阴阳壶!”这怂货此时突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起这么个名儿,他清晰记得自己进来之前,曾看见独眼龙赵杰手上共有一对儿紫铜茶壶。按照咱中国老祖宗的命名规则,阴阳壶这法宝,说的不是一只,而是一对儿,而自己刚所到肯定是阳壶,所以里面满是阳气,现在所在的自然就是阴壶,这黑雾应该就是李能所说的阴灵之气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法宝居然还带内部传送功能,能够把里面的生物在两个壶之间瞬移,啧、啧,还真是个顶级装备啊?

    这怂货正在心中赞叹,幻想着自己哪天也拥有这么一对儿神奇的法宝,突然全身一阵剧痛,但如无数火星钻进自己的体内一般。却原来,就在他传送回阴壶的一瞬间,原本懒洋洋铺散在空间内的黑雾如同发了疯般把他包围了起来。而原本附着在他皮肤上雾状的阳气,纷纷拼命向他体内钻去,每一缕白雾钻入体内,都会在皮肤上留下针眼大小的孔。

    而那阳气也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向着身体内部扎了下去。一根针扎进体内已经让人难以承受,而此时任松却被无数白雾钻入,便如数万根炙热的细针在里面乱窜。

    还没等任松叫出声来,皮肤一凉,无数森冷刺骨的寒气如同冰针一般,也顺着刚才阳气所留的小孔钻了进来,却正是冲向这怂货的黑雾所化,只是这些冰冷的雾气再没了刚才的温和与凉爽,反倒变的酷寒无比,疯狂的向刚才钻进他身体的阳气追去。

    “这下玩大发啦!”任松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虽然他不知道做了鬼有没有五腑六脏,不过这怂货却明白,如果有肠子的话,现在也一定不是绿色的。

    因为一根白雾所化的气针正钻行在他肚子里到处乱窜,任松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肚子缓缓隆起,隐隐透出火红的光芒,此时肚里的感觉,任家的怂货唯一能说的就是,真的就剩……一肚子火。

    灼烧……剧痛……膨胀,此时用痛不欲生来形容任松,好象只差了那么一丁点,因为他本就已经死了。“可惜……不能死第二次!”这怂货现在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晕过去,好象那个鬼差李能的什么咒就能让人昏死过去。这怂心中一动,暗骂自己真是晕头了,刚才咋不知道向外求救?

    当他刚要开口,无尽寒意冲入腹中,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一瞬间又缩了回来,无尽寒意传导过来,连舌头一瞬间也变的僵硬无比。看来这阴灵之气比那白雾还要霸道。而刚才那灼热的阳气此时也被阴气逼的纷纷向小腹聚扰过来。

    肚脐眼附近一阵滚烫,原本被黑雾包围挤压在一处的阳气显然极不甘心,如同发疯一般向周围的黑雾反击了过来,“波”的一声轻响,任松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变大了几分,胳膊,腿,粗了足足一圈。不过随着四周阴气再次扑过来,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再次恢复了原样,嗯?好象还瘦小了几分。

    如同一只气球,不停的充气再被放掉一样,任松体内的阴阳二气连续交战,让这怂货充分认识了“热胀冷缩、冰火二重天”这两个词汇的真正含义。

    就在任松认为自己将会在这壶中无休止的大小变化之际,原本盘据在肚脐眼附近一直不停向外冲击的阳气突然停了下来,而全身正向那小腹挤压的黑雾也似乎放弃了前进。这怂货总算松了口气,虽然冷热交加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总算不用担心自己会象球那样爆掉了。

    正当他准备开口呼救的时候,头顶一亮,原本一直停留在中间的绿光从任松上空照了下来。这怂货眼前一花,却已经来到了满是白雾的阳壶里,已经吃了大亏的任松满心惊骇,不过还没等他动作,头顶绿光再次闪动,他又来到了阴壶中。然后不过片刻,那绿光再次出现在上空,然后之怂货又被传入那满是白雾的空间中……

    阴壶、阳壶、阴壶……阳壶……任眼前的不停变幻着黑色或白色的雾气,现在已经彻底……停不下来了。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那道绿光如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不停的让自己在两个茶壶之间转来转去。他不知阴阳壶中的二气本是纯阴纯阳,并未交汇合一,故互相之间难以相融,偏偏此时他体内阳阴皆有。故阴壶因为他体内的阳气将其传入了阳壶,而阳壶又因为他身上的阴气,再次又把这怂货送回了原处。

    结果,任松此时彻底变成了乒乓球,被阴阳二壶传来传去,只是难以停下。可惜这怂货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被两把茶壶不停的用绿光传到对方那里。倒让他想起自己上网的时候碰到的那种电脑病毒,也会把屏幕锁定,然后不停的弹出网页,而自己就不停的去关闭网页。一个开一个关,真有些象自己现在的情形。

    “难道这法宝也中病毒了?”此时又站在了阳壶中的任松暗自疑惑道。不过没等他想清楚这个问题,就发现要糟糕了,他此时正站在那满是白雾的空间中央,而头顶那道绿光……不见了。

    看着四周滚滚阳气扑了过来,原本在心中忍了半天,一直被母亲警告不要指天骂地的任松,终于还是颤抖着开口说道:“老子……咋……这么……倒霉啊!……”

第二十章 半夜三点的白衣女孩?

    当原本已经绝望的任松,被陈判从阳壶里捞出来的时候,场上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阳伏阴出,这……这还是鬼吗?

    “鬼仙!”刚刚看清这怂货情形的美女判官吃惊的说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刚才她见赵杰刚才始终找不到任松的位置,便索性隔断了阳壶的挪移机关,此时,阴壶中的东西可以挪移至阳壶,不过阳壶却不能再将其挪回去。这才算结束了任松被两个茶壶扔来扔去的尴尬处境。

    不过,任松此时的状况算的上是糟糕之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堆阳气就聚集在肚脐眼那一块,炙痛无比,便如有一块火炭塞在里面,偏偏除了小腹之外,其它各处又冰寒之至,连脑袋似乎都被冻木了。此时他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看起来极为狼狈。

    “啊!”当对面的孙秋红看见从那独眼龙手上的茶壶嘴里,突然喷出一个人来,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这次的声音比前两次要小的多,不过炽烈的气息却和上次一模一样。一旁的胡李二鬼及独眼龙赵杰,见此情形无不惊呼,想要上前帮助却已是不及……

    眼看地上的怂货在劫难逃,一条雪白的长纱从陈判官的脑后甩出,将他包了个严严实实,如同烈焰般的阳气触碰到那纱巾的瞬间,原本的火热尽数消退,一阵轻柔的和风拂过任松的面孔。

    “别对着他说话,他现在只是一个魂灵,连普通鬼物的煞气都没有,根本挡不住你口鼻所呼出的阳气。”用那白纱将那怂货裹住挡开了孙秋红的阳气之后,一身婚纱的美女判官轻轻一甩,任松被扔又被扔到了小屋的另一边。

    看着任松如今诡异的状态,收回脑后长纱的陈判官一阵摇头,有些惋惜的叹道:“可惜……可惜!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那怂货闻言一时莫名奇妙。

    他并不知道,刚才的阴阳壶往返游,让他有了修行鬼仙的顶级根骨。

    自古仙分五类,天、地、神、人、鬼,修行之法均是大同小异,而仙又有真假之分,唯修成纯阳之体,方称的上是真仙。而自古真正成就纯阳真仙者,当真是寥寥无几。故大凡修仙者,第一步便是固守元阳,驱除阴魄。

    而且,五仙之中,唯天仙、鬼仙修行最为不易,其中,天仙难修是因为最后一步,无大机缘、大功德,大福慧、大气运者绝难跨出最后一步,即便四大俱全,略有差池亦成空。便如那大闹天宫的孙大圣,四大俱全,只不过因为妖身,天仙却只得了个太乙散数,最后不得不改投西方,做了斗战胜佛。

    而鬼仙与天仙恰恰相反,最难的却是第一步,鬼者,本为阴气所聚,最忌的便是人间阳气,如何还能聚阳修仙?即便在阴间号称第一鬼仙,被天帝封作巡天伏魔大元帅的钟魁,也因为自身的阳气不足,不得不弃了真仙之道,改修阴煞之气。

    现在阴间主流的修行之法,却是学自妖魔之道,借月中真阴,锤锻自己的阴灵之体,最终成就仙道。这法儿虽然取巧,但却终非真流,更兼每千年伴有雷劫,比起那些妖精,鬼物没有肉身,更难抵抗,多数被劈的魂飞魄散,千年功果皆成画饼。

    而少数鬼仙则索性弃了仙道,改投天庭做了神灵,一则借人间香火汇聚神体,二则有神职相护便无天雷之劫。

    不过神道本就易成,即便普通的鬼魂,只要得了天庭的符诏,或是人间的政权的任命,便自可化为神灵。远比修仙来的快捷,自然的,阴间修仙的亡灵也就越来越少。

    其实根本原因,还是纯阳难修之故,而且都是卡在了第一步,无法引阳气入体,即便是钟魁,因生前阳气鼎盛,死后有一缕元阳未散,但最终也因为纯阳难聚,不得不将那阳气化煞……

    而任松这家伙,却不知交了什么好运,不过在那阴阳壶中转了一圈,体内居然多了一道纯阳之气!也难怪陈判官会说他幸运。

    可让人无语的是,任松是个生魂,而且是马上就要还阳的生魂,一旦复生为人,就算不修行也比做鬼仙好的多。

    自古修仙者所求的不过是长生不死,而鬼仙却是身亡之后才开始修行,死都已经死了,还求什么长生,没修行过的千年老鬼比比皆是,更何况还要随时提防那要命的雷劫,倒不如老老实实投胎做人来的方便。

    所以美女判官见了这怂货的情形,不免大叫可惜。好在阳气入体,虽然做鬼时痛不欲生,复活之后,对身体却大有好处,只需传他一个收阳气的法门即可。

    瞧了一眼还在地上狼哭鬼号的任松,陈判官正想训斥他几句,却听对面的孙秋红颤抖着说到道:“你们……你们真的是鬼?”

    那边的李能大奇道:“这小妞可当真有趣,我们陈判刚刚不是说了么,你面前站的,除了地上趴的这个是生魂,其余的全都是鬼啊!”

    “鬼……!”当小丫头看清任松的面目,只觉得脑袋轰然巨响,双腿一软,顿时坐在了地上。副人格绝不会变化其它人的样子,而且这家伙才……刚刚死。

    拼命张大眼睛,女孩儿盯着地上的任松,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原来真的不是副人格,而是半夜撞鬼了,刚才还满心想着如何治好自己精神问题的她,此时倒真心盼望是人格分裂症……

    “原来……真的……有鬼!”强撑了半天,小丫头最终还是双眼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这下连陈判官也不明白这小妞究竟是怎么了,那偏胡走上前见她一动不动,显然是真晕了,不由奇道:“这可有趣了,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若是怕鬼,刚才那会儿怎么不晕,都到这会儿功夫了,突然又晕了,这回还真不是装的!”

    他伸拇指在孙秋红的人中轻轻一按,被他指尖的寒意一激,“嘤!”的一声,女孩儿悠悠醒转,揉着摔的生疼后脑从地上坐了起来,当她看到面前的任松时,突然又是一声大叫:“啊!……等等!”

    话音刚落,却听楼人有人吼道:“孙家女子,都半夜了还闹!你刘哥明天还要跑车,莫再乱喊了啊!不然我真要上来找你麻烦了!”显然,小丫头的动静太大,彻底惹恼了楼下的邻居。

    听到楼下的吼声,孙秋红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直到楼下没了声息,这才压低声音问道:“陈……判官,你刚才说……他,还能复活?”她说着,伸手一指地上的任松。

    “这……鬼意儿女子,见了你任哥,连个称呼都没有!什么他啊你的!还不叫声哥来听听!”不知为何,每次一见到孙秋红这女子,这怂货就会忍不住想和她调笑两句。

    原本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儿的女孩儿,听到此言,又气又笑的骂道:“什么‘人哥’,我不认识,没听人家判官说,你连‘鬼哥’都不是!”

    她与任松说话,脸却对着李能,劈里啪啦一通言语,数道阳气如同利刃,纷纷向那二条鬼差扑了过去。那李能一楞,旁边偏胡倒看出端倪,放声笑道:“好个记仇的小姑娘!哈哈!”

    李能也是哈哈一笑道:“且看看这丫头的本事如何!”当下也不躲闪,任由那暴烈的阳气尽数打在身体之上,只是那阳气一接触他的衣物便自行土崩瓦解,地上的任松看的清明,每当那阳气快至他身体的时候,那处便会飞出一道黑色的雾气,将那阳气抵消。那雾气纯黑,而且翻滚不休,却与这怂货所见的阴灵之气丝毫不象。

    见李能不惧阳气,女孩一阵泄气,索性不再与他计较,回头问那陈判道:“陈大姐,刚才你说任松哥可以复活?”

    “是啊!”一身婚纱的美女判官随口答道,见地上的任松还哼哼唧唧个没完,当下揣了他一脚道:“别嚎了,且盘膝坐直!”说罢,也不等这怂货答应,便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等到坐好复又道:“闭目存想,腹中阳气游走心、肝、脾、肺、肾,最后再经手脚再流入原处。如此存想九次,想要还阳的话就按我说的做!……快些!快些!”

    听陈判说的慎重,这怂货也不敢怠慢,当下依然任那阳气在体内游走,说来也怪,存想第一遍时还有些火烧火撩的阳气到第三遍就变的温和起来,等功行九转,那阳气好象已经不存在了……

    “好厉害!”没曾想陈判传授的法门如此奥妙,任松不由连连咂舌,不过没等他开口把拍马的话说完,那美女判官一抬手,复又将他装进了那紫色的小茶壶。

    “啊!”旁边的孙秋红又是一声低呼,这一次总算记得压低了音量,才没再次招惹出什么邻居。对面的陈判官瞧了这小丫头一眼,随手将那茶壶塞进了她的怀里,吩咐道:“明天一早,带着这法宝去火葬场,找到这小子的尸身,用壶嘴对着他的额头,自然死而复生……”

    谁知没等她说完,女孩儿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口中还道:“不用不用,咱们现在就去,把任松哥救活!”说罢直奔楼下去了,把陈判和一众鬼差扔在了楼上。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那独眼龙赵杰瞧着她一身雪白的睡衣摇头对身旁的陈判笑道:“这丫头怎么性子比你还急?现在是半夜三点啊!”

    ……

    半夜三点,一辆红色的的出租车正奔行在北大街。车里的司机老黄,这会已经要哭了,开了十多年夜班车,虽然身边的同事常开自己玩笑说:“久走夜路,小心撞鬼!”不过他从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是今天……老黄真的怯了。

    说起也怪自己贪心,今天刚把车开到东门桥,就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娃要坐车,一进来就塞过一张百元票子,要去市北郊的立交桥,初时老黄也不曾在意,开到半途才觉得事情不对,这女子……是从东关跑出来的,现在是半夜啊!

    东关那条街,是出了名的鱼龙混杂,各种闲人多如牛毛,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不那么……安全。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子就这样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实在是……有些诡异。

    通过后视镜,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座上的女子,看样子应该是个学生,肯定不是那种混社会的失足妇女,手里还抱着个古古怪怪的茶壶,老黄真有点疑惑了,女娃子这身打扮半夜也敢出来逛,难道最近又严打?所以东关清静了?

    可惜他并不知道,并非真的清静了,女孩儿一路上至少被拦截了五、六次,只是半路骚扰女孩儿的几路混混,此时不是抱着路灯杆大跳街舞,就是正排队在大街上狂玩倒立,更有几个被倒吊在街边树上高唱情歌……

    不过,开始老黄还是坚定的相信,是相关部门整顿了街道,所以最近治安好转了,要不然车里的女娃绝没有胆子穿着睡衣上街……

    “睡衣!”当想到这个词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激灵,再仔细瞧了瞧后视镜,当看清后座上的女娃子确实穿着一件白色睡衣的时候,险些一脚将油门当刹车踩了。

    前两天拉了一个客人,是火葬场的门卫,路上闲聊的时候,曾听他说起,东关有个女娃,晚上回家的时候被一群小混混给糟蹋了,女孩子想不开,第二天上吊死了。死的时候就穿了一件白色睡衣,脚上还套着一双红拖鞋,据那伙计说,这两样搭配起来,十个女子九个上吊什么什么的。听说这两天半夜闹鬼闹的很厉害!

    白睡衣、东关、女娃子,老黄越想越怕,常听人说,不会是……真碰到那个东西了吧……虽然不知道这女孩脚上套的是不是红凉拖,不过光这几样也足够他心惊的。

    车越开越慢,心越来越虚,老黄猛然想起,北郊立交桥,不正是去火葬场的路吗?这下,他险些瘫倒在座位上,不过最终还是安慰自己,这女娃只说到北郊,又没说要去火葬场,说不定是自己吓自己。

    当下壮着胆子,老黄勉强开着车往北边直直去了,连个弯儿都不敢绕,只求身后的女娃到地方就下车。

    “立交桥到了!”前面的司机开口道。心里却不停祈祷,“快下车吧,快下车吧,这样那一百块就肯定是真的,不会是冥币了。”

    “啊?这么快就到了?可我要去的地方还在前面啊,师傅,能不能再往前开一段啊?”后面的女孩开口求恳道。声音倒颇为甜美。

    “还……要往前?”老黄全身一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止不住想拔腿就跑,却不知为什么只是走不了,好象被谁抓住了一般。

第二十一章 火葬场里的白衣女鬼!

    终于到了!站在火葬场大门外,孙秋红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心里也很害怕,等从家冲出来后,发现时间是……半夜三点……听同学说,十二点以后是东关的犯罪高峰期,自己这时候跑出来……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女孩儿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虽然途中也碰到几个流氓坏蛋什么的,却又莫名其妙的走掉了,说起来,这一路上也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神情有些奇怪,从立交桥往这儿开的时候,就一个劲回头看自己脚下,结果险些出了车祸。到了地方,给钱不收,连开始给的一百块也退了回来,还一再说,那钱不能用!

    真是气死人,自己不过撒了个小谎,骗他说自己要去立交桥,可那不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嘛!这大晚上的,拦车只要一说去火葬场,那司机立马掉头就走,只能先骗他到立交桥,等到了再改口。可就算这样,也不用气的连打车费都不要了吧?女孩更加想不通了,难道这钱有问题。?

    有些纳闷的再次拿那百元钞票,按同学教的办法检查了一遍,不是假钞啊!为什么那司机师傅硬是不要?还不停的看自己的脚,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红凉拖,女孩不免有点尴尬,今天好象真的着急了点儿……以前一直认为不化妆就没法出门的自己,现在这形象可真是糟糕透顶,披头散发还穿着个睡衣……就连鞋都忘了换。

    此时,小丫头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不过没关系,这是值得的!”轻轻拍打着脸颊,女孩儿认真的对自己说道。抬脚向殡仪馆的大门走去。

    远远便瞧见院子里依旧灯火通明,孙秋红记得早上过来的时候,有家人正在搭灵堂,此时那灵堂哀乐声、念经声、哭泣声混作一片,听起来倒很是热闹。

    披散的一头长发,女孩孩低着头便径直往那灵堂走去,心里盘算着,若是值班室的门卫询问,就说是来守灵的。一边想着,一边蒙头往里走,让她诧异的是,没有任何人询问,就这样轻易的走进院里。

    小丫头有些好奇的瞅了一眼值班室的方向,透过玻璃窗她才发现,虽然里面亮着灯,却一个人也没有。“奇怪,刚才明明看见有个人影的呀?”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女孩儿却未做停留,径直奔礼堂后面的太平间去了。

    直到她走的远了,那值班室门无声的开了一道缝,露出那门卫惊恐万状的脸,嘴里还嘟囔着:“昨晚又没和老婆办事儿,阳魂儿咋低成这样,连不干净的东西都看见啦?”按馆里老师父们的教的办法,哆嗦着替自己点了根烟,想借那火光让阳魂升高,据说只要手上有点燃的东西,阳魂会逐渐归位,自然看不见那些阴间的事物了。不过,这办法显然没用,他依旧清晰的看见,那身穿睡衣脚踩红拖的女孩儿,往最后面的停尸房走去……

    站在太平间紧紧关闭的大门外,孙秋红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虽然院子里灵堂的动静不小,可从大门口走到这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碰见,连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没见着,女孩子此时早已是惴惴不安,硬着头皮站在门口,说什么也不敢去推那门。

    那位判官姐姐说过自己是个灵媒,可以看见阴间的鬼魂,此时还偏偏要来停尸房,真怕刚推开房门,就有一大群鬼魂跑出来和她打招呼。虽然不停的给自己鼓劲,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灵媒,未曾经见过那些场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休,只是不敢推那铁门。

    正自犹豫间,那房门突然从里拉开,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孙秋红先是一惊,险又叫出声来,等看清样子,才发觉是负责打扫卫生的大妈,老太太惊恐的看了孙秋红一眼,突然把脸一板,目不斜视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往外走去,谁知走的太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哟!大妈!你小心点……”眼见那老太太要摔倒,眼疾手快的小丫头一把将她扶住,谁知那大妈一哆嗦,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跳到了一边,依旧板着面孔,脸色不变的喝道:“我小不小心,关你屁事,死有死路,生有生门,各安天命,你在这里搞爪子?趁早滚远!”

    眼见那老太太一通大吼,然后飞奔似的向外跑去。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奇妙的孙秋红怒声喝道:“老婆子!你什么意思?”谁知那老妇人置若罔闻,不旦不停留,往外跑的步伐反而更快了。女孩心中大奇,暗自琢磨是不是碰到了疯子,却听手中的茶壶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哈哈,笨蛋啊,听那老太婆说的话,摆明把你当鬼了啊!”茶壶中,任松的声音传了过来,多少有些看热闹的意味。“死有死路,生有生门,听我姥姥说,碰到亡魂的时候,就要这么喊,才会把它们吓走!”

    “什么?这老太婆啥眼神啊!”听他这么说,孙秋红险些从地上跳起八尺高。

    “行啦,行啦!不是快到了吗?别管她啦,我的小红妹呀,快些给哥哥帮忙啦!”任松不等她发火,急忙劝说道。

    原本怒气冲冲、正要去找那老太婆理论的小丫头听到“小红妹”一句,心头一软,便自走到那半开着的太平间门口,疾步走了进去。

    可能刚才老太太在里面打扫的缘故,太平间里灯光明亮。孙秋红记得很清楚,任松的尸体就在最里面为死者装殓,美容的工作台旁边那一排冷柜,第五个匣子。一进停尸房,便直直朝着最里面去了。

    不过等到了地方,却意外发现那工作台旁背对着她站着一个人,原本以为是殡仪馆的化妆师,等走的近了,才看清站在台子后面的是个女人,和她一样身穿睡衣,红色凉拖,正低头凝视着那工作台上已经化好妆的女尸。

    听见动静,那女子转过身来,眼尖的孙秋红吓的险些叫出声来,这女子的面容却和那台上的女尸一个模样,又见鬼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小丫头依然有些手脚发抖。

    那女子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惊讶拉说道:“小妹妹,你看的见我?”

    “啊!我……我……”听到她的问话,女孩儿先有些惊慌,强自镇定的答道:“看的见啊,怎么啦?”

    “这可太好啦!”那女子高兴的说道:“总算有人能看见啦,能帮忙带个口信给我父母吗?”

    眼见这女鬼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惊肉跳的孙秋红硬着头皮问道:“什么……什么口信啊?”虽然一再想要镇定下来,可舌头还是不受控制的打起颤来。

    发现女孩儿很害怕,那女鬼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惨然笑道:“没什么,只是告诉他们一声,我错了……我把死想的太简单,早知道这么可怕,当初就不该寻短见……”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轻轻抽泣了起来。哭了一阵,才又道:“在这里三天了,没有一个人听的见我说话,我都快疯了……真的好后悔!”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寻死?……你是自杀的?”孙秋红有些惊讶的问道,那女子点了点头,复又向台上的尸体看去,女孩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工作台上的女尸,脖颈有一道紫黑色的瘀痕,不用问就是上吊留下的。

    “即然后悔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脆如冰珠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孙秋红急忙转身看去,正是那位美女陈判官,她的身后依然是那三个鬼差。

    旁边的女鬼显的有些害怕,吃惊的看着那判官和一从鬼差问道:“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

    “哈!”这回不等陈判开口,那李能笑哈哈的答道:“我们全都不是人!只是判官和鬼差而已!嘿嘿!”

    “判官……鬼差?”对面的女子神情更加吃惊:“真有这些东西?”

    听到“东西”二字,无论陈判、还是众鬼差脸色都变的甚是精彩!那陈判哼了一声,开口道:“即然不想做鬼,就该自己去城隍司报到,轮回往生,再世为人,还守在这儿做甚?”

    “啊?”那女子闻言脸色一变,随即愤然说道:“这么说,六道轮回,十八层地狱、因果报应这些也都是真的呢?”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样子越来越激动。一旁的孙秋红有些意外的发现,有无数黑气缓缓向那女鬼身上聚集,连她身上的睡衣也开始渐渐变黑。

    旁边的陈判官见此情形,秀眉一蹙,冷声道:“控制自己的情绪,若被煞气转化为厉鬼,就别想再做人了,最后只能变成伏魔帅府里那只老鬼的食材!”

    可惜对面的女子此时根本听不见了,她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即然这些是真的,为什么那些混蛋没有报应?”女子喃喃的自语道,身上的睡衣越来越暗,眼看就要变作黑色。旁边李能见了大叫道:“啊哟,这小妞好大气性,这会儿功夫就化煞啦?”旁边偏胡和独眼龙赵杰均已经抖出了勾魂索,只是陈判不曾下令,却不敢轻举妄动。

    一道雪白的长纱从陈判的脑后飞出,瞬间将那女鬼裹住,“啊!”被那白纱包起来的女子发出一身尖叫,当那长纱再次散开的时候,原本身上的黑气却已然散开,睡衣也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有没有报应,你马上就会知道了!怎么现在还有女人这么蠢?”陈判继续开口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我刚才发现,你是自杀身亡的!不管你生前遭受了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爱惜生命,也就不配再次拥有生命!十四层枉死狱,就是专门为你这种人设下的报应!赵杰!”

    她说到最后,突然招呼了身边的赵头儿一声,那独眼鬼差应了一声,将手中的铁链一甩,稳稳的套在了女鬼的脖子上,那女子全身一颤,盯着眼前的美女判官说道:“这……不公平!……”

    她话还没完,用铁链套着她的独眼鬼差赵杰冷笑道:“你都不愿意看到公平,自然不公平,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此言一出,倒让那女鬼有些愕然。却听那赵头儿接着说道:“若是活着,无论受了什么样的侮辱,终有还你公道之日,就算阳间不还,阴司审案之时,也会招你前来作证,听审。到时候自会知道世上有没有公平。”

    说到这儿,那赵头儿轻轻一叹,复又道:“可你偏偏选择的自杀,那帮人的罪过自然更重了,可你的罪过也不轻,下了地狱,连做生灵的资格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公不公平?”

    “我……”那女子听到这里,两只眼圈顿时红了,脸上已是无尽悔意,最后抽泣道:“我……好后悔,呜呜……”刚说了一句,便又哭了起来。

    “真后悔了?”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陈判官淡淡一笑,手中突然现出一本光芒灿灿的书籍,口中道:“这是佛家的往生经,你记熟了,等入了地狱认真诵念千遍,当能助你重入轮回,转世投胎。”

    此时那女子身上的黑气已尽皆消散,抽抽噎噎的走过来,伸手接那经书,刚拿到手上,不等对面的美女判官将手松开,却又蓦的抬头问道:“那帮……混蛋,真的有报应吗?”

    一身婚纱的女判官,轻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了句:“执念真重!”将经书往她怀里一塞,便不再理会。

    “放心!侮辱妇女,致其死亡。下面至少有七层地狱为此辈所设,他们会在七层中来回受刑,永不超生。”一旁的赵杰义插言道。这几句话说的正气凛然,倒让这位独眼鬼差多了几分威严之意。那女子听了,叹了口气,捧着经书站到了一边。

    直到此时,孙秋红还有胡李二鬼才明白过来,原来陈判官和这赵杰一唱一合,却是要帮这女鬼清了体内煞气。那偏胡和李能更是明白,只要这女子煞气一除,再虔心诵念往生经,恐怕刚入枉死狱,就会被地藏王菩萨的尊者救走。压根儿不会受什么罪。

    赵头儿为人急公好义,他两个是知道的,没想到这陈判,看着脾气挺大,却也是个热心的……判官……

    “你们都傻在这做什么?”脑后的长纱甩动,热心肠的陈判官看样子又要不高兴了:“笨蛋丫头,刚才急吼吼的跑来火葬场,这会儿又慢悠悠的发起呆来啦?”一身婚纱的新娘子看来很生气:“还不快去找任松那笨蛋的尸身!”

第二十二章 世界第一的糊涂鬼

    “还不快去找任松的尸身!”

    陈判官的怒吼,终于让孙秋红回过神来,急慌慌奔向旁边的冷藏柜,她记得很清楚,早上过来的时候,亲眼看见任松躺在第五个匣子里。急步上前,一手抱着那茶壶,另一只手用力将那柜子一抽,口中还叫道:“任松哥就在这里!”

    话音未落,却听她又“啊哟!”一声惊呼,此时,其它众人也都围了上来,都已看清了其中的情形,冷藏柜中,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尸体。女孩见状惊讶的叫道:“不可能啊!我早上还看见的!不会……不会……是……”她越说越怕,声音不停的颤抖,一连说了几个不会,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

    站在旁边的李能往里瞅了一眼,便大呼小叫道:“完了……完了,没有尸首,那小子莫非被火化了?”

    旁边的赵杰却摇头道:“不能啊,咱们洛中没这规矩,再怎么死者也该过个夜的,烧点生活费什么的!”

    “一群笨蛋,你们就不会在其它柜子找找!说不定火葬场的人替他换了柜子,都楞在这里站桩吗?”旁边陈判看不下去了,满脸不耐的提醒道。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灵醒,最积极的便孙秋红那小丫头,一抬手便将旁边几个柜子尽数抽出。

    “你们,是要找这柜子里的小伙吗?”一直在边上看经书的白衣女鬼突然问道。

    “是呀,你知道他在哪个柜子里吗?”一旁的小丫头抢着问道。

    手拿着经书的女子连连摇头道:“他不在这里……”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均是一顿,纷纷看向她,那孙秋红更是死死的盯着她的脸,生恐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却听那女子接着说道:“那小伙刚被送来不久,便被一群白大褂接回去了,听领头的那个说,是医院误诊啦,他还没死,要把人接回医院去啦!火葬场的领导也跟着来的。”

    “什么?”这下,连陈判官也变了颜色,除了小丫头不懂外,其它鬼差心中却亮如明镜,魂魄都被勾走了,当然已经死了,就算再先进的医疗设备也不可能发现生机!怎么会把人接回去?

    “那些白大褂都长的什么样?”赵杰扭头接着问那女子道。

    怀里抱着那经书,女子开口答道:“没看清,那帮人让我害怕,所以就躲起来了,只模模糊糊听了几句。”

    “有听到是哪家医院的吗?”一旁的赵杰接着问道。

    “没有!”女子摇头道。

    听到这里,陈判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让鬼害怕的,绝不是普通医生!莫非又是什么邪魔外道用尸体炼什么妖法?当下眉头一皱,扭头对孙秋红道:“一会儿到了外面,去问火葬场的人,看看是哪家医院把尸首弄走了!”

    小丫头应了一声,便急忙忙往外面走去,连拿在手中的铜壶也不曾放下,刚走太平间,却见走廊尽头的门口不知何时已摆上了香案,那案上还摆着一尊钟魁捉鬼的塑像,门外更是站着一大堆人,刚才碰到打扫卫生的大妈出在其中,一个身穿道袍的干瘦老头,一手执铃一手执剑站在香案后念念有词:“人死如灯灭,万般皆抛开,咄,去的去、来的来,善恶到头终有报,往事莫要心头栽!……”

    女孩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般情景,越瞧越是稀奇,便想跑过来看个究竟。香案后众人见了,无不惊慌,那扫地大妈更是大呼小叫道:“来了,来啦!张先生,这可咋办哩!”

    “莫惊慌!”那道士装扮的老头应了一句,看来应该是那位张先生,虽然他口里不住安慰众人,但眼里的慌张却怎么也藏不住,见孙秋红越走越近,老头的咒语也凌乱了起来:“人死如灯灭……去的来,来的去……往事……心头栽!啊哟!这鬼厉害!”发现那白衣女鬼走到了自己面前,老道士一声大叫,摔倒在地,顿时背过气去。

    走廊的大门前,一片混乱……

    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小丫头终于向众人解释清了自己不是鬼的事实,不过,说真话的后果十分严重,一身睡衣的女孩儿被扣在值班室,若非她是个女子,再加上那位老大妈说情,只怕被臭揍一顿是少不了的。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那位殡仪馆的领导赶来,一顿批评教育外加罚款之后,总算把事情平息了下来。不过殡仪馆却依然没有放人,小丫头这次闹的太大了,那位张先生本是守灵堂那帮人请的阴阳先生,听说殡仪馆闹鬼,过来帮忙的,经此一吓病的不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火葬场可负不起责任,所以那位胖呼呼的馆长坚决不同意放人。

    小丫头又是哀求又是认错,最终那位胖馆长松了口,让她打电话找自己学校的老师来领人。无计可施的孙秋红,说什么也不敢把这事捅到学校里,最后不得不把电话打到了刘阿姨那里救助。让她奇怪的是,陈判官那帮人突然全都没了踪影,若非手中的铜壶,还真以为是昨天晚上的幻觉。

    不过最让小丫头沮丧的,却是不论她怎么套问,火葬场上下所有人都一口咬定,根本没有接收过一具名叫任松的尸体,那馆长也因此对她所说的“自己来见朋友最后一面的”话根本不信,并认定是故意跑来捣乱的,一位负责接待的中年大妈更是把这两天的记录本拿出来让她找,并牙骨铮铮说,如果接待记录里真有叫任松的,就立刻放她离开。

    等到刘阿姨把她领出殡仪馆,已是中午时分,若非干了多年的居委会主住,嘴皮子上的功夫不低,怕还真说服不了那位足有三人宽的胖馆长。

    带着女孩儿来到火葬场的大门外,刘阿姨这才一脸笑意的说道:“你这孩子,做事太急燥了,破除封建迷信这种工作,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哪能那么蛮干!那位姓张的……什么阴阳先生,搞封建迷信确实不对,但你也不能……不能扮鬼吓唬人啊!哈哈,亏你这女子想的出来!”

    她说着说着,不禁也笑了:“这群老封建,一天就抱着那旧思想不丢,这回好,抓鬼的被鬼吓出病来了,也算是个教训,倒是个很好的宣传材料!不过,小丫头,咱们可是下不为例啊,你要再这么搞,我可不帮你啦!”

    “啊?”女孩儿听到这里,才知道刘阿姨误会自己的举动,怪不得刚才理直气壮的和那馆长争了半天,她此时才想起,好象居委会最近好象正在宣传破除迷信这些事儿。讪笑着刚要开口道谢,却听刘阿姨接着又道:“你呀,以后可不敢这么胡闹,幸亏如今的主任是我,要换作我们家老太太在居委会干的时候,一顿批评肯定是少不了的。”

    显然,面前的阿姨又打开了话匣子,无奈的孙秋红,只能在一旁耐心的听着,却见她接着道:“当年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这么干过,把人家的丧宴彻底给搅和了,被老太太那个训啊,一连两钟头,连口水都不带喝的。不过,你这丫头也太傻了,干这种事一定先想好借口,就算逮住了也有个理由啊,你瞧瞧你,纯粹是盲目主义嘛,那火葬场里的死人都有登记,你居然瞎编个名字,以为人家查不出来啊?”

    “瞎编?”这回女孩儿可真糊涂了。

    “可不是么!”已经彻底进入工作状态的刘主任,一脸认真的说道:“小孙啊,虽然你用意是好的,但是……咱们一定要实事求事,尤其你们年青人,千万别不负责任的瞎讲……就说你这次给人家馆长说的理由吧,见你朋友任松最后一面?任……松?”最后,她又加重语将那名字重复了一遍。

    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女孩儿,中年女子摇了摇头,抬手扶了扶耳边的眼镜腿儿才接着说道:“你这女子呀,咋能拿你任阿姨家的孩子开玩笑呢?听说那娃正病着,昨天他妈还和我说,病情又加重了,要转院去省城。这要真被那老娘们知道你拿他儿子的名儿开这种玩笑,还不得和你拼命啊,她可是最迷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转……转院?”一脸疑惑的小丫头有些怯生生的问道,她不明白对面的刘阿姨怎么了,记得昨天还和自己说,任家的小子刚死,楼上怪渗人的,今天又改口说什么转院,仔细的瞧了瞧对面的中年妇人,见她神情自然,不似作伪,女孩儿更感困惑,这刘阿姨……究竟怎么了?

    见小丫头一脸不明所以,刘阿姨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诧异的说道:“对啊,昨天他妈和我说的时候,你也在啊,你不是还特意打听地址了么,省城的第二人民医院,我都记得很清楚,你不会忘了吧?”

    听到刘阿姨的话,孙秋红彻底凌乱了,半天才道:“可是,我明明记得任松哥昨天死了啊?”

    “这女子,不会有什么毛病了吧?”对面的刘阿姨诧异的说道,将一只手放到了女孩儿的额头上,随即奇怪道:“没发烧啊,咋净说胡话哩?”看向女孩儿的目光已带上了怀疑,紧接着开口问道:“小孙,最近没碰上啥事吧?是不是精神上压力太大啊?”

    “没有……没有”一脸惊慌的女孩儿急忙解释道:“可能最近没休息好,老做恶梦,把梦里的事情给当真了……”说完又连忙做了个笑脸,生恐被刘阿姨当成精神病。

    “这傻孩子!”听了她的话,刘阿姨总算松了口气,笑骂了一句,便又道:“走吧,这会儿快中午了,咱们先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学校!”

    “不用啦,刘阿姨,我先回学校报个到,早上没请假,被发现可就糟了!”女孩儿随口又撒了个谎,不等那中年女人再说,便自往路边的公交车站跑去,那刘阿姨见了,只得不再言语,跟着她一起前往车站。

    等到孙秋红摆脱刘阿姨的说教,已是下午两点之后的事了,公交车上一路絮叨,回到家又接着批评,一直到借口去学校才摆脱了这位嘴碎的阿姨。不过小丫头也弄清了一件事,几乎所有认识任松的邻居,包括昨天帮忙把任松拉到火葬场的刘哥,如今都异口同声的说,小伙子只是病重,他妈已经替他转院了,根本没有死……

    为了确定其说法,任松还特意让女孩儿帮忙跑了两个舅舅家一趟,结果两家人也都是如此说法,大舅舅还道省城那边的医院是他给联系的,绝对没错云云。

    听到所有的人都这么说,孙秋红心里也没了主意,找了个僻静的小巷,见四下没人,复又将那茶壶举起问道:“任松哥,你倒底死了没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从昨天一直到现在,这茶壶始终都不曾离开过她的右手。

    “嘿嘿……”在茶壶里,把外面的情情听的一清二楚。任松此时不由一阵苦笑道:“死了……没死……我也不知道……”

    托着茶壶的女孩儿闻言却嘻嘻一笑道:“连死了没死都不清楚,你可真算是世界第一的糊涂鬼了……”说着又是一声轻笑,不等壶里的任松作答,却听女孩接着说道:“不管啦,即然都说你没死,转到了省城第二人民医院,那……咱们就去医院看看!”说着,小丫头一脸坚定的扬了扬头发:“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哦!”

    “好吧,但愿我还活着!”茶壶里,任松无奈的耸了耸肩,开口说道。被关在这小铜茶里,他已经腻味透顶,偏又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外面的小丫头肯定不会,这下困在里面也不知啥时候才能出去。

    “现在就走!”茶壶外,女孩儿说到做到,径直回家准备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连同小铜壶一起塞进了背包,往肩上一背,又将家里寄生活费的银行卡贴身放好,出门打了个车直奔长途车站而去……

    就在孙秋红刚刚坐上前往省城的长途汽车时,在她的房门外,陈判领着一众鬼差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那混帐阴阳先生,从哪弄来的钟魁捉鬼像,居然带着伏魔帅府的一丝香火,结果一众鬼魂尽数被伏魔大将军传讯,等折腾完,已是第二天了!

    当看见小丫头房门紧锁,众鬼均是一阵奇怪,这小妞儿,又跑哪去了?

第二十三章 自愿跳下锅的鬼意儿女子

    省城,当孙秋红从第十人民医院走出来的时候,说不清现在心里是啥滋味。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从第一到第十她把省城的人民医院跑了个遍,也没问到有个叫任松的洛中病人。

    女孩儿有些沮丧的拍了拍额头,回头看着那“人民医院”的大招牌,自言自语道:“难道刘阿姨弄错了,任松哥还在洛中的医院?”

    “我看呀,根本不在医院!”拿在手上的茶壶里,传来了任松的声音:“明明我已经死了,灵魂都在你手上,又怎么会转院?说不定是刘阿姨她们在骗你!……”

    “骗我?可是……邻居们都这么说啊!总不会是大家合起伙来骗人吧?还有你舅舅他们!”小丫头低头盯着那铜壶问道。

    “呃!这倒是个问题!”铜壶中的任松听她提醒,一时之间也有些发懵。

    从火葬场出来的时候,他心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很有可能自己的尸身已经被火化了。虽然老妈这人思想比较老旧,但两个舅舅可是从来不信这套的。任松甚至可以想象的到,老妈因为自己死亡而伤心过度,然后两个舅舅暗自做主连夜将自己火化,免得母亲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去道州城隍司的路上,自己才会没收到一张冥币。

    以舅舅他们那帮国家干部的习惯,绝不会给自己烧纸钱什么的呢,只怕连鞭炮都不会放一挂。虽然那女鬼也曾说白大褂弄错了,人没死什么的……可在他看来,要么就是那女鬼看错了,要么就是小丫头记错了柜子。因为任松在城隍庙听胡李二鬼闲聊时曾说过,凡人的魂魄一离开身体,就会立即死去,之后还会变冷变僵,七天之后就开始腐化,除非尚有魂魄在体内并未离开,否则绝无生命迹象。

    而自己三魂六魄俱被两个鬼差勾走,肯定不会再有什么生命迹象,医院怎么可能会误诊?所以他当时就有些绝望了,压根没听见后面陈判官和孙秋红的对话。

    一直到小丫头和刘阿姨从火葬场出来,听到那位刘主任诡异的说法,这怂货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虽然他不太相信自己还没死,但谁知道两个鬼差的说法靠不靠的住,也许现在医学手段进步了,可以发现自己没死的征兆呢?尤其两个舅舅的说词,更让他信心大增,别的邻居弄错了,他两不会弄错吧?

    于是,带着满心的希望,和小丫头一起来到了省城,结果……很明显,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也许……第二人民医院的人太多,所以任阿姨带你转院了!”女孩儿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你的魂魄都没了,病肯定很重,普通的医院自然没办法,估计是转到大医院去了,好吧,我们现在开始,把省城所有的大医院统统跑一遍,肯定能找到你。”女孩儿说的十分笃定。不知是在安慰任松,还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最后又自己重复道:“一定能!……”

    “现在就去!嘻嘻!”紧紧的抱着茶壶,心情转好的小丫头再次上路了,她已经决定,从省城最大的中心医院开始,要把所有的大型医疗单位再扫一遍,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任松哥,然后再用手中的铜壶把他救活。

    “喂喂!你应该先去吃饭啦!”这丫头已经两天没吃饭,不为别的,就是怕浪费时间,虽然不明白这丫头为何如此卖力,但任松心中还是有些感动,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知都饿的慌,你现在已经是六顿没吃了,该加钢了!”。

    “没事,我背包里还有两个苹果呢!”女孩儿毫不在意的说道。临走的时候,一共装了六个苹果,小丫头四天吃了四个,这两个么,看来还准备坚持两天。

    “苹果?”茶壶里的任松自然知道小丫头在省城这几天的伙食怎么样,有些无奈的道:“又不是没钱!就不能去吃顿省城有名的羊肉泡馍吗?”

    “去去去,你知道什么!”女孩儿大气的挥了挥手,脑后的马尾辫一跳一跳的说道:“本仙子正在节食减肥,苹果富含多种维他命,经常吃有利身体,羊肉泡有什么好吃的,又膻又腥难闻死了!”

    “我只知道,如果再这么一个劲的吃苹果,不一定是仙子,但肯定会变猴子!”茶壶里怂货一本正经的接话道:“还是去吃点东西吧,也不急在那一刻。我都不紧张,你这么拼命做甚,小心把自己累垮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拼命!”也不知触动了哪一根心弦,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孙秋红,眼中升起了一层雾气,将那茶壶抱的更紧了。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喃喃的说道:“反正我一定要救活你……”

    “我还有很多话没对你说啊!”女孩儿好象眼泪要掉下来了:“所以你一定不能死!”

    “啊?”茶壶里的任松有发傻。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我妈妈上班,把我反锁在家里,我一个人在屋好害怕,就爬上了窗户,然后,你来了,还送了我一只会叫蝈蝈。嘻嘻!”原本已经泪眼朦胧的小丫头,突然又高兴起来。“那蝈蝈叫的真好听,我把那笼子挂在窗台上,一晚上都在听它的叫声,可惜第二天它就死了。只剩下那个不知什么草做的蝈蝈笼子,那笼子真好看,任松哥,是你做的吗?”

    “是啊,用稻草编的,不咋样,用高梁杆做的笼子才漂亮!”脑袋已经彻底当机的任松随口应道。心里回忆了半天,也记不得啥时候送过这丫头蝈蝈,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啥时候的事呀,我怎么没印象?”

    “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四岁,你应该比我大两岁吧?”

    “额!”听到这话,任松才明白自己为何记不得了,原来是小时候的事啊,这小丫头的记心可真好,十几年前的事情还回忆得如此清楚,不过那时候的蝈蝈笼子,全是姥爷给做的,六岁的自己可还没那个本事……

    “从那以后,你常常跑来我那里,有时候会带些好吃的,有时候会带些花花草草,你还记得么?还有一次,你弄只蜈蚣放在窗口,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好玩的东西,结果被手指头被蛰的肿了好几天!你可太坏了!”

    “不是我,是刘阿姨家的大小子干的!为这我还和他打了一架呢!”任松终于记起来了,好象小时候,是有这么个小丫头,因为家里没有老人,所以她上小学之前,她爸妈每次上班都会把门反锁,留她一人在家。应该是住在中院第三家吧,小时候常和自己一起玩的。

    “还有啊,你记得吗,上学的时候,每天一回家,我就会跟在你后面到处跑,后来,你烦了,骗我说捉迷藏,然后把我一个人扔在东关后面那间破庙里,我找不到你,哭的可伤心了,一直到晚上我爸找来,才把我带回去,到家后,我妈还警告我,不准再和你玩了……”

    “呃!……我小时候有那么坏吗?”茶壶里的任松,突然患上了暂时性失忆。

    “还有啊,你记得吗,上二年级的时候,咱们俩玩过家家,你当爸爸,我当妈妈,一起盖房子,照顾小宝宝,你说你来做饭,还骗我喝肥皂水,说那是你做的三鲜汤!晚上回家就生病了,又被我妈一顿好骂!”女孩儿接着回忆道。

    “啊……啊?”任松只觉得有些脸红,好象自己小时候干的坏事真不少。

    “还有啊!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说带我去捉泥鳅,结果被你推到水塘,最后差点淹死!”小丫头说到这儿,眼睛又红了。

    “慢……慢……这事我可记得,我最后拼命把你捞起来了,自己还呛了几口水!”任松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了:“一回家,你爸就找来了,我被姥爷罚跪在楼梯口,头上还顶了五块砖!”其实他还记得,自己被罚跪的时候,小丫头从家里偷偷溜出来,在身后帮忙把砖托着……

    “还有啊!你还记得吗,上学的时候,你把零花钱都拿去打电动,没钱了就来抢我的……所以,我每天都把早点钱省下来……”

    听到这里,任松彻底没话说了……

    “其实,我妈一直都在说,不准和你一起玩了……”女孩儿的说到这里,轻轻一顿,声音低了许多:“可是……你知道吗?从你第一次出现在窗口,送我蝈蝈开始,我就一直盼望着能和你一起玩,就算我妈再怎么骂我也没用,就算你再怎么捉弄我,再怎么整我也没用,我就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一定不能死!”最后,女孩儿总结性的说了一句,紧紧抱着那小铜壶,一脸坚定的向前走去。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心里顿时畅快了……只是为什么手中的茶壶没动静了?

    阴阳壶中,一片死寂,因为任松的脑袋已经死机了……

    做为一个连暗恋别人都没资格的怂货,突然有一天,某位漂亮美眉告知说,早就喜欢上他了,只怕换了谁,脑袋也会不够用。用句那啥的话说,就是任松这怂人,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打晕了。

    “她说想和我在一起?”任松有些不相信,小丫头可是个美女呀!那容貌身材可都是……天生有健忘症的怂货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法回忆起孙秋红的样貌,唯一能记得就是那两只让人一见生怜的大眼晴。

    但任松知道,外面那个抱着茶壶,正往医院走去的女孩儿,无论身材样貌,绝对是个美女。“妈的呀!这次千万不能死啊,哥哥我这是第一次收到美女的告白啊!”这怂货发现自己此时的求生**如此强烈!

    听着外面孙秋红奔跑的脚步声,这怂货足足楞了有十多分钟,才开口试试探探的开道:“那个,小红妹啊,我不会这么幸运吧,好象我最后应该很倒霉才对,你不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现在故意打击报复才这么说的吧?”

    “你!……”正跑路的女孩又羞又恼,这人咋……这么过分!不过随即想到他刚才的语气,不由反怒为笑道:“嘻嘻,说的是真话,还这么紧张,看来,任松哥哥还是在意我的,好高兴!”

    “额?”壶中的怂货更糊涂了。

    “你说真话的时候,就叫我小红妹!你每次想出什么坏点子捉弄我的时候,就叫我鬼意儿女子,你想求我帮忙的时候,就会叫我亲妹子啊!所以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一边跑着路,女孩儿一边对手上的茶壶得意的说道。

    “好吧,好吧,你还真是我亲妹子,要不是打击报复的话,现在就听我一句话!”听着小丫头如数家珍般的研究着自己对她的称呼,任松只得快速转移话题。

    “什么话啊?”外面的女孩认真的问道。

    “去吃饭吧!来一趟省城连羊肉泡馍都不吃一饭,那可算白来了!”

    “可我不喜欢吃羊肉啊!”

    “那么香的羊肉居然不爱吃,你这鬼意儿女子也太差劲了吧!”

    ……

    当孙秋红从那间写着“老马家泡馍馆”的餐厅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飞快的从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盒绿箭,女孩儿一边向前走,一边扯开糖纸,往嘴里塞了两片。

    好吧,也许他真是自己的克星……虽然小丫头最不喜欢吃的就是羊肉,可最后,还是稀里糊涂的被任松骗去吃了一顿羊肉泡馍。虽然明知是他的恶作剧,却依然还是答应了……

    “也许真的会象老妈说的那样,如果哪天他想把我煮着吃了,我就会洗干净自己跳进锅里?”女孩儿认真琢磨了许久,无奈的发现,也许……自己真的会往那锅里跳吧!

    “喂喂,小丫头,你嚼那么多口香糖干嘛?吃的是羊肉,又不是羊粪!看把你难受的!”茶壶某个可能有食人魔倾象的不良青年,正一脸笑意的开口说道。

    “啊!”女孩儿嘴里的口香糖也变了味儿,“噗!”的一声,将那已此没什么味儿的胶块吐了出去,复又伸手准备再拿两个口香糖出来,嘴里的膻味儿还是很重,可就在刚才,女孩儿吐出的口香直接从对面的人身上穿了过去。

    孙秋红先是吓了一跳,不过当看清对面的情形,当真是喜出望外,站在她对面的,正是陈判和一众鬼差,那李能还怪叫道:“这小丫头,怎么一点社会公德都不讲!到处乱吐口香糖!”

第二十四章 你若死了,谁来救我?

    “好啦,小丫头你不用说啦,这几天事情我们都清楚,只是一直抽不出时间来找你们罢了!”旁边的赵头儿见状和声接过话头儿说道:“魂魄离体,人自然死了,怎么可能被误诊!这小子的尸体肯定是被妖人弄走了!”

    “可是!……”听完赵杰的话,一颗心直往下沉的女孩儿开口正要辩解,却见那陈判官一摆手道:“那些邻居还有他两个舅舅都中了**的邪法,所以才会记忆不清,以为这小子没死,转院到省城什么的!”

    刚说到这里,就听小丫头一声惊呼,整个人呆若木鸡,却听陈判官悠悠一叹道:“不要在省城瞎转了,任松根本就不在省城!”

    “什么妖人啊?干嘛要弄走尸体?”女孩儿忿忿的问。

    “不对啊,若是我的尸体不在省城,那我妈和妹妹呢?不会也被妖人弄走了吧?”茶壶里任松急切的问。

    “不知道是什么妖人,要么就是炼尸的邪士,要么就是修魔的外道。”没有理会阴阳壶中的怂货,陈判官看了小丫头一眼,淡然说道:“这四天我们找遍了整个洛中,也没发现那家伙的踪迹,天意如此,这小子注定还不了阳啦……”

    说到这里,一身婚纱的美女判官有些意外,对面的孙秋红一脸平静,似乎压根儿不在乎。这几天她和赵杰他们虽然不曾来省城,但对这丫头的行踪了若指掌,傻子都看的出她对任松那个怂货的情意,心中颇为同情,此时见她如此表情,倒大为诧异。

    “至于你的母亲和妹妹……”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的陈判官话锋一转,对着茶壶里的怂货说道:“你死后她们一直守着你的尸身,自然也会被妖人带走,那邪修即然改了众人的记忆,自然也会对这娘俩施展同样的手段,估计,再过两天,她们就会回家,然后宣布,你在省城不治身亡,已经火化了,说不定连骨灰都准备好了。”

    “啊?”任松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心头百般滋味缠绕。想不到最后,自己还是死了,刚刚还在幻想着还阳之后,怎么努力工作,怎么发家致富,再把外面那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小妞儿娶回家,估计老妈这次会乐的合不扰嘴吧,只不过一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这感觉……

    沙哑着嗓子,阴阳壶里的任松再次真心实意,说出了那句自己一直都挂在嘴边的话:“老子……咋就……这么倒霉啊!……”

    “陈大姐!”手捧着茶壶的孙秋红突然开口说道:“您刚才说,一直没有找到那什么妖人邪修的是吗?”女孩儿依旧表情淡然,清澈的眼神让人心头发毛。

    “不错!”陈判官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又开口道:“不过你也不要再抱希望,已经第四天了,身体被妖邪拿去修炼,现在早就起了变化。如果是炼尸的妖人或可找到一具化僵的妖尸,不过至少还是个囫囵身体。若是魔道的修士,只怕如今只有一堆白骨啦!”

    “所以即便能找的到,他的魂魄也无法归位……”美女判官面无表情的一甩脑后的长纱道:“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转世投胎……”

    不等她说完,对面的小丫头突然开口打断道:“等等!也说不定是咱们弄错了,任松哥真的没死,被他妈妈转院到省城了,毕竟没有找到妖人嘛,所以……也许……你们……弄错了!”

    最后三个字,女孩儿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蚋,虽然很怕这位冷厉的美女判官怒气大发,小丫头还是坚定的说了出来。站在对面的陈判官,瞧着她充满企盼的眼神,一抬手拦住了身后正要开口的众鬼差,却听这不懂事的小女孩接着说道:“所以,我还是准备把省城所有的大医院都跑一遍……”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眼前陈判官言语中突然没了往日的凛冽,极其温和的问道。

    “还……还找不到……至少,我……我……我可以死心了。”拼命咬着嘴唇,小丫头哆嗦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看着这个固执的女孩儿,一身婚纱的新娘子并未发怒,微微一笑,恍若冰山上的雪莲盛开,却听她和声说道:“记住,你还有三天时间!”见小丫头一脸不解,复又补充道:“生魂还阳,最多不超过七天,一旦过了期限,轮回引会被其它亡灵占用,就算找到尸身,也没有用了……”

    “什么?”孙秋红听到这话,脸上神情大变。再也顾不得说话,扭头奔至大街中央,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中心医院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何苦骗她折腾自己?”看着女孩儿坐上出租车走了,陈判身边的独眼赵头儿有些埋怨的说道,脸上的黑雾翻滚不休。

    双手负背,婚纱拖地,女判官悠然向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总要死心才好,至少……是个解脱。何必象我这样,人死了……心还死不了……每天被划一堆伤口的滋味……更不好受!”

    身后,传来赵杰一声轻叹,说不清是无奈还是悲伤……

    就在独眼鬼差头子赵杰感叹的时候,孙秋红正坐在出租车里焦急的催促着司机,她必须节省每一分每一秒,因为对她来说,时间只剩下了三天……对于小丫头来说,如果任松不能复活,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一天……两天……三天……

    中心医院、人民医院、医科大附属医院……

    女孩儿用尽了全力,三天时间,全力奉行不吃、不喝、不睡的三不政策,几乎跑遍了省城所有的大医院,一直到几年后,省城各大医院门诊部的护士医生们还会常常谈起,零四年四月,曾有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孩子,冲进门诊部打听一个名叫任松的洛中病人的情况。甚至医院里还传出了白衣女鬼抓负心汉的传说……吓得不少年青护士不敢单独上夜班。

    不过这些小护士还算幸运,真正不幸的却是省城各处的流氓地痞,就在孙秋红出没省城的这三天里,有不少当地的派出所接到这帮家伙关于“女鬼夜行,路人被袭”的报案,结果自然是被警察叔叔一通训斥,然后将其从接待室赶了出来。

    不过对于孙秋红来说,已经顾不上这些关于她的传说了,小丫头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任松哥的身体。

    身上带的钱已经用光了,女孩儿只得迈开双腿步行前进,她已经走了整整一天了,却依然劲头十足,丝毫没有一丝疲惫或饥饿的感觉。手里还紧紧的抱着那个小小的紫铜茶壶。在她身后的不远处,陈判官和一众阴差跟随在后,正因为她和赵、胡、李三个鬼吏的保护,才让小丫头的夜行增加了不少闹鬼的传闻。

    “亥时就要过了,按阳间的习惯,到子时,就算明天了!”陈判身边,脸上黑雾翻着波浪的独眼赵头儿,沉声说道:“这丫头已经跑了一天,到时候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身边美女判官叹了口气道:“长痛不如短痛,让她……乱吧!”说罢,只静静瞧着前面那女孩儿,目光之中尽是怜惜,心中却感叹这丫头为何和自己当初一样傻?

    “我知道我很傻,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没有被人炼成僵尸或骷髅头什么的,你的身体就在某个医院的太平间里放着!”一跑小跑的孙秋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茶壶中的任松说道。

    “你该吃饭啦!”壶里的任松叹息道,心中已经不知道是感动或是感激。

    “不用,我不饿!现在时间很宝贵!”外面的女孩儿显然很固执。

    “那就坐下来歇歇!”莫名奇妙的,这怂货有些心疼了,他很清楚一件事,如果换作自己,绝对做不到小丫头这样的地步,为了救别人的性命,拼了命的赶路。不吃不喝不睡!这可真是在玩命啊!

    “不行,不能坐,快十二点了,还有一家医院没到,说不定,你就在那的太平间了,不能耽搁了!”披头散发,眼圈发黑的女孩儿再次回绝的任松的要求。

    “那就喝口水吧!”任松接着在壶里劝道,他现在好后悔,小丫头搬来一年多了,自己以往怎么就没注意到呢?其实以前小丫头没事也常来找自己,可那时候咋就恁傻啊,咋就不知道勇敢一点?说起来,还是他性子太怂些了,不敢和女孩子搭话,更不要说独处,所以就算孙秋红有意无意的找他闲聊,说不到两句这怂货就跑开了。

    此时,任松暗自在心里发誓,如果这一次能活过来的话,自己一定要拿出勇气来,改掉以往胆小怕事,见女孩子就躲的坏习惯!

    “不……”

    “行!怎么不行!”不等女孩子说完,任松打断她道:“我的亲妹子啊,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哩?人不吃饭能活七天,人不喝水一天都活不过去呀!你若死了,谁来救我?”

    “啊?真的吗?那我喝点水吧!”也许是嗓子太干的原故,女孩儿原本甜美的声音此时却有些沙哑。从背包拿出一瓶矿泉水,小丫头刚喝了几口,猛然又想了起来:“坏蛋任松哥,又骗人啦,我昨个一整天没喝水,怎么没渴死。”

    “好啦,好啦,听听你的声音,就象喉咙里长毛了一样,再不喝点水,要变牛叫啦!”茶壶里的任松开口说道。

    “胡说,人家才不是……”听到牛叫二字,女孩顿时不乐意了。

    茶壶中的怂货此时却岔开话题道:“哎,你不是说要去医院吗?”

    “啊!”小丫头听到这话,赶紧结束了对话,急忙忙继续向前奔行。

    “我说小红妹啊,我差点都忘了问,这是去哪家医院啊?”茶壶里,没话找话的任松开口问道。

    “妇幼保健中心医院!已经到大门口了!”紧抱着茶壶的女孩儿应道。不过这答案险些让任松摔倒在壶里。

    一声轻叹!任松此时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复活的希望已经很藐茫了。

    茶壶很颠簸,小丫头跑的很快……突然,壶里的任松只觉天旋地转,“当啷”一声,那铜壶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传来了女孩儿的一声惊呼。

    妇幼保健中心医院的大门口,精疲力竭的孙秋红重重的摔倒在了台阶上,太累了……女孩儿只觉得手足酸软,挣了两挣,却爬不起来。看着不远处那个铜壶,只是没力气去捡。

    正自着急的小丫头却见前面白影一闪,一个身穿婚纱的女子将那铜壶拿了起来。

    “我的妈呀!”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原来却是医院刚下班的护士,见有人摔倒在大门口,正要过来帮忙,意外发现掉在地上的铜茶突然自己飘浮在空中,当场吓的跑回医院。

    手托着茶壶的陈判官,看着摔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的孙秋红,脑后长纱甩出将她包裹着扶了起来,浑然不觉刚才的举动,吓坏了多少路人。

    “死心了吗?”美女判官看着女孩说道。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什么?”女孩儿显然一时没明白陈判官问话的意思。

    “按阳间的时候,现在已经是十二点零五分了,第八天了!”盛妆新娘的语气依旧木然。对面前女孩儿满脸的泪水视而不见。

    “陈判,能让我出来吗?我想见见小红妹!”茶壶里,任松的声音传了出来。

    美女判官没有说话,只是随手将那茶壶一拍,任松再次被壶嘴喷了出来。

    “呜……”一直忍着泪水的小丫头终于哭出声来,别过脸,以免阳气伤到他,然后伤心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见我?为什么……要这样见我?”她越哭越难过,只觉得全身无力,双膝一软,半跪在了地上。伤心的哭了一阵,小丫头突然止住了眼泪,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任松,女孩儿灿然一笑,别过脸轻声说道:“任松哥,这一次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小丫头,答应我一件事。”听出女孩语气中的不祥,一脸苦笑的任松看着面前那女孩儿认真的说道:“你若死了,谁来救我,所以,你一定要活着!”

    半跪在地上的孙秋红,很想拒绝,她想告诉他,自己很想和那个坐在窗台上逗自己开心,又或者那个将自己扔在破庙,灌她喝肥皂水,从背后把自己推下河的坏小子永远在一起。她很想说,思念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辛苦……

    可是,当她看来任松眼中的期盼时,最终还是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看来这辈子,注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女孩在心中悲伤的想到。

第二十五章 人以鬼为苦 鬼以仙为乐

    “你这女子,怎么比猪还笨!”一直神情淡然的美女判官,突然发起火来,倒把站在一边任松吓了一大跳。却见这位身着婚纱的新娘子,脑后长纱一甩,盯着半跪在地下的孙秋红,冷声说道:“忘了在火葬场碰到的那个了吗?如若自寻死路,只会坠入枉死狱,受尽酷刑,鬼都做不成,你怎么跟着他?”

    “啊?”本来还心有不甘的小丫头听到这里,这才想起前几天的殡仪馆中碰到的女鬼,不觉悲从中来,原来想死在一起都这么难……想到这里,女孩儿眼泪又掉了下来。

    “更何况,任松现在的情形,除了投胎重新来过,再无它路可走,就算你能跟着他一块死,难道还能跟这小子一块儿转世不成?就算能一块儿投胎,之后前事尽忘,你两个连对方是谁都已记不得了,就算能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处?”也不知是有意还有无意,判官美女继续用言语打击着已经伤心欲绝的小丫头。

    女孩子已经不再哭了,只是神情恍惚的半跪在地上,眼神有些涣散。

    “你!”陈判官突然扭头盯着旁边的任松,恶声喝道:“还守在这里做甚?人也死了,尸首也没了,不去投胎重新开始,怎么?还想进十八层地狱旅游?”

    “啊,啊!”旁边正自难受的任松,被她一通训斥,心头一阵发懵,正想开口回话,却见女判官将一张美艳的面孔凑到自己面前,冷笑着说道:“地狱没有十日游,八日游,不过十年游,百年游倒是有的,怎么样,要不要走一趟?”

    “陈判……且等一等!”不远处,一直不曾开口的胡、李二鬼差突然齐声叫道。让一身婚纱的美女判官有些惊讶,自从火葬场没有找到任松的尸体,这两个家伙就变的沉默寡言,看起来颇为消沉。这会儿突然开口阻拦,却不知何意。

    那边胡李二鬼已经追了上来,那偏胡一躬身,开口道:“那个……陈判,按现在的情形,这小子却不能从这边的城隍司投胎转世!”

    眉毛一扬,美女判官脸上挂起了一层寒霜,那偏胡不等她出言训斥,又接着说道:“不瞒您说,这次我和老李差使出了岔子,全靠我们城隍大人担下了承协,我们才不曾被革除职务,现在任小哥的尸身没了,还阳已成泡影,这件事我们道州城隍司担的干系极大,如果一定要投胎转世,也该回道州城隍司报备后,从那里再入轮回方可!”

    说到这里,这偏胡歪着脑袋看了那陈判一眼,又接着道:“我们失误在先,已是大大糟糕,却不想连累我家大人也犯下渎职之罪,还请陈判高抬……”

    “行了,行了,想带他走,你们自己动手,哪来那许多废话!”陈判官秀眉一展,随意的挥了挥手,最近洛中的事情本就千头万絮,为了这小子还阳,自己已经耽搁了好几天,哪有时间再磨叽下去。

    李、胡二鬼闻言大喜,谢过了陈判官和一直在旁边观看的独眼龙赵杰,转身走过去,一把拉住还在那里发呆的任松道:“走吧,任小弟,且随我们去道州!”

    原本还有些痴呆的任松,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便随着两个鬼差向大街上走去,医院大门外的路灯下,不知何时已停了一辆纯黑色的驴车……

    看着那没有一根杂毛的黑驴,任松一阵苦笔,听说,大多数的亡魂一辈子顶多也就能乘坐一次这样的车儿,自己倒好,成了这辆灵车的常客。随着两个鬼差走了过来。说真的,他现在确实有些害怕再看到孙秋红那丫头。尤其看着刚才女孩哭的泪人儿一般,让这怂货心里甚是难受,只想快些离开这地方。

    “等一等!”一直傻傻跪坐在地上的孙秋红突然高声叫道,任松全身一哆嗦。他真的有些恐惧再看女孩儿那张满是悲伤的脸。

    却听身后的小丫头说道:“陈判姐姐,我想送任松哥去道州,行吗?”

    “啊?”这下原本一直装没听见的任松忍不住转过身来,瞧了一眼神情憔悴的女孩儿无奈的苦笑道:“我说妹子呀,你糊涂了么,我是鬼,你是人,可咋送?而且我们要去的是鲁东道州,离这还有上千里路呢……”一旁边的李能也连连点头道:“可不是么,阴阳两相隔,就算你是灵媒也坐不了幽冥灵车,你这不是存心开玩笑么?”

    “闭嘴!”站在孙秋红身旁的美女判官一声怒喝,这怂货立刻不敢再说,就连胡李两个鬼差也是噤若寒蝉。却听美女判官问道:“你真的要送!”

    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女孩儿坚定的点了点头……

    微眯着双眼,看了看孙秋红,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任松,一身婚纱的判官轻轻一叹,仔细瞧了瞧女孩子的脸,见她神情虽然悲伤,却没有了寻死之意,当下放心了许多。

    示意孙秋红来到身前,复又命她张嘴,一脸谔然的小丫头闻言张开嘴巴,却见陈判官抬手将那茶壶嘴儿塞进了她的口中说道:“使劲吸一口!”

    女孩儿闻言照做,顿时觉得全身如坠冰窖,全身上下抖个不停,却听陈判接着说道:“这阴壶中装的是阴灵之气,你吸入体内,可以压住你体内的阳魂,变的和鬼一般。”

    全身不停发抖的女孩儿连声道谢,面前美女判官一抬手,将那小茶壶塞进她的怀里,复又道:“感觉身体发热的时候就再吸一口。”见小丫头连连点头,复又道:“这东西对身体有莫大伤害,不可多吸,记住了吗?”说罢复又将阴阳壶的操控之法传给了她。

    孙秋红听了数遍,业已记熟。正要开口再次道谢,却听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尖叫,顺着声音看去,却见一个护士正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却原来小丫头吸了一口阴灵之气,逐渐化作鬼魂之躯,即然变成鬼了,作为普通的人类,自然也就看不见了。所以当这个胆大的小护士出来时,正巧看到孙秋红的身影缓缓虚化消失。

    二零零四年四月,成了省城有名的鬼月,到处都能听到关于白衣女鬼的话题。甚至有些迷信的老头老太太们,已经决定要在省城修一坐白衣菩萨庙什么的!

    谁又能想的到,这些麻烦居然是一个女学生搞出来的。此时的孙秋红似乎又回到了刚才的好心情。笑嘻嘻跟着任松,前面两鬼差似乎十分不满,那李能几次转身欲言却被偏胡拽着走上了驴车。任松和孙秋也尾随走了进来。

    “呀!这车可真够大的!”第一次坐灵车的女孩甚是稀奇:“为什么外面看着那么小?”

    “空间压缩技术!”任松想着自己在网络小说里看到名词,开口解释道。

    “空间压缩?”小丫头一脸的不解。不料对面的怂货话音一转道:“你跟着来做什么?三天没休息,该回家好好睡一觉

    !”随意坐在他身边,女孩儿嘴一撇道:“不要,我要陪我们任松哥最后一程!”

    “去去去,什么叫最后一程!我又不是死刑犯……”任松闻言忍不住开口笑道,刚说了一半却是一楞,自己去了道州城隍司,便要转世为人,以后只怕再也见不着眼前这个小丫头了,可不是最后一程吗?

    想到这里,他神情一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却听女孩道:“放心吧,任松哥,我会好好活着的……只是想留一个开心的回忆……”说到这又是一笑,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凄然。

    “陆先生,去黄泉道!”坐在最前排的偏胡突然高声叫道。驴车微微一晃,便猛的向前窜去……

    早有准备的任松坐稳身形,一伸手复又将向后摔倒孙秋红一把扶住,谁知女孩儿借势摔入他怀中,只轻声说了句:“抱我一会儿。”伸手搂着他的腰便不再言语。抱着女孩软软的身子,虽然看到前排偏胡和李能不停瞄过来,让这怂货有些尴尬,却还是依然舍不得松开。

    可惜这幽冥灵车跑的极快,不一时任松便从窗户看到了前面的黄泉道,想起当初到这里时宋老伯的话,他将小丫头从怀里扶起来道:“快,坐稳,要进黄泉道了。”

    “黄泉道?”一脸稀奇的小丫头,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一道黑色的拱形大道,如同一道巨大的墨虹,垂下的两端,一头在驴车前面,另一头却似乎通往天际!

    “等等,陆先生,先去洛中,我们还有事要办!”那偏胡突然再次开口说道。外面一声古怪的驴叫,车子再次转向奔洛中驶去。

    “咦!不是要送任松哥投胎了,怎么又跑去洛中了?”孙秋红有些奇怪的问道。

    谁知前面两个鬼差均不答话,那偏胡静静的坐最前排,那李能却慢悠悠的踱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两的对面,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他们看了半天,才森冷的说道:“我们在洛中的公事还没办完!”

    “嗯?”听到这句话,原本并不在意的任松却疑惑了起来,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宋老伯让二个鬼差送自己的回来的时候,只指派了一件公事,那就是送自己还阳,可是……这两个家伙是什么意思?

    “杀人灭口”这四个字,在他心头瞬间划过,若换作陈判官等人,他倒未必这样想,但道州这帮神灵鬼差,着实让他有些恐惧,除了那位热心肠的宋老伯,无论是那打官腔的郭判官还是吃拿卡要的土地公,以及面前两个死要钱的鬼差,这帮家伙,做起坏事来真称的上是有恃无恐。

    他此时最怕的,就是这两鬼差为了推卸责任,想办法把自己弄个魂飞魄散,然后回去随便一搪塞,把宋老伯胡弄过去。而现在更糟的是,孙秋红还在车上!

    杀人灭口,自然没有再放一个活人回去的道理,这可不是电视剧!

    任松越想越惊,虽然明知道没用,最后还是有一脸陪笑的对那李能说道:“小红妹是陈判指定的灵媒,一会儿到了洛中放她下车吧!”他心里只盼借那位美女判官的名头,能让这两鬼差心生忌惮,放小丫头一条生路。

    谁知对面的二条鬼差闻言一声冷哼,却是一言不发,双眼红光更盛,连脸上的黑雾都透出红色,让这怂货更加心惊!

    旁边的女孩儿也看出了情形不对,有些骇然的看着那李能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伸手从背包中将那阴阳壶取了出来。对面的鬼差看了一眼,却也不理,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

    又走了一阵,任松透过窗户,见驴车停在一座二层小楼旁边,看着这幢房子,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正自猜测,却见前排的偏胡缓缓走了过来。和李能并排,坐在了他和孙秋红的对面。

    三鬼一人此时两两相对,一言不发坐了有一刻钟,那偏胡一拍大腿,脸上的黑雾如波涛般来回激荡,半天才盯着对面的任松和孙秋红说道:“你两个!想不想做一辈子长久的夫妻!”

    这言一出不要说小丫头,就连任松也不禁脸上一红,正想琢磨这偏胡是何用意,却听他接着说道:“这趟差使,我们兄弟办砸啦!若真把你送往道州,咱哥俩自然是罪责难逃,只可惜了宋大人,他为我们两个担保,若就这么回去,也要一起吃挂落!……唉!……”说到这里,偏胡又是一声长叹。

    不等任松开口,那边李能也激动的说道:“任小兄弟,实话说,我两个有些对你不住,但咱宋大人与你的交情确实不错,看在这个面子上,你也应该帮咱一把。再说了,如果真的转世投胎,你和这丫头的情份就算永远散了,从今以后,你两个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你心里可真的愿意?”

    “我……”任松听到这里,心中却是一动,不管怎么说,现在他真有些舍不下身边的女孩儿,扭头看了看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孙秋红,最后转脸看着两个鬼差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旁边的偏胡一声轻笑,沉声说道:“人以鬼为苦,鬼以仙为乐,其实,你并非只有投胎这一条出路。”

第二十六章 甘做小三的狐狸精

    “鬼仙!……”任松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两个鬼差。当听偏胡解释了自己的另一条出路之后,不觉大感失望。就算成仙,可还逃不开那个鬼字。自古人鬼殊途,还怎样和小丫头做一对儿长久那什么的……

    对面的偏胡见他脸上神色,已猜出其心中所想,当下笑道:“小兄弟,鬼仙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一旦修行有成,汇聚仙体,便与普通活人无异,而且能隐能现,可虚可实。穿墙透壁,易如反掌,千里之地,念动即至。”说到这儿,他有意瞟了那怂货一眼复又加重语气道:“更能不药而医、不卜而断。若以后再有机缘,习得各种仙家妙术,移山倒海,撒豆成兵……”

    “停……停!”看着偏胡越说越多,任松急忙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他的话道:“先别以后,那个……胡差官,你就说说怎么才能修行有成吧!”也是这怂货与他们两个相处时间长了,心中不再害怕,故才敢鼓气勇气出口抢问,若换作当初,只怕借个胆儿,他也不敢。

    对面的偏胡听他这么问,知其心中意动,与李能对望一眼,两人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那李能哈哈一笑道:“如果按普通的修行方式,一般的魂灵儿想要炼成鬼仙,少说也得百余年光景……”

    “百余年?开什么玩笑!”原本听了偏胡说那鬼仙的神奇能力,心思已经有些活泛的任松听了这二条鬼差的话,顿时没了兴趣,郁闷的说:“还不如投胎转世……”

    “等等,如果是不普通的修炼方法呢?”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孙秋红,却听出了李能言语中的蹊跷,忍不住抢过话头儿问道。莫看小丫头在任松那怂货面前迷迷糊糊、言听计从的。但换一个无论人或鬼,女孩儿可都不是一般的精明。

    “好个灵醒丫头!”对面两个鬼差听她这么问,不由齐声赞叹。歪脖子偏胡随即说道:“若是要修纯阳真仙,那只能凭自己的造化,咱们兄弟谁也帮不上,小妞儿别急插话,听我说完!”他正说着,见对面的孙秋红张口欲言,急忙开口阻止。

    “而且呢,纯阳鬼仙的修行之法,早就断了传承,就算你想学也学不了啦!所以……”说到这,偏胡又瞧了满脸懵懂的任松一眼,接着道:“咱们就只能修炼阴灵鬼仙,这法门我们兄弟二人便可教你,如果机缘足够的话,今晚便能让你有所成就,至少能够达到聚形的境界。任小兄弟,你觉得如何?”

    “只要任松哥修成阴灵鬼仙,就会象普通人一模一样了吗?”一旁的孙秋红再次发问。她一开始本想问那纯阳真仙是个什么情形,不料却听修行法门断了传承,当即话语一转,又问起了这阴灵鬼仙的功效。不过听两个鬼差的说法,这什么阴灵显然是及不上那纯阳。

    “何止啊,我刚才所说的那些本事,便是修成阴灵鬼仙之后的功效,当然,比那纯阳真仙自是差的甚远,不过那玩艺儿咱们鬼魂修起来比活受罪差不了多少,不说别的,阳气临身的后果任小弟应该是知道的,而想要修炼纯阳,就必须将那阳气吸纳入丹田再强行炼化,其中苦痛,想来不用我多说。”

    果然,听到偏胡这么说,任松顿时变了颜色,那阳气……真的太可怕啦,想到此处他连连摇头道:“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下十八层地狱来的痛快!”

    不料他此言一出,对面两个鬼差脸上黑雾一阵跳动,那李能“嘿”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你没下过,所以才会这么说!”

    “好啦!咱们言归正转,我说两位差官,你们有什么快捷方式让任松哥修成那鬼仙?”见他们越扯越远,小丫头孙秋红一脸不奈的打断道。不知是太激动还是怎么的,连脑后的马尾辫也随着她的话语一跳一跳的。

    对面的歪脖子鬼差“嘿嘿”两声怪笑,走到车窗外看了一眼,大喜道:“皓月当空,却是任小弟的福气。”那李能也连连拍手道:“有月亮?可太好了,看来注定他要做鬼仙的。”

    “等等!”一旁的怂货听他二人说的莫名奇妙,开口问道:“二位,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

    那高个儿李能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呵呵的说道:“哈哈,任小哥,还记得那只炼内丹的白狐狸么?”见任松还是一脸的不明白,一拍他肩头接着笑道:“你小子的运气真的不赖啊,一颗即将开九窍的金丹,只要吃下去,立时便可修至聚形境界的顶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额!这么简单?”听到李能说的如此容易,任松反而有些疑惑了。这修仙方式也太快捷了吧?

    “好象哪本书上就记载过这种办法……”一旁的小红妹,皱着小鼻子插话道。她尽力回忆却想不起是哪一本书来。

    “《聊斋志异》!”车窗旁偏胡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复又道:“那个鬼仙叫王兰……咱们现在出去罢!”他说到最后却话音一转,招呼众人下车。

    等到大家都下了车,那偏胡看了看天上明月复又开口道:“小哥的运气的确不错,那只狐狸的金丹将生九窍,故需月中真阴温养,所以只要夜色晴朗,就要吐出金丹吸纳太阴真气,偏巧又被我们发现了它炼丹之地,所以你才能这么快。若换成普通的狐妖内丹,它只会在月圆之时,才吐丹修炼,那至少还得三四个星期才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小楼附近的情形,这种农村自建的小洋楼,全是并排而立,而且这村庄显是规划过的,所有的小楼都整齐的座落在一条线上,而小楼前面却是一条可供汽车通行的水泥路。偏胡见那阳台正对着隔壁家屋子的房顶,心里当下有了计较。

    扭头招呼了一声,偏胡带着小丫头,李能拉着任松,一起跳上了那小楼阳台正对面的房顶。此时,这怂货终于想了起来,这阳台不就是上次路过时,那白狐狸炼内丹的地方嘛,看来这两个鬼差早就盘算好了,要让自己修鬼仙。可为何不和陈判官明说?他隐隐觉得事情总有什么不妥,但到了此时,已由不得他后悔,只得在房顶坐好。

    刚刚坐稳,任松便听到汽车的声音,却见一辆类似吉普的黑色小车离开了主干道,顺着水泥路开了过来。

    “难道就是那狐妖?”这怂货盯着那黑色小车一脸紧张。等到车停在了那狐妖修炼的小楼门口,却没人下车,连大灯都熄灭了,却不知在干什么。

    任松正看的古怪,却听又是一声车喇叭响,却见公路上又下来了一辆红色的小车,那车样子很新,看起来倒也甚是气派,凭着鬼魂天生的夜视能力,任松还看见那车头上有三颗不同颜色子弹一样的标识,可惜这怂货除了奔驰就再也认不得其它品牌,不过估计那车也不便宜。

    突然,身边发出几声脆响,不止任松,就连偏胡和李能也纷纷扭头向发声看去。却见小丫头孙秋红正抱着那阴阳壶往自己家嘴里塞,原来刚才她身上的阴灵气已消散殆尽,身体越来越沉,脚下的瓦片险些被压碎了,就连整个人也即将显露出来,见势不妙的女孩儿慌忙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阴灵真气,浑不顾那冰冷刺骨的寒意。

    见她一脸苍白,任松心中担心,正想开口,却听左边偏胡低声道:“来了,伏低!”他闻声连忙把身子缩了缩,复又向下看去,却见那红色小车也停在了小楼的门前。紧接着车门打开,一个打扮时尚的红衣女郎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只是个背影,看不清她的容貌,但火辣的身材依然让人怦然心动。

    那女郎下车后,扭头看了看先来的黑色吉普,原地顿了一顿,正要走进小楼,突然雪亮的光柱照在了她的身上,却是那吉普里的人打开了车大灯。紧接着,从里面走出四五个女子,只是看不清样子。为首那个身穿黑衣的女人更是高叫道:“就是她!”

    那先下车的红衣女郎听到声音似乎很吃惊,急忙向小楼的大门跑去,没跑几步,已被后面那几个女人追上,那为首的黑衣女子口中还喝骂道:“骚狐狸,看你往哪跑!”一边说着,上前就是一记猛踹,将那红衣女郎踢倒,复又上前连补了几脚,接着骂道:“让你勾引我老公,打死你这个狐狸精!”原来这女郎,却是个小三。

    后面几个女人见状也纷纷上前一通拳脚,那小三在地上翻滚不休,只是不敢还手,任由几个女子殴打。那最先出手的黑衣妇人踹了一阵,也不知是累了还是觉得不过瘾,复又高声骂道:“你个死贱货,到处勾引男人,不要脸!”

    见地上的红衣女郎只是不说话,那黑衣妇人似乎更怒,当下招呼道:“大家一起动手,扒光她的衣服,即然不懂的差耻,我们就好好教教她。”此言一出,其它人轰然叫好,纷纷动手,不一时就将那红衣女郎衣服扯了个净光。众妇人接着又是一顿猛踹。一个女人更是掏出打火机,当着那小三的面将扒下来的衣服尽数点燃。

    如此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那被打的女郎始终一声不吭,房顶上无论任松还是小丫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却被两个鬼差拉着,那偏胡只是道:“老实呆着,莫要胡来。”又过了十余分钟,那群女人总算是打累了,见那女子在地上一动不动,便如死了一般,似乎都有些迟疑。

    那黑衣女人又装模作样的骂了几句,见赤着全身的女郎始终不曾动弹,当下顿了一顿。一挥手领着那群女子回到车上,发动那黑色吉普扬长而去。

    等那黑车走的远了,任松见地上的女郎依然趴在原来,全身白花花的,忍不住道:“不会真打死了吧?”却听旁边的李能低声笑道:“莫急,莫急,没听说狐狸最擅长装死么?”

    “什么?你说她便是那白狐狸!干嘛穿一身红?”任松有些吃惊的扭头看了一眼李能,见他不象说笑,心中更是诧异,口中道:“不会吧,她要是妖怪的话,刚才被一群人打,怎么连还手都不敢?难道那群女人也是什么厉害妖怪不成?”

    “那倒不是,刚才那些女子皆是凡人?再说,人家是白狐狸,但未必就要穿白衣服啊!”一旁偏胡接过话头儿,低声道。

    “凡人,那她为什么不还手……”旁边的孙秋红也是一脸不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偏胡。眼中满是疑问。

    不等偏胡开口,旁边的李能笑着低声道:“这有什么奇怪,她能在这座小城市修行到金丹九窍,若没有些特别的行事方法,只怕天上的灵官早就下来宰杀了。”

    他话音未落,地上一直趴着的小三突然有了动静,却见她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站了起来,顿时波涛汹涌,风光无限,那边孙秋红见了,上前一把捂住任松的眼睛低声道:“任松哥,不许看!”自己的小脸儿却早已是红彤彤的。

    从小丫头的手指缝里,任松还是看到了下面的情形,站起身形的女郎,看了看已经上了公路的黑车,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伸出白嫩的手臂一挥,一模一样的红衣服再次套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因为手指挡着,自始至终,这怂货都不曾看见那女子的面容,眼见身材如此劲爆,不知为何,他此时心里极盼望看一看那女子的样貌。

    当她穿好衣服的瞬间,任松猛然想起,那群女人对这小三儿打的那么狠,可她现在全身却毫发无损,身上连一点损伤都没有,不是狐妖那才真奇怪了。

    此时下面的女子已经收拾好了衣服,转身向小楼走去,进去没多久,便又在阳台上看到了她的身影。

    等她出来之后,这怂货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用句时髦话说:美的如此祸国殃民,怪不得刚才那群女人的老公会经不住诱惑。不过任松倒是觉得好生奇怪,这妖精做事儿真的太没道理,这么一个美女,想找个年少多金的正经男朋友也是极容易的事情,却不知为什么要去做小三?

    他正自疑惑,却听那偏胡却低声叫道:“糟糕!”却见那阳台的女郎一脸疑惑,不停的抽着鼻子,最后突然转向了他们这边的房顶。

    瞧她的模样,好象发现了这边房顶有异,那李能突然劈手夺下孙秋红茶壶,将她和任松瞬间收入了壶中。口中还道:“快躲进去,她好象发现你们了!”

    “扑通”一声,这怂货再次摔在了壶底,紧接着一个柔软的身子落在了自己身上……

第二十七章 蹦床、狐疑、等待

    再次摔进那阴壶,已经七荤八素的任松本想继续大叫倒霉的,不过当孙秋红的柔软的身体落到了他身上,这怂货立即闭上了嘴。

    小丫头的份量并不轻……虽然她身材极好,原本不沉,再加上服食了那阴灵之气,体重又减了不少,但那壶顶离地面甚高,少说也有三四十米的样子,从如此高空坠下,再压到这怂货的肚皮上,此时腰腹处疼的几欲窒息。不过任松依然觉得幸福满满。

    “好象哥要转运了吧?”任松呆呆看着壶顶喃喃说道。

    “任松哥!你没事吧?”发现自己摔在他身上的孙秋红,有些紧张的问道,没曾想会落到情郎的身上,女孩儿已经彻底慌了手脚,急忙爬起来查看他的伤势。

    “放心,放心!”见小丫头一脸担心,这怂货一脸微笑的说道:“天上掉馅饼已经算好运了,而我被天上掉下来的美女砸到,这么厉害的鸿运,不要说砸到肚子,但是砸扁脑袋我也认啦!”

    听他说的有趣,跪坐在身前的女孩儿“噗嗤”一声轻笑,紧接又是一声惊呼:“啊哟,这是怎么回事?”

    任松见小丫头看着自己的腰腹一脸骇然,连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自己胸口以下,凹了一个大坑,孙秋红刚才落下砸中的部位,此时如同一张皮般紧贴在阴灵之气组成的地面上。远远看起来,这怂货象是被分成了两段。中间空出的地方,正好够一个人躺进去。

    “这……这!”旁边的女孩儿已经被吓到了,眼泪止不住的又掉了下来,伤的这么重,也不知有救没救?

    “咦?”瞧着贴在地上的那一层肚“皮”,任松抓了抓耳朵,有些古怪的说道:“怎么这么象迪士尼的卡通片?”

    “啊?”一旁的小丫头有些不明所以,一脸疑问的看着他。

    “你忘了吗?那些卡通片里的人物,经常会被天下掉下的重物压成一层皮,然后再自己拽起来甩两下就好了。”任松笑嘻嘻的对面前的女孩子说道。言毕伸手抓住自己的肚脐眼奋力一揪,结果,那肚皮如同橡皮筋一样被扯起老长。最后“嘣儿”的一声,弹了起来,因为用力过大,那层皮来回晃荡了数次,逐渐鼓胀了起来……

    终于,这怂货的身体又恢复了原样。

    “真和动画片一样啊?”一旁的孙秋红看到如此情形,也大为惊奇,又觉好笑又是担心。

    就在那肚“皮”被任松从地面揪出来的一瞬间,这怂货顿时觉得如同锥心般的刺痛传来,紧接着那一阵晃动,疼的他一头冷汗,好象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只是喘不过气来,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

    “任松哥,你……你怎么啦?”旁边的小丫头终于发现了不对,心急火燎的问道。

    长吸了一口冷气,这怂货总算缓过气来:“没事,没事,刚才用力过猛了。”从罢双手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旁的女孩儿见也慌忙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身下的地面柔软异常,低头瞧了一眼,惊奇叫道:“呀,这地面……是什么啊?”

    一旁的怂货见了,哈哈笑道:“不知道了吧?这便是那阴灵之气啊!”

    旁边的女孩儿听了,似乎十分吃惊,低头又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无数黑色的云雾在自己脚下,怪不得踩上去软软的,心生好奇的小丫头脚上用力向下踩去,果然,那只脚下,地面凹陷的更厉害了。

    当她松开脚上的力道,却意外感觉到这地面传来一股弹力,倒有些象站在了蹦床上?心生疑惑的女孩儿忍不住双脚并扰,轻轻一跳,当她落下的瞬间,毫无声息的,一道强劲的反弹力从地面传来,小丫头顿时被弹起空中一米多高。

    “咦?”这回轮到任松稀奇了,他在这壶了住了几天,也没发现居然可以这么玩,不过随即他又皱了皱眉头,好象自己的脚下的阴灵气没那么大弹力啊?

    心中满是疑惑,这怂货也试着象孙秋红一样,轻轻跳起空中……“空”的一声响,便如落在了烂泥潭里,两只脚深深的陷在了那黑色的云雾之中,只剩下两只膝盖露在外面。

    刚刚做完一个高难度翻转动作的孙秋红见了嘻嘻一笑道:“任松哥,你肯定是力气太大,把这层皮给踩破了!要轻轻跳才行!”说罢,轻身一跃,一个漂亮的七百二十度转身前空翻,落到了任松面前。

    “真的吗?我再试试!”看小丫头玩的挺疯,任松忍不住又试着一跳,结果再次被陷在了里面。不甘心的怂货拔出双脚决心再试一次。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那狐狸精发现偏胡和李能没有,只是刚才听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声音,听小丫头说两个鬼差已经施法隔绝了内外。根本察觉不到外面的动静。此时焦心也是无益,索性放下心事,陪女孩儿玩了起来。

    当任松第五次双脚陷进去的时候,那边的孙秋红已经改了玩法,她此时早已不再玩那种原地翻转的体操动作,而是在壶中满场奔跑了起来了,也让小丫头意外的发现,原来不光壶底,连四壁和壶顶也和地面一样,弹力惊人,她此时便借着各种反弹力,在这壶中窜蹦跳跃,还连连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

    任松见孙秋红越跳越快,逐渐已靠近壶中间的绿光,连忙出言提醒,复将那绿光会把人传送的阳壶的功效说了一遍,女孩儿闻言慌忙又向边缘跳去,不过她此时已经掌握了壶中跳跃的方法,速度也越来越看,让怂货越看越惊,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放心啦,我学过武术和体操,不会有事的!”看起来很开心的女孩儿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让这怂货有些目不暇接。

    “武术?体操?那应该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的吧?为什么我不记得?”任松瞪着一双眼睛,惊奇的看着在空中跳来跳去的小丫头。

    “嘻嘻!”小丫头一声轻笑,正要说话时,突然无数黑雾从地面升起,把她包裹着钻进了那墙壁上的大洞,任松大吃一惊,刚才没见墙壁上有洞啊?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一大团黑雾将他也围在其中,随着那熟悉的感觉,这怂货恍然,原来是外面的两个鬼差施法将他和孙秋红送出了阴壶。

    显然,墙壁上那大洞应该就是壶嘴儿喽,只是前两次他被一团黑雾裹着,所以压根儿没有瞧见。

    眼前一片空旷,任松再次摔出了壶嘴,因为冲出来的力道太大,这怂货来踉踉跄跄的向前冲了几步,幸亏旁边的孙秋红一把拉住,这才险之又险的停在了那房顶的边缘。

    回头正要抱怨那两个鬼差几句,不料却被他们的装束吓了一跳,原本整齐的黑中山装,偏胡一只袖子不见了踪迹,李能那二条前襟则尽是丝丝缕缕。眼尖的任松更是发现,那破损处皆有焦痕,再看看二鬼露在外焦黑的皮肤,可以肯定是被火烧的。

    看着两个鬼差“嘿嘿”一笑,这怂货方才开口说道:“二位差官,你们这是刚从非洲难民营出来吗?”

    李能“哼”了一声并未说话,那偏胡却叹了口气道:“唉……也是许久不曾与狐妖打交道,所以疏忽了。一开始便应该把你和这女娃装进那茶壶里。”

    说着瞧了瞧自己的胳膊才道:“刚才被那狐狸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我和老李怕她发现,所以就躲在房顶没敢动弹……”

    不等他说完,旁边的李能怒冲冲的抢过话头道:“妈的,这狐狸精真是太缺德,直接放三味真火来烧,现在这帮子妖怪真真是目中无人了,连公差也敢打。”气哼哼的低头看了一眼被烧坏的衣服,这二条恨恨接着说道:“要不是怕误了任小哥成仙的事儿,老子非一链子拘了她不可!”

    一旁的偏胡拍了拍他的肩道:“行了,别学郭判官那样乱给人安罪名,她又不知道你是鬼差,不过这妖狐……还真他妈手黑!嘶!”他说话时不自觉的摆了一下手臂,触动了烧伤,顿时痛楚难当,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李能闻言哼了一声,复抬手将那阴阳壶递给孙秋红道:“小丫头,拿着你的东西。”

    伸手接过那紫铜色的小茶壶,见上面有不少焦痕,让女孩儿有些心疼,她东张西望了半天,却发现刚才那红衣女郎已经没有踪影,便开口问道:“那狐狸精呢?走了吗?”

    脖子歪向一边的偏胡点了点头,样子来颇为滑稽,却听他叹气说道:“只怕今晚上不成了!”这下连旁边的李能也惊道:“不会吧!它难道不炼丹了?”他一偏头,见小丫头一直盯着壶看,复又冲她笑道:“别担心那壶,这些法宝只要不伤灵性,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

    转过身,将歪向旁边的脸对准李能,那偏胡才开口道:“丹,它自是要炼的,不过今天是绝对不会来的,那金丹虽然急需至阴之气,但一日两日中断却也没事。她今晚起了疑,肯定不会再出来了。”说到这那他把头一扬接着道:“普通的狐狸,在结冰的河面上行走,每走一步都会用爪子敲敲冰面,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转身去寻另一条路。更何况这灵智已开的狐精!”

    说到这,偏胡一屁股坐在了那房顶之上,复又将那狐狸咒骂了一通,最后才道:“幸亏老李动作够快,所以那死狐妖并未发现我们,只是因为你们二人的气息让她心生怀疑,今晚肯定是不会再来了,不过她那金丹将成,却也拖延不得,我们身处的这个村庄十有**以前是乱葬岗,阴气极重,正好用来炼金丹。那狐狸选定了地点,断不会轻易更换。”

    “所以,明天,那狐狸肯定还会回来的!”偏胡歪了歪脑袋,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直在旁边静听孙秋红开口问道。

    那边的二条鬼差李能,恨恨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在这里等吧!”复又对她和任松说道:“这一次我会在那狐妖来之前就把你两个装进茶壶,只要她闻不着鬼魂的气息,便会安心炼丹,倒时候把那丹抢过来往壶里一塞,任小哥将其服下便可。”

    听偏胡这么说,任松无奈的点了点头,看来只能在这里接着等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孙秋红,猛然想起这丫头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不由暗骂自己糊涂,开口对她道:“即然明天那狐妖才能到,不如你先找个饭馆什么的吃些东西,休息一下。”

    却不料小丫头连连摇头说道:“一点儿也不饿,更不觉得困,好奇怪。”一旁的李能闻言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吃了那么多的阴灵气,现在自然精力充沛,不过,那东西对阳魂伤害颇大,最好不要当饭吃……”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听一旁的偏胡惊讶道:“咦,怎么这里有邪派修士?”

    “在哪?”

    “什么?”

    听到偏胡的话,其余三个皆是一惊,李能和孙秋红几乎是同时问道。

    “不会是偷走任松哥身体的那个坏蛋吧?”女孩儿接着询问。

    一旁的李能闭目略一感应,摇头道:“不象,法力不深,象是两个初学乍练的鬼修。”

    那偏胡起身瞧了瞧,扭头对任松和孙秋红道:“你两个呆在这里,我和老李去瞧瞧!”说罢,却见他们各自将身子一抖,原本破破烂烂的中山装又恢复如初。二鬼差纵身跳下房顶,直奔北面去了,这怂货远远见他们绕到了村子后面没了踪影。无奈的又坐在那房脊之上,一回头却见小丫头正一脸微笑的瞧着自己,满脸尽是欢喜之意。

    不由笑骂道:“这女子,这会儿怎的这么高兴!”

    女孩儿嘻嘻一笑,也过来坐在他身边说:“当然高兴,以后又可以和任松哥在一起了。”话音刚落,却发现自己居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顿时大羞。一头钻进任松怀里,只是不肯出来。

    这怂货心中好笑,刚想再捉弄她两句,却见她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此时早已脏的变成了灰扑扑的,想到小丫头这三天为了救回自己来回奔波,心中一疼,原本那句“鬼意儿女子”便也说不出口了。

    两人在房脊上静静依偎在一起,都不曾开口,月光从空中披洒下来,为二人镀上了一层银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任松远远看见胡李两个鬼差各提着一个小人儿,从村后面走了出来,不一时就回到了原来的房顶上,见鬼差来了,原本一直在任松怀里不肯抬头的女孩,慌忙站了起来,一时间脸色通红,生恐被他两个取笑。谁知,那偏胡并未说话,只是将手中那小人提到任松面前道:“任小哥,这两个小东西,真是你身边的童男童女么?。”

    “什么?”刚才早就看见两个人的手中提着两个小人,只是离的太远,瞧不清楚,此时看的真切,可不就是任旺财和任如月吗?自从上次这对纸扎童男女消失之后,就一直不曾出现过。不知如何跑到了这村庄里。

    瞧着两个动弹不得的小家伙,任松满脸奇怪的问道:“咦,你两个怎么跑这里来啦?”

第二十八章 凭空掉下两个内应

    看着冲自己一脸谄笑的两个小人儿,任松有些奇怪,他记得当初在城隍庙时,听偏胡和李能说过,这些纸扎的童男女被点神认主之后,不仅对死者的灵魂唯命是众,而且不能离主家太远的。

    偏偏他这任家主的两个纸童就邪门的紧,尤其那小男孩,对自己冷嘲热讽就不说了,还从来都不听招呼!原本还觉得是不是自己性格过于软弱,应了那“人怂被鬼欺”的俗话……

    可今天这事儿,这怂货终于觉得不对了,今天自己一直都在省城,晚上才回到这里,可听偏胡说,这两小鬼已经在村里修炼了一整天了。

    一直留意着他的孙秋红见任松一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哥,怎么啦?”

    又看了一眼两个纸扎人儿,这怂货将刚才的疑惑说了一遍。

    不等他说完,那被李能提在手上的任旺财便手舞足蹈的大叫道:“不是啊,家主,我们……”

    “闭嘴!”不等他说完,提着他的二条鬼差一声暴喝,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复又将其提到面前,全身上下仔细瞧了一会,又伸手在他头上一阵摸索,方自冷笑道:“好个以奴欺主的东西……”

    他仔细观察,发现这小鬼身上的符咒不翼而飞,料想是修了什么邪法,破了主家的控神符,不再听从主家的指挥。

    按阴司的规矩,纸人儿借死者魂魄的阴灵之气而生,性命都是主家给的,自然应该接受主家的控神符,成为死者魂魄的奴仆。而那主家也要为其源源不断的提供阴灵之气,使其能够在冥间生存。

    那控神符与其说是符咒,不如说是契约,主家消耗自己的魂力阴灵,维持这纸人儿的生命。

    而这纸人儿也要全心全意为主家服务,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听从其指派。

    李能这货本是前清商贾,别看平时贪鄙,却对这信用二字看的极重,明明这两个小鬼的性命全靠任松灵魂来维持,却毁了那控神符咒,即不听招呼,更不肯为家主出力,顿时惹的他怒从心起。

    此时只见他脸上黑雾吞吐,双眼红光闪烁,口中恶狠狠的道:“好个没规矩的东西,靠着主家得了性命,如今却想反悔!这种以下欺上的奴仆,我看不要也罢!”说罢抬头看向任松。

    “放屁!”还没等任松开口,一边被偏胡捉在手中的任如月突然破口骂道:“臭竹杆,我们的命,不是任家主给的!”

    “混蛋!”听小女童骂自己竹杆,本就怒火中烧的李能顿时跳了起来,谁知那任如月却夷然不惧,在他的怒骂声中高声辩解道:“我们本来是鲁东东平县的纸人,原本就没什么家主,后来被一个恶鬼捉了去,送给那王土地当午饭,再后来碰到了任家主,得其所救,才认他为主的!”她声音清脆响亮,在李能的怒吼声中由如黄莺鸣啼,反倒异常清晰。

    接着小女童转脸瞧着任松道:“家主,我说的可对?”直到此时任松才恍然,这女娃以往那糯声糯气的声音压根就是装出来的……

    不过还没等这怂货开言,却听一旁的偏胡喝道:“那又如何!就算你们是半路认主,也不该毁坏控神符,一旦点神认主,奴仆的生命便由家主以魂力维持,更何况任小哥还给你们起了名字,有了户籍可在阴间自由行走,这等待遇,你们两个还想着反叛,却真是贪心不足了……哼!”

    说到这里,那偏胡一声冷哼,复又抬头看着任松说:“任小弟,这两个小鬼如何处置,只听你一句话便是!”

    “咦!老胡,看这小鬼眉心藏的什么?”刚才还怒气冲天的李能,此时突然提着任旺财那小子放在自己眼前,口中惊奇的说道。

    偏胡提着任如月往他身边走了两步,伸长脖子瞅了一眼,当下讶然道:“香火愿力!这小鬼怎么会有这个?”他又瞧了老李手上的小男孩一眼,却见他此时双眼上翻,舌头吐的老长,却原来刚才这任旺财见童女如月与李能争吵,便也想开口帮腔,本就被小女孩抢白,怒火正旺的二条鬼差岂会让他再插进来,当即掐着他的脖力用力一收。

    这小鬼修行尚浅,被李能附着阴灵之力的手爪在脖子上猛掐,哪里经受的住。顿时眉头金光大亮,那一点护身的香火愿力便浮了出来,让正使劲捏着他脖子的二条鬼差吃了一惊。急忙招呼旁边的歪脖子偏胡。

    那偏胡看见任旺财眉心的香火愿力,双目中红光大亮,也依样画葫芦在纸扎女童的脖子上用力一掐,果然见她眉头的金光也现了出来。

    虽说是两个纸人儿,但此时看起来和活人没有区别,皆被二鬼差掐着脖子,此时的模样甚是凄惨。那任松在一旁见,心中颇为不忍,本想说两句好话,却见两个鬼差神情大异,顿时不敢再言语。这怂人素来胆子不大,眼见胡李二鬼不似平常模样,十有**对那两个小鬼身上的香火愿力起了别样心思。

    这两个小家伙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奴仆,实际上除了上次那任如月给自己帮了个忙之外,大多数时间都不见踪影,这怂货虽然同情他们的遭遇,但现在自己正要修鬼仙,还要靠两个胡李两个出力,却不愿得罪他们。

    当下,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只是见两个小鬼被掐的越来越惨,却还不住的看向自己,眼神之中尽是哀求,一时间心中又有些动摇。

    “喂,喂!你两在干什么?再掐下去他们会死的!”正当任松心头犹豫的时候,身旁的孙秋红突然高声叫道,小丫头见两个小孩儿甚是可怜,忍不住出声阻止。

    那李能置若罔闻,继续掐着小男孩的脖子,那偏胡眼中红光却突然一黯,随即松开手说道:“放手吧老李,那香火愿力没用,已经认主啦!”一旁的二条鬼差闻言,也将手拿开。口中却道:“那也不能便宜了这两个以下欺上的小畜牲,连主家设的控神符也敢破坏,而且又修成了精怪,说不定哪天就会夺了主人魂魄去!”

    “咳……咳……我们……没有破坏控神符!”被偏胡提在手里的任如月,总算缓过劲儿来,一边咳嗽着一边争辩道:“认主的时候,家主就没有画符!再说,凭我们现在的法力,如何破的开那符咒之力。”

    “胡扯……”听了小女娃的争辩,不等李能说话,歪脖子偏胡便是一声暴喝,自古哪有主家收童男女不画控神符的,这两小鬼!满口胡柴,不过他一个“蛋”字还未出口,突然想起任松这小子本就对这些事儿不知就里,就不定还真如这任如月所言,当即又向那怂货看去。

    见偏胡看向自己,任松楞了一楞,复见那任如月也正一脸求恳的看着自己,虽然知道自己肯定被两个小家伙耍了,当了一回实实在在的“冤大头”家主,不过天生耳软心活的怂货,最终还是摸着后脑讪笑着开口道:“那个……呵呵……那个,他们认主的时候,确实没画什么符……”

    这下,连二条鬼差李能都惊奇的看着他道:“任小弟,你可真大方!”

    倒是旁边的小丫头孙秋红见了连忙帮腔道:“即然是这样,也不全是他们的错,还是放了这两个孩子吧……”

    那边偏胡略一沉吟,虽然觉得古怪,但任松已经承认,倒也不好再计较此事,复开口道:“放是肯定要放的,但规矩却不能破坏,这控神符却是一定要有的!老李,咱们帮任小弟一把。替他把符画了。”

    那边李能闻言,虽然诧异偏胡为何如此热心,却还是应了一声。他不知那偏胡之所以为这么说,却着实是嫉妒心做怪,自己在地府打工数百年,身上所集的香火愿力还没有多少,这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纸人儿,身上的愿力居然不比他少。当下小心眼儿发作,存心要让这两个小鬼吃个闷亏。

    本来这一对儿纸扎的童男女,有了香火愿力,若再苦心修行,积累功德,成就神道是早晚的事,可如果真给画上了控神符,两个小鬼就成了任松的私人奴仆,修行倒还罢了,但那功德,却都要被算在那怂货的头上,除非他们的主子起心要改修神道,否则这两个小鬼就算再怎么苦修,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任小弟,你先过来一下!”不管两个小鬼如何大叫大闹,偏胡已在那任如月的额头上画好了控神符,却连声招呼任松这来。等这怂货莫名其妙的走到他身前,却见歪脖子鬼差一抬手,从他头上拔下一根头发,口中念念有词,猛然将那发丝插进了小女童的额头。却见她身子一声惨叫,紧接着身子一阵颤抖,偏胡嘿嘿一笑,随手便她放在了地上。

    一旁的的李能此时也已在那男童的头顶画好了符,连忙高声叫道:“老胡,头发!”偏胡趁机又在正看着那纸扎小女童发呆的任松头上拔了一根,这怂货猝不及防,当即疼了一哆嗦。回头看去,却见他已将头发递给李能。

    也如偏胡一般,李能也将那任旺财泡制了一翻,复才将其放下,一对童男女此时看上去甚是委顿,一左一右老老实实站在任松身边,低眉顺眼再不复刚才的跳脱。

    不过那偏胡似乎还不想放过他们,盯着那任如月道:“这里是那狐妖的炼丹之所,你两个怎么跑来这里修行?”他已瞧出,两个小家伙中,表面上看那任旺财上窜下跳,似乎一切都由他作主,实际上,真正拿主意的却是这个小女童,所以便询问那任如月。

    略一迟疑,纸扎的女童看了一眼身旁的任松,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们上一次被家主赐名之后,便可以在阴间自由行走,本来是想找个好地方修行,路过这里,见阴气很盛,便想在此处住下,谁知被那狐妖扣住,要我们替她收集阴灵之气,身上被她打了禁制,所以便成了她的下人。”

    “禁制?”偏胡闻言仔细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旁边已经彻底没了精神的任旺财,方才指着她的左臂说道:“是你们衣袖上那朵花儿吗?”一对童男女闻言连连点头。

    顺着那歪脖子偏胡的手指看去,任松这才发现,一对纸人儿的左衣袖上,都被绣上了一个奇异的金色花朵,倒有些象那功德金花的模样。

    有些同情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这怂货暗自感叹这对纸人儿也太倒霉了,东平县先是王土地,到了洛中又普到狐狸,反正走哪都被逮,好象和自己差不多。“该不会因为我这个主人霉运太多,所以把他两个感染了吧?”任松有些心虚的想道。

    “妙极……妙极!”旁边的偏胡闻言却是高兴的连连拍手,口中欣喜大叫道:“原本还不知如何对付那狐狸,却是凭空掉下两个内应来!”

    “什么?”这次不要说任松,就连李能也有些糊涂。

    倒是孙秋红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你想让他们两个去骗那狐狸精过来?”见偏胡冲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女孩儿眼中满是不忍之色,她刚才听了这对纸人儿的来历,虽然两个小家伙老是骗人,可细想想他们的遭遇,其实也挺惨的。不过……扭头瞧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任松哥,女孩儿最终还是不曾说话。

    “放心!”歪脖子鬼差偏胡见她和任松皆满脸同情,复又开口道:“那狐妖又不知他们的主人是任小哥,更何况两个小鬼的命魂全在任兄弟的身上,只要你没事儿,他两个想死都死不了。”

    听到他这么说,任松和孙秋红皆放下心来,却听那偏胡又道:“而且狐狸天生多疑,我估计很快就会传讯他们两个,查问这边的情形,你两个听着,”他说到这,又扭头对那任如月与任旺财说道:“我们这次前来,却是因为你们的主人因为失误,不能还阳。所以改修鬼仙……”

    “什么?什么?”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两个纸扎小人儿纷纷闹了起来:“我们家主不能还阳!你这该死的歪脖子!”

第二十九章 有钱的妖怪

    原本那任如月与任旺财,虽然被画了控神符,但心中并不如何担忧,因为在东平县的时候,两个小鬼便知道,自己那位临时家主任松,是准备还阳的生魂。

    这也是他两个放心点神主的原因,按两个小鬼头的算计,任松不久之后就会还阳为人,到时候阴阳相隔,永难再见,所以他两个这才骗任松给起了名字,在阴司有了户籍之后,便跑了出来,均是想着,再过一段日子,任松就会还阳,到时候若真有什么难事,自然会帮他一把,不过平时嘛……就大家各走各的路了。

    至于王土地说的什么超能力之流,却是害怕任松揭发他而信口胡诌的。如果真是那种正规点神主的纸人,也许还会象他说的那样,但碰到任如月、旺财这两货,压根就不听任松的指派,他又如何能使出什么能力?

    不过此时两个小鬼听到任松将要修鬼仙的噩耗,当真的愤恨欲绝,鬼仙啊!就算最次一等的,少说也会存世千年,也就是说,自己两个至少要做奴仆千年以上。

    他两个此时又气又怒,却因为控神符的关系,不敢把火撒到任松的身上,两上小家伙恨恨的盯着歪胡和李能,将一腔怨气,尽数放在了两个给自己画符的鬼差身上。而又因是那歪脖子偏胡最先提出画符的,一对童男女,四道仇恨的目光,尽数射在了他的身上。

    那偏胡此时却恍若未觉,理也不理两个小鬼的惊呼,口中继续说道:“任小哥想以最快的方法修成鬼仙,自然要在那狐妖身上打主意……具体是什么,你两个应该懂得……”

    “原来想抢她的内丹?”左边的任旺财不可思议的看着偏胡,口中骇然道:“那可是千……”

    “千年道行的狐妖,你们也不怕吗?”还没等他说完,一旁的任如月抢过话头儿接着道:“她修行千年,法力高深,就凭你们两个鬼差?……”

    “千年的道行算个球!”那边的李能冷笑着说道:“鬼差怎么了!只要不曾修成正果,尚未踏长生之路,就算万年道行,也就是一链子的事儿!你两个只管去就是。”

    一旁偏胡点点头道:“正是这话!……”他话还没完,两个小家伙臂上的那花儿突然金光大亮。二人对视一眼,却听那任如月说道:“啊哟,那狐……狐妖在召唤我们!”

    李能哈哈笑道:“老胡,你算的还真准,两个小鬼速去,若那死狐狸问起,便说这边没甚动静。到时候我们会把任小哥和孙家小妹妹一起装进阴阳壶,若我们腾不出手,记得把金丹塞进那茶壶……”说罢一指孙秋红手上的紫铜小茶。

    谁知两个小鬼闻言并未起身,任如月抬头看着一旁的任松道:“家主,你真要用狐妖的金丹修行鬼仙吗?”

    瞧了一眼身边的小红妹,任松低头看着纸扎小童女红彤彤的小脸微笑道:“是呀,我真的不想再次投胎,偏偏又不能还阳复活,所以只能试试鬼仙。”

    用力咬着嘴唇,任如月面无表情的向那怂货施了一礼,然后扭头对一旁的童男道:“旺财,我们走!”那小男娃应了一声,回头恨恨看了那两个鬼差一眼,方和那女娃儿一齐跳下房顶,化两道黄色的光华,奔不远处的公路去了,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没了踪影。

    剩下三鬼一人,复又在房顶坐了一会,那偏胡道:“太阳快出来了,咱们且在灵车里躲一阵。今日天气晴朗,晚上应有明月,咱们等到晚上再行动!”

    任松和孙秋红在两个鬼差的帮助下,从那房顶跳了下来,复又坐进那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驴车之中。进去之后,那偏胡和李能依旧在前排坐了。即然知道这狐妖有千年的道行,虽然他两嘴上说的轻巧,心中却也知道取胜不易,当下拿了各种防身的法宝,法器。以备不时之需。

    而那怂货却拉着自己的小红妹找了一个角落,二人挤在一起卿卿我我的聊了起来。

    说起来这也是他天生的毛病,用任松妈的说法,就是这小子天生就是属弹簧的,随时随地都要将他绷紧拉展,只要稍有放松,他就立即缩成一团,如同寒号鸟一般得过且过。

    虽然看到李能拿出了一把霰弹猎枪和十多颗黄符子弹,让他新奇了一阵子,不过此时只想和自家漂亮美眉温存的怂货,很快又和孙秋红笑闹了起来,全然没把夺丹成仙的事放在心上。

    倒是孙秋红那女娃儿有些上心,几次向两个鬼差询问鬼仙的事情,却又被任松打断,最后扯到了一边。小丫头一颗心全放在他身上,自然全以自家的任松哥为主,这期间,又一连吸了几次那壶中的阴灵气压制阳魂,只是不舍得离开,让那怂货一阵心疼。

    坐在前排的偏胡见他如此,暗自连连摇头,原来还想传这小子一些修行口诀的心思也自熄了,看样子,就算得了那九窍将开的金丹,这小子顶多也就千年的命数。自古修仙,哪个不是毅力过人,心志坚定之辈,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是个不成的,还不如任其自流吧……

    ……

    借用一位二十世纪大科学家的话说,当你和一位美丽的女士聊天的时候,会发现时间过的很快……

    所以正当任松和小丫头回忆过去的青葱岁月之时,却听那一旁的李能叫道:“天黑了,咱们上去准备!”

    “这么快啊!”任松闻言一阵沮丧,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说通了小红妹,此时刚伸手搂住她的腰,正想要下一步动作,谁知这么快天就黑了啊。无奈的怂货在孙秋红的劝说下站起身形,和两个鬼差一起跳下车来。

    那偏胡着实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开言劝道:“我说任兄弟,今晚之事,关系到你能不能修成鬼仙,还要仔细些。切不可有何闪失,如果这九窍金丹抢不过来,我们就只能帮你找个普通狐妖夺内丹了,那功效可是大打折扣啊!”

    任怂闻言脸上一红,这才想起其实今晚却是众人都在给自己帮忙,而自己这个主角的表现……确实有些太不上进了。当下唯唯诺诺的应了几句,却也没了和孙秋红继续调笑的心思。

    三人一鬼再次上到狐妖家阳台对面的房顶,李能从孙秋红手上要过那紫铜茶壶,便想将他二人装入壶中,那怂货连忙摆手道:“李大哥,能不能等会再进去啊,里面即听不见,也看不到,太闷了丫!”

    “不成,那狐妖本就狡诈,你们在外面,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还没等李能开口,歪脖子鬼差偏胡便抢先说道:“如果真的嫌气闷,我这还有一把洞幽镜,你们拿着,即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形。”说罢他在怀里掏摸了一阵。取出一面小方镜,交给了任松。

    接过镜子,任松急忙拿到眼前想看个稀奇,结果在上面除了乌眉灶眼的自己之外,啥也没有发现……

    抬头一脸幽怨的看向偏胡,一边的李能哈哈笑道:“把镜子后面的钮儿转一圈!”

    那怂货闻言照做了一遍,心里却嘀咕着这玩艺怎么看都不象个法宝。“波!”一声轻响,那镜子现在画面,却是任松对面孙秋红的模样。

    “原来就是变成透明的啊?”任松看着那镜子有些无奈的说道。一旁的李能本就性急,又不喜他的懒散性子,也不多说,直接将他装入了茶壶中。

    “喂喂喂!”等这怂货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如了茶壶,刚刚站稳,却见头上黑影闪过,却是小红妹也落了下来。

    不过,女孩子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在进入壶内的一刹那,她抬腿轻轻一点壶壁,人已横着弹起空中,化解了下坠之势,小丫头在空中几个转折,借着壶顶和壶壁的弹力,在一串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稳稳的落在了某个正伸着双手,梦想着美人入怀的怂货面前。

    尴尬的拍了拍手,弯腰把刚才扔地上的通幽镜再次捡了起来,任松半真半假的胡扯道:“这壶一定是男的……

    对面的小丫头听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甚是愕然,瞪着两只大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却听这怂货接着道:“而且一定是个色男,所以美女一碰它,它就有反应,碰到我这大男人,它立马就软了……哈哈!”

    听明白意思的孙秋红顿时小脸通红,气鼓鼓的撅着嘴儿,扭头不理他。发现小丫头真有些恼些,任松摸着脑袋一阵讪笑。在低头的一瞬间,却意外发现小镜子上景象一变。不由惊讶道:“咦?原来还有这功能?”

    虽然明知道是他用来转移视线的小伎俩,不过女孩儿还是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转过头来,不过当她看清镜子里的情形时,倒真有些讶然了。

    此时那镜子里出现的景象,却正是外面的景象,虽然只能看到镜子大小的一块,但的确可以看见。不过那显示比例明显是一比一。所以,此时里面能看到一片空地,以及远方的公路。

    任松试着移动小镜的位置,果然,李能的脸,偏胡的歪脖,尽数出现其中,不过这视野小的实在可怜,任家的怂货转来转去,只是看不周全,连连抱怨这帮阴差的法宝也太差劲了。倒是一边的小丫头兴致勃勃的看着里面的景象,好象忘了刚才他的捉弄,也不再玩超级蹦床游戏。

    “哎,任松哥,你快看,这是不是那个狐狸精的车啊?”一直瞅着其中景物的孙秋红,突然指着里面一个小点说道。偏巧任松刚把那镜子移开,闻言又慌忙挪回原位,这才看见,隐隐绰绰,公路上有一辆红色小车正向这边驶来。

    虽然视野不怎么样,好在和任松的鬼眼一样,那通幽镜儿本身也带着夜视能力,才让小丫头及时发现了那驶来的红色小车,等走的近了,正调整着距离的怂货眉头一皱,开口道:“好象不是啊!”

    “不是?”旁边的女孩儿闻言正想开口,却听任松接着说道:“嗯,你看那车头上的标志,我记得很昨天是三颗子弹,今天昨变成一个眼镜蛇脑袋啦!”

    “三颗子弹?”小丫头闻言楞了一楞,最后恍然道:“是红灰蓝三种颜色的盾牌吧?那是别克……”

    “你怎么知道?”旁边的怂货脸上一红,没想到自己还没人家女孩儿对汽车懂的多……

    “嘻嘻,任松哥,你忘了,我爸就是搞汽车维修的啊!当年我们搬家,也是因为他要自己创业,开汽修店……”女孩儿笑盈盈的说道,刚才的不愉快尽数抛到了九霄云外。

    又仔细看了看那镜中的红车,女孩儿也和他一样皱起了眉头,有些闷闷的道:“不过,这眼镜蛇头的标志,我可真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车了……”

    “管他什么车,只要和那狐妖没关系,咱们就不用……”一边盯着那镜子,任松一边开口说道,不过话还没完,那红色小车已经停到了白狐狸的家门口。还没等任松接着开口,却见车门打开,任如月和任旺财被昨天的狐狸精提着衣领拎了出来。

    “额!”任松很意外,一时间,心中妒意大增,这死妖怪,也太有钱了吧,光车都不止一辆啊!

    不过此时镜中的景象有些古怪,那美女狐狸精此时正扭头对两个小纸人说什么,看起来颇为开心,满脸皆是笑容。而这对儿童男女却不知为何甚是恐惧,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难道被发现了?”任松心中一沉,如果真被那狐妖瞧出什么破绽,今天这鬼仙又当不成啦!正暗着急,却见那狐妖摆了摆手,不知对两个小家伙说了句什么,便自往家中走去,两个纸人儿也亦步亦趋的跟着。满是都是谄媚的笑容。看来最终这狐妖,还是上勾了。这怂货心中大喜,两个小纸人还真能忽悠!

    等她们进了房里,任松赶紧又调整角度,把那镜儿对准了阳台方向,转了几下,终于看见那美女狐狸的身影,任家的两个纸人也紧随其后,那女子在阳台站定,有意无意的突然向这边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任松只觉得心脏也是一跳,一时间口干舌燥,正不自在时,那女子的目光复又转向天空。

    任家怂货这才松了口气,却见那依旧穿着一身红衣的狐妖对着天空张开了嘴……

    一道金色的流光飞擦着偏胡的脑袋飞过,与此同时,原本千娇百媚的狐狸美女也瞬间变成了一只全身白毛的巨大狐狸。双眼始终盯着飞向天际的金光。

    当那金光在那月亮上转了一圈,复又飞回至任松他们所呆的房顶之时,却听那偏胡一声暴喝道:“动手!”

    这下倒真出乎那怂货的意外,万没想到这小镜子还带着声音播放系统啊!

第三十章 斗妖夺金丹

    四月,气候虽然已经回暖,但午夜依然有些许凉意掠过大地。

    大地上,那寒意更加映衬出冰冷的天空。

    天空中,明月将银霜般光芒铺满小楼的阳台。

    阳台上,红衣女子一脸不屑的看着对面房顶上的两个鬼差。前一刻她还是一只雪白的巨形狐狸,就在那手执黑铁棍的歪脖子鬼差抬手捏住金色丹丸的时候,原本的白狐狸复又化为一位美艳的女郎。

    盯着那歪脖子鬼差冷笑一声,却听那女子说道:“胡差官,李差官,你二位都是道州的鬼吏吧?就真要降妖除魔,也不用跑来洛中义务劳动吧?”

    一听到“义务劳动”四个字,手执猎枪的李能勃然大怒,上回抓错了魂灵,被郭判官挖苦为活雷锋,已经让他心头甚是不爽。想不到如今一个妖怪,也敢出言嘲笑,此时当真是七窍生烟,指着那狐狸精便是一通大骂。

    倒是旁边的偏胡听她言语心中满是疑惑,暗思:“这娘们怎会知道我和老李的姓名身份?”当他看到那狐狸精身后的两个纸人时,猛然大悟:“定是让这两个小鬼给卖了!”他心中震怒,先拦住还在旁边乱骂的李能。然后指着那一对童男女骂道:“好个叛主的东西,竟敢出卖我们,你们想害死自己的主人吗?”

    “胡差官,你又错了!”对面的红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他两个对自家主人倒是忠心耿耿,只是不忿您二位给他们身上乱画符,所以,把您二位给卖了!”说到这,狐狸美女眼波流动,瞥了一眼身后的两个瑟瑟发抖的小鬼,复又扭头笑道:“不过,你刚才的话,倒证实的我心中的猜想,果然是想掠我的金丹,助那冤鬼成仙的!嘻嘻!”

    说着,却见她抬手一指,偏胡手中的金色丹丸顿时挣脱了控制,再次飞向半空,却听这狐妖接着笑道:“我就说嘛,两个阴差,抢我的金丹有屁用!”

    “砰!”枪声响起,李能举枪对那金丹轰了一记,无数黄符飞出,将那丹丸团团裹住,却听这二条鬼差怪笑着开口道:“就算你知道又如何,迟啦!老子就不信,一个失了内丹的狐狸精,还能有多大本事!”

    “一个?”那红衣女子此时更加妖艳,向他递了个媚眼儿道:“即然知道阴间的差役谋算小女子,我又岂敢托大独身前来!”言毕这狐狸轻笑一声,复又开口高声招呼道:“小红,快上来帮忙!”

    “来啦!”楼下,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汽车人,变形!”如同机械般的言语让两个鬼差一阵别扭。却见小楼前那辆红色的小车瞬间发动,紧接着跃起空中,车前的眼镜蛇头的标志伸了出来,而车身也越来越长,最终,一条红色的巨形眼镜蛇出现在了阳台之上。

    那巨蛇围着红衣美女转了一圈,然后气势汹汹的说道:“擎天柱,下命令吧,为了世界的和平,消灭这群霸天虎!”

    也许被这蛇妖不着调的话给气着了,却听狐狸美女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是再敢说动画片里的台词,我让你这辈子也看不了动画片!”

    那红蛇闻言一顿,瞬间复又化作红色小车,停在红衣女郎的身旁,车前面的蛇头却耷拉了下来,就好象被吓着了。原本阳台本就不大,加上这车就更显狭窄。旁边的狐狸美女见那巨蛇怪如此,一时间哭笑不得,口里只是喝道:“还不快快动手!”

    那汽车怪大叫一声“遵命!”却不再变成巨蛇,依然是小车模样,引擎轰轰作响,一个机械声传来:“金刚葫芦娃,大娃出世!”此言一出,气得旁边的狐妖又是一阵横眉瞪眼。

    不过,那变成汽车的蛇怪,这次却不等狐狸美女开言,已然猛的冲向了李、胡两个鬼差,那车起自空中之后,便渐渐膨胀了起来,变的越来越大,如同一座小山般砸向两个鬼差。

    那偏胡见形势不妙,猛的跃起空中,手中铁棍狠狠砸向那车头,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量,那棍头在空气中居然发出“呜呜”的呼啸声,对面那巨型汽车见了,那蛇头往上一伸,瘪声瘪气如同鸭子一般的叫道:“演出开始啦!”然后突然将那车身侧立,歪脖子鬼差的铁棍堪堪擦着边儿,打了个空。

    “轰!”发动机一声轰鸣,那巨型红车让过偏胡,向一手捏着那黄符包裹的金丹,一手提着猎枪的李能撞了过来,吃了一惊的高个儿鬼差举枪照着那车头轰了一记,“砰!”的一声巨响,将那车头打凹陷一块,无数黄符,贴在被刚才一枪打出的坑里。

    那巨车怪并不在意,巨大的蛇头继续向李能撞去,口中还唱着:“小头儿子……大头爸爸……”李能见它来势凶猛,急忙将那枪横在自己面前,试图挡住那妖怪脑袋的冲击。

    不过还未等那巨大头颅冲至近前,原本贴在凹陷处的黄符纷纷燃烧起来,无数绿色的火苗在那坑中跳动。原本正往前冲的汽车怪大吼一声,复又窜回了阳台,原地又蹦又跳,只是哇哇怪叫不停,最后又冲着李能破口骂道:“你这该死的阿兹猫!啊!啊!啊!”

    它一直跳个不停,直到那坑中的黄符全总烧尽,这才停了下来,原被轰出的大坑却又恢复原样,却见他盯着那高个鬼差道:“坏人,让你尝尝我金刚葫芦娃,二娃显灵。”说罢两只金色的眸子不断增长。

    面对这个不知所云,偏偏又实力强横的蛇妖,两个鬼差都只觉的颇有些头疼,眼见它那两只蛇眼越变越大,正不知如何应付。

    “小心它的眼睛!”茶壶中,手拿着镜子观战的的任松急忙插言道。说完才想起外面的李能和偏胡根本听不见,不由心中大急。

    “什么?它的眼晴有什么问题?”落到一边的偏胡突然开口问道。

    这下,任家怂货倒有些意外,没曾想自己的话偏胡能听到。他不知那通幽镜的功效便如人间的步话机,本是鬼差之间联系用的。不过可好用的多,不光有语音还有传输画面。

    此时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细究,只是大叫道:“葫芦娃的老二是千里眼呀!”

    “咦!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眼晴有问题?”对面的蛇怪一脸惊奇,也许是因为太过意外,这次说话总算正常了些。

    话音未落,两道诡异的黄光从它眼中射出,不过早有准备的李能又是一枪轰击,大量的黄符飞舞半空,将两道光柱尽数挡住。

    “混帐小红,你搞什么明堂!还不快些抢回我的金丹!”一直在阳台上观站的狐狸美女,见那巨蛇如此儿戏,不由怒声喝道。

    “报告警长……不要着急,不要着急!”那车在阳台上已给缩回了最初的大小,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格里格里格里,巴巴变!”旁边的美女闻言气的连连怒喝,却又拿它没有办法。

    “金刚葫芦娃,三娃出击!”显然这汽车怪是《葫芦兄弟》的忠实影迷,只要开打,定会来上这么一句。茶壶里的任松见了大叫道:“小心,他要吐火!”

    两个鬼差皆有通幽镜相连,此时闻言急忙施展避火咒,刚刚发动法术,就见那巨蛇怪大嘴一张,无数烈焰喷了出来,可惜人家早有防范,火焰雄雄却始终拿胡、李二鬼没办法。阳台上的红衣美女见了又是一阵摇头。

    烈焰之中,两个鬼差正准备反击,李能已此上好了第三颗子弹,而旁边的偏胡却盯上了阳台上的那只狐妖。说起来,本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抢了这妖精的金丹惹起的。倒不如索性一次解决了她,来个一了百了。

    当下铁棍一挥,猛扑过来,那巨蛇怪见他来的凶恶,慌忙闪到了一边。却见这歪脖子鬼差咆哮的扑向阳台上的红衣女郎。

    美女狐狸见偏胡冲了过来,一声冷笑,在偏胡铁棍即将砸到她身上之时,这妖精将身儿一闪,顿时没了踪迹,倒让偏胡有些吃惊。当即收住脚步,四处观瞧,只是看不见那狐妖的下落。而他身后,却传来一声雷响。急忙回头看去,却见李能一身焦黑,原本整洁的黑中山装,此时已经化作焦碳。全身更是烟雾缭绕!

    正心中惊疑时,却听通幽镜又传来任松那小子的声音:“糟糕,忘了三娃还会放闪电!”那李能闻言气道:“怎么不早说!”言毕,对着那巨车怪又是一枪,打的它一身黄符,一时间,无数火苗窜出,烧的那妖怪又是一阵蹦跳。

    那一边,李能手中的铁棍挥舞如轮,将身前身后尽数护住,只是不知那狐妖躲在了哪里。倒是旁边的巨蛇车怪见他铁棍沉重,生恐被砸着,引擎轰响,已升起空中。口中还兀自大叫道:“看来只有放绝招啦!”

    却见它再次化作巨蛇模样,先是一声大叫道:“金刚葫芦娃,七娃现身!”紧接着将那蛇嘴奋力张开。

    “小心呀!它象要把你们吸进去!”茶壶中的怂货这次连忙及早提醒道。李能闻言,连忙运动全身法力,只是还没等他站稳,一道无穷无尽的吸力传来,整个人已被缓缓拉起半空,而手中那包裹在符中的金丹,更是被吸的连连跳动,险些拿捏不住。急的他连连暴喝。

    偏胡听他声音焦急,有心过来帮忙,怎奈那妖怪口中的吸力极强,此时已是自顾不暇,连那铁棍都难以挥动,正想跳起空中帮忙,不料眼前出现一只秀气的拳头,一声闷响,歪脖子鬼差被轰下了阳台,那红衣女郎再次现出身形,落下地的偏胡一阵眩晕,没想到,一个小城修行的狐妖,居然懂的隐身法,幸亏提前夺了金丹,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办好!

    他自知不是那狐妖对手,索性就想跃起空中,助李能一臂之力,眼见他已被那巨蛇吸到了嘴边,全凭那只猎枪挡蛇头前,与那蛇妖僵持了起来。

    谁知还没等跳起,一只穿着红色高根鞋的小脚突然踹了过来,连连退了数步,他只觉得一阵胸闷,没成想这狐妖如此厉害!

    狐狸美女再次出现在倒地的偏胡面前。当胸一脚将他踩住,抬头看了看还在和李能纠缠的巨蛇怪,略一皱眉,却听她抬头接着喝道:“不要磨叽啦!速战速决!”

    那巨蛇怪闻言哈哈一笑,见自己始终无法将李能吸入腹内,连那颗金丹也夺不过来,当即突然转吸为喷,一口怒气冲出,无数花花绿绿的食物冲到了高个儿鬼差的身上,猝不及防的李能顿时被打飞了出来,全身上下,更是挂了许多恶心的玩艺儿。手中的金丹,再也拿捏不住,被黄符包裹着飞了出去。

    那蛇妖看着李能一身乱七八糟,哈哈笑着唱道:“小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把个李能气的半死。不过此时他最担心的却是那金丹,当下也不顾面前的强敌,扭头向那金丹飞出去的方向看去。

    谁知刚抬起头来,眼前黄影一闪,那被符咒包裹着的金丹,如电一般,飞入了那美女狐狸的手中……

    被那红衣女郎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的偏胡见此情形,当真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费神设计了两天,结果到手的鸭子居然飞了。

    手拿着被黄符包了不知多少层的金丹,狐妖美女一声冷笑,复开言道:“为了这么个小东西,二位鬼差忙活了两天,倒是辛苦了!”

    被她踩在脚下的偏胡闻言只是冷笑,一双赤瞳红光闪烁,却只是不说话。

    红衣女郎轻声一叹,亦知这两个鬼差有恃无恐,知道自己一个妖怪,绝不敢得罪地府,所以不会与他两个为难。

    此时又找不到那修鬼仙的生魂,这两个家伙在手上,却成了烫手的山芋,杀了怕阴司追究,放了只怕他两又来骚扰。

    当下也不言语,施展法力将金丹上的黄符剥了下来。眼下,只是先收回内丹,再做其它打算。

    眼见这狐狸将那符咒一层层剥落,无论是她脚下的偏胡还是远处的李能,心中都是一阵失落,看来只有另做打算了。

    “啊!挪移符!”红衣女郎突然一声尖叫,盯着脚下的偏胡厉声喝道:“混蛋,我的金丹呢?快快交出来!”地下的偏胡意外的发现,她手上拿着的,并非那金丹,却是一张画满了咒语的黄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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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鬼趁夜半捉妖莫天明 不明不白的死了 不情不愿的做了鬼仙 不清不楚的捉妖抓鬼 外号怂人的任松 不声不响的结束了自己人间生活之后 不尴不尬的开始在阴阳两界之间徘徊抓鬼趁夜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抓鬼趁夜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抓鬼趁夜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