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崩溃
15o崩溃
月华洒在在金属巨人高大的身躯表面,反射出耀眼光辉,巨人的身旁是一片火海,让它看上去好像一枚巨大的火球。
这并不是纯粹的幻觉,因为巨人胸口处露出的管子正向外**着炽烈的火柱,这种火元素动力推动的武器焚烧着海岸上的港口,船只,人。
水手们惊慌失措地逃避着火焰,而一些衣甲光亮的武士正在大声呐喊着,挥舞兵器追砍这些斗志全无的可怜虫,一些滩口还摆着烤鱼的架子,残余的酒盏和鱼骨像是告诉人们这里曾进行一场宴会,不过纵横的火柱来往焚烧,一片哀嚎践踏声中,渐渐成为了灰烬。
当几位船长从大洞穴中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们注视着巨神兵将大船一艘艘拆碎,冷汗从全身上下的毛孔里面冒出来。
“见鬼这是什么怪物?”
海狼两只手抱住了脑袋,青筋从眼角凸了出来,海滩上那个正在耀武扬威的钢铁巨人,实在大大过了他的精神承受力。
“巨神兵……”身体蒙在斗篷下面的法师出颤抖而又尖锐的声音:“他竟然弄来了这种东西”
“巨神兵?”听到法师说话,被出想象的钢铁巨人震撼到六神无主的海盗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你认识这个东西?”
“见鬼,只是听说过”法师的语气里面充满了懊丧,他对着海狼大吼:“还愣着做什么快组织人手撤退”
“撤退?见鬼了,我们的船全在那里”海狼望着燃烧着港湾,心中痛不欲生。
“不还有枪乌贼,他停在另一面”一个船长提醒了海狼,不过就在下一刻,海岛的另一侧也传来了混乱而嘈杂的声音。
他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大人枪乌贼在攻击我们”一个浑身浴血的海贼跌跌撞撞地栽倒六个船长面前。
“他出卖了我们”一瞬间,一股热血就冲上了六个船长的脑门,同时心情更加地绝望了。
庞大的海盗数量完全无法阻挡巨神兵的攻势,在这个钢铁怪物的攻击下,一艘艘大小船只被拆成了碎片,海贼们或是葬身火海,或是被践踏成了肉酱,为数不多还在四处逃窜的,则难逃民兵们的弩箭和刀枪。
大副莫雷痴呆一般地看着正在上演人间惨剧的海岸,终于知道红袍法师敢于带二百多号人攻击两千多个海盗的胆量从何而来,这种东西,如果没有高等级的施法者,绝对不可能对抗得了,即使有,在这样越凡人想象能力的东西出现的时候,心中的惊骇恐怕足以让所有人心神不能自已。
何况他这个普通的海贼呢?
潘尼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尼姆库尔岛另一侧的火光,笑道:
“很高兴您的船长做出了有利于我们双方的选择。”
“呃……”大副愣了几个呼吸,才有些慌张地一低:“大人,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他的语气变得更加谦恭,因为在见识了潘尼的行动力后,他明白,这个红袍法师是绝对不可以得罪的存在。
“嗯,从今以后,这片海域就是你们的了。”潘尼笑笑,一股生杀之权在手意气风的感觉让他有些飘然,这大概也是连番胜利之后心理状态,他毕竟还没有到达喜怒不形于色的水平。
大副莫雷的神态更加恭敬,不过心底却是暗喜,正如潘尼所说,尼姆库尔的海盗们在这一回攻击之下可说是彻底地全军覆没,那么提前找好了退路的枪乌贼自然就成了大赢家。
他心中也不免窃喜。
“狗咋种他竟敢出卖我们”岸上,海狼路坦斯眼见巨人和海岛另一侧的火光渐渐将他们的人马挤压到了海岛中心,一股走投无路的绝望情绪油然而生,他愤怒地吼叫着,混杂着海滩传来的惨呼声传进旁边海贼的耳朵里面,更加沉重的阴霾顿时蒙在了众人心头。
“你这个废物”法师摘下了兜帽,那颗光头上凸起一道道狰狞的青筋:“他们人不多快集合手下冲锋,杀了这个铁家伙的指挥者,还有机会胜利看,就在那里”
他的手指指向海岸那艘唯一完好的大船,目光紧紧盯住船头负手而立的年轻红袍,眼睛里射出愤恨的光线:“冲上去,杀了他”
他扯开一张卷轴,强大的心灵力量顿时让周遭数百名慌张不堪的海贼心神一震,稍稍安定了下来。
大规模的战役中,施法者的作用,往往不在于一两个能够杀死几十人的法术,而在于一些辅助的效能,比如让六神无主的人重拾斗志。
“他们要狗急跳墙。”船头上的法师见海岛中心的海贼们开始整理阵型,眉头皱了起来。
“白费力气。”塞尔骑士安斯尔沉声说道,向手下的军官下令:“集合阵型,堵住他们”
原本零散追杀的民兵团在命令之下,以巨神兵为中心结成方阵,在海贼们没有完全稳住阵脚的时候,好比一块巨大的攻城锤一样撞击上去,巨人**的火焰让海盗们刚刚有些起色的阵型再次大乱,而穿着光亮盔甲的民兵团集合冲锋,更形成一股巨大的压迫力量,让所有海盗疲于奔命。
“快逃”人海堆砌起的屏障被一层层地冲破,海狼绝望地大喊起来。
“你逃不了”法师一把揪住海狼的领子:“回头反抗反抗”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但是很快被一把推开,海岛另一侧,反水的狄比诺船长手下也冲破了海盗们的防御,这粉碎了海盗们所余不多的最后斗志,他们纷纷惊奔,或是丢下武器,抱头跪在地上,放弃了抵抗。
法师绝望地看着这些,更加愤恨地看了船头的法师几眼,掏出一张卷轴,开始施法。
船头的潘尼瞳孔收缩了一下,他刚刚就感觉到,海匪中投过来的目光之中,有一束带着浓浓的仇恨,但是刚刚杂乱的环境让他无法多加注意,这时候,他再次感受到了这股目光,于是跟着感觉望了过去,看到海岛中心洞穴前的一个光头法师。
他皱起了眉头,感到这个法师有点熟悉。
但是究竟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当他看到对方掏出卷轴开始施法的时候,很快地明白,这个人想要逃走。
他立刻也开始了施法。
法师们日常闲暇时候,并不会准备太多法术,但是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在进行战斗之前,比如正在冒险的法师,他们通常会尽可能多地准备大量法术,以便迅应对不同的突*况。
今天潘尼准备的法术相当丰富,对付传送术的法术,也有那么几个。
一道细细的光线从法杖尖端那颗巨大的宝石上放射出去,光线射中了那个法师附近的地面上,扩散到一小片区域,他手中的卷轴立刻爆炸了。
这个法师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
次元锚
他认出了这个法术。
他转身向洞穴中逃遁,想要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再次用传送卷轴逃走,不过就好像惊慌的野兽会一头扎进没有出路的洞穴一样,许多乱了方寸的海匪一窝蜂地涌进了这个洞穴,他瘦弱的身板显然不是身强力壮的海匪们的对手,很快被撞翻在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几只大脚板胡乱地踩在了他的背上、腿上、脑袋上,他惨叫着额角撞上地面凸起的棱石,鲜血溅了满脸,视野越来越模糊。
战斗持续了大约四个小时。
“哦,原来是我们的镇长大人。”俘虏们中的重要人物被押解到了胜利者们的眼前,法师看着被几个士兵按在地上,浑身伤痕,满面血迹的光头法师,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愉快地笑了起来。
这不是那位官方认定的希伦镇‘镇长’米尔坦苏德大人?
这个镇长挣扎着抬起了头,的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又阴狠的笑容:“该死的家伙,你不会得意太久了。”
潘尼旁边的塞尔骑士不悦地一皱眉,那两个把法师按倒在地的士兵立刻一阵拳打脚踢,米尔坦苏德咳了几口鲜血,更加大声地咒骂起来:“我诅咒你,卑鄙肮脏的家伙,你一定会死的,以最悲惨的方式,地狱的魔鬼会分食你的**,深渊的妖魔将啃噬你的脑髓,你的骨头将在冥河之下流离失所,你的灵魂将千百次化为小虫,被下层界的妖物吞噬”
“哦,真是可怕的诅咒。”潘尼摊了摊手,表情看起来有点遗憾,他转向一旁的嘉瑞娜:“女士,这个人与海盗勾结,按照律法……”
“塞尔的律法我不熟悉,西恩先生。”嘉瑞娜妩媚地笑了笑:“不过我想,红袍法师的死活,似乎只有席位议会和审判庭可以决定。”
潘尼呲了呲牙,这么一个仇敌如同鼻涕虫一般黏在自己身上,而又一下子打不死,还要忍受着他的算计。
这让他感到十分恶心。
“这个法师是谁?”一直默不作声的詹华士忽然开口。
“老师?你……”潘尼愣了愣神,不知道詹华士这样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
“他是谁?我不认识他。你认识他吗?”詹华士连续反问。
潘尼的目光渐渐变亮,恍然地点了点头。
嘉瑞娜目光闪烁了几下,最终选择了沉默。
而米尔坦苏德的表情则渐渐变得绝望,他额角暴露出青筋,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迸裂流血:
“你这条该死的毒蛇”
他大骂起来,然而塞尔骑士又作了一个眼色,那两个士兵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塞进了这个法师的嘴巴。
一阵含混的‘唔唔’声取代了接下来的痛骂,而他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身躯剧烈地挣扎着,如同掉进沸水里的泥鳅。
他阴狠地盯着面前的众人,绝望的目光仿佛携带着永恒的诅咒。
151 走狗
151走狗
“好吧,我们不知道这个俘虏的身份,仅凭刺青,无法断定出这是不是我们的同僚,何况他还和海盗混在一起,这与塞尔的利益不符。”不过犹豫了几秒,潘尼就决定要永久解决一个潜在的麻烦,他笑着朝老师点了点头。
嘉瑞娜噗嗤地笑出声来。
好阴险的小家伙。
“把他和其他海贼领的脑袋一块儿挂在桅杆上面。”
潘尼对安斯尔下达了命令。
塞尔骑士点了点头,吩咐军士把俘虏们拖走斩。
另一边,恭敬地侍立在旁的狄比诺船长心中充满了欢喜。
他知道,这些船长的生命终结之后,他就是这片海域上最大的海匪了。
这一次赌局,他的押宝可谓精准。
他侧着眼睛看着潘尼.西恩,一股敬惧的念头让他更加谨慎。
九艘大船,接近两千名海匪,没有被塞尔的正规军剿灭,却被这个红袍法师带着二百个手下灭掉了,而且赢得几乎毫不费力,海贼们在那个巨人面前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他就更加的恐惧,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让这个红袍法师感到不满的话,也会步上这些同行的后尘。
而随着塞尔海军对这片海域统治力越来越强,他也需要一个靠山,让他能够在这片海域生存下去。
无数念头起伏,但是核心的思想只有一个。
以后必须伺候好这位红袍老爷。
岛上其余六位船长里面,有四位死于混战,只有海狼路坦斯和另一位活了下来,听到潘尼的命令,海狼大声地叫了起来:
“等等大人,我有话要说”
“有话要说?”潘尼皱了皱眉,示意军人停下:“你有什么话要说?”
他询问着这个海盗头子,在几个小时之前,这个四十来岁的壮硕海贼还是这片海域的霸主,但是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作为胜利者,潘尼认为聆听一下这个人的遗言也无不妥。
“大人,大人。”海狼喘了几口气,在海上漂泊多年,从月海到坠星海,再从西坠星海到东坠星海,多年颠沛流离几经起伏,让他有了一副能屈能伸的性子,他很清楚生命的重量,活命是一切的前提,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摇尾乞怜并无不妥。
他用头指了指一口泥土两眼泛白的‘未明身份的法师’米尔坦苏德,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经过了几十年海贼生涯,见证了无数海匪的兴盛与衰亡,海贼头子早已经接受了‘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对于战胜自己的人,心中并无太大的仇恨,他更痛恨的,反而是这个簇拥自己攻击希伦镇的家伙。
如果没有这个法师,他也不会惹上这么恐怖的敌人。
“我们没有与你为敌的想法,这一切都是这个法师簇拥的,他说如果我们按照他的话做,他就能够保证我们不受到塞尔海军的攻击,大人,罪魁祸是这个家伙,请相信我的话。”
他大声地辩解道,希望能够借此开脱罪责。
潘尼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片怒火。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海盗背后搞鬼的人的身份已经清楚了,他很清楚那位顶头上司对自己有着深刻的仇恨,他也清楚,这一切迟早要有一个了结,而现在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
“大人,大人。”海狼用热切的目光看着法师,希望自己的语言能够收到效果。
但是他失望了,因为潘尼还是挥了挥手:“哦,真抱歉,你的话对我而言没有价值,不足以买回你的生命,唔,安斯尔,给他一个痛快的。”
这样反复无常能屈能伸的家伙最具有威胁性,而且这个人还是这片海域最大的海盗,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更是非死不可。
一旁的狄比诺船长轻轻地松了口气,他很害怕潘尼放过海狼的性命——这有可能让他称霸这片海域的美梦化为泡影,现在他才有些放下心来。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他知道自己现在放心为时尚早,因为见推卸责任无法开脱罪责,海狼再次挣扎到了法师身前:
“大人,您一共俘虏了六百多个水手,请您相信枪乌贼号的船长根本没能力收服他们,我可以帮助你,让他们尽快地成为你的力量。”
潘尼眉头一皱,沉吟起来。
狄比诺船长脸色一变。
这是一个不太容易拒绝的诱惑。
潘尼看着这个表情谄媚的海贼头子,开始思考留下这么多海贼有什么用处。
“西恩大人,我能够收服这些俘虏。”狄比诺走近两步:“海上的勇士只服从强者。”
“你这个狐假虎威的渣滓。”海狼不屑地吐了一口:“这位大人才是真正的强者,你不过是一条卑微的走狗。”
“哦,这么说,你也愿意做一条走狗来交换你那可怜的性命?”狄比诺不屑地哼了两声,心中有一种快意感。
在一天之前,自己还在这些大船长的阴影下苟延残喘,而到了现在,位置完全反转了过来。
“大人,您需要我这样一条走狗,因为我能够立刻让这些俘虏服从于你,而他不行。”海狼继续说道,老脸上尽是讨好与谄媚。
“咳、咳……你们这坨狗屎,我根本不该相信你们的……力量,根本…不该…相信……”微弱而阴冷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两个海盗侧头一望,看到那个烂泥一般的法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咳出了喉咙里的泥沙,再次开始了痛骂:“我诅咒你们……咳、咳,唔唔~~”
又一坨烂泥堵住了他的喉咙。
潘尼用嫌恶的眼神盯着这个法师,一直持续了十几个呼吸。
军人们等待着他的命令,而海狼‘路坦斯’则仍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希望自己捞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好吧……”终于,潘尼开口吐出了海狼想要的答案,他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而狄比诺则脸色剧变。
他心里暗暗叫苦,不过却不敢做出反对。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言权。
只是开始暗暗算计,如何能够在法师心中取得优势的地位。
六百多名海盗,如果完全归于一个海贼统领控制,可并不是聪明的做法,或许分分权也是不错的主意。
“潘尼,如果政务厅衡量你的功绩,加上这个人的头,你会得到更高的评价。”詹华士皱了皱眉。
他不认同弟子的做法。
在他看来,这样反复无常的人与其留着,不如杀了转换为功勋,他讨厌这样的家伙。
何况海盗在他眼里是一群卑贱的东西,根本不值得过于费心。
“再多的功勋,也不能让我尽快升官财。”潘尼朝詹华士笑了笑:“老师,我有一个新计划,用得上这条海狗。”
“新计划?”詹华士神色一动。
“是的,能让我尽快升官的新计划。”潘尼笑了笑。
“尽快升官?”不只是詹华士旁边的嘉瑞娜,休斯脸上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这片地方可没有适合你的职位。”詹华士皱了皱眉。
“这很简单,只需要一个人让出职位就可以了。”潘尼的笑容变得有点诡异。
“让出来?”
“老师,如果一个法师的领地被海盗攻击,自己在混战中死亡,政务厅会如何定义这种事件呢?”
詹华士愣了一下,片刻出现了一个微笑:“这叫因公殉职,不幸罹难。”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西恩。”休斯苦笑了一下:“听起来真疯狂,你越来越阴险了。”
嘉瑞娜双瞳闪现异彩,感觉这个年轻的红袍法师实在是太有趣了。
“不过,西恩阁下,您在我的面前讨论这些问题,是不是有些太轻浮了?”嘉瑞娜笑了起来。
“只是说说而已,何况,你们是不会反对的,是么?”潘尼笑了笑。
这些人是他的盟友。
这种事在塞尔很常见。
“潘尼……”詹华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他的眼睛里神色复杂。
这样的手段与计划,他的弟子越来越贴近红袍法师的风格了。
或许这样也好,能够让他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中早些开辟一片空间。
一点淡淡的欣慰出现在他的心头。
而很少有人注意到,潘尼嘴角那丝笑容中的讽刺。
他终于开始主动地用阴谋诡计去算计别人了。
从被动地反抗,到主动地还击,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或许更主动的态度可以帮助他获得想要的一切吧。
可以想象,以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不如现在就开始习惯。
潘尼微微地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掏出一个玻璃瓶,透明的瓶子里面,是一些浅蓝色的液体:“喝下这瓶药水,你会在十个小时之后毒身亡。”
海狼‘路坦斯’脸色一变。
“所以,你必须在十个小时之内取得我的信任。”潘尼微笑着把瓶子丢在地上,后退数步:“这十个小时里面,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挥了挥手,那两个军人放开了这个海贼头子,路坦斯喉咙滚动了几秒,然后立刻把这瓶药水一口喝光。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见路坦斯没有异动,狄比诺船长有些失望,他刚刚从身后抽出一把重弩,想要在这条海狼做出不理智行为之后第一时间把他解决掉,这样自己的权势就更巩固了。
不过奸诈的海狼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好的。”潘尼一指米尔坦苏德:“杀死他,然后按照我的吩咐做事。”
海狼活动了一下手腕,望着已经开始如同癫疯一般浑身抽搐的米尔坦苏德,眼睛里面射出凶残的光芒。
这当然是表明忠诚的第一个步骤。
152 洗劫
152洗劫
对于萨班郡执政官迪米特.安特伦兹和他的弟子而言,今天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他们盘算着时间,判断着南部的山匪海匪是否已经围困住了小镇,而他们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否已经陷入了困境。
对于红袍法师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敌人的倒下更令人高兴的了。
所以我们的执政大人这一晚上睡得不是很踏实,早晨起来,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让他多喝了几杯特制饮料,才打起了精神冥想法术。
他匆匆编织了几个魔法,就来到了办公室,他拿起羽毛笔,顿了一下:
“马尔奇在哪里?”他询问着身穿黑袍的学徒书记员:“他说过他会来。”
“马尔奇大人?他……”书记员想了想:“似乎南面的情报人员出了点岔子,他去处理去了,现在他在情报站,估计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情报站出问题?南方?”安特伦兹眉心深锁,又是南方,那个地方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
不过一切很快就会得到完美的解决。
他坚信一个人口不过千的小镇无法抵挡几乎整个东坠星海全部海盗的攻击。
如果有人认为后者能够胜利,那肯定是那个人头脑回路有些问题。
他信心十足地这样想着。
“大人,还有一件事情。”那个书记员拿起一页羊皮纸:“国内一位大人前来执行公务,今天他的座船会到达这里,估计会在此地驻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一位大人?”安特伦兹再皱皱眉,这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哪位大人?”
“诺斯诺亚**师大人。”
“哦?达拉莫斯的大死灵师?”安特伦兹一阵惊讶:“这种大人物,会来这里做什么公务?”
这个名字在他耳朵里面的分量十足。
这位活了一百多岁的**师是死灵系的次席,达拉莫斯家族的中坚人物,同时也是死灵系席萨扎斯坦最杰出的弟子。
当然,一件相对微不足道的事情是,他还有一个名叫弗雷兹.费兰德林的学生,即将升任萨扎哈省的总督的高阶环之导师。
这样的人物,当然不容安特伦兹怠慢。
“大人,马尔奇先生没说。”
迪米特.安特伦兹开始深思,一个如此阶位的**师这么低调的前来,那就说明所执行的任务比较隐秘。
或许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不过连座船都开了过来,这个任务恐怕不会太简单。
像诺斯诺亚这样的**师,携带的空间物品,大概就顶的上几座小屋,平常来往,凭借传送术,基本用不着大费周章地搬运大量物品。
而如果这样的**师坐着船这样的普通交通工具前来这个地方,那就说明他携带了相当多的东西,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进行长期驻留,这个时间,很可能以十年计数。
什么样的公务会让一位**师如此大费周章?
他想到了这些,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情,很多时候,这样的事情不是他应该关心的。
这也是一个中层红袍的生存法则。
他朝书记员点了点头:“那位大人什么时候到这里?”
“应该快了。”书记员看了看记录,忽地桌边宝石闪了闪,他抬起了头:“大人,他们到了。”
“唔……”安特伦兹点点头,站了起来,手一挥,身上换了一套华丽的长袍。
一位**师驾到,出于礼节,是无论如何要出去迎接一下的。
不过当他看到那艘精致小船到达的时候,心里有些惊讶。
这艘船也太小了点。
如果一个**师要在一个地方建设临时驻地,那么所用的材料,怎么说也要装满一条大船。
片刻,船中走出的一个黑袍学徒解决了他的疑惑:
“向您致敬,大人,我的老师在后面的大船上,那艘船重了一些,预计还要再过半个小时左右才会到达。”
“噢”安特伦兹恍然地点了点头,忽地,他越过这个学徒肩头,看到远处的海平线上出现一艘大船,他碰了碰这个学徒:“是那一艘?”
“那一艘?”学徒回头,看了看那艘飞逼近的大船,摇了摇脑袋:“这位大人,它不是。”
“不是?”安特伦兹转向书记员:“今天还有别的商船靠岸?”
“没有,大人。”书记员摇了摇头,也是一脸困惑:“没有商船事先预约在这个时候到来。”
“拦住他们”安特伦兹皱起了眉头朝书记员下令,命令很快传递到海岸军官那里,他们驾着小巡逻艇,挥动着手里的旗帜大声喊话,不过那艘船的度出奇地快,士官还没喊完两声,小船就被狠狠地撞成了两截,被海潮推到了岸上,顿时海岸上一片哗然。
安特伦兹眼皮跳了跳,心里万分的惊愕。
而书记员看到那条大船上展开的旗帜,已然失声惊呼:“大人,是海盗”
“海盗?”安特伦兹反应了过来,他惊慌失措地大声吼叫着:“该死,海盗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个时候,东坠星海上所有的海盗明明应该在南方洗劫那座该死的镇子,把他的政敌拉下马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海盗船上跳下来的海贼当然不会费工夫解答他的疑惑,他们凶狠的刀枪猛扑向附近的海防军人,十小时的生命倒计时让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疯狂的红光,狂暴的嚎叫声从他们的喉咙里面出来,刀枪制造的惨叫听起来都没有那么刺耳了。
安特伦兹眼皮暴跳:“拦住他们”
他对旁边的军官咆哮。
“大人,人,我们的人不够。”
这座港湾的守备军人总共不过千余人,驻留在海岸的更是不多,在海盗们疯狂地扑击之下,已然显出不支。
更让安特伦兹暴走的是,这艘快船后面,还跟着一艘稍慢些的大船,前一艘船上跳上岸来的海贼开辟了滩头,更多的海贼从后面的船上跳了下来,很快,数量就过了滩头的守卫
“安特伦兹大人,请尽快解决他们。”那个黑袍学徒皱了皱眉,退回了小船的船舱:“这艘船上的装置能够保证我们不受侵扰,但是我相信我的老师不会高兴看到现在这样的情景。”
“您请放心。”安特伦兹额角青筋隆起,他心中万分狂躁,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情,即使他能够在一个小时里摆平这件事情,当诺斯诺亚大师到来的时候,肯定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以他的分量,一旦让这样的大人物产生了不好观感,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立刻动了飞行术,回到小镇指挥中枢,看到同样满头大汗的马尔奇,愤怒地咆哮起来:“为什么海盗会攻击我们,他们明明应该在南方”
“大人。”马尔奇的脸上也出现了惊惶的情绪,一时掩盖住了往日的阴毒奸诈:“刚刚收到的消息,那些穆兰人和山匪被潘尼.西恩带着军队给灭掉了。”
“怎么可能?”安特伦兹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有巨神兵”马尔奇声嘶力竭地喊着,忽地像是现了什么东西,瞳孔攸地放大了。
一瞬间,好像时间静止了下来,安特伦兹脸颊出现了涔涔地汗珠。
因为他忽然现,原本就不怎么晴朗的天空,变得更暗了。
过于巨大的东西出现在不算宽敞的空间时,增大的阴影会造成光线变暗的错觉。
当马尔奇和安特伦兹看到高冲进镇子里的巨人的时候,心中的恐惧令他们魂飞天外。
“巨神兵,这是巨神兵”安特伦兹的手指颤动了起来,他看到了,巨神兵身后从船上缓缓跃落下来的法师。
虽然这个法师穿着一身低调的灰色罩麾,但是安特伦兹并不傻,他当然知道这是一种伪装。
一股出离的愤怒突然掩盖住了恐惧:“那个该死的鼠辈,竟敢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
“老师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马尔奇施展了一个隐形球,遮蔽住了二人的身影,飞将老师扯到了一个阴影角落里面。
巨神兵面世以来,由于经过了一次竞技,初级版的一些性能数据不免落到有心人的手里,马尔奇自然是其中之一,他很清楚,如果巨神兵的操控者有心,隐形术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所以必须尽快逃跑。
“怎么办?”安特伦兹凶狠的目光从海盗船之下的红袍身上收了回来:“回到我的法师塔,这个东西攻不到那里,我们集结军队,慢慢和他周旋。”
马尔奇点了点头。
他们并不是对巨神兵一无所知,当然知道,如果细心研究对策,一个五阶的环之导师,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把这个铁家伙拆了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这需要一些时间。
法师的力量来自精密的计划与细心的筹备,高等的传奇法师甚至可以威胁到神明,但是法师本身,却是无比的脆弱。
而一个法师的法师塔,更是一个法师最私密的堡垒,这些建筑通常隐藏在隐秘的地点,周边都布置了大量的陷阱与魔法装置,法师塔本身更是如此,一位藏身在法师塔中的法师很难被杀死,哪怕他的敌人是比他高出相当级别的施法者。
现在这种情况,必须暂时避一下这个大家伙的风头。
安特伦兹掏出一块宝石,念动暗语,开启了传送……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陷入了惊愕。
这里是萨班郡一所工厂的地下室,也是法师塔的秘密入口。
一个人正坐在那张办公桌的后面,神态悠闲地看着他。
这个人他并不算太熟,但是几次的见面,都给安特伦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他眼角的皱纹扭曲了起来,神情一瞬间变得无比地狰狞。
153 密室
153密室
巨神兵仍在镇中肆虐,守卫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之下,早就乱了方寸,对上这样史诗般的怪物,更是立刻崩溃。
死灵**师诺斯诺亚的先遣小船里,那个黑袍学徒望着正在镇中肆虐的巨大怪物,脸上出现了哭笑不得的神情:“真是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么?”
“真难得,居然能够看到这样一场好戏。”另一个黑袍学徒从船舱深处走出来,他的年纪和前者差不多,五官俊朗,皮肤白皙,戴着一副青铜框眼镜。
他透过透明琉璃制的舷窗,看着外面的热闹景况,渐渐笑出了声来:“带着巨神兵的海贼团,真是太有趣了,恐怕在中心地带,这样的好戏也不多见。”
“坦加萨,那就是巨神兵?”前一个学徒有些惊异地皱了皱眉头。
“不错,我在萨诺芬工作时候见识过。”这个叫坦加萨的学徒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怎么样?西瓦尔,是不是很壮观?”
“确实是很壮观。”西瓦尔木愣地点了点头,他呆滞了良久:“这么说,果然是大人们在互相攻伐?”
坦加萨笑了笑,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好大的胆量。”西瓦尔惊呼起来:“怎么能够使用这么过火的方式?”
“过火?”坦加萨笑了一笑,笑容中讽刺的味道十分突出:“什么叫过火的方式?你认为什么样的方式不算过火?刺杀?制造一场实验意外?还是勾结收买大量同僚进行诬陷?”
西瓦尔皱了皱眉,觉得这位同学的语气有点刺耳,甚至可以说,过于逾越学徒的本分。
虽然作为**师的弟子,他们在学徒中地位比较高,但是有些事情,说得过于赤1uo始终有些不合适。
主宰着塞尔的终究是一种秩序,既然是秩序,那么一切就要遵循规则。
哪怕是表面上的遵从:“如果有人起诉他们,他们那什么搪塞住席位议会的嘴巴?”
“那张嘴巴太好堵了。”坦加萨冷笑两声:“我敢打赌,这些家伙敢这么做,过两天,这件事情的真相,就会变成这样:萨班郡被海盗袭击,执政官因公殉职,不幸罹难,而这位呃……攻击者稳定了局势,所以临时任命为新执政。”
他对西瓦尔摊了摊手:“看,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西瓦尔目瞪口呆,半天才叹着气连连点头:“哦,我想你是对的,亲爱的坦加萨,不愧是大师最得意的新弟子。”
说着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妒忌,这个人在不久之前,地位还远远不及自己,甚至他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最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实力飞涨,被诺斯诺亚大师直接收录,地位甚至远远过其他未晋职的学徒。
这让他百思不解之余,也十分之嫉妒。
不过他并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他隐约现,这个学徒与自己的导师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关系。
因为不久之前,一位杰出的学徒,试图悄悄干掉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但是还没动手,就被诺斯诺亚干掉了。
这让他十分的警惕,也就更加亲近这个同学。
谨慎理智的行事方式,也是他才离开低等学院不到四年就获得诺斯诺亚大师信任青睐的原因。
听到坦加萨的言语,他也有些佩服,对方年纪不比他大,但是见事却比自己清晰许多。
“不过,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看戏?”他注视着舷窗之外的小镇,在海贼与钢铁巨人的扫荡之下,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当然是看戏。”坦加萨轻佻地吹了个口哨:“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难得的好戏?”
“但是真的没有问题?如果老师看见了……”
“他会支持胜利者。”坦加萨微笑了起来:“安特伦兹是布瓦尔的人,而这个攻击者……我想不会是达拉莫斯的敌人。”
西瓦尔表情茫然了一阵,过了几息,才露出了悟的神情。
确实,如果真如坦加萨所说,那么他们所要做的,只是看戏就足够了。
这样的事情在塞尔每天都在生,下毒,干扰魔法,诅咒,刺杀,构陷……一件件这样肮脏的勾当与不甚光鲜的外壳共同构成了塞尔的政治格局。
大多数红袍学徒,大概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如果每场类似的冲突,视觉效果都会这样劲爆,相信更会让人喜闻乐见。
当然,这一切围绕着的中心,只有一个理念:
弱肉强食,胜者不受谴责,败者不受同情。
西瓦尔想着想着皱起了眉头,他忽然想到,如果这座海港的执政在这样的攻击下面保住了一条性命,后面的事情,会不会更有趣呢?
只有彻底的胜利,才会让胜者品尝到甘美的果实吧。
三十八张纸牌交替地落下,出整齐的啪啪声音。
费伦人平时很喜欢用纸牌进行占卜,一些流浪的占卜师相信,一副这样的纸牌如果被使用过多次,就会与因果律产生奇妙的联系,揭示出未来将要生的事情。
或许是萨弗拉斯的祝福,或许是一种偏执的信念,不过也有许多无聊的法师,研究其中的道理,证明了这种说法的无稽,当然,这也为纸牌游戏的普及做出了贡献。
也许是因为过于的无聊,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法师正在反复地洗着这一副纸牌,不知道已经洗过了多少遍。那一双眼睑微微地闭合着,似乎陶醉于其中。
安特伦兹和身后的马尔奇看着这个法师的脸,在刺耳的洗牌声中,额角青筋一阵阵抽搐。
萨班郡的执政嘴角扯着牵强的笑,语气似乎非常地不可思议:“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作为法师塔的入口,这座密室自然是极为隐秘的地方,他一向很注重保密,甚至连亲信的弟子,都并没有完全地透露,为什么他的敌人会找到这里?
“在洗牌的时候,如果能够精确地保证左右手交替落下一张牌,一副牌重洗八次之后,就会恢复最初的顺序。”
夹着纸牌叠落的声音,悠闲的话语声从坐着的年轻法师口中说了出来:“许多赌徒利用着这个伎俩在赌场中百战百胜,安特伦兹大人。”
“哦,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在聆听一个后辈讲述有关赌博的理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安特伦兹苍老地笑了起来,他瞪了一眼潘尼,目光变得阴冷。
连番惊变过后,现在的他心情反而变得冷静了。
这个年轻法师如此的动作让他恼火。
他再次感受到了一股轻蔑。
仿佛自己这个环之导师在对方眼里根本算不上一个对手,只是一个用以戏耍的对象。
事实上,到了现在这一步,自己也确实一败涂地。
他没有料想到弗拉斯会将巨神兵这么尖端的产物提供给这个小人物使用,也没想到自己预先安排的所有计划在对方面前都如同旧船的烂木板一样不堪一击。
这种挫败感让他更为恼火。
他看了眼自己身后的马尔奇,开始计算,如何瞬间杀死坐在那里的狂妄小子。
当然,他并不敢心生怠慢。
他很清楚,无论因为什么缘故,这个法师能够出现在这里,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自己的准备却并不充分。
他如夜枭一般的老眼静静地凝视着座位上的后辈,腰间的魔法袋
“我是想说,任何胜利,哪怕看起来像是运气使然,也必然有其更深刻的原因。”潘尼微微笑了笑,睁开眼睛,将一叠纸牌摊放在桌面上。
“坦苏德被你杀了?”环之导师马上就知道对方能够找到这里的原因了。
他眯起了眼睛。
“我不希望我的敌人太多,如果有人与我为敌,我会希望他们尽快死掉,并乐于采取一些具有促进作用的行动。”潘尼淡淡地说道:“这当然是为了我自己着想。”
安特伦兹冷笑了两声。
“任何思维正常的人都不希望自己拥有太多的敌人,所以我很疑惑……”法师的手指叩了叩桌面,清脆的声音好似一种强调,他的视线落在安特伦兹阴沉的脸上,表现出一股无声的咄咄逼人:“在第一次见面之前,我们似乎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成为我的敌人?”
“哦?嘿嘿,哈哈哈……”
安特伦兹出一串嘶哑难听的笑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潘尼不解地看着这个人,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奇怪的。
“你也有资格穿上这身红袍?”环之导师高声狂笑:“并没有真正感受到浸透着它的血腥,这样就胆敢踏足我们的道路?”
这歇斯底里式的咆哮,夹带着巨大的愤怒与讽刺,这样的情绪让潘尼胃肠忽然开始抽搐。
话中的内容他听起来感到分外地刺耳,红袍法师的道路,仅仅是攫取与斗争?
或许他还真的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将这两者完全融入自己的生存理念。
“你还在什么傻?鼠辈”安特伦兹大喊道,一点阴冷的光芒从他瞳孔中间闪过:“任何挡在我们道路之前的人,都必须成为我们身上长袍的染料除了你死我亡的选择外,没有第二条道路”
对手的失神让他捕捉到了难得的机会,在他身后,马尔奇已经当先掏出了魔杖,空气间中的魔法力量立即泛起了波澜。
“死亡吧”安特伦兹狞笑着也掏出一根法杖,法杖头上是一颗黄宝石雕刻成的骷髅,在奥术力量涌动之下,微光照亮骷髅的每一处凹陷,显示出精致细腻的雕工。
那空洞眼眶中的苍白光芒,却仿佛蕴藏着死神的力量。
房间中出一阵轰然的爆鸣声,仿佛整座楼房轰然倒塌。
最后的奏鸣曲前奏已然响起。
154 铲除
154铲除
爆的气流在并不算多宽敞的房间之中横冲直撞,硬木质的桌子在强大的压力之下变成了碎木片,木板木屑木片在空中飞散,奥术凝聚的电流和熔岩瞬间包围住了小屋中心的施法者。
环之导师高声诵念着咒语,一股精神扰动传递进了房间中心。
任何一个活的够久的红袍法师,都是从鲜血里面打滚过来的,预备的法术并不多,但是都能够让施法者迅释放,以最快的度将敌人击倒。
引导时间绵长的高阶术法在大多数情况下不如施放迅捷的低等法术有效,凡是久经正面法术战斗的施法者都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瞬的迷惑系法术加上一个普通的攻击魔法,魔杖轻轻地一挥,就能取走一条生命。
一瞬间,许多或是针对心智或是具有直接破坏性的魔法扑向了房间中心的年轻红袍,那个身影很快在烟尘木屑与强光的笼罩之下变得模糊不清。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被安特伦兹师徒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并已经恨之入骨的后辈,身躯就会在这样的攻击下粉碎。
但是安特伦兹很清楚,不出现‘意外’是不可能的。
尤其对方还是一位有着相当水平的法师。
对付这些低等魔法,只需要一个法术失效结界,他依旧稳如磐石地坐在那张椅子上,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多年战斗的经验让安特伦兹早已预备好了应对的方案,他的手一指,一块巨大的岩石就出现在了这个结界的上空。
虽然结界能够使这块巨石失去法术的力量,但是坐在中心的潘尼如果被这块石头砸中,后果绝对不会令他感到愉快。
潘尼皱了皱眉,这些精于战斗的施法者确实很难应付。
他们会根据情况使用各种对症下药的术法,将敌人逼入窘境,而这样的战斗中,只要稍稍出现一丝松懈,后果都是毁灭性的。
偏偏这样的战斗,除了四处飞散的光线和气流,却显得比武夫的格斗慢许多。
因为念一段咒文至少需要五六秒的时间。
这就使这种战斗的节奏分外地缓慢。
但是危险性却丝毫不比真刀真枪的肉搏逊色半分。
因为只要有一方出现了失误,就会危及生命。
潘尼向后一蹭,身躯顺着升腾的气流漂浮起来。
“破除”马尔奇大喊着,无色的光束射中空中的法师,而安特伦兹已经念完了新一条咒语,巨大的闪光出现在他的身边,只要他手一指,爆炸的闪电就会将敌人的身躯撕扯粉碎。
吱呀……
一声有些突兀怪异的音调从身后传进马尔奇和安特伦兹的耳朵。
潘尼的脸上出现了微笑,地面软化的沙土拖住了他下坠的躯体,而这间密室的大门,却悄悄地打开了。
安特伦兹师徒一齐回头,一道模糊的影子闪过,闪亮的光顿时填满了他们的视野。
锋芒快如闪电
鲜血飞溅。
……
海贼们的攻击仍在继续,在法师的严令之下,他们并没有侵扰民居,而是把矛头对准了军营和本地官吏的豪宅。过了一会儿,就见另一艘大船靠了岸,上面跳下来一批穿着整齐盔甲的步兵,大喊着攻向岸上的海盗。
这吸引了船舱中学徒们的注意力,不过很快他们就现这是一场闹剧,因为这些步兵的刀剑好像刻意地磕在海盗的武器上,打斗的声响效果十足,但是一直从城内打到港口,也没有一个海贼或步兵倒下。
两个学徒哑然失笑。
“看来胜负已分。”坦加萨歪了歪脑袋,有些讽刺地笑了笑:“真是一场有始有终的好戏,我们这一趟可以说是不虚此行。”
西瓦尔有些呆滞地看着海贼们在步兵的‘攻击’下,退上了海盗船,扬起风帆‘落荒而逃’,瞠目结舌良久:“这就完了?”
“当然完了,海盗们被闻讯赶来的某位大人带着官兵赶走,现原执政大人安特伦兹先生不幸殉难,南部居民为此表示哀悼……”坦加萨用夸张的音调形容:“看,我已经猜到了日后会传出什么样的消息了。”
西瓦尔瞪着眼睛摇了摇头,连连叹气:“好吧,好吧,那么这场闹剧结束了,这么说,安特伦兹大人完蛋了?那谁来迎接我们的老师?”
“当然是现在管事的人。”坦加萨笑笑,那些军人在一个军官指挥之下进入城镇,开始恢复秩序。
“吩咐几个人把海岸清理一下。”坦加萨吩咐手下的杂工,又对西瓦尔说:“我们必须和下面的军官交涉,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老师的到来,他们不是傻子,知道应该怎么做。”
西瓦尔点了点头。
一场政变就这样画上了句号,把尸体清理一下,海水冲走了血迹,港口一切如常,只是留下了一点血腥气。
甚至海风一吹之后,血腥气都不剩下几丝。
两颗人头并排摆放在鲜红的地板上。
而他们原来所处的躯体堆在房间的另一角,脖颈的鲜血已经流干,而身上的切口却不全是在脖子上,早在级被切下之前,致命的重创已经让他们失去了生命。
前执政官的躯体被从肩头劈开,一直到右腹,另一具则是被懒腰斩断。
酿成这惨剧的是一柄巨大的剑,剑刃闪烁着碧色光芒,它的剑柄握在一只白皙的手里,顺着手臂向上看,没有看到寻常武士穿着的铠甲,仅仅是一套黑色的长袍。
“哦,我真没想到冲进来的是你。”潘尼语中带着一些惊愕:“十分感谢。”
“虚伪。”她的回答简短而富有攻击性:“我应该顺手把你也劈成两半。”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尝试一下。”法师摊了摊手,看到詹华士从密门中走进来,他继续说:“如果你没有那种想法,不妨收起来你的武器。”
她咬了咬嘴唇,将长剑收起,如同影子一般飘出了密门。
“潘尼,事情都解决了?”詹华士皱着眉,多看了那个飘出门的黑影几眼,只是因为这个人过于失礼的态度而感到不悦,他看着自己的学生:“这个人有点缺乏教养。”
“老师,您真是太有眼光了。”潘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听到詹华士这么问,却有一点心虚,连忙岔开话题:“不过导师大人,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虽然知道这种事情在塞尔并不算太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第一遭做这种事儿,潘尼心里有一点没谱儿。
“放心好了,只要家族的人愿意支持你,你的经营只要还算得当,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情为难你。”詹华士淡淡地说道:“现在你只需要尽快重整这里的秩序,把所有权力抓在手里就行了。”
“整顿权力?”潘尼挑挑眉毛,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当前第一要务。
“必须尽快。”詹华士强调了一遍:“等到今天的事情传扬开去……”
他看了看地板上的两颗人头:“他们背后的人肯定会来对付你,必须在这种事情生之前,把这片土地所有的军政权力握在手中。”
潘尼开始了沉吟。
安特伦兹在这里经营多年,即使人已经被他用突袭的手段干掉,但想要他的那些忠心手下就此乖乖听命,似乎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至少短时间内想要收回权柄,难度有一点大。
“其实……”詹华士看了学生几眼,又看了看地上的人头:“你大可以使用一些强硬的手段。”
潘尼皱了皱眉。
强硬的手段……
詹华士已经离开了迷失,留下的潘尼手指叩击着窗台。
似乎非要这样不可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那两颗人头依旧拜访在地面上,上翻的眼睑与张开的嘴巴共同凑出一副狰狞的表情,凝固的鲜血还粘在上面,显得更加地血腥了。
‘挡在前面的家伙,除了分个你死我活,再没有其他的道路’
一看到这两颗人头,安特伦兹大人的遗言就出现在潘尼的回忆中。
或许也是塞尔人的风格。
那么我也只是用符合游戏规则的方式获取了胜利而已,潘尼走到了两颗人头之前,蹲下来观察了良久,默默吐了口气。
在一天之前,这两个人还是塞尔南部分量不轻的人物,能够做到一个郡的执政者,一言一语,能够主宰几万人的生死。
而现在他们一无所有。
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
潘尼心底暗暗敲响了警钟。
现在他可以享受着胜利者的果实,但是他若是稍有疏忽,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他自己了。
不想做失败者,就必须更加游刃有余地利用一切游戏规则。
当然,现在他暂时地获得了胜利。
践踏着失败者的鲜血与尸骨,他心中没有生出几丝喜悦。
用符合塞尔规则的途径铲除了政敌与挡路者,仅此而已。
潘尼躇立了良久,叹了口气,转身打开门快步地走出了密室。
地板上的人头上翻的眼睛望着天棚上摇曳的灯火,反射出的光芒带着无穷的怨毒与痛恨,随着密门的闭合,灯火熄灭,一切都回归黯淡。
只有一些闻腥而至的小虫,爬动在尸的血肉之间,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155 易主
155易主
当港口的居民们战战兢兢地从家中走出来时,得知已经换了主人,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不适应,在他们眼里看来,换一个红袍法师作为统治者与以前没什么两样。
而他们得知的消息,也是如学徒坦加萨推测的那样:海盗杀死了他们的旧执政官,新的临时执政官带领他的士兵赶跑了海盗。
信息渠道闭塞的镇民当然不会知道,就在这件事情生的同时,原执政官安特伦兹的亲信被新上任的执政官西恩派人纷纷抓了起来,或是直接杀死,或是秘密监禁关押,拷问有关安特伦兹的一些信息,比如财宝,魔法物品,或是更多其他种类的机密。
虽然这些方法并不符合人道主义,但是很符合塞尔的规则,潘尼很明智地选择了顺从规则。
所以当**师诺斯诺亚驾到的时候,小镇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了。
“大师,衷心欢迎您的到来。”
穿上了一套礼仪用的长袍,现在在港口欢迎**师诺斯诺亚的是临时的执政者潘尼.西恩,他用简短的时间安排了一个仪式,仪仗队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侧,身上擦干净的盔甲光亮,显得分外地阔气。
这位**师的到来让潘尼察觉到一个机会。
如果能够得到这位**师的认可,或许他就可以更稳固地在这里立足了。
因此他分毫不敢怠慢。
看到诺斯诺亚的笑容,潘尼感觉到这位**师心情应该还算不错。
这位**师外表看起来很年轻,眼睛里没有磷火,似乎用了别种方式延长寿命,他的目光来回在港口内外巡视,脸上的笑容十分值得玩味。
“西恩执政官?”他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询问着,看着面前的年轻红袍,他的笑容更为明显:“我怎么记得这里的执政官名叫迪米特.安特伦兹,是一个半老头子。”
“大人,他因公殉职了。”潘尼一本正经地说道。
“因公殉职?什么时候的事情?”
通过**师的表情,潘尼可以十足地确定对方是在明知故问,他暗暗地皱眉,心知想要敷衍过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他并不慌张,因为**师既然愿意与自己商量,那么肯定就是有所图,潘尼开始思考,这位大师究竟想要什么。
“老师,海盗的攻击刚刚结束半个小时左右。”**师身旁,学徒坦加萨掩口咳了一声,插口说道。
这句充满了揶揄语气的话一说出来,诺斯诺亚的笑容顿时增了几分调侃与揶揄。气氛变得十分古怪。
潘尼心中尴尬,这句话几乎让他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诺斯诺亚嘿嘿地笑了起来,实话说,他通过一些渠道,早已听说过面前这个后辈法师的名字,也知道这个晚辈的事迹,只是没想到,他刚刚出差到了这里,就赶上了如此一场好戏。
这个晚辈的大胆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些兴趣,对于迪米特安特伦兹,他并不当一回事儿——他这样的**师怎么会将一位家族利益对立,并且没能让他感兴趣的环之导师死活放在心上?
刻意地采用这种态度进行对话,只是想看一看这位后辈如何应答。
如果这位晚辈的回答没能够表现出法师应有的机智与敏锐,更拿不出一个过得去的理由赢得自己的支持,自然会让**师十分失望。
“啊,原来安特伦兹刚刚殉职了半个小时。你来的可真是及时。”他笑眯眯地看着表情有些尴尬的潘尼。
“大人。”潘尼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安特伦兹大人的遗物,还需要一位高阶法师主持整理,这件事情恐怕我力有不逮,不知大人您……”
哪怕是一座最简陋的法师塔,也要消耗数以万计的金币,部分珍贵的物资,甚至是无价之宝,而其中陷阱遍布,潘尼自我掂量一下,觉得似乎没有把握掌握得住。
如果能够用这座东西换取一位**师的认可与支持,也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哦?”诺斯诺亚眉毛挑了挑,笑得更灿烂了:“好吧,一个环之导师的遗物,确实需要好好整理一下的,或许可以为法师会的学徒们弄出一批新物资。我要长期在这里驻留,也没必要建造新的法师塔了。”
潘尼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行贿果然是通行多元宇宙的神技。
“好好干。”诺斯诺亚微笑着冲潘尼点了点头:“我看好你,小伙子。”
两个狡猾的家伙订立了临时的协议,说着不着调的话语,**师走进了港口,对他而言,这种小事不值一提,还有更多事情需要他忙,没必要因此而浪费太多时间。
无论哪一个人当上了这里的执政,他都是塞尔的**师。
只是这个年轻的后辈,让他生出了几丝兴趣,否则,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恭喜你,西恩先生。”**师渐渐地走远了,高级环之导师的助理女士悄悄地靠了过来:“看来这位**师已经认可了你。”
“或许吧。”潘尼耸了耸肩,转向这个妩媚的女人:“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
“哦,万分有幸看到了你的精彩表演,估计会让我铭记很长一段时间。”嘉瑞娜笑了笑,看着这个年轻法师的目光里充满了欣赏:“不过那个人还等着我的回复,所以我想到了应该告别的时候了。”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潘尼微微笑了笑。
“再见了。”这个在这两天里近距离观察到潘尼诡诈、凶狠、果敢的女人忽地在法师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在潘尼背后中年魔法师皱眉的盯视中远去。
“她不可靠。”沉默了一下,潘尼身后的詹华士忽然开口。
潘尼点了点头:“是的,老师,我知道。”
“不仅仅是她不可靠,她身后的那个人也不可靠。”詹华士这样说道:“你可以与卢森迪尔共享利益,但是当你落入窘境的时候,绝对不要指望他能够给予你丝毫帮助。”
潘尼笑了笑,不置可否。
倒不是他不认同,而是他觉得,似乎大部分红袍法师都是这个样子。
“我的话就这么多。”詹华士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我最近也会留在这里。”
“您不回艾尔塔泊?”潘尼皱起了眉。
“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导师淡淡地说道,潘尼看了他一眼,忽然注意到导师的目光注视着**师诺斯诺亚消失的地方,心里悚然一惊:“这位大师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
“或许是,或许不是。”詹华士皱了皱眉:“不过这个**师有点古怪。”
“古怪?”潘尼愣了愣。
“刚刚在他身旁说话的那个学徒。”詹华士徐徐说道:“至少半个月之前审判庭的材料里面,没有记载诺斯诺亚有这样一个学生。”
这算是什么古怪的事情,潘尼感到无语。
高层级的红袍法师收个学生,也值得大惊小怪?
“总之,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詹华士摇了摇头:“那个学徒全身上下都透着古怪。”
潘尼渐渐皱起了眉头,想起刚才那个嬉皮笑脸的学徒,似乎在正式红袍法师说话时候插嘴,有点过于放肆了。
就连说话,也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
一般的红袍学徒,如果做不到谨小慎微,恐怕很难活着等到正式晋级的那一天。
“你要小心谨慎。”詹华士说:“今天的事情传开之后,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处在危险的状态中,家族和审判庭会给你一定的支持,但是你也要注意,不要将自己放在危险的位置上。”
潘尼肃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也可以从此知道,这里背后站着的人究竟是谁了。”詹华士吐了口气:“下面的事情,你可以想办法对付一下山里的匪徒。”
潘尼愣了一下,点头应承了下来。
这一批匪徒似乎与安特伦兹有很深的关系,审判庭想要得到情报,大概突破口就在他们身上。
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就要好好做做准备了。
“唔,我要走了,兰妮。”嘉瑞娜道别了潘尼.西恩,走到了港口边上的一个角落,那里,穿着一身黑袍的女武士静静地站立着,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港口的红袍法师,嘉瑞娜一脸慵懒的笑意,抱住了她的脖子:“唔,你不陪我走吗?”
兰妮露摇了摇头。
“真是伤心。”虽然用摇头回答反问句逻辑上代表着肯定,但是嘉瑞娜却知道兰妮露的摇头并不是那个意思,因为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码头,所以她蹙起眉头,做出一副万分受伤的模样:“唉,你到底和他有什么恩怨?”
她又生出了好奇心。
没有得到答复,嘉瑞娜并没气馁,换了一个角度,试探着问:“喜欢他?”
兰妮露迅地摇了摇头。
“那么……厌憎?”
兰妮**了一下脑袋,然后怔了一下,表情复杂地变化之后,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嘉瑞娜:“我不喜欢这样的问题。”
她用抗议的语气说道。
“不彻底的厌憎,混杂了别的情绪与反应。”嘉瑞娜笑了起来:“你真有趣……”
兰妮露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唔,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冷静、聪敏,热情而有节制。”嘉瑞娜表情严肃起来:“这个人比其他的红袍法师还要危险十倍。”
她等待了一小会儿,只收到了默不作声作为答案,叹了口气,迈步远离了港湾。
156 动荡
156动荡
“这么说,我们的小朋友已经铲除了他所有的敌人?”
达伦摩尔的实验室里,现在的卢森迪尔莫斯特心情还算不错,因为他的奥术研究有所进展。
而嘉瑞娜新带来的消息无疑是另一种刺激。
他的心情更好了,不过眉宇之间,更多的却是一种戏谑:
“唔?如果这件事情生在哈特兰德,会有无数自以为正义的家伙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歇止地纠缠着他,而他多半会被当地的上司罢免丢入监狱,而在塞尔,只要他哄好了上面那些大佬,有人愿意保他,这件事情在许多人的眼里恐怕等于没生过。”
“你在感叹什么?”嘉瑞娜嗤之以鼻:“这种感叹应该出现在竖琴手的嘴巴里,可你是红袍法师。”
“好吧,请相信,我当年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曾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你也知道,塞尔的学院和政府里面黑得一塌糊涂。”卢森迪尔嘿嘿地失笑着:“但是到了外面才现,如果说塞尔的上层是一群恶狼,而那些地方的大人们,不过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而已,一样压榨着下面的羔羊身上的血肉,那一层羊皮,就区别出了所谓的正义与邪恶。”
“唔,这真是毫无意义的感叹啊。”嘉瑞娜叹了口气:“我说,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纤细的一颗心脏。”
“我只是因为看到一只羊渐渐变成了一条不折不扣的恶狼,而觉得有必要感叹一下而已。”卢森迪尔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像他那样的孩子在塞尔是多么的难得。”
“呦呦呦~”嘉瑞娜鼻子因为这种过度虚伪的言词皱了起来:“我的天,你居然懂得珍惜那样的东西?”
“美德当然值得珍惜,但是很多时候,那种东西只会出现在羊羔的身上,因为只有柔弱,才能促使它们聚成一团,相互爱护,但如果进入了狼的阶层还把那些德行作为自己的生存理念……”卢森迪尔撇了撇嘴:“我相信他离死不远了。”
“呵”嘉瑞娜翻了个白眼:“至理名言,可惜是废话。”
“好吧,总之,这位小朋友现在有点像个样子了。”卢森迪尔叹了口气:“我们以后不要再插手他的事情了。”
“不插手?”嘉瑞娜皱了皱眉。
在她心里,那个地方值得插手的东西相当之多,因为一位高阶环之导师在潘尼.西恩几乎是最危难的时候表现出了善意,那么作为回报,潘尼.西恩必须有所表示。
或是物产,或是税收,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总之,卢森迪尔应该受到感谢。
按照她的看法,所有红袍法师都是些雁过拔毛的货色,因此对于卢森迪尔不借机敲诈些好处的行为,她感到非常奇怪。
“如果不出我的意料,那里即将变得非常热闹。”卢森迪尔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叠公文:“诺斯诺亚大师前日刚刚到了萨班郡,据说要执行一个特别公务。”
“特别公务?”嘉瑞娜语气不解,转而又有些不耐烦:“卢西,对于你们内部的事情,我一窍不通。”
“所以你最好通上几窍。”卢森迪尔笑了笑:“你还要陪我很长一段时间。”
嘉瑞娜表情变了变。
她自然清楚,想要讨到这位性情多变的红袍法师的喜欢是多么的不容易,能够让他说出这样一句话,说明自己在卢森迪尔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
她等这句话等了许多年,但是如今听到的时候,却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一件有一定地位的工具。
仅此而已。
短暂地火热之后,她的心脏又冷却了下来,表情回复了原来的样子。
妩媚而略带着讽刺的微笑。
“不仅仅是诺斯诺亚大师,还有一位大人,最近也到了萨扎哈。”说着,卢森迪尔掏出一封信函,递给了嘉瑞娜。
“这是……请柬?”后者翻开了信,眉头微皱起来:“学术研讨会?布莱克霍尔研究所,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咒法系的三大核心研究所之一,就在萨扎哈中部。”卢森迪尔笑了笑:“注意看底下的名字。”
“樊特迪尔.卢克?”这个人嘉瑞娜不认识。
“奈维隆的助手兼看门狗,前塞尔十大骑士之一。”卢森迪尔吐了口气。
奈维隆
这个名字让嘉瑞娜心脏震悚了一下子。
红袍法师会之中高阶法师繁多,七环以上的强大施法者就有百余人,可说是人才济济。
虽然在费伦,七阶以上的施法者几乎个个都赫赫有名,但是到了塞尔,一个七阶法师的名字,甚至都未必会被所有人记住。
当然,还是有那么几个名字,对即使是对法师圈毫无了解的冒险者有着足够的震慑力。
比如塞尔的八大席:萨扎斯坦,米斯瑞拉,蕾拉瑞,杜克苏斯瑞姆……自然少不了咒法学派大名鼎鼎的席法师奈维隆……
“你猜想的没错。”卢森迪尔点了点头:“奈维隆大人现在就住在布莱克霍尔研究所里面,这次学术研讨会的主持人就是他,不仅仅是咒法系的大部分高阶法师,萨扎哈的所有高阶红袍都在他的邀请之列。”
嘉瑞娜眼角挑了一挑:“这和那个小家伙有什么关系?”
“还有最后一条。”卢森迪尔看着嘉瑞娜,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掏出了另一张羊皮纸:“奥德西隆家族的科恩菲尔斯大人和尼兹奥德西隆大人第四次向席位议会提出议案,建议向穆尔霍兰德动战争。”
“通过了?”嘉瑞娜眉毛展了展。
“还在僵持,反对者的理由是……”卢森迪尔挑了挑眉毛:“不能主动打破盟约挑起战斗,这样对塞尔的国际形象不利。”
“国际形象?”嘉瑞娜啼笑皆非:“我的天,卢西,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是我幻听了吗?”
塞尔居然还有国际形象这种玩意儿可言?
这简直是笑话。
“现在不同于以往了。”卢森迪尔摊了摊手:“台面下的小动作暂且不论,至少我们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对外进行过正式的军事行动,这些年塞尔最主要的经济收入,倒是来自费伦各地区租界获得的利润,而且每年增长幅度都很吓人,在前年就过了奴隶贸易获得的利润。
你知道,要进行对外贸易,国家形象这种东西,总是要注意一些的,现在,席位议会里面许多大人们都已经转变了观念,他们从中可收到了不少好处。”
“总而言之还是为了钱。”嘉瑞娜语气尖锐。
“不错。”卢森迪尔耸耸肩:“不过,如果真的打起战争,相信没人会介意多分一杯羹,以塞尔的奴隶贸易规模,一场战争,就能产生暴利,只是会对对外贸易有一定影响,战争究竟打不打得起来,就看这些大人的利益立场和取舍了。”
“所以说,只要席位议会能够找到这样一个足够维持‘国际形象’的理由,对外动战争,就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嘉瑞娜心中仍然不住地生出荒谬绝伦的感觉。
一个费伦著名的流氓国度,对外动战争居然也要讲道义?
怎么听都有一种当*子还要立牌坊的感觉。
不过,听了卢森迪尔的解说,倒也是有些道理。
似乎是世界的展促成了这种情况,倒也不是那些卑鄙无耻的红袍大人突然变得注意起国家形象来。
“而我们的小朋友……嘿”卢森迪尔冷笑了两声:“他的行动结果,倒是恰到好处地提供了这样一个理由。”
嘉瑞娜面皮抽动了一下。
“所以现在的萨扎哈南部,就是一滩浑水,不知道多少股力量掺杂在里面。”卢森迪尔表情严肃起来:“我不认为我应该一脚踩进里面,因为我的背后,没有能够给予我全力支持的利益集团,而我一个人的分量,在塞尔一文不值。”
嘉瑞娜心脏沉了下去。
一个七阶的高等法师,在塞尔一文不值。
如果这句话让费伦其他地区那些受尽尊崇的法师大爷们听到,不知道会不会感到悲哀。
要知道,在费伦西部南部的许多邦国,哪怕一个五阶的施法者,都会被视若珍宝,一个七、八阶的法师,往往能够影响到一个国度的兴衰。
但是到了塞尔这个法师多如狗的地方,就是一文不值。
或许卢森迪尔的语气有些怨忿自嘲式的妄自菲薄,不过联想到塞尔的政体,一个高阶环之导师确实没有主持国家大事的资格,最高的影响力,也仅仅能够覆盖到一片地区。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南方那个小朋友,不得不说,她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
她很欣赏有能力有野心的男人,这也是她当初明知道卢森迪尔是个害死她全家骗子,也心甘情愿与他到达塞尔的原因。
但是一个七阶法师在塞尔都是一文不值,那个小朋友呢?
在这滩浑水里面,他又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一个玩味的笑容出现在她的唇角。
不得不说,虽然混乱而充满危险,但是塞尔确实是一个比桑比亚有趣得多的国家。
“所以我们只需要窝在这里,乖乖地听弗拉斯的话,用他们施舍的资本增加自己的分量就好。”卢森迪尔自嘲似地笑笑:“南面的事情,还是不要扯上关系为妙。”
嘉瑞娜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农夫们将饱满的麦穗从农田中收割出来,遍布的谷物香气之中,塞尔的天气渐渐地冰凉了下来,晚秋的风促使行人增加了衣衫,大冰川的寒流在北地宠宠欲动,又是一年冬季将至。
这一年的塞尔一如往常几年,底下的暗流波涛汹涌,而表面也不是那么风平浪静,当然,东面的阿戈拉隆人民或许会庆幸,塞尔这群疯子法师憋住了骨子里的战争**,将与欣布女王在十年前订立的盟约又多保留了一年;北面的莱瑟曼女巫们也松了口气,因为塞尔人并没有大幅干涉莱瑟曼内政的想法,对于塞尔在台面下搞的小动作,焦头烂额的她们也只能忍了。
只要塞尔人不撕破脸皮动大军大举侵略,她们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几个新的消息,却让南面的穆尔霍兰德有了些坐不住的感觉。
当然,这些消息最初是在塞尔国内传播。
东坠星海的海盗对萨班郡进行了洗劫,萨班郡执政安特伦兹大人不幸罹难,包括他手下的呃……所有军官。
不过新上任的希伦山区管事潘尼.西恩大人带领部队扫荡了海盗,收敛了安特伦兹大人的尸体,稳定了局势,席位议会中几位**师一致认为应该让西恩担任这片地区的代理执政,该议案正在审阅当中,批准的可能性很高。
据传言,这位即将上任的代理执政具有非凡的能力,在不带一兵一卒上任的情况下,不到半年就铲除了困扰着希伦山区的大部分匪帮,并经营了一支战斗力十足的军队,因此能够击退东坠星海的海盗。
很显然,这对于穆兰人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希伦山区一旦完全被塞尔彻底掌握在手,穆兰的西北地区就完全处在塞尔人的兵锋之下。
而其中传出的一些传言更让有心的穆兰人胆战心惊。
诸如:塞尔人制造了一种巨大的战争兵器,高达上百英尺,几乎可以与古代那些不能再动的魔能巨人相提并论,所以能够轻易地干掉希伦山区的盗匪。
这自然让穆尔霍兰德西北边境的军民们惴惴不安。
当然,许多穆兰大人物心中更加不安。
此时,两颗人头并排地放在萨扎哈省府议政厅的桌子上,一个穿着老旧但是擦得光亮的铠甲的老头儿和一个神情带着三分阴鹜的中年英俊红袍法师坐在桌旁。
他们看着人头时的神情各不相同,但都是十分的复杂。
“啊~”缪尔斯坦图斯挑了挑白眉毛:“那个小家伙真的很能干,厉害,厉害。”
“确实厉害。”弗雷兹费兰德林眉心紧锁,他摇了摇头,看表情似乎有些遗憾:“我听说,他似乎已经有妻子了?”
“好像是的。”缪尔抬了抬白眉毛:“你为什么关心这个问题?”
“没什么。”弗雷兹摇了摇头,对缪尔他怀着几分尊敬,虽然高阶环之导师的身份让他拥有足够的资格藐视这个半截进了土的老头儿,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够尽快爬到这个位置,这个老人出力良多。
而且一个多年得到萨扎斯坦信赖的老头,他是没有资格用藐视的态度来对待的。
这一点弗雷兹十分清楚。
“那么他的价值就不算太大了,或者说,即使再大,也不会过奥德西隆的‘王子’。”弗雷兹暗暗想道,眉毛皱了起来:“大人,兰妮似乎在他那里。”
“哦~”缪尔白胡子动了动,多看了女婿一眼:“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她本来就在那个小家伙手下任职。”
弗雷兹眉毛皱得更紧了:“这不合适。”
“除了她自己,没人应该为她决定合适或不合适。”缪尔摇了摇头:“弗雷兹啊,如果你把所有的人都当做了为自己牟利的工具,那么有一天,你将会现自己除了利益之外一无所有。”
弗雷兹的表情明显地阴鹜了一下,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微笑了起来:“大人,我认为作为一个红袍法师,除了往上爬之外,没有去想别的事情的资格。”
缪尔斯坦图斯闭上了嘴,咕哝了一阵:“可是你已经爬得够高了。”
“七阶法师在这个国度里一文不值。”弗雷兹叹了口气,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在多元宇宙更是一文不值。
“好吧,好吧。”缪尔摇摇头,情知说多了也没有用,或许是力量限制了眼界,或许是为了追求更高的目标,需要舍弃更多的东西,但是他觉得,各人的追求,决定每个人能够得到的快乐也不同,只是他比较宽容,不喜欢伤害到别人的快乐。
或许这有点不符合红袍法师的理念,所以他放弃了说服:“总而言之,各人的命运轨迹都不会轻易为外力改变,你强求的事情,往往会收到反效果,弗雷兹啊,我想有些时候,即使你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可以用些委婉的手段。”
“委婉?”高等环之导师暗暗摇了摇头。
所谓的委婉大多数时候等于软弱和妥协。
在利益和强大的力量面前,弱小者有什么资格倔强呢?
他暗暗皱眉,觉得不解,就好像不了解东方那些被他军队包围的起义奴隶,明知道不投降会被用极残酷的刑罚杀死,而投降却有机会活命,但仍然拒绝放下武器一样。
不可理喻。
强者向弱者妥协。
在他看来,那是一种很荒谬的行为。
他忽然想起那些被他在沙漠中暴晒致死的奴隶俘虏。
即使到死时,表面上绝望与痛苦之余,仍然不放弃用极端仇恨的目光盯视着他的眼睛。
他忽然觉得反胃。
面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铁青。
或许对于不识时务又倔强的家伙,最好的应对手段,就是用铁锤敲断那根脊骨。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缪尔,老头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高等环之导师心中生出一股宽容式的谅解:算了,无论地位多崇高,这也只是一个没有强大力量的普通人,或许理解不了自己这种俯视众生的强大存在的思考方式。
他决定对老头的建议给予尊敬的无视。
“啊,大人,我们还没决定,怎么处理这两个家伙。”弗雷兹对着桌上的两个人头挑了挑眉毛。
“好办。”缪尔张了张嘴,吐了口气:“派人送到山上,让他们去决定。”
弗雷兹点了点头。
这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希望我还能再多活几个月。”老者捂着嘴咳了两声,张开白色的眉毛,看了看手上的鲜红液体,白胡子撇了撇:“那样就能够看到人生中最后一场战争,嗯,无聊的流血与争斗,但愿它能有些特别的意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筋疲力竭,缓缓闭上了眼睛,弗雷兹从凳子上站起来,微微老者欠了欠身,吩咐侍者拿着人头,离开了这间屋子。
冷风吹进窗子,老头打了个寒噤,白色的须眉微微一颤,好像提起感受到了并不遥远的凛冬。
157 厌憎
157厌憎
在从海盗手里‘拯救’了萨班港之后,潘尼.西恩两日间一直处在高频率的工作状态之中。www.uu234.com
一个小城加上周边一些村镇,共两万多的人口,一千多个士兵,需要处理的事情,确实比一个小镇多得多,初来咋到,加上大量整顿工作,让法师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焦头烂额。
尤其是紧迫的时间,更让他不敢丝毫松懈,处理掉前任的一些亲信之后,他用从安特伦兹金库中缴获出的一批财物大大地犒赏了一下军队,借此稳定军心建立权威。
事实证明金钱的力量可以让人省却许多功夫,当潘尼用希伦的旧人担当军队的军官之时,没有几个人反对。
对于希伦镇的民兵团,法师把希伦本地的民兵全部回了本地,而留下了那些萨诺芬来的士兵,作为军队骨干。
“大人,这是本地今年秋收的赋税表,你看看……”那个名叫坦加萨的黑袍学徒拿着一份财务单走到了法师身旁。
大量庶政让潘尼焦头烂额之余,倒是让他想到一个减轻负担的法子,他向**师诺斯诺亚请求,借几个会管事的学徒来帮手。
这个计划中也不乏法师的猥琐念头:这样就加深了诺斯诺亚与他的联系,如果有想抢权的来到这里,看到诺斯诺亚**师派遣学徒来当他的助手,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他原还有点忐忑,怕诺斯诺亚点破这点小算盘——能够混到这个份上,哪有智商不足的家伙?专注于奥术的魔法呆子在费伦其他地区或许会有,但是潘尼可以肯定地说,在塞尔那样的法师绝对活不到这么长。
诺斯诺亚的爽快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或许是拿了他的手短,或许是看潘尼还算顺眼,总之,他的一批学徒进入了萨班郡的领导班子。
这个坦加萨是其中的佼佼者,潘尼惊奇地现这个学徒似乎什么都懂,任何政务都处理得十分熟练,省去了潘尼大笔功夫。
这就让法师重新考虑起了他导师的怀疑,感知敏锐如潘尼,从这个学徒身上感觉不到丝毫地异状,然而这个学徒的能力却让他再次惊疑。
不过惊疑归惊疑,有这样一个人才帮他处理事情,他求之不得,也就顾不得什么怪异。
他接过坦加萨手中的税务表,看了几眼,摇了摇头:“今年的税务减半。”
“减半?”坦加萨皱了皱眉。
“反正前任的遗产够多。”潘尼耸了耸肩,安特伦兹的小金库令他目瞪口呆,光是住宅之下,金币就有六万多枚,还不知道在法师塔内会有多少,不过既然送给了诺斯诺亚,他也不好讨要。
这六万个金币,已经足够应付相当长的一段时候了。
至于本地的粮食税务,法师却不太放在心上,他阅读往年的税务表,现供养本地政府的军队,只需要全部税务的三分之一,其余的都被安特伦兹大人卖到海外赚了外快,他暂时却是用不到,不如做个人情,收买一下民心。
虽然在这样的国家,如此手段可能用处不大,不过潘尼认为做比不做好一些,反正他不缺钱。
而且有钱也花不出去。
“哦,大人,你真是慷慨。”
然后法师就收到了言不由衷的赞美。
坦加萨又摇了摇头:“不过,民众都是些盲目短视的存在,只需要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够轻易地收买到他们,但是更大的利益,就能让他们轻易地忘掉原来受到的恩惠……所以……各位大人很少用这种方式收买人心。”
“这样的劝谏听起来可不是那么令人愉快。”潘尼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这样做吧,既然其他的大人不屑于这种做法,那么我采用这个方式应该是有一定价值的。”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如你所愿……”这个学徒撇撇嘴,记录了下来。
潘尼看着那个日记本,忽然想起来,在一段时间以前,做这个工作的人似乎是另一个人,那个高傲到近乎冷酷的女性红袍。
不知为何,法师心里头却对初到山区那段紧张的日子有了点怀念。
然而在这个国度,恐怕任何感情都不可能长久地延续下去,总有因为利益分道扬镳的时候。
就如她在感知到危险将近的时候,会毫不犹疑地离开。
在外人眼里,这似乎十分不近人情,更不符合道德观念,不过法师心知女红袍的做法在塞尔是多么的道德——在讲明一切之后离开,而不是无声无息地远去,更坏的情况还有——比如在死生关头背叛。
这个极端的国度里面,各种遮羞布都少有不被掀开的时候,道德和感情,都是相对廉价的东西。
或许也有异类。
但只是少数。
潘尼摇了摇头,决定停止这种无用的追忆,简单地处理完了政务,回到政府的豪宅,准备休息。
因为安特伦兹的后代中并没有红袍法师会的成员,因此自然就不可能有继承到这些遗产的机会。
这也是红袍法师会的规矩。
所以潘尼堂而皇之地入驻其中,没有人能够提出异议。
当然,这也是胜利者的权力。
他走进卧房,忽然注意到窗口有一片阴影,细细地探知一番,他卧倒在床上,叹了口气:“费兰德林女士,你应该还记得萨诺芬那次不太愉快的事情……”
他这句话说了一半,就感到一股愤怒的气息从窗台那边射了过来,让他一阵微微地心惊肉跳。
这才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稍稍肆无忌惮了一些。
不过话已出口,却已经不太容易收回,想到自己与对方已经差到一定程度的关系,再联想到最近这个女人的诡异行动,潘尼觉得有必要把话说个清楚。
至少弄清楚她的意图。
“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总出现在那种容易产生误会的地方为好。”他打开了窗子,看到那个穿着黑袍的女子拄着长剑,站在窗台下不过半掌宽的房檐上。
这显然是一种高难度的平衡动作,路旁的行人经过,如果不抬头仔细看,恐怕会把她当成雕刻在窗台边上的宗教风格塑像。
总之,看起来很诡异。
“我只要挥一下武器,你的脑袋就会从这里滚下去。”她瞄了一眼法师,兜帽下露出了淡漠的目光:“掉在地上摔成几瓣,就像一个烂西瓜。”
法师耸了耸肩,并没有缩回脑袋:“那么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你站在这么诡异的位置,难道不是来刺杀我的?”
她冷哼一声,偏过了头。
似乎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这样的态度却让法师觉得,对话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
“好吧,费兰德林女士,实话说,我很困惑。”法师挠了挠头,看来有些傻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想我们相处的并不愉快,所以我对此深怀疑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解释,这样我也容易确定,应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的存在,所以,你是来报仇的呢?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白痴。”这个女人动了动嘴唇,低声说道。
潘尼脸色一滞,暗暗无言,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可理喻。
“西恩代理执政官大人。”兰妮露看了法师几眼,秀气的眉尖挑了挑:“如果你的白痴病没有过分地严重,我率领的军队似乎在你的管辖之下,而我,是希伦镇的军官。”
法师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他迟疑了一阵子:“这个,费兰德林女士,我想这并不值得认真,一个虚职而已,只要你愿意……”
他暗想,以这个妞儿的身份,想要个官做,还不是对缪尔斯坦图斯说一句话的功夫?
何况她的父亲,也是大权在手的人物。
“不值得认真?哦,我确定你是真的有些白痴症状了,西恩大人,一个阴险虚伪,狡诈狠毒红袍法师,居然觉得权势不值得认真对待。”兰妮露的眉毛高高抬起,一脸傲慢的讥诮:“我是不是听错了。”
“呃……”收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评价,潘尼觉得万分的无语,不过看到她又表露出这样傲慢讥诮的神情,心里倒是变得轻松了不少。
对于这样的评价潘尼委实无话可说,平心而论,这一段时日里面,他的所作所为,搬弄权术,明枪暗箭,比塞尔里面任何一个红袍法师还要称职。
因此他认为自己无权否定这种评价。
或许在影响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已经开始被这个世界影响。
这似乎也是必然的过程。
而他从进入红袍法师学院开始,或许已经注定了如此的命运,或许没有选择的权力,但他依然感到庆幸,至少自己没有夭折在那片暗无天日的地狱里面。
“如果我是那么容易靠着血统得到权势,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兰妮露讥诮地冷笑着:“好吧,西恩大人,现在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你准备怎么办?”
“……很好。”潘尼歪了歪头,用一种神异的目光盯着这个女人:“你想担任什么职务?”
之所以摆出这样一幅古怪的神情,是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无论因为什么缘故,她曾经‘非自愿’地与自己生过关系,现在,她对自己说明了对权势的渴望。
这个桥段看起来确实相当烂俗,所以他皱起眉,看着这个女人。
她对于权势的渴望,潘尼也是有所了解,因此他心里觉得有一些不屑。
给她她想要的东西,缓和一下关系也好。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而看她现在的态度,与自己对着干的可能性不大。
他这样想着,决定只要她开口,想要什么样的权力,只要自己能给的,就绝对不会吝啬。
除却诡异的脾气,她也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与军官。
但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啪
潘尼的面颊火辣辣地一痛,脸被一股不小的力道打歪到一边,苍白的肤色顿时泛起了因为急打击产生的绯红。
而那道身影已经跳跃下去,离开了窗口。
他感受着这一击中传递过来的愤怒,十分错愕。
……
居然把我当成了*子,这只肮脏可恨的老鼠
她满心怒火地走在萨班港的街道上,不断地用斗篷摩挲着自己的右手,似乎觉得那只手很脏,但是沾满灰尘的斗篷去污能力明显有待商榷,但是她并不介意,仿佛这种肮脏反而更为干净。
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
想起法师说话时的神态,她就愤怒若狂,他把她当成了什么东西?
一个肮脏卑鄙的男人,居然敢用那种态度对待自己?
她没法让自己不愤怒。
这股沸腾的怒火,甚至路人们都能清晰地察觉到,纷纷避开了这个罩着斗篷不断擦手的怪人。
过了一阵儿,这股暴怒才稍有衰减,她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静静地做着深呼吸。
“冷静,兰妮,一个肮脏的臭男人而已。”她这样思考着:“既然要从他这里获取权势,就应该表现得和一个普通军官一样……”
这也是她一开始的想法。
不过,她能够将这种态度付诸实行么?
这是一个很值得讨论的问题。
从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只要和这个男人呆在一块儿,情绪就会变得十分不稳定。
“一个男人。”她反复地念叨着,开始回忆以前对待其他男人的态度,在往日,她与其他男人相处时,并没有清晰地感受到性别造成的心理差异。
不过一旦和这个家伙距离过近,她就明显地感受到了心理上的不适。
“不能这样下去。”她闭上眼睛,说服自己:“忘了那些事情,从今天开始,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男人。”
这样大概别扭的感觉就会降低许多吧。
不过当她回望那扇窗户,心情又开始复杂起来。
她对他真正的态度又是什么呢?
仔细想想,或许潘尼对他说那句话时,表情并没有十分地明显,但是每一个细节在她眼睛里都几百倍地放大了,因此可以清晰地察觉出其中的轻贱情绪。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么敏感?
想来想去,兰妮露也只能认为是自己心里面过于厌憎这个家伙,以至于变得如此。
这似乎能够解释得通。
兰妮吐了口气。
厌憎。
这就够了。
只是一个不喜欢的上司而已。
“这个肮脏、卑鄙、讨厌的老鼠”
她恨恨地想道。
……。
158 学术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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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学术研讨会
照耀着这所宽敞大厅的灯光莹白而柔和,百余个身穿红袍的光头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彼此议论着,说话声都压得很低,所以并没有让这个大厅的气氛变得喧闹。
低语与沉默在这种大型聚会上是必要的东西,所有红袍法师都谨慎地将言词放在无关紧要的东西上面,因为一旦在某些敏感话题上不慎暴露了私密的信息,就可能被一些侦测窥探的法术捕捉到。
在这种场合下,红袍法师们都将多年锻炼出来的谨慎与狡猾不动声色地挥出来,一个个老奸巨猾到令人指的程度。
继萨诺芬的评比会议之后,潘尼再次身处这种大型的红袍法师聚会,越来越感觉到这是一种的锻炼。
潘尼与詹华士站在一角,有些无聊地望着这巨大的宴会厅。
“好好看看,多看几眼。”詹华士忽然开口:“布莱克霍尔研究所,塞尔三座深渊之门中的一座就在这下面,这可是我们咒法学派的高端精尖技术,历史上我们攻入穆兰那几场战争里,那扇门里面弄出来的魔物可以一大笔战力。”
“深渊之门?”
他倒是听说过,咒法系的召唤师们经常在塞尔各个空间界面薄弱处建立这样的异界之门,要建立一座这样的门户,需要大量的珍贵材料与极高的施法能力。
费伦之上拥有这样技术的法师团体并不多,红袍法师是最出名的一个,基本每一场对外战争,都少不了各种下界生物的身影。
“可惜的是废弃了。”詹华士摊了摊手:“现在那扇门早已没有大量传送魔物的力量了。”
废弃?潘尼点了点头,如果没有极为强大的神秘力量支持,在变幻的时空状态下,传送门的破齐是极为寻常的事情,而且越大的传送门越容易破弃,所以每一座这样的大型异界之门,很少有保质期在百年以上的。
作为钻研咒法学派的施法者,对于这些知识当然要熟悉一些。
“不过还是能够从中召唤出零散的魔物进行魔法研究,或是用来做别的什么事情。”詹华士继续说道:“所以现在这里是咒法系的核心研究所之一。”
潘尼点了点头。
“那么奈维隆大人为什么把我们召集起来?”潘尼又皱了皱眉。
他一早刚刚醒来,就被导师带到了这个地方,颠簸了半日,仍然有些困惑。
“学术研讨会而已。”詹华士也摇了摇头:“作为咒法师,响应席的召唤是份内的事情。”
“学术研讨会?”潘尼想了想,作为一个魔法师团体,这应该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看戏。”詹华士淡淡地说道:“看好戏,那些高阶导师的学术研究,都很有借鉴价值。”
他看了潘尼一眼:“如果你专注于奥术研究,应该会从中获益良多,不过你还没有真正的入门,恐怕很难从其中获取更大的好处。”
真正的入门。
潘尼想了想,根据萨扎斯坦的黑皮书上叙述,只有拥有了自我方法论的奥术施法者,才算是入门的法师。
每一个高阶法师独特方法论衍生出的奥术技术,都是独一无二的,彼此借鉴,对于奥法之途,确实有着巨大的价值。
即使是拥有了越凡俗能力的传奇施法者,也会从这种交流中获取灵感与智慧。
这也是学术研讨会存在的意义所在。
不过对于潘尼这样的初阶法师,到了这个地方也只是凑个热闹。
一个个高阶施法者如同大群海鱼一般在他身际穿梭而过,不得不再次感叹这是个法师不值钱的国度。
当咒法学派的法师们基本到齐,一些受邀请的其他学派嘉宾也相继先后到来。
其中倒是有一些潘尼的熟人,包括现任达伦摩尔学院院长的卢森迪尔莫斯特,他见到了潘尼,笑眯眯地交谈了起来:
“唔,真是难得,我还以为过一段时间才能再见,亲爱的西恩小朋友。”
“十分荣幸能得到您的挂念。”潘尼礼貌地欠了欠身。
“和我还需要这么客套实在是太见外了。”卢森迪尔表情和善:“我还没有谢过您。”
“唔,亲爱的莫斯特,你居然也如此青睐这个小朋友?”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却是来自**师诺斯诺亚,当他到来的时候,整座大厅的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似乎稍稍热闹了一些。
这是本次学术研讨会分量最重的一位来宾。
“唔,诺斯诺亚大人,能见到你实在是太荣幸了。”
卢森迪尔夸张地欠了欠身。
“免去这些无用的客套吧。”**师挥了挥手:“我们还是等待着,奈维隆大人会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相信那位大人一定会让我们感到惊喜的。”卢森迪尔小心地逢迎着。
潘尼一声不吭,在这种地方,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红袍法师的位阶层次。
一个高阶导师或者可以和**师毫无障碍地沟通对话,但是一个刚刚晋级不久的底层红袍和一个**师相谈甚欢,那就有些过分显眼了。
事实上,刚才诺斯诺亚那句话,已经成功地让不少道目光注意到了他。
其中有一道尤其地专注深刻。
这道目光来自诺斯诺亚身际。
潘尼看到那件红袍上的花边,知道这是一位实力不弱的高阶导师,而这个高阶法师的脸孔更是让他感到有些诧异。
如果没有用奥术进行过美化,这张脸实在是俊美得过了分,而且眉目间还有些眼熟的感觉,似乎很像一个人。
“哦,你就是萨班的代理执政?”他见到这个人对自己开口,连忙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一个高等导师并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
“我是弗雷兹费兰德林。”这个陌生的高阶导师笑了笑:“即将成为你的直属上司,希望我们能够和睦共事。”
潘尼的眼皮跳了跳,终于知道这股熟悉感觉从何而来,他更加地小心了:“原来是费兰德林大人。”
“弗雷兹,不要谈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诺斯诺亚皱了皱眉头:“这是学术研讨会。”
弗雷兹费兰德林不再说话,只是多看了潘尼几眼,目光中大有深意。
不过潘尼对这个人却并没有产生太好的印象,因为这个人的女儿给他的印象实在是过分地糟糕,而这几句话中的隐晦语气还有那束目光中隐藏的锐利都给他一股阴寒的感觉。
这不是一个很容易打交道的家伙。
潘尼做出了判断。
但是费兰德林的心里却是另有想法,他看着潘尼.西恩,又看看这个小法师身后的詹华士,觉得十分的可笑,并深深地感觉到浪费。
十六岁能够接触到第四环法术,并且能够在南部山区做出那么大的一番事业,这个小男孩的优秀可见一斑。
甚至他自己都有些隐约的妒忌。
如果一个家族得到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必然会用最核心的血脉进行吸纳,并且作为栋梁之才加以培养,就与他自己一样。
不过这个小孩却娶了一个家世相对一般的旁系血脉。
“可惜,真是可惜。”他心里暗暗感叹着这种暴殄天物,又开始思考,如何能够让这个后辈最大程度地为自己创造效益。
这已经成了他的思维惯性了。
不能为自己带来利益的东西,与街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他不由地思索到了南部的局势,等那两颗人头一送到塞尔山,一场好戏估计就要在席位议会中上演,南方即将出现什么样的变动,也是可以想像。
那个地区当其冲。
费兰德林抚摩着下巴,开始思考,如何才能介入这场战争才算合适。
不过他很明白,这场战争中利益分割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战争的起人。
比如军部力量强大的奥德西隆,为这场战争提供最大契机的弗拉斯,将会分到最大的一块蛋糕。
而布瓦尔作为一向和奥德西隆走得很近的老牌家族,一份蛋糕也是少不了的。
达拉莫斯就很尴尬了。
虽然家族核心对于战和两派并没有过分的倾向,但是由于死灵席在过去几百年之中过分的强势地位,这个家族一直受到布瓦尔的针对,而萨扎斯坦本人,也受到其他家族领导者的堤防与警惕。
比如布瓦尔的传奇法师,咒法学派席奈维隆,这个除了萨扎斯坦之外几乎全塞尔最强大的施法者,一直旗帜鲜明地与萨扎斯坦作对。而另一位奥德西隆的传奇法师,附魔学派席劳佐瑞尔同样与死灵席关系不佳。
前塑能系席阿兹纳述尔失踪之后,趁着萨扎斯坦声势大损之时,奈维隆和劳佐瑞尔扶持了奥德西隆的**师维罗迦登上了塑能系的席,声势大振。
在一干政敌的逼迫之下,萨扎斯坦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选择了扶持以福卡尔和瑞姆为主的贸易派系,更加深了达拉莫斯和奥德西隆的矛盾。
然而,当战争的到来不可避免的时候,许多达拉莫斯的人,依旧想要从中获得好处。
事实上,现在的死灵席已经很少在大的政治方向上干涉塞尔的行政,因此中下层的达拉莫斯成员大多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总之,这一场战争是一块丰盛的大蛋糕。
不能像个木桩子一样在旁边傻站着,要寻找分一杯羹的机会。
这是费兰德林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聚会的主人走进了会场。
这个红袍法师的领口与袖口上并没有任何特殊的花边。
一身毫无瑕疵的鲜红色。
他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张长着鹰钩鼻子的脸庞并不宽大,深陷的眼眶使这张脸看起来充满了个性。
这是一张足够让人看一眼就记住的脸。
当然,一样很难通过这张脸看出这个法师的具体年龄。
当潘尼的目光投射过去,一股强烈的力量从那身红袍上出来,仿佛带着巨大的吸引力,把他的心神吸了进去,正在他精神高度凝聚之时,一股混乱而强劲的力量扑面而来,仿佛那件红袍变成了一汪满是恶鬼的血海。
刺鼻的血腥气进入鼻腔。
他皱了皱眉。
睁开眼睛,才现是一种虚幻的感觉。
这个传奇法师和塞尔高山上见到那一位气质大不相同。
如同幽深的炼狱,危险而深邃。
这就是咒法学派的席法师奈维隆。
不需要过多判断就足够让潘尼知道这个法师的身份。
许多高阶导师和**师已经迎了上去,开始例行地寒暄。
然而潘尼的目光摹地落到奈维隆身后的一个青年法师身上,只是短短一瞥之间,他的瞳孔遽然收缩,犹疑了片晌,趁着许多法师掩盖了视线的时候,就快地转身离开了。
这异状几乎没引起任何法师的注意,因为一个传奇法师没有任何理由不受到大批高阶法师的逢迎巴结。
在许多中层红袍之间,萨扎斯坦的影响力在以一个稳定的趋势逐年下降,作为传言中力量仅次于萨扎斯坦的席法师,奈维隆眼下炙手可热。
在一阵热闹之后,奈维隆注意到,身后青年法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
他稍稍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这位弟子保持这个动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利法尔,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利法尔.奥德西隆摇了摇头,眼睛里仍然带着疑惑的神情。
“蠢货,就在那里赶紧追上去,把他揪出来”一个疯狂的声音在他心里面咆哮。
他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这个恶魔的叫唤,因为他视野里面除了一大片红袍之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时候,他更不能随意失礼。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期待的感觉,时隔了几个月,他都快要不抱希望的时候,却在这里捕捉到了线索。
他眯了眯眼睛。
事后要好好调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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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食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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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食人花
当潘尼看到那个青年法师的时候,从心底浮现出剧烈的不祥征兆。
自从感应能力逐渐稳定之后,这样的征兆已经很少出现了。
而那短短的一眼,让他立刻确定了这股不祥之兆的来源。
那个比他大上好几岁的青年法师身上,附着一股混乱而阴暗的气息。
结合之紧密远远过那些失心的傀儡。
那来自深渊中的恶魔,而这个恶魔的气味,他并不陌生。
而潘尼自己也相信,自己的面貌气息,那个恶魔同样不陌生。
绝对不能和那个人正面接触。
潘尼立刻了解了这一点,选择了隐蔽遁走。
对方跟在奈维隆这个传奇法师的身后,权势不容小觑,一旦他在北地做的好事曝光,恐怕立刻就会招来巨大的麻烦。
虽然红袍法师会各个势力之间,因为一点仇恨或是利益立场的离合,朝分夕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具体到了某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仇恨就会长久地延续下去。
就比如弗拉斯和奥德西隆虽然在达伦摩尔的事件中彼此配合,收获了巨大的利益,并暂时结成了盟友,但是在北地事件里面让奥德西隆蒙受巨大损失的幻术师桑塔尔德,仍然在不断受到奥德西隆的坑害,并且在家族内受到亲奥德西隆派的排挤。
潘尼很清楚这一点,没弄清楚这个青年法师的身份,他根本不敢与这个人接触。
如果有可能引来一个传奇法师的怒火,这种风险绝对不可以冒。
过了片刻,确认没有任何人追踪到自己,凉风让他回复了冷静。
他这才现自己跑得有点远了,这一处走廊,似乎有些过于偏僻。
周围生长着外表扭曲的植物,他清楚地知道这些植物源自下层位面,魔法结界生成的特殊环境滋养着它们在此生长。
他观看辨认着这些植物,聚会厅现在对他而言是无比的凶险,只有等聚会结束了,他才敢回去。
或许现在用一个传送卷轴走人是个不错的想法。
他眉毛动了动,觉得似乎有必要先通知导师一声。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阵异样,一回头,看到一张流着涎水的大嘴想自己脑袋狠狠地罩了过来。
这张大嘴没有舌头和牙齿,唇腔看起来也很柔软,但是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让潘尼知道,如果被这一口咬住了,绝对不会感到太疼。
因为在那之前,他的脑袋已经烂了。
……
“唔,很感谢各位同僚能够百忙之中前来,作为这里的主持人,我也相信,咒法学派的新技术不会让各位失望。”大厅的席上面,一身鲜红的传奇法师高高在上,声音清脆而明亮:“用不同的方法论从各个角度去解析多元宇宙,多元宇宙也会因此释放出更多元的光辉,从中汲取知识与灵感,更会充实我们自己的道路,所以还望诸位认真对待。”
这是他对旁边咒法系的四位**师所说的。
“当然,我也很高兴地宣布一件事情,我最小的一名弟子,亲爱的利法尔.奥德西隆,已经能够施展第四环的奥术,虽然这样的天赋只属平常,但仍然让我感到十分的欣慰。”
利法尔站了起来,微笑着朝四周注目过来的法师报以各式礼节。
各个法师有些心里却在感叹,这个年轻人让他们心中感到了巨大的不平衡。
一个法师进入第四环,又算是什么大事了?
居然值得一个传奇法师如此介绍?
不过落到这个人身上,或许是值得的。
奥德西隆的纯正核心血脉,一位席的弟子。
所以许多法师纷纷地淡定了。
詹华士将目光落到那个年轻人身上,心里一阵自豪的感觉,因为他觉得,拥有一个十六岁就到达别人二十多岁才能够达到的水平的弟子,某种程度上,他越了这个传奇法师。
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学生,却现本该在他旁边的潘尼没了踪影。
这让他一下子醒觉起来,目光四望,没有找到学生,心中顿时浮起一片片疑惑。
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他开始了寻觅,宴会厅有些大,数以百计的法师,而且同样穿着红袍——这就让詹华士寻觅的难度大增。
设身处地想象一下,大多数人看到这一片片红袍光头凑在一块儿,多看几眼恐怕都会头晕眼花,更何况想要具体地从中分辨出自己想找的人?
那些光头上刺青就足以让人精神崩溃。
詹华士走过半个大厅,没有找到自己的弟子,这时,席位上的传奇法师继续话:“哦,当然顺带着,军部已经通过议案,从今时起,我的弟子即将加入东南军团,担任军团的后勤司务,还请各位之中有着庶务职位的人,配合一下他的工作,要知道,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变得十分热闹了。”
后勤司务?
许多有着敏锐政治嗅觉的家伙心思就转了开来。
这可是一个敏感的职位。
管着整个东南军团的饭碗和物资调配,权势可说相当之大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职位还疏通着塞尔各地行走的物资供应商以及奴隶贩子,可以说,相当于把整个塞尔东南方与军事相关的事务都抓在了手里面。
正在寻找弟子的詹华士顿了顿,这倒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消息。
东南军团,和那片山区和海港的距离都不远。
而另外一些法师,则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利法尔.奥德西隆。
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切蛋糕的人。
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这样一个概念。
这样的职位,一般的红袍法师是无缘担任的,大概只有这种家族核心成员,并且与多个大人物关系密切的家伙才有资格担任吧。
更令人眼红的是这个人的年龄,即使是做一个傀儡与应声虫,能在二十多岁掌握到这么巨大的权力也足够让人向往的了。
至少出身普通的一般红袍是没这个福气。
注视着这个年轻的法师,弗雷兹费兰德林心中浮现出无数的想法,手指在背后轻轻地板弄着,显示出心中的计算。
奥德西隆核心血脉,大权在手,前途无量,未婚。
重点是最后一个词语。
学派席亲自介绍,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一颗新星即将从塞尔升起了。
虽然对于红袍法师而言,奥术力量是基本,但是有着强大的背景与后台,掌控着巨大的力量,谁又敢说这不是一种实力呢?
弗雷兹的眼神渐渐深沉了起来。
并不冗长的开场白完结了,大桌子被魔法学徒从空间物品中掏了出来,各种食品鱼贯地拜访了上去,无论如何,把这么多大小法师集合在一起,不奉上一顿晚餐实在说不过去。
“费兰德林大人。”当弗雷兹看到利法尔奥德西隆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稍稍地错愕了一下,旋即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和这个高等环之导师攀谈,利法尔奥德西隆当然有着自己的目的:“不知道费兰德林小姐近况如何?我十分地想念着她,我最近是否有机会再次邀请到她呢?”
弗雷兹眼皮跳了跳,然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虽然他的女儿为他造成了无数困扰,但是弗雷兹能够毫无迟疑地断言,兰妮露是一个具有绝对魅力的美人,通过这个男人瞳孔深处有所隐藏但是依然明朗的期待神色,他再次从心底确证了这一点。
虽然随着年岁的渐长,弗雷兹对权势与力量的狂热让他渐渐不再在意凡人外表的皮向,但他还是认为,容貌是有些用处的。
比如现在,也比如以前,当年他能得到妻子的青睐,更多的原因大概就是他这张脸,要知道,与他同期参与竞争的红袍法师里面,有那么一两个拥有完全不亚于自己的天分,塞尔最不缺乏的就是魔法天才。
很可惜,败在了他的一张脸上。
所以在他看来美貌利用得当无疑会产生巨大的利益。
眼前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当然,他现在在萨班港任职,我会去询问她的意见,我想她会乐意的。”
“但愿如此。”利法尔目光闪烁着,抚摸了一下脸颊,他还记得前些时候与那个女人的见面,那两只妩媚的眼睛里面射到自己脸上的光是那样的冰冷,以至于寒气余留到了现在仍然挥之不去。
不过这却让他生出了一股相对狂热的**。
以他的地位,自然有无数的女人愿意扑上他的床榻,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处呢?
只是一群玩具而已。
而那张冰冷又带着讥讽的艳丽脸庞让他感觉到了挫败,他觉得有必要将那副表情转化为谄媚与顺服。
“费兰德林大人,我很希望能够和你结成更深厚的友谊。”利法尔笑着欠了欠身。
他相信自己的资本,也相信弗雷兹费兰德林那半个费伦都知道的权欲。
“我很期待。”弗雷兹微笑着:“并且感到荣幸。”
利法尔用灿烂的笑容与弗雷兹寒暄了一阵,一个交易完成了一半,看来行情并不令人失望,各自心满意足地走了。
而走遍了整个大厅都没有寻找到自己弟子的导师却陷入了惶急。
他走到了大厅的外面。
这里是一个集合了众多施法者尖端技术的研究所,不是萨班港的后院。
就连他这个环之导师都很少有出入的时候。
如果乱走,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他的猜想十分准确。
……
“深渊食人花的能力十分特别。”那条偏僻的走廊中间站立着一个矮瘦的老年法师,他目光淡然地抚摩着一根藤蔓:“它能够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各种环境里面,在合适的时候出致命的攻击,这种隐蔽过了许多生物的天生隐蔽能力,要知道,很多深渊魔物的嗅觉听觉及其他各种感知力都过人类十倍。”
“多谢。”潘尼愣愣地点了点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到这个老者红袍上的青色花边,他表情变得很恭敬。
“不用谢我,我只是害怕你把它弄坏而已。”老法师轻描淡写地拍了拍那根蔓藤,这个恐怖的肉食植物就蜿蜒着爬进了花圃深处:“哦,我知道我刚才如果晚到了半秒会生什么,从这个角度来看你确实需要感谢我,因为如果它被你弄坏了,我会要了你的命的。”
“呃……”潘尼无言。
对于红袍法师而言,这个逻辑无懈可击。
“跟我来。”老法师看了潘尼一阵,忽然开口。
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然后转身沿着走向走廊更深处。
潘尼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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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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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o门
红袍法师的实验场所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令人愉快,经过了走廊里那一幕之后,潘尼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是当他进到这间实验室后,仍然吓了一跳。
遍地都是各类魔物的尸体,中下层魔物不乏其数,在最大的一张床上,还有一个倒下的巴洛魔,当潘尼走近的时候,这个大家伙全身的火焰突然燃烧了起来,巨大的脑袋从金属床上一抬,两个眼珠子喷出火焰般的红光:
“吼~愚蠢的凡人”
老法师淡淡地看了它几眼,伸手在床边一个符文上一拍,强光从金属床核心绽放,强劲的电流通过固定住巴洛魔身体的符文锁链,顿时泛起一阵令人骨缝酸的刺耳声音,这个巨大的魔物狂叫着抽搐两下,两只眼睛一翻,就不再动弹了。
“普通的电击很难对巴洛这个层级的魔物造成强劲的伤害,但是如果混杂一些上界能量,效果就会大大不同。”
潘尼的视线从巴洛魔身上移开,到了老法师的脸:“杜林梵登大人,您的研究真是令人赞叹。”
他虚伪地恭维了一句。
在红袍法师会混迹了一段时间,这一套他已经很擅长了。
虽然红袍并不重视虚伪的客套,但是偶尔说上两句,也没有坏处不是?
“赞叹?唔,这没什么可称赞的。”高阶导师杜林梵登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一拍巴洛魔鼓鼓囊囊的肚皮,出清脆的响声:“都是实验的失败品而已,我想把人的大脑移植到这个家伙的脑袋里,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这种办法达到移魂术的作用,但是所有移植进去的大脑都很快被魔化了……”
说着他做出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法师看到巴洛魔头盖骨上的缝合痕迹,心里一阵恶寒,不知道这里面的大脑究竟源自何处……
高阶导师并没有停止步伐,而是继续往实验室深处走去,潘尼跟了上去,越往深处走,这所实验室的摆设越是花哨古怪,不过如同巴洛魔那种震撼的东西倒是不太多了,走廊边上几个铁笼子里关了一些青蛙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让潘尼感到怪异的是这些小动物身上附着了些奇怪的魔法力量。
但是这点疑惑很快就消散了,因为一个高阶法师的实验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杜林梵登大人。”他还是关心一下近在眼前的事情吧:“不知道您将我引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呢?”
“放心。”这个老法师笑眯眯地看了看潘尼:“是好事。”
“好事?”潘尼眉毛挑了挑,直觉告诉他这好事不是那么令人期待。
或许应该现在开始考虑推卸掉这件‘好事’的借口。
按照自己的分量,虽然不高,但是这个老法师想要搞掉自己而不弄出丝毫动静,还是有些难度的。
潘尼相信这个老法师不会强迫自己。
“当然是好事,难道你不是厌恶那些虚浮而无聊的聚会,才会出现在那个大厅外面的吗?你要相信,奥术只能在实验室里获取,而不是无聊的聚会。”杜林梵登扯着脸皮笑了笑,很有点神经质的味道:“既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种地方上面,那就和我来见证一下一项伟大的奥术成就吧。”
“呃……”从这一番话中听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味道,潘尼额角出现了冷汗,知道这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抱歉,梵登大人,我的导师还在外面等我……”
虽然红袍法师会里面专注于奥术的书呆子十分稀少,但并非没有,有些理智十足的高阶红袍,在研究奥术的时候,往往也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疯狂。
这位杜林梵登大概就是如此。
“等你?借口”杜林梵登一听潘尼的话语,眉毛一竖,一张脸立刻就板了起来:“真是遗憾,这本该成为你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体验。”
说着口中啧啧连声,也不再理会潘尼,继续往通道深处走去。
潘尼愣了愣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这个高阶环之导师忽然回头,一脸怒气:“不愿意参与我的实验,就赶紧滚出去。”
潘尼再次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脾气古怪的高阶法师居然这样好说话。
他心中自是求之不得,刚刚转身要走,却听到通道深处传来一声悲惨的嚎叫声。
这嚎叫声听起来极其熟悉,潘尼皱了皱眉,立刻停下了脚步。
杜林梵登刚回头,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问话:
“等等,梵登先生,能不能告诉我……”这时又一声嚎叫声飘了过来,潘尼心里更为确认了,他开口询问:“您的实验内容是什么?”
“实验内容?”杜林梵登看了看潘尼,表情又变得软化一些:“好吧,你准备参与进这个实验了?”
“这……”潘尼面色变了变,那个熟悉的惨叫声再次飘了过来,他皱了皱眉,点点脑袋:“唔,我想我可以参与进这个实验里面。”
“那真是太好了。”杜林梵登的老脸上绽放一丝笑容:“不过……”
“哦,我不会把这个实验泄露出去。”潘尼起誓道。
“也没有关系。”杜林梵登摇了摇头:“既然你已经决定加入这个实验,那么我就不能让你轻易地离开这里了,很抱歉这是作为一名法师的谨慎,然而至于保密,却没太大的必要,因为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小忙?”潘尼扬了扬眉毛。
“跟我来。”杜林梵登微笑:“相信这会是一次不错的合作。”
更深层的实验室建立在一块巨大的圆石旁边,这块圆石表面流动着光华,潘尼的目光凝注其上,感到这些光华似乎随时会散开,偶尔形成的光芒洞口,似乎真的通向某个未知的地域。
“这就是布莱克霍尔之门。”杜林梵登朝潘尼笑了一下:“在六十年前,数以千计的魔物从这块大石头四周的洞口里面钻出来,可惜,现在这些洞口位置越来越随机而不确定,想要再大规模运送魔物已经不可能做到了。”
潘尼观察着这块巨石,感受着那些光华中蕴含的奥术,不由感叹。
光是那看起来像石头的材料,就不知道焚烧了多少金币,泄露在外的一点点奥术光芒,蕴含的法术成分都在第五环以上。
其核心的奥术力量,恐怕不是一般的法师能够轻易揣测的,即使传送门大部分已经因为越过保质期而荒弃,不过基本的功用大致还保留着。
只是不会像完整时候的那么夸张而已。
“我们用这个东西观测深渊一些浅层位面的变化,或者召唤零散的魔物,部分有胆量的还会亲自前往深渊各层进行实地检测。”杜林梵登摊了摊手,看到潘尼的目光在这间实验室里寻觅的样子:“好吧,看来你很急于知道实验的内容?”
“确实是这样的。”法师皱了皱眉,因为连续的惨叫声:“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太悦耳,杜林梵登大人。”
“不悦耳?”杜林梵登笑了笑,他把旁边一个小门拉开,这个惨叫声的来源就展现在了潘尼的面前。
比起外面的实验室,里面这间更为狭小。
但是味道却更令人恶心。
众所周知,下层界生物的血肉和气味,都比主位面生物浓烈一些。
因为他们所处的空间大多恶臭迫人,作为适应环境的表现,体味浓厚的物种自然会占优势一些,即使是经常要魅惑其他界域生物的魅魔,有时候会拥有浓烈的体香,但是当身处深渊的时候,这股味道就会浓重到不忍一闻的地步。
总而言之,当一个房间里面遍布着下界生物的尸体,残肢,内脏,血迹的时候,味道通常都不会太好。
就在这一堆血肉模糊中间,一个魔物正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面经受着酷刑。
它的身躯很是瘦小,如果只看一眼,恐怕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只什么样的魔物,因为它的腿被锯断了一条,几根羽毛状的刷子正在那断口处上下摩挲着,虽然刷毛看起来很柔软,但是摩擦出的声音告诉潘尼,那刷子上的刷毛并不比钢丝软到哪里去,这种残忍的摩擦让这断口难以愈合,冒出的液体早已变了颜色。
恐怕已经不是血了,而是渐渐腐烂的组织液。
这个魔物所受的灾厄不仅于此,他全身所有的鳞片都散落在那张椅子四周的地面上,想一个被鱼贩用刮刀刮过几遍的鱼,全身血肉淋漓,而胸口处的皮整张被剥去了,露出暗色的血肉,几根连着管子的尖刺扎在那些血肉上面,阵阵魔法能量涌动产生的音波从那些针头处呈周期性地传出来,每一阵波动扩散,从这个魔物喉咙间就迸出来惊人的惨叫声,而同时喷出口的还有大量的黑血。
那双眼睛里的眼珠子已经消失不见了,鼻子也被削成了两个白森森的骨洞,随着惨叫,如同喷泉一般向外喷着血花。
更令人指的是这个魔物的头骨被挖开一个洞窟,一根锥子一伸一缩地自动在那个洞口中进出,每次出入,都带着一小块浑浊的液体。
魔物的生命力普遍比主物质界生物顽强很多,受着这些恐怖的刑罚,居然还能维持住生命,然而这幅惨状已经让潘尼的胃肠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不过杜林梵登的目光却仍然淡漠。
作为红袍,没有一副铁石心肠,显然是不称职的。
这张刑床上面,或许是那副流血的耳朵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只瘦小的魔物张着冒血的嘴巴大叫:
“无耻愚蠢的人类,不要指望从伟大的拉克拉斯口中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伟大的阿摩迪拉克拉斯不会出卖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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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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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鬼胎
“哦,那天我通过这个东西开启一扇门户,居然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杜林梵登提到自己在下界探索中的现,语气里充满了洋洋得意的味道:“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孕育中的深渊胚胎,一群虚弱的护卫者。”
“深渊胚胎?”潘尼张了张嘴:“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对下界生物有些了解,但毕竟不是专家,对于许多有关深渊的东西,潘尼都一知半解。
“哦,得到深渊意志的认可,拥有很高地位的魔物胚卵。”杜林梵登皱了皱眉:“不过那个胚胎有一点点不一样……”
“不一样?”
“它的力量弱了一些,这种胚胎中诞生出的存在,大多数会成为该层位面深渊领主的备选者,不过这个胚胎中的力量却出奇地弱小,不用说是深渊领主,连大多数巴洛魔六臂蛇魔之类的高阶魔物都不如。”杜林梵登咂咂嘴吧:“而且,我从中察觉到,它与深渊意志的联系好像有点不太稳定,但是偏偏与那层位面的连接状态很符合深渊胚胎的性状。”
潘尼表情似懂非懂,只是大致听得出来,那位老朋友的情况大概引起了这个法师的好奇心。
他也有些好奇,自从与深渊的联系关闭之后,他再也没有借用过那里的力量,连召唤石都绝少动用,最近一段日子的忙碌,让他险些把那里忘掉了。
他看着受苦不止的劣魔,情知这就是杜林梵登好奇心的结果。
“最奇怪的是,其中孕育的意志并不带有完全的混乱,似乎保存着一定的秩序性。”杜林梵登眉头扭在了一起:“虽然任何生物的意志中都会有‘秩序’这种成分,因为绝对的混乱不可能产生出‘生命’这种存在形式,不过那个胚胎中的力量过于有序了一些,不像是深渊的产物。”
潘尼没有应声,心道被一个科学怪人折腾了几千年弄出来的怪胎,谁知道其中会藏着什么古怪的东西。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异类,趁着它现在最虚弱的时候,我应该把它抓来研究一下。”杜林梵登笑了笑:“所以我带着一批魔物尝试着攻击了一下那所巢穴。”
“然后呢?”潘尼耳朵动了动。
“当然是没有成功。”杜林梵登表情变得有些失望:“天知道,它手下的魔物居然有那么多”
潘尼点了点头,心中好笑,那一位的小弟数量,他是很清楚的。
而且众所周知,法师的优势不在于战斗。
任何生物跨越位面时都会损失一些力量,这也是一个常识。
如果在某个异位面存留时间过长,如果不仔细加以防护,甚至会让生命形态出现异变。
这也是多数施法者对位面旅行抱以慎重态度的缘由。
如果面对的是几十个中高层魔物,被击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收获却不是没有。”杜林梵登指了指仍在那里嚎叫不止的小恶魔,嘴角的笑容阴毒而残酷:“这些仆魔都和那个家伙用真名签订了契约,如果能够借着那个名字把握到那个魔物的本源,我就能让它成为我的仆从。”
“哦?”潘尼缓缓点了点头,他理解杜林梵登的野望,与法师的方法论原理不太相同,这些魔物的真名都和他们所处的深渊位面联系在一起,换个途径描述,它们被深渊意志选中,代言着深渊位面的方法论,仅仅一个名字,就拥有无穷的力量,因此如果被人掌握,后果相当不妙。
除非一个深渊领主的力量可以越位面的束缚,否则必将受到这一个名字的限制。
这样传奇级别的恶魔并不多见。
“可是这个倔强脾气的小魔怪,居然把嘴闭得这么严实。”杜林梵登恶狠狠地盯着小恶魔:“如果拷问出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要把它撕烂了喂老鼠。”
“如果他说出了契约上的真名,恐怕不等您动手,它就会死。”潘尼摊了摊手,他自然知道小劣魔死不松口的原因,对于深渊生物的忠诚,他也不抱太多的希望。
“这倒也是,所以我现在让他生不如死。”杜林梵登笑了两声。
潘尼虚伪地附和着笑了,心知这个从巴洛魔层级跌倒劣魔层级的魔物的韧性与生存本能绝对经得住考验,想要撬开它的嘴巴,还是很有些难度的。
不过他更关心杜林梵登要他做些什么。
“你知道,每一层深渊都有自己的意志,他们的呃……方法论,或许,我们可以用更专业一些的说法,源海的运行规则,可以称为源论。”杜林梵登顿了一下,走到那块巨大的传送石前。
源论?
这又是一个新鲜词汇,潘尼挑了挑眉毛。
不过倒也贴切。
“对于我们这样已经有了自己一套阐述世界方法的人,深渊十分地敏感。如果一个法师不做任何措施就出现在深渊之中,立刻就会被深渊察觉到,而想要隐藏自己的力量,却不是那么的容易。”杜林梵登表情有些无奈。
“隐藏?”潘尼察觉到了弦外之音:“你试图偷到那个东西?”
“是的,你真敏锐。”高阶环之导师摊了摊手:“但是很可惜,我曾尝试悄悄潜入,但立即就被察觉到了,最后只能演变成战斗,战利品就是这个无用的小东西。”
他指了指还在嚎叫的劣魔,表情更加地无奈了。
如果费尽千心万苦,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只是收到了这么一块让人哭笑不得浑身无力的战利品,任何人的心情恐怕都不会太好。
“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潜入那里,为我定位那个东西。”杜林梵登微笑着说出了目的:“只要一个坐标,我就可以直接出现在那个胚胎旁边,那时候,它的手下再多,也保护不了他了。”
“一个人?”潘尼愣了一下,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不错,不会让深渊意志所察觉,只要一个没有生成方法论的人就够了。”杜林梵登点了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不找一个盗贼或是别的什么?”潘尼皱了皱眉。
这事情的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高,潜入一个高等魔物的老巢,稍稍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虽然潘尼有心为自己的老朋友解决麻烦,但是眼前,他还要了解了解这个法师的心态与想法。
而且如果他毫无怀疑地就答应了下来,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红袍法师都是些敏感的家伙,从不忌惮从最险恶的角度揣度他人的用心。
即使这个杜林梵登有点像专注于奥术的疯子,但是潘尼不敢这样去想。
否则把一个高阶红袍当成傻子,犯傻的就是自己了。
“当然,我希望那个人能够有一定的施法能力,而且不能太低。”杜林梵登撇了撇嘴,掏出一件斗篷:“看。”
这件斗篷黑黝黝的,隐约透着一股子刺鼻的腥气,还有一些粗糙的疙瘩,整个儿透着隐晦的阴暗气味。
几乎是瞬间,感知捕捉到的一些特征就让潘尼知道了这是什么。
这是恶魔的皮。
“这件斗篷叫做恶魔皮肤。”杜林梵登把那玩意递给潘尼:“在深渊,任何外位面物种都可以依靠它达到隐形的效果,而且,这件是特制的,你穿上就知道了。”
“我就要依靠这个东西去偷那个蛋?”潘尼接过这玩意,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因为他拿着这件丑怪的皮,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生出厌憎嫌恶的情绪,反而从内心生出一股熟悉和欣喜。
好像遇到了熟悉的东西。
不过他马上就警觉了,深渊意志对他的影响仍然存在,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状似仔细地窥探着这件皮斗篷中的法术成分。
似乎还附加了别的法术。
“不不不,那样太勉强你了。”杜林摇了摇手:“这件斗篷里面存了两个法术,只要你到了那个地方,其中一个法术就能跨越星界将信号传到这块传送门上,而我就能出现在你的身边。”
“原来是这样。”潘尼貌似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不过梵登大人,能够帮助你,我自然是感到万分荣幸的,不过我想,即使是差遣一个地位低下的学徒,也要给予足够的利益驱使,我……”
话没有说透,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潘尼用充满暗示的目光频频扫着杜林。
你要我做事,我可不能做白工。
这也是一种取信的手段。
没有任何人会去冒着巨大的危险为别人做白工。
“当然,当然,你可以获取足够的利益。”梵登笑眯眯地拿出一本书:“你看来迫切地需要补充一些营养,多多参详其他施法者在奥秘道路上的探索,会让你受益良多。”
“这是?”
“这是我对深渊的一些研究。”梵登说道。
一个法师的研究,这算得上是一种很贵重的东西了,要知道,一般来说,这种东西都带有强烈的私人心得性质。
汲取众多高端施法者的经验,无疑会大大降低追求奥术的难度,毕竟对于法师来说,知识才是第一位的。
红袍法师之间打交道大多数直来直去,很少有商人式的狡诈试探。
不过潘尼明白,如果自己拿出那样的手段,这位杜林梵登多半还会许下更多的好处。
“不错。”潘尼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清楚,这位法师很可能不会兑现这些承诺。
这也是红袍法师的行事风格。
“好的,我想我可以准备传送门了。”杜林梵登笑了笑,似乎也很满意这个交易。
“等等。”
“又有什么事?”杜林皱皱眉头。
“位面传送术。”潘尼表情严肃地伸出只手:“我需要一个位面传送术。”
“要那种东西做什么?”杜林眉头皱得更紧了。
“以防意外,有一个那样的东西,至少能够让我活着回来。”潘尼淡淡地说道:“要宝石,不要卷轴,您知道卷轴在深渊用不了。”
“……好吧。”杜林梵登表情明显阴郁了一下,他哼哼两声,看起来有些小气。
心里却在想着,这个后辈似乎并非那么容易糊弄。
潘尼暗暗冷笑,如此得寸进尺的要求看似无礼,实际上却加深了杜林梵登的信任。
那么许多事情就变得更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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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大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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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大工程
布莱克霍尔的传送石上光芒渐渐凝聚,组成一道门户,潘尼并无犹豫,踏入门扉之后,熟悉的腐朽气息再次进入鼻间。
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到过这里,这里仍然是那副荒寂的模样,惨白色的天空上没有太阳,弥散的光线无法让人清晰地看清周边的事物,仿佛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影子里面。
潘尼并没有穿上那件恶魔皮肤,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杜林梵登没有在上面附加上一些多余的材料,他就不配做一个高等环之导师,而潘尼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智商,直接将这件恶魔皮肤丢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至于能不能进得去那恶魔的巢穴,一般的法师自然是进不去的,不过潘尼又怎会是一般的法师?
那所残破的法师塔出现在潘尼的视野里面,似乎比上次要残破上许多。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这里曾经遭受过深渊意志的雷霆之怒。
而他越走近,意念就开始激烈地沸腾,让他知道,周围的力量不断地涌入自己的血肉,潘尼皱了皱眉,为自己加持上一些防护法术,然而只是更快地被腐蚀掉。
因为那一次冲击,他最终还是难以避免受到这一层深渊的影响,虽然能够维持住清楚地自我意志,但是如果在这一层滞留的时间太长,仍会不断地遭遇腐化。
这种腐化无疑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力量,不过,与此同时,会让他距离人类这种生命形态越来越远。
现在,他的瞳仁已经开始变红,让他知道要尽快解决眼前的事情。
距离法师塔的距离越来越短,他尝试着用废弃了很久的心灵连接唤醒那个家伙,但是自从上次事故之后,这个连接就基本上彻底崩溃了。
他能感觉到,某种复杂的力量隔断了这个联系,不过随着与法师塔越来越近,他现这个联系渐渐变得活跃了。
不过对方却没有作出回应。
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是把自己忘了?
他不由想到这样一个听起来有些可笑的理由。
他胡思乱想着,突然察觉,似乎随着心灵联系的渐渐恢复,他头脑也变得清楚了不少。
干扰着他意识的那些混乱意志,似乎正在沿着这个心灵连接飞地流逝。
潘尼皱了皱眉,这种变化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有些犹疑地停下了脚步。
他很怀疑这样会不会对它造成困扰。
潘尼吐了一口气,注视着不远处的残破法师塔。
他皱了皱眉。
他能够感觉到,那里潜伏着的力量。
并不宏大,但是却活力十足。
充满了跳跃性,然而却不如普通深渊位面那样狂躁。
它究竟有没有受到深渊意志的侵蚀?
潘尼犹疑起来,如果它已经完全被深渊意志侵蚀的话,那么从最理智的角度考虑,他应该配合杜林梵登把它做掉。
因为这一层的深渊对他可并不友好,而那只小怪物的脑子里面,藏有不少关于他的信息,甚至那一部分灵魂都是来源于潘尼的。
所以一旦它被深渊意志掌控,就相当于潘尼的一部分灵魂与信息被深渊俘获了。
许多有关下层界的知识告诉潘尼,这种情况有多么致命。
灵魂本源中的大量信息被他人掌握,危险性不亚于真名泄露。
这样的风险,潘尼自认为担当不起。
不过在没有见到实情之前,这些都只是揣测。
他吐了口气,继续踩着腐朽的白地,向前行去。
“嗷”
一声吼叫如同雷霆一般钻进了潘尼的耳鼓,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他的头顶,他双目的红光闪烁一下,体内汹涌的混乱力量立刻喷出去,那个庞大的身躯坠落在苍白的地面上,溅出一大片烟尘。
潘尼收回了手,这是他第二次使用这种力量,在这个位面,显然比奥术方便得多。
如果使用立场波或是别的法术形成同等的推动力,几秒钟的吟诵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这种简单暴力的奥术爆炸却只需要一个念头,在深渊中显化的威力却大得多。
当然,作为代价,他早些时候冥想的法术在这一爆中搅乱了一小半。
是否值得经常使用,还需要权衡,不过在深渊这种地方,任何奥术都会受到强烈的干扰,而且,潘尼也不敢再轻易地接触深渊的本源。
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吼,愚蠢的凡人。”
被法师击飞的巨大魔物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不准你通过我的地盘。”
它的头脑被法师一击打得昏沉了,说话声也含糊不清。
“大棒。”潘尼看着这个身材壮硕的魔物:“仔细看清楚,你攻击的是谁?”
他掏出一块石头,在身前晃了一下,几点光辉闪过,这个恶魔眼睛里的光闪了闪,狰狞丑怪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迷惑,然后如同痴呆一般盯着法师,觉得这个人类似乎有点眼熟。
“你的主人有麻烦了。”潘尼收回了召唤石:“带我去找它。”
……
大厅的宴会正酣,没人察觉到有什么人缺席,也没有人知道一个小法师在一个高阶环之导师的引导之下进入了遥远的深渊位面。
筵席的气氛略显沉闷,考虑到这是塞尔,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多嘴多舌的红袍数遍全塞尔也没有几个。
当然,作为学术研讨会,如果没有真材实料,当然也就名不符实。
“席大人,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知道。”死灵师诺斯诺亚面上带着笑容,对坐在主席位上的传奇法师询问:“这次召开的研讨会,中心题目是什么呢?”
“中心题目?”奈维隆挑了挑眉毛:“哦,是的,这次研讨会确实有一个主题。”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瞒不过高阶法师的耳目,何况作为一名传奇法师,奈维隆堪称宴会不折不扣的主角,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席大人看到大多数法师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他微微地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机密,大家都知道,布莱克霍尔下面的门户已经荒弃了有三十多年的时候了。”
在座的高阶法师都点了点头。
“虽然这种大型的传送门保质期不可能太长,因为位面间的通道越大,稳定性就越弱……”奈维隆表情沉吟,他两根指尖拈着一个酒杯,轻轻地磕着桌面:“不过有赖于最近几十年里各位的研究与挖掘,还有我的实地考察,布莱克霍尔的核心并未损坏,而支撑起来的位面通道,只是变的狭窄而分散,并没有彻底地崩溃。”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见所有人都愣愣地等着他的下文,才徐徐地继续:“所以我们认为,通过合适的方法,也许可以把它修复到巅峰时的样子。”
听到奈维隆的说法,很多法师顿时目瞪口呆。
“各位,事实上,我已经设计了一道传奇法术。”奈维隆笑了笑:“当然了,各位都知道,这种法术想要施行,是很困难的。”
法师们都沉默了,传奇法术,实际上,他们大多数连谈论甚至知道这种存在的人都是少数。
当奥术师深深地掌握了奥法的神髓,他们就能够越过重重阻碍,直接从源海核心汲取最纯粹的自然奥术力量,创造出越位面限制的恐怖法术。
施展一道传奇法术,需要穷年累月的研究,而这样的法术,往往只是针对特定的环境或时间而设计的,几乎每一道传奇法术出现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强大的传奇法术,甚至足以威胁到神明,即使是主物质界源海受到限制和锁定的现世仍然如此。
能够参与到一道传奇法术的研,对于任何一个法师而言,都是一件值得珍视的大事。
因为每一个传奇法术之中,蕴含的法术成分,都远远出任何非传奇法术,若能从中汲取到一点点经验或知识,或许就有机会改变一个法师的一生。
更何况,这个传奇法术的功用,或许更加能够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重启布莱克霍尔之门,那后面可是连接着数个浅层深渊位面,里面的魔物数量不可计数。
“如果能够通过这个大门召唤出大量的魔物,南方的穆兰人大概会更加痛苦吧。”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一些高阶法师看着微笑的奈维隆,涌起一股心照不宣的感觉。
大概不用传奇法师再多废言语了。
奈维隆笑了笑:“唔,我想重启布莱克霍尔之石的作用已经不用我多费口舌,其实这个传奇法术我已经有了完备的设计,接下来就是借大家的力量完成它而已,要知道,当年布莱克霍尔开启的时候,可是动用了几乎所有红袍法师的力量,修复虽然相对简单,但是也不应该因此轻视它的难度……”
说着他的表情渐渐严肃,在那个鹰钩鼻子的衬托之下,更让在座众法师望而生畏。
有时候,仅凭一个传奇法师,是难以引导动一个传奇法术的,事实上,但凡大到一定规模的术法,几乎都必须要许多助手贡献魔法力量协助,才可能施放成功。
这是一个堪称宏伟的工程。
说着,奈维隆掏出一个卷轴,交给旁边的咒法师传阅。
这是法术的边缘部分,一个法师,若是能够将他研究透彻,就可以参与进传奇法术的施放过程中,配合红袍法师会的招牌技术圆环法阵,释放出的传奇法术更有效率。
“我们会在这里为各位准备住处,请各位不要懈怠,尽快钻研透彻其中的法术,我已经尽量简化了这些边缘法术的结构,相信对大家来说并不困难,即使是初阶的红袍都能在两天之内掌握它。”奈维隆眯了眯眼睛,环视一周在场的法师:“请相信这件事对塞尔有着巨大的利益,更对我们都有好处,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三天之后,我会挑选参与法阵的人手。”
“谨遵您的意志。”
虽然各自有着各自的利益关系,但是在塞尔,席的地位位于权势金字塔的最尖端,他们的意志,某种程度上可以越许多利益体系的束缚,就好像其他国度中的皇帝一般,具有然的地位。
他们的意见当然不容轻忽,一个红袍若是狠狠地开罪了一个席,那么即使有着另一个席的护佑,也很难在塞尔生存下去。
何况如前所述,参与一个传奇法术的构建,本来就是很值得重视的事情。
“哦,真是了不起的壮举,奈维隆大人。”奈维隆宣布的大事造成了一个宴会的**,**之后,余波从诺斯诺亚的口中吐了出来:“我想穆兰人会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或许吧。”奈维隆笑着。
“不过,请恕我就不参与了。”诺斯诺亚笑了笑,对于布瓦尔的人,身为萨扎斯坦弟子的他还是有些警戒。
尽管目前萨扎斯坦的权柄逐年减弱,但是两股巨大势力的对立,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
如果主动参与,或许还会引起对方的疑心。
“当然。”奈维隆又笑了笑,理解地点点头。
这种事情上,他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在咒法系席旁边,那个年轻的红袍法师,奥德西隆的核心血脉,即将上任的东南军团后勤司务,看了一眼诺斯诺亚身后的中年红袍:“唔,不知道费兰德林导师有没有兴趣参与这件事情呢?”
“我?”这个中年红袍看了看诺斯诺亚,微笑着朝这个年轻红袍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利法尔也笑了。
这或许是交易的延续。
双方都表示了善意。
但奈维隆则皱了皱眉。
“唔,利法尔,不要总把过多的精力投注到无聊的事情上面。”
在人走了七七八八之后,坐在有些阴暗的大厅里面,奈维隆面对着自己的弟子:“你要知道,奥术对我等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把紧迫的时光过多地投放到别的事情上面,那么你的生命恐怕很难支撑你到升华的时候。”
“哦,老师,我很明白。”利法尔摸了摸鼻子,看来有些尴尬:“不过,我也是为了我们考虑,如果能够搭上萨扎哈省总督的线……”
“达拉莫斯的人不可信,死灵师更不可信。”奈维隆诡秘地笑了笑:“另外,把心思投放到权势与资本上去,需要一个度,不要过于沉迷其中,否则……也只是无用地消耗生命。”
利法尔不再说话了,他知道,凡是从老师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那么的有道理。
当然,没人知道,此刻他心里的那只虚弱的恶魔正在咆哮:“放屁,都是胡扯,什么短暂的生命,和我们签订契约,凡人立刻就能得到不朽。”
这种言语,通常出现在恶魔哄骗普通凡人的时候,利法尔暗暗皱眉,他知道很多时候恶魔的形态与力量决定了他们的智慧,一个智慧高的高等恶魔在退化之后,很难不保证自己的智商不降低,由此看来,即使曾经的深渊领主也不能免俗。
若不是要寻找令家族受到重大打击,父亲被迫自杀的罪魁祸,他恐怕都不会让这个恶魔多在自己身上停留半个呼吸。
“唔,利法尔,总而言之,眼下就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认真对待。”
奈维隆说道:“这几十年里,深渊滋生了不少新的魔物,我按照深渊的周期进行推断,有几个相对荒瘠的位面应该已经在孕育新的领主,这些恶魔可是深渊中的权贵。”
这个传奇法师笑了笑:“而且刚刚从胚胎里面钻出来的这些家伙都没有多强的力量,如果能够奴役一两个……我们的力量会有很大的增强。”
“深渊胚胎,我如果能够吞噬一个,加上我的深渊本源,立刻就能恢复原来的力量,按照我们的契约,你的力量也会大大加强”恶魔在利法尔心底蛊惑着。
年轻的法师皱了皱眉,良久朝自己的导师点了点头:“是的,导师大人,我明白了。”
“很好。”奈维隆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卷轴递给利法尔:“这是一个特制的高等异界誓缚,当布莱克霍尔的门打开的时候,我们先进去,如果能够寻找到那样的深渊胚胎,用这个立刻就能奴役到它。”
利法尔目光闪烁了一下,脸现喜色。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奈维隆挥了挥手,一个任意门出现在背后,他钻了进去:“早点做事去吧,我的弟子。”
说完,任意门就消失了。
利法尔.奥德西隆看着手中的卷轴,心情也十分的激动。
他知道,作为一名红袍贵族的核心血脉,眼下就是他权势腾飞的时刻。
力量,荣耀,似乎离他已经不遥远了。
自信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徐徐走出了大厅。
……
詹华士没有找到自己的弟子,心急如焚,草草等到宴会结束,抄录了一副卷轴副本,就跟着侍者进了奈维隆安排的住处。
或许他会被侍者指引到该去的地方也说不定。
他这样想着。
而这时,在布莱克霍尔之旁的实验室里,另一个法师,也因为他的弟子心急如焚。
因为他‘俘获’深渊胚胎的计划,还要靠着那一只手实行。
而时间已经过了几个小时,门的那一面,仍然没有传来他希望得到的魔法信号。
难道是门的出口与那座巢穴距离过远,还是说出了意外。
意外似乎不太可能,因为那个小红袍会用传送宝石传送回来,那颗特制的宝石极为敏感,性能也足够优异,杜林梵登对之有足够的信心。
那么就是门的出口出现了错漏?或是那个后辈是个找不到路的路痴?
他思考了无数种可能,当然每一种都和真相差之千里。
当然,如果他能在事先就遇见到事情的真相,他一定会重新考虑实验的计划。
就在下一刻,那块黑色的大石忽然开始泛起了光辉。
高等环之导师欣喜地扑到了石头上。
终于来了
他果断一脚踏入了光芒聚成的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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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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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坑
想要杀死一个高阶法师有多困难?
说困难也不困难,因为即使是传奇级别的施法者,只要身体上没有做过特别的手脚,抗击打能力与费伦各地的平民并无二致。
甚至大多数缺乏锻炼的施法者,身体素质还不如成天在地里干活的农民。
这样的身板,在许多情况下,一个稍大些的孩童用一根棍子就能搞定,所以别把他们太当回事儿了。
自然,法师们会用各种方法使这根棍子轻易不可能落到自己的身上——比如力场护甲,护盾术,法术护壁,能量抵抗术等等……
不过即使如此,法师们的战斗能力也并不强,虽然作为一种强劲的战略打击力量,高等级的法术可以瞬间湮灭千军万马,但是在小规模的战斗里面,哪怕是一个最高等的施法者,也可能被一个对魔法一窍不通的肌肉男击倒。
毕竟法术施展起来又费时又耗力,还需要全神贯注精力集中,即使是专业的战斗法师,近战中仓促施法的难度也不小。
而一柄足够有力的附魔武器,很多时候能够让法师体外的各种防护罩形同虚设。
所以,如果是研究型的学者型施法者,基本上是不可能擅长战斗的,即使是擅长施法战斗的法师,一般情况下也绝不与敌人进行正面交战。
不是法师对于自己高贵身份的自矜,而仅仅是因为太危险,不明智。
任何一个法师面对远多于自己的敌人,哪怕对方只是一群有所装备的普通人,第一个选择也是立即转身离开。
挥挥手就能让一群‘弱小的凡人’灰飞烟灭的施法者,在多元宇宙之中其实并不多见。
一个到达第七环的施法者能够做到,但也仅仅是能够做到而已。
他们才不会冒着泄露方法论的危险去做那种傻事,与其叫他们去和一群肌肉男正面战斗,他们宁愿呆在法师塔里面,安逸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如果巢穴的设计不能完全抵挡外敌的侵入,他们会谨慎少量地补充法术……
但是那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出现,一个坐在法师塔里的高阶导师,在法师塔设施完善布置完好的情况下,甚至传奇施法者都难以用大型传奇法术之外的方式置之死命。
所以一个高阶法师离开自己的巢穴,危险当然是十分之高的。
不过杜林梵登认为自己的准备十分完善,他身上各类防护法术齐全,还预置了数个触式法术,可以帮助他应付各种突事件,而他的计划也十分简单。
在穿过位面通道之后,立刻对着那个胚胎施展一个准备好的捕获法术,然后捏碎位面传送宝石遁走。
简洁,有效,而完美。
可是他穿过位面通道的入口,却愕然现脚下是一片熔岩,而熔岩池周围站着一排高大的魔物,这些魔物见到他出现,立刻投出手中巨大的石头,杜林梵登瞬间变了脸色,还没来得及反应,先一跤跌进了熔岩池里。
能量防护罩在熔岩高温的侵蚀下出吱吱的响声,而高热似乎也已经传递到了杜林梵登的身体表面,他额角瞬间冒出大量冷汗,而身上砰砰有声,大量石块撞击在他身上,虽然力场的防护让他免去被砸死的厄运,但是他的身体却被这些巨石埋在了熔岩池里。
他满脸是冷汗,身上的魔法防护在这几下攻击中已经有了将要毁坏的趋势,这位高阶导师立刻想要启动传送石逃走。
很明显,计划出了问题,需要改动。
就在下一刻,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从自己的身体上传出来。
他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对于法师而言,有许多种声音是他们必须熟悉的。
比如……法术被反制破解时出的声音。
虽然他身上的防护及其完备,然而在熔岩焚烧与巨石撞击之下,力量已经大为减弱,穿越位面之后,他还没有找到能够支撑法术持续运作的新源,所以法术力量消耗得很快。
这一个轻微的声音过去之后,几层法术护盾立刻出现了缝隙,能量防护也有所破损,少量冒着灰烟的熔岩从那些裂缝中流了进来。
杜林梵登出惊人凄惨的嚎叫声,身上几个法术在思维的失控之下立刻触了。
在思维混乱之下触动的法术,自然也不可能正常运作。
所以熔岩池中心产生了一阵强烈地大爆炸。
大量熔岩在爆炸声中蒸,铺在地面上的腐朽几丁质也纷纷飞散,裸露出龟裂干涸的红色泥土。
一只一半只剩下骷髅的手掌捏着一块宝石,微弱的光亮在宝石中心萌,又被另一道光线击中,变成了碎片。
杜林梵登的脸在大爆炸中几乎变成了骷髅,片片血丝和碎肉粘在白骨上面,显得异常地狰狞。
作为一名巫师,在生存能力方面也有一定的优势,比如他们的灵魂比普通人类坚韧得多,可以在**受到重创时仍然保持清醒。
这股清醒让他勉强睁开那只尚算完好的右眼,看到一个红袍漂浮在熔岩池上方,而那件恶魔皮肤,提在他的右手上面。
那张脸上表情凝重,不过杜林梵登却从上面读到了计谋得逞的得意,他心中充斥着困惑与愤怒:“你竟然欺骗我?”
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圈套。
很显然,那个深渊胚胎已经落到了这个后辈的手中。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后辈能够轻易做到他这个高阶环之导师都难以做到的事情,也不明白为什么熔岩池边这些恶魔会听从这个红袍的指挥。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无论聪明或是愚蠢的人在这个时候都不会计较这些,因为现在他要死了。
“欺骗,或许是。”潘尼点了点头,表情不太起兴地对着熔岩池中心那个残破的躯体伸出一根手指,闪烁的混乱能量就在指尖凝聚:“我只能说抱歉,谁叫我们不熟。”
一个规模稍小的爆炸在熔岩池中心绽放。
现在这个高等环之导师就连个渣都不剩了。
潘尼从天空缓缓地降落,拾起地上那块裂缝的红宝石,微微叹了口气。
想杀一个高阶导师其实也不是那么困难。
“麻烦已经解决了。”他微微地向后扭头,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他脖颈后面‘飘’了出来。
这个动词并没有用错。
它根本不是一个实体,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如果放在光芒黯淡的地方观赏,好像一个银白色的幽魂,并不高,从它的头到摇曳的光尾末端也只有四英尺多长,主体部分的尺寸,不过一个婴儿大小。
这个‘鬼魂’的眼睛部位冒出两道明亮的红光,看起来十分醒目,而且光芒变化,似乎能够看出某种感情。
潘尼展开魔法袋,一个卵状的巨大肉球从中倾了出来。
这东西外表有些恶心。
分泌着粘糊糊的汁液,还有着横七竖八的瘤管,令他想起来上一辈子看过的名为生化危机的影片。
他再看了几眼鬼魂,确认不会得到答谢之后,撇了撇嘴,掏出一颗传送宝石,准备跑路。
一个高阶导师死在这里,有很多方法可以搪塞过去,当然,无论哪一条都有风险。
不过只要咬定杜林梵登死于实验事故,摆脱追究的方法还是很容易寻觅的。
审判庭和弗拉斯的大贵族在他的身后。
忽然他暗暗地皱了皱眉,觉自从干掉了安特轮兹之后,他的胆量越来越大了。
已经到了谋杀个把高阶导师不当回事儿的地步。
这让他心生一种沧海桑田般的感叹,就在一年多之前,他还是一个战战兢兢呆在湖畔学院里寻找机会脱离红袍法师会的渺小学徒。
比起上辈子,这辈子的前十六年真是精彩纷呈。
他叹息着,却并不感到多高兴,在刀尖上游走,总有难免遭厄,成百上千的红袍法师,暂且不论能否走到升华那一步,便是能够自然善终的,又有几个人呢?
地上的血肉残渣告诉他,这条道路上,即使稍稍的疏忽也会遭来致命的灾劫,但是能够抬头仰望到那些撼动托瑞尔星空的伟大力量,谁又甘心做一个命运不由自主的蝼蚁呢?
所以他成为了一名法师。
鬼魂看了看这个卵,忽然出一个声音:“等等。”
这种形态下出的声音,只有潘尼和它的恶魔能够听到。
确切地说,是感觉到。
“为什么?”潘尼看着这团光影。
“你要留下来。”鬼魂的语气在潘尼耳朵里听起来十分平淡。
“额……抱歉,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做。”鬼魂飘到了法师的身前,两只红色灯泡般的眼睛直视着潘尼的双眼。
潘尼皱了皱眉,觉得它似乎有些无理取闹。
“你在见到我之前,还想着要杀死我。”长久没得到法师的答复,‘它’的声音带着一些不满意。
法师翻了个白眼,觉得有些无力。
“你瞒不过我。”它的声音更不满了:“别忘了我们的关系。”
潘尼更头疼了。
再次的见面之后,他和这个小怪物都出现了怪异的变化。
似乎是灵魂通道的作用,他意识之中被深渊意志侵蚀的部分在这种接触之中被吸走了。
而它原本是一个卵,在接触之后,就变成了灵体的样子脱离了出来。
可能是某种副作用,潘尼的一小部分想法也不慎地泄露了给了它。
“你这是在敲诈。”他尝试着辩解:“也许你认为我应该为刚才的想法道歉,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真的被这层位面的意志压服,你也就不再是你了,所以你不应该为我的想法感到生气。”
“……”
它沉默了一阵。
不得不承认潘尼说的是对的。
潘尼松了口气。
“但是如果你就这样离开。”它顿了一下:“你担心的事情很快就会生。”
“什么?”法师皱了皱眉。
“我现在很虚弱。”它飘到了那颗卵的上方,周围的恶魔围到了他的旁边:“除了这些蠢货,没有任何自保能力。”
“那我又能做什么?”
“我被这层深渊的意志选中,但是又拒绝了它的同化。”它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潘尼点了点头。
接受深渊的力量,拒绝深渊的意志。
这是一种窃夺。
对深渊而言,这当然是一种相当不道德的行为。
不过深渊的意志十分复杂,基本上,混乱的本性会让他对这种情况的处理手段也不可测度。
然而可以确认的是,‘它’并不受深渊意志的欢迎。
“这些天,已经有许多恶魔来到这里侵扰,三天前,一个六臂蛇魔差点砍坏了我的胚胎。”它语气十分不满:“我需要保护。”
“保护?”法师皱起眉:“你需要什么保护?”
“把我带走。”它说道。
“带走你?”潘尼愕然。
“当然,带我去主物质界,我就安全了。”它说道。
“但是你也会停止成长。”潘尼指了指地上的胚胎。
那才是‘它’的本体,深渊孕育的胚胎,当然不可能在脱离了深渊之后继续育。
“我已经停止生长很长时间了。”‘它’说道:“它早已经终止了我的进化,这个地方‘它’说了算,我需要一个它说了不算的地方。”
潘尼有些迟疑:“不过,即使到了主物质界,你也很难生长下去。”
“……深渊领主。”它沉默了一阵说。
“什么?”过于简短的回答让潘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我能够夺取到一个深渊领主的灵魂精华,从中取得深渊的核心育规则……”它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我的进化就能够继续下去。”
潘尼皱了皱眉,觉得这似乎有些天方夜谭。
虽然深渊领主的实力良莠不齐,有的强大深渊领主在自己的地盘上力量可以与上位神祗媲美,但是也有些深渊领主只是一些高等的普通魔物,有的深渊层面,甚至还有好几名领主,都拥有深渊意志的承认……
但是想要找到一个并且夺取,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他思谋了一阵还是把那颗卵收回了魔法袋。
他总不能看着它死在深渊里面。
而且潘尼现,在与它接近的时候,自己的力量似乎增强了许多,那种恶魔力量并没有随着深渊意志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强了。
更奇妙的是处于灵体状态的它,如果附在法师的身上,还能够使用多种类似法术的奇特能力,比如浮空,破除魔法,急。
“对了,我该叫你什么?”他收起了胚卵,感到灵体附在了自己的背上,忽然开口询问。
“……贝伦。”它迟疑了一下:“这是你送给我的,你自己都忘了。”
法师耸了耸肩。
他得承认,这个名字是个玩笑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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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遁逃
164遁逃
离开深渊之前,自然还有一些一些准备工作要做。
先是安置好贝伦的下属们,眼下主人跑路,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这些忠诚的仆从了,毕竟潘尼没有那么大的魄力带着一群恶魔仆从在主物质界招摇过市,即使是在塞尔,这么干也会被许多高阶红袍盯上。
所以它只好用‘委婉’的语气劝服自己的仆从们自求多福:“你们这群碍事的蠢货给我听着,我不在的时候,老老实实保住自己的小命,记住,你们都是我的财产,按照契约,你们知道你们死后灵魂会飞到我这里,千万不要惹我生气。”
潘尼咂摸了一下这番话语,感受到其中的王八之气,不由多看了几眼从自己头顶浮出的那片白影。
还真有些恶魔头子的味道。
“遵命,我最伟大的主人。”以魅魔迪桑达罗为,一群恶魔跪下山呼,然后一转眼,立刻起身跑得没影了。
就连动作最慢的壮硕魔大棒,也跑得很快。
让潘尼目瞪口呆。
“你在什么呆?”它的声音有些不满:“恶魔都是这个样子,不要拿人类的思维方式去套他们。”
“哦,只是感到有些新鲜。”潘尼怔了一下,摇摇脑袋。
“地上的东西,快点收拾起来。”
听到它的催促,法师翻了翻杜林梵登碎成渣的尸,找到的魔法袋里面除了一本法术书和那本预先许诺给潘尼的研究笔记之外,就只剩一些法术材料和魔法卷轴。
最有价值东西的也只是几个存有低阶法术的戒指和魔杖而已。
他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很清楚这样层级的施法者绝不会把所有珍贵的东西都随身携带,他翻了两页研究笔记,更是大感无语。
虽然其中的内容很详细,但是很显然……这只是一本深渊生态记录,只能算是百科全书一般的东西,虽然不能说无用,但是距离真正的魔法研究笔记显然相去甚远。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得多了。
或许还有些宝贝在那间实验室里。
潘尼这样想着,把战利品都收拾起来,忽又看了看那所法师塔,抬头询问:“你还有别的东西要带走吗?”
他想起来,那间法师塔中,还有很多前任主人遗留的宝物。
“宝物?”它似乎皱了皱眉:“全被我吃了。”
法师愣愣地盯着那片白影一阵,最终只能无语地点了点头。
一颗胚胎当然不可能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如果我进化成功,它们会成为组成我身躯的材料。”贝伦说:“其实我都不记得我都吃下去过什么了。”
“好吧,那我们走。”潘尼无奈地摇摇头。
幸好他原本就没指望过什么。
“等等。”
潘尼刚刚掏出传送宝石,听到这一声,又停了手。
“还有一件东西。”它说:“或许对你有用。”
“或许对我有用?”潘尼再次皱皱眉头。
好奇心被轻轻地挑了起来,他收起了传送石。
跟随者贝伦的指引,他进入了残破的法师塔,在下层一个偏僻的小房间里,他看到了贝伦口中的那个‘东西’。
“就是这个?”法师皱着眉头端起那一节好像木炭一样黑糊糊的东西。
从外表看,这东西和宝物可分毫不搭调。
而他的感知里面,也没有察觉出这玩意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就是。”贝伦肯定地说道:“还记得你那次在这里弄出来的意外吗?”
“当然记得。”法师点了点头。
“其实在那个时候,我根本不可能阻挡住它的力量。”它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等你逃走之后,立刻穿越空间,但是这个东西出现了。”
“哦?”法师挑了挑眉毛,来了兴趣。
这一节木炭,居然能够有这么大的作用?
“他吸走了所有‘它’释放出来的力量。”贝伦说:“我尝试着吞吃它,但是却反而被它影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其实让你产生进化的是这个东西?”潘尼不可置信地再次端详了一阵这块黑乎乎的东西。
“也可以这么说。”它的语气也有些困惑:“我感觉到,‘它’似乎与我身体的某些部分产生了共鸣,所以产生了这样的变化,这正是我所不解的原因。”
潘尼皱紧了眉头,尝试着制造一小股混乱能量送入这块木炭,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这块东西的与众不同:混乱能量先是被它吸得无影无踪,然后他握着这块木炭的手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震动,再也捏拿不住,这段宝物掉落在地上,轻盈地没出任何声音。
“怎么样?”
“确实有些古怪。”法师点了点头:“看来我有必要查阅一下夺心魔的笔记了。”
“你最好用点心。”贝伦语气认真:“我能感觉到,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东西。”
潘尼并没有说话,他凝视着这件东西,经过了一小段时间的默默感应,他终于察觉到了它的与众不同。
虽然单纯观察这块东西,不会现什么异常,但是他刚刚现,周围空间的力量变化有些诡异。
这看起来是很正常的——因为自然力量无时无刻都在变化,但是潘尼却从中察觉出了不正常——这块东西附近大片区域的力量流动稳定而刻板,好像被什么东西锁定了。
这让他悚然而惊。
这里是混乱意志主宰的深渊位面,这个东西居然影响到了深渊力量的运行法则。
“如果我能够早点现这个东西,或许早就把它吃了,不过在那次事件之前,它一直都和一块普通的黑石头没有两样,似乎因为那起事故才有了变化。”贝伦语气有些遗憾:“你看来已经看出来了,我的胚胎到现在还没有被破坏,很大一部分是他的原因。”
法师思忖一阵,然后点了点头,其中的原理不难猜测,这个东西的存在,扭曲了这法师塔周围的大片空间,让深渊意志无法探查到这里的实情。
好像一个巨大的遮蔽掩体。
如果贝伦一直藏身其中,深渊的力量恐怕连精确地定位都很困难,更别说直接降下的毁灭力量,会被这截东西吞吃了。
“那么我们走吧。”法师随手把这截东西丢进了魔法袋。
“等等”然后他就听到了贝伦急促的声音。
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下一刻,他就感觉到,巨大而混乱的力量,又在头顶开始凝聚。
“他现了”
还没等贝伦催促,法师又把这截东西掏了出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天而降,轰破了一层天花板,法师狼狈地滚到墙角,那截黑炭脱手落地,下一瞬间,那些从天而降的力量,就以肉眼可见的轨迹被它汲取得干干净净。
果然是神奇万分。
潘尼惊愕地透过被打穿的天花板仰望天空,再次看到了深渊意志显化的巨眼。
可以看到它的视线在这片地域左右游移,然而那光芒却十分散乱。
天空中,雷霆展现的咆哮声迷茫而愤怒。
法师松了口气。
“看,就是这样。”贝伦淡淡地说了一句。
它这些日子就是这样躲过了深渊的谴罚。
潘尼皱了皱眉,俯身捡起这截东西,紧紧捏在手里。
他没听到贝伦再次的喊叫,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
洪流一般的力量沿着这只手臂进入了他的**,潘尼的眼珠一瞬间几乎瞪出了眼眶。
因为他全身都有一种被这股力量涨破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气球被过大的气流吹涨,他的筋骨嘎嘎地出轻响,似乎随时可能被这股力量涨破。
这可真是致命的失误。
潘尼脑筋疾地转动,所幸他的智慧足以让他找到救命的方案,他将另一只手伸入魔法袋,按在了那枚胚卵上面,顿时,这些将他吹涨的力量仿佛找到了突破口,顺着一股源自胚卵的吸力流了出去。
一直过了几分钟,这股力量才倾泻干净,他吐了口气,腿一软,就瘫软在了地上。
“还好你的反应快。”它称赞了一声:“我该赞美你吗?”
“唔,只能说是我不够谨慎。”法师翻了个白眼,注意到魔法袋里的胚卵又长大了一点点,他皱了皱眉:“看来这么做对你有好处,我们是不是可以yin*它多给你些力量?”
“能量和材料多一点少一点不是问题,如果胚卵中积蓄的能量过多,反而碍事,因为那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孕育。”贝伦摇了摇头:“更重要的还是深渊生物的进化法则,所以我想要出壳,必须弄到一头深渊领主,哪怕他是最低级的,或者已经被深渊意志抛弃,但是只要它曾经在那股意志影响下孕育过,灵魂核心里就会有那些东西。”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弄到,尤其是在主物质界。”潘尼觉得希望渺茫,然而多看了几眼头顶的灵体,忽然感到它也有些可怜:“好吧,我会答应你尽量寻找。”
它不再做声了,潘尼抬头,忽然现贝伦的注意力投向了天空。
“怎么了?”潘尼询问。
“他很愤怒。”贝伦声音变得凝重,潘尼抬头,看到天空上那只眼睛颜色变得如同熔岩一般炽烈:“看来它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
“真是奇特的存在。”潘尼深深地感到了深渊的神奇。
深渊位面之中,居然存在着这样活跃而具有强烈感情的意志。
“别愣了,他要有新的行动。”贝伦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潘尼一点头,掏出了位面传送术宝石启动。
一道光芒笼罩住了他的躯体,还没有彻底地离开这片位面,就在这短短几秒的传送延迟里,他看到了一个惊人的场景。
那只红眼里面迸射出一道强烈的闪光,在空中就分散开来,绽放到四周的天空,好像把空间割裂成了一片一片,从光芒切割出的裂隙之间,数以百计的有翼魔物飞了出来,呼啸着如同一片乌云,从天空俯冲而下。
同时,苍白的土地开始崩裂,大量熔岩喷,除了密密麻麻的魔物,更有陨石和闪电从天而降,这样恐怖的威力,似乎是要将这小小一片土地彻底铲平。
成群魔物的吼声之上,深渊的咆哮声借着一道道雷霆宣示着它的愤怒,仿佛整层位面都因之而崩裂。
一个窃取了它力量的窃贼在他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这个窃贼究竟偷走了多少属于它的力量,以至于让他如此的愤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