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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梦流彩     就要做女配txt下载     就要做女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俏丫头代主上香

    夏少元这边与老御医们意见相持不下,最后只得去请示了夏相国,相国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怀疑是中毒,便先查清了再下方子。

    这自然是最稳妥的方法,只是原来心急如焚的夏相国,是等不及御医慢慢查清病因的,只恨不得立刻逼着御医写出方子来,那药玉珠喝下去,就能立刻好转起来。

    如今的夏相国已然没那么上心,自然也就能够做出最理性的判断,倒是夏少元因为还被蒙在鼓里,反而显得有些鲁莽了。

    只是这详查倒没有那么快,珠苑闹腾了一夜,最后也没有定论。而那几位心中有鬼的,也只能继续提着那颗心,等着最后的结果。

    而瑞苑这边,

    也许是焦心上了火,也许是上了年纪受不得累,总之第二天一早,本来说要上天都山上香的老太太,起不来了。

    相国和相国夫人闻讯连忙赶来,相国夫人娘家姓郭,四十上下的年纪,看上去却仍和三十多岁的妇人一样的风韵,穿着一身藕荷色的金丝软烟罗襦裙,外罩烟灰色的纱衣,头上插着一只式样简单,却成色极好的碧玉吉祥花簪,显得即庄重又富贵。一双清澈无害的温和杏眼,顾盼间,却又隐隐带着锐利的锋芒。

    楚非绯一旁偷眼瞧了,觉得难怪夏相国虽然身居相位,却只有一个正妻,此番瞧着,这为正妻的手段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

    老太太既然不舒服,众人自是连忙请了大夫来瞧。如今相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御医,立时就来了两个医声颇旺的老御医给老太太诊脉,一番望闻问切下来,两位御医均说是偶感外邪,吃几副药,养一养就好。

    众人松了一口气,但是那天都山大佛寺的上香祈福,老太太却是不能去了。

    这说好的佛事,可不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先不提相府提前给大佛寺的大师们,布施了大量的香火灯油,订了上等的禅房,就说那大殿里行礼的时间,相府女眷停留的时辰都是订好的,初一又是上香的大日子,要是说好的不去,不但失仪,而且恐有损福报。

    老太太犯了愁,想强撑了去上香。

    夏相国连忙拦着,一旁的相国夫人也道:“母亲快别起来,这上香的事,媳妇代母亲去了就是,不过是个晚辈的祈福,佛祖不会介意的。”

    夏国涛心中微微一动,若是以前,他自然是没有意见,但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那玉珠是假的,便不大愿意让爱妻为那西贝货受这个劳累,再者,这冒充真龙骨血也是大罪,要是佛祖有灵,真要去了怕是才会怪罪。

    想到这里,夏国涛就琢磨着用个什么借口阻了这上香,就在这时,门帘一挑,楚非绯捧着熬好的药汤走了进来。

    老太太看到就道:“你这丫头,不是说了这些琐碎的事让她们去做?厨房那烟熏火燎的,你那小身子骨,就别往里进了,这秋燥也伤人的很。”

    楚非绯笑道:“不妨事,我就在外面看着熬药的小炉子,这方子上有几味药注明了又是“先煎”又是“后下”的,看得很是繁琐,我担心小厨房的姐姐们忙不过来,就自己来了。”

    夏国涛在一旁听了,心里暗暗点头,所谓“先煎”,“后下”是指煎药时,不同的药材,进水的次序煎熬的时间都有详细的要求。

    御医到底是御医,就算是普通平气降火的方子,也开得甚为讲究,更有甚者还要求煎药前要用明前雨水,寒后融雪将药材进行浸泡,这些繁琐的讲究自然是为了将药材的药性发挥到最大,让患者尽量吃最少的药,最快的时间康复。

    只是这方子到了病患这里,煎药的多半是无知的仆妇,有的为了躲懒,哪里还管什么进水的次序,煎熬的时间,大多时候都是看水快干了,将之煎成一碗,这已经算是尽责的了。更有甚者,煎干了再加水兑一兑......

    故而,大夫们的这番苦心,到了煎药的仆妇们手里,其实多半没留下什么了。

    如今楚非绯对煎药的上心,倒是让夏国涛心里对楚非绯又高看了一眼,但随即就想到昨天金嬷嬷的话,心里蓦然一醒,这公主要是看上了少元,这纳侍妾之事怕是不可能了。

    以前玉珠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又是那样的品性,做父母的总怕委屈自己的孩子,才会想着先给夏少元纳一恭顺贤良的妾室。如今可是金嬷嬷明明白白地传了话,自己再想装糊涂,先斩后奏却是不可能了。

    看看一旁笑眯眯地服侍老太太喝药的楚非绯,又看看一旁的老妻也是满眼满意地打量着楚非绯,夏国涛心里一阵暗叹,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竟然要便宜了旁人。

    眼见老太太如此中意这丫头,夏国涛心中又是一阵为难,这真公主之事自然少一个人知道就越稳妥。

    夏国涛连自己的老妻都没打算告诉,自然也不想让老太太烦忧,只是要找个什么借口,让老太太自己打消让少元纳了这丫头的念头呢?

    正琢磨间,忽听老太太道:“既然太太要去上香,你便跟着去吧,也涨涨见识。”

    楚非绯一听能出府,自然是高兴得满口答应,相国夫人也是看着楚非绯,越看越觉得有眼缘,又想将来这孩子也算是半个儿媳妇,当下也是欣然答应。

    只有夏国涛微微蹙眉,罢了才道:“素纹,母亲卧病在床,你不好不在身边伺候着,我看这上香,让这丫头去就行了。”

    啊?相国夫人和老太太面面相觑,这上香祈福,不能亲往已经是大不敬,还派个丫头来交差,这也太......

    夏国涛接着道:“做丫鬟的给主子祈福本是份内,自古就有丫鬟代替主子出家佛门的,非绯这丫头代替母亲去上香,也说得通。”

    老太太还是觉得不妥,张了张嘴,夏相国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微微捏了捏,老太太心中一动,看了眼正在收拾炕桌的楚非绯。

    这时夏国涛又道:“不但瑞苑这边让丫鬟去,珠苑那边也要出个丫鬟,一同去上香祈福。”

第九十一章 一命换一命

    夏相国快刀斩乱麻地做了决定,和母亲告辞后就出了瑞苑。

    这几日为了玉珠的事,夏相国一直在朝堂上请着假,如今也算是放下心来,出了瑞苑就急忙去了内阁,而珠苑那边的事,就全权交给了夏少元。

    留下相国夫人和老太太一头的雾水,不约而同地看向楚非绯,难道老爷这番举动还有什么深意?单让这丫头去上香,难道是有什么特殊安排?

    其实相国也不过是找个借口,不想让爱妻和母亲掺和到这件事上去罢了。这上香既然不能不去,就越低调越好。只是两个丫鬟去虽然有点出格,但是若只是为一个客居的表小姐祈福,这样也算是说得过去。

    玉珠本来就是个不讨喜的,性子又狠毒,如果不是顾念着她的身份,夏相国哪里肯花时间在她的身上,如今知道真~相后,反而越加的厌恶起来,竟连见也不愿意见了。

    珠苑,

    夏少元和张守逸站在一个偏僻的角房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的似乎是一碗清水,里面一滴诡异的黑色液体,犹如一个黑色的珠子,悬浮在无色的液体中,随着水波缓缓地起伏着。

    夏少元皱起眉:“这就是你说的毒?”

    张守逸道:“大人,请看。”说罢,张守逸在随身携带的针包中,取出一根银针来,在中指尖一刺,逼出一滴血珠,滴进碗里。

    鲜红色的血珠刚一入水,那黑色的珠子竟然像是活了似的,扭曲着,挣扎着,向那鲜红色的血珠追逐而去。

    由于黑色水珠的举动,整个碗里的清水也晃荡起来,竟然像是有人晃动了桌子,那水越来越激荡,有几滴竟然洒出了碗外。

    张守逸拉着夏少元后退了一步,夏少元惊异地道:“那东西竟然是活物?”

    张守逸道:“据卑职所知,这是苗疆特有的蛊毒,至于其如何制成,却是苗疆中的秘术,千百年来,不曾为外人道也。”

    这时,那黑色的水珠已经搅动得碗中的清水洒出了大半,终于追到了那鲜红的血珠,扑将上去,黑色的液体像是一张大口,一口就将那血珠吞了下去,完了之后,那黑色水珠似乎满足,陷入沉睡了似的,又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少元觉得那黑色水珠的个头似乎又大了一些。

    眼前的景象有些太过匪夷所思,夏少元惊疑不定:“你是说有人故意给玉珠下苗疆蛊毒?”一个小小的客居表小姐,如何需要人这样大动干戈?该不会是有人发现了玉珠的身份?夏少元心中大震,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立刻让父亲知道。

    夏少元想到这里,转身就要离开,张守逸却伸手拦住了夏少元:“大人且慢。”

    夏少元回头,见张守逸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打开了塞子,里面一股奇异的恶臭立刻就飘了出来。

    夏少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掩住鼻子:“这是什么?”

    “大人,请看。”张守逸微微一笑,似乎对那恶臭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拿着那瓷瓶,小心翼翼地在那碗中滴了一滴无色的液体,仿佛像是在水中滴了一滴墨汁似的,整碗的清水竟然因为那一小滴无色的液体,变得像一碗洗笔水,乌黑的颜色中,一滴鲜红的血珠,却又显现出来。

    夏少元挑了挑眉:“这就是克制那蛊毒的解药?”

    张守逸小心地收起瓷瓶,微笑道:“不错,这正是卑职所说的方子中,那些药材炼制出的提纯品。”

    夏少元一喜:“既然证实有效,为何不立刻给表小姐用药?”

    张守逸微微摇头:“大人有所不知,这一滴蛊毒是卑职用银针,将部分毒素逼致表小姐的眉心,然后刺破眉心挤出来的,看那毒素的浓度,表小姐的体内,这样蛊毒应该还有不少。”

    夏少元想到那蛊毒吞噬鲜血的贪婪样子,心中一寒,这样的毒素如果在人体之中,尽情的吞噬鲜血,那这人......还能活吗?

    张守逸接着道:“这方子虽然能褪去毒素,但是大人也看到那水的颜色也成了黑色,也就是说,病人的血怕是到时候不能再用了。”

    夏少元盯着张守逸,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明白,为什么他就是听不懂他的意思了?什么叫血不能用了?不能用了那还能用什么?

    张守逸知道自己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卑职之前也没料到表小姐所中之毒,竟然如此霸道,冒然提出用虎狼之药的方子,还请大人恕罪。”

    夏少元僵住身子,慢慢地道:“你什么意思?”

    张守逸方正的面容,显得平静而冷酷,缓缓地答道:“卑职的意思是说,表小姐这病要治好,也是一命换一命,治与不治,都在少爷的一念之间。”

    “一命换一命?”夏少元僵了片刻,忽地冷笑一声:“表小姐不能出事,一命换一命也罢,怎么做你说吧。”

    张守逸眸光微闪,似乎有一丝厌恶在里面翻滚,片刻后,又隐了下去,拱手答道:“卑职偶尔得了一个前辈高人的传授,知道一种换血的法子,用了那霸道的方子清了蛊毒后,再将污血换掉,表小姐当能无忧。”

    夏少元咬了咬牙:“就这么办吧。”

    张守逸又道:“大人,此事可谓逆天而行,有违人道,不可让众位御医知晓。”

    这点夏少元能理解,张守逸所说的医术,已经是近似于神迹,若是被那帮老学究知道,不信不说,怕是还要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令相府的声誉蒙羞。他若不是亲眼见到那蛊毒的诡异,又见了那解药的神奇,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张守逸的话的。

    用人血治病,以命换命,实在有违伦常,不但那帮子御医,就算是父亲,也不能让他知道。

    夏少元知道前朝公主,对光复旧朝大业的重要性,暗暗咬了咬牙,哪怕从此要背一辈子骂名,前途尽毁,他也认了。

    夏少元主意已定,便立刻出去着手安排,先是恭敬地将那群聚集在前厅的老太医们都好好地送走,说是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玉珠现在的病情也算稳定,请众位回去好好再参详一番,过几日再过府会诊。

    送走了众位御医,又下令将珠苑的院子封了,所有的仆妇都聚集到偏院来。

    角屋内,张守逸看着桌上那碗奇异的黑水,又看看院子中逐渐聚起的众位仆妇,嘴角微抿,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第九十二章 有我在能出什么事

    天佑王朝的规矩,世族官宦人家,如有家仆外出办事,不可乘坐有家族标识的马车,如果真的需要用车,只能去专门的车行租车。

    这规矩本是防止刁奴在外仗着主家的势力为非作歹,仗势欺人,败坏主家名誉。只是对于楚非绯她们这样两个小丫头单独出门的,就太不方便了。

    一则是车行的车,用料,做工到底不如相府的车精细,平稳性,安全性都差了很多,二则是车行的车把式也不是知根知底的,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么跟着车行的马车走了,想想都不安全。

    更何况楚非绯如今是老太太放在心头上的人,自然不肯这么薄待楚非绯。

    故而,楚非绯和方雪晴来到角门上时,一辆青色车厢,乌色车辕的四轮马车,就停在那里。

    车前套着的两匹毛色鲜亮的枣红马,看上去膘肥体壮,精神头十足。车辕上坐着的马夫是相府自家的马夫,不过此时却穿了一身普通人家的衣衫。

    那车厢的橫柱上,原本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豹纹金睛兽,此时也被黑泥抹了去,看不出一点痕迹。

    马车不远处,立着两个骑士,都做普通人的打扮,一个身穿黑色短打的劲装,腰间的腰带黑底,用暗红色的红绸在上下两缘,各镶了一道细细的滚边,楚非绯一看就乐了,这不是她的手笔吗?

    当时刚做好的时候,还觉得挺难看的,拿不出手,如今陆大哥扎起来,怎么看怎么合适,唉,这人要是颜值高,那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旁边的那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练功服,平时看上去倒是不显山露水的,此时这练功服一穿,那身线条起伏的肌肉,直接让楚非绯看傻了眼。

    陆坤看到楚非绯出现,连忙翻身下马,几步来到楚非绯身边:“非绯,相爷那边突然急事招我,我可能又要出去办差,就不能送你去进香了。”

    楚非绯微微有些失望,能和陆坤这样的帅哥一起郊游,不是,进香的机会可不多,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还泡了汤。

    陆坤似乎知道楚非绯在想什么,笑道:“下次轮休的时候,陆大哥专门带你四处好好玩玩,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她们怎么斗花?马上就要菊~花会的时候了,到时我跟相爷告假,陪你玩整天。”

    楚非绯连连点头:“一言为定,陆大哥不许食言。”

    “哪能呢,陆大哥对谁食言,也不能对咱们非绯。”陆坤微笑道,目光在站在一旁的略显无聊的方雪晴身上转了转,脸色微冷:“方姑娘,非绯年纪小又不会武功,在外面要是遇到什么事......”

    方雪晴不耐烦地打断陆坤:“知道了,有我在能出什么事!”方雪晴说完,就自顾自地先上了车子。

    陆坤微微皱眉,对楚非绯嘱咐道:“这个方雪晴来历不明,不能太过信任,但是武功确实了得,要是真有事情发生,你呆在她身边,也会更安全一点。”

    楚非绯被陆坤的叮嘱搞得有点神经紧张:“陆大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陆坤微笑:“没事,只是防患未然,况且还有木子水那个家伙也一同跟着前去,所以就算有事,也不用怕。”

    提到木子水那厮,楚非绯心里有点怪怪的,偷眼看了一眼,见那厮就端坐在马上,眼皮也不往这里撩一下。

    她那天晚上可是对这位土豪不怎么客气,如今再见面便觉得有些尴尬。

    尤其是方雪晴这次也在,这木子水跟着来,就更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让楚非绯更加的觉得不自在了。

    “为什么又是他......”楚非绯低声抱怨道。

    “这家伙武功不弱,头脑也精明,而且,长得不错,身材也好......”陆坤打趣道。关键是,木子水这家伙主动要求一起来,陆坤觉得这厮好歹也是一位高手,既然这么积极,不用白不用......

    楚非绯脸色微红,她喜欢看帅哥这爱好,陆坤早就知道,经常拿她打趣。可惜相府中能看的帅哥,也就夏少元和陆坤两个,这看久了,就是再帅也审美疲劳了。

    偶尔看到木子水那厮,不知为什么,觉得他仿佛长得其实也不错,如今又发现,这厮的身材也很有看头......

    楚非绯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眼睛又向木子水瞄去,正巧碰到木子水似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也向这边看来。

    这两相目光一触,楚非绯立刻心虚地转开。

    马上的杜子淇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天高云淡,神清气爽。

    马车中传出几声敲击的声,楚非绯知道是方雪晴在催她动身。

    陆坤不满地微微蹙眉,小主子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他自然不放心,多叮嘱一下又怎么了?这方雪晴真是没眼色......

    陆坤接着叮嘱道:“这赶马车的马夫,也是家丁假扮的,有几分真功夫。家仆出行,不得用相府的大车,所以咱们相府的车,反而得假装做是车行租来的。”

    楚非绯微微点头:“我知道了,陆大哥,我这就上车了。”陆坤本想再多说几句,见楚非绯似乎也心急着动身,只得罢了,伸手扶着楚非绯爬上了后面的车厢,这才转身,又去叮嘱那木子水。

    相府的马车,车厢宽敞,里面除了有供坐人的软垫外,车子中央还摆着一个小小的炕桌。

    楚非绯惊讶地看着车厢里除了方雪晴外,还坐着一人。

    “蔡嬷嬷?您怎么来了?”楚非绯惊讶地道。

    蔡嬷嬷看着楚非绯微微一笑:“老太太觉得你们太年轻,担心你们礼佛时不懂规矩,冲撞了佛祖,特地派我来跟着呢。”

    有个老妈妈跟着,楚非绯也是松口气,这上香,礼佛什么的,她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虽说临出门前,被老太太拉着手,好一阵叮嘱,但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如今看到蔡嬷嬷,这才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当下眉开眼笑地道:“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

    这时,马车开始缓缓地移动。

第九十三章 硕果仅存的六王爷

    杜子淇打着马跟上,穿过相府背街幽静的街道,前方左转,进入王府街。

    说是王府街,其实这是旧朝的称法,几十年前这里倒是名不虚传,那几位出了名的乱党王爷,都是从这儿出来的。后来杀的杀,抄的抄,这王府街如今是一个王爷也没剩下了。

    如今这王府街上,其实住着两位尚书,一位是礼部王尚书,一位是吏部的章尚书,两位都是旧朝老臣,如今也是挂着虚名,多数时间都是称病在家,朝中的事物大多由两部的侍郎主持。

    本朝的正经王爷,到如今也就剩下一位,就是那位六王爷。

    至于那位六王爷的王府,其实就在皇城边上,与御花园的东明湖,共用一条活水,也是一座不小的府邸。皇帝刚登基不久,就专门拨了银子翻修王府,里面的亭台水榭,样样都是美轮美奂,只不过那里如今也只住着六王爷的生母宜太妃,而六王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城外的别苑里。

    马车走在寂静的王府街上,宽敞的街道上,只回响着哒哒的马蹄声。杜子淇眼角扫着那车厢上随风轻轻撩起的窗帘,一抹粉色的身影时不时地撞入他的眼。

    风中隐隐传来了清脆的话语声,杜子淇忍不住打马快行了几步,离得近了,那丫头脆生生的声音便传进了耳里。

    “雪晴也是第一次出城吧?”楚非绯的声音里难掩兴奋。

    蔡嬷嬷坐在中央,背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任由那两个小丫头自己去叽叽喳喳,耳边充斥着楚非绯清脆的声音,她也不觉得烦,只是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这一路至少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坐车看上去省力,但是颠簸其实最累人,等到了山上,还有那上千级的天都台要爬,到时候看她们还有没有精神这么多话。

    其实说是两个丫头唠嗑,其实也就楚非绯一个人的声音,方雪晴兴趣缺缺地时不时“嗯”一声,有时候还嫌楚非绯烦,丢个白眼给她。

    不过这可一点没有影响楚非绯的好心情,来了古代这么久,每个月才能出一次府,而且还必须要去身所见教官,回报情况。其间偶尔能逮到机会出府采买,但是也是为了开店的事,大多数时候都直接去了崔大人的别院。

    这古代的郊外的风情,她还真的没正经领略过呢。

    “你说我们会不会看到野兔?山上也许会有小鹿什么的吧?”楚非绯说个不停。

    方雪晴冷哼一声:“还有狼呢,你怕不怕?”

    楚非绯脸色一僵,随即笑道:“不会吧,大白天的,狼才不敢出来。”

    方雪晴斜着眼瞥了一眼楚非绯,冷笑道:“谁告诉你白天狼不会出来?我听说有一种狼,专门白天集群扑杀棕熊,几个时辰就能将一头上千斤的棕熊分吃完。”

    方雪晴满意地看到楚非绯白了脸,嘴角微翘,补了一句:“你说要是我们遇到那狼群,这车子能不能经得住它们的一扑?”

    楚非绯想象着黑压压的一片灰狼,包围着马车的情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郊游的心思登时散了,转向蔡嬷嬷道:“嬷嬷,天都山上真的有狼吗?”

    蔡嬷嬷睁开眼,看了眼一旁脸色冰冷,眼带戏弄的方雪晴,又看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殷切等着答案的楚非绯,心里暗暗纳闷,怎么信明身所教出来的丫头就差这么多呢?都是十六七上下的年纪,一个心思深沉,步步谋算,一个天真烂漫,胸无城府,蔡嬷嬷心里暗暗叹了一声,这天真烂漫也不是不好,不过有时候......还真让人替她捉急啊......

    “咱们去的地方人多,狼不敢出来的。”蔡嬷嬷安慰地拍拍楚非绯的小手。

    楚非绯点点头,却不见得多释然,这一路上也就安静了许多。

    方雪晴见达到了目的,总算耳根清净了,微微一笑,探身揭开窗帘,正要观看街景,却不成想正撞上了杜子淇看向这里的目光。

    方雪晴微微皱眉,冷冷地盯了杜子淇一眼,心里暗道,这个姓木的还真讨厌,到哪里都能看到他,每次说话,言语间都是试探,好像真的知道她的底细似的,要不是看在和陆坤合作的面上,她才懒得理这个家伙。要是他再敢多事,她也不介意顺手除了他。

    由于窗帘被掀开,坐在方雪晴身边的楚非绯也看到了外面的杜子淇,看了眼土豪帅哥,又看看方雪晴,只觉得两人这样当街秀恩爱,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不由得往一边挪了挪,算是给两人腾点地方。

    杜子淇眼里的那抹粉色才一出现就消失了,心里不免有些不快,再看到方雪晴那暗含警告的冰冷目光,杜子淇微微挑眉,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嘴角一勾,露出个挑衅味十足的微笑来。

    殊不知他们现在已经从王府街走到了闹市上,杜子淇那副长相再加上这三分邪魅,七分风情的微笑,直接引起了路人的围观,当然,多数是女子。

    一时众说纷纭,纷纷议论: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如此风光霁月,容华照人,还说要跟着马车去他们家,好认认门,回头及时请媒婆上门......

    杜子淇的脸色一黑,大集那日和楚非绯上街时的惨痛遭遇还记忆犹新,眼见着前路几乎已经被围上,连忙道:“我先走一步,在城外等你们。”

    话音未落,一人一马已经冲了出去,周围响起一片的惋惜声,跑了美貌公子,但是这家的马车还在,众人又将马车围了起来。

    蔡嬷嬷也没料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连忙拉开车壁上的小窗对车夫吩咐了几句。

    只听车夫大声道:“各位老爷小姐,奶奶太太,我家主人是进京探亲的官家家眷,你们说的那位公子只是碰巧与我们同路,我们并不相识!”

    众人一听是官家的家眷,就收敛了许多,又见那车虽然没有家族标志,但是一看就是做工精良的好车,便没敢再继续围观,纷纷让开了前路。

    车内众人松了口气,马夫也连忙催马前行,穿过了半个城区,才敢慢了下来。

    这时,一人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马上的骑士朗声道:“车里面的可是相府的老太君,我家王爷就在近前,向老太君问礼。”

第九十四章 骑士,变故,惊马

    车内的几人面面相觑,怎么就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六王爷,而且这车子还是经过掩饰改装的,这六王爷怎么就一眼认出来了,而且还追上来要见礼?

    不过人都已经追上来了,几人自然不能装作不理,蔡嬷嬷探身出去,掀开车帘道:“我家老太太并不在车中,只有老婆子我带着两个小丫头替她老人家上香呢。”

    那骑士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领口,袖口,前襟都镶有金边做饰,确实是王府侍卫的服饰。他的身后不远处停了一辆四驾,挂金顶,镶四足水龙的马车,想来就是王爷的座驾了。

    那骑士闻言微微拱手,打马回身,奔到王爷车前,低声回报。

    蔡嬷嬷耐心地候着,原想着六王爷知道老太太不在,就会离开,没想到那六王爷的马车竟然朝着她们的马车驶了过来。

    相府的车夫,连忙控着马往路边又让了让,王府的马车在相府的马车旁停了下来,本来挺宽敞的街道,让这两辆马车并排一堵,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车夫偷眼看了眼旁边王府马车的车夫,见其也是一身侍卫的服侍,腰间也是佩刀的,便知道这大概也是王爷亲信,连忙拱手陪笑着招呼。那侍卫车夫,淡淡地一扫,没有理会。

    蔡嬷嬷惊疑地看着王府的马车驶近,一个马上的侍卫拉开了车窗的窗帘,六王爷那张俊秀的脸露了出来:“原来是蔡嬷嬷。”

    “六王爷好。”蔡嬷嬷下了车,恭敬地行礼。

    楚非绯和方雪晴对视一眼,拿不准应不应该下车行礼,不过两个人都是不怎么乐意行礼的人,索性都在车上猫着装糊涂。

    六王爷淡淡地看了眼那遮掩的严严实实的车帘,淡笑道:“嬷嬷受累了,怎么也没见有护院跟着,这天都山的西麓最近不太太平,不如本王派两个侍卫护送嬷嬷前往?”

    不太平?蔡嬷嬷心中一跳:“王爷的好意,老婆子心领了,不过相府其实是派了一个护院跟着老婆子的,不过现在在前面探路去了。”

    探路?王爷瞥了眼熙熙攘攘的大道,这四平八稳的天都城有什么好探的?

    蔡嬷嬷强撑着一张老脸,面不改色地道:“敢问王爷,不知王爷所说的天都山那边不太平,是指什么?”

    一旁的侍卫答道:“朝廷接到举报,天都山的西麓,最近有一伙山寇落草,暂时还没听说有打劫过往商旅的消息。”

    蔡嬷嬷脸色微变:“这上香的山道人来人往的,应该不会有事吧?”

    六王爷微微一笑:“大户人家家仆护院众多,前呼后拥,人多势众,自然没事。小门小户的贫苦人家,没什么钱财,想来也没事,蔡嬷嬷这车驾看上去不俗,却又没有什么官家的标志,随从又几乎没有,一看就是那家境殷实的富户,倒是正合了山贼们眼中的肥肉。”

    蔡嬷嬷一听脸色就白了。

    车内的方雪晴眉头微挑,看了眼身边的楚非绯,楚非绯微微蹙着眉,似乎露出了深思的样子。

    “怕了?”方雪晴漫不经心地轻声道。

    楚非绯看向方雪晴,见她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心里暗叹一声,果然是艺高人胆大,那些所谓的山贼,在这位女高手的眼里,估计就是送上门的菜。

    不过楚非绯蹙眉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六王爷的举动有些可疑。

    刚才那番话,怎么听,怎么有种故意吓唬蔡嬷嬷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堂堂六王爷这么做,又是为何?

    六王爷见蔡嬷嬷果然白了脸色,微微一笑道:“说到上香,本王倒是想起母妃前阵微恙大好,正是应该上寺庙还愿,不如本王与嬷嬷一路,路上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蔡嬷嬷一听,心中大喜,连忙道:“那感情是好,多谢王爷,王爷仁慈心善,太妃必定福寿康年。”

    王爷淡淡一笑,敲了敲车壁,马车继续前行,蔡嬷嬷连忙爬上车,吩咐自家的马车也跟紧了。

    坐定后,见两个小丫头都瞅着她,深吸口气,沉着脸道:“你们都听到了,如今这山道不太平,你们无事就不要露面了。”

    楚非绯闷闷地点头,如今这郊游越来越没劲了,连风景都不让看了,只能与方雪晴大眼瞪小眼。

    对面的方雪晴瞪了一眼一脸郁闷的楚非绯,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以为我很喜欢看你?

    王府的马车因为有标识,本身又是四驾马,自然跑得又轻又快,直到出城速度都没有慢下来。

    相府的马车因为跟得紧,守城的官兵也没敢阻拦,就这么一路畅行无阻地出了城。

    杜子淇果然在城外的树林边等着,远远看到有马车出城,就打马迎了上来,等离近看,才看到是一辆华丽的四驾车,车后还跟着两个骑士,看那马上的身姿都是好手。

    杜子淇虽然对王府的标识没什么概念,但是也只知道这辆车里坐着的,怕不是一般人,所以微微勒了缰绳,慢了下来。

    王府的马车轰隆而过,马上的两个骑士冷冷地打量了杜子淇一眼,一个骑士突然一掉马头,朝杜子淇奔过来。

    杜子淇面色微凝,正暗暗戒备,忽见相府的马车紧跟在后面,轰的一声,就越过了他,连忙拨马跟上。

    “怎么回事?怎么跟得这么紧?”杜子淇大声问车夫道。

    车夫一边紧张地控马,一边大声回答:“是六王爷的马车,这一次跟我们同行。”

    杜子淇微微蹙眉,同行?为何?他一会不在,怎么就冒出个同行的王爷来......

    那位骑士见杜子淇和车夫认识,想来就是他们那位探路的护院,便又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杜子淇微微耸肩,这王府的侍卫倒是警觉性挺强,这一路同行也没什么坏处,当下也沉下心来,跟着一路飞驰。

    众所周知,这天都山上山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普通的石板路,供僧人行人上下山行走的,另一条要远一点,由砂石铺成,但是却要宽敞些,马车等可以长驱直上,将马车停到半山腰后,再下车沿着台阶上山。

    王府的马车此时走的,正是这条砂石宽路,杜子淇远远看到了众多上香的行人,在山的另一侧,缓缓蜿蜒移动,而他们则绕到山背脊处,沿着一条砂石路上行。

    正在此时,前方一直匀速疾驰的王府的马车突然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后面相府的车子跟得太紧,险些没有停住,车夫也是会些真功夫,马缰勒得掌心出~血,才堪堪让两匹马停了下来,两匹马都是前蹄高高竖起,长嘶不断,后蹄杂乱地踩踏,似乎是有些惊了,连带着后面的车厢也剧烈地前后晃动起来。

    杜子淇的马因为没有套车,往前冲出一小段,才跑了回来,见此情景,连忙帮忙拉着马头的辔头,稳定惊马,王府的那两名骑士见状也赶了过来,一名骑士直接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一匹惊马的背上,两腿利落地一插马蹬,一只手在那惊马的肩胛骨处用力一捏,那马痛得长嘶一声,浑身一抖,竟然就这样平静了下来。

    另一位骑士虽然慢了一步,但是更加简单,直接跃起后落在惊马的后臀上,沿着马背几步踏到马颈处,随着他的落脚,那马就如受了千斤重压,砰的一声落在地上,马蹄在砂石地上,竟然砸出坑来。

    而那两匹惊马就在这两位骑士的雷霆手段下,平静下来。

第九十五章 事到如今,且看天命

    杜子淇看得微微挑眉,这两个侍卫的武功确实不弱,一个手上的功夫了得,另一个脚下如有千斤,定是个腿法见长的高手。

    两位骑士见马已经安静下来,又各自跃回自己的坐骑上,往前去了。

    车夫此时也跳下来,连忙检查这两匹枣红马,原本是毛色鲜亮,神气活现的好马,此时却是垂着头萎靡不振,用手一摸,马身上的马毛全部湿透,马腿上方的肌肉也是微微发抖,显然是伤了筋骨。

    杜子淇就算不懂马,也看出两匹马不大对劲,低声问道:“怎么样,还能跑吗?”

    车夫叹息一声:“跑是能跑,却是再也跑不快了,真是可惜了。”

    杜子淇微微蹙眉,虽说那两名侍卫是为了安抚惊马,但是以他们的身手,应该还有其他更温和的方式,而刚才一出手就废了两匹好马,却是有些......

    正在此时,车厢里的蔡嬷嬷掀起车帘道:“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一番急停,车厢里显然也撞成了一团,蔡嬷嬷的发髻都歪了,也顾不上整理,只是焦急地催促杜子淇去前面看看。

    这里正好是个弯道,看不到前面的情形,杜子淇若是到前面去查看,那马车就脱离了他的视线,要是有个万一......杜子淇正在沉吟,王爷的一名侍卫已经打马过来道:“蔡嬷嬷,近日暴雨导致山体坍塌,前面那条路不能走了。”

    蔡嬷嬷露出焦急的神色:“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们再回去走那石板路?这样一来一回的耽误,还不知道赶不赶得上礼佛的时间。”

    侍卫道:“嬷嬷莫急,在下还知道有条山路,比这条砂石路还更近一些,但是却不太好走,我家王爷已经决定要走那条,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蔡嬷嬷一听有些犹疑:“还有一条路?老婆子却是从没听说过。”

    侍卫淡淡地道:“从这边的林子穿过去,有一条隐秘的山路,寻常人是不知道的。”

    蔡嬷嬷不禁有些担忧:“那山路可走得马车?连这大路都塌了,那山路还能走吗?”

    “嬷嬷放心,那条路连辎重都走得,马车又算什么。”侍卫说完,也不待蔡嬷嬷回答,便打马回去了,不一会,前面的王爷马车又开始移动。

    蔡嬷嬷愣了一下,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王爷的马车就要驶进一旁的林子了,蔡嬷嬷才连忙道:“赶紧跟上。”

    杜子淇微微眯了眯眼,随着马车跟上王爷的车驾,路过那塌方之处回头仔细看了看,却见似乎是暴雨将半个山体都冲塌了,乱石断树堆了一堆,确实不能走了。

    此时他们所走的路,其实已经不是路,而是穿行在林中,只不过此处的林子十分稀疏,而王爷的车驾又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这一路虽然走得不快,却也是顺当。

    待出了林子,蔡嬷嬷等人才看到,果然是有一条山路的,而且还是山石铺成的大路。之前听那王府的侍卫说辎重也走得,怕是军队运送给养专门开辟的山路,难怪普通人不知道。

    再仔细看去,这一侧的山体大都是石质结构,少有沙土,那山路也是半天然半人工,远远看去,沿着山体蜿蜒而上,有的地方宽阔得可以并行四辆马车,有的地方,则狭窄异常,只够一辆车堪堪通过。

    见到真的有路,而且还是条不错的大道,蔡嬷嬷也是松了口气。

    这时,前面的王府车驾却停了下来,一名侍卫过来道:“蔡嬷嬷,这就是那条近路了,我家王爷说前面有的地段惊险,现在最好人马都歇一歇,一会好一鼓作气地过去。”

    蔡嬷嬷连连点头:“还是王爷想的周到。”

    那一边,王爷的车驾已经在林边停了下来,车夫开始照料马匹检查车辆,侍卫已经从车上搬下一个木箱,打开后拿出一堆长长短短的木头来。

    这一边,相府的车夫也在尽量让两匹马多吃一点豆饼,可惜那两匹马不知是怎么了,豆饼送到嘴边都不愿意张嘴。

    车夫叹口气摇摇头,只从车底拿了个有盖的铁皮桶出来,里面还有半桶水,让两匹马好歹喝一点。

    杜子淇也下了马,将马松松地系到树上,让它自己吃草,自己从马上的褡裢里拿出个羊皮水袋来,正要往嘴边送,忽又顿住,向马车那边看去。

    此时的车帘已经彻底掀了起来,蔡嬷嬷正探着身子查看周围的环境,背后露出个小脑袋,满头的乌发全都披散着,衬得小脸越发得白皙精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睁得大大的,似乎生怕错过了周围的景致。

    杜子淇忍不住微微一笑,走过去道:“嬷嬷,看王府那边的样子,是要歇一会的,咱们不如也下车,活动一下腿脚,喝点水吧。”

    这坐车坐久了,蔡嬷嬷的老胳膊老腿也确实酸痛,再看王府那边,已经桌椅茶具都摆出来了,看样子是要歇一会的,便也由杜子淇扶着下了车。

    蔡嬷嬷刚下了车,一道鹅黄色的身影也噌的一下蹿了下来,甫下了车,就开始伸胳膊蹬腿,活动手脚,看样子也是在车上憋闷得狠了。

    杜子淇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缺心眼的,蔡嬷嬷是眼花耳聋,看不见她,对面的王府侍卫可是高手,她这样下车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会武功吗?

    正心里吐槽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团粉色一闪,心里突地一跳,身体先于大脑反应,急伸出手去。

    一声低低的痛呼......

    楚非绯捂着酸痛的鼻子,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面前的家伙仰面向天,只看得到那方正的下巴,不过那微微震动的胸膛,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表情......

    楚非绯囧极,回头一看,自己裙子上的挂饰,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了那炕桌的边角上,那小几是沉重的实木,怪不得刚才跳车时,觉得被重重地扯了一下,险些就脸朝下,与大地亲密接触了,还好眼前这个家伙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可她的脸也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胸膛上......

    疼......

    这家伙身上长的是肉吗?其实是包了层人皮的铁吧......

    楚非绯觉得自己丢人已经丢到了姥姥家,一手捂着酸痛的鼻子,偷眼向四周打量,蔡嬷嬷去王府的车驾那边了,车夫在伺候马匹,方雪晴不知去了哪里,不在左近......

    心里刚好过了一些,眼前的胸膛又是一阵震动,楚非绯抬起眼看去,眼前的的家伙嘴角紧抿,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得都是笑意......

    可恶,有什么好笑的......楚非绯有点恼羞成怒,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扯自己的裙角,心里恨恨地想:好像自己出丑的时候好像每一次都有这个家伙的身影,其实这个家伙是她的霉星吧......

    另一侧,王爷刚从车上下来,正巧看到楚非绯险些跌倒的蠢样,刷的一声打开折扇,片刻后才从折扇后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山峦幽幽长叹了一声:“此番,怕是要一步错,满盘皆落索。”

    一旁正在取茶叶的乾八听到,问了一句:“王爷可是忘带了什么东西?”

    六王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罢了,事到如今,且看天命吧。”

第九十六章 险峰试探佳人意 (求首订)

    “别扯,你总不想在这荒郊野外的,春光外泄吧。”杜子淇见楚非绯有些恼怒地拽自己的裙子,眼角一抽,忍着笑,探身帮她将裙角解救出来。

    见小丫头下了车也一直低着头,一只手还捂着鼻子,不由得好笑地道:“来,让我看看,流鼻血没有?”

    “没有......”小丫头闷闷地道。

    “那你总低着头做什么?难道鼻子撞塌了?”杜子淇故意逗楚非绯抬头。

    “你才塌了。”楚非绯恨恨地说了一句,用力推开杜子淇,向一边走去。

    杜子淇嘴角噙着笑,见那丫头的一头秀发还披散着,回身在车厢里看了看,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铜雀簪,普普通通的款式,质地也是一般,这丫头却一直戴在头上,杜子淇目光微闪。

    楚非绯走到一棵树下方才站住,背着身用衣袖将脸上痛出的泪擦去,一边心里暗下决心,今儿回了相府,就立刻把出府的事提上日程,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似乎只要碰到这位土豪,她就没有遇到过好事,自从救了这个土豪开始,她先是因为玉如意的事被陷害,险些就落个被打死的下场;然后和这位一同出门,结果竟然遇到了杀手,生死关上走了一遭;再后来又被他在花丛里吃尽了豆腐,现在还险些搭上自己的鼻子......

    罢了,罢了,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不走。她走总行了吧。

    楚非绯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忽然发觉自己的头发还散着,这才想起。刚才马车急停的时候,她与蔡嬷嬷撞成一团,雀簪在那时好像就掉了,之后车子颠簸,车厢里也是乱成一团,她也没顾上找,想到这里,连忙转身向马车走去,却看到那穿着一身练功服秀肌肉的家伙。一手拿着她的雀簪,另一手不知在怀里摸什么。

    “喂,还我!”楚非绯小声喝道。

    杜子淇看看楚非绯,又看看手里的雀簪,露出恍然大悟状:“这个?你的?”

    废话,难道是你的?

    楚非绯咬着唇不答,只用眼神狠狠地盯着杜子淇。

    杜子淇肚子里今天也是笑够了,再加上,看到小丫头那通红的小鼻头。也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走过来将雀簪递给楚非绯:“这个簪子太普通,赶明我送你个新的。”

    “不稀罕!”楚非绯干脆地给了杜子淇一个背影,走到树下自去挽自己的头发。

    杜子淇摸着自己的下巴。嘴角微翘。

    另一侧,六王爷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面前摆着一张竹制的小案。仔细看去,这椅子。这竹案都是由竹管木条组装而成,不用的时候。就拆成零散装箱,倒是极方便出门在外的设计。

    蔡嬷嬷站在一旁,她虽是相府的下人,但却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六王爷又是相府的常客,故而,六王爷对蔡嬷嬷也是极为客气,不但请她喝茶,还请她一同坐下。

    蔡嬷嬷自然是不敢托大,只站在一旁陪着说话。

    这时,却见侍卫摆了茶壶茶具上来,另又取出一个带盖的海碗,打开盖子后,里面盛的,竟然满满的一碗绿菊......

    那日楚非绯沏绿菊茶的时候,蔡嬷嬷碰巧因为自家有些私事,告了假,不在瑞苑,所以并不知道那绿菊茶的故事,更不知道那六王爷为了这绿菊茶还曾经开口向老太太讨要过楚非绯,更甚者王爷最后还被拒绝了......

    此时见那案上摆出一碗绿菊,便凑趣地笑道:“这菊~花倒是新鲜,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还有绿色的花儿呢。”

    六王爷摇着折扇的手微微一顿,又淡笑道:“这不是在相府老太君那里尝了一次,小王回府后觉得意犹未尽,这才想着......”

    王爷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若是蔡嬷嬷有眼力劲,此时就应该接话叫楚非绯过来沏茶,可蔡嬷嬷偏偏不知道这回事,而且看那绿菊~花新鲜,以为王府有独特的手段来处理这绿菊。

    听王爷说话说了一半,蔡嬷嬷也有些纳闷,殷殷地看着王爷等着下半句,在老太君那里尝什么尝得意犹未尽?而这和绿菊又有什么关系?老太太那里可没有这种稀罕东西......

    六王爷有些无语,怎么就碰到了这么个不通事的。

    一旁的乾八,见自家王爷生闷气,顿时不高兴了,冷冷地道:“不就是你们那个非绯丫头,上次在相府老太君那里,我家王爷对非绯丫头沏的绿菊茶赞不绝口。”

    蔡嬷嬷这才恍然,原来还有这回事,那现在这绿菊摆出来,又不见他们自己动手,这是等着非绯那丫头呢?

    蔡嬷嬷心里暗暗称奇,什么茶,居然让堂堂天佑王朝唯一的亲王,惦记成这样,而且......最让蔡嬷嬷感到奇怪的是,这绿菊怎么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非绯呢?难道这王爷还随时带着这绿菊,只等见到非绯就拿出来?

    蔡嬷嬷一边暗自嘀咕,一边又为自己无稽的想法感到可笑,微微摇头,转身对着非绯这边招招手。

    楚非绯刚刚挽好了发髻,正在对挡她看风景的杜子淇翻白眼。

    忽瞥到蔡嬷嬷冲她招手,连忙走了过去:“嬷嬷,何事?”

    蔡嬷嬷低声道:“你以前是不是沏过一道绿菊茶?王爷要你再沏一次,你可有问题?”

    楚非绯脸色微僵,此时方才看到那竹案上摆着的那碗绿菊,心中重重一跳,这六王爷想必已经发现了单靠绿菊并没有那种奇特的香味,也没有舒缓胃疼的功效。

    这本就是楚非绯的目的,让六王爷知道她的特殊性,省得动不动就想杀她灭口。

    可是王爷如今在这荒郊野外的,让她重新沏这绿菊茶,却让她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放那迷迭香?

    如果她沏不出那特殊的味道来,六王爷是否会起疑?是否会因此发怒,干脆结果了她?

    想到此处,楚非绯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未完待续。。)

    ps:  突然就上架了,我是上一章都发了后,才得到的通知。不过总算是上架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今后如无意外,保底两更......谢谢o(n_n)o

第九十七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杜子淇也不知道这绿菊茶的事,不过倒是看出楚非绯的脸色不太自然,又联想起那天本是捉弄这丫头,故意昧下她的腰包,后来却在楚非绯的自制腰包中发现的那小瓶薰衣草精油,心里隐隐猜出那精油怕就是这丫头沏茶用的秘密武器。

    这时,楚非绯笑道:“怪不得后来我再遣人去那家花庄买绿菊,店主却说是绿菊都被一位贵人包了,非绯还纳闷是什么贵人,却原来是王爷。”

    六王爷淡淡一笑:“本王确实觉得有趣。”

    楚非绯眼珠微转,又道:“王爷有所不知,这绿菊不但稀少而且娇贵异常,那花庄统共也就培养出几株,一株与一株的味道其实也不尽相同。”楚非绯硬着头皮鬼扯,可是她现在也算是黔驴技穷,她自付也没那本事能在这么多高手环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迷迭香加进茶里去。

    六王爷微摇折扇,淡笑道:“哦?竟有此事?”

    “不错不错。”楚非绯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连声道:“六王爷真要是喜欢那绿菊茶,不如等回去后,非绯亲自去那花庄,挑选绿菊......”

    六王爷“刷”的一声合上折扇,面色淡了下来:“不必,就用这碗绿菊,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不同。”

    楚非绯脸色微僵,一旁的蔡嬷嬷察言观色,暗暗地拉了拉楚非绯的衣袖,使了个眼色:“别这么多话,王爷等着呢。”

    楚非绯心里暗暗叫苦。却也只能勉强上前。

    此刻,竹案上已经摆好了一套茶具。连同分茶烫茶等用具一应俱全。楚非绯看得心中苦笑,六王爷这番做派分明是让她一点借口也寻不到。

    六王爷的手笔自然是大的。那是一套建阳窑的黑釉斗盏,深沉的背景上,浮着一团团的蓝色的螺旋纹路,像是寂夜深潭中的朵朵蓝莲。单就这套茶具来说已经是价值连城,再看一旁那茶盘上那副工笔雕琢的牡丹图,也是美轮美奂,不用猜也知道那必定是知名大家的作品。

    楚非绯心中叹气,想从茶具上挑出毛病来推脱沏茶,是不可能了。

    一旁的六王爷虽然神色淡淡。看似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那目光却一直在楚非绯的动作上,让楚非绯倍感压力。

    罢了,今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楚非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在一旁的铜盆中净了手,又用软布擦干。

    这才拿起那奇巧精美的黑釉蓝纹茶壶,端在手中。品评了一番:“此壶瓷质深沉,黝亮养眼,光从内发,是上上品。”

    赏评茶具原也是茶道中的一项。不过和茶艺比起来,这鉴赏茶具就要多了些功夫和见识,如果不是有名师指点。却是不容易做到的。故而,在一般的茶道中。这一道程序多被人略去了。

    楚非绯此时,按照全套的程序来完成这道茶。一则是代表对王爷的尊重,二则,也是显示自己的实力。毕竟这世人多半已经失传的技艺,她还能展示出一成两成,只要是略懂茶道的人,都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其实楚非绯也不求六王爷能对她青眼有加,她求的,不过是活命而已。

    所以听到楚非绯开口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六王爷原本淡然的目光在楚非绯面上微微一凝,眉心微挑,神情也专注起来。

    楚非绯眼角瞥到六王爷的神情,见他果然是个识“货”的,心里微微有了些底气,双手将那茶壶一翻,露出壶底的落款,那落款也是特别,是圆形的团花纹章,中间隐约天一两字。

    楚非绯心中暗呼庆幸,还好落款的这两个字简单,要是复杂点的篆字,她还真认不出来。

    “落款天一,锦花为底,是四百年前的天一局的标志。”楚非绯声音平静地道,又伸出手指轻轻地叩了叩壶身,声音清脆悦耳,竟如乐器一般留有余音。

    楚非绯手微微一顿,秀气的眉微微蹙了起来。

    和六王爷不同,乾八并不懂什么茶道,见楚非绯明明是来沏茶的,却不动那热水茶叶,反而拿起那茶壶摆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还敲了起来,忍不住就想开口呵斥,但是看到自家王爷似乎神情专注,便只得忍了忍,但是面上的不耐之色却是半点也不掩饰。

    不过楚非绯自然是不会去在意那乾八的神色,只是手指在壶身四处轻叩,微微沉吟。

    一旁的众人,但凡有点见识的,此时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蔡嬷嬷一个出身大户人家的陪嫁丫鬟,这些茶道花艺都是要学点皮毛的,见楚非绯做得像模像样,不由得也是十分惊奇,心里暗道,这信明身所出来的,果然是不同寻常。就连大家士族中,都不一定有哪家的子弟能够做出这番品鉴。

    杜子淇虽然不懂茶道,但是也知道这赏鉴,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心中也是颇为诧异这小丫头居然有这份见识,她又是从何处学来的这项技艺?

    那乾八忍了又忍,见楚非绯还在那里叩个没完,终于忍不住开口喝道:“叫你沏茶,谁叫你敲茶壶,那壶可是珍品,要是损了一星半点,卖了你也赔不起。”

    楚非绯抬起头,看了眼说话的那人,见那人穿着一身侍卫服侍,身后又背着双刀,就自动将他划到高手那一列,不想和他做言语之争,正想着怎么向王爷解释这件事。

    忽然脑中一个闪念,那侍卫的眼睛怎么好像眼熟?再次仔细看去,可不是,那双冰冷漆黑,眼角微挑的眼睛,不就是那晚打昏她的家伙吗,而且还是两次!

    楚非绯心里暗暗磨了磨牙,面上却笑了一下:“这位侍卫大哥说的不错,王爷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只是嘛,这东西却有点太好了。”

    除了天性有点心思简单的乾八,其他人都听出楚非绯话里有话。偏偏乾八听不出来,还冷哼一声:“算你有眼光。”

    楚非绯淡笑不语,只是看向六王爷。

    六王爷微微蹙眉:“此话怎讲?”(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她不上我上

    楚非绯道:“但凡这瓷器,如果敲击后声音清脆悦耳,代表其瓷质坚硬,且在烧制过程中一气呵成,温度,火候,熔釉,都完美无缺,才能烧出这样的珍品。只是这一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王爷淡淡点头:“不错。”

    “此壶上的落款是天一局,四百年前的烧制技术用的还主要是柴窑,想要烧出这样的精品来,需要的可不止是技术,还要有天大的运气。”

    王爷脸色渐渐凝肃。

    “而且这夜景上的蓝螺纹颜色鲜亮,似乎是两百年前才出现的颜料梅子青......”楚非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只微笑着看着王爷。

    乾八此时才听出点味道来:“听你这意思,难道你是说这茶壶是赝......”乾八的话还未说完,六王爷突然抬手,止住了乾八的话头,平静地道:

    “此壶乃御赐之物。”

    楚非绯了然,既然是御赐之物,不是真品也是真品,楚非绯淡淡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下去。

    那乾八看了眼自家王爷,隐隐觉得有些不服,凭什么这小丫头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啊,明明连瞎子都看得出,那壶是极好的东西。

    于是乾八冷声道:“叫你沏绿菊茶,你偏偏这么多话,别是因为沏不出好茶而乱找借口吧。”

    楚非绯皮笑肉不笑地瞅了一眼乾八,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乾八冷冷哼了一声:“咱们还急着赶路,耽误不起这时间。”

    楚非绯暗暗咬牙。这沏茶是逃不掉了,只盼着王爷看在她刚才的一番卖弄上。能够怜惜“人才”,放过她的小命吧。

    想到这里。索性也就豁出去了,放下茶壶,就要准备冲烫的步骤。

    身后的杜子淇突然上前一步道:“这茶壶上有污迹,恐妨碍沏出来的茶品。”

    楚非绯双手微微一顿,有些茫然地看向杜子淇,这茶壶她刚才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哪来的污迹?

    不过楚非绯也知道,杜子淇这样的人,既然这样说。定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故而楚非绯眨了眨眼,便掩去了愕然,面色平静地将手中的茶壶递给了杜子淇:“那就先将那处洗一下吧。”

    乾八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六王爷却淡淡地竖起了折扇,乾八只能隐忍着,冷冷地盯着杜子淇。

    那茶壶是他从匣子中取出来的,哪里有污迹了?这小子分明是胡说!

    杜子淇双手接过茶壶,快步走到自己的坐骑旁。拿出水袋来对着茶壶的某一处仔细冲洗。

    楚非绯回头笑道:“王爷也知道,这好茶挑剔得很,这水质啊,水温啊。有时候就连这天气变化,也能影响茶的口感。”

    六王爷淡笑不语,只缓缓地摇着折扇。一双春水般的桃花眼,似乎在看着楚非绯。又似乎不是,只是穿过她。看着远处的山景。

    楚非绯顿生一种她在唱独角戏的感觉,而演对手戏的那位根本早就出了戏。

    还好杜子淇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将茶壶拿了回来。楚非绯看向杜子淇的眼睛,只觉得那双深邃的眼里,含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乾八也在不错眼珠地盯着杜子淇,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从杜子淇的脸上没看出什么,楚非绯有些失望地垂下眼,接过了茶壶,就在两人交接之时,楚非绯托在壶底的手指忽然被捏了一下,有点疼......

    楚非绯再次看向杜子淇,觉得他似乎对她笑了一下,还是任何提示也没有......

    楚非绯心中哀叹,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吗?这土豪能有什么办法救她,他根本连沏茶都不懂。

    但楚非绯终归是多了一个心眼,这一次烫壶的时候,她只烫了了壶外却没有烫壶内部,将那绿菊和一小勺铁观音放进茶壶后,先加了一点热水,便将壶盖盖上,片刻后打开,用铜勺轻轻搅动,然后再加上点滚水,盖上盖子,如此反复若干次后,楚非绯再一次打开茶壶的盖子时,一种奇异的香气弥漫了出来。

    楚非绯深深地吸了口气,薰衣草......竟然是薰衣草......

    在场的人都有些变色,这香气明明白白,不是那绿菊的味道,却在楚非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冲泡下,散发出如此浓郁的香气,这女子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楚非绯面不改色地将壶中淡绿色的茶水,倒进一个茶盅里,然后双手奉上:“王爷请用茶。”

    六王爷放下折扇,也是双手接过茶盏,略略闻了闻,那香气很难形容,却有一种让人一闻再闻,渐往密林深处,想要一探究竟的感觉。

    略尝了尝那茶水,和那日的绿菊茶明显不同,入口后舌尖留有淡淡的甜味,腻而不去。

    “这茶与那日的绿菊茶不同。”六王爷淡淡地托着茶杯,也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楚非绯微笑道:“非绯说过,这绿菊一株与一株的味道不尽相同,而且这冲泡时的水质,温度,手法不同,茶的口感就不同。”

    六王爷沉默不语,缓缓地饮完了那茶,站了起来。

    周围的侍卫知道这是王爷要出发了,连忙拆了那桌椅开始装箱打包。

    楚非绯有些提心吊胆地候在一边,见王爷望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片刻,突然道:“你的赏鉴师从何人?”

    楚非绯答道:“非绯出身信明身所,是身所的老师教的。”

    六王爷嗤地一笑:“信明身所?我也见过几个信明身所出来的仆役,不过尔尔,可没有非绯姑娘你惊才绝艳。”

    楚非绯微笑道:“六王爷谬赞,非绯不过是与老师投缘,多问了些问题罢了。”

    “你那茶艺也是信明身所教的?”六王爷又道。

    楚非绯点点头:“不错,王爷。”

    六王爷淡淡一笑,信明身所吗?那个挂着皇家特供的牌子,却只会往宫里送一些蠢货的身所?

    原来他们也能培养出这样聪慧的女子出来,只可惜,这女子已经订给夏少元了。

    六王爷转身上车,楚非绯正要离开,忽听六王爷在身后道:“前方有段石梁十分难走,非绯姑娘可愿与本王同车?这样相府的马车也能减轻些负重,好操控些。”

    楚非绯微微一怔,与王爷同车?这有违纲常吧。

    正要拒绝,方雪晴却在此时从林中走了出来,冷声道:“她不上我上。”说罢,也不待王爷答话,便轻盈一跃,上了王爷的车驾......(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与我无关

    方雪晴的举动让所有的人都吃惊不小,只觉得这丫头不是缺心眼就是疯魔了。

    楚非绯也有些傻眼,这雪晴疯了不成,那可是天佑王朝的六王爷,不是整天让她随意欺负的表小姐啊,她这样大喇喇的就上了王爷的车驾,也太无礼了吧,而且,人家王爷好像也没邀请她啊!!

    刚才又是泡茶又是喝茶的,耽误了那么久,也不知她去了哪里,这会子一露面就做出这惊人之举,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蔡嬷嬷这时正在车夫的搀扶下上车,没看到方雪晴的疯狂举动,也幸亏她没看到,不然恐怕登时就要背过气去。冒犯了王爷,雪晴这丫头死罪不说,连带着她这个带着小丫鬟们出行的老婆子也要受牵连,她这么大的年纪,要是按家法一顿板子下去,恐怕这条老命就交代了。

    一旁的杜子淇先是一愣,接着就有些若有所思起来,见楚非绯还傻在那里,走过去低声道:“先去上车。”

    楚非绯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方雪晴,这丫头上了车就直接坐了下来,不但如此,还挑衅地看着六王爷。

    “这丫头疯了吧......”楚非绯喃喃地道。

    杜子淇微微皱眉,又拉了楚非绯一把:“先顾好你自己吧!”

    这时,只听王爷冷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

    方雪晴居然不惧,也是冷笑:“王爷刚才不是说,给相府的马车减重?那雪晴与王爷同车,还是非绯与王爷同车。又有什么区别?”

    六王爷缓缓地摇着折扇,淡淡地看着方雪晴。虽然还是那双似水含情的桃花眼,但那眼中的目光却无端端让人胆寒。

    楚非绯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六王爷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那就是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笑面虎!她辛辛苦苦,挖空心思沏茶给他,他还时刻打着主意想要她的性命。这方雪晴居然直接挑战他的颜面,这六王爷还不知会怎么收拾雪晴。

    楚非绯虽然自认为自私心冷,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对方雪晴。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此时见方雪晴这样找死的行为,忍不住甩开想拉她离开的杜子淇,上前小声说了一句:“雪晴,别闹了,快点下来。”

    乾八隐忍地站在车边,紧紧地盯着方雪晴,那样子似乎只要王爷一个眼神,他就立刻将这混账女子揪下来,丢得远远的。

    六王爷的目光在楚非绯有些担忧的脸上微微停留。又落在方雪晴那张更加漂亮却有些张扬得刺目的脸上,片刻后,嘴角微勾:“不错,没有区别。”

    一旁的乾八呆了一下。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临阵换人的意思么?

    王爷淡淡地挥了挥手,乾八虽然满肚子疑问,也只能放下了车帘。回身看到小嘴微张的楚非绯,不由得叹气。这就是命啊,虽然他一直觉得这个小丫头挺招人厌。但是想到等待她的命运,一向冷硬的心也不由得触动了一下,口气也软了些:“就要出发了,上车吧。”

    楚非绯没想到六王爷居然这么好说话,就这么认了,愣神之后,心中又是大叹,真是各人有各命啊,她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也不知她今天这番表演,那位王爷有没有打消杀她灭口的主意。

    一边心里暗叹自己的苦命,一边转身向相府的马车走去,忽然看到一旁冷着脸的杜子淇,再想想那王爷车驾上的方雪晴,心里幸灾乐祸地一笑,面上却做出同情的表情,叹了口气,拍了拍杜子淇的肩:“看开点吧。”

    杜子淇看了眼楚非绯,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以她的身高,居然探着手拍自己的肩,实在有些好笑,嘴角不禁噙起一丝微笑,转身跟着楚非绯到了马车前。

    这次楚非绯留了个心眼,先将自己的裙角都拢好了,才拉车门的门框上了车。

    杜子淇本来打算帮手的手伸了一半,只好讪讪地缩了回去,心里却在暗笑,这死丫头故意的吧,装作没看到他是不是?最好一会下车的时候别让他再看一次好戏。

    前方王爷的车驾已经开始移动,杜子淇也连忙上了自己的马,沿着宽敞的大道往山上行去,风吹车帘飘舞,隐隐可以看到前方的车架上,方雪晴和六王爷相对而坐,却又似乎没有在说话。

    杜子淇心中一动,回首往方雪晴从林子里出来的方向看去,那个方向,似乎是山道塌方之处吧,难道刚才方雪晴其实是去检查了那塌方的山道?难道她也在怀疑什么?

    杜子淇又想起刚才方雪晴执意要上王爷车驾的作派,心中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但却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得跟紧了相府的马车,一边留意周围的环境。

    王府的车驾里,六王爷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盏温热的清水,这是六王爷新近养成的习惯。

    虽然车子颠簸,那杯底因为有磁石设计,杯子又是下宽上小的美人腰,故而无论怎样颠簸,这水却是一点也没洒出来。

    方雪晴嘴角微挑,目光直直地落在对面六王爷的脸上,竟然是半点该有的尊敬也没有。

    六王爷也不恼,只是淡淡地道:“这就是相府教出来的下人的规矩?”

    方雪晴冷笑一声:“相府什么的,与我无关。”罢了,又意有所指地道:“王爷你想做什么,也与我无关。”

    六王爷眼中厉芒一闪,转而,又是微微一笑:“本王想做什么?”

    方雪晴不屑地道:“那山道上的塌方是王爷派人动的手脚吧,我刚才去查看了一下,山体上方,落石处明显有撬棍的痕迹,那些断树也是人力所为,我看像是有几个内力好手用内力震断的。”

    六王爷淡淡地瞥了方雪晴一眼,折扇又缓缓地摇起,不动声色地道:“竟有这等事?”

    方雪晴嗤地冷笑,表示对六王爷的装模作样万分不屑。

    正在这时,乾八在外面小声道:“王爷,前面就是那处狭窄的石梁了。”

    六王爷沉吟不语,对面的方雪晴眼中嘲弄更浓。(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石梁惊魂

    杜子淇也远远地看到了那条险峻的石梁。

    那石梁生得甚为古怪,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山腰上盘了一条扭曲的长蛇。蛇身隆起,一侧虽然是山壁,却又不与山壁相连,反而与山壁之间有一条深沟,另一侧则直接是万丈深渊,只看得见云雾不断地从山涧下升腾而起。

    杜子淇暗暗称奇,这处的地势也不知是怎样形成,真的是险峻异常。

    这时,前方的王爷车驾又停了下来。相府的车夫也连忙吁了一声,停下马车,站起来张望了一下不远处的石梁,咂舌道“乖乖,难道要从这石梁上过去?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杜子淇微微蹙着眉,仰脸向两侧的山峰上看去,只看得到各色的嶙峋山石,偶有树木也不是枝叶繁茂的种类,看上去似乎并无异样......

    “兄弟,你说这王爷啊,不过就是上香,竟然走这么危险的路,图的什么啊。”车夫小声抱怨着。

    杜子淇心中微微一动,是啊,王爷图的什么呢?而且似乎方雪晴已经明白了,而他还不明白,这种感觉很不好。

    杜子淇正皱着眉琢磨,前面的那位侍卫却黑着脸打马过来,对车夫冷声道:“你,下来,到后面去牵马,我来赶车。”

    啊?车夫一愣,王爷亲信来驾车?后面拉的还是两个仆妇?这事怎么听上去那么新鲜?

    心里虽然疑惑,车夫脸上却是堆着笑,连声说好:“侍卫大哥的驾车技术一定是极好的。这石梁惊险,多谢侍卫大哥援手。”

    那侍卫黑着脸。也不答话,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自己被指派的活计。

    待车夫让出位子后。侍卫自马上飞身一跃,就站在了车夫的位子上,双手控住马缰,也不坐下,看上去似乎就要这样站着控马。

    看那侍卫持缰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好手,相府的车夫悄声对还在打量着那侍卫的杜子淇道:“走吧走吧,咱们去后面去。”

    杜子淇皱着眉,看看前面的石梁。王爷的车驾就在前面,两辆车又离得如此之近,在这惊险的石梁上,稍有差池,搞不好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虽然心中疑虑重重,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到后面去了。

    蔡嬷嬷这时掀开车帘道:“这位小哥,可是王爷派你......?”

    侍卫虽然对车夫和杜子淇冷言冷语,对蔡嬷嬷却还算客气。回答道:“正是,我家王爷担心贵府的车夫应付不了那石梁,小人不才,对控马还小有技能。嬷嬷不用担心,那石梁不算太长,很快就能通过。”

    蔡嬷嬷本来见前面的石梁险峻。心中也是打鼓,此时见是王府的侍卫亲自赶车。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又想。都说这六王爷宅心仁厚,看来所言非虚,自己和非绯丫头都是身份低贱的仆妇,六王爷还专门派了贴身护卫来帮忙赶车,真是大仁义。

    这时,车子又开始缓缓移动,王爷的车驾是四驾车,速度固然比一般的马车快,但是操控起来,却也难度更大。更别提是在这狭窄,且两边都不靠的险路上,只要有一匹马踏错了脚,失了蹄,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不过王府的那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又经过严格的训练,那前面充当车夫的侍卫也是位好手,手中此时也拿出了一条长长的马鞭,不时地在两侧甩出呼哨来,提醒马匹的步伐。

    故而王爷的车子虽大,但是走起这条险道来竟然是异常的平稳。

    相府的车子紧随其后,和前面的侍卫车夫不同,这位侍卫并没有拿马鞭,口中也不像平常的马夫一样发出各种驾马的口令。只是全凭一双手控制缰绳,相府的那两匹马本来就没什么精神,此时更是乖乖地低着头走路。

    只是令杜子淇觉得奇怪的是,这位侍卫一边赶马车,一边不时仰着脸往上看,看上去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杜子淇心中疑虑更大,更是跟紧了车厢。

    王府的车厢里,

    方雪晴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冷笑道:“真难为王爷能找到这样适合设埋伏的好地方,只不过,雪晴不明白的是,王爷这样大费周张,却是为何?后面的车厢里,一个是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一个是又傻又蠢的小丫头,这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值得王爷大手笔的对象呢。”

    六王爷此时已经沉下脸来,似乎在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对方雪晴的冷嘲热讽也恍若未闻。

    方雪晴皱皱眉,她虽然猜出了王爷走这条路必然其中有诈,但却猜不透王爷的目的到底是为何,那埋伏又是什么样的,此时见王爷的神色严肃,她也凝神戒备起来。

    由于相府的那两匹马本身就没经过什么训练,之前又伤了筋骨,虽然那名侍卫一心想~操控着马跟上王府的车,最后还是渐渐落了下来。

    眼看前面王府的车子就要拐过一个弯道,看不到了,侍卫似乎有些急了,突然跳到前面驾马的马背上,骑在马上催马前行。但尽管如此,王府的车驾还是看不到了。

    侍卫突然骂了一句粗话,杜子淇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不由得勒马向上看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马车上方的山壁上,不停地有碎石在扑簌簌向下滚动,这是有巨石要脱落的征兆啊。

    “快走!不要停!”杜子淇大喝了一声。

    那侍卫也知道危险,此时冒险打了身下的枣红马一掌,那马吃痛,长嘶一声,步子又快了不少。

    杜子淇此时跟在车后,眼看着那巨石就要落下也是无法可施,快又快不了,前面有车厢挡着,唯一的办法就是掉头撤回,但是那车里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非绯,蔡嬷嬷,山上有巨石就要脱落,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杜子淇催马靠近车厢,急声道。

    车帘掀开,露出楚非绯有些发白的小脸来:“木大哥,怎么做?”她身后的蔡嬷嬷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只抖着唇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临时换戏码

    乾八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他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犯小人,要不就是出门冲撞了哪路邪神,不然怎么会摊上这倒霉差事?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乾八也没时间的懊恼,相府的那两匹枣红马早就被他重手伤了筋骨,根本就跑不快,在他连连的催打下,也就勉强小跑两步而已。

    乾八大悔,早知道还要用到这马,他就绝不会图省事下那样的重手。之前是为了稳妥,故意让相府的车马速度慢下来,到时好和王府的车驾拉开距离。此时,却成了他的催命符了。

    乾八一边打马,一边心里暗骂,那乾五,乾六是猪吗?没看到他在这车上,居然还敢动手?

    要是乾五乾六此时在一定会说,王爷只下令,等王府的车驾过去后,就摧毁后面那辆没有标识的马车,可没说管不管有没有自己人在上面。

    再说了,他们要是不动手,王爷怎么上演英雄救美?相府的车不毁就衬不出王爷的英勇啊!

    而且乾五乾六对乾八的功夫也有信心,相信乾八即便在那马车上,也一定躲过巨石的。

    可是崖壁上扮强盗的乾五乾六不知道,乾八现在的任务,可不能只管自己,还有车上那个小丫头,要是车上那小丫头少了一根汗毛,乾八可不止被罚半年薪俸了,估计直接发配边疆,永不还朝了。

    乾八知道崖壁上面已经准备好动手,此时也是心里大急,拼命地想让马车跑快一点。好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段。

    可乾五乾六能让他跑了吗?上面的乾五嘿嘿笑了两声,双手直接擎起一块大石。朝着马车就砸了下来。

    下面,杜子淇正努力地将自己的坐骑和马车保持匀速。一边探出身子伸手道:“快抓住我的手,离开那辆马车。”

    楚非绯也知道情况紧急,没有犹豫就伸出了手,眼角忽然看到一旁无措的蔡嬷嬷,心中一犹豫,那手就慢了半拍,杜子淇一把没抓住楚非绯,只得回身坐好,重新调整速度。

    这时。一块巨石就在他们不远处轰然落下,溅起的碎石泥沙,扑得众人一头一脸。

    从没见过如此阵仗的楚非绯,也是一阵手软脚软,强撑着将蔡嬷嬷拉到身前道:“嬷嬷你先走。”

    杜子淇心中一急,这傻丫头,这都性命攸关了,还管什么尊老爱幼,那蔡嬷嬷的死活与他何干!但是他也知道这丫头倔。这时候与她分辨,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当下也未犹豫,瞅了个机会,一探身就将蔡嬷嬷拉出了车厢。然后顺势向后一抛,跟上来的车夫家丁,也是机灵。不用杜子淇说话,就拽了蔡嬷嬷上马。然后没命地往来路奔去。

    其实杜子淇还真是高看了楚非绯,她想的哪里是什么尊老爱幼。她就是怕万一她获救了,蔡嬷嬷出了事,回到相府不好交代而已。

    此时,巨石接二连三的滚落,杜子淇心中焦急,连忙打马追上马车,想拉楚非绯出来。

    乾八回头看到,心里也是大急,这算怎么回事!这要让这小子得了逞,那他们王爷还唱什么戏!当即将马往死里一勒,马车一个急停,楚非绯一个没扶住,直接滚成一个球状,直直地撞进了车里的棉垫之中。

    而杜子淇的马也因为没有及时停住,撞上了马车,这一撞力道也不小,马车被撞得半个轮子都偏到了石梁之外,而杜子淇的那匹马,则被反冲力冲得连退几步,一脚踏空,跌进了内侧的深沟里。

    只听到那深沟中传来马匹的惨嘶之声,而随着马匹一同跌落的杜子淇也不知是生是死。

    “王爷怎么还不现身?”

    崖壁上,乾五一边装模作样地扔大石,一边和身边的乾六唠嗑。

    和乾五不同,乾六不是个多话的,只是默不作声地将身后崖壁上的一块丈许的大石,用内力分割成数块,然后朝着杜子淇跌下的深沟掷了下去,不消片刻,那深沟就被巨石填平了。

    乾五暗暗咂舌,果然不叫的狗才咬人狠呢。

    这时,乾八终于瞥见前面的弯道处出现了六王爷的身影,心里暗松一口气,正主总算来了,这一次虽然惊险,但总算未辱使命,临时变戏码什么的,可真要了老命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和首领申请一下,将被罚掉的半年薪俸补回来。

    崖壁上的乾五乾六还在有一块没一块地扔大石。

    楚非绯发髻散乱地从棉垫里挣扎出来,爬到已经残破的车厢门口探头一看,正看到六王爷一身锦衣,衣袂飘飘地飞身上车顶,手中的软剑信手一挥,就挑飞了一块险些砸上车顶的巨石。

    完了,六王爷背剑而立,对着楚非绯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含情带笑:“你没事吧?”

    楚非绯觉得如果此时能够响起背景音乐,再来几片风送桃花的话,这画面就完美了。

    六王爷很满意楚非绯的呆傻表情,嘴角微挑,弯下腰来,伸出手,柔声道:“来,本王带你离开。”

    这时,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原来是乾五乾六做戏投下的巨石,崩裂出小块来,击中的马车的轮子,让本来就半个轮子已经在石梁之外的马车顿时失去了平衡。

    六王爷脸色微变,还未及反应,楚非绯却一把抓住了六王爷的手,叫道:“王爷快走,这车就要掉下去了。”

    六王爷心里骂了声娘,面上却维持着风度,反手抓住了楚非绯,说了一声:“抓紧了。”就要腾身而起,可偏在此时,相府那本来一直没精打采的枣红马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奔跑引发了内伤还是怎么,竟然哀鸣一声,倒地身亡了。它这一倒倒没什么,只是带着身后的那本来就半个车身都在石梁外的马车,一同朝悬崖下落去。

    乾八大惊,只堪堪拽住了那枣红马的缰绳,拼全力将那马拖住。可那马车已经坠下了悬崖,只靠着车辕与死马相连,堪堪悬在半空而已。

    本来要跃起的六王爷突然脚下失了借力,身后又拖了一个死沉的楚非绯,竟然没来得及跃上来,反而也随着马车坠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那边有棵树

    石梁一侧的悬崖上,乾八死命拖着那匹死马的马缰,靴子在地上都蹭出槽子来,还是被拖得向前不断滑动。

    另一名侍卫这时也已赶到崖边,见此情景一边大声叫着:“都来帮忙!”一边将那匹仅剩的驾马拉住,吆喝着拼命驱赶那马往后拉,想将已经悬在半空的马车拉上来。

    可是相府的这两匹马都是受了内伤的,一匹马已经撑不住先死了,剩下的那匹也是勉强支撑,几下驱赶,就让那马软倒在地,被身后的马车拖着向崖下坠去。

    这样一来,乾八这边的重量除了那一匹死马再加上马车外,又多了一匹。就算乾八手力无穷也抗不住了。

    “王爷,附近可有树枝等支撑物?这马车就要掉下去了!”乾八慌忙大叫道。

    下面本来踩在马车车驾上的六王爷,看了看四周,倒是真让他发现了一处长在石缝里的树丛,看上去似乎还算结实。

    只是那树枝禁受一个人大概还行,两个人就不好说了。

    六王爷看了眼楚非绯,心里一阵郁闷,假戏真做到这个地步,他也算是够倒霉的了。

    原本只是打算做做样子,他带着楚非绯同车先行,后面有手下假扮的山贼毁了相府的车子,他再出手打跑毛贼,让楚非绯感恩戴德,这事就算完了,只可惜让那叫雪晴的丫头打乱了布局。

    不过开头乱了,后面还能接着演下去。就是风险大了些,六王爷也就硬着头皮上了,可是后面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失去控制......

    如今这局面,六王爷也是够怄的,有心想丢了楚非绯,自己先上去。但是戏都演到这一步了,就这样功亏一篑?而且这丫头也确实有些特别的本事,说不得后面还有大用处,六王爷倒是舍不得就这么丢了楚非绯。

    楚非绯也知道自己现在命悬一线,六王爷心思叵测。城府之深。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

    当六王爷如天神般降临在车顶,对她深情款款地说出那句本王来带你走,楚非绯就知道自己先前苦心安排的表现起了作用。在那样的时刻,六王爷选择不顾安危。亲自前来救她。哪怕只是做戏。也说明了她在六王爷心目中,也是一位“有用”之人。

    六王爷救她,自然不是因为六王爷仁义。而是因为六王爷需要用她。认清了这一点的楚非绯,便更加放心大胆起来。不但在马车下坠的时候,死死拉住了六王爷的手,而且到现在,也紧紧地抱着六王爷的胳膊不撒手。

    楚非绯自然看出六王爷有些不耐烦,可是这是她目前惟一的救命稻草,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了的。

    “王爷,那边有棵树!”楚非绯也看到了那棵不怎么靠谱的树,眼看这马车就要掉下去了,不管那树行不行都要试一试。

    六王爷眸光微闪,如果将这小丫头丢到那棵树上,他还来得及跃上崖顶,到时再想办法救她好了,想到这里,六王爷桃花眼一弯,不忘做戏地柔声道:“非绯,那树恐怕禁不住两个人,我先送你过去。”

    楚非绯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六王爷虽然会功夫,但是显然不是高手那种,带一个人绝对上不去崖顶,与其这样被自己拖死,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六王爷丢开她自己先上去,还不如她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六王爷上去后,再想办法营救她。

    想到这里,楚非绯也做是一副被感动得泪光盈盈的样子:“王爷......”

    六王爷很满意目前的效果,虽然惊险了些,但是效果却比赶走山贼更好一点。

    当下,微微用力,将楚非绯抛到了马车斜下方的那棵小树上。

    那树的树枝不算茂密,但是支撑楚非绯一人,像是足够了。

    见楚非绯已经在那树枝上趴好,上面的乾八又在连声大叫,王爷提气正要纵上崖顶,忽听到“咔嚓”一声断响,六王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跃起,却已是晚了一步,那马车的车辕竟然禁不住马车的重量断裂开去。

    马车往下一沉,六王爷的跃起之势也跟着沉了一下,这一跃就没有足够跃到崖顶,眼看离崖顶还有丈许的距离,六王爷挥出软剑在崖壁上一点,身形勉强又升了尺许,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上面的侍卫乾七猛然扑了下来,乾八一见默契地扔掉手中的死马抓住了乾七的脚,将乾七人肉绳索一样的挂在悬崖上,尽管如此,乾七的手还是离六王爷有那么一丝丝的距离,眼睁睁看着六王爷坠了下去,只能空然发出一声嘶喊:

    “王爷!”

    六王爷此时下坠之势已成,再想借力却是不成了。他手中的软剑虽然是削铁如泥的极品,但终归是软剑,此时勉强在崖壁上拖拉着,缓了缓下坠的急势,却无法停下来。

    “王爷,那棵树!”上面的乾七乾八大急,却苦于无法可施,只能大声提醒王爷旁边还有棵树可以救急。

    六王爷也看到楚非绯趴着的那棵树,只是他这边的距离似乎远了点,勉强在下坠的过程中用软剑点了崖壁,尽量改变了方向,却仍是不能落在那棵树上,只能用手抓住树枝,堪堪悬在那棵树的下方。不过总算是停在那里了。

    上面的两个侍卫一见也是松了口气,连声叫着让王爷坚持住,回身去找绳子。

    一直都显得十分平静的楚非绯,看着下面吊着的六王爷,突然道:“王爷!”

    六王爷此时心情很糟,也没什么情绪与楚非绯演戏,只是尽力用手攀着树枝,挪了挪位置,向崖壁挪去。

    “王爷!!”楚非绯大声了些,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异样。

    六王爷抬起头,透过树枝,看到趴在上面的楚非绯看上去脸色惨白。

    六王爷觉得心烦,正要继续移动。

    忽然觉得那树在缓缓地倾斜,原本趴在上面的楚非绯也慢慢地滑了下来,变成用双手抓着树枝吊在半空,与六王爷吊了个面对面。

    “王爷,这树就要断了!”楚非绯看了眼和她一同吊在树上的六王爷,平静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六王爷一愣,还未答话,就听一声不祥的断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王爷,你不累么?

    一片弥漫的雾气中,楚非绯剧烈地喘息着,两只手因为脱力已经在明显地颤抖,但是她仍然在用尽全力。手中的圆石被一次次用力掷在一旁坚硬的大石上,终于圆石碎裂成片,楚非绯一边紧张地注意中雾气中的动静,一边从碎石中选了几个形状合适,尖角锋利的,放在一边,然后又重复这一动作。

    石头敲击碎裂的声音,让雾气中潜伏的动物极不舒服地抖了抖耳朵,冰冷的眸子嗜血地盯着不远处的女子,不时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伤口。

    那动物体型似豹似虎,全身皮毛黑亮不带一丝杂毛,却偏偏长有一张类猫的笑脸,即便阴冷地盯着那女子,也给人一种它在阴笑的错觉。在这几乎不见天日的雾气中,显得诡谲异常。

    不过此时,那动物的身上伤痕不少,油亮的皮毛有的地方已经秃了一块隐隐透出血迹,一侧的耳朵更是出现了个豁口,渗出的血珠也已经凝固。

    不过最明显的一道伤口是在它的眼角,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整个皮肉都翻了出来,衬着它那张诡异的笑脸,更加的让人心寒。

    让人烦扰的敲击声还在继续,动物焦躁地换了个姿势。一只白色的动物无声地自雾气中露出头来,浑身布满了银色的鳞片,两只黑碌碌的眼睛盯着那动物,然后尖嘴一张,吐出一口黑雾来。

    动物耳朵一动,闪电般的回身扑了过去。那白色的动物见毒雾居然没起作用,惊慌之下转身就跑,却被那动物一爪子拍住,爪上的尖利指甲无声弹出,刀子一样深深地刺进白色动物的身体,貌似坚硬的鳞甲在这黑色的杀神面前,半点防护作用也没有,立时鲜血淋漓,被那动物残忍地勾着脑袋拖出了浓雾。

    原来这是一个一米多长的四足动物,全身鳞甲雪白。尖头尖尾。挣扎间,还不断地吐出黑雾来。只是那黑色的杀神似乎对它的毒雾免疫,绿色的圆眼眯了眯,无声地咧了咧嘴。伸出另一只前爪。尖利的指甲如刀。将那白色的鳞甲动物轻松地划成几块,却又不吃,只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似乎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珠状物,才吞了下去。

    楚非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手将那柄六王爷的软剑抓在手里,另一手攥了片棱角尖利的石片严阵以待。

    噗的一声轻响,楚非绯神经质地惊跳了一下,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浓雾,再回过头来时,却看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一块鲜血淋漓的尸块,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尸体,皮毛已经没有,只看到鲜红的血肉,冲鼻的血腥味让楚非绯连连后退,差点被自己堆出的尖利石片堆绊倒。

    挑衅?还是威胁?楚非绯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那不知名的黑色动物就藏在浓雾之后,窥视着她,等着她自己崩溃,然后再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就像面前的这块血肉一样。

    “做梦!”楚非绯咬着牙道,用软剑将面前这块示威的血肉挑起来就要扔到一边,忽然停住,望着浓雾深处嘴角一勾,改了主意。

    “正好在发愁晚饭吃什么,这块肉做晚饭正合适。”楚非绯挑衅地看了眼浓雾深处,将那块血肉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一边注意着浓雾深处的动静,一边忙碌起来。

    浓雾之中的动物嘴角无声地一咧,又舔了舔脚爪上的伤口,圆圆的绿眼眯了眯,缓缓地向前又爬动了几米。

    楚非绯刚才敲石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有的石头容易撞出火星来,附近本就有一些形状怪异的枯枝,倒是可以用来钻木取火。

    感谢孤儿院的枯燥生活,楚非绯连烤蚂蚱都会,这点野外生存的小技巧倒是难不住她。

    很快一个简易的篝火堆就准备好了,火也升了起来,楚非绯又费力地在篝火的一侧堆出个石台来,将那块血淋淋的肉块放在火苗边熏着,这东西能不能吃,楚非绯真是拿不准,不过就算吃不了,恶心一下那浓雾中的动物,她也是很乐意这么做的。

    做完了这一切,楚非绯累得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了,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似乎好久没有动静了,该不会是死了吧,楚非绯心情复杂地望着雾气中的那个方向,片刻后,还是拖着脚步向那处走去。

    地上用来遮掩的树枝还在,下面却空空如也,楚非绯盯着那处看了半晌,满是汗水和污迹的小脸浮起一丝古怪的冷笑。楚非绯提着那柄剑,缓缓地向一个方向走去。

    十几步外,有一个大石,大石后,半躺着一个一身锦衣,却浑身狼狈的男子。

    楚非绯站在那男子面前,冷冷地盯着他。

    那男子睁开眼,轻咳了一声,嘴角一丝鲜血淌了下来。

    “王爷,拖着断掉的肋骨爬这么远,你不累么?”楚非绯嘴角微翘,蹲下身来,伸出满是血污的手在男子的胸前戳了戳。

    男子闷哼一声:“混账!”话音未落,就发出一声痛吟,原来是楚非绯在他的断腿处又按了按。

    男子咬着牙忍过那阵痛去,才睁开眼,狠狠地盯着楚非绯道:“贱婢,等本王出去......”

    “出去,你出的去嘛?”楚非绯冷笑一声,忽地反手一掌,打在那男子的脸上,她这一掌带着怨气,也带着一种精神紧张的宣泄,男子被打得歪倒在一边,似乎是触动了伤势,呕出一口血来。

    男子撑着地,嗤地冷笑一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挣扎着爬起来靠着大石坐好,一双桃花眼阴寒地盯着楚非绯,嘴角却勾起:“贱婢,本王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出去,但是没有本王,你一定出不去。”

    石片已经被敲击出利口,她放在一边,又拿起一块白色的圆石,然后用

    崖底雾气蒸腾,阳光勉强能透进来,楚非绯喘着气,两只手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诡异的崖底

    楚非绯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六王爷,从掉下来的那一刻起,楚非绯就一直在想,自己是怎么落到这个境地的。

    那崖壁虽然看上去高迂万丈,其实也没那么高,只不过崖壁下终年云雾弥漫,让人误以为是万丈深渊罢了。

    因此还没等楚非绯想明白,他们就落了地。六王爷运气不太好,给楚非绯垫了底,做了“肉垫”。

    楚非绯绝不会承认,她其实在下落的过程中故意假装惊慌失措地抱着六王爷,将之生生调整成这个姿势的。这一路又是突出的石台,又是矮树藤蔓,中间一路磕磕绊绊,楚非绯脸上手上划伤倒是不少,却没有伤到筋骨,被她压在下面的六王爷就惨了点,不但断了腿,还断了肋骨。只来得及吐出一口血,顺带狠狠地盯了楚非绯一眼,就昏了过去。

    楚非绯从“肉垫”上下来后,就开始坐在一边检查自己的伤势,浑身摸了一遍觉得似乎完好无损,不禁心中庆幸,还没庆幸完,就浑身冰凉。

    不远处一个长着一张诡异猫脸的豹形动物,正阴冷地盯着她。

    楚非绯大惊,忙掰开六王爷的手,将那柄看上去很是锋利的软剑抓在手中。

    此时她才发现,这崖底诡异非常,她明明是贴着崖壁摔下来的,此时回过头去,身后哪有什么崖壁,十几米内,只看得到嶙峋的乱石,再往远处,便是一片浓重的迷雾。根本看不分明了。

    楚非绯脑子一阵混乱,僵硬地转回身来,那黑色的豹形生物已经无声地扑了上来,楚非绯胡乱地用剑一挥,那豹形生物自然是敏捷,尾巴一甩就避过了楚非绯挥出的方向,只是它没料到楚非绯手里的是把软剑,这一剑挥出并不是直线,而是诡异地弯了一个弧度后,又从另一个方向弹了回来。

    豹形生物已经跃到空中。见那剑诡异地刺来。只能在空中勉强扭腰摆尾,硬生生换了角度,眼角却仍然没有避开,被楚非绯的软剑开了个口子。险些伤了骨头。

    楚非绯也没料到。软剑用起来是这个效果。她只看到六王爷用的时候,好像和平常的宝剑没有区别,却原来人家是会功夫。懂内力的,要是一般人用这软剑,搞不好就会伤了自己。

    那黑色的豹形生物似乎知道了厉害,落在不远处,一时也不敢再扑上来,有些焦急地踏了踏地,尖利的爪子将地上坚硬的石头划得粉碎。

    楚非绯心里暗暗心惊,那怪物的爪子如此锋利,要是让它抓到,她恐怕立刻就被拆成了零碎。想到这里,也不敢再让那怪物扑过来,只是不停地捡起地上尖利的石头向那怪物扔去。

    那豹形动物冲了几次,都被楚非绯用密集的石头给逼得退了回去,它似乎本身也在顾忌着什么,并没有全力施展,反而被楚非绯的石头丢得鼻青脸肿,不得不远远地趴在浓雾中,避其锋芒。

    楚非绯也诧异自己扔石头的技术竟然这么好,虽不说百发百中,也能十中七八,而且扔了这么久的石头,以她的体力,早就应该瘫在地上了,她却好像只是觉得胳膊有点酸痛而已。

    不过这诡异的崖底怪事太多了,也不只这一样两样的。

    比如现在,楚非绯就觉得这太阳的光线似乎从来就没变过。

    按常理,这崖底深谷,因为有两侧山壁的阻挡,应该只能接收到短暂的日照,可是楚非绯却觉得她掉下来了这么久,似乎这隔着浓雾的日光就从来没有变化过,那种感觉就像是时间已经在这里停止了似的。

    不过楚非绯现在没什么时间想这些奇怪的现象,她现在要做的是保命。

    这古怪的浓雾中,楚非绯也不敢乱走,也不知该往哪里走,她只知道至少她现在所待的地方,就是他们掉下来的地方,想要从这个古怪的地方出去,恐怕还是要从这里着手。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厥的六王爷,楚非绯好心地拖过一根枯枝盖在他身上,勉强算是伪装。

    然后自己开始搜集尖利的石块,地上没有了,就开始用最原始的方法自己制造,其间那豹形怪物又来试图偷袭了数次,只是楚非绯一回生两回熟,那石头扔得更加得心应手了。那豹形生物愣是没有讨到好,每次都被砸得带伤,逃回了浓雾。

    但是楚非绯知道那生物没有放弃,它就隐藏在浓雾中,等着自己放松,等着自己松懈的时候,扑上来给自己致命的一击。

    楚非绯不敢停下来,尽管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她仍然在机械地重复着砸石头的动作,尖利的石片已经在身边堆成小山,但是她还是不敢停,那些尖利的石片似乎成了她在这陌生诡异的环境中,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

    身体在机械地重复着枯燥的动作,楚非绯的脑子却激烈地运转起来,此时她已经想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了。

    方雪晴的怪异举动,六王爷一反常态的态度,街上的偶遇,突然的塌方,奇怪的落石,一件件串到一起,整件事的答案呼之欲出。

    楚非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自豪自己先前的努力没有白费,竟然让六王爷如此大手笔地来笼络人心,要是她当时真的跟了这个混账王爷,上了他的车子,那后来相府车里的方雪晴和蔡嬷嬷不是要死在乱石之中?

    想到此处,楚非绯一阵心寒,觉得这六王爷真是狡诈狠毒,蛇蝎心肠。后又想到自己现在落到这个境地也是拜这个六王爷所赐,心里对六王爷又多了几分怨恨。

    此刻,楚非绯看着面前虚弱的六王爷,心中虽然恨他,但那怨气也因为刚才那一掌消了一些,再加上,自己从那么高的崖上掉下来,全靠着这个“肉垫”才没有受伤,勉强也算他将功补过了一些。

    最重要的是,想从这鬼地方出去,恐怕还要着落在六王爷在外面寻找他的侍卫身上。

    想到这里,楚非绯冷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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