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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弄雪天子     毓秀txt下载     毓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章 标题党

    这事儿还只是因为她过于热心引起来的,又不算大,计较好像没办法计较,放任又恶心人,到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夏红尘能掐会算,却偏偏算不出自己的小麻烦。

    因为夏红尘一连三天,一直没回学校,明雯雯特别着急担心,打电话过去,红尘不接,只是发短信说有事儿,却不提什么事儿,她一情急,就在学校论坛张贴启示,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信给夏红尘。

    信中痛声疾呼,说什么现在男女分手很正常的事儿,她还有父母亲人,同学朋友,千万不要想不开!

    明雯雯说了很多话,都是她和夏红尘之间的交往,把夏家怎么贫困,她父母怎么辛辛苦苦供她读书,为了她受了多少罪都说了,十分之煽情,看到的人都不免眼睛发酸。

    也不知怎么,信就从学校论坛被转载,还恰巧,一不小心,算是红遍了网络!

    明雯雯又开了一个微博,号召大家帮忙找人,还说问过红尘的父母,老人家也很担忧。

    帖子发出去不久,她的粉丝数量攀升,几天就多了好几万人,弄得至少一个范围内,夏红尘成红人,可惜骂的人更多一点儿。

    甚至还有什么大v,老生常谈,借这件事说什么大学生的素质问题,闹得沸沸扬扬。

    眼下网络和现实简直是两个世界,现实中要消息滞后的多,网上都传得仿佛所有人都知道。现实中才开始听说,学校知道这事儿也没多在意,班主任到是在班里通知了一声,只说让大家不用担心,夏红尘请假了云云。

    本来要是只有这么点儿事儿,传传也就算了,不好不坏的,也没多大麻烦。

    却没想到,有个知名度不低的网络红人,是在网上写各种心灵鸡汤出名的。还出了好些书。叫夏云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了刺激,夹枪带棍地说,夏红尘这种为了爱情。要死要活。不管爹娘。不管朋友的白痴就该死了算了,还大学生,学校里培养出来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当然。话没有这么直白粗糙,但意思就是一样的意思。

    网上一下子就炸锅。

    夏云的粉丝很多,纷纷支援,说现在大学生根本没有承受压力的能力很糟糕,随手就都拿那封信举例子,闹到后来,还有网络媒体专门采访明雯雯。

    明雯雯竟然还真接受,采访里侃侃而谈,颇有风度,很是维护自己的表妹,说她只是年轻不懂事,等回来了,她要好好教导,也希望长辈们多关怀,好让她早日走出阴影。

    还阴影……估计比较理智的同学都奇怪的很,不就是请了几天的假?

    大学生有事儿请几天假,都告诉老师,学校貌似知道,这么一桩小事儿,每年,不对,应该是每次寒暑假,都要冒出几个请假的……这才几天啊!

    即便是失个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谁都没有看见夏红尘要死要活。

    就明雯雯一个人唱独角戏,还是算不上轰动,算不上精彩的事件,居然发酵至此,也算奇怪了。

    明雯雯住在十八栋201。

    属于比较古老的宿舍楼,七十年代建起来的,连衣柜都没有,只在墙体内挖了个长方体,便做了衣柜。

    这种楼其实很结实,就是一个小宿舍塞进去八个人,没有卫生间,显得拥挤了些。

    此时外面风声鹤唳,明雯雯坐在桌边刷微博,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几个同学都小声安慰。

    门外203宿舍的两个女孩子手挽着手上厕所回来,一眼就看见这里面热热闹闹。

    其中一个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另外一个摇头:“她把人家夏红尘的照片传到网上,说要大家帮忙留意找人,还是不太好。”

    虽然同学们时不时的拿自己的照片当各种头像用,网上大部分都有,可专门发的话,还是觉得不妥当。

    人家夏红尘还不算失踪呢!

    两人面面相觑,耸耸肩。

    “算了,别搀和这些,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换个经常写网络小说的,一定要说明一下,这也许是主角效应,因为明雯雯是主角,所以她身边的事情都很戏剧化。

    当然,别管多大的乱子,在这个网络时代也闹不长久,很快就有新闻替代旧闻,但这会儿,却是传得热热闹闹,至少整个中南大学上上下下,都议论纷纷的。

    而且这回,不光女生们八卦,那帮子男同学也八卦。

    “喂,听说夏红尘失恋了,真的假的?”

    “听他们瞎扯,那位忙得连个周末也要打七八份工,上哪找时间谈恋爱去!”

    高良杰嗤之以鼻。

    其实红尘在学校里也不是一点儿名声没有。她再不喜欢交际,长着那样一张脸,在荷尔蒙旺盛的大学校园,也照样有无数男孩子的目光追随左右。

    “人家明雯雯是夏红尘表姐,她说的还有假,你说说,失恋有什么,闹得这洋相也太难看了。”

    至于明雯雯,那也是美女一个,同样有人喜欢。

    “多大点儿事儿啊,去年你那哥们失恋,还不把他们宿舍砸了两回,照样自己找地方呆了一星期,谁也不肯见,人家失恋还不许难受几日啊!”

    一个宿舍的好兄弟照样会为女孩子起纷争。

    “别吵了都,你们看看这个!”

    邵建国从上铺探头出来,一脸惊悚,“看看这个,看看这个。”

    几个人上桌子的上桌子,上床的上床,齐齐转头:“什么东西?”

    开头大标题——史上最美女神!

    男孩子们嘛,不敢说所有人最感兴趣的都是这个话题。但至少大部分是。

    一幅接一幅的照片出来。

    众同学:“……”

    这是啥?

    上面是断壁残垣,灾害现场,有老太太,小孩子,老男人,当然也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和小帅哥。

    但是,就算是漂亮的,照样灰头土脸看不清人,高清照片上都只能看到一堆灰尘。

    和女神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灾区的照片。”

    高良杰叹了口气。

    一帮子学生谁也没说刻薄话。

    “我哥说,他们学校学生自发组织起来去灾区了。学校不同意。但学生们自己要去,学校也管不了。”

    邵庭直接点了一个只有二十分钟的视频:“你们再看看,这是缩微版本,还有一个灾区二十四小时的长视频。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上面说摄影师的胳膊差点儿断了。”

    看就看吧。

    没人说不看。

    不过——“至于嘛。也太标题党了,为了吸引眼球什么标题都能用。”

    “别这么说,我估计里面可能有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说她们是最美女神应该……”

    高良杰话音未落,目光忽然发直。

    其他人也一样。

    笔记本屏幕上出现一个穿着古风古韵,一头长发披肩,眉眼婉约,气质雅然的少女。

    少女肩膀上顶着一个小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起码有二百斤的中年男子,气质却依旧淡定。

    别说他们这帮学生,连视频里的那帮士兵,都哑口无言,要多傻有多傻。

    “好,好像……”

    “夏红尘!”

    可不是夏红尘,这位在学校里也是赫赫有名的美女,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一群人全坐下,安安静静地看,然后——全部面孔扭曲,尤其是所有看见这位随手写各种条子,往哪个废墟上一贴,其他人就众志成城开始挖掘,她潇潇洒洒一路走,身后跟了一票长尾巴,最后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在中间,成为绝对的指挥者。

    一个又一个的灾民被救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所有同学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我记得夏红尘是中文系啊?”

    “我记得也是……难道我们的记忆集体出了问题?”

    一个中文系的大学生,怎么莫名其妙变成地震搜救专家的,画风不对!

    “后面还有更神奇的!”

    邵庭摸了摸眼镜。

    然后,大家就看到她似乎又抓住两个人贩子,某局长级人物对她感激涕零,不光和蔼可亲,简直是毕恭毕敬。

    邵庭猛地一拍手:“我明白了,这不是最美女神,根本是最强女神棍!”

    网上传播的东西,到底不是正经在电视新闻上播出,也没有那么多讲究,自然不会避讳红尘说自己能掐会算的话。

    相反,这还是一大看点。

    摄影师明显很虔诚的样子,把画面拍摄得精彩绝伦。

    看完了缩微版,所有人沉默。

    几个刚才还指责夏红尘的,都有些不是滋味。

    邵庭随手又打开明雯雯的微博。

    里面又是一大堆心灵鸡汤,还提到灾区,提到捐款,提到支援——同学们都在为灾区人民祈祷,我希望红尘你能关心一下他们,不要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你的,我们的悲伤和他们相比,不值一提。

    她还在微、博里记时。

    特别煽情地说——回来吧,红尘,这是失去你消息的第三十五个小时!

    现在看看,要是不看背景,还真挺合适现在的情况。

    不过此时大家到觉得越看越古怪。

    “……别管怎么说,总算找到了。”

    高良杰嘿嘿一乐,“邵庭,你小子不是有那什么,明雯雯的微信,给她传过去,让她好好看看,别整天担心来担心去,还担心的天天哭了。”

    邵庭一笑:“你可真损,不过,我喜欢!”

    他是觉得人家明雯雯看见这个,肯定不会有多高兴,但偏偏肯定要做出一副高兴的模样。

    谁都不是傻子!

    “我直接艾特她,顺便上地址。”

    “小号。小号,别忘了用小号。”

    明雯雯现在瞧着可不是个善茬,他们看热闹还行,别引火烧身才是。

    一帮子刚刚成年不久,还是孩子性儿的学生,精神抖擞,打定主意要看个热闹。

    其实这点儿事儿算不得什么,最多是涉及到自家学校,自己的同学,本校的学生们更关注一点儿。

    还有就是。有个网红插了一脚。粉丝们叽叽喳喳罢了。

    这会儿,明雯雯正在写微、博,在网上一句话,引得无数人在下面留言。那种滋味。她还是第一次尝到。

    没来这里之前。她也有四十多岁,结了婚,生了个女儿。却是一辈子宅在家里,懒得出去工作,年轻的时候不愿意养孩子,嫌麻烦,年纪大了,孩子只和她爸爸亲,只愿意呆在她爷爷奶奶那儿,不知不觉,她唯一的生活就是在网络上,现在无意中穿越至此,还上了大学,还年轻貌美,明雯雯这颗心也活泛了,总要过一次真正有滋有味的人生才好。

    如今她写的帖子网上热议,那感觉真和三伏天吃了一大碗冰淇淋,爽快极了。

    没想到就是一转头喝杯水的工夫,底下的留言居然风向大变。

    “明明,你表妹找到了!”

    “就是,就是,平平安安,平平安安,这下你可以放心。”

    “楼上这话亏不亏心,用得着你们找吗?”

    “我看还是快删了帖子的好,人家好好的,辛辛苦苦正服务大众,你们别黑人家了行不?”

    “这下热闹,瞧瞧说的这话,什么灾区人民在受苦,到有大学生伤春悲秋,不食人间疾苦,快别瞎比比。”

    “你们这是做什么,明明也是好心!自家表妹找不到,难道还不能担心一下了?”

    “这个我可以证明,班主任有云,人家请假来着,学校批准的!”

    “真当我们大家是傻子,博主一看就是希望能抓人眼球,哪里是真为了她表妹?”

    网上大家说话都不注意,又不是面对面,想说什么说什么,也多不管有道理没道理。

    明雯雯的脸色顿时阴沉。

    楼下不断有人安利一个视频链接,她轻飘飘地点开,一开始皱着眉,面露不喜,看着看着,面上的表情到也略微古怪起来,攥着手,低下头,恍惚间也不知何处有点儿别扭,却还是大大方方地吐出口气:“人没事就好,可真吓死我了。”

    她宿舍里的几个同学还没注意到这些情况,却知道这几日明雯雯一直找她表妹,闻言忙问:“找到了?怎么样?你表妹去了什么地方,怎开学这么长时间也不见露面?”

    “哎,这孩子!”

    明雯雯脸上露出几分喜悦,“她去找她那个前男友,结果居然碰上地震,你说说这事儿,真是!”

    “啊!”

    几个同学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心中担忧。

    对他们来说,地震很远,也就是茶余饭后说一说,最多是学校组织捐款时议论一二,没想到自己的同学,竟然就在灾区。

    宿舍里一众学生议论纷纷,明雯雯默默把笔记本合上,忽然有些困倦,缩在被子里睡去。

    差不多是相同的时间。

    红尘他们却很难睡眠,就算累得连眼睛也睁不开,还是不敢睡踏实了。

    邱芝弄来一批慰劳义工们的啤酒,拿一次性纸杯,一人塞了一杯,兑上一多半儿水。

    已经不算酒了,最多就是有一点儿酒味儿而已。

    沐浴月光,冷风吹拂,细雨绵绵。

    到今天过去,已经是地震之后的第四天,不算长,可是也绝不短,搜救工作基本上到了尾声,就算新闻媒体不停地说,我们不会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一定尽全力搜救,但是失踪名单,死亡名单,还是越排越长。

    “你要敬我一杯,谢谢我。”

    红尘把头发扎起来,学着其他人一样席地而坐,拉着邱芝道,神态稍稍放松了些许。

    “是,是,应该。”

    邱芝吐出口气,一本正经地道。

    他代红尘这些日子以来救下的人道谢。其实要不是有红尘插一脚,造成的蝴蝶效应,他自己也牺牲了,所以才该道谢。

    玩笑几句而已。

    这阵子废墟清理得差不多,各地来的义工,除了医务人员,其他人陆陆续续地撤出去,他们留下也帮不上忙。

    交通,电力等等都开始慢慢恢复。

    红尘也要走了,没有什么送行宴。今天难得能清闲一会儿。邱芝就召集大家坐着说说话,全当送行。

    “我对不起孩子。”

    邱芝喝多了,他本来就不属于特别沉默的人,喝多了话更多。

    “我和妻子都只知道工作。我比她还好一点儿。如今好歹不在一线。她是医生,急诊医生,整日下不了手术台。我们都习惯了,就是心疼孩子。”

    丢了一次儿子,他总算知道惊慌是什么滋味。

    审问完在南明市抓住的人贩子,他更是后怕,那些人贩子是一个大团伙,听说几十年前就存在了,不光人多,组织还很严密,分成好几条线,彼此都只做自己该做的,不能打听其他人。

    审问的时候,就有几个小警察感叹,这帮人简直是拿出打游击的战略在城市里活动,而且还有地下、党的警惕性,不好对付的很,要不是这次幸运,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住点儿狐狸尾巴。

    夜色很美。

    大家说了会儿话,终究还是合衣呆在帐篷里,睡不着也养养神。

    欧辰似乎想和她说说话,可终究还是没有过来,红尘也就当做不知道。

    记忆里,这个人仿佛很活泼开朗,喜欢说笑玩闹,虽是军人,却并无军人的严肃。

    或者说,他在生活中没有那种严肃感,但这次相见,却意外的不知该怎么聊天了。

    挺好的,红尘可以实现原主的愿望,帮她照顾好家庭,让欧辰活下来,却没办法真正作为原主,去理清楚男女之间的爱情,爱情这东西,她还不懂呢!

    躺下来先跟原主的父母通了个电话。

    说起来,她还是没忽悠过去,明雯雯一直打电话问她的下落,原主的爸妈就特别担心。

    红尘总不好让两位老人家提心吊胆的,就每天都抽出时间通个电话,一开始还瞒着自己在灾区的事儿,这两日没有余震,一切太平,才小心说出口。

    原主的父母身体本不好,不能受惊,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

    挂上电话,红尘默默翻了翻书本,都是从大学生义工手里借的,五花八门,什么书都有,还很有趣。

    看了几页圣经的故事,红尘就陷入沉睡中,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一入眠,居然梦见了男人。

    那个男人还是看不清楚头脸,和林师兄有点儿像,坐在她面前微笑。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红尘忍不住举起手捂住耳朵。

    稍微一想象,林师兄那样的人,有一天会说这样的话,简直……会让人忍不住想扑过去毫无顾忌地拥抱。

    第二天醒来,却意外没有黑眼圈,睡得很踏实,不过到底把手里的新约还了回去。

    这种东西,少看为妙。

    红尘在灾区呆了一周,一周之后跟随车队返回学校。

    她自己到是很低调,回了学校就直接找班主任销假,其他人却不肯就让她默默无闻地当一回雷锋。

    什么锦旗,感谢信,邱芝还承诺全国十佳优秀大学生名额要给她弄一个。

    红尘:“……”

    学校里自然得到消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学校里还能立个典型,各种嘉奖,自然是少不了了,一帮子同学简直觉得跟看电影似的。

    本来夏红尘不属于被批判的那一类,至少也属于不好的典型,然后摇身一变,人家变优秀大学生了。

    明雯雯心里也有点儿不是滋味,两个人不是同班,她得了消息,就打了个电话,结果打不通,便忍不住去宿舍找自家表妹,虽然她也不知自己能说什么,该说什么!

    做好了心理建设,一连三次却扑了个空,第四次才找到人,明雯雯脸色变得极不好看。

    “小尘你也太让人操心,去南明市做什么?找欧辰?那人有什么好的,毫无缘由,说甩了你就甩了你,你还惦念他?”

    明雯雯咬了咬牙,脸上做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低声道,“你听姐的话,别跟他纠缠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多得是……”

    红尘冷冷静静地听着她说,很是淡定,一直到她说不下去,才道:“你多虑了,我和欧辰是儿时玩伴而已,当初所谓谈恋爱,和过家家差不多,这次若不是表姐对他说我死了,又赶上他奔赴地震灾区抢险救灾,我怕出事,也不会赶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摆摊

    明雯雯一呆,脸色骤变:“我是……”

    “我知道,你想帮我。”

    红尘叹了口气,“但是男女之间,合则聚不合则散,欧辰没有脚踩两只船,没有出轨,他是真心觉得和我不合适,于是提出分手,我们又不是夫妻,散了就散了,散了也照样是朋友,他是个重责任的人,你骗他我自杀,他肯定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别的时候到还无妨,他这次身上背着任务,一不注意,就是生死危机,我不能坐视不理。”

    “难道还怪我多管闲事?”

    明雯雯更生气。

    红尘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欧辰的性子,为我抱不平,我自然没资格也没道理怪你,我却知道欧辰的性情,所以不能放任不管……还有,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再担心。”

    明雯雯沉默半晌,一扭头气哼哼地吼了句:“好,以后我不管你。”

    说完,冲出屋子去。

    红尘长长吐出口气,心中略安,就这般和和气气,从此隔绝,少了这位书中女主的搀和,她觉得自己的任务生涯到还能过得平和些。

    眼下顾不上明雯雯,原主那一双父母的生活,总要先改善一下才好。

    红尘手里到不缺钱,可她随随便便把钱拿出来,貌似也说不过去。

    原主的父母是老实人,恐怕无法接受来路不明的钱财,还有她自己,总不能不上学了。

    要上学。下学期的学费就需要担心。

    红尘忽然有些担心起来,挣钱的能力,她可没有多少,以前就是有铺子经营,那也是有专门的掌柜操持,她就看个账本而已,后来开个茶馆,那也是先有了本钱,要白手起家……她再卖点儿花花草草,不知道眼下花草什么价儿?

    一检查种子……红尘就歇了这心!

    她带的种子都是不该在世间出现的东西。反正卖出去纯属坑人坑己。

    琢磨了半天。红尘抬头就见宿舍里学霸武姚正往自己的桌子上贴黄符。

    呃,黄符她看不懂,也不知有什么用,只听武姚念念有词。似是求学业。求事业什么的。

    “……”

    忽然念动。其实,王半仙的事业可以发展一下。

    红尘捂住额头苦笑,她的底线越来越低了。看来人的心里都有一只魔鬼藏着,在自己的世界,不敢放任,到了陌生的地方,用着陌生的身份,顾忌就越来越少。

    躺在床上慢慢想,其实也挺好,王半仙当了一辈子骗子,也没见他身上染多少罪孽,到是功德还有几桩。

    燕九都说,街头骗子比正经灵师强,只要有良心,活得比灵师滋润。灵师们还要讲究个能力不能轻用,助一恶人,罪孽缠身,‘骗子’里知道惜福的,到自由自在得多。

    听说城西解放路天桥上面下面,都有不少摆摊算命的,他们上周易研究这门选修课的时候,老师就说过,他当年读大学时,暑假就隔三差五地去天桥上摆摊,摆了两个月赚了小半年的学费回去。

    红尘收拾收拾,把自己带来的衣服换上,又扯出一张宣纸裁剪好,大笔一挥——一卦千元,直白的很。

    “……”

    同宿舍的学霸扫了一眼,登时无语,半晌道:“呃,红尘你的字有进步。”

    岂止是有进步,以前的夏红尘的字也不错,却没专门学过,只是自己刻苦认真,经常练习,现在这位,却是正经的跟着名师学习,且成绩斐然,得名家赞誉。

    “一卦千金到更霸道些。”

    几个同学失笑,当然都以为红尘是写着玩呢。

    “一卦千金,那要以后,现在应该没人会找我算。”红尘笑眯眯回了一句。

    然后她就真收拾收拾东西,拎着家伙就去了天桥。

    解放路天桥位于市中心,每天的吞吐量极大,光是中南大学的学生,就让整条路上的各个大店小店,赚得杯满盆满,别以为现在学生都没什么钱,如今家长吃苦受穷没什么,却不肯让孩子吃苦,中南大学作为全国重点大学,学生们多是天之骄子,个个腰包都是满的。

    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桥上大大小小的摊子就摆好了,大部分都是熟人,还有个盲人小心调整自己的墨镜,整理了下桌子上的诸般书籍,偶尔和旁边的聊个天儿,等待客人,到也悠闲自在。

    红尘也没怎么挑选,很随意地在桥头择了块儿空地,旁边有个石墩,正好铺一块儿桌巾,把自己写的幌子挂在桥上。

    众人不禁侧目。

    她的容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那种,哪怕如今这个世界的人,个个描眉画眼,妆容精致,但也罕有她这般绝色,放在人群中,再瞩目不过,加上那个幌子……光芒加倍!

    “有点儿意思!”

    “还是年轻人牛气胆子大。”

    他们最多写个润金随意,能骗,咳咳,能做成一桩生意算一桩的,做不成就当来玩玩,顺顺练练看人面色……还一卦千元,一卦要能一千,早就正经的开个门面,谁还天天到这地方起早贪黑,餐风露宿的!

    几个卦摊儿的人也不生气,都笑盈盈的,来一个漂亮女孩子也挺赏心悦目。

    也就是这片地方玩闹的多,正经有所求的大款也不会来,来的都是学生和穷老百姓,没那么多的是非纷争。

    太阳渐升,行人渐多,来来往往的人看热闹的多,正经立下想问一问的少。

    红尘也不着急,王半仙跟她说过,干他们那一行,最要紧的是耐心,有需要的人终究是要来看的。

    既然现在没客人,他干脆默默翻开本英语六级考试的参考书。拿出习题册开始做题。来到这里之后,别的也还罢了,她都没时间感受,可知识的廉价,却是令人震撼。

    这个世界的人想要获得知识,好像都极容易,所以对待知识也都显得很轻慢。

    红尘既然平白得了一人记忆,总要提炼消化一下才好,原主从一读大学,学习就认真。头一年过了四级。只是后来家里条件更恶化,打工太多,成绩到有一落千丈的趋势,可向学之心依旧是有的。

    既然决定要过原主的生活。总要尽力把她想要得到的。都为她得到才好。

    一本习题册。做起来还有点儿困难,红尘到不是学不会,只是略有些隔膜。花费的时间要比较长,偏偏英语题目很多,如果不能熟练且快速完成,对考试很不利。

    她一向是越到考试时,越要超常发挥一下,这次也不打算例外,自然加倍努力。

    抓着笔认认真真答题的小姑娘真是一道漂亮风景线。

    几个算命的凑在一处笑眯眯地猜测,都猜那女学生没准儿家学渊源,读过几本卦书,心中好奇,就来显摆显摆自己。

    “别碰上哪个愣头青再被欺负哭了。”

    在这儿摆摊说是简单,可也要脸皮厚些才能坚持,时不时碰上故意拆台而来的客人,同行到少,正经去砸场子的同行,也不会到这破天桥。

    天桥上各路高人摆奇门盘,那多是腥盘,尖盘的寥寥无几,真能碰上一个,那是人的运道。

    大家都是半吊子,老二别笑话老大。

    可你遇上个就想折腾你的客人,那就别说了。

    正说着话,旁边瞎子忽然一蒙摊儿,自己溜到桥墩上坐下,抽了根烟耷拉着脑袋。

    其他人也纷纷行动。

    “张卫林又来了,快撤快撤。”

    “要我说,就没个谁整治整治他,总来咱们这儿刷什么存在感?”

    “谁敢,张卫林张三少没人看在眼里,谁敢得罪他爹,他爹在咱们市,那可是一号人物。”

    众人暗自嘀咕,显然对这个张卫林是恨得牙痒痒,又没有法子。

    说着话,那位张少爷的大驾就上了天桥,身边还陪着个脸色苍白的漂亮女孩子。

    张卫林明显对这女孩儿很上心,精神头十足:“你别看这些算卦的个个表现得神乎其技,什么不用你说话就知道你的名字,能算你的车牌号,门牌号什么的,都有技巧,例如车牌号,他和你同时写,其实他用的是无影笔,根本就没写上,在指头里面夹着另外的笔芯,看到你的数字的一瞬间,他就能写下来,而且写得清清楚楚……只要知道他们的窍门儿,他们就别想骗了你……瞧见了没?经过这长达三个月的横扫,这片儿算卦的门道都让我给破了,保证没人敢在我面前装蒜!”

    一阵风吹过,桥头的宣纸呼啦啦展开。

    黑色的,巨大的字砸在张三少的脸上——一卦千元。

    每个字都极有气势。

    那女孩子噗嗤一声笑了。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肯吃三爷这一套。”

    张卫林本来还没什么,这下脸上羞愤交加,猛地转头,四下扫视,眯着眼睛仔细一看,目光落在红尘身上。

    坏了。

    周围几个人叹气。

    可怜的女孩儿,怎么就让张卫林给碰上了!

    真是运气不好。

    话虽如此,也没人出头,最多等小姑娘被张卫林给弄哭了,他们去安慰一下。

    转眼间,张卫林就走了过去。

    红尘还在做卷子,但她是来做生意的,客人一过来,自然就抬起头,顺手填最后一个单词,卷子一卷,塞身边的包里。

    张卫林便在她身前站好,目光阴沉沉,十分不善。

    “你会算命?”

    红尘点点头。

    “一卦千金?”

    红尘又点头。

    “那好……我今天开车来的,你就给我算算我的车牌号,算准了,钱给你,算不准……”张卫林冷笑,“我今天非让你自己,把你这幌子给撕碎了吞下去。”

    他扬了扬眉,上下打量红尘。

    “年纪轻轻不学好。不给你个教训,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告诉你,小丫头,别在我面前耍花样,也别想着耍赖,你可以在这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张卫林……”

    “你就算这个?一千块呢。”

    红尘耸耸肩,“有钱人真奇怪。”

    张卫林:“……”

    他脸色变了变,咬牙切齿:“就算这个。怎么?要不要我写下来看你写得对不对?”

    红尘更奇怪:“你们真怪?自己的车牌号要自己忘了。那要别人算也就罢了,可你知道,要我算它做什么?”

    眼见张卫林嘴角抽搐,红尘挠头。“算了。反正我也不懂。你开了辆大众辉腾,车牌号京a86688。”

    直接就说了。

    张卫林得意的表情还没下去,就僵在脸上。

    “噗嗤。哈哈哈哈。”

    那满脸苍白病容的女孩子大笑。

    张卫林气得一跺脚:“你肯定……”

    他到底还有些风度,又见身边的女孩子笑得开怀,终究没说出怀疑红尘提前调查他的话。

    但心里还是怀疑。

    他虽然不是个名人,但在这天桥上却一向引人注目,自己那辆车虽然是新的,可也开了三天了,车牌什么的,是今天才挂上,那也不能说明眼前女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就真是算出这一切,谁知道是不是那些被他耍了的卦师们捣的鬼?

    心里觉得古怪,又有点儿别扭,伸手拉了那女孩儿转身就走,红尘咳嗽一声:“多大年纪的人,好意思连一千块也要赖账。”

    还是那女孩子笑眯眯放了一千块在桌子上,捂着肚子乐呵呵地道:“他不给我给。”

    “那我也给你算算看。”

    红尘在桌上起了个盘,看了看,抬头就道,“你想卖了你最喜欢的一套房子?”

    那女孩子一怔。

    她还没应声,张卫林先大惊失色:“什么?不可能,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女孩儿却是十分不可思议:“咦?你怎么知道,我从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她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那处房子是她祖母留给她的,是座老宅,里面住了岳家五代人,按说是要一辈接一辈传下去的,可家里都不愿意住,她哥到是想要,却是想拆了建别墅区,他做房地产的,早相中那块儿,一直磨着她。

    她父亲也想要,估计是公司周转资金不足,想卖了房子好贴补贴补。

    其实一座宅子又能起多大的作用。

    她要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也还罢了,自己在,家里人心疼她,就是想处置了宅子,总不会真动手,可她身体这么糟,说不得没几日就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一狠心,还是决定卖了,钱不重要,只是要挑个好主人,能让它完完整整地保留下来,也省去将来亲人们之间生闲气。

    可这想法还老老实实地藏在她脑子里,从不曾与旁人透露半句,今天让一个算命的小姑娘贸贸然给点出来,她岂能不大吃一惊!

    张卫林显然是没想到,她真想卖房子,脸色都绿了,急声喊:“岳岳,你缺钱不成?缺多少你开句口,多少我也想办法给你弄来,就是我自己没有,我给你借钱去……”

    那女孩儿翻了个白眼,心中却也有一点儿感动。

    有个男人这般全心全意地对待自己,便是你不喜欢他,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感觉。

    红尘微微一笑,从自己的英语作业本上撕了一页下来,刷刷刷写了一行字,折叠几下,塞给那小姑娘:“拿回去给你父母亲人看,我保证他们看过之后,你就不想卖房子了。”

    岳岳一呆。

    “今天新开张,那就再送一卦。”

    她转头看张卫林,“你回家时别走庆丰路,走西河路,否则重则丧命,轻则会破相。”

    只有这最后一卦,是真正的奇门功夫,其它的那都是开挂呢。

    红尘一说完,张卫林顿时无语。

    他今天陪着岳岳到这天桥上来,本是为了表现一下自己智斗江湖骗子的英姿,现在可好。他自己让忽悠了一脸。

    “对于你们这些江湖骗术的套路,我不知道一百,也知道九十,你骗不了我,今天岳岳高兴,你年纪又小,就不和你计较了。”

    张卫林皱了皱眉,拉着岳岳的手就走,他还惦记岳岳忽然要卖房子的事儿,心中不安。

    岳岳本人也神思恍惚。

    不过过了解放路。将行驶入庆丰路时。岳岳还是回神:“咱们走西河,人家既然都说了,还是保险点儿好。”

    “走西河容易堵车。”

    张卫林鼻子里哼了声,“咱们要是怕了才上这帮骗子的当。岳岳你是不知道。我一个哥们愣是让他们孙子给骗得妻离子散。倒霉到家,现在我那嫂子还不肯回去。”

    他执意不肯,岳岳也拿他没辙。

    不过。张卫林下意识地还是减速,开得慢了一点儿,可见虽然口中不信,心中也不信,潜意识里还是有点儿信,人都如此,尤其是中国人,几千年下来,有些东西藏在血脉里,不是自己说不再认同,他就能真正全部抛开的。

    不过一切到还顺利,整条庆丰路都是太太平平,他开车又稳当,连次黄线也没压过,心中松了口气,脸上就露出几分得意来:“瞧见没?这帮家伙就是故意吓唬吓唬咱们,不把咱们吓坏了,他们上哪儿赚钱去……”

    轰隆!

    仿佛一声闷雷响起。

    张卫林脑子一迷糊,玻璃碎裂,眼前一片模糊,他踩了刹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摸到一手的鲜血。

    “血?”

    岳岳浑身发抖,使劲抓张卫林的衣袖,嘴唇越来越白。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们才惊见,前面的地道桥竟然塌陷了一大半。

    那是地道桥,怎么可能塌掉?

    所有的车流人流,都呈现出一种呆滞的状态,脑袋僵硬,精神麻木,老半天才有人嗷了一嗓子:“我的妈呀!”

    “打110.”

    “打什么110啊,救护车,救护车。”

    “那也得报警!”

    一瞬间乱起来。

    所有的车都堵了一路,以现在的吞吐量,是真不知道有多大的损失,现在桥上面还有一辆车已经有一小半悬空,根本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所有人精神紧绷。

    交警,医院,消防,各路神仙动作很快,交通也及时疏通,可张卫林手抖脚也抖,又一脸的血,根本就开不了车,又不好占用人家救护车。

    救护车还急着等待危重患者呢,他就蹲在道边,拿着岳岳的梳妆镜看自己的脸。

    额头上有一道口子,起码要缝几针,但他一点儿都没有伤心难过,就是把鼻子撞断了,他再去多做几回手术,他这心里也是后怕之余,非常高兴。

    “幸亏开得慢啊!”

    就差一点儿。

    “今天真够倒霉的!”张卫林抹了把汗。

    岳岳摇了摇头:“你今天真够幸运。”

    张卫林一想,还是摇头:“就是倒霉!”

    他要不去天桥,早回家了,怎么可能还遇上这种事儿?

    当然,张卫林心中却真真正正觉得那小姑娘有一点儿道行,不简单,不简单。

    岳岳也捏住被塞在口袋里的纸条,心中多了几分重视。

    此时,红尘心情到是平平静静,默默写完两本习题册,正确率百分之九十三。

    已经很不错,她刚来的时候,正确率不到百分之六十,短短时间让她补习到这种程度,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周围那些算命的心中好奇。

    “没想到那小姑娘有点儿本事,连张三少也能忽悠走。”

    “哪门哪派的也不知道。”

    “你们都是散兵游勇,人家就是师出名门,你们也认不得。”

    一群人逗咳嗽,都更关注起红尘,见她一直不停地做题做题,之后就没遇见什么客人。

    说实话,她那幌子足够把大部分客人都吓走了。

    就说算命瞎子招待的一位,算命的时候就一直嘀嘀咕咕,说那小姑娘赚钱赚的好凶什么的。

    最后也没给瞎子一分钱。

    “哎,真想也学学人家,只要算一回就能顶咱们在这儿坚持半个月。”

    一帮人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还有的蠢蠢欲动,想去套套关系学两手。

    其实要不是红尘的样貌气质太独特,也太优秀,他们早上去说话相遇就是有缘,聊几句也就熟悉了。

    正说着话,有个老先生驻留停步,走到红尘的摊子前面,蹲下来盯着那个幌子出神。

    几个算命的好奇,都凑过去侧耳倾听。

    只见那老先生痛心疾首地瞪了红尘一眼:“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你知道这是什么纸?知道这是什么墨?”(未完待续。)

今日更新时间,晚8点。

今天实在是没时间了,更新只能在晚上。

    估计直到2号左右,所有的更新都在晚上了。

    不过,弄雪尽量保证每天挤出时间来码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寻人

    那老先生痛呼的模样太让人心酸,连红尘都愕然了片刻,摸了摸头:“就是宋嫂的玉版宣,呃,这个带花纹的。还有李廷的圭墨。”

    她顿了顿,顺便把自己的毛笔拿出来让那位老先生看,“配上诸葛的宣笔,还算好用。”

    那老头脑袋嗡的一声,摇摇欲坠。

    红尘连忙扶住他,顺手给塞了一颗宁气丸,让那老头看到她用的药葫芦上的金丝雕花,登时又面红耳赤:“你,你,你……”

    没办法,只好又给了一颗,老先生总算能缓和下来说话。

    “你暴殄天物!”

    红尘这次是真正满头雾水。

    她虽然努力融入这个世界,可外来的记忆,毕竟只是外来的,不可能如现下的人一般,相隔至少千年的代沟,思想很难同步,她能做到如今的地步,没被当成疯子,还是因为她本身心性比较沉稳,即便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依旧能镇定自若,她不是不惊奇,不是不意外,只是能稳得住。

    但要让她现在理解一下,为什么自己随手用的东西,平时拿来作为四色礼物,给人走礼的东西,会名贵到让一个看着德高望重,穿着打扮都很气派的老人家昏过去,她真得反应反应。

    不过也就一转念间,立时明白过来。

    红尘平时也好把玩个古董摆件,虽然更多时候是想看看经过历史浸润的古董,能不能自然生出灵智。还有家里那些活古董们****熏陶,不正经学也有一肚子知识,古董文玩,玩起来风雅,哪怕是个女孩子会,格调也高。

    想来这个世界也一样。

    老先生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大约和她在宫里看到皇后娘娘屋里的孔雀开屏澄泥砚是一个感觉!

    第一反应,红尘把用红木做壳的纸本拿出来,拆开线,取了一张纸。

    “这到不是宋嫂的玉版宣。是贡品铅山连四纸。您要不要?”

    老先生不可思议地瞪着那个红木做壳的本子,眨了眨眼,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近乎麻木地道:“要。当然要。一张我给你三千。”

    他儿子正想恢复连四纸的生产。和胡桃那家伙较量一二,有一张上好的贡品做样子,总是好的。

    三千真不算便宜。又不是澄心堂纸。

    “你要是把整个本子都给我,一张纸我给你双倍,外壳红木另算。”

    “那还是算了,我得用。”

    她就带了这一个本子,眼下可没有能替换的,不知道要在这儿待多久,总要预备着点儿。

    再说,这本子还是她家罗娘一针一线给缝的,用的壳是林师兄抽空给雕出来,她还为这个编了个吊坠。

    三千块就不错。

    开门红。

    红尘把纸递过去,看老先生捧着,又把自己的包掏干净,掏出来二千六,剩下的四百他要微信红包。

    幸好不是红尘刚来的时候,也幸好她第一时间最关注的就是手机和网络。

    要不然她这会儿肯定得问一句微信是什么!

    钱货两清。

    老先生抱着纸张一路飘走,红尘看了看天色,觉得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叹了口气,收拾摊子准备走人。

    当时她忽悠张少爷时,就该大点儿声,让周围的行人都注意注意,把事情闹大,好有个……广告效果。

    明天周一,还要上课,而且是一整日的课,晚上都有,她怕是抽不出时间再出来。

    不过今天一天挣了四千,她汇两千块回家,自己用两千,再看看这两千当本钱能不能多赚些。

    其实红尘还是不懂,太死板了些,她随身携带的那些东西想变成现钱并不算多难,如今这世道,有钱人多了去,就她这点儿金银首饰,随便用个借口也能圆过去。

    再说,只要隐蔽些,谁又能知道?她又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天天有人盯得死紧。

    一路收拾完东西,红尘就走人。

    旁边几个算命先生一直就没找到机会去搭讪搭讪,到是有些失望。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刚发亮。

    天桥上就有一面有病容的美貌女子匆匆而至,身后还跟着一对儿中年夫妻,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单身女子,一个年轻小伙子,每个人都面带焦急。

    一行人急急忙忙在天桥上转了好几圈儿,却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不觉有些失望。

    那女孩儿便走到一个叼着烟嘴抽烟的老算命先生那儿问道:“请问一下,昨天在那儿摆摊儿的那个女孩子呢?”

    几个算命先生都摇头。

    他们到是认出这人,正是昨日跟张少爷过来的那个,又来坑算命的,到破了财的那个。

    那算命的小丫头也是能耐,连张卫林都能忽悠,可惜再没来,要不然真得交流交流。

    岳岳皱了皱眉,又不死心地转了两圈儿,半晌终于失望。

    她的父母家人更失望。

    她昨天回家,一开始只顾着后怕,毕竟它也在张卫林的车上,要是出事,她同样要倒霉。

    家里人得到消息,杂七杂八几口子全扔下手里的活儿回家,连她那个忙得连吃顿饭都要提前预约亲爹也回了家,还吓得红了眼睛,逼她和张卫林断交。

    岳岳也不知怎么的,并不生气,还心里一热,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家里的亲人们原来真不是不疼她,心里一热,也不知怎么就想起算命小姑娘塞给她的纸条。

    她到没给爸妈,自己拿出来先看了看,上面只写一句话——老屋无罪,罪在人心,大匾正下三寸,挖开有解。

    岳岳看得满头雾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吃饭的时候还想着,正好大家都在,就随口把今天遇见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更别说能凑在一块儿,踏踏实实吃一回团圆饭,自然该多说说话。

    岳岳的父母听得眼睛都直了,连饭都顾不上吃。

    “我看是个奇人,抽空我也要去让她算算。”

    岳岳她哥岳非笑道。

    她父亲母亲也都比较信这个。纷纷发言。这年头想寻一个靠谱的高人也不大容易,终究是骗子多。

    岳岳犹豫了下,也没说自己想卖房子的事儿,到把那算命女孩儿给她的纸条递给爸爸看了看。

    他爸爸一接过来就愣住。

    其他人一看。也都吓了一跳。

    “真的?”

    所有人的气色都变得十分糟糕。

    连饭也顾不得吃。就带着人开车去老屋。这屋子是正经的大宅子,四合院。

    正堂上挂着个门匾,上面写养心斋。

    是岳家老太爷写的。门匾做好挂上就再也没摘下来。

    这会儿一家人也不肯找别人帮忙,自己找了各种工具,掀开红色的黑地毯,使劲开始凿砸,幸好这一块儿没用青石,就是砖头的,挖下去几寸,应该是正好三寸。

    哐当!

    扫了一眼,岳父吓得退后好几步,手里的工具差点儿砸在脚面上,脸色发黑。

    下一刻却猛地扑过去使劲把里面一根雪白的骷髅头拿出来。

    其他人也害怕,却更是咬牙看着,不肯后退。

    “什,什么东西!”

    岳岳声音都变了。

    她抄起电话来就打电话报了警!

    岳父,岳母:“……”

    这确实是正常表情,可这事儿说不清楚啊。

    他们岳家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漫长的时间,子孙数代人过去,能把老宅保存下来,很是不容易。

    但正因为生活了这么多年,那一切都是岳家的,家里挖出个骷髅头,怎么也免不了岳家受怀疑,问题是,岳岳自己知道自家的事儿,他们家要真有哪个想不开要杀人,也不至于自己动手,自己动手的话,也不会埋在自家吧,还把这头骨,埋得这么浅!

    “这下的确卖不出去了。”

    警察很快过来。

    因为岳家地位的关系,他们到没被当成嫌疑犯看待,可事情还是相当麻烦。

    一家子团团围坐桌旁,岳岳急得脸色发青:“爸,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岳父几乎要六神无主,苦笑道:“你的身体不是一直不好,前阵子我听说东南亚那边来了一位很神奇的风水先生,我就请他来看看咱们家的风水,他到了之后就说,老屋的气和你相冲,所以你一出生,身体就不太好,磕磕绊绊活到如今不容易,那位提的建议,让我们赶紧把老屋给处理了,卖出去也罢,推倒翻建破坏了气也好,总之留不得!”

    “所以纸条上说,‘老屋无罪’,你的反应才这么大!”也是,能说出这句话,起码知道爸爸心里想什么!

    岳岳挑眉道:“我看所谓东南亚的风水先生到有点儿可疑。”

    “别胡说,那人的名气不小,不能轻易得罪。”岳父摇了摇头,迟疑半晌,低声道,“还是去找那位算命小先生,问问具体情形。”

    现在这事儿到不要紧,别说只是个骷髅头,就是一具尸体,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岳家的情况,也没哪个草包警察能把他们家某个人当凶手办了。

    但岳父本能地觉得,那算命的女孩子真不简单,最重要的是,看或许她知道怎么让岳岳的身体好起来。要不然,写的这个罪在人心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挖开有解’这句话也十分奇怪,难不成解决的办法还和这骷髅头有关?

    这些年为了女儿,他几乎都变成一个什么都信的男人了。

    于是一家人第二日一大早,就匆匆找来,奈何算命的小姑娘踪迹全无。

    他们只能黯然而归。

    岳家一家子不高兴。

    明雯雯的心情更糟糕。

    她早就盯着,势在必得的一处房子。明明时间到了,居然没有发布出任何出售信息来,进展特别的不顺利。

    不只是贴吧上没有出现售房的帖子,她到在咖啡馆见到传说中的岳家千金,可那位千金一点儿都没有和一个打工的服务生说话的意思。

    “怎么可能?”

    明雯雯百思不得其解,她记得很清楚,那本书里写了,因为岳家的那位千金不想家人因为房子起纷争,于是决定把自己的老屋卖出去,那么好的宅子。只要三百万。前提是要看人。

    要知道,现在这套宅子卖出去,要是换了首都那等地方,卖个两三千万都是小意思。

    在这里。也能卖到一千万左右。这还不包括里面的装潢摆设。

    书中。最后明雯雯因为在咖啡馆喝咖啡,和去打工的那位,还是大学生的夏红尘相识。相中了她作为自家老屋的主人,甚至不要夏红尘现在就出钱,只让她写个欠条,无息借钱给她,只要她将来能还上就行。

    夏红尘本来不想要,不是单纯不愿意占便宜,还因为那房子打理有点儿困难,太大了,可机缘巧合,也不知岳家的千金怎么就那么中意夏红尘,觉得她诚恳可爱,愣是劝服了她。

    那处宅子里可不简单,里面有早年岳家祖辈搬回去的一个南海观音像,那像是黄花梨的,就那么一个观音像,卖出去就不知能赚多少钱,而且一些不起眼,看起来陈旧的古董家具,也颇有来头,只是岳家从不在意罢了。

    钱还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周围住户,非富即贵,身份地位都高。

    住在这里,身价马上就大不一样。

    “哪里出了差错?”

    明雯雯实在弄不明白,她特意忽悠着,给夏红尘推荐了个超市服务员的工作,又推荐了好几个别的活儿,让她忙得都没时间去咖啡馆了。

    也和夏红尘所做的一样,每一步骤都踏踏实实地走下去,对每天只点一杯咖啡,一坐大半天的岳家千金,也始终是客客气气。

    可她怎么就和自己熟悉不起来,好几天,只说过几个字——请续杯,谢谢。

    明雯雯咬咬牙,虽然累得浑身软,可还是坚持去那家小咖啡馆打工。

    从早晨,一直坚持到晚上,别的服务员都轮换了好几次,她始终不肯走。

    到晚上经理都忍不住侧目,愣是让人把她轰出门去——“你都快把咖啡洒客人身上了,出了事故烫到了客人,你赔得起吗?行了行了,积极也不是这么个积极法!”

    明雯雯:“……”

    她惦记的岳岳正四下里找红尘,哪里还有心思去喝咖啡?

    她身体不好,喝咖啡也只能偷偷摸摸去喝,现在一家子围着她转,自然抽不出时间。

    到是咖啡馆里的其他服务人员,男的还好,女的一个个的,看她很不顺眼。

    她那么积极,到显得别人很懒似的!

    积极到地方也行,偏偏丢三落四,让别人跟着瞎忙活,哪里是干活的料儿!

    这时候,岳家已经病急乱投医,自己找私家侦探,还在网上发了悬赏令。

    寻找天桥算命女神仙。

    岳岳的记性好,根据记忆画出来的人像活灵活现,不过为了尊重人家算命先生,画像还是不能随便传到网上,只能给私家侦探偷偷调查,至于在帖子里面,最多就是详细描述一番。

    她也没对对这个抱太大希望,还是她爸雇佣的私家侦探比较靠谱点儿,不过,没名字,不知道身份来历,就是一张画像,还知道人家是算命先生,什么时间能把人找到,那还真不敢保证。

    这样的寻人帖子本来到没多少人关注,奈何岳岳有个贴心贴肺,恨不得把她当女神给供自己家的张卫林张少爷。

    张少爷在滨海市那是风云人物,粉丝比一般小明星还高,整日在朋友圈里晒去世界各地旅游,飞车,攀岩,挑战极限的各种照片,炫富时而低调,时而高调,粉丝们五花八门。

    他老人家一转帖子,立时炸出来一堆人。

    楼层顿时排出几十楼。

    “张少爷为了岳岳美女还真是不遗余力。”

    “去年他还包下三架直升机给岳岳美女庆祝生日来着。”

    “…………”

    一堆杂七杂八的废话,最后终于冒出一条有用的。

    要不怎么说网友们的力量就是强大。中国也确实人多。

    有个网友附上了一组图片。

    “看看,女神算现身,像不像张少爷找的人?”

    那是一组废墟的照片,伤兵遍地,到处焦土,一个灰头土脸,可还是能看出姝丽。

    “还真是!”

    “太像了!”

    “我女神啊!”

    好些人艾特张少爷。

    这个其实也是热门,网友们看过的人不少,毕竟地震刚刚过去,正是全国讨论最激烈的时候。只是一开始没人提起。一时半会儿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一个是救人的女英雄,一个天桥上摆摊算卦的女神棍,但这会儿两个帖子并列,众人都看出有趣儿的地方。

    比如说。两个都是年轻美人。二十岁左右。

    比如说。两个人都会算命,而且高明。

    再比如说,两个人都在他们滨海城。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张卫林一下子就认出来,连忙联络岳家,不过,本来打算一有消息就冲去,现在看了照片,又看了纪录片,一时到有些懵懂。

    岳家那些人也吓了一跳。

    “没想到……竟然是她!”

    红尘在灾区做的事儿,实在不算低调,普通人或许还不知道确实的情况,他们私底下早就八卦了好多次,这事儿实在新鲜,但凡是经商的,做官的,面上不说,私底下谁不想巴结巴结这样的能人,岳家肯定也关注。

    张家也一样。

    张少爷不知道,他爸和叔叔伯伯大哥们都知道。

    这样的人,处理起来就不能太过粗暴。

    “找到就容易了,中南大学,我们这就去……”

    这么多人惦记着,红尘到一点儿感觉没有,课业紧张,连赚钱也没心思去想。

    红尘这会儿刚上完一堂英语课,两个小时,有点儿头晕,就接到欧辰的电话。

    他休假,想和红尘见一面。

    正好上午的课程也结束了,红尘也想去买点儿东西,她还是昨天逛街就发现了,这地方有很多水晶宝石很有意思,特别的漂亮,和她见过的那些完全不同。

    当然,大部分宝石给人的感觉其实很糟糕。

    她到不想买什么宝石,也许临走买一些首饰拿去送礼,正经的很多就不必要了,她家那些宝石数都数不清,全是皇后给的。

    今天出门看看,买一套宝石打磨工具,走的时候带走肯定很有用,还有书。

    抽空去逛逛书店,打包一批书,最要紧的,她喜欢电脑,喜欢平板,喜欢这个时代各种便利的生活。

    问题是想全带走根本不可能,现在她能拿走的,只有双手能拿得动的东西,连什么宝石打磨工具,也得是便携式,不用电,只用人力的那些。

    好在她回家之后,绝对不会缺少人力。

    背上背包就出了门,红尘先去找欧辰,两个人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

    欧辰出门不能穿军装,军队里有规定,以前还不算严格,现在特别严格了。

    不过有的人,不穿军装一看也是个军人。

    他长得实在好,就是坐在小小的门面内,依旧玉树临风,把普通的小咖啡馆衬托得和金碧辉煌的古堡一般典雅。

    左左右右的客人和行人都忍不住侧目。

    红尘坐在他对面,众人到都发出一声理所当然的轻叹,帅哥果然要美女来配。

    两个人对坐,一时尴尬。

    或者说欧辰有一点儿僵硬。

    红尘不喝这点儿的咖啡,点了杯奶茶,滋味也很丰富,慢慢品尝,坐了一会儿见欧辰还不说话,不觉笑道:“你这是想白白浪费一个下午?你们休假也难吧。”

    欧辰脸上一红,讷讷道:“我想跟你解释解释。”

    红尘叹了口气,眉眼柔和下来,她一个外人,不需要欧辰去解释什么,原主想来愿意听几句。

    又沉默半晌,欧辰才慢慢道:“咱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当年十六个人,走得走散得散,还就是咱们两个长久,后来,稀里糊涂地就在一块儿了,我一直也没觉得不好,可到底差点儿什么,我喜欢你,这毋庸置疑,可那****见到黄翡,也不知怎么的……黄翡你不认识,她是一个女兵,也是特种兵,和红尘你不一样。”

    说这话,欧辰略有一点儿犹豫。

    “她的功夫好,一手好枪法,和我们这些人比,也只好不差,做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一次任务里生死不知,没了人,我特别难受,整个人都空空落落的,忽然就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禁术

    “忽然就想……也许我喜欢她。”

    欧辰的声音暗哑。

    红尘一下子就笑了——难不成这是她最近看过的,红玫瑰和白玫瑰的故事?

    欧辰显然也想到这个,猛地摇头,却不知说什么好。

    “我不能在我游移不定的时候,就和你交往,那是侮辱。”

    红尘又笑。

    或许她上辈子遇见了太多的坏事,太多的坏人,所以把坏运气都给消耗干净了。

    这辈子无论在哪儿遇见的,无论是什么人,总是好人多,恶人少,便是惹下祸事,便是怎么也算不上对,便是真正挺讨厌的,也不会让人痛恨,还有几分可爱。

    “我觉得,我可能错了。”

    欧辰张了张嘴,一咬牙,伸手去握红尘的手。

    红尘却很自然地抽出来,摇了摇头:“就算我自作多情,也请恕我郑重地拒绝你。你可能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你别惦记,我也不惦记。”

    欧辰:“……”

    红尘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性子!

    他果然还是离开太久太久,和红尘分别也太久,重逢以后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一面,确实有几分温馨甜蜜,但要说深入了解,当真是没有时间。

    “红尘!”欧辰犹豫了下,正尴尬,红尘忽然站起身,一拽身后挡风的绿色盆栽。

    扑通,扑通。

    两个人像兔子似的拔腿就跑。

    结果让红尘踩住鞋带。都趴下了。

    欧辰低头一看,顿时无语。

    这俩人也缩头缩脑地抬头,讪讪道:“二队,那个,我们这不是,这不是……路少爷想吃面,不对,他想吃咖啡,正好碰上,正好碰上。”

    “是。是。真巧啊!”

    这两个人一个皮肤微黑,身材高大,五官十分端正,另外一个面孔白净。斯斯文文。很是腼腆可爱。

    红尘觉得自己都见过。应该是在地震灾区,只是那时候慌慌忙忙的,也没注意。

    “路问。吴志洲。”

    欧辰翻了个白眼,简单介绍了两句,随即板起脸来,怒道,“不知道非公务出行,不能穿军装?”

    俩人一身作训服就跑出来。

    “这不没来得及!”

    路问叹了口气,“是得换下来,不方便。”

    红尘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忍不住一笑,轻声道:“东走三十米有家诊所,先去拿点儿跌打药膏。”

    路问登时一愣。

    吴志洲也怔了下,随即恍然:“也是,什么事儿能瞒得过您!”他也是在灾区见识过的,并不太惊讶,拍了拍路问的胳膊,疼的他一呲牙。

    “刚才我们坐公交,有个外地的学生行李箱的转轮坏了,又拎不动,就找路问帮忙,那小子也不能推脱,愣是帮着拎了一路,前面中南大学才放下。他到是没丢军人的脸,不过回去这几天的训练我看他够呛能坚持。”

    欧辰:“……注意点儿,别伤了身体。”

    “咳咳,要不怎么说,谁也不愿意穿军装出门,事儿太多,和女朋友出去,连拉个手都不行,上了公交就得让座,遇见什么事儿,别人第一个找你去……”

    吴志洲话音未落,先让欧辰一巴掌拍回去,这些网上的段子他们都看了,看得别扭,红尘也笑,心里同样有一点儿五味杂陈。

    这个世界的军人待遇是很好很好的,军人也受人尊重,不像他们那儿,好男不当兵,可还是有各种奇怪的事情发生,也不知该说什么。

    欧辰把路问轰出去拿药,这时再面对红尘,尴尬的气氛到是少了些。

    两个人都笑起来。

    “来,尝尝点心,我自己做的。”红尘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把刚刚做好的玫瑰酥递过去。

    欧辰这人也爱吃甜食,此时吃在嘴里,脸上同样挂着微笑,明明滋味比以前不知好多少倍,可他却吃不出甜,只觉得苦涩的滋味在舌尖上炸开,从舌尖一直苦到心里去。

    红尘拿出本子,把黄翡的名字记在上面:“告诉我的她的生辰八字……生日就行,我帮她算一算,虽然不敢保证有多准,但算算总是好的。”

    “是一九八七年二月十九。出生应该是十一点十八,她说起过。”

    红尘看了欧辰一眼,见他脸色涨红,欲言又止,却没说什么,一个男子能把女孩子的生日记得这么清楚,就算是人失踪之后天天想,天天念,也说明他确实动心。

    动心这种事儿,红尘自己都不太明白,更不能替欧辰解释,不过原主似乎也没一定想和欧辰能有结果,她只要欧辰别因为自己出任何问题。

    “你不用担心,你那个朋友的命格不错,若不曾损坏格局,无冲无破,必然是富贵安然。”

    红尘又排时盘,笑道,“归期当在三天后,黄昏时分,你回去等着看就是,只是……”

    后面的话她又吞了回去。

    按照命理算,那位的脾气可和欧辰说到不同,感情应是极敏感纤细的,不是女汉子。

    也和欧辰不太般配。

    当然,这不是不能改的,要是两人真能喜结良缘,红尘决定送他们夫妻合合符,哪怕再难也送一个。

    欧辰呆了呆,想起红尘当日所为,到有几分相信,心绪平稳下来。

    卦也算得明白,吃了点心,咖啡喝了,红尘的奶茶也喝了,便打算离开,她还有很多事情想做。

    这个世界,真是越逛越让人开心。

    这里的人,也都让红尘想起一句管子的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几乎大部分人读书学习。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女孩子们读书也比大周普遍的多,完全不会输给男儿。

    正收拾,明雯雯换好衣服,从后门出来,她正打电话,拐弯抹角地和网上拉关系认识的几个好友联络感情,顺便打听打听她想了有好几个月的房子的事儿。

    话还没说完,就见周围的服务生叽叽喳喳地说闲话,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一股子兴奋。

    明雯雯忍不住皱眉。

    这帮人整天就知道看帅哥。要不就讨论怎么抓金龟婿。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了,作为女人,还是要靠自己!你自己不想办法在世间立业。靠别人算什么……

    顺着这些服务员的视线看过去。明雯雯整个人一呆。脸上露出几分惊慌失措来。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皱眉,明雯雯就向前几步冲过去,冲到红尘眼前。才猛地惊醒,本能反应先去看了看大门,又去看了看岳千金常常坐的那个桌子。

    还好,空荡荡。

    把震怒的表情收了收,勉强露出几分担忧:“红尘,你没上课?也没去打工?我帮你找的那个超市很不错,很正规,机会来之不易,你可要珍惜些才好。”

    红尘莫名其妙,总觉得明雯雯有点儿不对劲,不过她还是觉得,和这个人离得太近,肯定要有麻烦,想要完成任务,又完成的痛快,最好别去挑战和明雯雯成为手帕交这种高难度。

    她眨了眨眼,就收拾了手包:“这就去上课。”

    欧辰连忙起身,很绅士地给她拉开椅子。

    明雯雯这才看见欧辰,脸上的气色更坏,咬牙道:“你别再纠缠我们家红尘,告诉你,你再缠着她,我就告诉姨父去。”

    红尘不想在这地方跟她吵,忽然转头凑过去,贴着明雯雯的耳朵,小声道:“这两天你财运不好,要是买了股票一类的,赶紧抛出去别玩了。”

    明雯雯愣了下,心下发寒。

    她急需用钱,不想和上辈子似的,浑浑噩噩的过,赚钱最快自然是股票。

    虽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但大体发展总不会错,这两年应该是大牛市,有几只股票很值得买。

    可惜她不是专门搞金融的,对于股票是绝对的门外汉。

    红尘可不管她想什么,见她迟疑,站起身出门走人。

    今天却是注定不安静。

    门前有一辆世爵c8停下,明雯雯神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平静,本来还想和红尘说话,此时却恨不得让她快点儿走。要不是不好赶人,她真要出声驱赶。

    岳岳从车里下来,站住脚,抬头看过来,很有礼貌地笑了笑。

    心里扑通了下,她哪里还记得红尘那些话,看来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是没有效果,没见这位岳小姐已经对她有印象了,还是很好的印象。

    夏红尘虽然在这儿,可也没什么,她现在不在咖啡馆工作,和岳千金没有交集,难道那位还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房子卖给一陌生人不成?

    她整理了一下衣冠,很自然地迎上去,大大方方地笑道:“岳小姐来了,快请进。”

    后面几个服务员聚在一处,都暗地里飞了个白眼,“真是长了富贵眼,看见有钱有势的就迎上去。”

    却是无可奈何,没办法,人家明雯雯虽然活儿干得马马虎虎,可是会来事儿,领班喜欢她的很,就是看不惯也要忍了。

    岳岳笑了笑,摇了摇手,笑道:“不用,谢谢。”说完,转头看红尘。

    明雯雯一愣,忽然有一点儿不好的预感。

    红尘到不知道她复杂的心思,一看见岳岳,就转头对欧辰道:“你两个战友还在附近,去找他们好了,不用送我。”

    说着,她自己主动走到车门口。

    岳小姐一愣,脸上就露出几分喜悦,连忙过去开门,护送她上车。

    这次找来,她都抱着要费尽心力的想法,怕这位算命先生反感,都没让父母和张卫林过来,哪怕张少爷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跟着,她也没松口,没想到,人家如此大方。

    明雯雯眼睁睁看着岳小姐载着夏红尘扬长而去,皱起眉头。咬了咬嘴唇。

    她想得到那处房子,不只是钱的问题,这是她一个最重要的机会,本能地觉得,要是错过了,她会失去很多很多的东西。

    几个小服务员看了她一眼,都没吭声,转身干活去,任凭她在门前发了半天呆,半晌才回过神。耷拉着脑袋回去。

    红尘上了车。岳小姐回头低声道:“大师……”

    “别叫我大师。”

    红尘摇了摇手,仔细看她的脸色,越看,越是皱眉。诧异道。“纸条给你父母看过?可把东西挖出来了?”

    岳岳连连点头。

    “那不对。”

    红尘严肃起来。随即目光一动,神色间就带出几分凝重,有了退意。轻声道,“说实话,这事儿并不容易解决,很不妙。”

    如果是在自己的地盘,在大周,别管什么事,红尘想出手就出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有底气,不是孤身奋斗,但现在看岳岳脸上的煞气……

    难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完全没有灵师?不光有,还有这等歹毒的法门。

    像这种禁忌的法术,别说正经的,或是南域正邪难辨的灵师,就是走入邪道,只求今生,不顾来世的那些,也不敢轻易尝试。

    她一看都浑身发毛。

    本来是真不打算管,可也不知为什么,推脱的话居然一时没说出口,迟疑片刻,红尘看前面司机应该看不到后面,就伸手解开岳小姐胸前的纽扣。

    岳小姐脸色一白,强忍着没有说话。

    一解开,就露出她胸前一个很是狰狞的伤疤,伤口仿佛还没愈合似的,看着像是做手术的伤。

    “心脏移植手术,我五年前做的。”

    岳岳脸色苍白,“伤口一直反反复复的不好,最近排异反应越来越严重。”

    她一直觉得自己根本活不长,才会举止失措,甚至想要卖了房子,不过她心脏有病的事儿是个秘密,家里人从不让外人知道,就连从小到大住院,也都是保密入院。

    岳岳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也就这么一天天下来,她都很习惯在别人面前装正常的,身体娇弱的少女。

    “我觉得很好,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有心脏病,总是小心翼翼,好像我就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那还有什么意思,现在多好,只要身体不出事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朋友们打闹斗嘴,也十分快活。”

    红尘一愣,听了岳岳的话,忽然想起件事。

    她看的小说里面,有一个被明雯雯吸引的权二代,还有一个富二代,好像都说过,明雯雯是一个女孩子的好朋友,那个女孩儿不幸夭折死亡,他们算是爱屋及乌了。

    那个女孩儿怎么死的来着?

    似乎就是心脏病!

    诸般念头也就一闪而过,红尘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岳岳身上,叹了口气,“停车,把你父亲的手机号给我。”

    岳岳一摆手,司机停车。

    她直接拿自己的手机,翻出爸爸的号码,才递过去。

    红尘点点头:“你回避一下。”

    岳岳:“……”

    虽然她特别好奇这位大师想和自家爸爸说什么,但岳岳本身不是个喜欢为难别人的,既然人家大师开口,她就乖乖推门下车,司机也下来护着她到街边站好。

    红尘笨拙地拨打手机。

    只响了两声,那边就有动静。

    “喂,岳岳啊,情况怎么样?你在哪儿呢?人家大师怎么说?愿不愿意……”

    “岳总,我是夏红尘。”

    那边的动静一下子停了停,然后立即用十分热情的声音道,“夏大师,您好您好,久仰大名,我……”

    “我说你记,现在你那个宅子,挖开的地方如何?有没有重新掩埋。”

    岳总忙道:“还没有,因为惊动了警察,暂时那边封起来了。”

    “你现在马上去,再把那地方挖开,带着警察过去。”

    岳总:“……”

    红尘又道:“和你女儿的事儿有关,必须尽快。”

    这下,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连会也不开。直接打了自己相熟的警官的电话,叫齐了人就出发。

    “老岳,你这是干什么?”

    跟来的警官三十多岁,和岳总的关系不错,算是世交,岳家发生的事儿,他也知道。

    这会儿见自己的老朋友,非要他们一起进‘凶宅’,有些意外,“到底搞什么鬼?”

    几句话的工夫。门打开。岳总进门,开灯,牌匾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显得有些发乌。

    开了门。房里好像一下子降了两度。

    岳总和那位警官一起走了几步。前面的两个警察却忽然停住。

    “怎么了?”

    警官看过去。随即也愣住。

    至于岳总,身体摇晃了下,几乎要昏死过去。

    也幸亏来的都是警官。换了任何一个人,看到眼前的情形,都会被吓得半死。

    那个坑,就是冒出头骨的坑,此时又多了一具头颅,这次是完整的,有血有肉的头。

    警官吐出口气,扶着岳总出门靠着墙壁站好,连忙打电话叫人,这是凶杀案,刚刚发生的凶杀案!

    “老岳,这下你必须把前因后果都跟我说清楚了。”

    岳总根本顾不得理会朋友,哆嗦了半天,才拿起手机,打了女儿的手机。

    那边一接通,听见是女儿,他努力平复心情,居然还真做到了,一丝颤抖都无。

    所以岳岳没怀疑,直接把手机给红尘。

    “大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岳总压低了声音,怕惊扰自己的女儿,又想把这事儿仔仔细细说清楚。

    红尘却皱眉:“行了,你再看看去,然后告诉我情况。”

    岳总浑身发抖,做了做心理建设,刚想进去,就听见里面的惊呼声,两个人对视一眼,连忙进门,进去一看,齐齐一愣。

    警官吹胡子瞪眼:“闹什么,那,那头呢?你们把人家受害者唯一的头骨又搬出来做什么!”

    这下,连警察都快站不住,欲哭无泪。

    “我们敢保证,就一会儿工夫,很快,几秒钟,那个头颅就变成了头骨。”

    “…………”

    另外几个也纷纷点头,拼命保证自己没有说谎。

    警官愣住:“这要怎么写报告?”

    不一会儿,他叫的那些刑警也到了,都以为是刚刚发生的杀人分尸案,结果又看到一个头骨。

    警官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这帮同事们相信,他不是故意耍人,至于他描述的那些,所有人一致认定,他产生了幻觉。

    要不是还有证人,他们都得被送到心理医生那儿去接受治疗。

    折腾了半天,岳总扑回家迎接红尘时,脸色雪白,连岳岳都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幸好她是乖女儿,很容易被忽悠,两句话就让岳总给打发走。

    一看女儿离开,岳总就急了:“大师!”

    红尘摆摆手,慢慢坐下。

    她的动作舒缓,连带着也让岳总的心情平静些许。

    红尘才郑重道:“这是一种禁术,我实在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用。”

    她犹豫了下,简单地道,“我也是在书中读过,施术之后,亡者将被永远禁锢,生生世世不能去轮回,有灵师……术士,利用亡者的灵魂能做很多事,杀人只是小意思,如果够凶狠,能一瞬间让很大一片地方寸草不生。”

    红尘叹气:“要说,还是你们岳家有福源,留下的宅子风水好,要不是那座宅子镇着,就不会到现在还太平无事。”

    岳总都快哭了,这哪儿算太平?

    “大师,您看看要怎么才能破解破解。”他犹豫了下,也不知道直接给真金白银,算不算合适。

    要是红尘知道,肯定告诉他很合适,现在她做的就是和王半仙一样的生意,当然是越赚钱越好,只不过动了真功夫,还是要捐赠出去一大半,好积累功德。

    可惜这会儿红尘的心思很难放在钱上。

    她摇了摇头:“不对,如果是那种禁术,效果不该这么慢这么窄,恐怕周围早就出了事儿,只针对岳家,难道选用的亡者,不光是生辰八字合适,还和岳家有特殊的联系?”

    想了想,她就站起身,“走,我们去找点儿东西试试。”

    岳总松了口气。

    他不怕大师有动作,就怕这位大师干看着不说话,说实话,最近的事情古怪离奇,他是真心有点儿害怕。

    忽然想起什么,岳总一边亲自领了红尘出门,替她开门,一边道:“此事不会对我女儿有什么影响吧?”

    想起女儿最近身体越来越糟糕,在医院的检查结果,也越发让人害怕,他就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师,我们大人还无妨,活了大半辈子,便是立时死了也不亏,可我女儿,她从小就受委屈,我们一家都欠这孩子的,您千万想想办法,别让她受到伤害。”(未完待续。)

更新说明

亲爱的们,弄雪一整天在外面颠簸,此时已经回到酒店,不去吃饭喝酒了,开始码字,今天晚上能码多少算多少,一定更新,不过应该很晚了。大家明天再读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法器

    岳总的目中充满怜爱之情,一提起女儿,就满脸放光。

    “那孩子从小就懂事,生了重病,那么难受,大人都承受不了,她还会宽慰我们,说自己一点儿都不害怕。”

    岳总的眼泪流下来,“她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不喜欢哭,饿了,渴了,拉了,尿了,才哼哼两声,知道心疼家里人,这么好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她爷爷最疼她,当时年纪又大了,我们一家子为了老人,谁都不敢告诉他老人家实情,就瞒着骗着,当时小女才四岁,竟然能理解大人们的苦心,愣是没有一次让她爷爷发现问题,到老爷子故去,都不知道心爱的小孙女生着重病。”

    那么一个大男人,又是个了不起的老总,说着话就涕泪横流。

    红尘苦笑,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只是跟学校请了个假,就出门去。

    她忽然有些惆怅和羡慕。

    原来父母之爱,真能如此!

    红尘活得洒脱,仿佛并未因为身世而神伤,连皇后娘娘都赞她大气,可是,她自己知道,因为没有得到过父母之爱,幼时的缺憾,她两世都不太懂情,再加上上辈子的遭遇,不知何时起,她对婚姻毫无感觉。

    这样的她,不结婚还好,结了婚,不是真真正正相敬如宾,形如朋友,二人都不爱,只是细水长流成亲人,就是成为怨偶,害了旁人。

    前者到好些。

    红尘吐出口气,念头通达。经历了这么多,见识了这么多,看多了父母之爱,她要承认,她这个人的性子,其实有问题,不适合,至少现在还不适合组成家庭。

    坐在车上,微微一笑,烦恼一吹即散。人生在世。哪里有那么多的完美,现在已经很好很好。

    如今就为了这位慈父,尽心一把。

    岳总自己开车,这等事不好惊动别人。他也就罢了。他家父辈都处在比较敏感的位置。家里有人信风水,到底显得不妥,他连司机也没要。

    “去哪?”

    “……有卖法器的地方。先去看看。”

    红尘自己也带了很多法器过来,问题是她没有前后眼,带的多数都是防身的法器。

    降妖伏魔到也不是不行,前提是只能降服没什么道行的小东西,眼前这东西可真不大好说。

    上了车,两个人都抓瞎。

    卖法器的地方在哪儿,说实话,岳总他也不知道,他平日里想买点儿东西,都有人主动奉送上门,哪里用得着他辛苦?

    就是那些架子大的风水师莅临,他恭恭敬敬陪着,买法器之类的琐事,也有人代劳。

    他本来以为,像眼前这位一般的风水大师,本市那些神神秘秘的法器销售市场,他不知道,大师也不会不知,偏偏红尘一问只懂摇头,露出一张迷惘的脸来。

    也是,人家就是个普通学生,又不是专业做这个的。

    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内事不决问。

    一路问,一路开,一路转。

    滨海市各处的法器街都转过,看了琳琅满目的东西,转得岳总脸色发绿。

    红尘别说相中,看都没多看一眼,在外面停一下,立马就叫走,这样也好,最起码不浪费时间。

    转了大半天,连红尘都累得不肯转,最后没办法,他只好偷偷摸摸找懂行的朋友咨询了咨询,总算到了一条靠谱些的街道。

    “……就这儿好了。”

    犹豫了下,红尘终于点头,下车看看。

    岳总心中一喜。

    此地并不开阔,但看上去颇有气象,街边的店铺也都建造的很讲究,到处是黄纸,八卦,香烛,氛围浓厚。

    “可有小姐要找的东西?”

    红尘慢吞吞地走,脸色颇为勉强。

    岳总虽然没有来过这儿,不过他一个电话过去,没几分钟,就有个身量笔挺,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过来,自称叫徐芬,别看是个挺女气的名字,人到大气的很。

    “岳总请。”

    这人明显懂行,一边小声介绍,一边领着众人在街头巷尾穿梭,“这条街一共有四十三个店,大体都差不多,排在第一的是月韵轩,就在街尾。”

    正说着话,就见红尘一拐弯,钻入旁边一条小巷里去。

    岳总就跟着一转弯。

    徐芬愣了愣。

    红尘在一个小小的店铺前面停下,店铺显得有些旧,门前到是有几个客人进去,可是门脸小,瞧着很不起眼。

    “这是什么地方?”岳总瞥了徐芬一眼。

    徐芬显然没想到他们居然来了这儿,颇为意外,看了看红尘,小声道:“岳总的朋友恐怕来过咱们街上?那家是花姥姥的店,她的店没月韵轩大,而且里面的东西良莠不齐,好的是真好,差的也是真差,又喜欢宰客,一般我们不推荐尊贵的客人过去。”

    他们以前也遇见过各种倒霉事儿,贵客被花姥姥给坑得吐血,事后不敢找那位的麻烦,气都撒到他们头上,从此以后,哪怕知道花姥姥这儿有好东西,也很少把身份尊贵,不能得罪的客人往这边带,最多就是那些没什么身份,又有几个钱,偏偏还喜欢显摆的冤大头,时常带过来碰碰运气。

    红尘已经抬脚向里面走。

    岳总顾不得多说,连忙跟上。

    店里的服务员显然认识徐芬,一看他带来的人,满脸堆笑地迎上,“客人想要点儿什么?来看看,我们这儿不敢说整条街上最全,但他们没有的,说不定我们有。”

    岳总看了红尘一眼,就见红尘仿佛有些幽怨,安安静静的。板着脸,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一时没敢打扰,谁知道人家想到什么破局的办法。

    他脸上就露出几分犹豫:“不知有什么可以介绍?”

    服务员登时就来了兴致,又见徐芬拼命给他使眼色,只以为那小子是要求红包。

    这肯定是条大鱼!

    徐芬那小子是这条街上最好的中人之一,跟大部分店面都熟悉,他带来的客人,那都是花钱不眨眼的大客户。

    服务员了然地点点头,转身指了指墙上挂的一把辟邪宝剑。“要说镇宅。不如看看它,这是专门请大德高僧开过光的……”

    他伸手把宝剑取下。

    “您看看上面的八卦印,这可不是一般的八卦印,是龙虎山的天师亲自雕刻。能镇压妖邪。”

    别说。这把剑看起来果然是珠光宝气。很是显眼。

    徐芬捂住脸,恨不得高声大吼,可他很清楚这条街的规矩。中人这会儿是不能随便开口的,否则他就混不下去了,但是要让岳总被蒙一回,他也同样混不下去。

    只希望,岳总长点儿眼。

    指望外行人开眼,他还不如盼着哪天太阳从西面升起来。

    岳总犹豫了片刻,就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走过去接了宝剑,看了看问道:“多少钱?”

    “不贵,我们店不坑人,这把剑只要二十万,我们店里所有的剑,这把是最好的。”

    徐芬都忍不住想张嘴。

    岳总想了想,刚一打算点头。

    红尘就过去从一排小木剑里面,选出一把,搁在岳总面前:“二十万买这个。”

    岳总:“……”

    虽然那是一把破破烂烂,陈旧无比的木剑。

    不过,岳总还是毫不犹豫,一把就拿起来:“既然那把是最好的,这把想来二十万肯定够了?”

    那服务员一惊,吓得脸上汗水喷流。

    “客人是行家,怎么跑来消遣我们,可别,不要说二十万,这一把两百万也不能卖,天底下千年雷击木,还是桃木剑,如今真不剩下多少了。”

    再加上这把剑还颇有来历,正经是店里的镇店之宝,会放出来,纯粹是他们老板的恶趣味,有内行来,绝对要收好的,不可能出售。

    服务员一瞬间,甚至动了哪怕坏招牌,也不能让客人真把东西拿走的念头,心下大恨,猛地瞪了徐芬一眼——你丫带内行来也不说一声。

    徐芬也满脸懵懂,他不认得那木剑,却认得服务员的脸色,只是他也冤枉,他是看见岳总身边的小姑娘了,可那么年轻的女孩子,谁知道她懂这些?

    岳总显然也看出这是好东西,脸板起来,皱眉,刚想和这人好生理论理论,哪里有店里的货摆出来,却不肯卖的道理。

    红尘却摆摆手:“不卖就算了,反正也只一般,不算合适,我看他这家店没什么好东西。”

    红尘叹了口气,“还是走吧。”

    那服务员脸色顿时也有些不好,他承认,这位可能是行家,但这种打脸的说法,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越是行家,越要小心应对。

    “客人哪里话,要说这条街上,除了月韵轩的规模,我们家比不得,人家财大气粗,可要说货源,哪家都不能和我们比。”

    服务员走出来,冲着红尘哼哼了一声,“你也是行家,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看看这个,正经的古罗盘改造的,大师的作品,再看看这尊金蟾,气场浑圆,你们到街面上能找到一模一样的,我不要钱白送,再看看它,上品泰山石,气场更是稳固……”

    他一路轻描淡写地从各种犄角旮旯里摸出来一堆东西,脸上自信满满。

    徐芬也点头,他算半个内行人,看出来这个服务员绝对是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来。

    这种时候可不多见,只能说今天比较幸运,碰上个年轻气盛的,就是不知道等一会儿老板回来会不会直接把他削一顿!

    红尘笑了笑,转头对一脸雾水的岳总道:“这几样都还算得上法器。”

    徐芬:“……”

    服务员:“……什么叫还算得上法器,我们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法器好吗?”

    确实如此。别看他们店里良莠不齐,但再差的,也是送到寺庙开过光的东西,他们不拿假货骗人,要不然坏招牌。

    红尘摇了摇头,很郑重地道:“不能算,即便是低等的制式法器,开光法会上出来的淘汰货,也至少需要百名以上的大德高僧诵经半月才成,你们这些。气场或者若有若无。或者晦暗难明,做工到不错,却不能称之为法器。”

    服务员无语,又看徐芬。哪来的奇葩?半晌才苦笑道。“客人真会说笑。我们上哪儿找百名大德高僧去?全国所有寺庙加起来,也不可能凑得齐。”

    和尚要诵经为法器开光,那首先得会念经。

    和尚天天念经。但真正会念经的,现在一间大寺庙,一百个和尚里也出不来一个。

    就是能凑齐百名,也不敢耽误他们半个月,为白板法器开光!毕竟这样开光出来的,都是比较低级的东西,卖给懂行的赚不了多少钱,卖给一般人,又完全没有必要。

    服务员叹了口气,发现红尘是个狂人,脑子不太清楚,到是没了兴致计较。打算跟徐芬说一句,让他赶紧带人去别家店里祸祸,别再在自家找茬!

    他们店里面,可不只是这一波客人。

    楼上就有一波,这会儿正在另外一个导购的带领下慢吞吞下来,注意到这边热闹,此时都停步。

    上面也是大生意,千万可别黄了!

    服务员呲了呲牙,又不好直接赶人,只能一个劲跟徐芬使眼色。

    红尘是不知这服务员所思所想,这会儿到是好为人师起来,说得起兴,随手拿起一个挂在架子上的桃木剑。

    “大家都知道,桃木剑有镇宅辟邪,斩鬼纳福的作用,看看这一把,应该是七星桃木剑,但是这一把就急于开光,帮它开光的一不注意,造成气场有裂缝,不够圆融。”

    说着,红尘就在剑身上摸了摸,把手拿开。

    岳总一愣,吓得退后三步。

    其他几个客人也愣了愣。

    只见那把剑上,竟然浮现出一层荧光,有点儿像阳光,就是斑斑点点,很多黑块儿,看着渗人。

    只是一闪而逝,几秒钟罢了,让人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怎么可能!”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等手段!

    服务员愕然,他在这一行也做了有十几年,也见过很多高人,但从没听说过,更没有见过,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大概只有传说中有一点儿记载,说是高明的风水师能让法器的气场显现,连普通人都能一睹为快。

    但那都是传说故事而已!

    红尘可不管对方的震惊,叹了口气道:“这类法器到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会激怒鬼神,要是挂了它们,半夜三更听见鬼敲门,碰上鬼压床,到也不必吃惊,不一定是针对你们,也许只是被法器给惹怒了,当然,也有可能逗笑了这帮鬼神,他们会觉得你们很有意思,时不时接近戏耍一下,胆大的可以尝试,说不定还真有几分机会。”

    她一本正经的,好像人家卖这等法器,就是为了招惹鬼神进门。

    可惜,到这儿来的,都是希望驱邪,没有哪个是中二少年,想看看鬼怪是什么模样。

    一时间,好几个客人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服务员几乎要哭出来。

    幸好上面显然也注意到下面发生的这事儿,看出红尘不是一般人,做生意的,和气生财,不好随意得罪,不一会儿,就有另外一个领班下来,一脸微笑:“客人,客人,底下的法器确实有些普通,咱们家压箱底的东西在二楼,请跟我来。”

    红尘叹了口气,举目看去,摇了摇头。

    领班一看,只当她是心有顾忌,小声道:“客人放心,您是行家,小徐在我们这儿也很多年,咱们店不会坑了您的。”

    红尘一笑:“罢了,就去看看。”

    岳总又跟着她上楼。

    楼上果然和楼下不同,法器不多,档次却高得多,都用玻璃保险柜罩着,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领班带着人,开了好几个给他们看。

    都是好东西!

    红尘却依旧摇头。哪个都不说好,最好的评价也是,勉强能看,还是差了点儿。

    一开始领班还忍着,后来脸色越来越古怪,哭笑不得:“要是我们店得罪了贵客,您直接说,要不然,那边有客户咨询表,您直接投诉。我们老板一定能看见。别耍我们了行不行!”

    这些法器要再说不好,滨海市就别再想找到好的。

    “您就直说,您想要个什么样儿的,镇宅用?如果我们店里没有。我们可以通过人脉帮您找找。”

    红尘叹气:“我要求不高。需要一个攻击性的法器。降妖伏魔用,但是,也不能只会攻击。”她随手取出自己的青锋。刚在旁边的大理石茶几之上。

    嗡一声清响!

    青锋自己动了动,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整个楼层所有的法器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领班:“……”

    他已经彻底呆愣,随机恨不得扑过去把那柄短刃搂着恶狠狠地亲几口,他什么时候见过最这个!

    然后他就听客人轻描淡写地道:“照着这个品质,随便一样攻击性强大的道门,或者佛门法器即可。”

    什么!?

    领班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还随意,还即可!

    能自鸣的顶级法器,他也见过,从一位师祖的家宅中,但是那是一口钟,而且需要师祖来激发。

    那就是最顶级,有价无市,大部分人根本连听也没听说过的法器了。

    像眼前这个,他虽然看不懂,可是不影响他基本的判断,这玩意要是放到法制崩坏的古代,就是倚天剑,屠龙刀级别的,一出事便是血雨腥风。

    这位还想买?

    “没有!”

    领班斩钉截铁。

    红尘皱眉,又打开箱子给他看:“这些品质的也都凑合,最好是佛道两门的法器。”

    她转头对岳总道,“佛道两门无论如何都讲究个因果,即便是杀戮法器,也留有余地。”

    她轻轻松松地和岳总说话,领班看了箱子里零零碎碎几样法器,甚至随便用来装草药的玉瓶,都是上好的法器,能保证药材长久不失去药效……

    就这些,放在谁手里,也是压箱底的宝贝。

    人家就随便搁在手提箱里带着走。

    要不是一开始看见那柄断刃,冲击性太强,强到他脑子都浆糊的地步,现在他恐怕早就被吓得失态,这会儿却只是木然道:“贵客抱歉,我们这儿没有!”

    说着,再也不管合适不合适,直接把人客客气气地请出门。

    再不让人出去,他也许会动歪念,起了打劫的心思。

    别人也就罢了,他们这些卖法器的,见了珍贵的上等法器,比见了亲爹亲娘还要亲。

    徐芬脸上也木然。

    从巷子里出来,红尘叹气。

    岳总跟着叹气,他算是外行,所以受到的冲击到可以忽略不计,反正在他这种外行看来,风水师一类的人物,本就是神秘莫测,能折腾出大动静,那是很正常的事儿,他只关心自己家那事儿,尤其是自己的女儿。

    “大师,难道这里就没东西能用?”

    红尘皱眉:“如果真的找不到,只好凑合了。”

    岳总的目光落在不知何时贴在红尘背后的那把断刃上面。

    因为红尘现在穿运动装,没有宽广的大袖子,它也钻不进去,一直被红尘塞在箱子里,好不容易出来透气,各种不愿意回去。

    这家伙如今越来越有灵性,可是也越来越调皮,红尘有时候都舍不得压制,干脆就顺手抓住,虚虚地栓了条绳子做做样儿再放回去,别人只会以为她身上挂了个艺术品。

    岳总也看得出,这是上等的法器:“难道,大师的佩剑不能用?”

    扑——

    青锋发出一点儿怪声儿。

    “它的杀伤力太强,我怕伤及无辜,还是再看看,如果实在没有法子,它是最后的手段。”

    红尘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一来青锋是凶刃,杀气重,在现在什么都不明了的情况下,用太粗暴的手段欠妥当,禁术是要破除,带亡者没必要非让人家魂飞魄散。

    二来这是在别的世界,还是没有多少灵师的世界,她做事多少束手束脚了些,就怕青锋会扰动这个世界的平衡,再闹出风波来。

    身为一个灵师,既然在这方面她忽然犹豫,那还是多听从直觉的好。

    当然,要真没法子,也就不必顾忌太多了。

    “咦?那是什么地方?寺庙?”

    徐芬一个激灵回过神,还是专业素质过硬,抬头看了看就道:“是一座古庙,有八百多年的历史了。”

    红尘一拍手:“是了,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说着转头,轻轻咳嗽了两声,“不知道我能不能在寺庙里借一样东西?”(未完待续。)

为表歉意和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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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缺憾

    说是在附近,其实也是远在山上,开车绕还要半个小时左右。

    寺乃南阳寺。

    红尘一路向里面走。

    岳总到是路很熟悉,他平日里也时常礼佛,南阳寺是整个滨海最大的一座寺庙,每年外地来的游客都是成群结队,他大年初一十五的,也习惯到这儿烧烧香,拜拜佛,给家里人求个护身符一类。

    今天不是节假日,不过大雄宝殿人来人往,人气众多,人人礼佛参拜,烟雾缭绕,僧侣到看不见,只有一些导游在。

    平时岳总来,都是直奔vip接待室,由僧侣带领参观,最多去吃一顿养心的素斋,大汗淋漓地和人一起登山,钻大雄宝殿,那可是从没有过。

    红尘一进来,也不烧香,也不拜佛,直接走到弥勒佛旁边,那是一尊菩萨,面容慈悲,脸上却有几分严肃。

    岳总仔细一想,好像听僧人讲解过,这应该是那尊护法神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红尘走过去,双手向上抬起,轻声道:“为众生故,求赐金刚降魔杵。”

    那尊菩萨眨了眨眼。

    岳总忍不住后退了三步,揉了下眼睛,他是真的好像看见那菩萨眨眼了。

    红尘又道:“回头敬香三炷,求赐金刚降魔杵。”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韦陀菩萨就当真缓慢地把肩上的降魔杵举起来,慢慢放在了红尘的手里。

    岳总:“……”

    可不只是他一个人看着。周围客人有不少,这下连恭恭敬敬拜佛的人也不免抬头,一见之下,失魂落魄的,也有几个狂喜,喃喃自语:“菩萨显灵,菩萨显灵。”

    红尘松了口气,却忍不住皱眉嘀咕了句:“现在连菩萨都贪?”

    说完也就罢了,招呼岳总:“走吧,现在去衙门……看看头骨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外面走。

    红尘顺手把金刚降魔杵塞在后裤兜里。

    几个带发修行的居士。本来是负责管理安全工作。现在一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总不能任凭人家把降魔杵拿走啊,那是寺院财产。可刚才大家伙看得清清楚楚。人家韦陀菩萨自己把手里的东西送出去的……

    一想起这个。他们又一晕,更不敢阻拦。

    别看都是在寺庙里呆了好几年的,平时忽悠香客。也是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多少信一信。

    可其实,他们心里都是半信不信的。

    现在的中国人嘛,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不敢说特别信神佛,但要说一点儿也不信,同样不可能。

    现在这一幕,却还是很毁三观就是。

    一时间,信众,和作为工作人员的居士,也叫净人,别管怎么称呼吧,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却是十足敬畏。

    等到红尘和岳总,还有那个一直处于蒙圈状态的徐芬都出了宝殿,到了寺庙门前,后面才有方丈坐着电瓶车匆匆而至。

    “阿弥陀佛!”

    红尘回头一看,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一点儿,略略颔首,双手合十:“方丈大师。”

    这位方丈应该不属于那类上班拿工资,白天是和尚,晚上回家有媳妇孩子在身边的假和尚才对。

    说实话,红尘从网上看过这类新闻,真的挺不可思议的。

    在她的印象中,佛家道家的高人,就算不说方丈观主之类的大德高僧,便是寻常僧道,也绝对做不出这等事,当年北燕雷音寺那般不守规矩,戒律院的高僧还因为偷偷娶妻生子,而被废掉武功,驱逐出寺。

    换了别的寻常僧人,那绝对是死罪难免的。

    方丈年过七旬,须发全白,慈眉善目,头顶有灵光,红尘一眼就看出来,他圆寂之后,必然也能留下舍利子。

    岳总见方丈亲至,脸色略变了变,南阳寺的方丈可不是一般人,他在南阳也算有面子的,但就是来南阳寺吃斋礼佛,想见方丈一面,也要提前预约。

    而此时此刻,那位老方丈站在红尘这个小姑娘身边,却是颇有几分恭敬。

    “施主。”

    方丈很是慈爱,目光落在降魔杵上,隐约露出几分含蓄的喜悦,却又长长叹息,“我佛慈悲!”

    红尘咳嗽了声,“借降魔杵一用。”

    “既然韦陀菩萨有宝相赠,那女施主用到何时都无妨。”说完,方丈微微一笑,把脖子上的念珠取下,一共一百零八颗,递了过去,“此念珠我佩戴五十余年……还望女施主善用之。”

    红尘也没客气,左手接下,很自然地单手一转,就缠绕在手腕上。跟着来的那些客人和僧人都吓了一跳。

    方丈的佛珠可不是能轻易给人的,就是给了,恐怕若是福分不够,非福反而是祸。

    又客气寒暄了几句,红尘就领着岳总和徐芬走人。

    后头印天大和尚,方丈大师注目良久,身后跟着的居士,僧人都满脸苦涩:“方丈……”

    方丈一下子大笑:“菩萨显灵,还显在我们南阳寺,多好的事儿,你们怎么愁眉苦脸的,去,告诉他们,以后我南阳寺请各位信众来上香时,增加一个项目,拜韦陀菩萨,楼至佛慷慨赠宝杵的故事,也要多讲几遍,还有篆刻碑文。”

    众人齐齐应是。

    红尘若是听见这番话,肯定会觉得更不可思议,一个看起来很有佛性的大方丈,为自家寺院扬名,也如此不遗余力,和大周确实是大不一样。

    只能说,世事不同了,眼下的大和尚,这般便算有佛性。

    上了车,岳总心里扑通了几下:“要去找岳岳?”

    红尘奇怪地看他一眼:“源头在老宅头骨,自然是去看头骨。”

    天下人的痴都大有不同。若是此人算一痴,一定是个痴爹,无论什么事儿,先想到女儿。

    既然是去看头骨。

    岳总就跟他那个警官朋友去了个电话。

    双方直接约在市局门口。

    “岳总,岳哥,我叫你祖宗还不行,你知不知道,我……简直了!”

    这人一出来,见到岳总就一脸的苦意。这哥们姓邢,平日也算沉稳。可再沉稳遇见这等事。同样要蒙圈儿。

    “你那高人靠谱不靠谱?”

    邢警官压低声音,瞥了立在不远处,不知想什么的红尘一眼,“跟你说。我们内部很多人怀疑你请的那位大师。觉得这一切都是魔术。是她搞的鬼。”

    岳总:“……别把我当白痴。”

    他历经世事多年,见过无数的人,也许偶尔会因为不了解。又关心则乱,被风水师之类的蒙住,可要在他面前玩什么魔术,那绝不可能。

    夏红尘的情况他清清楚楚的,估计连夏红尘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他也清楚。

    虽然还不知那位从哪里得来的这一身本事,但她和岳家毫无交集,也不曾进过岳家大门总是真。

    一个人连来都没来过,怎么布置魔术舞台。

    比起自家哥们,他才是最开始先怀疑一切的那个,岳总平日也不是轻信之人。

    邢警官显然也想到这些,半晌无语。

    当然,就是以前再多疑,今天碰见韦陀菩萨赠降魔杵之事,岳总也决定了,以后逢年过节烧香礼佛,平日里就时常拜一拜眼前这尊真佛。

    要是女儿能平安无事,让他把红尘供起来都行。

    红尘四下看了看,忽然皱眉,转头问道:“你们这衙……这地方是新建的?”

    邢警官讪讪一笑,不大敢看红尘的眼睛,咳嗽了声道:“没错,今年才搬的,还有好些部门正在搬迁中。”

    他们市局现在乱的很,不过以前的老市局是真不敷使用,房子也过分陈旧,每天新来的小警花去上个厕所还要叫上个闺蜜同行,怕闹鬼。

    红尘的眉头皱得更紧:“我还以为是旧地,煞气重,没想到是新的,你们上次起出来头骨在什么地方?”

    刑警官迟疑了下:“还在我们鉴证中心。”

    他们鉴证中心也是新建的,全国都没有几个有他们设备齐全,连专家都比别地儿的多。

    “快去看看。”

    红尘抬头一看,脸色大变,两步就冲进去。

    刑警官吓了一跳,连忙跟上。

    岳总也被吓坏了。

    几乎没人指路,也没看那些标牌,红尘一路跑到地下一层的鉴证中心,就是没坐电梯。

    刚到门口,就让人拦住。

    刑警官无奈,只好气喘吁吁地走过去交涉,压低声音跟他们一个新考进来的化学博士说了半天。

    一开始还好,那位小博士很客气,结果说到半截,脸都绿了:“邢警官你怎么回事儿,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名人民警察,随便把一个外人,还什么大师带咱们这儿来‘参观’证物,你有病吧?”

    邢警官抹了把脸,他也觉得自己有病来着。

    红尘这会儿却不着急了,摇了摇头:“算了,来不及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说着,她便倚在墙上闭目养神。

    刑警官:“……”

    连那小博士心中都有些不自在,皱眉道:“外人不能入内,这位女同学,麻烦你出去吧。”

    红尘抬头看他:“站住别动了,别向北面走。”

    这小博士抬脚就向北面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他这人有个毛病,喜欢和别人拧着劲儿,当然,也不常常发作,否则他也干不了眼下的工作,这会儿明显就发作了,大踏步地向北而去。

    但只走了五六步,就忽然停下,哎哟一声,抱着腿单脚跳了跳,又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满脸惊恐:“有东西咬我!好疼!”

    外表看不出,但他的腿像被什么东西咬下来一大块儿肉,疼的要命。

    刑警官诧异道:“咱们这儿能有什么?”

    那小博士一回头。看红尘云淡风轻地靠墙而立,登时气恨交加:“肯定是你搞的鬼,刑警官,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人,这都什么人!”

    话音未落,红尘站直了身体,冷声道:“来了。”

    鉴证中心里面忽然烟雾缭绕,滚滚的白烟一瞬间汹涌而出。

    “着……着火,着火了!”

    那小博士脚一软,额头上汗水滚滚而落。拼命地大喊大叫。拔腿就跑,可一个踉跄,脚下发虚,疼的厉害。愣是没跑动。浑身哆嗦着蹲地下。

    刑警官:“……警队招人需要更谨慎些了!”

    哪怕做内勤。在鉴证中心干活,那也不能这么一点儿体力,哪怕再疼。也不好能趴下。

    红尘叹了口气:“这样也好,省去不少工夫。”说着,抬脚就向那些烟雾里面走去。

    刑警官吓了一跳,连忙拖住她:“别去,消防人员马上就到。”

    市局出事儿,消防那边的速度肯定快。

    红尘摆摆手:“你觉得是着火了?”

    前面浓烟密布,都看不清楚道路,不是着火是什么?但下一刻,刑警官忽然有点儿奇怪:“怎么没响警报!”

    不只是没响警报,红尘伸手抓住一缕烟雾,贴在刑警官的身上,他被冻得激灵一下,打了个哆嗦。

    这下谁都明白,根本没有着火!

    “你们在外面等,我进去看看。”

    岳总还罢了,刑警官和那小博士都不肯,再害怕,遇见这种事儿也不能退缩,反而要劝红尘赶紧走。

    邢警官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我不能让民众受到伤害,小同学,岳总,你们赶紧走,马上去叫人……”

    红尘一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顺手取出金刚降魔杵,左手拿着,右手拿出一个宝瓶。

    白烟遇降魔杵即退走,却又一瞬间被吸入宝瓶之内。

    她也大跨步地走进门。

    刑警官踉跄跟进去。

    到是岳总,跟打了鸡血似的,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精神亢奋,紧紧跟在红尘后面。

    说来奇怪,他们跟着红尘,好像所有的冷气都被阻隔于外,旁边地上结了一层冰,寒气却感觉不到多少。

    一进门,周围一片混乱。

    门里好多工作人员都懵懂状态。

    打电话的打电话,大喊大叫的大喊大叫,个个冻得浑身哆嗦,脸色发青,惊慌失措。

    红尘直接去证物室。

    搁在实验台上的头骨,此时却已经不见踪影。

    刑警官脸上发白,见标签都在呢,嘴唇哆嗦了两下:“谁把头骨拿走了?”

    这会儿哪里有人能应声?

    红尘默默走过去,轻轻拂过实验台,口中吐出一股清气:“现身,别逼我用韦陀菩萨的咒语,你也该知道,一旦念咒,可就不容易控制局面了。”

    一股很浅的白烟散开,中间就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虚虚幻幻。

    吓得周围的人都满脸惊惧。

    到是刑警官,还有那小博士,因为在外面已经饱受惊吓,这会儿到能缓过口气。

    岳总一看就大惊失色:“阿生,怎么是你!?”

    那人影也一脸迷惘,红尘又吐了一口气给他,他的神志才稍稍清醒,飘了过来,就给红尘跪下。

    他一靠近,小博士惊得向后抽,还当他要发怒,心中念佛不止,见他跪下,到又心生同情,颤抖着道:“你要是有什么冤屈,那就赶紧说出来,我,我一定想办法让你沉冤得雪。”

    这会儿,他也不说什么科学不科学的。

    那人影却使劲摇头,哀声道:“法师,求求您,救我妈妈一救,您去让我见她一面,我要告诉他,我是自愿的,我是心甘情愿的,怎么能怪大小姐?是我自己想救她,这才做了傻事,真的是我自己的意思啊!”

    他说得着急,岳总却满头雾水:“阿生?”

    这个人叫陈生,是岳总的管家家的儿子,从小就长在岳家,这个年头,管家也不是什么下人仆从,那是家里的工作人员。都需要尊重,哪里还有什么高低贵贱!

    岳总只有岳岳一个女儿,对陈生当半个亲儿子一般,他给岳岳的,都少不了陈生一份。

    反正家里又不缺钱,陈管家在他们岳家服务了一辈子,很是贴心,给点儿员工福利有什么不可以?

    陈生也是知恩图报,和岳总的感情好,时时照顾岳岳。尽职尽责。因为他和岳家的关系太近,还生出一点儿风波来。

    外面有传言,说陈生是岳家的私生子!

    谁让陈生他母亲长得漂亮,这小子生出来也是唇红齿白。微微带着点儿女相。五官端正。

    人长得好。总有几分相似。

    他又总和岳家人一起,读书学习也是一块儿,乍一看。和岳岳还真有点儿一样。

    岳总又和他的妻子是联姻,没什么感情,最多就是搭伙过日子,朋友之谊,远多过爱情,岳总这人,说花心好色不至于,逢场作戏,也不是一点儿没有。

    人们都喜欢探听八卦消息,更爱名人的桃色新闻。

    但即便如此,陈生和岳家的关系还是很好。

    就在五年前,岳岳的心脏已经到了必须做手术的地步,偏偏那一次,陈生溺水,脑死亡,签署了身体器官移植同意书,又和岳岳的配型非常成功。

    于是就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

    岳总忽然一抬头,脸色发白,带出几分惊恐来:“难道不是意外?阿生,你的死不是意外?”

    刚才阿生那一番话,让岳总先是大痛,又是气得快昏死过去,瞪着陈生怒道:“你说,你,你……这究竟怎么回事儿!”

    陈生低下头,显然还是和生前一样,根本不敢违背岳总任何一句话,小声就把前因后果说了。

    的确不是意外。

    他眼睁睁看着岳岳一天比一天痛苦,合适的心脏总也等不来,他一着急,自己去做了配型,居然非常适合,他一冲动,就把这事儿给做了。

    “冲动?”

    岳总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冲动,简直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清楚,连自己到达医院,抢救无效会脑死亡都算进去,不愧是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医学高材生!

    当年陈生因为岳岳的病,要上医学院,岳总暗地里托关系,走人情,提他安排好了一切,请了最好的导师教他,把他培养出来,不是让他给自己的女儿当备用心脏使的。

    “你要气死我!”

    岳总一巴掌甩过去,拍了空,又恶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还是一空,眼泪就落下来。

    陈生更是手足无措,跪着匍匐爬到岳总身前,虚虚地抱住他的腿,一言不发。

    “岳岳需要心脏,我已经派人去找了,难道还需要一个大活人来给她心脏吗?她是我的女儿!”

    心脏移植手术是难!

    可配型并不特别困难,是有希望,有机会的,远不至于让阿生这么去牺牲。

    红尘静静地听着,心中隐约涌现出一股热流。

    一个男人,愿意把心脏给一个无亲无故的女人,最大的原因,只能是爱情。

    或许,这个男人本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爱很无私,没有奢望任何的回报,不让任何人知道。

    事实上,岳岳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谁的,这一点儿,医院也不会告诉病人。

    当年,这孩子才二十四岁,那么年轻,就能心思缜密地做到这一切,还悄无声息,何等不容易!

    红尘忽然也有一点儿冲动。

    她想要尝试一下爱情。

    当然,只有一瞬间而已,也不只是爱情,应该说,只要是深沉的感情,深沉的爱就可以。

    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若有若无的,也不明显,红尘忍不住一笑,她这人也有点儿意思,都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岳叔叔,我想见我妈妈,是她找人把我放在咱们家老宅去的,那人怎么骗了我妈妈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想岳岳痛苦,我不想她难受!”

    红尘把他收到瓶子里,拢在袖子里,就让岳总带路出发,马上去找人。

    “时间紧迫,早一点儿结束,对所有人都好。”

    那可是禁术,不是闹着玩的。

    “再耽误,这家伙别说投胎转世,真连一丝魂魄也留不下了。”

    他们转身就走,刑警官伸了伸手,没敢去阻拦,只有一个念头——这报告怎么写?

    好在,其他人一样晕头转向,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倒霉。

    刑警官四下看了看,周围所有人还处于一片混乱状态,外面消防车警笛响起,还有各路的领导都在赶来的路上。

    “你们鉴证中心的事儿,我一个刑警就不管了,自己想办法吧。”说完他撒腿就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常

    “……”

    鉴证中心的上上下下,半晌才从惊惶中挣脱出来,可面对已经到了的消防车,还有电话不断,急得火烧火燎的各位领导,他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白云苍狗。

    岳总时不时地偷看一下红尘。

    红尘都让他给看得有点儿毛。

    你说说,让人家欧辰那个等级的美男子看看也就罢了,反正她不吃亏,你一个半大老头子老看,能不别扭?

    当然,这话红尘是不太说得出口,作为一个灵师,现在在别的世界,还是站在客户面前,按照王半仙的说法,客户面前要会装才行,格调要高。

    她这会儿格调就很高了,就算岳总看她,也要做到云淡风轻。

    “大师……”

    岳总脸色苍白,欲言又止。

    红尘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结果岳总就道:“阿生会不会真的不能轮回转世了……大师您发发慈悲,无论如何救救他!”

    “晃眼间这就是五年,五年了……”

    说罢老泪纵横。

    红尘无语,人们传说那是岳总的私生子,到也不真是毫无根据地瞎传,看看这样儿,还真有几分疼‘儿子’的心。

    不过,她这会儿懒得理会。

    手中的降魔杵熠熠生辉,念珠也是颗颗晶莹剔透,散发出莹润的光。

    红尘拿着它靠近了下岳总,他的情绪就渐渐平静下来。

    法器到手。岳家的老宅已至。

    门槛不高,宅门却是古色古香,房子也好,眼下盖房子,很少有这般结实的了。

    红尘扫了一眼便道:“祖上遇见过高人。”

    要是她的话,肯定也在这个地方,建这么一座宅子,细节上或许都差不太多。

    岳总的神色也舒缓了些,眨了眨眼:“说起来,当年我祖辈们在这儿择地建宅。也是得了一位风水师的指点。”

    他仔细一想。觉得果然是缘分,那位大师和眼前这位一样,同样是个女子,有美貌。年纪稍稍小了一些。可惜祖上那时候不怎么识字。也不是富贵人家,当时不适合问年轻少女的闺名,只知道叫红大师。和眼前这个,也有一字相同。

    “自从宅子建起来,我们家顺顺当当,战乱也没太波及,一直太平到今天,这么多年,不算大富大贵,却也子孙繁茂,大部分都有出息。”

    红尘点点头,不过,差不多也到了头儿。

    好事不能让一家人全占了去,这和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看了看格局,红尘吐出口气,笑道:“回头别忘了拜谢祖宗,要不是你们家祖宗保佑,给留下这么一座房子,再加上亡者陈生并无恶念,你们岳家早就家破人亡,全都死绝了。”

    恐怕还不只是岳家。

    红尘先没进门,走着就拿出笔,蘸着朱砂在外墙上画圈儿,居然连出一条线来。

    线条并不算平顺,勾勒出奇怪的图形。

    “枯骨幻阵?”

    徐芬本是外人,按说不该跟着,不过,岳总一时没顾上他,他也是亲近的朋友介绍来的,有职业操守,让他跟着到也无妨,后面就没多说。

    这人既然在法器街上揽活儿,对这类事儿自然是十分好奇,这次仿佛遇见真佛,自是跟前跟后,殷勤备至,他见多识广,看到红尘的动作,就忍不住脱口而出,目露恐惧。

    “是不是枯骨幻阵?”

    红尘有点儿意外:“徐先生好见识!”

    绝不是夸奖,在大周就从没有哪个普通人,一眼就看清楚这些门道儿。

    虽然也有这个世界,信息传播速度很快也很广,知识廉价的因素在,但就是想学,这不到确实的门路,也只能学一肚子真正的封建迷信而已。

    徐芬却不知道眼前的大师正暗自夸他,已经吓得两股战战:“我的妈呀!”

    一时间上下两个嘴皮子打架,说不出话来。

    大姑奶奶他们说的难道是真?传闻枯骨幻阵能让人陷入世间大恐惧中,任何一个人陷进去都不能脱身,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真存在?这不科学!

    他大姑奶奶是个相师。

    左邻右舍都是同行,有风水师,有算卦的,有跳大神养小鬼请大仙的,还有一个赶尸人,现在都属于封建迷信范畴,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晚辈们丢得差不多。

    徐芬自幼就在这等环境中长大,却不怎么信,不过到是凭着学的那半吊子知识,如今混得风生水起。

    “这玩意太多,必须先破除了,你们等我一等,我不出现,都不要说话不要动。”

    说完,红尘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徐芬伸手想拦,可一个迟疑,对方人就不见,明明就这么大的地方,左右也无遮挡,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在眼前消失,徐芬轻轻向岳总身后靠了一下。

    “岳总,您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呵呵。”

    他怎么知道!

    事实上,他虽然什么都看不明白,但只看大师还有徐芬的反应,也知道自家老屋有问题,那是他的家,他祖祖辈辈住的地方,他女儿天天生活的地方,他现在才是最害怕的一个好吗?

    两个人刚啰嗦了几句,就看到不远处电闪雷鸣,轰雷阵阵的,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劈在墙上。

    徐芬紧紧闭上眼睛。

    岳总却是紧张地使劲睁大眼盯着。

    周围三米之外,只看到亮光,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道路没了,花草没了,连搭建的狗窝也消失不见。

    有一股凉气,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从背后慢吞吞向上爬,冻得两个人的牙齿咯嘣嘣直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

    岳总感觉上,好像起码要过了好几个小时,外面的声音终于停了,那位大师不知何时举着一把折叠木伞,款款而来,笑道:“行了。”

    话音未落,他的房子就好像睡醒了一般,浑身蠕动了一下,没错。砖石的房子动了。还打了个喷嚏,噗噗两声,吐出来好多东西,一地碎裂的骨头。

    “走吧。进去等我们的贵客。”

    红尘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肩膀。也有点儿累。

    她推开门就进去。

    岳总拿着钥匙呆了呆,又把钥匙塞回去。

    房子还是那座房子,但感觉完全不同了。以前岳总不爱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总觉得这宅子显得陈旧压抑,让人心里毛躁的慌。

    他记得很清楚,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他父母都在时,家中特别温馨,在外面无论遇见多少烦心事儿,多么不舒坦,回家喝杯茶,躺一会儿,什么烦恼都没了。

    今日进来,到找回一点儿童年的感觉,刚才的惊吓,渐渐舒缓,额头上的冷汗也消散。

    红尘招呼岳总和徐芬坐下,“你想个说法,把你女儿骗在外头多呆些时候,别让她来。”

    岳总连忙点头。

    他也觉得,这事儿别让岳岳知道,那孩子身体不好,万一要是知道点儿什么,伤心之下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干脆打了个电话,把女儿给忽悠到她妈妈那去。

    她妈妈最近生意上很不顺利,整个人都特别暴躁,让女儿去看看,估计岳岳也不会怀疑。

    红尘这才把自己的那个宝瓶放在茶几上。

    宝瓶静悄悄。

    陈生也不见踪影。

    岳总张了张嘴,还想见见陈生,可看红尘的面色严肃,一时到不敢说了。

    等啊等,等啊等。

    一行人等了好久,整个房间居然还是静悄悄的。

    岳总心中奇怪,眼看天色渐晚,太阳下山,连家里的孙阿姨都在外面催促了好几次,要不要吃晚饭,他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大师,呃,我们在等什么?”

    红尘:“……”

    忍不住拍了拍桌子:“这会儿外面的法阵都被破了,你也被挖出来,还被控制,无论是你妈妈也好,还是别人也好,总要有人过来看看情况吧!”

    宝瓶动了动,陈生探出脑袋,也一脸懵懂。

    红尘一挥手又把他塞回去。

    又等了半个小时,毫无声响,红尘心里有点儿尴尬,人家王半仙想装的时候,一装一个准儿,她想装一装神秘,怎么就出了差错!

    好在无论是岳总,还是徐芬,已经被她的表现收服,哪怕这会儿根本就没出现任何该出现的东西,让他们白白紧张了半天,也不敢露出异样,让红尘看见不舒服。

    这时,孙阿姨推开门,小声道:“老爷,要不要开饭,再不吃,饭要凉了,热得久了,也要失味儿的。”

    她慢吞吞进来,看了红尘和徐芬一眼,“客人们也饿了吧。”

    “那咱们先吃饭?”

    岳总咳嗽了声道。

    红尘也的确是饿了,苦笑道:“也好,吃饭,不过看来今天那位幕后黑手不肯现身,说不定我得想想别的办法逼她出来,但岳总放心,阵法已经破去,等吃完饭,我超度了陈生,一切太平,令爱也会恢复正常,当然,想要健康,那要看医生的。”

    “好,好。”

    岳总眼睛红了红,他不怕看医生,只要是医术能治好女儿,他就什么都不怕,怕的是这些年,想尽办法寻医问药,却丝毫没有效果,岳岳的情况,一年比一年恶化。

    孙阿姨显然有些奇怪,抬头看了红尘一眼,脸上的表情略有一点儿生硬,皱了皱眉,嘴里碎碎念:“又是大师,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请大师,大师有用,所有人都去找大师了!”

    岳总瞪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一行人终于坐下吃饭。

    岳总稍稍解释道:“孙阿姨来我们这儿已经有四年多,干活麻利。家里人的喜好也记得清楚,就是平时有些啰嗦碎嘴,大师别介意。”

    红尘点点头,目光在戳在门口的这位阿姨身上一晃而过,点点头。

    岳总却有些感叹:“说起来,还是陈生他妈妈做家政服务做得好,他妈妈叫裴冬妮,是个绝色美人,在我们家服务了很多年,后来和陈生他爸爸结婚。我就借给她一笔钱。让她开了家政公司,别说,人家可比她丈夫会来事儿,能做生意。”

    只可惜啊。陈生死了之后不久。裴冬妮也不见踪影。

    刚才一听陈生说。是他妈妈做的这一切,岳总半点儿也不奇怪,家里的方方面面。他不知道的,人家裴冬妮也知道。

    一时沉默。

    众人都默默吃饭。

    吃完了,红尘也不急着送陈生走,还要准备一二,至少要多画一些黄符。

    “我看那幕后黑手是怕了,要不然就是刚才破阵的时候,让他受了伤,岳总也不必再担心。”

    岳总松了口气,干脆安排了一间客房给她。

    红尘转身就走。

    岳总看了看留在桌子上的宝瓶,连忙道:“大师,这……陈生怎么办?”

    “先放着,明天处置。”红尘头也不回,应了声。

    家里的保姆,孙阿姨慢悠悠带路,她长得到是慈眉善目,很是和蔼,就是脸不好,五官不太协调,有点儿丑陋,带着红尘,还絮絮叨叨的:“小孩子家家,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做这个,小心一些,有些事儿做了要倒霉的。”

    红尘笑了笑,并不理会。

    自己去洗了把脸,说是要画黄符,实际上拿着手机趴在床上开始刷朋友圈。

    原主的朋友不多,朋友圈也冷清的很,不过,红尘来了之后很喜欢玩这个,那次地震之后,灾区不少义工,官兵,甚至还有没受伤的灾民什么的,感情都变得很深厚,彼此之间时常联系,算是相当好的朋友。

    一打开各种信息一堆一堆的。

    最近最大的消息——股市大涨,红红火火!

    到处都是谁谁买了什么股票,一夜暴富说不上,反正赚了大钱就是。

    红尘也预测最近股市不错,也买了几支还可以的,赚了不少,不过她今天就打算该抛的都抛了,留下一支长线持有,顺便也在圈子里发了条信息,提醒一下,反正就是说,股市大涨也就几日的工夫,之后恐怕要萧条一阵,请各位谨慎出手。

    她发出去,朋友圈里还真有很多人特别相信,毕竟当时她在灾区的表现,谁都看在眼里。

    到是明雯雯扫了一眼,又想起红尘跟她说的话,别扭了下,很是不屑一顾。

    孙阿姨看了两眼,摇摇头就出了门。

    红尘继续趴着玩手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大门。

    一夜平静无波。

    第二日一大早,红尘洗漱完,岳总打着呵欠,已经在客厅等待,还睡眼朦胧的,徐芬昨天晚上也厚着脸皮留宿,实在是机会难得,他再害怕也想看看。

    只是不知为何,两个人都困得睁不开眼睛,要不是惦记这事儿,估计都能一睡睡到日上三竿。

    “开始吧。”

    红尘让封了窗户,关上大门,一摸宝瓶,脸色骤变:“陈生呢?”

    岳总一愣。

    “不好。”

    红尘一咬牙,跳起来就冲出门,一溜烟没了影子,岳总叫了好几声,抓了半天也没抓住。

    徐芬也一脸懵懂。

    两个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儿!

    刚才他们都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想要看到大场面,没想到,想要的场面没来,人到跑了!

    正迟疑间,忽然觉得头有点儿晕乎。

    岳总身子一歪,就歪在沙发上。

    大门洞开。

    孙阿姨慢吞吞地进来,一边走,一边直起腰身,她换了装扮,身上穿着条藕荷色的裙子,显得很年轻,只有头发和脸上的皱纹,能看出她已经是个老人,脸上的五官也很不协调。

    “老爷在呢!”

    岳总打了个哆嗦。

    这不是孙阿姨。

    这种声音,缠绵的,妩媚的。是裴冬妮。

    岳总想坐起身,却坐不起来。

    裴冬妮推门进来,脸上挂着的还是温柔的笑容,就和她没走之前一样,替岳总盖上毯子,又给他倒了杯茶,小声道:“哎,本来还想多留你一些日子,让你看着自己的女儿,一点点腐烂变质……”

    岳总脸上露出震怒。

    裴冬妮耸耸肩:“可没办法。谁让你这人从以前开始就运气特别好。总是能找到各种高人相助,也罢了,我总是赢不了你,最后再输一次。就再输一次。不过你放心。等下我就送你女儿一起下去,给我儿子陪葬!”

    岳总迷迷糊糊的,已经不能说话。可他看得清清楚楚,陈生就站在地上,围着他母亲一圈一圈地打转,拼命大喊大叫,但他母亲就是看不到他。

    “哎!”

    岳总想叹息。

    “哎!”

    房间里就多了一声叹。

    孙阿姨,应该说裴冬妮回过头,一眼就看到红尘坐在沙发上,脸色大变:“你……”

    红尘摆摆手:“别那么俗套,问什么我怎么在这儿?我不在这儿又能在哪儿?哪有丢下客人自己跑走的,别说就是个傀儡,便是陆地神仙邀请,我也不可能丢下顾客。”

    裴冬妮咬牙,冷笑着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

    红尘不管她,“你随便拿邪门武器来吧,说实话,禁术是挺吓人,不过我估摸着你不怎么会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学了,拿出来肯定是杀伤力巨大,连自己都逃不脱,当然,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在乎的,就是不知道,你在乎不在乎自己的儿子!”

    裴冬妮脸色黑气弥漫,神色疯狂:“儿子?我儿子被他们害死,****不得安宁,正在地狱里受苦,我好不容易学会了术法,却连我儿子的魂魄都见不到,都是他们,是他们!”

    红尘一伸手,特别迅速,没让裴冬妮躲开,就抚在她的眼睛上面,轻轻拨开。

    然后伸手把身形快要淡得看不到的陈生拎过来,送到裴冬妮的眼前。

    裴冬妮整个人,一瞬间僵硬住,瞠目结舌。

    陈生委屈地皱了皱脸,张嘴大哭:“妈,我想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那个疯女人,一下子就变了,抬起袖子,手忙脚乱地给儿子擦眼泪,一声一声的宝啊,宝的叫。

    红尘坐下,拍了拍岳总和徐芬的肩,两个人登时清醒,她才喝了口水,忽然想起以前看的小说里,经常提到一个说法,叫嘴炮,好像刚才她也是嘴炮大成似的!

    陈生现在就像一团随时会散的雾气,勉勉强强地能融合在一起,眼看着就没了。

    裴冬妮显然也知道不好,手足无措,围着儿子一圈一圈地转,毫无办法。

    红尘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和你儿子之前的联系让人给断掉,所以这些年,不管你怎么努力都看不到陈生,反而是别人能看到他现形。我也不解释那么多了,总之,你做的一切……用的那禁术,已经彻底破坏你儿子的魂魄,现在你选择吧,让你儿子散掉,从此不复存在,还是你自己去地狱里赎罪,好保下你儿子下一世福寿康泰。”

    “哪里还用选,为了宝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连岳总的神色都变得平缓,哪怕再心疼女儿受的苦,他也不能对这一幕视而不见。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有同情心,同样殷切地看着红尘。

    “大师,真能保住阿生吗?”

    红尘眨眨眼:“那就问问专业人士。”

    她刚刚得到的法术,就在执行任务之前得的,第一次使用,也不知能不能成。

    当然,这话她不说。

    如果不行,大不了再忽悠别的。

    红尘从箱子里取出一本书,搁在茶几之上,轻声念道:“阎王令在,无常指路。”

    声音缥缈。

    众人顿时感到身体一冷。

    大门忽闪了下。

    大厅里面就出现两个人。

    “黑白无常!”

    不怪徐芬惊呼,这打扮实在太经典。

    一个白面,身材高瘦,一个黑面,身材短胖,帽子上一个是一见生财,一个是天下太平。

    不是无常是谁!

    红尘也一惊,还不待她反应,两个无常就拱手行礼,脸上激动,却是惜言如金:“仙子有礼,敢问何事吩咐我等兄弟!”

    岳总:“……”

    徐芬:“……”

    连那委顿于地的裴冬妮,脸色也骤变,看红尘的目光,越发的敬畏有加。

    人世间高人众多,能让黑白无常称一句仙子的,又有几个!

    红尘一时间到动了好奇心,小声问道:“奇怪,我看记录里说,你们二位可不是这扮相,怎么?”

    两个无常一本正经地道:“好叫仙子知道,我等也是无法,以前的衣服穿了,那些孤魂野鬼见了都不肯好好交流,非得上些手段,很是累人,到是这般打扮好,事情少了许多,也少了不少口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易经

    两个无常叹息连连,当年他们在下面那也是爱美之人,谁愿意整日要不白乎乎,要不黑乎乎的,高帽也难看。

    在下面唐装汉服,什么穿不得?如今就是一天换十几套手工打造的精品服装,也是轻而易举。

    以前那衣裳早落伍了,不好看。

    可后来才发现,工作时穿这身工作服,却是要省事得多,很多话都不必说,直接往前一站,只要是还脑子清晰的妖魔鬼怪之类,都知道你是什么人,虽然有时候也会遇到点儿麻烦,鬼魂躲着走,但大部分时候方便的紧。

    红尘一想也是:“别叫我仙子,听着别扭,叫我夏红尘。”

    两个无常对视一眼,目中都带出几分尴尬,却不肯这般称呼,只称灵师。

    灵师也挺好的,眼下这个世界,人们都不知道有灵师存在了,她有时候还有那么一点儿寂寞。

    这边三‘人’唠嗑,那边一群人傻愣愣看着。

    到是裴冬妮哭得不能自已。

    半晌,红尘才说正事儿。

    两个无常到跟红尘大包大揽,保证送陈生去轮回,只是裴冬妮敢在人世间使用邪术,罪大恶极,但看在有灵师度化的份上,且尚未造成不可挽回之恶果,只需在地狱服刑两百年。

    黑白无常拿锁链,锁了裴冬妮,一瞬间,裴冬妮就倒下,魂魄脱离,浑浑噩噩地立在无常身后。

    “灵师,我们这便告退。”

    红尘点点头。

    只见厅内开了一道黑门。

    阴冷的风吹过。半晌,房间里忽然亮了不少,刚才是黄昏,此时就是正午,太阳尤其温暖。

    “走了?”

    岳总慢慢地坐在沙发上,轻轻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红尘:“大师,现在……我们家岳岳怎么样?”

    “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

    红尘吐出口气道,“大体没事儿,我看此事不用跟她提。其实人们无知无觉。反而无惧无怕,会少很多是非麻烦。”

    岳总连忙答应。

    “我会再帮你们这宅子调整一下风水,虽然风水轮流转,但这宅子还没到该退休的时候。等你们家第三代出生。再择新宅也不算迟。”

    岳总这下算是松了口气。

    他家岳岳爱这老宅。爱得什么似的,可宅子毕竟太老了,虽然经常整修。依旧让人不很放心,现在请专业人士看过,知道无妨,他也能安心。

    红尘走了之后,岳总还是半晌回不过神。

    到是徐芬特别殷勤地追上去给红尘塞了张名片,顺便要到了联系方式,珍而重之地收起来。

    这可是真正的高人,不是江湖骗子,遇见一个简直太不容易!

    红尘没怎么当回事儿,转头就回了学校。

    学校永远平静的很,外面风雨再大,学校里也感受不到多大的波动。

    到是这几天大家谈论的东西,从名牌包包,化妆品,去哪儿旅行,变成股市多么多么的牛气云云。

    好像不谈谈股票,那就是很low了似的。

    学生里面钱多的,也都纷纷下股市,一展身手,不过大部分玩的并不大,还是很有理智,很小心翼翼。

    “听说了没,好像咱们学校的明雯雯特别厉害,看股票看得准极了,人称神眼,说哪支股涨,哪支就涨。”

    “谁不知道,都传疯了,昨天我听佟倩还说,拿出自己多年勤工俭学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出去,让她帮忙投资,明雯雯那人很好说话,也不嫌麻烦。换了我,我可不敢,股票这东西这么不稳定,自己玩也就算了,帮别人万一赔了算谁的!”

    他们又不是专业人士,不会签合同求个保障,赔钱赚钱,都麻烦很大的。

    红尘摇了摇头,问了问自己宿舍,都说没玩这个!

    玩股票可不是别的投资,需要不少本钱,学校里的学生,学费生活费还靠家里资助,哪能拿得出那么多票子。

    既然相熟的人都没玩,红尘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认认真真地上课,偶尔间或出去找个活儿,她现在不缺钱,岳总那边事情果然了结,听说岳岳去医院检查,医生们都啧啧称奇,说恢复的特别好,简直不像曾经得过心脏病的,她也没再觉得伤口疼,伤口也复原,只是可能会留下疤痕。

    岳岳的意思,不打算做除疤手术,她反而觉得,身上留下这道疤痕,感觉更好。

    岳总在这方面,从来不肯勉强女儿,这几日是精神焕发,连生意上都百事顺利,为此,他还专门亲自请红尘吃了顿饭,给她塞了一张金卡。

    金卡里足足塞进去一百万!

    红尘对这个数目不太敏感,但也相当清楚,至少她读书上学不用考虑钱的问题。

    怪不得王半仙那家伙干这个又顺手又开心,随便忽悠几句,人家就白白送钱,能不开心?

    拿出一部分改善生活,另外一部分,存起来做慈善基金,原主的愿望本身很模糊,她要的简单,希望欧辰不死,家里人都好好的,希望她的人生有意义。

    可是她的那一辈子,一生没有工作,困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想必做任何有意义的事业,她都会满意。

    红尘也在考虑未来,她现在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是中文系的,这个专业属于万金油,毕业之后就业有点儿难,她总不能真一辈子当神棍,她是不介意,很好玩,但也要考虑原主会不会觉得不妥。

    以原主的性子,或许不会把一个神棍当成理想职业,虽然她也不一定会不算任务通过就是。

    这也是个大事儿。

    红尘给自己买了台戴尔的笔记本电脑,一连好几日。下课就窝在宿舍里上网,主要搜一搜现在什么工作比较有趣。

    还搜着看各种幸福职业排行什么的,宿舍里的那堆都以为她发神经了,心下担忧,时不时把人拖出去开导开导。

    这日,太阳升到半空,已经快到中午。

    红尘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腰酸背痛的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儿,洗了把脸,刚打算去吃一碗豆腐脑。忽然抬头从窗户里看出去。

    外面忽然一片嘈杂声。

    “怎么了?”

    难得上午没课。晚上几个学生都玩到凌晨一点多,本来想睡个懒觉,这会儿却骤然惊醒,脑袋疼的厉害。可外头吵得不行。他们也只好抱着脑袋下床看一看。

    没多时。就有人奔过来喊:“不好了,佟倩要跳楼!快通知辅导员。”

    “应该要报警吧。”

    一片混乱。

    红尘和她宿舍里几个也被裹挟着冲出去,刚跑到四楼。就看见佟倩趴在五楼的阳台上嚎啕大哭,眼睛通红,涕泪横流,一点儿形象也没了。

    其他人杂乱地劝说。

    还有人喊:“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别怕,佟倩,我下个月,下下个月,哪怕接下来一年的零花钱都不花了,全给你存着。”

    “还有我,以后我每个月只吃馒头蘸酱,存下钱来给你,别闹了啊!”

    周围人一说,大家才知道,原来都是股市闹的。

    今天一开盘——股市一路走低,几支股票都要跌停板了。

    佟倩一开始还是很理智,后来赚了钱之后,明雯雯说最近股市利好,想要多赚一笔,被钱晃花了眼,这孩子就胆子大起来,不光是自己的积蓄,连借来的钱都投进去,全塞给明雯雯去操作,结果,损失惨重。

    股市这一行,那真是进入需谨慎,小心倾家荡产。

    红尘自己也玩了,不过是及时抽身退步,只赚不亏,她微信圈子里一堆点赞表感谢的,还有人吵吵要给她立一个长生牌位。

    可这帮学生就不是个个都好运。

    一提起此事,愁眉苦脸的无数。

    当然,像佟倩这样闹着要跳楼的,还是只有她一个。

    佟倩在上面哭得有气无力,摇摇晃晃,吓得众学生心惊肉跳,这时,有人拖着明雯雯跑过来,蹬蹬蹬上了五楼。

    明雯雯的脸色也很难看。

    不只是佟倩,她也赔了,而且赔得只多不少,只是她心性坚定些,哪怕恨得想吐血,面上也不肯露出软弱的表情。

    一看见明雯雯,佟倩更是痛哭流涕:“都是你,都是你,我说这股市看得人心惊肉跳,你偏偏说心里有数,这就是你说的有数!整整十万,十万!”

    对于工作很多年的人来说,十万或许不是什么拿不出来的巨大数目,就是一时手头紧张,可四下里借一借,也总能凑一些,都不用靠父母靠亲人,可对学生,十万就是个天大的数了!

    佟倩双手攥紧,青筋毕露,一副疯了似的想扑过来咬人的样子,她家的条件一般,工薪家庭,她拿了二十万出来做本钱。

    这二十万,里面有十八万是她从爸爸那儿偷偷拿出来的,不是自家的,应该是公款,她本来打算,稍微赚一些马上销户,反正绝对不能让家里人察觉,现在可好,亏了十多万,还剩下不到一半……

    数目其实不大,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还说要发动全校给她筹钱,让她别担心。

    明雯雯心里也有一股气,一开始硬憋着不说话,此时脑子里嗡的一声,也忍不住,皱眉怒道:“你吼什么,你才赔了多少,股市本来有赚有赔,谁能保证只赚钱不赔钱?”

    她自己才叫惨烈。

    手头好不容易攒出来的两百多万,全给赔了进去,一点儿不剩,欠债无数,不知何时才能还清,已经焦头烂额,不光是她自己的,别人的也赔了好些。

    那些人大部分都知道,股市就这样,有赔有赚,到不追着她要赔偿,可心里都不是滋味,关系也疏远。

    明雯雯前阵子风光得意,好些人觉得她有能耐。有本事,就是一些富二代千金,也愿意和她交朋友,现在一切都冷下来。

    她自己都难受的要命,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话虽如此,她还是尽力克制,说话并不特别难听,都是挺有道理的。

    明雯雯这个人在学校还是比较要颜面。

    问题是这会儿,佟倩本来就处于疯狂状态,一受刺激。怒火上涌。张牙舞爪,整个人扑了上去,却脚下一滑——整个人头朝下,翻了下去。

    众人:“……”

    匆匆赶来的辅导员看到这一幕。头一晕。心想——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时,大家的惊呼声才想起来。探头看去,就见佟倩吊在半空中,晕死过去,随风飘荡。

    再一看,四楼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手里多出一条‘鞭子’绿色的,好像是根藤条。

    “快,快,救人!”

    一群人挤开面色苍白的明雯雯,蜂拥而下,冲过去替红尘抓住绳子,七手八脚把佟倩弄上来。

    辅导员怒其不争,可这会儿也不敢痛骂她,只能赶紧给她家里人打电话,让人来接回去。

    这是学校,学生跳楼就是大事儿,学校有责任的。

    明雯雯眼睛一红,看周围的学生冲她指指点点,一阵心酸,她明明是好心!

    这关她什么事,怎么不去怪佟倩承受力太差!她损失更大,可也没想跳楼,跳楼求死,谁知道还能不能再多一次生命,她的生命这么宝贵,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掉!

    股市出错,是她不太熟悉的缘故,明明记得还不到巅峰,再有半个月才是巅峰数值,偏偏提前崩溃了,但是不要紧,她一定有更多的办法赚钱,这么一点儿小钱,毛毛雨而已。

    一路送去医务室。

    佟倩只是受到惊吓,没有大碍。

    到是红尘的胳膊受了点儿伤,按摩一下,不要提重物,过个个把月也就能好。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红尘趁机顺手把自己的藤条给收了,团成一团,塞在口袋里,其他同学也挺好奇的,连辅导员都奇怪。红尘就随手拿着藤条,三下两下,居然编织出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包,绿意盎然,花纹精美,完全是艺术品。

    一下子,刚才的那场闹剧带来的紧迫感就消散了去,众人笑起来,辅导员还忍不住说,红尘要是拿这包去卖,卖个四五百,绝对有人捧场,尤其是手工编织,多有意思,现在只要是手工的,什么都贵的要命!

    风波过去。

    佟倩暂时休学,被送回家去,她的父母一起过来接的她,没过两日,明雯雯还牵头给佟倩来了一次捐款,大部分同学都多多少少捐了一点儿,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明雯雯到是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还是长袖善舞,在学生里面渐渐又有了不错的好人缘。

    红尘就不一样,她整日把时间安排的特别紧凑,读书学习,学习读书,拼了命地吸纳知识,连她在网上出的风头,也渐渐被人淡忘,和明雯雯之间的关系,自然而然就更显得冷淡下来,最多也就是校园里无意中碰到,点点头的交情。

    到是又结交了几个朋友。

    和宿舍里那几个的感情都不错。

    红尘宿舍一共是六张床,有一张床是空的,一共五个人。

    她住在靠近门的下铺,上铺是滨海本地人,夏雪,对面下铺是湖南的妹子,叫李燕,还有一个王丹丹,天津人,身高一米七八,形似模特,一张俊脸像混血儿,五官深邃,再加上东北那疙瘩来的张华,到是天南海北,哪的都有,感情还不错。

    这日,下午第一节课是选修课,周易研究,王丹丹选的,结果她跑去和她男朋友玩星际争霸,偏偏这门课的老师喜欢点名,一般隔三差五地就点一次,还通常不会上课就点,而是半截或者下课前忽然点,到弄得选他的课的学生们往往不敢逃课。

    今天红尘没什么事儿,正好借了几本书想读一读,干脆就替王丹丹过去。

    她其实不太弄得懂,这里的学生们怎么会那么喜欢逃课,在大周知识很宝贵。有条件读书的人,那真是头悬梁锥刺股,一点儿不夸张,上学也是很严肃的事情。

    当然,入乡随俗,既然人家说没逃过课的大学生,就不是一个优秀的大学生,她也就这么听了。

    老师姓任,今年五十有六,研究玄学也就七八个年头。年纪大了之后才开始的。

    他有个习惯。讲课比较自由,不太喜欢按照教学大纲进行,讲到哪儿算哪儿,通常两个班的课。总有些大大小小的不一样。今天照例很快讲完。然后留下一篇功课,让同学们自由发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反正只要跟课程有关就好。

    课都是两节连上,下面还有一堂。

    一帮学生,有的抓耳挠腮,有的洋洋洒洒,等快下课,老师收上去,随手翻了翻,一边翻阅一边乐,大部分学生,至少有百分之七十,都是写占卜。

    周易嘛,一提起来,让人第一个想到的,无疑就是占卜。

    平时任老师看过就罢了,今天却忽然有了说闲话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大家都知道,其实周易是一部博大精深的哲学典籍,里面包含深刻的人生哲理,并不是研究周易,他就会算卦,前阵子我出门,不小心把钱包丢了,然后去报案,结果警察认识我,一看我就说,你不是周易大师吗,怎么不给自己算算钱包在哪儿呢,找我们干什么!”

    下面哄然大笑。

    红尘也笑。

    任老教授叹气:“这警察不厚道!”

    任老师讲课幽默风趣,学生们到也很喜欢听,连红尘也听一个乐子,下课的时候点名,帮王丹丹应下,便下课走人。

    下午剩下的时间没事做,红尘去图书馆也去的差不多,夏雪和张华想去逛街,拉上红尘,三个人拿了点儿零钱就出发。

    其实红尘做什么都高兴,在这个世界上,女孩子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儿,她看过电视,知道如今人们不光能上天,还能飞出地球,走上月球,探索宇宙。

    她也是才知道,原来地球是圆形的,月亮上没有嫦娥,那她印象中的,时常在梦中出现的天宫又在哪里?真的是另外一维空间,人间的人看不到?

    如果原主学的是理科,她一定要仔细研究一番,现在是文科,只好凭兴趣从头开始。

    事实上,最近学校里就有传闻,说校花级别的美女里面,夏红尘是怪人,长发飘飘地坐在图书馆里看书,结果看的是小学自然!

    所谓只能远观,近看说不定要崩溃的传闻,也就甚嚣尘上了。

    红尘和同学去逛街。

    任老师带着一堆学生作业回办公室。

    说起来,他属于对学生很负责的那类老老师,还讲究传道授业解惑,所有学生的作业,就是再幼稚,他也会认真地看完。

    翻了几本,批改一番,就看到一篇,篇幅很短,也就千余字,但是这字真是漂亮!

    他也研究一点儿书法,算是书画协会的人,但看了这一笔字,还是颇有自愧不如的感觉。

    任老师连忙把稿纸上的褶皱抚平,学生们抱作业不经心,弄得有点儿凌乱,边边角角还有翻卷的痕迹,小心抚平,这才仔细看,一看内容,也是关于占卜,不过人家字写得好,哪怕是千篇一律,任老师还是喜欢,手一勾,就给了个九十九分,又写了一个优秀。

    等到仔细看下去,到是越看越惊讶。

    写这篇的学生,写得半文半白,但并非生拉硬套,文字十分优美贴切,也特别的自然,内容更是显得很正规,很专业,他研究易学也有些年头,一眼就看出来,笔者精通中国古典文化,写出来的东西言之有物,读起来顺畅得很,一口气读完,犹如酷烈夏日饮下一杯沁凉的冰镇啤酒,痛快极了。

    最后,笔者还举了一个例子,就以任老师为例,说他丢钱包的事儿,让这学生一说,好像他钱包丢得还非常正常似的,不丢才奇怪,又说起,只是虚惊一场,耐心等待,天黑之前必有音信。

    任老师:“……”

    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将将要落山。

    这时,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一听,原来是警局打来的,说有人捡到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张中南大学的饭卡,看描述也比较像他丢的那个,让他过去看看。

    任老师:“……”

    巧合吧。

    匆匆开车过去,果然是他的钱包,人家做好事的那位也没有不留名,不是他学生跟他开玩笑呢。

    转头回学校,他就对自己桌子上的作业,稍微有一点儿慎重起来,这些写了占卜内容的作业,还是别走马观花,要仔细看看才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算卦

    任老师辛辛苦苦,花了好大的力气,还真把作业批改完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可惜,咳咳,作品质量实在不佳。

    且不说收到批改后作业的学生们,看着那些评语,何等激动心虚,反正现在任老师是累得够呛。

    正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灌凉茶,一个老先生匆匆忙忙地从大门口进来,进来就喊:“怎么样,老任?”

    任老师一抬头看见他,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快,你这老头子不新得了张连四纸,不去写你的字儿,到我这儿来做什么,要是那事儿,你也太着急了。”

    “我能不急?换了你,你也急!”

    那老人家脸色涨红,怒气冲冲。

    任老师连忙摇摇头,不再去招惹他,只是还是很不能理解,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的事情,让孩子们自己去处理就是,何苦瞎掺和。

    这老头姓郑,没退休之前,是省级干部,退休之后,平时读读书,读读报纸,玩点儿文艺的东西,也逍遥自在,除了他的宝贝外孙子之外,没人能让他有半点儿烦恼。

    可只这一个外孙子,就让他的头发一年之内白了大半儿。

    也没别的,他儿子大龄青年,别说结婚,就连女朋友也没谈过,或者应该说,从没有带回家里过,要是他长得不好也就算了,可他外孙生得比天仙还漂亮,风度翩翩,现在虽然做了军人。但家里不缺钱,绝对是钻石男,为什么就没人喜欢……为了这个,他一度怀疑外孙的身体有问题。

    “我找大仙给算过,说是如果能得一幅活百花图,那就能招来桃花运,让我心想事成,总之,你赶紧想想办法,给我弄一幅活百花图。”

    任老师无语。

    百花图也就罢了。虽然费时费力。但这老家伙要,不愁找不到,可要活的,那又是什么鬼!

    郑老先生不管不顾。一个劲儿纠缠。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叨叨得他头疼,任老师想了想。也有些理解。

    这老头和自己的女儿有些误会,外孙从小和他见面的机会就很少,现在老了,少了几分倔强,和女儿关系缓和,但却错过孩子的成长,自然有一种补偿的心里。

    加上前阵子闹地震,他外孙子又去了灾区,听说险死还生,这老头更是心疼,总觉得男人成家之后才算稳定下来,或许外孙结了婚,以后做什么事儿就更注重自己的安全了。

    任老师眨了眨眼,目光落在这一堆课业上,忽然笑道:“我跟你说,我的学生里面卧虎藏龙,曾经有一个人靠占卜就给我占卜到了确切的钱包回归时间,不如你也试试看?”

    老头伸手就去砸他的脑门。

    任老师大笑,眼珠子一转,居然还真把郑老先生的情况总结一下,编成一道题目,来了个群发,发在刚才刚跟学生们说过的群里面,让大家根据情况写一份作业。

    群里立即就哀鸿遍野。

    任老师得意洋洋,做一个老师的乐趣,这也是其中之一。他还是刚学会的这一招,这次上课,就把自己的学生都加了群,以后有个通知什么的,直接在群里公告即可,收作业也直接用邮箱。

    年轻的老师们早就如此,像他这样的老古董,到是最近才跟上点儿形式。

    学生们却苦恼得不行,好好一堂选修课,可上可不上的那种,结果留作业留的跟他们是小学生,初中生似的,这叫什么事儿!

    不过,任老师留的题目也很好玩,占卜这东西,没人能保证就一定准确,连任老师自己不也说,研究易经的,不一定会占卜,他们算错了自然正常。

    不一会儿,竟然真有好几个学生马上提交作业。

    任老师慢吞吞打开,仔仔细细地看,大部分走马观花,看到其中一份,扫了下名字,王丹丹,便更仔细些,看着看着就叹息:“还是手书好看。”

    郑老头差点儿没把他当神经病,甚至觉得他的脑子出了问题。

    “你看看这个。”

    任老师把自己的显示屏转过去。

    上面详详细细说了一堆的理论知识,全部文言文,还是非常艰涩的文言。

    任老师自己看了许久,也不能分辨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意思,但大体上看去,不明觉厉,很有趣。

    尤其是最后的总结性发言,好像担心诸位师长看不懂不肯给分,人家公布了最后结果的答案。

    怕诸位看不懂地图,她就不画了,直接说地址,河西街道329号,不过不是我算的,眼前正好有一幅,老师要的话,速来。

    任老师:“……”

    郑老头:“……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两个老头肯定不好意思让人家先给付钱,自己还是要辛辛苦苦跑一趟。

    …………

    红尘和夏雪一样的打扮。

    一个一身白,一个一身黑,都是运动服,背后还背着个小皮包,轻轻松松。

    街上所有的姑娘,无论老的还是少的,都那么让人欢喜。

    当年在家,罗娘私底下哭,说宁愿来生做狗,也不做一妇人,否则又是半点儿不由人。

    红尘听了笑骂:就你还哭,换了别的女孩子还要不要活了。

    话虽如此,大周的女子还是不好过。

    一路走马观花,旁边一辆polo在十字路口徘徊,夏雪还没反应过来,她家小同学就大大方方走过去问:“去世贸?前行第二个十字路口左转,就能看见了。”

    “……谢谢!?”

    车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士,一脸迷惘。

    红尘就扯着夏雪的手溜溜达达走人。

    滨海市的街道不是横平竖直。而是比较拐弯,本来顺着东西的街道向东走,走着走着,竟然成了南北的街道,人也朝向北方,所以时常能碰见问路的。

    红尘通常不认识路,可她还乐于助人,每次都出声帮人指路,到像是滨海本地人似的,现在为止。尚没有遇见人家走错了路跑回来打人的情况。

    当然。也许人家就是走错了也懒得理会。

    不过,只看她都不需要人家说要去哪儿,就好像提前预知一样,就知道这姑娘很有道行。而且以她知道的情况来说。每次红尘给提供的路线。都属于最合适的路线,或许不是最短的,但绝对能走得最顺畅。

    夏同学一度怀疑自家舍友背了地图。

    事实上。最近因为一位很酷的二十一世纪福尔摩斯风行,到真有不少姑娘小伙儿为此去背自家所在城市的地图,这到是个好爱好,值得表扬。

    红尘随便朋友们说,也不解释自己在练习占卜,这种事儿,她没打算瞒着,可也不至于逢人就说。

    “走吧,难得天气好,多转几个地方。”

    街上人流车流众多,街市更是热闹,红尘远远一看,便觉心中畅快,想象中的盛世景象,也很难如此。

    若有朝一日,能让家中亲朋故旧也来瞧一瞧,那该多好。

    夏雪买了一堆化妆品,她也知道红尘不爱这个。

    “去文化一条街。”

    文化一条街是俗名,老百姓们叫的,正经的官方记录的叫法,那是河西街道。

    不过,通常俗名更能高度概括街道的特色。

    整条街上卖的都是字画古籍,文房四宝,还有各色各样的古董摆件。

    古董什么的,红尘不感兴趣,她到更爱那些个现代工艺品,有些纸张也是极好。

    夏雪也不爱上这地方来,不过她爷爷七十大寿,这两年她年纪大了,都读大学,总不能还随随便便对付着送个生日帖子什么的,好歹要有些诚意的。

    要她买古董,她也买不起贵的,只打算买个千把块的就行。

    夏雪转了一圈儿,买了一把折扇,木雕镂花的,很是精美,用盒子装着,可惜这东西不能给她爷爷用,她自己到喜欢,本来也是买给自己玩。

    转回来就见红尘蹲在一个小地摊儿前面,从一堆碎瓷器里面挑选瓷片。

    “咦?你还喜欢这个?要这东西做什么?”

    古瓷片在这一带有不少,到是真的多些,毕竟是碎裂的,不值钱,除非真能从成百上千的碎片里面挑出完整的瓷器来。

    红尘显然没有这份心思,她挑挑拣拣,挑出来的碎片明显不是一套,有白瓷,有青瓷,还有通红通红的,沾着泥沙,一点儿都不精致漂亮。

    摊主显然也没想过能把这些东西卖出去,看红尘要,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也没什么。”

    红尘笑了笑,把挑选出来的东西装口袋,特意还避过夏雪在的那边儿,不让她靠近。

    “你呢?有相中的没有?”

    夏雪叹气,也没注意到自家同学的小动作,目光在摊贩身上逡巡半天:“还是再转一圈儿,算了,我咬咬牙,多花点儿钱去旁边店铺里买吧。”

    她感觉中,店铺里卖的东西要靠谱一些。

    毕竟店在那儿呢,真要卖出来的东西太离谱,跑的了人,跑不了房子。

    红尘看了看,替她挑了一间,不前不后,招牌很新,看着像是刚刚开张。

    夏雪一进去,登时竖起拇指:“运气真不错。”

    这店里面挂在正北方墙壁上的几幅画,其中一幅最大的,是仿富春山居图,作者无名氏,但看画技,还是颇有能称道之处,再看纸张笔墨,像民国时期的作品。

    别的不说,能够把富春山居图仿下来,还仿的这般像,已经相当了不起。

    红尘更关注的,却是挂在富春山居图旁边的另外一幅画,看了一眼,忽然莞尔一笑。

    她觉得,自己应该翻看一下史书了。

    当然只是错觉,作为文科生。基本的历史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历史中,并没有她所在的大周,也没有那四国纷争的局面,虽然历史足够波澜壮阔,但应该不是她所在的世界。

    可是偏偏又有不少古怪的地方。

    比如说,红尘喜欢用的笔墨纸砚,在这里同样有名,再比如说,眼前这幅画……

    夏雪和店老板讨价还价了半天。仿的富春山居图还是买不起。人家要八十万,还是最少。

    “又不是什么名人仿的!”

    夏雪嘟囔半天,心里却知道,这么一幅画。人家卖的价格也不算特别离谱。

    红尘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另外一幅。

    夏雪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心中奇怪:“这画好奇怪。”

    那是一幅百花图,和一般的百花图不同,不全是花。而是将百花纳入一座巨大的园子里,园子中假山池沼,曲水流觞,锦鲤在池中跳跃,行人伸手折花,好一派热闹景象,富丽堂皇。

    按说这么绚丽的画,其实不容易出彩,虽然普通人喜欢热闹,可那些真正的艺术家们,大多数不爱这样的东西,越是热闹的,越是卖不上什么高价。

    这一幅却不同,雅俗共赏,一个人看,就能看出些不同的东西,就说现在的客人,有的看着看着,竟然想落泪,有的看着看着,马上想起了刚刚结婚的时候,憧憬着幸福和甜蜜。

    手机一直在响。

    红尘打开看了眼,失笑,噼里啪啦开始打了一堆字儿,手速飞快,夏雪一直围着画转来转去,转来转去,觉得她爷爷应该不能接受这种风格。

    她爷爷附庸风雅的时候,一向是水墨写意,偏爱留白,不爱繁花似锦。

    红尘笑着把手机递过去道:“任老师的朋友看中了,估计想要。”

    夏雪一看就大乐:“王丹丹选的那门周易研究吧,这老师真有意思,早知道我也选。”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夏雪就让售货员把那幅百花图拿过来,她自己也挺喜欢的,买下来若是老师不要,她就自己收藏。

    “你们不用看了,你们买不起。”

    夏雪刚说了几句,后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两个人齐齐回头。

    一看来人,红尘吓了一跳——哪来的妖怪!

    她也算见过妖怪的,但眼前这个,绝对比她见的大部分妖怪,更像妖怪一些,一头五颜六色的毛发,鼻子上挂着四个金环,耳朵上也有,手指上戴着大骷髅戒指,衣服特别的瘦,紧紧地贴在身上,脸上更是画的花里胡哨,浓黑的长睫毛,烟熏妆,几乎看不清楚五官,到是有一副好身材。

    夏雪登时有些不高兴,张了张嘴,刚想说话,那‘妖怪’声音清脆地给打断:“这是郑巧子的百花图,相传一千三百年前,唐国的寿王殿下,欲娶京城名妓郑巧子为妻,皇帝勃然大怒,将郑巧子关押起来,可是那位名妓丝毫不惧,每日还是读书作画,甚至画出这么一幅千姿百态的百花图,因此名扬天下,虽然寿王还是妥协了,可郑巧子之名,瞬间盖过当时宋诗诗等,几位顶尖名妓,风头大涨。”

    这人说时,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看看这纸,看看这画,肯定是真作无疑,你们两个想买?说不定把你们卖了,能买一个角!告诉你们,洗洗耳朵挺清楚,这幅画作价少过两百万,我把我的头卖给你们!”

    “那我们可不买,血淋淋的多吓人!”

    竟然碰上个神经病!

    谁闲着没事,在街上专门找别人的茬儿!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又不认识,无冤无仇的。

    夏雪也没力气跟他多争辩,吐出口气,扭头看红尘,就见红尘掩唇笑。

    “咳咳!”

    笑什么笑,好丢人的!

    红尘拍了拍夏雪的手,不看那‘妖怪’,还是招呼服务员把那幅画拿来。

    既然是挂在墙上,肯定能让人看。

    售货员犹豫了下,连忙戴着手套,把画作搬下来,放在桌案上,打开灯。

    红尘也不用手碰,直接从本子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铺在桌子的另外一边,纸张大小,和那幅百花图也差不多。

    妖怪一看就乐了:“哎哟。这是知道自己买不起,还想临摹?没那个本事,就别做这等好笑的举动,万一让人笑掉大牙,你赔得起吗?”

    “你有病啊!”

    夏雪瞪了他一眼。

    那‘妖怪’冷笑。

    这下,连夏雪都看得出,这人认识她们,到像有仇的模样,红尘却是全神贯注,认认真真。一笔接一笔地画下去。

    画了一会儿。妖怪看一眼,轻佻地一扬眉:“什么东西!”

    夏雪也满头雾水。

    实在是红尘东一下,西一下的,真不知道她画的是什么。都是一些简单的线条。

    差不多五分钟左右。红尘就停下笔。把手里的东西往售货员那边一推。

    售货员一脸懵懂。

    红尘笑道:“拿去给你们老板看看。”

    “装神弄鬼!”

    那妖怪嗤笑一声,“不用拿去问,跟你说。这东西我买了,开个价,不离谱我就要,别给我开虚价儿,我可不是什么冤大头,哼。”

    这种店,售货员的素质还是蛮高,那人看了看,一低头拿着东西就进了里屋。

    ‘妖怪’一噎,脸色微微一变,居然没有大闹。

    也就片刻工夫,屋里传出一声惊呼,有个风姿还在,头发已白的老太太走出来,脸上还戴着花镜,售货员在旁边指指点点,她一眼看见红尘,脸上就露出几分惊讶来:“好年轻的孩子!”

    她手里还捧着红尘画出来的东西,轻轻抚摸了下,脸上带着笑,“哎,我得了这画,有十年光景,他们都说我捡到宝了,这是郑巧子的,郑巧子遗留的画作很少,又是一幅这般有故事的画,那就更好,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此画有假,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确定,没成想,小同学今天却为我解惑了。”

    夏雪听得目瞪口呆。

    那妖怪也愣了愣:“假的?不可能!曲阿姨你可别乱说,您这幅画,当年不是还让萧影帝给鉴定过?”

    “怎么,小萧鉴定过的东西,就一定准了?”

    那位曲阿姨摇摇头,瞪了他一眼,“宣宣你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不懂事,在你的地盘上闹也就算了,到阿姨这儿捣什么乱!”

    那小妖怪低下头,嘴里念念有词,还是咬牙道:“谁捣乱,这幅画不可能是假的。”

    “你自己看。”

    曲阿姨直接把红尘画的东西展开,覆盖在那幅百花图上,众人才发现,居然和叶脉一致,那些线条,都是花上的叶脉。

    “看清楚了?”

    她再拿开,轻轻转动了一下!

    这下子,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假的!”

    可不是假的,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假字,就算笔画有点儿弧形,有点儿歪曲,但字总变不了。

    那妖怪脸上通红一片,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曲阿姨也不理他,走过去对红尘笑了笑:“小同学,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能一眼就看出这些?”

    要知道,那画上的痕迹极为隐蔽,造假的人功力高深,画得毫无破绽。

    红尘失笑摇头,抿着嘴不肯多说。

    她总不能说,因为这幅画是她伪作的,连这种极为复杂的暗记方法,那是她闲来无事给想出来。

    因为特别复杂,不光需要巧思,对画画技术的要求也极高,所以很难完成,她想出法子之后,到是有很多朋友一起玩这一手,被临摹的画作,有古画有新画,还有自己的画,大小双李就联手弄了一批假画进去,连皇帝陛下的画也被祸害了,想想也很有意思。

    红尘不说,曲老板也就不再问,只是,她们两个想买这幅画却也不行。

    “要是别的画,小同学喜欢,我双手奉上也无妨,只是这一幅,因为和我家有些渊源,即便是假,也不舍得卖给别人,挂出来只是让大家看看,想求一个结果罢了。”

    既然如此,自然不好强求。

    这时候,任老师和那位郑老头也到了,一到就听见最后这一耳朵话,郑老头登时失望,抬头看见红尘,很是眼熟,一转念就想起来,这小姑娘他认识,正是卖给自己古纸的那一个。

    “原来是你,到是缘分!”

    说着,看了任老师一眼,“你这老师当的还挺厉害,刚教了几节课,学生就会摆摊算命了。”

    他当时见红尘,红尘正摆摊装半仙。

    郑老头有气无力地叹气,瞪了红尘一眼,“你不是能掐会算?怎么这一回算错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动静

    其实也不算算错,任老师只是问什么地方能找到百花图,又没说一定能得到。

    他们眼下不就找到了?

    至于得到得不到,那要靠缘分,怎么能去怪卦师?

    郑老头在那儿生闷气,红尘到不气,她忽然想起这老人家是谁了,书里面提起过。

    当年欧辰不幸牺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就有他的外公,叫郑爱国,郑老。

    原主连自己的外公外婆都不太记得叫什么,更别说欧辰家的,欧辰那人其实也是个闷葫芦的性子,跟原主谈个恋爱,也是走地下路线,别说外公了,就是他亲爹亲妈,也照样不知道。

    欧辰家里的人,原主一个都不认识,最多小时候一起玩,偶尔见过几次。

    所以红尘也就没太关注。

    因为这渊源,她也该尽尽心才是。

    “其实百花图也不难画。”

    一群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任老师莞尔,略有几分打趣地道:“确实,随意找哪个美院的学生也能画得出来,这是基本功。”

    只是,百花图和百花图不同,能有眼前这幅画三分功力,就能称作当世名家。

    那杂毛的小妖怪目光更是不屑一顾。

    红尘笑了笑,也没让人帮忙,自己打开箱子,摆开笔墨,挥毫泼墨,也就不到二十分钟,一幅百花图就已经画了出来。

    这一次,并不如人家售卖的那幅一般。繁花似锦,只是水墨而已,显得寥落。

    可郑老爷子一看,一下子便明白,他找到的那位半仙所谓的活百花图究竟是什么样儿。

    花朵明明只有黑白而已,却自带芬芳,无论是枝头的,还是已然落地的,无论是盛开的,还是只有一朵花苞的。都带着一个‘活’字。

    那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形容不出来。

    此时忽有一蜜蜂飞来,徘徊不去,半晌落在花枝之上,众人侧目。

    那杂毛愣了下。目中露出几分怀疑。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任老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小声道:“小同学,你这不会是拿蜂蜜调的墨汁吧。”

    红尘:“……”

    随即就回过神。失笑。

    谁能知道今天要画画,还提前拿蜂蜜调了墨汁?电视剧看得有点儿多。

    不过,眼下这场景确实比电视剧还精彩,也更假了些。

    说实话,这幅百花图是现画的,现代画,没有古韵,郑老爷子心中也不知能不能管用,但喜欢却是真的,就算半点儿用处没有,他也舍不得不要。

    任老师也没想到自己的学生里还有这样的人才,不去读个美院什么的,跑中文系来,有点儿屈才。

    如果她学美术,也许中国会有一个国画界的巨星,冉冉升起,不像现在,但凡有名气的,多是画油画的,国画式微。

    夏雪也叹气。

    她和红尘做室友也有一学年了,最近几个月才觉得稍稍了解她一点儿,没成想,这点儿了解还远说不上到位。

    郑老头收了画,这回红尘没要钱。

    她出去摆摊算卦,要钱应该,本来就是做买卖的,赚得再多,也是理所当然,但现在逛街,她只是红尘,心情好送给人一幅画,哪里还需要收什么钱?

    郑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急急忙忙拿着画回去给他求见的那个算命的大仙儿去瞧一瞧,万一不能用,他还要发动更多朋友帮他找。

    说着,也不顾陌生人在,就打电话找人。

    “我先走了,王大师的店面正好就在河西街,到省了我多跑一趟,老任,有空我请你喝酒,带着你的得意弟子一块儿来。”说完,郑老爷子把装画的画桶往胳膊底下一夹,出门也不招呼出租车,晃晃悠悠地走人。

    任老师喊了几声,那位都装没听见。

    “说好的报酬呢!”

    那位老爷子是悬赏求画,说好的,谁帮他把画找到,他就把自己珍藏的大红袍相赠。

    真正的大红袍。

    他忍不住嘀咕了几句也就罢了,平时郑老还是很靠谱,毕竟曾经也是省级干部,但现如今年纪大了,到开始有些孩子气,当然,只在亲近的朋友面前。

    办完了事儿,夏雪还是没买到需要的里屋,但还是和任老师一起离开。

    虽然学生逃课,当老师的也能理解,可在一位教授老先生面前,明目张胆地逃课,那就有点儿不大合适。

    一老两少,溜溜达达出门,后面曲老板笑眯眯地招呼他们再来,一转头,就看见那个杂毛的小妖怪正拿着手机小声说话,目光看着有一点儿诡谲,登时摇了摇头:“赵宣,你小子别使坏,要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可别怪我告诉你爸爸去。”

    “切。”

    小杂毛翻了个白眼儿。

    文化一条街越到了晚上越是生意兴隆,行人众多,简直有节假日旅游景点的风范。

    尤其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应该是来了个什么明星,不小心曝光,好多粉丝蜂拥而至,街道堵塞,一群人挤着走。

    夏雪紧紧抓着红尘的衣角,生怕走丢,连任老师的脸色都隐隐有些发白。

    好不容易挤出去,长长吐出口气,几个人都心有余悸的,连夏雪也顾不上琢磨自己的礼物,赶紧去公交车站准备回学校,抹了把汗,红尘忽然一愣,站住。

    “怎么了?”

    “……包还在吗?”

    夏雪一摸背包,只剩下两条带子在脖子里晃荡,她那个名牌lv包包早就不知哪里去。

    任老师也吓了一跳。

    他到是没带包,可口袋让人掏空了。里面是刚换了一叠一块的人民币,坐公交车用的。

    哎,他这短短时间都丢了两回!

    第一次幸运,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幸运。

    “什么时候小偷变得这么多!”

    至于红尘,同样丢了东西,手里拎着的那个箱子到安然无恙,她一直在手里拎着,可另外一个背在身后的小皮包却是消失无踪,里面到没证件什么的。她不习惯带。可是,刚才在街面上买到的一堆碎瓷片都在里面。

    红尘叹了口气。

    夏雪咬牙切齿:“走,报警,报警!”

    一堆人直接杀入派出所去报警。

    值班的民警问了问损失。损失超过三千块了。还是最起码来说。民警就给登记。

    不过,找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人家也说了。要是正好抓住那小偷,小偷自己交代了,把赃物寻回,他们还有找回来的希望,专门去找,那不可能。

    夏雪气得脸色发白。

    红尘皱眉。

    民警也挺同情的,知道学生不容易:“没办法,你们以后小心点儿,出门包一定要挂在前面,不能背在后头。”

    红尘犹豫了下,小声道:“同志,我丢的东西到不怎么值钱,但那东西有点儿危险,您能不能做个广播什么的,告诉那小偷,从我那儿偷的那些碎瓷片,尽量不要放在家里,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埋了吧,还有,马上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这几天多吃点儿好东西补一补,别随意去公墓一类的地方转。”

    她这番话,说得民警愣了下,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想着眼前这位失主脑子可能有问题。

    不过,人家有一个老人家在,她身为民警,到也不好多说什么难听话,应付了几句就把人打发走。

    任老师到是有一点儿信自家这个学生,拉着红尘她们离开派出所,就偷偷摸摸地道:“你写作业的时候,不是预测过我的钱包什么时候能找回来?不如你再给算一卦。”

    夏雪也抬头看,一脸好奇。

    红尘摇摇头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扭头看了看夏雪。

    夏雪这会儿到是心平气和了些,刚才生气,也是因为碰见小偷不高兴,对于丢的那点儿东西,她到不在乎。

    “我反正也想换个包,旧的丢了也就丢了。”夏雪牙酸,还是吭吭唧唧地道。

    夏雪家算是有一点儿小富贵,家里父亲是一个小官,母亲做点儿小生意,有几套房产,然比不上那些豪富之家,却也不缺她买个包的钱。

    “……我今天挑出来的那些瓷片,都是阴气很重的东西,还有的沾了鬼气,会影响到占卜的结果,而且占卜它费力极大,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鬼气?”

    夏雪扬眉。

    红尘一本正经地道:“要是别的时候也就罢了,但最近不知为何,滨海市的鬼门仿佛大开,这些瓷片不小心处置,一定会出问题,现在只希望偷它们的人根本就不喜欢,别随意摆在家中才好。”

    “鬼门开?那不是七月半。”

    “大部分时候是七月半,但清明节也偶尔会开鬼门,其它时候,也不是完全不能开。”

    红尘也解释不太清楚,她自己都是刚刚知道这方面的信息,然后就马上执行任务,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认真学习,估计学会所有的东西,她一辈子也做不到,只能通过几辈子漫长的时间来消磨了。

    夏雪半信半疑,她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能说完全一点儿都不相信,可到底是受马哲毛概教育长大的,你一下子就让她信,也不大可能。

    红尘一笑:“走吧。”

    夏雪想了想也乐:“反正就算真出事儿,也不是我们倒霉。”

    这么一琢磨,她到有点儿兴奋,还真想着,要是红尘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也挺有意思的,她要能亲眼看看,就更好了。

    走着走着,红尘忽然驻足,稍稍一停,随即又跟上夏雪的脚步,心中却不觉好笑。

    她想起那个杂毛小妖怪来。

    那位以后好像是个明星,名气挺大。和著名企业家明雯雯明董事长是至交好友,上节目经常被提到。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呢。

    红尘代替原主来到这个,完成原主的愿望,即便什么都不做,一点儿也不想和‘女主’打交道,老天仿佛也会拨动命运,按照它老人家自己的想法来逗弄棋盘上的棋子。

    “有趣儿!”

    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红尘也不介意。

    在同一时刻,距离中南大学不远处的一家公寓楼里,小杂毛正招待客人。

    客人正是明家的明雯雯。

    明雯雯和赵宣是网友。打游戏的时候认识的。后来在现实里见了面,两个人的关系很不错。

    赵宣觉得明雯雯活泼开朗大方,又不喜欢对着他说教,更不是看他家的钱和地位才和他交朋友。是他所有朋友里最真实的一个。

    明雯雯也觉得赵宣这小子有点儿中二少年的样儿。当朋友很好。至于他家里的钱和势。那都不重要,不过是朋友附带的东西,需要借用的时候。完全可以借用,不必矫情。

    这次过来,明雯雯是来借钱的。

    赵宣自己的钱也不多,他家是有钱,可也不会随便拿来给孩子花,他父亲讲究的是富养女儿,穷养儿子,给他一年也就两万零花,再想多,自己去打工。

    他又不是个会理财的,花钱又稍微有点儿大手大脚,每次都紧巴巴。

    这会儿他知道明雯雯炒股赔了,把自己今年剩下的一万多都掏出来:“你先拿去用,大不了我今年只在学校吃饭,不出去旅游,老老实实的,熬一年也能熬过来。”

    赵宣家里给的两万,到底是正经的零花,他平时的生活费,学费什么的,家里还是给他出。

    再有,逢年过节,红包也不少,生日的时候,也能得生日礼物,说是穷养儿子,其实也比寻常家境贫寒的人家好太多。

    可明雯雯却有那么一点儿失落,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明白赵宣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又不是将来那个红遍半边天的影视歌三栖明星,能有一点儿,算好了,她其他的朋友,一听借钱转头就跑,借口一大堆,哪里有这么痛快过。

    “对了,你那个什么表妹时不时又欺负你?”

    赵宣忽然想起什么,一皱眉,问道。

    明雯雯摇了摇头:“说什么呢,说的好像我整天说红尘小话似的,她没欺负我,是我自己多管闲事,觉得她年纪还小,遇见个脚踩两只船的人渣,该替她教训教训对方,结果让她不高兴,现在和我疏远很多,哎。”

    赵宣脸上更不好看——什么东西,雯雯好心好意帮忙,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惹得雯雯哭,不知道里外人,他最讨厌这种人!

    这小子其实也是自己心里不舒服。

    他前阵子刚因为讽刺家里的两个穷亲戚,被他爸给削了一顿,从此听见什么表哥表妹的,就要反应过度。

    那些亲戚有什么好?你家困哪时,退避三舍,有多远跑多远,你家富贵,他们到个个找上门,简直和蚂蟥似的,咬住人就使劲吸血,各种贪婪。

    他爸还每次都帮衬,帮家里盖房子修路也就算了,好歹造福乡间,也能得个好名,怎么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小辈们结婚,他爸爸也要包个厚厚的红包,更有甚者,那帮不知足的,竟然想让他爸给他们置办新房……凭什么!

    赵宣憋了一肚子火儿,那日听见明雯雯在那儿哭,又是因为家里不省心的表妹,就一下子迁怒上。

    目光闪了闪,他的目光落到桌子上的一个小荷包上面,荷包还很漂亮,做工精细,走过去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倒在盘子里,递给明雯雯。

    “雯雯你看看这东西。”

    “瓷片?”

    明雯雯眨了眨眼,“古瓷片吧。”

    街市上流传的这古瓷片大部分都不怎么值钱,“你拿这么多这个做什么!”

    赵宣哼了哼,也没瞒着:“找人从你那个讨厌表妹手里弄到的,听说她还很重视,藏得比较紧,也不知道这堆破烂玩意有什么用!”

    “你——”

    明雯雯无语,半晌终究还是不忍心骂自家朋友。“我说多少遍,你别和你那帮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没有好处,多学点儿东西,你不是喜欢演戏吗?闲着没事儿,不如找个剧组客串个角色什么的。”

    她记得,赵宣好像就是因为客串了一个反派角色,特别出彩,恨的人,恨他到牙痒痒。爱的人。却又爱得不行不行的,从此一炮而红,渐渐红遍影视圈。

    “这瓷片我拿走一部分,拿去鉴定一下。看看都是些什么。要是很值钱。你就赶紧还回去,省得红尘着急。”

    明雯雯摇摇头,也不管赵宣一副你怎么这么好心的表情。收了几个她看起来比较特别的瓷片,还有一片通红通红,拿帕子裹好。

    赵宣把荷包递过去给她用,她沉吟了片刻,还是没要,总觉得这荷包挺别扭……不知道夏红尘什么时候学会的刺绣,时常见她在学校里换荷包佩戴,行为举止,到有些古代大家闺秀的样子。

    虽然她总在外头嘲讽现代女性还有很多传统做派,可让人看不顺眼,但还是不得不承认,红尘那一身的传统味道,特别的好看,特别的吸引人,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了。

    最近学校里古装汉服特别流行,尤其是中文系那一块儿,好些女学生都爱穿个汉服什么的,恐怕就是夏红尘带起来的风。

    拿了一堆碎瓷片回宿舍。

    明雯雯心里觉得怪怪的,你说这东西有什么用,一堆破烂,可要是没用,夏红尘买它们干什么?

    不知不觉,明雯雯拿着东西仔细看,越看越奇怪,还越放不下,把蚊帐放下来,再挂上一条床单,小小的床铺就是她的私密空间,打开台灯,仔仔细细地盯着那瓷片看。

    只有拇指大小,暗红色的,像沾上了鲜血一般,神秘又古怪……

    看着看着,明雯雯就睡着了。

    一连过了数日,平静无波。

    大学生涯总是那么自由快活,可又波澜不惊的。

    “最近发生的那件事儿你们知道吗?”

    王丹丹坐在书桌前,合上电脑,难得没有打游戏,张华也没有读书,托了托眼镜,两个人凑在一处嘀咕了一会儿,齐齐扭头盯着宿舍的姐妹们道。

    红尘和夏雪一起转头。

    李燕都从厚厚的侦探小说里面探头出来。

    王丹丹神神秘秘:“就是给你们提个醒儿,有男友的要小心,咱们中文系这边,七个女孩子的男朋友都让人抢走了。这位抢人男友成瘾的牛气人物,你们还都挺熟悉的,就是那个明雯雯,号称不要靠男人,一切要自己努力的现代女大学生表率。”

    红尘挑了挑眉。

    其他人都呼出一口气。

    “红尘,听说你还是她表妹,最近可别离她太近了,听说几个女同学都火了,要给她个好看,说不定过几日,咱们好好的读书的大学校园中,就要发生一起全武行。”

    红尘:“……”

    宿舍里的几个,也就当八卦说说,全没在乎,红尘到是闻到一股异样。

    她身边的法器,最近都不太安稳,说学校里有不知名的存在在捣乱呢。

    为此,红尘晚上借着月色,还借了一辆自行车,骑着自行车,辛辛苦苦地挨着宿舍楼,教学楼,体育馆,图书馆,食堂转一圈,贴上自制的黄符,还得偷偷摸摸,不能让学校保安,老师什么的看见。

    黄符能辟邪,就算有邪气,希望也能平安无事。

    红尘却不知道,这里是学校,和她的世界不同,这里的学生们都好奇得很,看见黄符那么明显的东西,不去揭下来才有鬼,几乎她才贴上,没一会儿工夫,差不多快让人给揭完了。

    她也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这个,回到宿舍,看了会儿书,踏踏实实睡觉去。

    黎明时分。

    天刚蒙蒙亮,风很大,呼啸而过,红尘耳边隐约听见几声嘶吼,猛地坐起身。

    其他人也坐起来,一个个迷迷瞪瞪的:“好像有动静!”

    “死人了,死人了,元秀秀死了!”

    声音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半晌戛然而止。

    众人打了个激灵,都爬起来穿衣服。

    红尘速度最快,披上衣服就出门,王丹丹紧紧跟在后头,大长腿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不只是他们宿舍,其它宿舍也陆陆续续地亮了灯,很多人出门,朝着喊声走过去。

    不多时就走到锅炉房旁边,只见一个黄衣服的女孩子倒在地上,脸上全是燎泡,昏迷不醒,旁边站着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惊恐欲绝,地上还有一地的碎片。(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诡异

    明雯雯也一脸的血,懵懵懂懂,浑身哆嗦,耷拉着脑袋,看不清楚五官。

    一阵风吹过,吊灯摇摇欲坠,晕黄的灯光打在众人脸上,让所有人的面孔都显得有几分狰狞恐怖。

    夏雪和王丹丹两个人紧紧拽住红尘的胳膊,攥得她的手臂生疼生疼的。

    “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谁也说不清楚。

    很快舍管阿姨就来了,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还有通知班主任,辅导员,到处是一团乱糟糟。

    除了倒在地上的学前教育的元秀秀,满头是血的明雯雯,还有另外两个吓得跟鹌鹑似的女同学是当事人,被看管起来之外,围观的学生都被舍管阿姨给轰回宿舍,让好好休息。

    还休息什么休息,传言纷纷。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等着听八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有谁还能睡得着才叫古怪。

    “还弄出人命了这是!”

    “听说只是争风吃醋而已吧。”

    “元秀秀和明雯雯还是好朋友呢不是。”

    “是啊,听说两个人因为名字像姐妹,还搞了个什么义结金兰,做了姐妹,怎么闹这么大!”

    无数宿舍灯火通明。

    红尘也没躺下,靠着窗户,举目远眺,略略蹙眉,她隐约感觉到一丝不详的气息。

    只是学校里的气息特别乱,就各种乱象,她都感应过好些次,不过大部分似乎没什么危害。

    这一次。她怎么觉得像是自己那日从街面上捡回来的瓷片的气息在!

    红尘也不着急,急也没用,既然出了事,总要找到源头才好解决。

    回过神,王丹丹她们几个还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李燕前阵子一直准备考六级,始终在图书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会儿也顾不上练习册。

    说了半天。一点儿靠谱的信息也没得到。反正大体就是明雯雯和计算机系的,体育系的,物理系的,还有他们中文系的。好多男生的关系暧昧。

    这些男同学最大的共同点——都有女朋友。

    事情发生的一多。女孩子们哪里受得了。就找了个晚上,联合在一块儿过来教训她。

    之后的事情,除了当事人别人可不知道。

    反正大家看见的。就是元秀秀被烫伤,一脸血泡,会不会毁容尤未可知。

    明雯雯也受了伤,但至少比起元秀秀,只能算是一点儿皮外伤罢了。

    一宿舍的人嘀嘀咕咕,红尘不一会儿到睡了。

    第二天下大雨刮大风,外头的树都倒了,砸碎了玻璃窗,一屋子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红尘愣是没醒。

    好像那风雨特别偏爱她,半点儿不肯惊扰似的。

    早晨,大风不停,越演越烈,学校里停一上午的课。

    天上忽然有一层浓云,笼罩校园,半空中还有一些奇特的金色的符文闪烁。

    别人都看不到。

    红尘却惊了惊,望着天发了会儿呆,默默把手里的折伞收了,黄符也收好塞箱子里面。

    作为灵师,不说任何事都要顺应天意吧,可也有讲究,比如说现在,大风大雨,老天阻路,她还想去贴黄符,就要有所准备,请风神雨神让开路,直接去,事倍功半,不成功的可能性太大。

    还有……这件事已经不是单纯的游离世间的鬼魅作祟,应该说,作祟的鬼魅,已经得到了许可!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儿。

    说大周灵师多,修行有成的‘东西’也多,可正因为如此,人人知道畏惧,举头三尺有神明,人有今生来世,多数人相信今生欠债,来世必会偿还,那些违禁的事情,没人轻易愿意去做,灵师们也讲究,可这个世界,一派萧条,却也秩序崩溃,什么新鲜事儿都能碰得见。

    “不知道元秀秀怎么样了!”

    没到中午,就有消息灵通的传了信儿回来,说是元秀秀面部,还有脖子,后背大面积烫伤,已经感染了,做过手术,但是恐怕不太好,怕是要毁容,而且就算整容,也会留下很多痕迹,能恢复个三五成便算好的。

    一帮同学听了面面相觑,都不敢再多提这件事。

    大家都是同学,平时就算关系不算特别好,可也绝对没有坏心,碰见这种事,一样很同情。

    正是青春年华的漂亮女孩儿,一张脸毁了,可不只是容貌的问题,以后工作学习恋爱婚姻,都要受到很大的影响。

    王丹丹作为班长,都打算和其他班级的班委们商量一下,看看为元秀秀组织一次捐款。

    同学们也都伸把手,帮帮忙,尽己所能。

    但她的捐款活动还没弄起来,就又出了事儿,元秀秀从医院病房里一跃而下……

    死了!

    死亡,还是自己认识的人,朝夕相伴的同学死了,对所有学生都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将近一个多星期,学校里,尤其是中文系这一块儿,学生们连说话的声音都降低了好几度。

    传言更多,好多人都传说是明雯雯把装了开水的水壶砸到元秀秀的脸上,这才造成眼下的结果。

    这件事有关的那些学生们全没来上学,暂时回家去,具体情况学校那边瞒得死紧,不过死了人,连警察都惊动了,想要完全瞒住,一点儿风声都不泄露,根本就不可能。

    半个月之后,明雯雯再来上学,一帮同学看她的目光就变得很不对劲儿。

    明雯雯自己到没察觉出什么似的,一派正常,还显得比以往更温柔更恬静了些许。

    她也大大方方地提起元秀秀,好像并不觉得这里面有她什么事儿。更不是她的罪过,只是跟着叹口气,很惋惜的模样。

    而且她人变得很憔悴。

    眼窝深陷,皮肤干燥枯黄,头发大把大把地往下掉,每天浓浓的妆遮盖,也显出一点儿难言的憔悴,这么一来,同学们都以为她是心中难受,渐渐的说小话儿的人也少了很多。

    仿佛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可校外却很有些不平静。

    那个小杂毛赵宣。最近特别特别的倒霉。都倒霉到没时间,没精力关心他的好友了。

    这几日,赵宣出门摔跤,上出租车就堵车。自己开车碰上了一次碰瓷的。还有一次差点儿和大卡车撞上。真撞上小命绝对没了,甚至最可怕的一回,他在地铁站正拿着手机听歌。背后忽然让人推了一下,一下子跌进去还崴了脚。

    要不是紧急时刻,正好有个当兵的路过,发挥大无畏精神,很努力地把他给救回来,他恐怕真是连全尸都留不下。

    这么多倒霉事同时发生。

    家里人就怀疑他是不是今年犯太岁,特意带他去滨海市有名的南阳寺去,让人给他化解化解。

    赵宣家的面子不小,南阳寺的方丈大师都亲自出来,只看他一眼,就忽然道:“你是不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啊?”

    赵宣一愣。

    方丈指了指他的口袋。

    赵宣的大哥跟他一块儿来的,连忙主动掏他的口袋,一把把里面全都翻开。

    里面只有一个小荷包。

    荷包居然很漂亮,上面的线条是金色的,条纹精美,虽然不知道绣的是什么,可给人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呆板,反而有一股子灵性,不像机器织造。

    这要是人织的,那可是不得了的艺术品。

    只是很可惜,有一些线条有断裂,好像被剪刀剪的痕迹。

    方丈眯着眼睛仔细看,轻轻吐出口气:“可惜了。这荷包上有高人的封印,但现在不太管用,里面的东西别掏出来,就在里面搁着吧,我们是小寺庙,可应付不了这些。”

    赵宣:“……”

    他哥气急败坏:“大师,难道是这些瓷片不妥?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阿弥陀佛!”大和尚退后几步,避开那荷包远一点儿,叹气道,“我只知道上面鬼气很重,运气好的人,也许只是大病一场,不会有大碍,可要是运气不好,就可能会被恶鬼缠身,不得解脱,这位施主看样子应该招惹到的是倒霉鬼,或许正被当做替身……你还是早点儿把它们处理掉为好。”

    赵宣皱眉,他心里不太相信,但这时候,也不敢去随便刺激自家大哥。

    他的零花钱本就不多,要是大哥一生气,连贴补贴补他都不肯,岂不是很倒霉。

    话虽如此,却忍不住腹诽——要真有鬼,那也不该来找他,他可没做过一件亏心事!

    可他大哥却信的很。

    “还请方丈大师慈悲,无论如何,解救我弟弟。”

    赵宣是家里的老幺,兄弟之间感情却好,不像小说里那般,但凡是有点儿家业的人家,都闹什么父子不和,兄弟不和,赵家也有点儿家产,却半点儿不影响兄弟感情。

    当然,可能大部分的原因,赵宣没野心,也是个好弟弟。

    方丈迟疑片刻,终于点头:“阿弥陀佛,也罢,就让令弟在这儿多留几日,抄写经文,潜心向佛,看看情况。”

    赵宣翻了个白眼。

    嘴里说不信,心里想不信,却有点儿惦念明雯雯。

    他这些瓷片,可也让明雯雯拿走不少。

    回头找机会和雯雯联系联系,看看她现在学习怎么样!

    中南大学。

    这日,正好赶上体育课,几个班一起上,红尘万分不幸,选修只选到游泳。

    体育课这种不怎么重要,可是必须要有成绩的科目,其实竞争挺激烈,好玩的,容易学的,容易过的课程都有很多人选,可老师能顾得过来的有限,红尘就是一耽误,被塞到游泳课上了,她也不是不会游。

    以前在夏家,女孩子们的教育绝对足够严格。骑马射猎都会,游泳也必须精通。

    像话本里那样,女孩子落水,蒙哪个男人相救,不得不嫁给对方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夏家的姑娘身上。

    她们从小就要学会游泳,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红尘虽然当年回去的晚,但她能享受到的教育,一样都不缺,哪怕是夏安当了族长以后。以前的规矩是半点儿都没有改变。对于家里的子女们,一个个的都给与最好的教育,无论男女。

    一时走神。

    王丹丹就拎着她去了更衣室。

    说实话,她现在真的很能接受那些露后背。露大腿的衣服。至少看别人穿。绝不大惊小怪,但只穿这一丁点儿就下游泳池,她觉得自己还得再做点儿心理准备。

    红尘深吸了口气。

    她的游泳衣很保守。深蓝色的,有长长的裙摆,遮盖到膝盖上去,还有半截袖,属于那种大学女生看都不屑于看一眼的,可她还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正想咬咬牙,狠狠心,换上了事,外面就传来体育老师的声音,今天体育课上室内课,让学生们先回去。

    王丹丹叹了口气,她们只好换好衣服出门,体育老师的脸色有点儿难看,还是组织学生分批挨个回教室,连他们班主任都在门口站着,气色很糟糕。

    红尘蹙眉,抿了抿唇怒道:“我遵守规则,你们若是违规,可别怪我无情。”

    她声音很轻,连身边人都没听到。

    慢慢走到班主任的身前,红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纸,递过去塞给他们小班:“这是我前阵子去寺庙的时候,方丈大师给的护身符,师兄你拿着,这几天别离身。”

    班主任一晃神,怔了下,却是笑道:“是红尘啊,那师兄谢谢你。”

    现在学校的班主任,辅导员什么的,其实都是本校的学生,年纪不大,还有的在读研究生,大部分都是师兄。

    红尘点点头,告别了班主任,又抓住王丹丹,给她也塞了个护身符:“最近学校里不干净,晚上别随便出去乱逛,多在宿舍里待着,一定要出去,多叫几个人。”

    此时北风呼啸。

    王丹丹冻得打哆嗦,天色又昏暗,听自家舍友的话,总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别吓唬我,我这人胆子小呢!”

    回教室的路上,隐约能听见不远处吵闹的声音。

    一到教室,就听有人说,元秀秀的爸妈,还有他们家的大姑,大姨,舅舅,叔叔什么的,都到学校里来闹,尤其是她妈妈,刚才差点儿把明雯雯给掐死。

    他们一家子,刚给女儿办完丧事,以前没闹,是怕女儿的丧事受影响,办不好,现在一切结束,那一家子都和疯了似的。

    为了保护明雯雯,还有好几个老师和保安被抓得满脸是血。

    “哎!”

    大家都唏嘘不已。

    其实想想,也怪不得人家家长要疯,一个好好的大学生,还有一年就能毕业,养活这么大容易吗,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一家只有一个孩子,一大家子一个小公主或者小皇帝,哪一家不都倾其所有去爱,送到学校里,说死就死,人家不来闹才有鬼!

    学生们坐在教室里屏气凝神,还有个老师过来看着,没多久,连教学楼里都能听见哭喊声,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元叔叔,冷静,你冷静一点儿!”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人进了教学楼。

    “给我滚出来!害死我闺女,你还想躲到哪儿去!滚出来!”沙哑的声音咆哮。

    这时,又有一个年轻的学生,还穿着运动服,满脸青筋毕露,匆匆冲过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拎着个椅子,朝着一间教室的玻璃就砸过去。

    咣当一声,玻璃碎了,碎片飞溅。

    好几个老师头破血流。

    “你干什么!”

    这下,连元秀秀的父亲也吓了一跳。

    那年轻学生却是眼睛赤红,恶狠狠地冲过来。

    也许是愤怒的力量特别强大,他的力气巨大无比,两个成年人愣是抓不住。

    红尘他们班的班主任也扑过去帮忙,结果让人家赤红着眼睛掐住脖子提了老高。一下子就甩出去,沿着楼梯咕噜咕噜地滚到底儿。

    连学生们都大吃一惊。

    不过还算幸运,虽然滚了下去,可他一撑地面又站起来,拍了拍胳膊腿,连点儿皮都没有擦伤,却是后怕不已。

    这人不管不顾,见人就打,嘴里呜呜咽咽的,发出一声声细微的呻吟哭泣。

    红尘皱着眉看了半天。忽然起身走出去。老师都处于震惊中,到没有阻拦她,任凭她走到发疯的那个学生身边。

    她那位班主任刚站起来,一眼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张嘴喊:“夏同学!”

    那人快疯了。

    外面保安马上就到。他可不希望在这种时候,让学生受伤。

    不过说来奇怪,那人见了她到仿佛害怕。躲了躲,随即眯了眯眼,目中露出几分狠辣,嘶声道:“我焚过通天牌,得了允准,以魂飞魄散为代价,也要让他们下地狱,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拦?”

    红尘摇了摇头:“通天牌允许你报仇,可没许你滥杀无辜。”她停顿了下,皱眉,“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深仇大怨,但是我看过,其他人和你没有因果联系。”

    那人的面孔瞬间扭曲,黑气弥漫:“帮凶,他们都是帮凶,帮凶!”

    声音一次比一次可怕。

    红尘的声音很低,但是周围的人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正和这人说话,都有点儿惊讶。

    这时,下面的保安也到了。

    还有老师报警。

    这个年轻学生眼睛翻白,一下子晕过去,临晕过去前,视线还一寸一寸地在周围好些人脸上游移不定。

    那种目光,让大家吓得不轻。

    好不容易,保安到场,一切终于恢复平静,老师同学们都出了一身的汗珠子。

    班主任似乎看出点儿什么,冲红尘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悄悄绕去办公室。

    到办公室里坐下,这班主任也不知该问什么才好。

    他是搞教育的,按说着很不应该相信那些奇奇怪怪,神神鬼鬼的事情,但最近学校里出了很多怪事儿。

    不只是元秀秀毁容,她家里人来闹这么点儿事,这些毕竟还能解释得通。

    迟疑半晌,班主任才道:“夏同学,我也不瞒着你,咱们学校东面的旧教学楼,你应该知道吧。”

    那肯定的。

    红尘点头。

    她也发现了,现在好些学校啊,医院啊,等等地方,大部分都有几个怪谈之类的,就算本校的学生不知道,外校也有很多传言。

    她也是最近才听说,中南大学的那座旧教学楼,以前底下是坟地,阴气重,当然,以她看来,纯粹胡说八道,旧教学楼她看过,不是风水宝地,但也没有明显的缺陷,只是有点儿小问题,采光不好,人们住得久了,会精神压抑,或者导致一些小毛病,别的都没什么。

    “你应该还记得,去年旧教学楼有个女孩子跳楼,跳下去之前还穿着红衣服,宿舍里弄得很是吓人……”

    班主任说这种话题,总忍不住有点儿古怪。

    红尘点点头。

    这事儿全校恐怕都知道。

    那是个大三的学姐,有一天忽然死了,还是死了两天之后才让校工发现,当时检查她的宿舍,看见她宿舍里所有的柜子都被打开,衣服弄得满地,全是鲜血,衣服上,地上,床上,墙壁之上,血红血红的,腥气扑鼻。

    当时一整个宿舍,其他人都外宿,只有她一个人在,据说看到那场面,连保安和舍管阿姨都吐了。

    从那以后,各种流言版本无数,有说是鬼杀人,也有人说,学姐是为情自杀……本来就封闭的旧宿舍楼更是连只野猫也进不去,听说过阵子要拆。

    “元秀秀出事儿以后,和她在一起的几个女同学都说,当时听见自杀的那个学姐说话了,听得特别清楚。”

    班主任搓了搓胳膊,毛骨悚然。

    要是只有一个人那么说,只当是听见传闻吓坏了,但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女学生都一样的说法,他难免不心里嘀咕,学校其他领导都说是这几个女学生为了隐瞒什么东西,故意串供,把话题往古怪灵异的方向引导,班主任却比校领导了解年轻的学生,小姑娘们,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不大可能编出这等瞎话来。

    再说,要真追究那个女学生跳楼自杀的原因,这里面,还真能和元秀秀她们扯上一点儿关系。

    不过这事儿,班主任闭上嘴,没跟红尘说。

    对于学生,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有数,如今已经是破戒,不好说太多的。(未完待续。)

更新说明

亲爱的们,今天还是很抱歉的通知,更新时间不能确定了,出门一天,刚刚回来,一天没吃东西,吃完饭开始码字……咳咳,所以时间实在不能确定,大家明天看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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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升级颠覆版‘蓝色生死恋’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她夏红尘上辈子被养母掉包,千金小姐变成农家女,最后落到个被婆婆毒死的下场,这一世总要摆脱假妹妹的纠缠,奔一锦绣前程。 又名:真千金重生‘假千金逆袭文’ 又名:我在古代玩论坛 又名:我家的小伙伴遍及全世界毓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毓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毓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