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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平安     唐朝好医生txt下载     唐朝好医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一十九章 全都行动起来

    房玄龄和褚遂良他们听了,无不大笑。他们对于朝争,向来各凭手段,但象王平安使的这种手段,可还是头一回碰到。

    幸亏马周此时没有凑热闹,没过来听他们说话,要不然非得大斥,说这个方法太过卑鄙,简直就是操纵立储大事,实在是太岂有此理了!

    不过,就算是马周嘴上痛斥,可要让他实际操作,他十有八九也得按着王平安出的主意去做。说归说,做归做嘛,表面上正义些无妨,可要是办起事来还大义凛然,那不成傻子了,傻子能当宰相吗?

    长孙无忌正要拉着王平安去东台,却见殿外走来一人,竟是新进甘露殿的总管史爱国。史爱国脸上含笑,到了王平安的近前,道:“王相,咱家有事相求,能否借一步说话?”

    长孙无忌脸色一沉,如果过来的是史忠臣,那面子他得给,可史爱国嘛,那就拉倒吧,老史算是一棵葱,小史算个屁啊!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面说的,可是龌龊之事?”长孙无忌冷冷地道,他深怕史爱国是受了萧淑妃所派,跑来向王平安求情的,更怕史爱国听到了他们的计策。他们的抽签大计,好说不好听,可不是正经大臣应该做出来的事情。

    史爱国干笑两声,他没有自己大哥的气势,自然不敢和长孙无忌瞪眼睛,恭恭敬敬地道:“回长孙相爷的话,小人是想请王相去给史大总管看病,如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长孙无忌哦了声,看向王平安,这个他就不好出言代为拒绝了,一来史忠臣他有点得罪不起,二来史忠臣一个快要死的人,他也犯不着去得罪啊!

    王平安更不敢得罪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宦官头子啊,以后还想不想进宫办事了。他忙道:“是给史大总管看病,那我自然是要去的,早就想去了,可一直没有机会。”

    他转身和长孙无忌说了声,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带着房玄龄他们走了,而他则跟着史爱国绕了个大圈子,赶去观云殿,他们不能直接穿过甘露殿的。

    路上,史爱国问道:“无病,看来皇上是要立皇长子为储君了,皇后娘娘可是你的堂姐,如此一来,你也要成国舅爷了,二十年后,想必你也要如长孙相爷一般了!”

    王平安嘿嘿笑了两声,他听出来了,这话里面有点儿讽刺,可能是史爱国刚才受了长孙无忌的刁难,心中有所不满,特此发泄一下。

    王平安笑道:“史老叔说笑了,小侄哪有那本事啊,也就是当官混口饭吃罢了!”

    史爱国叹了口气,道:“承蒙你还叫咱家一声老叔,说实话,咱家现在可是真不敢当啦!”

    “在小侄心中,史老叔永远都象亲叔叔一样。”王平安说道,这话说得太过肉麻,连他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史爱国笑了笑,再没说别的,也没有问王皇后搞美女进宫的事,就如同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一样。他也不笨,王皇后能把外面的女人弄进来,靠的谁,肯定靠的王平安。虽然是宫里的事,但王平安不主动“汇报”,身为下一任大总管的他,也就不会去主动问,顶多到时候难为一把,让王平安知道知道,史老叔是穿几条腿裤子的!

    两人一同到了甘露殿,史忠臣已然回来了,又躺到了床榻上,正等着王平安呢。见王平安到来,史忠臣脸上露出笑容,就如长辈看到自家的晚辈一样,一丁点儿不快的表情都没有。

    史忠臣出卖起别人,眼皮都不带眨一眨的,同样他被别人出卖,也不会多眨几下眼皮,从表面上看,他对王皇后和武媚娘的事一无所知,也没有兴趣知道,待王平安还和以前一样亲热。

    王平安上前躬身行礼,道:“史叔父,小侄来看您了,您这段时间身体可好?今天在朝上看到您,精气神儿还算不错,小侄真为您高兴。”

    史忠臣指了指自己的床边,示意王平安坐下,笑着说道:“不行啦,老了,真是不服老不成了。无病啊,好孩子,现在史叔叔可用着你了,你快给咱家看看,到底有什么毛病,该吃药就得吃药啊,要不然死不了,活受罪,也真是让咱家难受呢!”

    王平安坐了下来,道:“小侄这就给史叔父看看。”他给史忠臣做了检查。

    史忠臣全身是病,主要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衰老之故,要说治好,象个年轻人一样,这是不可能的了,甚至说延长他的寿命都是不可能的了,史忠臣的日子,也就在这半年之内了。

    王平安做了检查之后,心中暗叹:“生老病死,世人皆然,可真要是论到谁身上,却也都是很难接受的一件事。”

    他放下手,笑道:“史叔父,你没有严重的病,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活动太少的缘故。如果平常多吃点儿,多散散步什么的,那身子就能很快好起来的。这样吧,小侄给你开剂补药,你每日一剂服用,补补气血,好得更快!”

    他提笔开方子,给史忠臣开了一剂补药。这回他开方子,就没按着疗效来了,而是象普通太医那样,写了长长的一溜药名,好看但效用却不是太大的方子来。现在的史忠臣,吃啥药都不好使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权当求个心理安慰吧!

    史忠臣接过方子看了看,点头道:“挺好的。对了,你不是在给那个高句丽的奸细头子看眼疾么,看得怎么样了?”

    王平安忙道:“差不多了,只需继续服药调理就是,保证他在启程回营州之前,眼疾能好,不会耽误事儿的。怎么,史叔父连这个事儿都知道了?”

    史忠臣叹气道:“咱家不想知道,可架不住他们啥事都跟咱家说啊,想清静一下都不成。”他把方子交给史爱国,道:“去抓药煎制,过会儿就端来给我。”

    史爱国答应一声,知道大哥是要和王平安说话,他接过方子,转身离去。观云殿里只剩下了王平安和史忠臣两个人。

    王平安心里发毛,史忠臣想干嘛,要问些明面不能说的事情?有些事情可是不能告诉他的,可又该怎么编呢?史忠臣就在宫里,有些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啊,他可不是长孙无忌呀!

    可史忠臣却并没有问什么让他难以回答的话,而是说道:“无病啊,你也知道,史叔叔我年纪大了,没几天好活了,就要去见先帝了,其实我早盼着那一天,去阴间伺候先帝呢!可是……”

    王平安忙道:“可是史叔父春秋鼎盛,那一天还早着,你……那个,不用着急!”想不出怎么安慰了,冒出这么一句。

    史忠臣笑了笑,道:“史叔叔求你个事儿,你要是孝顺,就替我办了吧!”

    王平安只感头皮发麻,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可却不敢不应,只好说了声是。

    史忠臣道:“你能不能配出一剂毒药来,吃了之后,立即毙命的那种!”

    王平安大吃一惊,他万想不到史忠臣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他赶紧摇头,道:“史叔叔说笑了,小侄是医生,只会开治病的药,不会开杀人的药啊!”

    史忠臣摆了摆手,道:“要说毒药,咱家不能难弄到,吃了立即就死的药,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是难在弄不到那种吃了就死,却又看不出是被毒死的药,咱家的意思是,吃了那种毒药,要死的安详,别人查不出来咱家是服毒的!”

    王平安额头上的汗冒出来了,他可没想到,史忠臣竟有服毒自杀的想法。他苦着脸道:“史叔父,这是何必呢,这是何苦呢?”

    史忠臣笑道:“无病啊,你说说,古人有象咱家这样当了一辈子宦官,强横了一辈子,却得能得善终的宦官么?”

    王平安呃了声,权宦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当然能得善终的也有,可又横又得善终的却少之又少。当然,就算有,他也不能举出例子来,史上的权宦哪有好东西,举谁都是骂人啊,不能拿别人乱和眼前这位相比的!

    史忠臣道:“瞧,说不出来了吧!咱家横了一辈子,不想在死时太难看,就算死也要有尊严的死,与其在床上翻来滚去的,还不如服毒来得爽快些。但有一点,咱家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服毒死的,要查不出来,要安详。你明白什么叫安详么?明白咱家的意思吧?”

    对于极好面子的大人物来讲,这个要求倒也不算离谱儿,历朝历代,总有这样的人,但前提是要被逼得走投无路,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才会用到这一招,可问题是现在史忠臣没有被逼到走投无路啊!

    我不能给他开这种药!

    王平安打定了主意,点头道:“史叔父,小侄的心真是痛得厉害,但……唉,那小侄就给您开一剂这种毒药吧,但咱们事先说好,毒药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用来减轻你的痛苦时才能用,可不能在别的情况下用啊!”

    “省得,省得。咱家也没那么想死的。”史忠臣点了点头,又道:“要两人份的,我怕一剂死不了,所以多备一份,份量大些,死得能痛快些。”他心想:“一份给王皇后那个贱人,一份给武媚娘那个贱人,我自己才不会用呢!”

    要说手段毒辣,王平安可远不如史忠臣,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正常人,没有史忠臣这么扭曲,当然就想不到史忠臣竟有胆子给王皇后和武媚娘一起喂毒药!

    王平安心想:“这是信不过我啊,所以才要备两份毒药,一份他要试验一下,看看效果,如果真的死得又快,又安详,那他才会用到第二份。不行,我一份也不能给他准备。实在不行,就给他配一剂麻药得了,估计就是一份,他也要先分出一半给人试药,那么试药之人一晕,然后又一醒,我说药量不够,也是能蒙混过去的!”

    王平安道:“小侄尽力吧,这就回去配药,史叔父还有别的吩咐吗?”

    史忠臣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又特地嘱咐了句:“不要和别人说啊!”

    “小侄哪可能和别人说呢!”王平安站起身,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王平安一走,史忠臣脸色立即阴沉起来,暗道:“小滑头,就算你再滑,也得喝我老人家的洗脚水。等你的药给王皇后吃了,我留下点线索,我看你怎么办。我是不行了,可临归天之前,没有你和王皇后还有那个武媚娘,替我打前站,我岂不是白威风了这一辈子!”

    王平安出了观云殿,心想:“真当我傻呢,给你预备毒药!毒药这玩意儿,重要的不是谁吃,而是暗送毒药进宫的这个罪名,一旦被查出来,我一家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拍拍屁股,他去了东台,和长孙无忌他们商量怎么作弊去了。

    此时,皇宫之中,早已乱成一团。金盒验签的事马上就传进了后宫,萧淑妃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本来挺想为自己儿子争太子之位的,可没想到机会竟然真的送上门来了,抽签这种事虽然没有先例,可终究是自己儿子得了机会,可怎么能做到一定抽中呢?

    她也在想着怎么作弊呢,只是一时没有想到方法,无可奈何,便派人去找自己的那位族叔萧思退,让萧思退去想办法。

    皇后寝宫里,王皇后也是急得满地转圈子,她一得消息,便叫人去找王平安,可王平安却去了史忠臣那里,她只好等着,可越等越着急,一跺脚,不如去找了空小尼姑吧,让了空替她探探皇帝的口风,到底怎么个抽签法,怎么才能做到让皇长子一定抽中!

    至于更幽堂那里,武媚娘和李治先是欢喜了一通,然后李治在休息时,跟武媚娘说了这件事。武媚娘感到有点遗憾,要是能再晚几年立太子就好了,说不定自己能生出儿子来,也能有份呢!

    可现在她不没儿子么,只有一个女儿还被王平安养着,连宫都进不了。所以她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上心。陪了一会儿李治,武媚娘道:“皇上,你饿不饿,要不媚娘给你弄些吃的?”

    李治笑道:“这里哪有吃的,得叫人去拿才行。门外有人伺候着呢,你去叫一声,让他们送些酒菜来。其实昨晚我提了食盒来的,你吃没吃?”

    武媚娘穿好衣服,摇头道:“没有吃,皇上当时没放好食盒,酒菜都洒了,我现在也饿得很呢!”

    她出了外殿,来到门口,刚把大门打开一条缝隙,想冲外面说话,却见台阶上竟然站着王皇后!

第八百二十章 王平安也成了舅父大人

    王皇后在外面已经转了好几个圈子了,她不敢敲门,因为她还没有运好气呢!

    她发现当泼妇很容易占到便宜,所以想再当一次。可泼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要是不把气运足了,连泼辣一点儿都办不到,更别提当泼妇了。

    忽然见到院门打开,武媚娘光溜溜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王皇后大喜,这可真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热枕头。她赶紧冲武媚娘招手,道:“了空小师太,来来,出来说话。”

    武媚娘心里一抽,暗叫了声倒霉,这王皇后也真是的,大白天的堵门口,她也不嫌丢人,好歹也是一国之母呢,做事这么不着调儿!

    脸上堆起笑容,武媚娘从门里跨了出来,见台阶下面等着几个小宦官和小宫女,她连忙道貌岸然,很有高尼风度地,冲着王皇后双掌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这才道:“皇后娘娘,您来这里,可是想要和贫尼一起做法事吗?请您进来吧!”

    她把身子一侧,假装让开门口,想让王皇后进去。王皇后哪敢真的进去,她的气还没运好呢,还不敢进去再和皇帝发一场泼。

    王皇后回过身,冲下面的人一挥手,道:“你们都离远点儿,都去那边转转,看看有没有闲杂人等在园子里转悠,这更幽堂是本宫念佛的地方,不许外人进来。”

    小宦官和宫女们赶紧离得远远的,去驱赶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闲杂人等了。

    王皇后把武媚娘拉到身边,小声道:“了空小师太,本宫待你如何?”

    这么个问法,只能有一种回答。武媚娘忙道:“皇后待了空,恩比天高,情比海深。”

    王皇后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也是你回报本宫的时候了……”

    武媚娘心想:“你还真不客气啊,张嘴就要回报!哼,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报答,不就是想让我问问,到底怎么个抽签立太子的方法么!”

    果然,王皇后道:“了空师太,现在皇上在里面呢吧?他在做法事?”

    武媚娘呃了声,硬着头皮道:“是啊,皇上他……刚刚做完一场法事,正在休息呢!”

    王皇后听在耳中,心里这个不痛快啊,可也没办法,谁让这个小尼姑就是自己给弄进宫来的呢,只能让这个小尼姑陪着皇帝做法事了!

    王皇后道:“了空师太,等会儿你进去了,替本宫打探一下,问问皇上立太子的事儿,听说是要什么金盒验签,到底怎么个验法,你帮本宫打听清楚。对了,要旁敲侧击,不要直接就问出来啊,皇上会起疑心的!”

    武媚娘心中冷笑,她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儿,说到抽签,刚才李治恰好和她说过了,并不需要她再进去问。

    武媚娘心想:“我要是帮着她,让皇长子当上太子了,那我可就完蛋了,皇后斗倒了萧淑妃,那还要我干嘛呀?”她点头道:“是,了空这就进去打探一下。”

    王皇后见她要进去,忙又道:“要旁敲侧击,记住了!”

    武媚娘自然再次答应,可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时,却道:“皇后娘娘,皇上刚才说他饿了,所以让贫尼出来,想找执事大人要点东西吃,现在……”

    王皇后忙道:“这个交给本宫就成了,你忙你的去,等你们吃完了,把碗筷送出来,你给本宫传个纸条,就放在食盒里就成了。”

    武媚娘又答应了一声,这才进去,把门关上了。

    王皇后下了台阶,叫过小宦官,让他们去准备好酒好菜,这才返回自己的宫殿。可走在半路,她越想越是生气。

    自己丈夫喜欢新鲜货,自己就得给他找,然后他和新鲜货在殿里做法事,做到累得要休息,自己只能在门外等,再然后他和新鲜货饿了,自己还得给他们张罗酒菜……自己这皇后当得也太窝囊了,简直就是没有比自己还窝囊的皇后了!

    王皇后越想越气,她又怪李治,又怪武媚娘,一边怪着一边往回走,进了自己的宫殿之后,新仇旧恨一起勾了起来,连萧淑妃都怪了起来,反正世人都对不起她,而她又这么善良,这么贤淑,可成天尽受气,这辈子活得太没意思了!

    东台门下省。

    王平安进了衙门,见长孙无忌等在这里呢,在场的还有褚遂良和房玄龄,再没有别的大臣,立储乃是大事,而抽签作弊更是大臣们从来没做过的“大事”,在事情没办之前,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长孙无忌见王平安到了堂外,亲自把他迎了进来,四个人一商量,为防隔墙有耳,他们便出了门下省,去了附近一处小小花园,确保十丈之内肯定没有人,他们才说起制签之事。

    长孙无忌道:“无病,这签要怎么个制法,抽签之前,肯定要先验的,皇上要看,别的大臣们也要看,如果全都写立,怕是要露出破绽啊!”

    王平安想了想,道:“可以做出两套签,验签时验正常的那套,等抽签时,用全写着立那套,这不就得了吗?”

    长孙无忌三人一听,顿时全都愣住,三人心想:“这么简单……这么简单的方法,我们怎么又没想到!”

    褚遂良嘿了声,道:“无病,看来你很擅长这个啊,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手段,你竟然张嘴就来!”

    王平安连忙摇头,道:“哪有张嘴就来,我不也是想了好半天才想出来的嘛!”

    长孙无忌笑道:“这招不错啊,咱们的袖子都够大,不管是谁主持抽签,大袖一遮,就好办事啊,保准弄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事就办成了!”

    四个人一起低声笑了起来。

    长孙无忌又道:“可如此一来,那咱们就不必对付萧淑妃了,让她活着也就是了,只是便宜了那个萧思退。”

    他们几个人并不把萧淑妃和她的族人当回事,只要不妨碍着他们,那就随她便去。

    又讨论了一下具体细节,他们这才散了,长孙无忌他们出宫去了尚书省,去制签去了,王平安则回了东台。

    王平安没进大门之前,就想肯定王皇后派人在这里等着呢,而且还等得着急了。果然,他所料不错,刚一进门,就见院子里有一个小宦官,正满头大汗地转圈子呢!

    这小宦官见王平安回来了,赶紧小跑上来,挤着笑容,道:“王相爷,皇后娘娘有请,让您一回来,不管有啥事都先放一放,先去见她呢!”

    王平安嘿了声,心想:“看来我确是料事如神啊,怪不得民间百姓除了管我叫平安小神医之外,还管我叫大圣安呢,我果然够圣的!”

    他笑道:“好啊,那咱们就走吧!”跟着小宦官,一起去了皇后寝宫。

    这些日子,他来皇后的寝宫有点勤了,宫里的小宫女们都认识他了,一见王平安到来,就有小宫女叫道:“舅爷来了!”连跑带颠去告诉王皇后了。

    王平安一乐,心想:“好么,我都成了舅爷了,看来国舅爷的名头跑不掉了呀!”

    他快步走进大殿,就见王皇后站在屏风前,看样子好象刚刚回来,估计是去更幽堂了。王平安道:“姐姐,召小弟来,有什么事吗?”

    王皇后道:“没事儿就不能叫你来啦!对了,早朝时不是说要金盒验签么,还是你提出来的呢,怎么样,要怎么个抽法,你外甥可能抽中?”

    说着话,她把手一挥,小宫女们领来了皇长子李忠,王皇后让李忠给王平安行礼。

    李忠小孩倒是听话,竟然跪在地上给王平安磕头,口称舅父大人!

    王平安顿时就咧嘴笑了,他管长孙无忌叫舅父大人,而眼前的皇长子也管自己叫舅父大人,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咱也有挺直腰杆儿的一天啊!

    王平安笑道:“好孩子,快快起来。哎呀,今天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改天补上!”

    王皇后道:“自家人客气什么,还送什么礼物啊!”

    王平安扶起小孩儿李忠,道:“过两天就是黄道吉日了,那时我的小外甥有件事要办,舅舅到时送你一样大礼,让你终生受用不尽!”

    小孩儿李忠啥也不懂,可王皇后却听明白了,她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叫小宫女把李忠带走,遣退众人,这才小声问王平安,道:“兄弟,怎么样,那抽签的事,可能保万无一失!”

    王平安笑道:“姐姐放心,万中岂能有失,一切都安排好了,到时让忠儿第一个去抽,那就一切妥当,你就等着叫他太子小宝贝儿吧!”

    王皇后大喜,她心中大石总算是放下一半,另一半要等着抽签结束之后才能放下。她道:“兄弟,姐姐虽是妇道人家,可却也知道立储大事绝非儿戏,怎么能用抽签来决定呢,别的大臣不反对吗?”

    王平安道:“姐姐,抽签怎么能是儿戏呢,这是顺应天意之举啊,就如同周礼中的占卜一样,再郑重不过了。”

    王皇后哦了声,又道:“既然如此,那等事情办好了,就把了空那小尼姑赶出宫去吧,我看她实在没用,勾引皇上却有一手,和皇上……那个,那个一起做法事。唉,一提这事儿我就生气。”

第八百二十一章 一抽就中

    王平安听了王皇后的话,啊了声,道:“了空小尼姑和皇上一起做法事了?做的是什么法事啊?”

    王皇后呸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做的什么法事,难不成他们做时,我还要在一边看着,给他们递手巾茶水不成?”

    她带着气儿说的这话,说完之后,感觉不妥,有点太失皇后身份了,只好又补了一句:“我怕皇上累着,给他送去好吃的,补补身子,送的是乌鸡。”

    “乌鸡?”王平安点了点头,道:“这个确实是可以补虚劳的,不过女人吃了,效果更好。比如说用红豆、黄精、陈皮炖乌鸡,可以补血养颜强壮身体……”

    没等他说完呢,王皇后便哼了声,道:“下次不送乌鸡了,直接送黄精,让他们吃个够!”

    王平安一愣,心想:“火气好大呀,怎么现在她有点泼妇的味道了,以前这些话她就算是敢想,也不见得敢说出来吧!”

    王皇后道:“兄弟,姐姐打算尽快把小尼姑给送出宫去,免得看着烦心。等立储之事一完,就送她走吧,这事还要由你去办!”

    王平安皱起眉头,这么快就要把武媚娘送出去啊,可如果不送她走,看皇后这意思,就有可能偷偷暗算了她,宫里死个人可是太平常了,皇帝又不能时时守在武媚娘的身边,她要是被暗算了,估计查都难查出来。

    王平安道:“姐姐,这么快就要把她送走,似乎不妥。本来今天皇上是要立忠儿为太子的,可偏偏跳出来个萧瑀,一通乱搅合之下,才没能直接立成忠儿,这才改成抽签的,不知那萧瑀和萧狐狸是什么关系,可是亲戚?”

    王皇后一惊,摇头道:“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呀,要这样的话,萧狐狸还是很有威胁的啊。兄弟,想个法儿,怎么能把萧狐狸给除了?”

    王平安一咧嘴,有没有搞错,宫斗是你们女人的事,我哪有本事弄死一个嫔妃,再说萧淑妃自有人修理掉,也用不着我出手啊!

    他道:“这个……宫里的事,我不太熟悉,怕是没法帮上这个忙啊!姐姐,这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王皇后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事求王平安是不行的,便也没有再强求。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王平安便即告退。

    王皇后越想越窝囊,自己堂堂皇后,却奈何不得一个小妃子。可她却想不出个好法儿来,只能作罢,过一会儿,她又想起了空小尼姑来了,对付小尼姑她倒是些手段,这下子心里稍稍能平衡些,她打算等李忠一当上太子,立即过河拆桥,把小尼姑赶出宫去。

    此后的两天,朝中大臣们都忙乎起来,立太子要抽签,这种事情以前没有办过,无典籍可查,只好创新了。凡事只要跟“新”有关系,那麻烦就少不了,大臣们为了能在此盛事里占上一席之地,青史留个名,自然是纷纷出主意,把抽签事宜搞得又象祭祀,又象庆典,不伦不类。

    待到了黄道吉日,李治亲自率领一众大臣,以及有皇子的后妃,来到太庙,祭祀李家的祖先,并且开始抽签。

    祭祀的礼仪相当繁琐,此时天气炎热,两个多时辰的仪式下来,就算身体强壮之人,也难免体力不支,而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更是有中暑的先兆。

    比如说萧瑀,他七十多岁了,就算是在仪式上打酱油,也是受不了的,祭祀大唐皇室祖先,可是不允许大臣们站着的,都得跪着,整个仪式简单来说,就是跪下磕头,听念祭文,然后再磕头,再听钟鼓大乐,然后再磕头……最后磕得不用想磕了,只要上面的宦官出一声,大臣们脑袋就往地上撞就成了,甭管为啥!

    王平安汗流浃背,心中叫苦,祭祀这种事可真是太繁琐了,普通人家的还好,可这皇家的也太要命了,似乎不把活人折腾晕了,就显示不出对祖先的怀念!

    好不容易,祭祀算是告一段落。褚遂良上前,念了为何要立太子的文章,他亲自执笔写的,按着他的脾气,反正怎么能让人听不懂,他就怎么写。

    昏昏沉沉地听了好半天,王平安才听到一声,褚遂良让大臣们各自进行祷告,为时一刻钟。其实,这是让皇帝和大臣们去上茅房,去方便一下,要不然跪了两个时辰,谁受得了啊,憋坏了大臣没关系,可要是憋坏了皇帝怎么办,想把皇帝也变成先帝么!

    众大臣们纷纷去方便,王平安自然也去,他在小宦官的带领下,到了茅房。好么,太庙的茅房可真够大的,足够上百人同时方便了,看来建太庙的人也挺了解祭祀过程的,所以修了个这么人性化的大茅房。

    王平安方便之后,刚刚出来,就见一个小吏点头哈腰地过来,陪着笑脸道:“王相爷,下官萧思退,奉了萧娘娘之命,有事找你相商,请借一步说话。”

    王平安一听是萧思退,脸色立时一沉,喝道:“你一个区区小吏,怎么也跑来参加如此重大的仪式了?”

    这种仪式都是有规定的,品阶不够的官员根本就不能来参加,要不然全长安多少官呢,大家都来,太庙也没那么大的地方让他们跪着啊!

    萧思退奉了萧淑妃之命,跑来探王平安的口风。自从知道抽签立太子的事后,萧淑妃便四下活动起来,只可惜她在朝中没有什么强援,只有一个萧思退能帮点忙,可萧思退官职太小了,根本就没资格去和高官们交往,求谁也求不上。

    无可奈何之下,萧思退只好硬着头皮外加厚起脸皮,来找王平安,这就属于有病乱求医了,他尚不知王平安和萧淑妃翻脸的事,还以为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和王平安攀上点交情,套出点消息来呢!

    萧思退见王平安脸阴了,心想:“呀,这么不给面子,抽签立太子,可是人人都有机会的,如果素节真的当了太子,你不怕我报复你啊,那时我可就是皇太子的实在亲戚了!”

    可还没等他把三寸不烂之舌亮出来呢,王平安根本就不给他机会,瞪起眼睛,道:“你这混帐东西,想来和本相说什么?啊,明白了,你是想让本相作弊,搅乱抽签大典!哼,这事本相定要告知皇上,你就等着受罚吧!”

    说完,王平安一甩袖子,大步离开。这种时刻,最怕摇摆不定,左右逢源的事情千万做不得,否则会引起自己阵营里的人猜忌的,尤其是这种公众场合,他哪可能跟着萧思退找地方说话去,这可是犯大忌之事!

    萧思退官卑职小,不能了解高官们的心态,他见王平安这么不给面子,当真是又惊又怒,自己好歹也算皇亲国戚,要是使点劲儿绕一绕,都能和王平安绕上亲戚关系,咋就被蔑视到如此地步呢!

    萧思退气得面皮发紫,他站在茅房的门口,恨声道:“待我回家,扎个草人,写上你的名字,天天刺,日日打,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此处是茅房门口,人来人往的,萧思退在这里自言自语,正巧被人听到了,这人不是别个,竟然是正春风得意的宦官米小苗!

    米小苗上完茅房后,刚洗完后,他嫌里面的手巾脏,大家都用的东西,他不喜欢用,正在甩手呢,却忽然见到门口站着一个绿袍小吏,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扎草人。

    米小苗往前面一望,看到了王平安的背影,顿时明白了,这个小吏正在诅咒王平安呢。他和王平安算得上是铁哥儿们,王平安被诅咒他当然不愿意了。

    假装啥也没听见,米小苗咳嗽一声,道:“这位,喂喂,说你呢,去给我拿条手巾去,这么没眼力见儿呢!”他想替王平安教训一下这个小吏。

    萧思退吓了一跳,回过身来,见是米小苗,米主事不认得他,他可认得米主事。萧思退忙陪起笑脸,道:“是是,下管这就给米大人拿手巾去。”

    米小苗咦了声,他有个毛病,就是不喜欢别人叫他公公,而喜欢被称为米大人,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这个毛病,可这人怎么知道的呢?

    米小苗道:“罢了罢了,咱家不能在这儿等。对了,你看起来挺眼熟的,叫什么名字啊?在哪里供职?”

    萧思退忙道:“卑职萧思退……”

    没等他说完,米小苗便道:“你是淑妃娘娘的族叔吧?咱家想起来了!”把手一背,再不答理萧思退,他大摇大摆的走了。

    嘿,萧思退直气了个七窍生烟,这帮子大人物怎么都一个德行啊!看不起我是吧,我也看不起你们,我的祖上还出过皇帝呢,你们算老几啊!看我回头不多扎一个草人,连你一块打,打小人,打宦官!

    米小苗赶上了王平安,小声道:“王相,你可得罪萧淑妃家的人了,刚才那个萧思退,在背后骂你呢,被咱家听到了,说要扎个草人,打小人,打你呢!”

    王平安一愣,心想:“还有这等事?嗯,现在的人都信鬼信神的,信扎草人倒也不奇怪。不过这事儿得和王皇后说一声,我为了她儿子能当上太子,都要被扎草人儿了,她还不得好好感谢感谢我啊!”

    待回到正殿,等不多时,大臣们都方便回来了,又重新站好队列。李治也方便了一下,又喝了点绿豆汤,他感觉累得很,非常想早点回去,可仪式未完,他又不能先走,只好感叹,当皇帝真是辛苦。

    褚遂良和长孙无忌他们也累啊,可这个仪式是他们制定的,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让大家累,只要大家累得要晕倒,他们作起弊来,才能万无一失。

    褚遂良拿着文章,又开始念了起来,告天、告地、告祖宗,足足又告了一个时辰,告到太阳都偏西了,大臣们真的要有中暑的了!

    总算是告完了,褚遂良道:“吉时已到,金盒验签!”他前头铺垫得足够了,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八个字来,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都松了口气。

    长孙无忌亲自捧了一个托盘,上面有几块小金牌,金牌上刻字,一块刻着“顺天之意”,其余金牌上刻着“事君不贰”。

    顺天之意来自玉玺上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而事君不贰取自《国语》。金牌上当然不能写立或不立了,得写正统的华美词句才成。

    长孙无忌捧着托盘,先呈给李治看,李治点了点头,他又捧给嫔妃们看,王皇后和萧淑妃都在,各自抱着自己的皇子,看了金牌之后,都点头表示认可。长孙无忌便又捧着托盘,去给大臣们看,大臣们同样点头,这个过场便算走完。

    验过了签,长孙无忌拿到了最前面,背转过身,把金牌放入了金盒之中。

    王平安瞪着眼睛看表演,可竟然却没发现长孙无忌换金牌,心中纳闷儿,怎么不作弊了?没有制出两套金牌来?金牌不难打制啊,两天的功夫,别说做两套,就算是做两百套都够了!

    褚遂良又站出来,啰嗦了好大一通,把在场人烦得啊,都想拿鞋扔他了,好半天的功夫,褚遂良才道:“长幼有序,请皇长子抽取金牌!”

    王皇后连忙牵着李忠的手,带着他到了金盒之前,小声道:“按着母后教你的,你从盒子里取出一块金牌来!”

    李忠应了一声,小孩很听话地把手伸进了盒子正中的小洞中,摸了好半天,这才取出了一块金牌,交给了旁边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接过金牌,假装吃惊地,大声叫道:“这真是上天之意,我大唐列祖列宗之意啊!顺天之意!”他高高举起金牌,转身大步上前,呈给李治。

    李治尚不知这次抽签的猫腻,他还真的以为李忠手气好呢,第一个抽,结果就抽中了顺天之意,他笑道:“好,既是上天之意,又有列祖列宗的保祐,那朕便立……”

    没等他说完,就听有人叫道:“皇上且慢,臣妾不服!”

    这声喊得又尖又响,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李治转过脸看去,见是萧淑妃,他大是不耐烦,大家都这么累了,好不容易仪式要结束了,偏又她咋呼起来,可真够烦人的。

    王皇后也是愤怒,早就知道这个萧狐狸要起妖娥子,真真的没有料错!

    萧淑妃眼见自己儿子都没上前,什么机会没有,抽签就结束了,李忠就当上太子了,她岂有服气之理。

    双眼赤红,萧淑妃道:“臣妾要验签,怕是那签让人做了手脚了!”

第八百二十二章 王皇后下定决心

    一说金牌被做了手脚,王平安大急,如果现在把金牌都取出来检验,岂不一切都要露馅儿!举行了这么盛大的抽签仪式,又是在太庙举行的,如果一旦发现作弊,那所有参与其事的人都要吃挂落,全都要受到惩罚。

    虽然长孙无忌他们啥也不怕,就算是被揭发出来,也照样可以找出理由,把事情推个干干净净,可推到谁身上去呢?

    王平安估计了一下,就算往别人身上推,也不见得会推到自己的身上,有可能会推到那些打制金牌的人身上,甚至会推到大街上某个路人身上。反正大人物们犯了错,向下一层一层的推卸责任,总能推出去的,替罪羊还不好找么!

    可王平安却不想着乱推,这严重有损大唐朝廷的威信,如果在太庙这里,关于立储大事都能出了问题,那么以后大唐朝廷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就如同历史上周宣王改立鲁国继承人之事那样,会引起无穷无尽的麻烦!

    别的大臣们立时也都不昏昏欲睡了,全都精神振奋起来,一起看向萧淑妃。萧淑妃此举已然引起了众怒,王平安能想到的事情,别的大臣自然也能想到。

    现在的情况就是,就算有作弊的事情发生,也得先忍着,什么事等过后再说,就算要改立太子,或者别的什么事,都不能在现在就提出来,这不是关乎到哪个皇子当太子的事了,而是关系到整个朝廷的脸面问题了!

    长孙无忌大怒,喝道:“萧氏,你说什么?你刚才不是已经验过金牌了吗,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刚才不提,现在却要重验!你想干什么,难道在我大唐列祖列宗的灵前,你要行不法之事么?”

    脸皮已经撕破,萧淑妃再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事已至此,她要是不闹大了,那就全完蛋了!

    萧淑妃有点哆嗦,可她还是硬挺着,大声道:“事情哪会有这般巧的,只一抽就立即抽到了顺天之意,会不会是把这块金牌放在了最上面,所以谁第一个抽,谁就能抽中?还有,要是盒子里的金牌只有一块,那么怎么也能抽中啦,反正后面的不用抽了,也没人会在乎里面还有几块金牌!所以,臣妾要验签,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金牌!”

    以萧淑妃的智力,尚想不到制造两套金牌,她还想不到这么复杂。但她在此前,也曾想过各种作弊方法,深怕抽签被人操纵了,所以想来想去,便想到了这两点。

    她话音刚落,不等别人说话,王平安便站了出来,叫道:“启禀皇上,臣也请求验签!”

    萧淑妃叫喊着要验签,这个众人都能理解,事关她的利益了,可王平安也蹦出来叫喊验签,众人未免大感莫名其妙,难不成王平安投靠了萧淑妃?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一起转过头,看向王平安,同感惊讶;而王皇后更是差点惊叫出声,她万没想到,这种时候,最信任的王平安竟跳出来搅局,他是磕头磕的,把脑袋磕坏掉了吧!

    萧淑妃同样也是大感惊讶,要是别人跳出来赞成验签也就罢了,可现在跳出来的偏偏是王平安,这能不让她惊讶么!

    李治长长地嗨了声,说道:“无病,你怎么也和妇道人家一样,这种时候,你吵什么吵呀!”

    下面的大臣里,萧瑀听着一乐,他本来认为王平安挺讨厌的,不给自己面子,可现在却不这样认为了,认为王平安吵得好,吵得妙,自己这个吵架王后继有人啊!

    有热闹不凑,绝非吵架王的行为。别看刚才萧瑀死气活样的,一副要中暑的模样,可现在一有架吵,他马上就来劲儿了。从地上爬起来,挥舞双臂,叫道:“老臣有话说……”

    李治一捂脸,真是要命,他怎么也蹦出来了,不嫌累么,这大热天的,都跪了快一整天了,他是不是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腿儿啊!

    萧瑀叫道:“皇上,老臣也认为应该验签,如此才能体现出此次抽签大典的郑重,不可儿戏!”

    王皇后大怒,她现在对姓萧的人极是敏感,一见着姓萧的,就认为是萧淑妃的亲戚,是来跟自己作对的!她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指着萧瑀喝道:“怎么不郑重了,怎么儿戏了?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本宫跟你没完!”

    大臣集体一愣,咦,皇后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萧瑀老奸巨滑,他呃了声,道:“怎么个不郑重法,又怎么儿戏了?这应该问王平安王相才对,他比老臣先说的话,说应该验签的呀!”

    王平安扭头看了一眼萧瑀,心想:“乖乖的,赶情儿你就是一个起哄的啊!什么不郑重,又儿戏的话,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呀!”

    王平安也不客气,立时说道:“启禀皇上,适才臣在休息之时,被一个人缠住了,说要和臣借一步说话,说说抽签的事,臣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便对他严词拒绝。现在淑妃娘娘说要验签,说抽签大典上有人营私舞弊,臣以为极有可能,所以验一下签,臣以为理所应当!”

    李治大吃一惊,道:“有人要向你行贿么?立储大事,竟然也有人敢营私舞弊?”他一直以为这次抽签没有什么龌龊事情发生呢,不就是抽个签么,就算要营私舞弊,似乎也没什么可营可舞的吧?

    王皇后心里纳闷儿,刚刚谁去找他了?我也没派人去啊,难道是父亲和他说了什么?我这兄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时拖起我的后腿来了!

    王平安道:“皇上,那个要营私舞弊的人名叫萧思退!臣不答应他帮淑妃娘娘一臂之力,他就骂臣,说以后皇幼子当上太子之后,他就要给臣好看,还说要扎草人,打小人,打臣!米小苗主事当时就在场,他可以做证!”

    他这话说得相当有技巧,真的假的对半开,萧思退没有说皇幼子当上太子后如何,也没当面说要给他好看,这是假的,可后面扎草人却是真的!

    米小苗听到点名,立即也出来,道:“皇上,小奴亲耳听到,萧思退说要扎草人,打王相的!”他可没说谎,他的确是听见了。可他这么一说,就等于把王平安前面的话也给坐实了!

    李治大怒,猛地一拍桌了,喝道:“这还了得!那个萧思退是谁啊?名字听着好象挺耳熟的!”他早忘了萧思退是谁了,当初就没把这人当回事,现在更加想不起来。

    王皇后这下子总算放了心,原来兄弟是帮着自己呢,刚才误会他了!

    长孙无忌也乐了,这王平安可真能搅合啊,连萧思退都利用上了。他一脸愤怒表情地道:“萧思退,小吏也,没资格参加此次大典,他来这里干什么?”

    王平安道:“不知道,这事应该彻查!”

    李治一摆手,禁卫们立即出动,满太庙的去抓萧思退了。

    萧淑妃这下子可傻了,她万没想到王平安反咬一口,结结实实地把她给咬了个皮破血流,如果现在再验签,一旦出了问题,那她就不是检举者,而是舞弊者了!

    王平安岔开话题,本以为能蒙混过去呢,大家就不提验签的事了,可长孙无忌却不干了。

    长孙无忌大声道:“皇上,淑妃娘娘说有人舞弊,而此次大典却是由老臣主持的,这不就等于说老臣有了嫌疑么!”

    他看了一眼萧淑妃,又道:“是不是贼喊捉贼,尚未可知,但现在老臣却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金牌没有事,那老臣就是清白的,此次抽签大典也是公平公正的,如果金牌有事,那老臣愿意自缚去大理寺,可是否还有人参予进了此事,也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褚遂良和房玄龄也都站了出来,大声附合,都说要好好验签,要彻查!

    长孙无忌的话明显是对着萧淑妃说的,而且气势汹汹,说话时横眉立目,把萧淑妃吓得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面如土色!

    这时候不光萧淑妃害怕,王皇后也怕了起来。王皇后心想:“这是怎么啦,怎么都非要验签呢?”

    她认为签是有问题的,但手脚应该是王平安弄的,所以刚才王平安才跳出来和稀泥,而长孙无忌是不知情的,现在长孙无忌也要验签,那岂不是要坏大事?她和萧淑妃一样,也是面上颜色,如尘土一般了!

    上面的人一吵架,下面的大臣们也都傻了,这是要出大事啊,这是典型的图穷匕现,动刀子了呀!宫中一后一妃的大战,竟然扯进了一群宰相进去,今天是不会出人命的,但今天的事情必会延续,出人命的事,就在以后的几天里!

    所有人里,只有萧瑀特别高兴,他虽然脸上没有高兴的表情,可心里都乐开花了!好看,真好看,太好看了呀,一波三折,这是要打起来了!看来今天好几个时辰没白跪,有如此好戏可看,就算再跪上几个时辰,也是值得的呀!

    萧瑀撸起袖子,自告奋勇地叫道:“验签之事,请皇上交给老臣来做。老臣一定会验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李治真是气得不行,今天怎么啦,大家的脾气怎么都这么暴躁呢,竟然在太庙里就吵了起来!他一摆手,道:“那就由你来验签吧!”

    长孙无忌手按金盒两边,想拿起来交给萧瑀,可他只碰了下金盒,便又道:“还是萧公自己来看吧,免得老夫动了金盒,又有人来找麻烦。”

第八百二十三章 武媚娘成神婆

    王平安原本非常焦急,他深怕签上做手脚的事被当众揭发出来!

    可他太了解长孙无忌了,长孙老舅舅那可是出了名的霸道,要是金牌上有问题,就算是现在他把金牌倒出来,塞到嘴里给嚼了,他也不会让人检查的。

    当然嚼不嚼得动,那是两说,可他绝对不会让人检查的,什么理由都能吼得出来,反正就不是让检查。可现在既然允许别人检查了,那就证明一定是不怕检查。

    王平安又平静了下来,他望向王皇后。偏巧,此时的王皇后也望向他,两个目光相接,王平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担心,接着又用凶悍的眼神,狠狠地瞪向萧淑妃!

    王皇后的目光也转向了萧淑妃,同样眼神凶恶,萧淑妃真的是把她给逼急眼了,在祖宗祠堂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求验签,挑明了就是不满李忠当太子,也是对她进行最强有力的攻击。两个人仅存的一点面皮,在此时也彻底撕破了,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地步!

    萧淑妃没注意王平安,却看到了王皇后,她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事已至此,还用得着客气什么!

    王皇后怒到了极点,心中念头无数,可个个念头不管是怎么转的,都只转出一个结果,那就让萧淑妃死!

    此时,萧瑀已然走到了大殿的正中,站在了金盒的跟前,他把金盒的盖子打开,向里面望了一眼,道:“里面有金牌啊,其余的金牌都在里面,而且不是叠起来放的,没有能先拿出哪块之分。”

    萧瑀的一句话,在场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这就证明此次抽签没有舞弊的情况发生。说实话,如果真的有舞弊的情况发生,那必会有无数的人要受到惩罚,朝廷几乎可以说要经过一次大震荡,后果严重,只要是有点脑子的大臣,都是没法接受的。

    有的大臣心想:“没舞弊的事发生就好,万幸。”

    而有的大臣不信萧瑀的话,却认为萧瑀是为了大局着想,这才这么说的,萧瑀果然是国家重臣,知道哪儿头轻,哪儿头重。

    李治嗯了声,道:“公平公正便好,这便……”

    没等他说话,萧淑妃却又站了起来,她道:“皇上,请允许臣妾去验一验,莫要让人蒙骗了你。”

    李治眉头又皱了起来,他现在对萧淑妃也是非常的不满,这个女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啊,这般闹法?

    王平安瞪了一眼萧淑妃,心想:“这个愚蠢的女人,她这般咄咄逼人,实在是太招人讨厌了,本来她儿子能有点希望,可她这做娘的如此讨人厌,估计以后不用别人说她的坏话,皇帝也不会立她儿子当太子了,李素节的政治生涯,在他还没会说话前,就已经终结了!”

    李治摆了摆手,道:“好好,你要去验,那就去验吧,速速验完,快快!”

    见皇帝生气,萧淑妃也是没有办法,可如果这时再不争取,那以后想争取也来不及了。她快步走到金盒前,先望里面看了眼,见剩下的金牌,整齐地放在盒内,牌上字迹清晰,都刻着“事君不贰”。

    萧淑妃心中有了少许的疑惑,因为刚才在李忠伸手进去取金牌时,小手在里面摸了挺长时间,不是立刻就拿出金牌来的。他的小手在里面摸来摸去的,必是进行了比较,然后才拿出那块刻着“顺天之意”的金牌,就算是他摸出了上面的字迹,占了先摸的便宜,可挨个摸过去,这些金牌也该移动地方,而不可能是这么整整齐齐地排着的。

    忍耐不住,她伸手拿起一块金牌,感觉份量不重,小小金牌能有多重的份量,就算是纯金打造,也没有多沉的,小孩子都能拿得起来,何况是她!

    萧瑀见她拿起了金牌,他也拿起了一块,翻来覆去地看,道:“没问题啊,除了字不同之外,和刚才皇长子取出的那块,没啥区别。”

    他刚才是在下面跪着,没怎么留意时间问题,对李忠抽签时的表现,自然就不如萧淑妃观察的那么仔细,他只是从“证据”上说的这事,而证据现在就在他手里,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王平安在下面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咦,不是两套金牌啊?那怎么做到能一抽就中呢?难道说长孙无忌他们,又使出了更高深的手段?”

    他望向长孙无忌,见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甚至连目光都没有透露出任何的异样,又看向褚遂良和房玄龄……姜真是老的辣啊,他俩不但也都面无表情,而且同样目光里什么破绽也没有。

    王平安确信,自己是做不到这点的,没法在这种关键时刻,真的能做到如此的平静。恰巧,这时长孙无忌也看了王平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转瞬即逝,目光又投到了金盒之上。

    别看长孙无忌脸上啥表情没有,可心里却是得意地要飞起来,王平安说要做两套金牌,他刚开始觉得这招大妙,可后来和褚遂良房玄龄一商量,感觉这招还是行险,万一有人抽完签之后,跳出来验签呢,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验签,验签,验的是签,注意力都在签上。金牌上有没有问题,一验便知。可是……金盒呢,直到现在,也没有谁注意过吧!

    长孙无忌看了眼王平安,心中好笑:“服没服,你不服不行啊,照我比起来,你还嫩呢,要不然咋我是舅舅,你是外甥呢,因为你比我嫩多了!”

    萧瑀向李治道:“皇上,依老臣验签得出的结果,此次抽签,既公平,又公正,皇长子忠抽中了顺天之意的签,的的确确是顺应天意,其中没有半点舞弊的事情发生,这点老臣可以做出保证!”

    萧淑妃无可奈何,只好把金牌扔回了金盒当中,虽然心中有疑惑,搞不清楚金牌为什么会是整整齐齐地放在盒中,可是却没法提出来。因为她不用提,就知道别人会怎么回答,肯定还会往顺应天意上靠,问了也是白问,反而会让皇帝更加生气,皇帝现在已经很生气了。

    李治长长地吐出了口气,道:“朕也感觉不会有舞弊的事情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如果还有人敢舞弊,那也太不象话了。”说完这句话,他看向褚遂良。

    褚遂良立即上前,又取出一篇文章来,大声朗读起来,而萧瑀和长孙无忌他们则退了下去,又一起跪着听。

    又是好半天,褚遂良才把文章念完,正式确定了皇长子李忠就是本朝新立的太子。李治站起身来,亲自拉着李忠,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低声祷告一番,这才拿出太子的印玺,交给李忠。

    李忠又被王皇后带着,去后面换上了太子的袍服,再出来接受大臣们的欢呼。群臣山呼万岁,之后又山呼千岁,整个仪式这才算是结束,大唐朝有了新的太子。

    事情说起来简单,可过程复杂之极,等到结束之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月亮已然爬上了枝头。

    根据所有仪式结束后的传统,皇帝带着大臣们回返皇宫,开正殿大宴群臣,吃吃喝喝,敬酒拍马,阿谀奉承,歌功颂德。待到宴会结束之时,已然过了四更天。

    之后,李治亲自下旨,给群臣放三天假,这三天假期里,大臣们每人都要写一篇文章,以纪念此次抽签大典,并为了庆祝大唐有了新太子,更是大赦天下,把没判死刑的罪犯全都减刑,而犯了小过错的人全都放出来。

    大赦天下是历朝历代都进行的事,事实上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举动,比如说前隋时,隋炀帝大赦天下,结果把一群厉害人物都给放了出来,以后这些历害人物和他大打出手,代表人物就是程知节,绰号混世魔王。

    民间如何庆祝有了新太子,暂且不提,只说皇宫之中。

    王皇后高兴是高兴,可她对萧淑妃的痛恨,却不但没有稍减,反而更加强烈了。她本有心再叫来王平安,让王平安想办法除掉萧淑妃,可一来王平安没有进宫,二来她也怕王平安不肯出主意,毕竟王平安明确表示过,想把萧淑妃的事先放一放,凉一凉再说。

    王皇后不找王平安,却去找了空小尼姑,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了空就是武媚娘,还想着利用了空,去干掉萧淑妃呢!

    这日午后,王皇后派在更幽堂监视的小宦官回报,说皇帝去了甘露殿,去见长孙相爷了,好象是说东征的事,现在更幽堂里只剩下了空一人。

    王皇后立即跑到更幽堂,要见了空小尼姑。武媚娘这几天过得相当地滋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容光焕发。听到王皇后来到,她连忙把皇后娘娘迎进大殿。

    王皇后见武媚娘越发的漂亮,心情郁闷,她道:“了空师太,你在宫中生活,可还习惯?”

    武媚娘一听这话,心里一哆嗦,心想:“不会吧,难不成皇后想要过河拆桥,皇长子一立为太子,她就想赶我走了?”

    心里一害怕,武媚娘立即改变了称呼,不再自称贫尼,而是叫起了自己的“俗家”名字。武媚娘道:“皇上,春花以前一直生活艰苦,此次入宫,这才发现,原来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地方,不愁吃不愁穿的。春花想求皇后娘娘,求您把春花留在宫中吧,只要每天能吃肉,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春花就感激不尽了,愿来生做牛做马……不不,愿今生就做牛做马的报答皇后娘娘。”

    说着话,她给王皇后跪下,连连磕头。

    王皇后轻轻哼了声,心想:“果然是个没用的女子,就这么一丁点的志向,有吃有喝的就满足了,怪不得做事特别没谱儿,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她给萧狐狸造成什么损害!”

    王皇后道:“你想在宫中生活,倒也不难,要想还俗,成天吃肉,成天穿好衣服,这个也不难,给你个名份,让你成为嫔妃,更是简单之极。可是……”

    武媚娘听着一愣,能让自己成为嫔妃?这么快?啊,明白了,她是着急想把萧淑妃斗倒,所以才对我许下承诺的!她想利用我,我也得好好利用一下她,如果能成为嫔妃,就等于是在宫中站稳了脚,以后的事就会简单很多。

    武媚娘“又惊又喜”地道:“春花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皇后伸手扶起她,柔声道:“春花啊,你愿向本宫效忠,这是好事。可本宫却不能养个闲人啊,你说对不。所以你得给本宫办一件事儿,只要你办好了,给你个封号还不容易么,本宫可是六宫之主,这点事情还是办得到的。”

    武媚娘感激涕零,忙道:“皇后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春花一定给您办到!”

    王皇后嗯了声,把萧淑妃的罪过说了一通,着重讲萧淑妃在抽签大会上的表现,还说了她的亲戚想扎草人,咒王平安的事。

    说了这些之后,王皇后道:“本宫为人宽和,并不想难为萧淑妃,可她的亲戚想要对付王相,这就太过份了,而王相又是本宫的堂弟。不为别人,单只为了堂弟,也应该好好的惩罚一下萧淑妃,你说对不?”

    她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想整死萧淑妃,虽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可表面上她还是要装一装的,显得自己特别爱护亲族,特别善良,不忍心让堂弟被扎草人,为了不让堂弟受祸害,那她就只能指使了空小尼姑去祸害萧淑妃了。

    武媚娘一听,心里骂了声,这算是什么理由,也太牵强了些。她连连点头,道:“对对,娘娘你说得太对了,既然要惩罚萧淑妃,那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惩罚得又快,又重。”

    这话一说完,她便大悔,自己说的太快了,显得太过聪明了,应该表现得笨一些才对啊!

    王皇后却没注意到这点,没感到武媚娘的反应为啥这么快,手段为啥这么凶狠,她反而很高兴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怎么个还法的,你快说说看!”

    武媚娘假装想了想,这才道:“萧淑妃的亲戚不是喜欢扎草人害大臣么,那就说明萧淑妃也喜欢干这个,她的儿子没当上太子,她肯定恨娘娘,也恨太子,所以没准就在自己的宫里,扎了皇后和太子的草人……”

    她声音越说越低,可王皇后却越听越喜!

第八百二十四章 巫符

    王皇后拍手道:“你说萧狐狸会在宫里扎草人?只要本宫派人去监视她,就可以找出那些草人了吧?”

    武媚娘摇了摇头,道:“那也不一定,春花说的有可能,萧娘娘也有可能不扎的。”

    王皇后很不爽地一摆手,道:“不许叫她娘娘,叫她萧狐狸。”

    武媚娘连声答应,叫了两声萧狐狸。

    王皇后又道:“那本宫就派人去监视萧狐狸,只要她敢扎草人,本宫就去抓她,到时人证物证俱在,看皇上怎么修理她。”

    顿了顿,她又道:“可万一她不扎草人,或是这些日子不扎,那怎么办?本宫真是一天都忍不下她了,恨不得现在就抓住她的把柄,今天就把她打进冷宫里去!”

    武媚娘小小声地问道:“皇后娘娘,要是萧狐狸能被打进冷宫,那春花能不能留在宫里,有个名份?”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却非常清晰,而且态度很肯定,那意思是只要王皇后答应了她,她就能把萧淑妃送进冷宫里去。

    王皇后看着武媚娘,心想:“这小尼姑莫不是想到了什么高招儿?她是尼姑出身,难不成尼姑庵里的出家人,也经常斗来斗去的,以至于她有了经验?”

    自己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王皇后道:“春花,只要你能助本宫一臂之力,那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的。把你留在宫里,简单之极,而且给你个嫔妃的名头,那还不是本宫一句话的事儿么。这些都不算啥,只要你好好帮本宫,那本宫还可以认你做姐妹呢!”

    武媚娘心中欢喜,不过她也不是傻子,自己要是真的帮着王皇后,把萧淑妃给斗倒了,那自己挨斗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就算是给王皇后出主意,也得给自己留着后手,不能傻乎乎地尽全力帮忙。

    武媚娘道:“皇后娘娘,要依着春花说,何必等着萧狐狸自己扎草人呢,您替她扎不就得了。”

    “本宫替她扎?本宫干嘛要替她扎……啊,你的意思是栽赃?”王皇后太过惊讶,以至于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宫斗嘛,这个手段或是那个手段,大家轮着番的使,栽赃这种手段可是再简单不过了,是大家最爱使的手段之一。

    武媚娘忙道:“不不,这怎么能是栽赃呢!皇后娘娘请想,那萧狐狸是肯定要扎草人的,对吧?”

    看着眼前小尼姑一本正经的样子,王皇后感觉挺好笑的,这小尼姑还能想出什么高招来,难道比自己还强?

    王皇后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这个也没准儿。管她呢,就当她要扎草人吧,反正她要扎,咱们替她扎了也就是了。”

    武媚娘要的就是这句话,又道:“那萧狐狸敢在宫里行巫术之事,是一定会被查出来的,也一定会被皇上惩罚的,对吧?”

    王皇后点头道:“那是自然,本宫当然会查出来的……嗯,得派个心腹潜入她的宫中,把草人放好,这样本宫去查时,才好把她送交皇上处罚。只是萧狐狸防本宫,就象防仇人一样,我宫里的人她都认识,没法靠近她的宫殿啊!”

    栽赃的事情不难想,可却难办,怎么把草人送进萧淑妃的宫里,可是老大难的问题。王皇后防着萧淑妃陷害,萧淑妃同样也在防着她,两人身边的宫女和小宦官,互相之间都清清楚楚,根本不存在互相渗透的事。

    武媚娘看了眼王皇后,心中很惊讶,却又有些欣喜。惊讶的是王皇后怎么如此的愚蠢,栽赃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事先派人去萧淑妃那里吗?赃不一定非要这么栽的!

    而令她欣喜的事是,王皇后越愚蠢,那么她以后的机会就会越多,王皇后外强中干,一推就倒,没什么可怕的!

    武媚娘见王皇后蹙眉沉思,看样子是在想着,要派谁去萧淑妃那里。

    王皇后心想:“这个任务可是不好执行,非得最可靠的人才行,但最可靠的人萧狐狸都认识啊,就象自己认识萧狐狸宫里,所有的大宫女一样。”

    武媚娘轻声道:“皇后娘娘,其实您要是想抓住萧狐狸的把柄,那把柄……还用得着先送到她那里吗?”

    王皇后大感纳闷儿,不解地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听不懂呢?”

    武媚娘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道:“春花也是糊里糊涂的,这种事以前也没干啊,说不清楚。”她的意思是我自己都糊涂着呢,何况是你呢。

    王皇后的思路被固定住了,钻了死胡同,就是转不过这个转儿来,到底没明白武媚娘的意思,反而认为武媚娘糊里糊涂的,没用之极。

    见武媚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皇后暗骂一声废物,便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她怕待得时间长了,要是皇帝此时回来,见到自己和了空小尼姑在一起,说不定会生气的。别看皇帝喜欢偷尼姑,他自己偷是可以的,别人知道也是可以的,但要是当面撞见,那就是不可以的了,必会掉脸子不可。

    武媚娘送王皇后离了更幽堂,她站在门口,见王皇后上了步辇,这才把门关上,大门一关,她立时轻轻啐了声,这王皇后草包一个,空有害人之心,却无害人之术,自己暗示……不,自己明示得都那么清楚了,她竟然还没懂。估计她得回去想上好半天,才能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吧!

    王皇后坐着步辇,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坐到屏风之后,她就想派谁去呢,谁能把草人这个证据放进萧狐狸的宫里呢?思来想去,她都没有找到这个人,她甚至连史爱国都想到了,可史爱国当然不会听她的,而且这种事情,她也不敢声张。最后,她又想到了王平安,可王平安已经公然和萧淑妃破脸,指望他自然是指望不上的。

    一想到王平安,王皇后不仅有些纳闷儿,王平安这个人向来好说话,年纪虽然不大,却是公认的好好先生,谁也不得罪,至少不会明面得罪,可是为什么对萧淑妃那么不客气呢,不但和萧淑妃翻脸,甚至连萧思退那种小角色,他都要攻击一下,这可有点反常啊!

    想了好半天,想得头都疼了,王皇后突然间明白了,王平安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要让她找萧淑妃的麻烦啊?如果是在朝中找,那他是没问题的,但他怕自己在宫中也让他去找麻烦,他为了避免自己相求,怕推托不过,所以这才干脆和萧淑妃彻底翻脸,如此一来,宫里的事,自己自然就不能用他了,而他也少了许多的麻烦!

    想明白这个,王皇后叹了口气,看来到了关键时刻,真的是谁也指望不上了。自己的父母都是老实人,虽然有些地位,可却是空架子,真到了要他们出力的时候,父母都是使不上力的,而王平安又这般滑头,难不成啥都要靠自己么,连把草人证据送到萧狐狸的宫里,也要自己亲自去么?

    王皇后越想越生气,砰地狠狠一拍桌子,气道:“难不成要我亲自去办这事儿么,那我还要你们干什么……”

    突然,脑海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一般,她突然间就明白了,明白了了空小尼姑说的那番话!了空小尼姑曾说:“那把柄,还用得着先送到她那里吗?”

    对啊,那把柄,那草人,自己根本不用事先送到萧淑妃那里去啊!自己要修理萧淑妃,干嘛去的,不就是找证据去的嘛,把那草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揣,进了萧淑妃的寝宫,然后把草人往地上一扔,再惊叫一声:“这是什么?”啥事都解决了呀,还愁什么愁啊!

    派谁去放草人证据,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派谁去。事实上,根本就用不着想啊,自己贼喊捉贼不就得了,又简单又直接,而且万无一失!

    王皇后想通了了空小尼姑的主意,禁不住大喜,乐得不行。对啊,这么好的办法,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硬是把自己的头琢磨得生疼!可她只高兴了片刻功夫,后脊梁骨上一股寒气便窜了上来!

    这个手段可是够毒的,又简单又直接,绝对可以把萧狐狸给整死,可这个招术却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了空小尼姑想出来的!如此看来,那个小尼姑心狠着呢,真可称得上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王皇后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心想:“等萧狐狸的事情了结了,我必须要把小尼姑赶出宫去,要不然干脆就叫人把她装到麻袋里埋了算了……虽然这样做也同样非常狠毒,但我这是为了大唐社稷,为了忠儿这个太子,所以也只能委屈她了。”

    她又要除掉萧淑妃,又要除掉小尼姑,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只能一件一件事的来。

    王皇后叫进宫女,让她们去给自己找了一篮子干草,然后又让宫女们都出去,她自己坐在桌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扎了两个草人,想了想,又扎了第三个。

    取出白纸,给每个草人都取上名字,写上了生辰八字。一个草人是她自己,一个是新太子李忠,最后一个,她竟然写上了李治。她是皇后,别人不知道皇帝的生辰八字,但她却是知道的。

第八百二十五章 超级毒药

    扎好了草人,写好了名字,王皇后把草人放到了枕头底下,打算找个机会,就去修理萧淑妃。

    皇宫中,对于巫术是极为忌讳的,象扎草人什么的,在南北朝时,尤其盛行,北方更甚。那时中原北方的国家主要是由胡人建立的,象鲜卑人流行巫术,大巫师什么的就特喜欢扎草人。

    不过就算是扎草人也是要有技术含量的,比如说要受咒人的头发,还有指甲什么的,或者要有生辰八字。因为这种风气特别严重,而当时绝大多数都是信鬼信神的,好的信信也就罢了,越不好的,越吓人的事情,信的人就越多。

    所以皇室有严格的规定,皇家子孙的生辰八字,是严禁外泄的,这个规矩到了清朝,封建王朝终结时,都一直保留着,象康熙年间,皇子们争夺皇位时,还用过这招儿呢!

    王皇后要是真的在萧淑妃的寝宫里,“搜查”出了草人,那萧淑妃直接就会被打入冷宫,终生都没法再被放出来了,李治就算是性格再懦弱,再怎么不想收拾小老婆,他也没法容忍这种事情的。

    甘露殿。

    李治和宰相们正在说着东征的事宜。此次东征是以讨伐营州的反王李恪为起点,而终点将是完全灭掉高句丽。

    古时作战,讲究的是春战秋守,春天时发动攻势,攻入敌国,可以让敌人没法进行春耕,没法种庄稼,就代表着一年没有收成。秋天时,为了防止被打红了眼的敌人反扑,大军撤回,保卫自己的庄稼。这种战法可以大量消耗敌国的物资储备,比如说战国时各国的乱战,就经常用到这种基本战术。

    但对于即将发生的东征来讲,春战已经不合适了,因为春天已经过去了,等大军在营州方面集结好了,估计已经到了秋天了,所以春战秋守的战术要稍稍变一下。

    李治坐在龙书案后面,没精打采地听着宰相们的汇报。

    马周是中书省的宰相,做策划是他的本职工作,自然要由他先发言。马周道:“皇上,此次东征,怕是要跨年了,今年战事不能,也不可能结束。老臣做了计划,大概可以概括为今年焚烧高句丽,明年开春后,进行攻夺战争。”

    李治的心思都在武媚娘那里,但东征事大,就算他不爱听也得听。他道:“那营州方面呢?”

    马周忙道:“营州方面不是东征的重点,只是借口而已。高句丽人帮助反王枭恪,罪大恶极,我大军一到营州,自会将营州收复,这场战事基本上是,我军到达,即可获得胜利。问题是收复营州后,我军要趁势攻入高句丽。”

    长孙无忌也道:“皇上,以往我大唐王师,进攻高句丽时,都是以占有土地为主要目地,但咱们这次不同。秋天发动进攻,进入高句丽后,不去攻占城池,而是以焚烧当地的庄稼为主,销毁城外的一切物资,使得高句丽各城无法过冬,这样冬天到来之后,一些较小的城池,会主动投降的,而大的城池也会储备耗尽,等开春青黄不接之时,我军再开始大举进攻,可以事半功倍,大规模占有高句丽的城池,辽东土地可尽划入我大唐版图。”

    马周却道:“长孙大人所言差矣,不是辽东土地划入我大唐版图,而是我大唐收复了祖先的失地,那些土地本来就是我们中原的。”

    长孙无忌笑道:“是,是老夫说错了,马相纠正得对。”

    王平安也站在人群中,他听了计划后,心想:“用不着这么麻烦的,现在的高句丽,内战纷起,大唐出兵怎么打都是个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计划周详些更好,可以让兵将们少受损失。”

    他摸了摸胸口,口袋里装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装了丸药,是他给史忠臣准备的“超级毒药”,其实就是一种烈性的麻药。这年代因为很少有医生会做手术,所以麻药的使用并不普及,虽有华佗留下来的麻沸散,但大多数人都只是闻其名,而不知其实,所以用麻药唬弄史忠臣,是绝对可以的。

    这时,宰相们挂起地图,马周开始详细讲解秋季如何发动攻势,进攻路线是怎么样的,应该先烧哪里,而明年开春之后,又要先去占领哪些城池,说得极为详细。

    说了好半天,计划才说完,听得李治哈欠连天。

    马周说完之后,看向王平安,道:“无病,你看老夫的这个计划如何?”

    中书省是制定计划的,门下省是审核计划的,而尚书省是执行计划的。马周的计划做完了,现在轮到王平安说话了,谁让他是侍中呢,管的就是审核。

    王平安赶紧上前,看着地图,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来,比划去,不住地点头,“审核”了好半天,这才嗯了声,道:“恩师做的这个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学生本想吹毛求疵一番,可毛吹了起来,却是没找到疵啊!”

    宰相们一起笑了起来,马周笑道:“不要因为你是老夫的弟子,你就这般奉承,弟子不必不如师,该说什么,你直说便是。”

    王平安叹道:“该说的就是,学生佩服,如此完美的计划,学生是万万制不出的,看来还没有完全学到恩师的本事啊!”

    马周笑道:“你想学全老夫的本事吗?那不如每天下值之后,去老夫家里吧,老夫手把手的教你,咱们先从《论语》学起。”

    李治不想听他们打趣,道:“那就这么办?舅舅,东征事宜就交给你了,你去办吧,朕累了,要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着,他就要离开。

    长孙无忌忙道:“皇上且慢,东征计划做好了,那马上就要出征,准备事宜基本都做好了,只剩下誓师阅兵,这要皇上你亲自主持才行。”

    说这话时,长孙无忌心头狂跳,李治曾经通过王平安,向他传过话,说要让他代天子阅兵。当时他以为李治要立李素节为太子呢,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变成了立李忠为太子,这么一来,不知李治还会不会仍旧让他代天子阅兵,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他不想错过。

    关于代天子阅兵的事情,李治早就忘了。李治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别人是过河拆桥,而他是从来不干这种缺德事的,因为他过了河之后,压根儿就想不起来还有桥这回事,自然就谈不上拆了。

    李治皱起眉头,道:“要朕亲自主持啊?”

    他想起太庙的事来了,实在怕了举行仪式了,那也太繁琐了,太累了,他又要和武媚娘做法事,又要去主持仪式,还让不让他活了,要是当皇帝当得这么辛苦,他都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长孙无忌很是紧张,他见李治不置可否,忙看向王平安。王平安立时会意,舅父大人着急了,他得赶紧排忧解难啊!

    王平安说道:“皇上,誓师出征乃是大事,为重中之重。可高句丽一个区区粪土之邦,似乎没有资格由皇上您亲自主持誓师仪式,那也太高瞧高句丽了吧!”

    李治听了,点头道:“无病说得对,高句丽没这个资格。”

    王平安又道:“而我王师要先去营州,这又事关反王枭恪。不管怎么说枭恪和皇上曾为手足,如果由皇上亲自主持征讨,从人情上讲,怕是有点儿那个……那个,嗯,要不誓师阅兵这种小事,不如交给别人去办吧!”

    李治立即点头,还是无病好啊,事事都为我着想。李治张嘴就来了句:“那就交给无病你去办吧,代朕阅兵誓师!”

    长孙无忌一立眼睛,怎么搞的,怎么变成王平安了,难道皇上忘记他以前说过的话了!

    王平安一咧嘴,干嘛呀这是,怎么指派我了,我可对这种事没兴趣,还是让有兴趣的人去做吧!他忙道:“皇上不可,虽说此次阅兵誓师,对于皇上你来说是不必亲自去的,可对臣来讲,那高句丽的宝藏王,再怎么说也是臣的干儿子,臣要去主持这个仪式,于人情上说不太过去,不如找一位超然的人……”

    李治道:“超然?好啊,那便由马师父去吧!”一想到超然,他便想了马周。

    长孙无忌差点把眼珠子气出来,怎么又换成马周了,怎么就想不起来我呢!

    王平安偷偷瞥了眼长孙无忌,心想:“他不会揍我吧?”赶紧又道:“皇上,臣以为马恩师确为上佳人选,不过马恩师事务繁忙,可能会抽不开身,不如就劳烦长孙大人一次,由他代天子阅兵,主持誓师仪式吧!”

    长孙无忌心想:“这还象句人话!”

    李治哦了声,看向长孙无忌,道:“舅舅,你应该不愿意去做这种事吧,那可是很累的!”

    长孙无忌真的要晕过去了,我不愿意?我都等半天了,我能不愿意么!他道:“阅兵事宜确实很累,不过老臣掌管兵部,这种事倒正是老臣的份内之事……”

    王平安在旁道:“阅兵可是比抽签还要累的啊,舅父大人,您上了岁数了,按道理来讲,不应劳动您的,可是这是国家大事啊,您就辛苦一些,替皇上分担些吧!”

    褚遂良和房玄龄也是随声附和,都劝长孙无忌要以天下事为己任,你不辛苦些,谁辛苦啊,能者多劳嘛,谁让你最能呐!

    马周听着好笑,看长孙老儿那样儿吧,再不让他阅兵,估计他都要蹦起来了!他也道:“皇上,此事由长孙大人去办,最为妥当!”

    李治笑道:“那当然好了,舅舅能去,朕便可放心了。便由舅舅代朕誓师阅兵吧!”说完,他很不耐烦地看了看大家,那意思要是没事的话,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

    大臣们察言观色,都说没事了,李治这才离了甘露殿,找武媚娘去做法事了。

    出了大殿,长孙无忌拉过王平安,小声笑道:“无病,这两天事忙,还没和你细谈,那日抽签,萧淑妃突然发难,可把你给吓了一跳吧?”

    王平安道:“可不是吗,把外甥的小心肝儿差点吓出来。对了,舅父大人,您是怎么做到的,没有打制两套金牌?”

    长孙无忌笑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金牌上,老夫便反其道而行之,金牌是没有半点问题的,那问题出在金盒上。老夫让人在金盒底下做了机关,金牌放进后,只有顺天之意可以拿得起来,别的金牌都固定不动了,所以小太子才会摸了半天,他只能拿得起一块,当然就成功了呗!”

    说罢,他哈哈大笑,志得意满,立储大事被他操纵在掌中,当然开心了,要不是这事不能公开,那他非得逢人便说,绝对够“名垂青史”了。

    王平安哦了声,他想起来了,在萧瑀验签之前,长孙无忌看似无意地,碰了一下那金盒,估计是关上了机关,所以剩下的金牌又能都拿起来了,验签之下,自然是又“公平”又“公正”。

    王平安道:“咱们大唐真是不缺少能工巧匠啊,如此精密的机关盒,都能打造得出来。”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不是咱们大唐的,是……反正,他已经……今天天气很好啊,不如咱们去喝上两杯?”

    王平安心想:“不是大唐的匠人,那就是外国番邦的了,看样子已被灭口了。”他道:“外甥倒是很想陪舅父大人喝酒,只是还有点儿事要去找史大总管,所以没法陪舅父大人了,得给他看病啊!”

    长孙无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去吧!”带着褚遂良他们一起走了。

    王平安绕过甘露殿,去了观云殿,通禀之后进了殿中,见史忠臣气色好了很多,正在殿内走动。他喜道:“史叔父,您的身子好了很多啊!”

    史忠臣心中叹气:“我要去办事,身子不好哪成。唉,可惜,眼下只能说是回光返照罢了,估计事一办完,我就得垮下去呀,再也起不来了。”

    史忠臣问道:“那东西,你可带来了?”

    王平安从怀中掏出小盒,递了上去,道:“侄儿带来了。不过此药极难配制,所以只得一丸。史叔父,这药药性极烈,不到万不得已,切切不可使用啊!”

    史忠臣打开盒子,看向药丸,又抬眼看向王平安,道:“真的有效?”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三个稻草人

    听史忠臣问这药丸有没有效,王平安嗨了声,道:“没效。史叔父,你还是把它还给小侄吧!”说着话,就去拿那小盒子。

    史忠臣手往后一缩,不让王平安把小盒子拿回去,他道:“怎地,还怕问么?这药有效就是有效,没效就是没效,怎么前后还说的不一样呢?”

    王平安嘿了声,道:“史叔父,这是毒药啊,难不成小侄还能事先找个人来试试药不成?这药相当的难炼制,小侄炼了两天,才炼了这么一丸,而且由于炼制过程极度危险,就算是丹炉里冒出的烟雾,小侄闻了都头晕,可实在是不敢再炼制第二丸了。”

    史忠臣哦了声,道:“这药是用丹炉炼制出来的啊,这不成丹药了么。”他原本以为这药丸制做方法很普通,却没想到竟是用丹炉炼制出来的。这么一问,他便对这药丸凭空多了几分信心,估计着这药丸给王皇后或者武媚娘吃了,一定能把她俩之一,给吃死了吧!

    史忠臣把小盒子揣入怀中,又问道:“可惜只有一丸,如果效用不够,那咱家可要遭罪了。对了,这药如果一分为二,半丸药能不能毒死一个人呢?”

    王平安心里纳闷儿,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不是要把这药留做最后时刻服用的,而是想毒死谁,还是要毒死两个人?一想到这点,他更加庆幸了,多亏自己没有真的给他制出毒药来,要不然怕是得惹出大麻烦。

    王平安摇头道:“不能,这药的剂量只够一个人使用的。史叔父,我看你还是把药还给我吧,我把它给鸡吃了,然后把鸡的尸体用火焚烧,这样才能完全的消除此毒药的危害,它可实在是太要人的命了!”

    史忠臣嘿嘿笑了两声,心想:“看他的样子不似作伪,这药应该是好使的。很好,只要好使就行。小兔崽子,我让你出卖我,你不杀武媚娘,那我就亲自动手,杀了她后,栽赃给你,我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送武媚娘进宫,结果反要了你俩的性命!”

    王平安感觉事情似乎有点不妙,但不妙在哪里,他却想不明白。他当然不会想到史忠臣有杀王皇后的胆子,更不会想连武媚娘都被史忠臣给算计上了。

    把药给了史忠臣,王平安又给史忠臣做了常规检查,做了些嘱咐,这才离了观云殿,去了东台。

    待王平安走后,史忠臣拿出了小盒子,把药丸取出,翻来覆去地看着,心想:“这个药丸看起来不小,如果取下一点点,估计应该不会太影响药力的,而取下的那一点点,正好可以试试,这到底是不是我说的那种毒药。”

    他从药丸上轻轻捏下一小点儿,放在茶杯里,用水化了,又取过一根银筷,探进水中,见银筷并未变色。他心想:“倒是看不出是毒药来,倒是很符合我的要求,当初就是这么跟王平安要求的,看来他是照着做了,只是不知具体药效如何。”

    对于拿别人试毒药,史忠臣没有半点儿心理障碍,他根本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叫进来一个小宦官,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宦官又惊又喜,他是新被调到观云殿的小宦官,事实上是做为以后史爱国要用的心腹来培养的,跟史忠臣这个大总管并不熟,可没想到大总管竟然问自己叫什么名字,这不就等于说大总管认为自己伺候得好么,既然大总管喜欢自己,那么总管也会对自己另眼看待的,看来自己的宦官之路,无比光明啊!

    小宦官喜滋滋地道:“回大总管的话,小奴名叫旺财,以前在迎春殿伺候的,新近调到这儿来的。”

    “旺财?好名字,大吉大利。”史忠臣点了点头,他把茶杯拿起来,递给旺财,道:“你试试,这水烫嘴不烫嘴?”

    旺财连忙答应一声,不疑有它,接过茶杯,抿了一小口,道:“不烫嘴,刚刚好。”

    史忠臣盯着他的眼睛,又道:“把水一口气喝了吧,你在外面以伺候着,是很辛苦的,咱家这段日子用着你的地方甚多,没什么好奖赏的,就赏你杯水喝吧!”

    旺财大喜,赏酒赏茶不敢指望,赏杯水喝也是好事啊,这回可有的吹了,别的小宦官要是知道自己被大总管赏了水喝,那不行羡慕死!

    一口气把水喝了,旺财恭恭敬敬地举着茶杯,想还给史忠臣,说道:“多,多……”突然间,他脸色大变,指着自己的喉咙,嗬嗬嗬地发出声响,却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就见他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嘴巴张开,竟然合不上了!

    王平安配的药丸是超级麻药,这年代没有几个人服过麻药,一旦麻药入口,喉咙和嘴巴顷刻就麻木了,不说别的,光这份惊吓也够呛啊!

    药性其实也没把这小宦官怎么样了,可嘴巴忽然失去知觉,却把他给吓得晕了过去,嘴巴都没有合上,唾沫从嘴巴里流出,流了满腮帮子都是。

    史忠臣大喜,看来这药是真的有效啊,而且效果奇佳,只不过服了药后,死相未免太难看了些,不够安详,这和自己吩咐王平安的大有出入。不过想想,毒药这种东西,谁能炼制得十全十美,有点偏差也属正常。反正又不是自己服的,等王皇后服了这药后,死得如此难看,正好可以被追查,自己只要稍使手段,必定会查到王平安的头上,不带跑了他的!

    正想着呢,那倒在地上的小宦官旺财,竟然悠悠醒转,他是吓晕过去的,只片刻功夫就又清醒了。他爬起身,浑身哆嗦着,满眼尽是祈求,向史忠臣指了指自己的嘴,他现在还不能说出话来。

    史忠臣一愣,怎么又活过来了?哦,对了,是药量不够,王平安不是说了么,服了整丸药后,才能毒死一个人,服了那么一点点,当然毒不死人!

    史忠臣很和蔼地道:“你想说什么?”

    小宦官旺财嘴巴和舌头全都麻木了,没有半点知觉,就象是嘴巴和舌头不是自己的一样,他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史忠臣。旺财已经明白,大总管给自己服的是毒药,可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实在搞不明白。

    史忠臣很想弄清楚服了这药后的感觉,他凑得更近些,用手拍了拍旺财的脸,又问道:“能说出话来不?”眼中没有半点儿同情。

    小宦官旺财忽然间心念俱灰,他想到史忠臣平常的为人,动不动就打杀别的小宦官和宫女,没什么理由,就是想打杀就打杀。以前他还笑话那些被打杀的人,觉得他们不够伶俐,所以才被打杀的,死了也是活该。可笑话人无所谓,事情一旦轮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可就受不了了。

    小宦官旺财一发狠,猛地伸手抓向史忠臣,想去掐史忠臣的脖子,自己活不了,也不让史坏蛋活,一起同归于尽吧!

    史忠臣早有防备,他杀人无数,哪里会不懂临死之人的怨念?他向后一躲,叫道:“来人啊,有人要刺杀咱家!”

    他一喊不要紧,外面一口气奔进来好几个小宦官。这些小宦官以为旺财要谋杀大总管,一起扑上,把旺财扑到在地。可怜旺财口不能言,连大骂都不能!

    史忠臣笑道:“你想要刺杀咱家,活得不耐烦了。把他带下去,杖毙!”挥了挥手,命小宦官们拖出旺财,拖到殿外打死,权当是杀人灭口了。

    拿起药丸看了看,史忠臣心想:“这药看来是真的有用啊,王平安没有骗我。很好,非常好!”收起药丸,心里盘算着,这药是应该给武媚娘服呢,还是给王皇后服。

    第二天,天色刚亮。

    王皇后早早地起床,派人去更幽堂那里,探探皇帝的情况。小宦官回来报告,说更幽堂那里没有动静,估计着皇帝还没起床呢!

    王皇后心想:“皇帝不起床正好,我这便去萧狐狸那里,把生米煮成熟饭,对萧狐狸行家法,然后再请皇上发落了她!”

    将三个小草人收好,王皇后梳洗打扮之后,饭也不吃,只喝了碗蜜水,便即带了一群小宦官和强壮的宫女,浩浩荡荡地赶去萧淑妃那里。

    不多时,便到了萧淑妃的寝宫。此时萧淑妃还没起床,皇帝已经不来她这里了,而儿子素节又没当上太子,她又气又急之下,竟然病倒了,昏昏沉沉的全身无力,正躺在床上养病。

    听闻王皇后到来,萧淑妃心想:“这个坏女人,她来我这里干嘛,是来看我的笑话吗,来嘲笑我的?”

    现在王皇后风头正盛,当然就算她没什么风头,可亲自来了嫔妃的宫殿,身为嫔妃的萧淑妃也得起身相迎。可萧淑妃实在不想起来,也没力气起来,便派人出去,说自己有病,不能起身相迎,如果皇后没要紧的事,就请回去吧!

    王皇后是来找茬儿的,当然不可能走了,推开萧淑妃的小宫女,她走进殿来,一边走,一边高声道:“萧妹妹,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姐姐来看你了!”

    一直走进后殿,绕过屏风,来到了萧淑妃的床前!

第八百二十七章 萧淑妃被修理

    萧淑妃万想不到王皇后竟然直接闯进后殿,她从床上支起身来,对王皇后怒目而视,想发脾气,却又不敢。毕竟王皇后是六宫之主,而且收养的干儿子又当了太子,她实在是得罪不起!

    王皇后也瞪了眼萧淑妃,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道:“萧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床上不下地呢,难道不欢迎姐姐来到么?”

    萧淑妃强自忍下一口气,心想:“罢了,我就忍了吧,就算是为了素节,我也得忍,免得王贱人找茬儿,难为我们母子!”

    她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原来是姐姐来了,小妹哪敢不欢迎你呢。只是小妹身染重病,不能下床迎接,姐姐可莫要怪小妹啊!”

    王皇后走到她的床前,大声道:“啊,原来妹妹病了,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想得多了,所以才得的病吗?你躺在床上不下来,那也没什么,姐姐我不会怪你失礼的。可你在床上躺得久了,对身体却也是不好的啊!”

    说着话,王皇后坐到了床边,她看着萧淑妃,目光恶狠狠的。萧淑妃是个泼辣角色,平常就不服王皇后,现在又受了“委屈”,见王皇恶狠狠地瞪自己,她立即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萧淑妃是不怕的,自己好歹也是有皇子的嫔妃,就算王皇后想把自己怎么样,也得皇帝亲自下旨才行,王皇后就算再怎么和自己斗,也是不敢动粗的!

    两个女人都恨对方恨到了骨头里,互相瞪着,谁都不吱声。旁边的小宫女们见了,都有些害怕,低着头退开,远离床前。

    周围人一散,王皇后身子侧转,挡住了小宫女的视线,她从怀里掏出了那三个小草人,冲萧淑妃晃了晃,小小声地道:“萧狐狸,今天就让我送你归西!”

    萧淑妃一愣,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了,王贱人有什么本事,说要送自己归西,她可没权打杀自己,自己可是有皇子的嫔妃啊,只比她低一等而已。还有,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王皇后说着话,忽然叫道:“萧妹妹,你枕头底下掖的是什么东西啊,让姐姐瞧瞧……啊,怎么会是草人!”

    她突然尖叫起来,嗓音尖细,把萧淑妃和远处的小宫女全都吓了一跳!

    王皇后根本就不给萧淑妃反应的时间,立即跳起身来,连退几步,离开萧淑妃,省得萧淑妃动手抢草人,毁灭证据!

    手里晃着草人,王皇后满脸惊讶地叫道:“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呀,这上面怎么写着皇上的名讳,还有生辰八字呢?哎呀,还有本宫的,还有太子的……你,你你,难不成你竟然在诅咒我们?”

    王皇后一边叫着,一边再后退,远远地离开萧淑妃,不让萧淑妃动手抢草人!

    萧淑妃惊骇之极,她反应过来了,这是栽赃陷害啊,王贱人这是对自己动手了,而且手段卑鄙之极,竟然公开着就栽赃,毫无忌惮!

    顾不得身上有病,萧淑妃叫道:“王贱人,你你,你血口喷人……”没等她说完,就见王皇后转身就走。

    王皇后根本就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快步离开后殿,叫道:“本宫要去找皇上,要去找皇上评理……”奔到殿门口,她回头看去,就见萧淑妃已经从床上下来,正要向自己这里追来。

    王皇后又大声道:“来人啊,将罪妇萧氏拿下,她用巫术诅咒皇上,罪大恶极,不能让她离开这里,把她绑起来,等皇上来了发落!”

    她是六宫之主,如果真要是翻了脸,要人绑了萧淑妃,还真没有人敢拦着,何况她还带了大批的小宦官和强壮的宫女来,这些人可都是好帮手。

    小宦官和宫女们一起拥上,把萧淑妃抓住,把她按得跪倒在床前!

    萧淑妃宫里的小宦官和宫女都吓傻了,谁也不敢上前阻拦。虽然宫中一后一妃,平常就斗得激烈,他们也天天跟着起哄,可起哄是起哄,象今天这样撕破脸皮,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他们是都没有经历过的,急切之间,竟然都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

    王皇后离得远远的,看着萧淑妃,见萧淑妃破口大骂,还拼命的反抗,她立即又道:“竟然敢辱骂本宫!左右,掌她的嘴,打到她骂不出来为止!”

    四个小宦官一起出手,牢牢地按着萧淑妃,而一个强壮的宫女,抡起巴掌,对准萧淑妃的脸,噼噼啪啪地就是几个大耳光。萧淑妃被打得几乎晕过去,骂声顿止,不是她不想骂,而是疼得骂不出来了。这几个耳光打得奇狠无比,差点就把她的嘴给打破,没嘴角流血,就算情况还好了!

    王皇后心中这个解气啊,她道:“贱人,不打你不知道本宫的厉害!”转身就走,出了宫殿,跳上步辇,叫道:“快快,快去更幽堂,去找皇上评理去!”

    小宦官们抬着步辇,飞也似地奔跑起来,王皇后坐在辇上,被震得东倒西歪,她的心也如步辇一样,上下起伏,紧张得快要跳出腔子!

    别看王皇后顺利栽赃,可她现在却是又害怕,又兴奋。事情很顺利,就是不知皇上什么反应,她害怕这次整不死萧淑妃,欢喜的是自己终于在宫中的斗争中占了上风,不管此次如何,自己在宫里的威信都会大涨,只要别被人查出来草人是自己扎的就行。

    连跑带颠,不多时便跑到了更幽堂的外面,王皇后下了步辇,蹬蹬跑上台阶,拼命拍打大门,叫道:“皇上,皇上,出大事了,求您快快开门!”

    更幽堂内,李治面孔朝下躺在床上,全身放松,而武媚娘骑在他的背上,正在给他做按摩。武媚娘两只小手并在一起,用掌缘啪啪地轻轻敲打着李治的后背,而李治正舒服地嗯嗯哼着,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忽听门外有人叫喊,李治大是不痛快,怎么回事,这时候有人来叫,难不成是叫自己去上朝的?朝里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那么多的宰相,啥事处理不了,怎么就非得找自己呢!

    他抬起头,道:“真是烦人啊,就没一刻消停的时候,朝中有啥重要的事,不就东征那点事儿吗,没完没了的,烦死人了!”

    武媚娘从他的背上下来,道:“朝中不可一日离了皇上啊!咦,听声音好象是皇后娘娘啊,她来找皇上,可是有什么急事?”

    嘴上是这么说,可武媚娘却心想:“不会是真扎了草人吧,已经栽赃给萧淑妃了?这个皇后娘娘还真是个急性子,说办就办啊,有够干脆的!”

    为了保护“隐私”,更幽堂里并没有人伺候,一切事情都由武媚娘来做。李治和武媚娘真可谓是在过二人世界。可也正因为如此,一旦外面有了事,连个应门的奴婢都没有,什么事都得他俩去做,而武媚娘偏偏不方便去应门,至少李治在这里时,不能让她去应门。

    李治爬起身,气道:“皇后?她能有什么要紧事儿,肯定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去看看,如果她没有什么特别急的事情,我非得斥责她一顿不可,免得她当泼妇当得上了瘾!”

    一想起那天王皇后发泼,李治的心里就不痛快,如果有办法让他一辈子都不用再看到王皇后,那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就用了那个办法,让王皇后哪儿凉快,就上哪儿待着去!

    他下了床,穿上短裤,披上龙袍,踩着双拖鞋,出了大殿。刚到院子里,就听大门被拍得砰砰作响,王皇后尖锐的叫声传来。

    李治怒道:“住嘴,这里是佛堂,静修之地,你乱吵乱嚷些什么,没规矩,是想被朕用家法么!”

    他这声喊的,比外面的王皇后声音还大,要是用到家法,他得自己先揍自己一顿,然后才能去揍王皇后。

    王皇后在外面听到李治的声音,立时住嘴不叫,心想:“怎么这么半天才出来,他在里面和小尼姑做什么呢?不要脸,真真的不要脸!”

    下闩之声响起,李治打开门,瞪了外面的王皇后一眼。王皇后打了个激灵,再顾不得李治是不是和小尼姑不要脸,她赶紧道:“皇上,大事不好,宫里出了大事了?”

    李治怒道:“皇后,你太不象话了,宫里能有什么大事?朕还活得好好的呢,还没死呢,能有什么大事?”

    他平常的脾气还算好,可不管怎么说他是皇帝,颐指气使的习惯了,又被王皇后打搅到好事,再好的脾气这时候也好不了,大怒出言,斥责王皇后。

    王皇后早知皇帝会发怒,可没想到会怒成这样,她心里害怕,眼圈顿时红了,道:“皇上,不怪臣妾的,实在是真的出了大事。”她不敢废话,把手里的三个草人,一起举到了李治的眼前。

    李治接过草人,啊了声,道:“这是什么东西?”三个草人,他最先看到是王皇后的,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写着生辰八字,顿时便就愣住,心想:“这不是巫术么,以前听马周说起过,最是歹毒无比,历朝历代都是明令禁止的东西!”

    他顺手就看下面的,见是太子李忠的草人,同样也写着名字和生辰八字,他便很是愤怒,对于皇后被诅咒,他心情还不算太糟,可亲生儿子被诅咒,那就受不了。

    不是他受不了,而是凡做父亲的人,见儿子被诅咒都受不了,骨肉就是骨肉,不管是不是嫡子,那都是自己的血脉啊!

    李治顿时大怒,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忠儿怎么会被扎了草人?”他紧接着就看最后一个草人。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立时就怒火万丈,什么皇帝的风度都顾不得了。别人被诅咒也就罢了,他怒归怒,可终还能保有一丝冷静,可自己被诅咒,那他可就完完全全的受不了了。

    诅咒皇帝,不管是哪朝哪代,不管是谁当皇帝,不管这个皇帝有多窝囊,或不管他有多英明,多大度,都没法接受这种事情的。

    封建王朝,诅咒皇帝,即为造反。不能被赦免的十大罪中,此罪名列第一,即十恶不赦之首!

    李治怒吼道:“这是谁扎的草人,怎么知道朕的生辰八字的?是不是,是不是李恪扎的草人?他怎么弄进宫来的?”

    正常思维,因为刚刚制定了东征计划,而现在李治的最大敌人,就是李恪,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往李恪身上想。让李治又惊又怒的事是,这个草人是怎么弄进宫来的,难不成宫里有李恪派来的奸细,如果这是真的,岂不是代表他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

    王皇后见皇帝发雷霆之怒,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欢喜,她从没见过皇帝发这么大的脾气,气得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实在是有够吓人的!

    王皇后强自稳定心神,可不管她怎么用力,怎么强自,都没法真的稳住,她结结巴巴地道:“是,不是,不是李恪弄进宫来的。而是,而是臣妾在萧淑妃的宫里,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的!”

    “什么,萧淑妃,她的宫里怎么有这些东西?”李治激怒之下,头脑空白,一时之间没想到为什么。自己的小老婆诅咒丈夫和大妇,这种事情听过,可毕竟没见过,他上哪儿一下子明白过味儿去!

    王皇后看了眼台阶下面的小宦官和宫女,那些人见到皇帝震怒,都吓得跪在地上,全身趴倒,一个敢抬头的都没有。

    王皇后小声道:“皇上,臣妾听说萧淑妃病了,可能是因为自己儿子没能立为太子的缘故吧,所以病了。臣妾不想宫中失和,所以便去主动示好,去探望她的病情。可进了她的宫后,发现她表情异常,不肯下床,当时……”

    李治喝道:“少说废话,你就说这些草人是在哪里发现的就成!”

    “在萧淑妃枕头底下发现的!”王皇后非常直接地说,再没有半点叙述,半个修饰的字眼儿都没有!

    李治啊了声,双眼赤红,他喝道:“贱人,她定是心有怨恨,才做出这等事来。你在这里等着!”他把门砰地关上,回了大殿。

    王皇后双腿一软,几乎就要瘫倒,她扶住门框,心想:“成了!成了?一定要成啊!”

第八百二十八章 说你有罪,你就必须得有罪

    李治怒气冲冲地,大步进了大殿,武媚娘听到他在门口的怒吼了,她一猜就是扎草人的事,果然不假。

    等李治回来,武媚娘上前,她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李治气道:“因为萧氏的事,就是那个以前的萧良娣,现在被朕封为淑妃了。这个邪恶的女人,竟然怨恨起朕来了,还扎了草人,想要诅咒朕!”说着,他把自己手里的草人扔到了床榻上。

    武媚娘哦了声,拿起草人看了看,她可不象是李治,只顾着发脾气,而忽略了细节。她先看纸条上的字迹,发现字迹歪扭,便知是用左手写的,从字迹上不太容易查得出来。再看纸质和墨汁,也都是宫里通用的东西,同样没有皇后寝宫的特点。

    她看向草人,却发现草人扎得很是粗糙,扎草人用的丝线,同样也是宫里通用的,要想从这些东西上查出来是谁制做的,是非常困难的。

    可当她看到草人的草时,心中却有了数,王皇后到底是落下了破绽,自己当初出这个主意时,就曾想过这点,要给王皇后留点把柄,不能尽力帮她,现在这个把柄,可不是被自己攥在手里了么!

    扎草人的草,都是干草,这种季节,宫里各处草木茂盛,没有干草,而王皇后却用干草来扎草人,那么她一定是从特殊地方弄来的干草。那个特殊地方好想得很,就是宫里养马的地方,现在这个季节只有养马的地方才会有干草。扎草人用的干草,正好就是喂马的精料。精料在喂马时都是要被铡碎的,王皇后用的干草是没有被铡碎的。

    这就是那个破绽,也是武媚娘早就想到的把柄。只要想查这事,不用问王皇后或者萧淑妃,只要去养马的地方一问,这草人上的草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来管你们要过干草?只要一问,就知道是谁了,谁宫里的小宦官或宫女去要的,那草人就是谁扎的呗!

    王皇后感到天衣无缝的计划,唬弄一下李治还可以,却不知在计划还没开始进行时,就被武媚娘设好了圈套。

    武媚娘把草人放到床榻上,拿起衣服,伺候李治穿衣。她小声道:“萧淑妃看她的样子,虽然泼辣,但似乎不是心机特别深的人,这扎草人的事,太过玄虚,她能使得出来吗?”

    李治哼道:“她是脑袋不怎么好使,可架不住她家的亲戚教她使坏啊!她不是有个族叔,叫什么来着,忘了叫什么了,我本来想栽培一下他的,结果他竟然蹬鼻子上脸,想参予立储大事来了,还去找无病想办法,无病不答理他,他就说什么要扎草人。现在萧氏扎了草人,想必就是他教唆的。”

    武媚娘从王皇后那里得知了这件事,装出惊讶的表情,她道:“竟然有这种事,太吓人了,她和她的亲戚怎么能这样做呢!”

    说话间,李治已经穿好了衣衫鞋袜。他又拿起草人,道:“这个邪恶的贱人,我这就去修理她,一定要重重地惩罚!”

    武媚娘送他出殿,却道:“皇上还是查清楚为好,莫要冤枉了好人!”

    李治正在气头上,脑子里乱哄哄的,他道:“事情明摆着,怎么可能冤枉好人。媚娘回去吧,我今天可能一天都不能陪你了,不过晚上还是会来的。”

    武媚娘答应一声,站在殿门口,没有出来。待李治打开院门出去,武媚娘才冷笑一声,心想:“直等萧淑妃一完蛋,接着就轮到王皇后吧,这事倒也并不如何的难办!”

    李治出了院子,见王皇后还站在台阶上,他道:“萧氏现在可是被拘在她的宫中?咱们这就去吧,朕要好好地审问她。”

    王皇后连忙答应,跟在李治的身后,可刚走下台阶,她就又害怕起来,皇帝要好好审问萧狐狸,可莫要当真审出什么来。她忙道:“证据确凿,倒也不必怎么审的,皇上何必费心呢。”

    李治哼了声,上了步辇,心想:“媚娘劝我好好审,可皇后却说不用费心审,看来还是媚娘办事仔细,心肠还好,怕冤枉了萧氏,虽然萧氏是不会被冤枉的。”

    他并没有仔细想,可心里却留了这么个想法,让小宦官们抬着他,赶往萧淑妃的寝宫。

    过不多时,李治带着王皇后来到了萧淑妃的寝宫,还没等进去,就听见里面吵嚷成一片,萧淑妃嘶声大骂的声音传了出来。

    王皇后一走,没有她的命令,那些小宦官和宫女自然不敢再打萧淑妃,而萧淑妃也缓过劲来了,她就象只发怒的母豹子一样,破口大骂,而且还挣脱了小宦官们的把持,重新站立起来。

    王皇后带去的小宦官有主人在时,当然威风凛凛,可主人一走,他们就不敢把萧淑妃怎么样了,而萧淑妃到底是宫里的主人之一,随即叫自己宫里的小宦官们反过来抓人,把王皇后的人全部抓起来,噼噼啪啪地打起耳光,而她则连声怒骂!

    萧淑妃挨了耳光之后,怒不可遏,先报复了打她的人,正想着去找皇帝呢,可这时外面有人高声叫着,皇上驾到!

    萧淑妃大吃一惊,皇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糟糕,自己太小家子气了,只顾着和打自己耳光的奴婢发狠,却忘了此时应该去和皇帝解释,去和王皇后对质,结果现在皇上主动找来,明显是听了王皇后的片面之词,自己已经处在下风了!

    想明白这个,萧淑妃大急,她披头散发地奔出大殿,见李治正要往里走,她猛地扑了过去,跪倒在地,抱住李治的大腿,叫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被皇后陷害,臣妾冤枉啊!”

    李治见萧淑妃这般狼狈,而且面颊红肿,心中忽然同情起来,她怎么被打成了这样?可低头之际,不但看到了萧淑妃,还看到了自己手里的草人,怒气又窜了上来!

    他使劲扒拉萧淑妃,不让她抱着自己的大腿,怒喝道:“冤枉?这草人不是在你枕头底下发现的吗,不是你那个族叔教你扎的吗?怎么可能冤枉!来人啊,把她拖开!”

    王皇后赶紧上前,这回她不用小宦官们动手了,她亲自来,什么皇后的风度都顾不上了,她抓着萧淑妃的头发,把萧淑妃拖离了李治。萧淑妃哪会就这么算了,反过手来,就去扯王皇后的裙子,一后一妃眼见着就要动手!

    李治又喝道:“把她们两个拉开,这成何体统!”他大步进了宫殿,直奔萧淑妃的床榻,毫无意义,却又非这么做不可地,把萧淑妃的枕头扔到地上,叫道:“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对吧?”

    王皇后紧跟着跑了过来,她道:“对,就是在这里!臣妾当时坐在萧氏的床边,想安慰她,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些草人!”

    李治不懂得审案,即无这方面的经验,也无这方面的本事,他只会乱发脾气,乱吼乱叫。他叫道:“把萧氏抓起来,还有把无病叫进宫来……”忽然想到这是宫中的事情,交给王平安不合适,又叫道:“叫史忠臣来,让他审问,把这件事弄清楚,绝不轻饶,绝不轻饶!”

    胡乱发了一通脾气,却又什么事情也没解决,彻彻底底地象个没头苍蝇一般!李治转身大步又出了宫殿,赶去了甘露殿,去等处理结果了!

    王皇后跟着出去,可走到一半又回来了,她看着被按到地上,绑起来的萧淑妃,大声道:“萧狐狸,本宫早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不想你竟然使用巫术,诅咒皇上,罪不可赎,你就等着被凌迟处死吧!”

    萧淑妃大声叫骂,她一肚皮的冤枉,可现在却没人听她的!

    王皇后看着还不解气,眼珠一转,道:“李素节呢,他在哪里?给本宫抱来,他母亲犯下了滔天大罪,他也难逃干系……嗯,反正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抱到本宫那里去,由本宫看管!”

    萧淑妃是绝对不服王皇后的,可一听王皇后要抢走她的孩子,顿时心胆俱裂,叫道:“王贱人,你要干什么?你要是害了我的孩儿,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王皇后冷笑道:“是吗?做鬼也不放过我?好啊,那本宫就等着。可你不想放过我,也得等你先做了鬼再说!”

    小宦官们强行把皇幼子李素节抱了出来,跟着王皇后离开宫殿。李素节的哭声传来,萧淑妃几乎被逼疯了,她不敢再大骂,竟然大声哀求起来,可王皇后已走,听不见了。当然,就算听见,王皇后也不会轻饶了她。

    嫔妃之间多年的积怨一旦爆发,那是要有多狠就有多狠,连男人都是要自叹不如的!

    观云殿。

    史忠臣仍在积极地锻炼身体,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太极拳,他要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得好好的,然后才能去收拾王皇后和武媚娘,这事不能假他人之手,只能他亲自来,所以身体必须要强壮起来!

    又打过了一遍太极拳,史忠臣正在擦汗,想喘几口气,再打一遍,偏有小宦官来报,说皇帝召他去甘露殿。

    史忠臣一愣,心想:“皇上都多久没有主动召见过我了,为何今天主动见召?可是宫里出了大事?”

第八百二十九章 冷宫

    史忠臣问来报信的小宦官:“出了何事,皇上为何要召见咱家?”

    报信的小宦官难得见着一次大总管,巴结地道:“回大总管的话,是因为萧淑妃的事。今天皇后娘娘去了萧淑妃的殿里,找出了三个草人……”

    史忠臣啊了声,道:“草人?”他把汗擦干净,手巾顺手扔掉,道:“不要耽误时间,一边走一边说。”

    小宦官跟在他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把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自然加了不少的料。

    史忠臣是干什么的,一辈子都在宫里摸打滚爬,只要听个开头,他就知道结果。王皇后极少去萧淑妃的宫里,可今天一去,就抓住了萧淑妃致命的把柄,这可能吗?鬼才相信可能呢!

    莫说萧淑妃不见得会干出扎草人这种傻不拉唧的事情来,就算她要扎,扎王皇后和新太子的草人不就得了,干嘛要扎皇帝的,要是皇帝死了,她的儿子还没来得及立为太子,那她岂不是要糟糕!

    再说了,扎草人这种大逆的事情,就算要做,也得非常隐秘才行,哪可能把草人藏到枕头底下,还一下子就被王皇后给搜查了出来?

    不管扎草人的人是谁,都显而易见地,不明白用草人诅咒的方法。正确的方法,应该是把草人扎好,放进被诅咒人休息的地方。比如说诅咒王皇后的那个草人,要放在王皇后睡觉的地方,比如床底下,而且还要刺血啊什么的,一系列操作很复杂的。

    但不管怎么复杂,绝对没有把草人放到施咒人自己枕头底下的,这种施咒方法是不对的。当初发明扎草人的大巫师,可不会把这种事弄得如此简单,那不太掉价了么,没神秘感了呀!

    待到了甘露殿,小宦官把事情也说完了。史忠臣心中冷哼,他早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根本就不用审问,那些草人必是王皇后自己扎的,然后栽赃到萧淑妃的头上。这种招术,唬弄别人还行,唬弄他,不好使……大总管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当上的嘛!

    史忠臣进了甘露殿,见李治正坐在龙书案之后,呼呼地喘气,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看样子是气得不行了!

    史忠臣心想:“这种事情,换哪个皇帝都得被气坏。可话又说回来了,不把皇帝气坏,又岂能把对头斗倒呢,王皇后这招确实够阴损的。啊,不会是武媚娘那个坏女人,给她支的招儿吧?”

    李治见史忠臣来到,他一拍桌子,道:“忠臣,你可算来了,朕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你去审问萧淑妃,她竟然敢扎草人诅咒朕!”说着,他把草人从桌子上,扔到了地上。

    史忠臣默默地捡起草人,看了看,心想:“这种草人,在谁的宫里翻出来,都可以当做是证据,并不能确定就是萧淑妃扎的。”

    史忠臣拿着草人,问道:“皇上,要审问出什么呢?”

    李治一愣,道:“什么审问出什么?”

    史忠臣皱着眉头道:“是要审问出主使之人,还是同党?或是萧淑妃是被冤枉的,所以要审问出到底是谁扎的草人?”

    他的话意思非常明显,实际上他问的不是原因,而是结果。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皇宫中的事情解决方法,向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个不是马虎对待,和稀泥,而是皇宫里的事情,只要是查来查去,十成十的要查到皇帝本人的身上,原因很简单,因为皇宫里的事情,都是围绕着皇帝发生的,所以绕来绕去,一定会绕到皇帝本人的身上,这个是跑不了的。

    别说皇宫了,就是大点的家族,要是发生点儿什么事,都会绕到家主身上的。大有大的难处,家里人口越多,麻烦事就越多。

    处理皇宫里的事,一般来讲,都是一刀切,也就是要查谁,那就是谁,不能搞牵连!

    史忠臣问的话,真实意思就是,皇上你要修理的人是萧淑妃,还是陷害萧淑妃的那个人?不管谁对谁错,只以皇帝的心意为依据,皇帝说谁有罪,那谁就必须有罪。

    皇宫里办事就是这原则,而史忠臣更是这个原则的坚决执行者!

    可李治没明白史忠臣的意思,他大声道:“证据确凿,怎么可能冤枉!要彻查,查她的同党是谁,还有谁教她扎草人的,是不是那个……那个谁来着!”

    史忠臣这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就是要修理萧淑妃,那就没王皇后什么事了。这样也好,把事情的影响缩小到一定的范围。至于萧淑妃是不是真的被冤枉……谁在乎啊,除了萧淑妃自己以外,没谁会真的在乎的,他史大总管,更是不会在乎!

    “不管那个谁是谁,老奴都一定会查出来的!”史忠臣行了一礼,带着草人出殿去了。

    李治接着生气,可过了一会儿,又伤心起来,自己的妃子竟然盼着自己死,也确实让他这个做丈夫的伤心了。他叫进小宦官,让小宦官去找王平安,他要述苦,要让王平安安慰自己。

    史忠臣出了甘露殿,他叫过米小苗,道:“你先去萧淑妃那里,把她押到……押到凝雪阁去,咱家要在那里审她。”

    米小苗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听到史忠臣要去凝雪阁,禁不住一愣,小声道:“干爹,那凝雪阁不是冷宫吗,要审问这种事,应该是在亲亲楼吧?”

    史忠臣哼了声,道:“亲亲楼那是审问普通罪责之地,萧淑妃犯的是谋逆,当然要去凝雪阁了。你多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是在为萧淑妃开脱,你就是她的同党?”

    米小苗吓得一哆嗦,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只不过是顺口一说而已,怎么就成了同党呢!他忙道:“不不,儿子是胡说八道的,儿子该死,儿子该死!”说着话,他抡起巴掌,就开始抽自己的耳光。

    史忠臣摆手道:“既然知道了自己该死,那还不赶紧去办事,以恕自己的罪过!”

    米小苗连忙道:“是是,儿子这就去办事,这就去办!”他赶紧转身跑掉了。

    跑远之后,米小苗心中暗骂,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归西啊,他早点死,我好早点上位,也省着成天看他那张老脸了!

    史忠臣叹了口气,又叫过一名小宦官,道:“去,到咱家的殿里,把咱家的拂尘拿来,跑着去,快。”

    小宦官见米小苗都触了霉头,哪还敢怠慢,撒丫子就跑去观云殿,去取史忠臣的拂尘了。

    史忠臣不带侍从,慢慢的,自己一个人走向凝雪阁。走在半路时,小宦官追了上来,把拂尘给他。史忠臣轻轻抚摸着拂尘,心想:“快二十年了吧,一直都没用过它,今天它又有用处了!”

    走了好半天,史忠臣才走到凝雪阁,此时米小苗已经把萧淑妃带到了这里,而且笔墨纸砚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史忠臣录口供呢!

    史忠臣进了院子,却没有马上进殿,他站在院子里,望向四周。凝雪阁是皇宫里的冷宫,专门用来看押犯了过错的嫔妃,凝雪嘛,就是冷的意思,意味着这里没有春天。

    荒凉之极,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有半人多高,而且凝雪阁的周围没有其它宫殿,孤零零的立在这里,只闻鸟鸣,却没有人声。

    米小苗走过来,小声道:“干爹,萧淑妃已经被送进殿里了,您要不要现在就进去?”

    史忠臣看着米小苗,道:“孩子啊,你知不知道最近干爹遇事,为啥总叫你去办呢?”

    米小苗忙道:“是干爹看得上孩儿,想栽培孩儿。”

    史忠臣点了点头,道:“你是个伶俐孩子,干爹是打算留给爱国用的,以后你要好好办事,辅助爱国啊!”

    米小苗只好又道:“干爹说得哪里话来,您长命百岁……”

    “这世上长命百岁的人不少,可干爹却自知活不到百岁。”史忠臣摆了摆手,又道:“刚夸完你伶俐,那现在干爹就问问你,你知道干爹为什么不把萧淑妃押到亲亲楼去,而是直接押到这冷宫里吗?”

    米小苗没马上回答,而是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这才道:“萧淑妃犯的是死罪,那是必死无疑的,不会被关到冷宫里来,可干爹既然把她押到这里,就是要把她关进冷宫,其实就等于是救她一命啊!”

    史忠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对,就是这么回事,干爹是不想杀她的,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干爹真是心肠仁慈。”米小苗一个劲地点头,可心里却想:“你把该死的人放了,这可不合规矩啊,小心以后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向皇上告你的状。”

    史忠臣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个极阴沉的微笑,道:“知道就好。你带着人走吧,这里不要留任何人,有些事情,你们不知为妙。”

    米小苗忙道:“是是,儿子省得。”他把小宦官全都带走,一个不剩,临走时,把大门关严。

    出了院子,米小苗心想:“这老不死的今天挺反常啊!他向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打杀别人从来不带心软的,今天怎么却好心起来,要放过萧淑妃呢?萧淑妃和他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啊,用不着为她出头吧?真是莫名其妙,反常之极,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想不明白,当然就不用再多想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把手一背,米小苗带着人,离开了凝雪阁。

    史忠臣慢慢走进了大殿,这大殿破落之极,到处都是灰尘,到处都是蛛网。他看向殿中间,见萧淑妃被绑着,趴在地上,低声抽泣着。

    萧淑妃被修理得太痛苦了,手脚被绑不说,还在被押送的过程中,挨了不少的大脚耳光,小宦官们向来势力,萧淑妃得势时,拼命地巴结她,可一旦她失势,而且是翻不过身来的失势,那小宦官们便会虐待她,以虐待曾经的主人为乐。

    史忠臣走到萧淑妃的跟前,替她解开绳子,道:“淑妃娘娘,咱家奉了圣旨,前来审问你,可咱家知道你是受了委屈的,所以不审也罢!”

    萧淑妃大吃一惊,她平常对史忠臣并不如何的巴结,万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史忠臣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哭道:“大总管,还是你好,知道我受了委屈。”

    史忠臣将她扶起,坐到桌边,道:“这样吧,你把自己的委屈写出来,把事情的原委写得清清楚楚,词语间再多流露出些对皇上的真感情,这样咱家也好在皇上面前,替你说好话啊,你说对不?”

    萧淑妃更加惊讶,这史忠臣怎么如此的好心起来,不但不审自己,还让自己写出冤情!史忠臣为人凶残狠辣,宫中人人皆知,突然间这么好心起来,还真让她有点手足无措了!

    史忠臣看着桌上的纸笔,又道:“如果用笔墨来写,不见得字字泣血,要不然你用衣襟,用血写一份陈冤书吧,这样皇上看了必会感动,相信你是没罪的,你也好早日洗刷净冤屈!”

    萧淑妃呆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她翻起外衣,撕下白色的内衣,好大一块白色的衣襟,咬破手指,沾血开始陈述起自己受到的冤情来。

    史忠臣坐到了一边,他把那根拂尘拆开,解下马尾,慢慢的编起长绳来。他的拂尘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拂尘,用的不是麻线丝绦,而是最好的马尾,又坚韧,又结实。他把马尾首尾相接,打算结成一条长长的长绳。

    萧淑妃写血书,写得很慢,可他结绳更慢,等萧淑妃写好了血书,他的长绳还没有结好。

    萧淑妃把血书递过,道:“大总管,我写好了,你看看,要不要修改?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重新写过!”

    史忠臣叹气道:“那得多少血啊!咱家这就看。来,你帮咱家个忙,把绳子结好。”说着,他把没结完的绳子交给萧淑妃。

    萧淑妃不明白为什么要结这个长绳,她问道:“大总管,这是要做什么的?”

    史忠臣头也不抬地道:“当然是有用处的,你帮咱家结吧!”

    萧淑妃想不透史忠臣的意思,只好开始结起绳子。史忠臣眼皮抬了抬,目光中满是阴狠,扫了一眼萧淑妃,又把头低下去,看血书了!

第八百三十章 咱家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史忠臣一边看着血书,一边点头,轻声慢语地道:“还好,写的有情有泪,皇上看了一定会感动的。”

    萧淑妃听了,看向史忠臣,心想:“只是有情有泪吗,为什么不是有理?我在里面写的很清楚啊,是王皇后陷害我的。那些草人更加不是在我的枕头底下发现的,而是她直接从怀里掏出来的。”

    萧淑妃道:“大总管,是王皇后那个贱人冤枉我的,你说皇上能相信我说的话吗?”

    史忠臣抬起头,眼睛中看不到半点的阴狠,反而满是赞扬,他道:“淑妃娘娘写的陈冤书,字字泣血,而且有理有据,只要皇上看过了,一定会相信你的。”

    他顿了顿,又道:“咱家会在皇上面前为你说好话的,你放心好了。”

    萧淑妃听他这么说,虽不知真假,可心里总算是得到了些安慰,她站起身,冲着史忠臣行了个礼,道:“大总管,我以前对你不够尊敬,和你相处不是太和睦,如有得罪之处,还望你多多见谅啊!”

    史忠臣呵呵笑了两声,道:“没有啊,咱家一直觉得咱们相处得不错,你没有得罪过咱家啊!”

    他看向萧淑妃放在桌上的长绳,道:“绳子还没结好吗?”

    萧淑妃啊了声,忙道:“我这就结,我这就结。”她拿起桌上的马尾,继续结起长绳来,心中纳闷儿,结这么条马尾绳是要干什么呀?

    史忠臣见她老老实实地结绳子,便又低下头去看信。马尾绳本来就结的差不多了,萧淑妃不大会儿的功夫,便就结好,所有的马尾都编到了一起,结成一条又长又韧的绳子。

    见绳子结好,史忠臣把血书放到了桌子上,道:“淑妃娘娘,这回你可受了苦了,想必受了不少的委屈,那些小畜生打你了吧?他们的为人,咱家再清楚不过,都是禽兽一样的人。不过,你放心好了,咱家这就去把他们全都给收拾了,替你出气!”

    一想到那些小宦官的嘴脸,还有他们打自己时的得意模样,萧淑妃就气得牙根儿直疼,她道:“大总管,这可多谢你了。我的事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解决呢,那些打我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理到他们,如果你为我出气,那是再好不过的。只是……”

    史忠臣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王皇后那个贱人还要得意一段时间了。我这没罪的人,在这里受苦,可她这个有罪的人,却在外面逍遥快活,这口气我真是咽不下去啊,越想越窝火,心里难受得很!”萧淑妃气愤愤地道。

    史忠臣哦了声,道:“你在为这事生气啊!不要紧,这件事也包在咱家的身上,咱家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今天所经历的事情,王皇后全都要也经历一番,不会比你少半点的。你尽管放心,咱家说到做到,说为你报仇,就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他在说这话时,语气非常肯定,虽是个宦官,可在这一刹那,却显得很有男子汉的味道,大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气概!

    萧淑妃大是感动,她站起身来,冲着史忠臣就拜了下去,跪在地上,道:“大总管,不瞒你说,平常我多有瞧不起你之处,对你也不够尊敬。不成想,在这要命的时候,却只有你一个人帮着我,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我现在也没法感谢你,只好给你跪几个头,聊表寸心!”

    说着话,她毫不保留地,砰砰砰,给史忠臣磕了三个响头!

    史忠臣道:“别这样,别这样。这都是咱家应该做的,主持正义,正是咱家这个宫中大总管,应该做的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可他却没有去扶萧淑妃,而是拿起了桌上那条结好的绳子。转到了萧淑妃的背后。

    萧淑妃此时跪着,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而且她正处于心情激荡之际,竟也没有及时地发觉史忠臣的行为有些反常。

    史忠臣双手持绳,在萧淑妃的背后站好。突然,他一俯身子,把绳子套到了萧淑妃的脖子上,在萧淑妃还没反应过来时,便紧紧收拢绳子!

    萧淑妃哎呀一声,她突然明白过来了,史忠臣这是要杀她!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史忠臣要杀她,刚才不还好好的么,为什么会突然下此毒手?可绳子已经套上脖子,她哪有时间去细想,只能拼命挣扎起来!

    可史忠臣既然已经出手,就不会再留有余地,而且他在后面,萧淑妃又跪在地上!萧淑妃要说挣扎,那是肯定会的,但要挣扎得脱,却是肯定不会的!

    史忠臣一言不发,用尽全身力气,收拢马尾绳,越勒越紧!马尾绳又细,又坚韧,正是最好的杀人利器,他突然使出这招来,莫说萧淑妃一个女子,就算是成年的男子,也是难逃一死的!

    嘴里嗬嗬的,萧淑妃既没法喊救命,也无法呼吸。只是片刻的功夫,她便双眼翻白,眼珠子向外鼓出,连舌头都伸了出来!

    别看史忠臣身上有病,可这时候杀起人来,却完全不象个病夫。在许多年前,这种事他也干过,而且不止一次,可谓轻车熟路,虽然事隔多年,可手法却半点也没生疏!

    马尾绳越勒越紧,竟然勒入了萧淑妃的肉里!

    终于,萧淑妃不再挣扎,身子瘫软,裤子里散发出了臭气!

    史忠臣一闻到臭气,便放松了马尾绳,多一点儿力气他都没有打算出。根据经验,他知道一旦被勒的人,大小便失禁,便意味着没救了!

    他放开马尾绳,只感双臂象抽了筋似的,疼痛难耐。喘着粗气,他也瘫坐到了地上!

    萧淑妃动也不动,已然毙命,被史忠臣给勒死了!临到死,她都没弄明白,史忠臣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杀掉自己!

    过了好半天,史忠臣才缓过这口气来,他爬起身,看着萧淑妃的尸体,嘿嘿笑道:“咱家说过要为你报仇,那就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可既然要报仇,那总得有仇可报才行啊,你不死,哪来的仇呢?”

    史忠臣扶着桌子,慢慢坐到了椅子上,他兴趣十足地看着地上萧淑妃的尸体,就象是在看一件得意的杰作一般。看了一会儿,他感到手掌疼痛,抬起手来一看,双掌竟然都出了血。

    史忠臣叹了口气,道:“老了,真的是不服老不行啊,做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了!”

    因为刚才勒死萧淑妃时,他用力过大,那马尾绳不光要了萧淑妃的命,也把他的手给勒得皮破血流,手上受了伤!

    又喘了半天的气,史爱国这才从怀里取出手帕,撕成两半,包在手上。他慢慢地站起身,翻过萧淑妃的尸体,解下她的腰带,又搬过一把椅子,他踩着椅子,把腰带扔过房梁,系了个绳套!

    下了椅子,抱起萧淑妃的尸体,他就想往绳套里送,想做出萧淑妃上吊自尽的假象。可他一来年纪大了,而萧淑妃的尸体又不轻,竟然弄了好半天,试验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把萧淑妃的脖子,套进那个绳套里去!

    他只好停下,休息了好半天,攒足了力气,这才又抱起萧淑妃的尸体,踩到了椅子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总算还好,终于有了效果,他成功把萧淑妃的脖子送进了绳套!

    史忠臣下来,踢翻椅子,擦了把汗,笑道:“还好,就算是老,咱家也是老当益壮啊!”

    他看着轻轻晃动的萧淑妃的尸体,又道:“淑妃娘娘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好歹你是有皇子的嫔妃,不为别人着想,也得为你的儿子素节想想啊!你怎么能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呢,你这么一寻了短见,可让素节以后怎么办呢!”

    史忠臣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开心之极。他把萧淑妃给杀了,又做成是受不得委屈,所以才寻短见的假象,反正皇帝的意思,就是要狠狠地处罚萧淑妃,她死是肯定的,自己遵照着皇帝的意思办事,天经地义,没有什么错误!

    可萧淑妃死了,总得死得有点价值吧,这样才能算得上死得其所,物有所值啊!怎么才能死得有价值呢?那价值当然是在王皇后的身上了!

    史忠臣要想杀王皇后,他是极难找到机会的,甚至可以说,在正常情况下,干脆就没有这种机会,所以他就要自己创造机会,而创造机会首先就得让正常情况,变得不正常才行!

    他拿起桌上的血书,仔仔细细地叠好,揣入怀中。他让萧淑妃写这篇血书,可不是要给皇帝看的,而是要给王皇后看的,要杀掉王皇后这个祸乱宫闱的女人,只能是在没人的情况下,比如说现在这种情况。

    可正常情况下,王皇后不可能和他单独相处的,就算两个人能面对面的相处,周围也必定会有小宦官和宫女,自己一出手,那些人一拥进来,岂不糟糕?

    所以,他就要使出手段了,把血书偷偷地交给王皇后,并且告诉她,萧淑妃吃不得冤枉,所以自杀死了,可她在临死前,不但写了这篇血书,还留下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证据,这个证据和皇后娘娘有莫大的关系,想知道是什么证据吗?

第八百三十一章 李治朝第一宫闱大案

    这件事明摆着就是王皇后陷害的萧淑妃,王皇后做贼心虚,肯定要问是什么证据的,史忠臣那时便会对王皇后说,如果想要证据,请来某某处,我把证据交给你。

    王皇后要是问为什么不当时就给呢,史忠臣便又会说,因为他怕证据被别人发现,所以藏在了某某处。如此,王皇后只能按着他的意思,去那个某某处,而且她还不敢带着人去,因为她也怕证据被人发现!

    而紧接下来,就是一旦证据交出,王皇后就要杀人灭口了,但她不敢立时下手的,只能找机会杀掉史忠臣。不过没关系,她等不到那个机会,因为只要她去了那个某某处,那么她就会象现在房梁上晃悠的萧淑妃一样,变成尸体一具,而她死掉的原因,乃是畏罪自杀!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全面被震动,不但皇帝会震惊,宫里所有的人都会动起来,查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可这个结果,一天两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查明白的!

    那么,史忠臣就有了时间,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武媚娘了。宫里出了大案,皇帝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成天和武媚娘腻在一起了,只要她一落单,周围又不可能有谁照看着她,史忠臣自信,杀两个女人他杀得了,杀第三个,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史忠臣把殿里收拾了一下,确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认为是他杀的人,这才出了大殿。站在院子里。

    老宦官头子叹了口气,凭着他的本事,杀掉王皇后和武媚娘,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如此一来,自己的生命也是走到头儿了,反正自己就要死了,也无所谓了,只是怕连累到兄弟史爱国。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叫忠臣,兄弟叫爱国,为皇帝效忠,这是本份,而他这样做,不但是为了现在的皇帝不受妖女的诱惑,更是为了先帝的名誉,先帝英武一声,身后威名,岂能让武媚娘这个贱人玷污?

    身为皇宫大总管,史忠臣非常坚定地认为,他这样做是正确的,他就应该这样做!

    姗姗然地,史忠臣离了凝雪阁,回了自己的观云殿。回到住处后,他取出伤药,给手上的伤口包扎好,又换了身袍服,出门前试了试,双手完全可以藏到袖子中,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手受了伤,他这才去见皇帝。

    甘露殿。李治正在和王平安说话,把草人的事,和王平安说了一遍。王平安听过之后,那真是要多惊讶,就有多惊讶。

    王平安才不信萧淑妃会扎什么草人呢,就算她要扎草人,也不会笨到让王皇后发现的地步,而且还是一去就发现的地步。这事极有可能就是王皇后贼喊捉贼,是她陷害的萧淑妃。

    可王皇后怎么能想出这种凶悍的手段呢?应该是别人给她出的主意,而出主意的人十有八九是武媚娘!

    王平安心中叹息,宫斗啊宫斗,真是斗到血流成河啊,只是不知这件事,要怎么收尾才好!他对整件事并不发表议论,只是听着李治的述苦,不时地出声安慰,对皇帝的遭遇深表同情。

    李治讲了好大一通,最后才道:“无病啊,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就是当皇帝啊,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还都抢着要当这个皇帝!”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王平安心想:“当皇帝难?其实,当小老百姓更难!”他自然不能对皇帝说什么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类的话,只是不停地安慰,让李治凡事往好了想,看开一些也就是了。

    他俩正聊着呢,史忠臣回来了。史忠臣就如同没事儿人一样,半点看不出他刚刚杀掉一位宫中的嫔妃,而且还是有皇子的重量级嫔妃,似乎整件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史忠臣的脸上带着宽和的微笑,慢慢走进甘露殿,见王平安在这里,他先冲王平安点了点头,又对皇帝躬了躬身子,就算是权当了行礼。他年纪大了,又是看着李治长大的,就如同自家长辈一般,李治自然不会怪罪。

    李治问道:“忠臣,怎么样了,可审出了什么?”他对着王平安述了一通的苦之后,心态平和了些,语气也不那么暴躁了。

    史忠臣轻轻摇了摇头,道:“皇上,依老奴看,那些草人嘛,倒也不一定是萧氏扎的,就算是她扎的,她也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得不到宠爱,这才一时气愤,昏了头做下这等恶事。其行可恨,其情可悯。”

    李治嘿了声,道:“你怎么还为她讲起情来,她是不是哭哭啼啼地向你求情了?”

    史忠臣轻声叹了口气,稍稍顿了顿,这才道:“皇上,萧氏抵死不认,就是说自己是冤枉的,不肯招供什么。老奴便擅作主张,把她关到了凝雪阁里,想让她冷静一下,等明天再问。”

    “凝雪阁?很好,就让她在那里凉快凉快,等明天你再去问。”李治道。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也可以,那样也差不多,刚开始听到萧淑妃扎草人害他时,气得不行,一副就算把萧淑妃剁了都不解气的表情,可现在听到史忠臣说萧淑妃可怜,他又想起萧淑妃以前的种种好处来,感觉要不是自己冷落了她,她也不会扎什么草人的。

    李治竟然自责起来,也再没说要把萧淑妃重重处罚的话。

    王平安在旁边撇了撇嘴,心想:“看样子,皇帝又改变主意了,真是的。要么别做,要做就做到底,象他这样变来变去的,也难怪宫里的嫔妃,一个比一个能起妖娥子。”

    史忠臣点了两下头,道:“那老奴就退下了,等明天再去问!”说着,又躬了躬身子,退出大殿。

    李治想着心事,王平安只好陪着他想,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就听史忠臣到了大殿门口,大声吩咐米小苗。史忠臣道:“你去凝雪阁看看,给萧氏送些茶饭。现在案子未结,她是否是被冤枉的,还尚未可知,不能冷遇了她,该怎么给她供应,还要怎么供应,切不可让别人说咱们这些执事,见风使舵,都是些势力小人。”

    米小苗连忙答应,小跑着去了。

    李治和王平安在殿内,都听到了史忠臣的话。李治道:“忠臣这个人啊,就是心地仁慈,在朕小时候他就这样,对什么人都好,连蚂蚁都不肯踩死呢!”

    王平安脸一抽抽,史忠臣心地仁慈?这话是反着说呢吧!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史忠臣时,史忠臣正在闹花粉过敏,而由于他平时虐待小宦官,以至于小宦官都不肯相救,把不得史干爹快点死掉呢!就这人缘也能算得上是心地仁慈?那不仁慈得啥样,生吃人肉么?

    王平安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道:“是啊,史大总管就是心善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王平安便即起身告退,天色已然不早,他也得回家了。他已得到了信,自己的父母带着小太平,已经上京,不日即将到达,他得提前做好准备,让父母和小女儿一回到家,就能休息好。

    王平安还没出了院门,刚到门口,就见米小苗飞奔而回,叫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米小苗从王平安的身边跑过,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副焦急万状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出了大事。

    王平安停住脚步,心想:“他不是去给萧淑妃送茶饭的吗,怎么这个样子就跑回来了?难不成是萧淑妃出了事?”

    他站在门口,便没有走远,因为他知道,如果真是出了大事,那李治一定会叫自己进去的。

    果然,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就听殿里李治叫道:“无病啊,你快回来啊!”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慌,几乎可以说是恐惧。

    王平安当即大步进殿,他问道:“皇上,唤臣回来,可是萧氏那里出了什么意外?”

    李治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站在龙书案的后面,估计可是能刚才听到消息,所以跳了起来。他道:“萧,萧氏悬梁自尽了!”

    王平安大吃一惊,他早知此事不能善了,萧淑妃必定会受到惩罚,有可能被杀,或终生幽禁在冷宫,但这些都是“被”,是萧淑妃受到的惩罚,却不是她自己要寻短见。

    别人不知,王平安却是知道的,历史上的萧淑妃绝对性格坚韧,就算是在被杀前,都没服过软,还对武媚娘叫着,要变化成猫来报复,把武媚娘吓得从此不许人在宫中养猫,要说王皇后寻了短见,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可要说萧淑妃寻了短见,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王平安问道:“死了多久,可曾求助?”

    米小苗脸色惨白,摇头道:“不曾求助,只是把尸体放了下来,已经没有热乎气了!”

    李治一屁股坐到案后,有些哆嗦地道:“她怎么就想不开了呢,朕只是一时生气罢了,倒也并不是非要把她如何的!”

    长这么大,李治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因为他的关系,导致身边的人死去,从心理上来讲,他一时半会儿的,还接受不了。

    王平安道:“史大总管回来时,估计她还没事儿,可能是史大总管走了,她想不开,所以才寻了短见。事已至此,把她好好安葬了吧,人死如灯灭,她的种种不是,也都随之消失了。”

    米小苗看了眼王平安,随即把头低下,嘴唇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但却没有说出来。

    王平安看到了这个眼神,但却没有问,萧淑妃肯定不会是自尽的,必是别人害的无疑,但如果现在追究,怕死的就不是一个人了,会越闹事情越大,死的人越来越多。

    李治却想不到这些,他只以为萧淑妃真的是自寻短见的呢,脸色非常难看,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王平安看他这副模样,只好道:“皇上,要不臣就留在这里吧,陪着您看书,你看好不?咱们有许久没有在一起读书了。”

    李治没有马上回答,发了会儿呆,却摇头道:“不了,无病你回去吧,我头疼得厉害,要去休息一下,睡一会儿。”说着,他就如梦游一般,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王平安跟在后面,知道李治这是要去更幽堂,见有小宦官跟着,他便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米小苗。

    米小苗心里也害怕,他不是因为看见萧淑妃这个死人而害怕,而是害怕因为发现了萧淑妃是怎么死的,有可能会被灭口,所以才害怕。

    要想不被灭口,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秘密不是我一个人知道,而是大家都知道了,如此一来,也就不存在灭口这种事了。

    米小苗拉住王平安,道:“王相,关于萧淑妃的死,很有蹊跷之处啊!”

    有没有蹊跷,王平安还能不知道么,可这种事等凉一凉后,再知道也不迟,现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却是不忙知道的。

    他赶接摆手道:“哎呀,肚子疼,我要去茅房方便一下。米大人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迟!”捂着肚子,他就想茅房遁。

    可米小苗正在着急的时候,他要想把危险分散出去,一是找小宦官说,小宦官的嘴快,最擅长散播谣言,但这个不急,他有的是机会;二就是找大人物说,这个就很着急了,因为他除了和王平安的关系好些之外,朝中再没有哪个大人物,愿意听他嚼舌根子了!

    米小苗忙道:“王相要去方便?那便由咱家给你领路!”

    王平安忙道:“别别,路我认识的,自己去就成了。”

    可米小苗却道:“咱家的肚子也疼,也要去茅房,正好和王相一起去。清风明月,彩霞满天,咱们携手言欢,岂不正好?”

    王平安啊了声,道:“米大人,你不会是吃坏了肚子吧?”肚中补足:所以才胡言乱语的。

    米小苗哎呀一声,道:“王相你就跟咱家走吧!”他拉着王平安就往茅房走,边走边道:“刚才咱家见了萧淑妃的尸体,发现脖子上的伤痕不对劲儿,她不象是自尽的,反而象是被谋杀的!”

    王平安大急,道:“我肚子又不疼了,这就不去茅房了,东台还有事,我要去……”

    米小苗却不肯放手,他道:“还是蹲蹲吧,你不要憋着,咱家也不想憋着!”

第八百三十二章 人人都知这事蹊跷

    要是别人拉着他不放,王平安硬着头皮,也只能跟着了,可米小苗身份还不够,他却是不肯就犯的。他不想听,就是不听,才不肯去蹲蹲呢

    王平安使劲扯下米小苗的手,道:“我真的有急事,不能陪着你去蹲了。”

    米小苗明知王平安烦他,不想听他说“案情”,可他现在被逼得没法,宫里的大恶之事,一件接着一件的出,原来还可以说是神仙打架,不要殃及小民就成,可现在神仙们打架,结果打死了一位,萧淑妃被人给杀了

    这种事情可是太大了,做为一个看过了尸体的宦官来讲,他现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自保只要他把事情,“无意”地,或者以“请教”的方式传出去,那他就不怕被灭口了,相反,那些本来想灭他口的人,还得防着他突然死掉,以免被追查

    米小苗拉着王平安的袖子,就是不肯放开,他小声道:“王相,咱们自己兄弟,现在可是你讲义气的时候了”

    王平安叹了口气,道:“这么大的事,你说能是谁干的?”是啊,到了讲义气的关键时刻,他本来想跑的,可米小苗一把义气二字说出来,他再怎么的也不好意思跑了,凡事总得多多少少的担待上一些了。

    米小苗苦着脸,道:“正因为想不出是谁干的,所以咱家才害怕,要是想得出来,那心里不就有底儿了,还害怕什么呀”

    他不敢耽误时间,着急把事情“挑明”,不待王平安再发问,直接就把整件事情都说了出来,从史忠臣让把萧淑妃押去凝雪阁开始,一直到刚才,全都说了出来。

    王平安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是有计划有预谋,而且是执行得干脆利落的谋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看就是老手干的,很有经验啊

    能是谁干的?还能是谁?当谁傻哪,想不出来是谁

    王平安耐着性子,听完米小苗的叙述,讲够了义气,他这才道:“米大人,我是没啥啊,听了就听了,可你得小心啊言尽于此,咱们啥也别说了,告辞,我这就告辞了呀”

    把话都说完了,米小苗也松了口气,他转头看了眼周围的小宦官,还有小宫女,心想:“成了,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我总算是暂时的安全了”

    小宦官和宫女们,全都是脸色惨绿,他们这个痛苦啊,简直都到了不堪的程度咋这么倒霉呢,竟然成为第一批知道这事儿的人他们想离开,可是却在站岗,没法离开,所以只能听着了,被告之,而且他们一下值后,第一件事不是回自己的屋里去休息,而是赶紧把事情传出去,以免自己被灭了口。

    王平安摇着头,离开了甘露殿,而米小苗则象骨头散了架似的,找了块假山石头,坐在石头上直喘气,连自己的住处都不敢回了,竟不敢独自一个人待着

    宫里出了这种大事,自然不会保住什么秘密。王皇后几乎以消息传递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得知了此事

    当小宦官飞奔进王皇后的寝宫,把萧淑妃的死讯,报告给正因为斗垮了对手,而得意洋洋的王皇后时,王皇后立即从得意洋洋,变成了惊恐万状

    萧淑妃死了,正和王皇后的心意,可是这么个死法,却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扎草人的事情,本来就是她诬陷萧淑妃的,而且这件事是有漏洞的,她当时没有考虑周详,那扎草人的干草,可不是她自己偷偷找的,而是派小宦官去找的啊,虽然是心腹,可一旦性命攸关,被抓去询问时,谁敢保证那些小宦官不说实话的?

    什么心腹不心腹的,没事的时候是心腹,有事的时候,心腹也得让她拉肚子,太危险了

    王皇后立即把那几个给她找干草的小宦官们找来,挨个询问,小宦官们也知事情不妙,把从何处得到干草的事情说了出来,都说是在马圈那里要来的,这时节只有那里才有干草,别处都是青草

    王皇后脑袋嗡嗡作响,她当时疏忽了,怎么就没想到干草这回事呢,这可是大大的漏洞啊,不查则已,一查必中。可现在想灭口,也来不及了,她能灭得了自己宫里的小宦官,可她怎么灭养马的人啊,找不出借口,总不能突然下个命令,把那些养马的一起都杀了,那岂不是不打自招,直承其事了嘛

    王皇后全身哆嗦,害怕到了极点,她好言好语地嘱咐了那些小宦官,让他们万万不能把事情说出去,打发下去他们之后,她把自己的大宫女叫来。

    王皇后问大宫女,道:“秀儿,萧狐狸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了,那么你说该怎么办?要不要去告诉你舅爷啊”

    她宫里的大宫女叫秀儿,是她当初从娘家带来的小丫头,进宫多年,已然成了老丫头,但因为用着得力,所以一直没有外放,还跟在她的身边。

    秀儿想了想,道:“娘娘,当然得告诉舅爷儿了,可估计舅爷也没办法的,这毕竟是宫里的事儿”

    王皇后急得口干舌躁,她又问道:“那这事儿能瞒住不?”

    秀儿摇头道:“肯定瞒不住的,这事儿听说是史大总管亲自过问,他一定会查出来萧淑妃是怎么死的,而且奴婢估计着,极有可能就是他动的手,只是不知为的什么”

    “那本宫去求史大总管?”王皇后心惊肉跳地问,如同别的嫔妃一样,虽然她为六宫之主,可对于史忠臣却还是畏惧三分的。

    秀儿想了想,道:“娘娘,要不然咱们就假装不知道这事儿吧,如果真的是史大总管做的,那么他见您这头儿没动静,说不定就会主动来找您的,那时不就一切都明白了吗?要是主动去找,万一不是他做的,而他又是不知原由的,那咱们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王皇后心想:“这倒也对,确实是这么回事,我不能先乱了阵脚,不如静观其变。”

    她这里算是这么将就了,心惊肉跳地等着事情进一步的发展。

    可王皇后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武媚娘。干草的破绽,武媚娘给她留了,那现在岂有不利用之理?她应该第一时间去找武媚娘的,只要让武媚娘离开皇帝一小会儿,她进行威逼利诱,以武媚娘现在的身份地位,可是不敢真的和她明着干的,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给她想出个应对之法,可她却因为瞧不起小尼姑,错过了这个最佳时间

    轻视小尼姑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就快要死的人

    最佳时间转瞬即逝。更幽堂里,李治见了武媚娘,自然就把事情跟她说了。

    武媚娘却也没有想到会是史忠臣动的手,以她的宫斗经验,尚处在起步阶段,和史忠臣这种几十年的宫斗老手比起来,还是要差上那么半筹的。再说了,她上哪儿能想到,史忠臣动了杀心,不但要杀她,也要杀王皇后,而萧淑妃不过是个起因罢了

    有些事情,越在局中,越想不明白

    武媚娘心想:“是不是王皇后派人去灭的口啊,怕她栽赃陷害的事情暴露?”

    李治却仍在头痛,他道:“我真是没有想到,萧氏竟然会自寻短见,其实我……唉,只是在气头儿上罢了,等气消了,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的啊”

    武媚娘问道:“皇上,媚娘以前可也是宫里的人,对于宫里的规矩是都知道的啊要审问这种案子,不是应该去亲亲楼么,怎么去的凝雪阁?凝雪阁并不是审案子的地方啊”

    李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事是交给忠臣去办的,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没必要过问的。”

    “可现在出了事啊媚娘以为,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武媚娘道。

    武媚娘有意把事情闹大,她现在啥也没有,啥也不是,所以事情闹大,对她只有好处,是没有坏处的。至于说到给王皇后出主意扎草人……那主意可不是她出的,当初王皇后可是想了好久,才把暗示想明白的。王皇后要是敢咬她,她同样也可以反咬回去,而且她获胜的机会更大

    别忘了武媚娘现在可是小尼姑,她只要眼泪汪汪地说一句:“贫尼一个出家人,怎么可能出那种坏主意呢?”只这一句话,就能引来无数的同情,王皇后可是长头发的,她就没有这个优势了

    李治听她说事情不简单,揉着太阳穴,道:“那我把忠臣叫来,问问经过,听听他是怎么审的?”

    武媚娘却道:“这事儿跟史大总管怕是没什么关系,不如问那个报信的人吧,就是米小苗啊,他一定会把蹊跷之处说出来的。”

    李治奇道:“如果有蹊跷之处,那为什么当时他不说呢?”

    武媚娘小声道:“可能,当时人太多吧,毕竟这是宫里的事儿,怕传去呗”

    李治啊了声,心里却想:“当时无病在场,可不管啥事,对无病都没什么好隐瞒的啊,干嘛当时不说?这个米小苗,办事太不地道了”

    他道:“那就把米小苗找来,我再仔细问问,媚娘躲在帘子后面,旁听一下吧”

第八百三十三章 事情越搞越大

    武媚娘答应一声,就想出去叫人去找米小苗。李治却站起身来,道:“我去叫人吧,顺便到院子里站一会儿,我现在胸口闷得厉害。”

    武媚娘道:“媚娘陪着你,咱们俩一起去院子里乘乘凉。”

    李治嗯了声,带着武媚娘一起出了大殿。此时,外面天色已黑,院子里没有灯火,而更幽堂这里又向来僻静,全无人声,而今晚却又特别的很,天上月色昏暗,夜风却一阵阵的刮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武媚娘道:“这院子里倒也凉快,咱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她见李治心情郁闷,便想陪着他散散心。

    李治嗯了声,他倒是没有先坐下,而是走到门口,打开门,冲外面伺候着的小宦官道:“却把米小苗找来。”

    外面的小宦官正在打瞌睡,猛地见皇帝出来,吓了一跳,连忙答应,跑去找米小苗了。

    李治关上门,回了院子,这才和武媚娘一起坐下,两人谁也不可吱声,各自想着心事。

    米小苗这时候还没睡呢,他害怕啊,又不能一整晚的都坐在外面,只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使足力气地胡思乱想,总想着到底是谁杀的萧淑妃,想来想去,觉得史忠臣的嫌疑最大。他是宫里的老人,别看史忠臣管他叫孩儿,其实他年纪不小了,只不过长着张娃娃脸而已。

    对于早年间宫里的事,米小苗略有耳闻。象勒死嫔妃的事情,皇宫里早年间曾经发生过,不过那是在高祖皇帝的时期了,那时先帝刚刚夺权成功,但却尚未登基,正在做太子呢,从时间上来讲,先帝当太子的时间是非常短的,可宫里有些高祖皇帝的嫔妃却风言风语的,说先帝的坏话。

    一开始时说这种话的人着实有几个,可没过多久,突然间就都消失了。那些说先帝坏话的嫔妃全部离奇死掉,而且全部都是自尽的。小宦官们私下传,说好象是史大总管出的手,把她们全都勒死了,然后弄成是自寻短见的样子!

    但却并没有人真的亲眼见过,或是亲眼见过的人都死了,而且又没人追查,最后便不了了之。很多年前的事了,宫里的小宦官换了一茬又一茬,很少有人记得这回事了,如果米小苗没碰到今天的事,那么他也是想不起来的。

    米小苗说什么也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是史大总管出的手,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就算要处死萧淑妃,也无须这么个处死法啊,只要明正典刑不就得了,何必这样呢?

    正胡思乱想着呢,忽然有人来找他,说皇上找他,让他马上去更幽堂。米小苗差点吓死,这么晚了,又是发生了人命案子之后,皇上找自己干嘛?是不是要问萧淑妃的死因啊?自己可怎么回答啊!

    米小苗满嘴苦涩,起身穿好衣服,跟着小宦官出了屋子。半路上,他问道:“皇上现在在做什么?还没有休息么?”

    报信的小宦官摇头道:“皇上有没有休息,小的不知道。小的们都是在院外伺候的,没有进更幽堂里面!”

    米小苗啊了声,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不进去呢?”

    小宦官为难地道:“这个……佛堂嘛,清静之地,皇上不让小的们进去伺候,小的们哪敢进去啊!”

    米小苗嗯了声,他现在也没心情想什么佛堂不佛堂的,只是在担心着自己的事情。他再问小宦官什么,可小宦官却统统含含糊糊的,答不出来,他也就不再问了。

    过不多时,来到更幽堂的外面,米小苗敲门,李治打开门,让他进去。见是皇帝亲自来开门,米小苗更是不明所以然,可心中却更害怕了,以为皇帝是要单独问话,可能是知道了些什么呢!

    李治坐在院中的石墩上,而武媚娘则隐身进了树林中,站在一棵树后,听他们说话。

    李治看了眼米小苗,月色昏黄,其实也看不清什么,更加没有感觉到米小苗的恐惧,反正宫里的宦官们在见着皇帝时,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甘露殿时,你有些事情没有说出来吧?现在说说吧,朕听着呢!”李治道。

    米小苗口中苦涩更甚,他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小声道:“是。今天史大总管吩咐小奴,让把萧娘娘押送到凝雪阁去……”

    李治打断他的话,道:“为什么不是亲亲楼,而是凝雪阁?”这个问题,刚才武媚娘问他了,他便问起米小苗来。

    米小苗道:“回皇上的话,当时小奴也问了史大总管。可史大总管说……”他顿了顿,决定还是实话实话,史忠臣有什么事儿,他可不想瞒着,万一没瞒好,那以后自己可是会麻烦多到满屁股了。

    他道:“史大总管暗示小奴,说想放过萧娘娘。如果去了亲亲楼,那就得照宫里的规矩办事,可史大总管怕冤枉了萧娘娘,所以想留点余地,先把她打入冷宫,如果真的有什么冤情,以后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他这话说的,既是实话,又把自己的责任推个干干净净,不管这事以后怎么发展,都和他没有关系!

    李治哦了声,转头看了眼大树底下,没看清武媚娘,他便又把头转了回来,问道:“这么说忠臣是想饶过萧氏了。那么,在凝雪阁审问时,忠臣是怎么问的?”

    米小苗忙道:“小奴不知史大总管是怎么问的。当时史大总管把小的们全都打发走了,凝雪阁除了他之外,只有萧娘娘一个人,所以是怎么审问的,小奴并不知道。”

    李治眉头皱起,感觉有点儿问不下去了,他又不精通刑审,认为现在是进入了死胡同,没法再问了。他又转过头,去看大树底下,却发现武媚娘半边身子露了出来,在冲自己招手。

    李治立时起身,走到了树下,去和武媚娘说话。米小苗大吃一惊,树后有人?是谁啊?估计是个女人,可却是谁呢?他尚不知武媚娘的事,对于了空小尼姑的事并不了解,此时见树后有人,当然要吃惊了。

    大树那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听声音确是个女子。米小苗不敢再往那边看,把头转向另一侧,心中疑惑,却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片刻功夫,李治便走了回来,坐回石墩上。他问米小苗道:“萧氏悬梁,那梁有多高?她踩着的凳子有多高?”

    米小苗顿时一愣,他可没有想到皇帝会问这个,他发现萧淑妃是被人害死的,并非是从这种细节上看出来的,而是从伤口上直接就看出来了。用细绳勒出的伤口,岂能和腰带勒出来的一样,那明显就是两种伤口,所以他一看就知道萧淑妃是被人害死的。

    可他却从没有想过房梁的事,因为这种细节比伤口的表相,要更曲折一些,更难想一些!

    但验伤这种事情,对皇帝来说可是比较飘渺的了,皇帝又不会亲自去看尸体,还不是凭着底下人随口乱说么,底下人是可以蒙混的,只要没有人去揭发,去置疑查证……蒙别人当然不见得能蒙过去,可蒙皇帝却十有八九能蒙过去。

    但是,如果问到房梁和凳子的高度,这就没法蒙了,凭嘴巴乱说可不好使!宫里房梁的高底都是有定制的,桌椅板凳的高度也都是有标准的,萧淑妃个子有多高,皇帝能不知道么,这些事情都是明确的,没法蒙混的!

    李治不问便罢,这么一问,米小苗立时就被提醒了,果然是有问题的,萧淑妃踩着的那张椅子,根本够不到房梁,要悬空一大截呢!

    见米小苗一愣,李治心想:“媚娘果然说得对,我这么一问,这个米小苗可不真的愣住了,这说明萧氏不是自寻的短见,而是被别人杀的!”

    刚才在树后,武媚娘就对他说,去问问房梁的事情,如果米小苗神色变化,就说明事情有蹊跷,如果直接回答出来,那就证明没有问题,其它的也就不用再问了。

    李治一想到萧氏可能是被别人害死的,而不是自寻的短见,相反心里就有些放轻松,内疚的感觉也减弱了些,萧淑妃不是因为他的责怪自尽的,那他也就不用再自责了,只要找出杀害萧淑妃的凶手,就算替她报了仇,自己就可以安心了。

    不等米小苗回答,李治便又道:“看你神情古怪,想必也是发现了萧氏死因的蹊跷之处吧?”他把“也”字咬得极重,示意他早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米小苗本来就心中害怕,被皇帝这么一诈,顿时就感全身骨软筋麻,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道:“皇上,小奴是感到此事蹊跷,可是其中原因,却是一概不知啊!”

    李治呼地就站起身来,果然是有蹊跷,萧氏果然是被害死的,他转身看向大树底下,见武媚娘已从树后露出了大半个身子,估计她也很惊讶吧!

    李治手指米小苗,大声喝道:“你隐瞒事实,该当何罪?快,把你看到的事情,统统说出来,否则就证明你是凶手!”

    这句话也是刚才武媚娘教他的。底下人办事向来拖拉,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干他们的事,就拼命往外推。武媚娘的话说得准确极了,李治一吓唬,米小苗立即就要撇清自己,说他一概不知了!可武媚娘同时又教了李治应对之术,要想让米小苗说出实话来,那就说他是凶手,保准他为了证明不是凶手,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带一丝隐瞒的!

    米小苗被吓了个屁滚尿流,心想:“我招谁惹谁了,别人犯罪,怎么变成我是凶手了,我要有胆子害宫里的嫔妃,那我不成史忠臣了……我可是照他差远了!”

    米小苗禁不住吓,立即就把看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把萧淑妃脖子上的伤口,说得非常详细,而且还说萧淑妃的衣服上有血迹,而却不象是萧淑妃脖子上流出来的血,应当是凶手的血,可能是勒死她时,手被绳子勒伤了,所以流出血来。

    李治听完,沉默良久,他转头看向树下,见武媚娘又冲自己招手,他便又去了树下。武媚娘小声说道:“听米小苗说的,那这案子不难破,只要查查宫中谁的手破了,不就成了吗!”

    李治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可这件事责成谁去办呢?”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史忠臣有点靠不住,所以才有此一问。

    同样,武媚娘也感到史忠臣是不可信任的,虽然找不出证据来,但经验告诉她,史忠臣绝不是个善良之辈,心狠手辣,而直觉也在告诉她,这事可能和史忠臣有关系。但是,从史忠臣嘴里,是什么也不会问出来的。

    武媚娘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史忠臣会亲自动手,而且现在手上就有伤,她以为就算和史忠臣有关,也是他派人去害的萧淑妃,不会亲自动手的。

    武媚娘想了想,道:“这可是件大事啊,发生在宫里,那么宫里的人怕是都靠不住,不如责成朝中的大臣去办吧!”

    李治皱眉道:“让无病去办?”

    武媚娘点头道:“好呀,让媚娘的舅舅去办,他一定会办好的!”

    李治嗯了声,走向门口,招手道:“你现在就出宫,去找无病,把这件事责成他去办,让他早日破案。”

    米小苗一咧嘴,我地天爷呐,我和王平安才说完了这事有蹊跷,这才多大会的功夫啊,现在就要跑去告诉王平安,说这案子由他负责,那王平安还不得以为是我“举荐”的他啊,不得和我翻脸啊!

    可皇帝有吩咐,他又不敢不听,只能连声答应,小跑着到了门口,把门打开出去,然后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李治给门下闩,武媚娘已从树后走了出来。忽地,一阵凉风吹来,两人遍地生寒,似乎这院子里有冤魂作怪似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害怕起来,一起进了大殿,钻被窝睡觉去了!

    米小苗凄凄惨惨地离了更幽堂,从掖庭宫那里出了皇宫,赶去王平安的国公府。半路上,他坐着马车,心中就想:“完了,完了,这回可是要得罪人了,王平安非得误会我不可!”

    待到了王平安的国公府,已经是后半夜了,米小苗下了马车,亲自敲门,等门房开了门,他道:“咱家到……不不,是圣旨到,你去告诉你家王相,就说皇上有旨,让他速速起来接旨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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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好医生介绍:
王平安,现代中医世家的子弟,一次偶然机遇下,他的灵魂穿越到了唐朝,那个中华医学大放光彩,同时开始向世界传播的辉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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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传统医学博大精深,以阴阳五行为理论基础,用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探求病因,依靠辨证论治原则,制定汗、吐、下、和、温、清、补、消等治法,使用中药、针灸、推拿、按摩、拔罐、气功、食疗等多种治疗手段,使人体达到阴阳调和而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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