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洗剥干净
楚非绯被扔进了一个杂物小院里。
说是小院,其实那是夸张了,这院子其实总共就一个柴房,带一口井而已。
此刻楚非绯身前摆着一个木盆,一块胰子,还有一套青布衣衫,一看就是小厮的款式。
楚非绯有些发愁,洗吧,她那张脸,傻子才看不出是女的,不洗吧,可找什么借口?
犹豫了半天,也没什么好主意,门外传来了马夫凶狠的催促声:“好了没有!快一点,老子今天还约了老相好,你小子要是误了老子的好事,老子把你的脑袋揪下来!”
楚非绯皱皱眉,跑是跑不掉了,且走一步是一步吧。
于是楚非绯匆匆打了井水,略略洗了一下自己,自然是没敢洗太干净,然后换上了那套小厮服。
这套衣服的身量和她差不多,虽然仍显肥大,但是长短还算合适。
换完了,楚非绯还有些担心,绕着井台转了一圈,找了些棕色的陈泥来,在脸上又涂了几下。冲着井水的倒影看了看,觉得自己这张脸和涂了迷彩似的,大概是看不出容貌了,才满意地抱起包袱,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马夫等的正不耐烦,听到门响,回身一看,不禁骂道:“你洗的什么玩意,脸怎么还是这样。”
楚非绯哑着声音道:“我脸本就长成这样啊,村里人都管叫我瓜皮。”
马夫瞪着楚非绯半晌,终还是无奈地对着墙唾了一口:“算了。反正姑娘等着用人,凑活吧,还有人脸能长成这样,你生下来没被当做妖精溺死,也算是你命大。”
楚非绯抱着包袱低着头,跟着马夫往前院走去。一路上楚非绯暗暗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远比她以为的要大得多,草草一观之下,不但有池塘,假山。还有掩映在绿树中的亭台楼阁。围墙外,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
这里竟然不是她所想的草台班子的驻地,而是一个颇有规模的百花楼!
马夫带她去的地方,其实还是这家百花楼的后院。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院子。此时都是静悄悄的。想来这个时间,都是百花楼的姑娘们休息的时间。
楚非绯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跟着前行。没留神前面的马夫已经停步,差点一头撞上。
马夫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将她用力扯到道旁,然后垂头立在那里。
楚非绯奇怪地探头一看,原来对面有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身穿彩衣的女子,靛青色的紧身绸衣,将她突兀的身形裹得让移不开眼,下身的裙子幅面极大,又缀有数十条各色鲜艳的彩纱,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展屏的孔雀。
“低头!”马夫低声呵斥道。楚非绯醒悟,连忙垂下头。
那女子款款地走到两人身边,忽地停住,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李二,这是哪找来的脏东西?”
你才脏东西,你全家都是脏东西,楚非绯在心里默默地道。
马夫连忙回答:“回月琴姑娘,这是雀儿姑娘新找来的小子,暂时用来帮忙顶用,乡下小子没有规矩,望月琴姑娘不要见怪。”
“切,还以为攀上李大官人,是多么好的差事,其实啊~~”花孔雀用帕子掩着嘴娇笑:“这几日也不知赔了多少小子进去,哦哈哈哈。”
花孔雀做作的笑声,走了老远还能听到,李二唾了一口,对楚非绯道:“别听那女人瞎咧咧,以前那些小子都是不懂事,你要是乖乖的,保准你活得好好的。”
“什么叫,不懂事?”楚非绯抱着包袱,眼睛睁得大大地道。
李二对着这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到了口边的话,忽然有点说不出来了,只能含混地道:“到时候有人会教你,总之,一个字,听话!”
那明明是两个字......楚非绯默默地跟着李二前行,很快前面就到了赛金雀的院子,站在院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拨弦声。
李二冲楚非绯使了个眼色,楚非绯莫名其妙,干嘛?
李二“嘿”了一声:“你个没用的。”当下哐哐敲了两下门,然后一推门,将楚非绯推了进去,自己却没有进去,而是掩上门,依旧站在了院门外。
楚非绯被推搡之下,冲进了院子,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抬眼一看,不禁呆住,她这是进了布坊了吧?怎么到处都挂着白色的娟布?这是打算染色呢?怎么也没见一匹染好的?
满目的白娟在微风下,徐徐晃动着,就算是现在是大白天,楚非绯也感到后脖颈一阵凉风阵阵,连忙回身去开那院门,却发现院门被马夫李二从外面扯住,拉不开了。
“喂喂,放我出去!”楚非绯敲着院门叫道。
李二冷笑着,双手扯着院门上的门环:“你死了这条心吧,被姑娘看上是你的福分,这永定城病死的,饿死的,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跟着姑娘,你至少还有口饱饭吃,你就知足吧。”
“我不干了,这是什么鬼地方,你先让我出去,咱们再好好商量!”楚非绯拼命地拉门,李二在外面也用力地叫着劲。
“嚷嚷什么!”一声冷喝自身后传来。
楚非绯回头看去,只看到一袭素净的白衣,一个体态窈窕的女子,冷冷地看着她。
看到一个大活人,虽然是一个穿得一样阴森的大活人,楚非绯顿时好过了很多,连忙扑上去,拉住这位大活人的手,嗯,是热的,楚非绯便拉着不肯松手了:“这位姑娘,这位姐姐,麻烦你给你家小姐求求情,就说我又笨又懒,当不了用,让她把我放了吧,要不我还认识其他的小子,我帮她介绍其他的小子可好?”
“我家小姐?”那女子想了想,突然扑哧一笑:“哪来的我家小姐,喂,小子,我换身衣服,你就不认得了?”
楚非绯一愣,抬起眼来仔细打量,大脸盘,小眼睛,塌鼻梁......这真是刚才车里看到的那位浓艳的女子?这化妆术......都快赶上二十四世纪了啊。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龙潭虎穴
闹清楚眼前这位,就是卸了妆的赛金雀,楚非绯不说话了。
哭求要是有用,她肯定立刻就做了,但是从这位赛金雀将她诳上车子的行径来看,她肯定急着用人,现在她要弄清楚的就是,这赛金雀到底想怎么用她?
“你这脸是洗过了?”赛金雀皱着眉,瞅着楚非绯那张黑一道棕一道黑的脸,伸手要摸,楚非绯连忙闪开两步道:“我就这样啊,我天生的脸就长这样,再洗也没用。”
“怎么可能有人的脸长成这样......”赛金雀有些不甘心:“你别躲啊!”
楚非绯连连后退道:“我洗的时候,太用力,皮都快洗掉了,现在风一吹都疼,小姐等我皮好了再摸吧。”
赛金雀有些无语,看着楚非绯后退的方向就挂着一匹拖到地上的白娟,旁边还有一盆晒好用来浇花的清水,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上却道:“我不信,你给我摸摸。”
楚非绯哪里肯让她摸,一不留神脚上就踩到什么,脚下一绊,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向一侧倒去,接着又是哐当一声,乱舞的手不小心按到了什么台子,有东西被打翻,然后哗啦啦啦,一盆清水兜头浇下......
楚非绯**地坐在地上,满脸的水迹流得欢快。
赛金雀仔细看去,只见那水流下来,颜色竟然还是清的,那小子脸上的颜色却没掉,心里不禁失望之极。
楚非绯本也担心这一盆水浇上去。自己脸上的那陈泥会不会被冲掉,没想到这陈泥效果挺好,跟油彩似的,不禁嘿嘿一笑:“小姐,不摸了?”
赛金雀此刻心情非常不好,原以为路上捡了便宜,骗上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子,就算不怎么俊俏,但也能应一时之急,谁知道却是个不能用的。转而又想起这小子之前情急之下说过他认识别的小子之类的话。不禁又燃起了希望。
“你说你还认识其他的小子?是否和你年龄相仿?”
楚非绯想了想木四的年龄。犹豫地点点头:“嗯,差不多,也许比我小一点。”
比你还小......不知道那位大官人会不会嫌弃......算了,她也是被逼上绝路。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那小子现在在哪?”赛金雀急急问道。
在哪?那她哪知道啊?但是楚非绯知道自己是不能这么实话实说的。万一这赛金雀缺人缺红了眼。就拿她这样的瓜皮脸顶缸,她可上哪哭去?
“嗯,他是我同乡。听说在城里的酒楼里打工,我这次进城就是想找他的。”
“你的这位同乡,可也与你一样无亲无故?”赛金雀现在也不挑什么长相性情了,只要年纪相仿,不要长得太碍眼,像是面前的这位,就行了,唯一的条件,就得是个没有苦主的。
这永定城虽然不小,但是恰好是这个年纪,而且还得是无亲无故的干净小子,却也是不那么好找的。要是以前,她还能从城外的破庙里搜罗一两个小乞丐,但是如今晋州是邵大人当家,小乞丐这种东西不是让送去了工地做工,就是被强迫带着盘缠返乡读书去了。如今她就是打着灯笼,吆喝着,也寻不来一个啊。
赛金雀这几日被那位大官人逼得也是急火上了头,不然能在大路边随手拉一个满脸泥灰的脏兮兮的小子吗?
面对着赛金雀期待的小眼,楚非绯违心地点点头,那木四有没有双亲,她可不知道,但是此刻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那木四的双亲,便暂且死上一死吧。
“太好了,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找他。”赛金雀激动地道。
楚非绯干脆地答应一声,这事情竟然顺利得超乎她的想象。
“李二和你一起去。”赛金雀补充道。
楚非绯脸色微微一僵,又笑道:“好的呀,是不是又有马车坐?”
赛金雀嗤笑一声:“瞧你那土样,等将你那同乡带来,还有你的好处。”
楚非绯欢快地答应了,捧着包袱就去开门,门外的李二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任由她打开了院门,冷哼道:“算你小子运气好,走吧。”
楚非绯现在心里盘算着怎么中途逃掉的主意,自然不会在意马夫的态度,敷衍地笑着,跟着他离开了赛金雀的小院。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前面那是谁的小厮,给老娘过来。”
楚非绯微微一僵,假装没听见,暗暗推了一把马夫:“快走!”
马夫似乎也不想多生事端,果然也装了没听到,步子迈得更快了。
“我说你们两个聋了?连老娘的话都敢不听!”身后的声音更大了些,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马夫叹息一声,停了下来,转过身时已经陪上了笑脸:“夜娘娘,怎么是您啊,您看我这耳背,竟然没听见。”
楚非绯无奈转身,视线所及,只看到一颗被彩布包裹的球体,沿着青石小路滚了过来。
......楚非绯默默无语地让开了道路,假如被这肉球直接碾压,估计得骨断筋折吧。
马夫李二却站在原地没敢动,那肉球滚到近前,看了眼楚非绯,又继续向那马夫滚去,胖乎乎的短手挥舞起来,啪啪两声脆响,李二捂着脸,没敢说一个字。
“胆挺肥?老娘的话也敢装听不见?”
李二点头哈腰地鞠躬,没敢辩解。
“这是雀儿的小厮?”那肉球转向楚非绯,一双挤得几乎睁不开的小眼打量了一下楚非绯那张瓜皮脸:“怎么丑成这样?”
“回夜娘娘,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实在是没人用了。”李二躬着身回话。
“这样的,也不顶用啊。”夜娘娘皱着眉道:“算了,李大官人不能得罪,你且让雀儿从前院的小倌里挑一个干净点的,至少看上去是没开过封的,给那位大官人送去,这个,就在后院当个打杂的吧。”
别啊,我这都要逃出龙潭虎穴了,您这样跳出来,合适吗?
楚非绯心里哀嚎着。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财神杀神
马夫李二却在这时露出为难的神情:“夜娘娘,您知道,前院的那些孩子,都是伺候惯了的......”看上去没开封?一个个都早成了油皮条子了。要是能从前院找到一个,赛金雀用得着从路边骗么?
这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从前院跑了来:“夜娘娘,夜娘娘,大事不好了,那李大官人,已经进了东楼大门了。”
肉球艰难地调转了身形,短粗的手臂再次挥舞,啪啪啪:“嚎丧呢?什么不好了?会说人话不?”
小丫鬟捧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敢掉下来:“李大官人将前院所有的小哥都点了,说是今日要是不让他满意,他就血洗咱们百花楼!”
肉球瞪着一双小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血洗?他好大的口气!”
“还有,西楼那边的贵人催着问,是不是所有的姑娘都去了,要是漏了一个,他也要血洗咱们百花楼。”小丫鬟索性一气说了。
“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楚非绯在一旁看着肉球费劲地喘着粗气,心里盘算着,这位此刻背过气去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不知道,只是这位贵人老爷出手特别大方,姑娘们只要露个面,就能得二两银子。”小丫鬟说到这里,眼里也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要知道普通的不当红的姑娘,伺候一夜,也不过是几两银子的过夜费,那还得伺候得那位高兴了才行。如今只要露个面就能得二两银子。这不是和白捡的一样么。
“那就都去给他看,这种冤大头,不宰白不宰!”肉球气哼哼地道。
“关键是,所有的姑娘,丫鬟,粗使的,贴身的,都去了,有的房间的客人嚷着让送酒菜,却没人能伺候。”
肉球气哼哼地道:“你是不是一会转身也要去领赏银?”
小丫鬟不敢答。但那眼神却直白地写了个是字。
肉球一扭头。看到了一旁看戏的楚非绯,伸手一指:“你,先去厨房帮忙上菜!”
又一指那小丫鬟:“你带我去看看那位所谓的贵人。”
楚非绯瞪着眼,看着那肉球与那丫鬟越滚越远。
“走吧。”马夫在一旁叹气摇头:“今日还不知是怎么个了结法。”
“什么李大官人这么厉害?这永定城的官府。不管么?”楚非绯不情不愿地跟着马夫往厨房走。
“别乱讲话。”马夫低喝一声。罢了才小声道:“就是因为和官府有关系。你懂么!”
哦......楚非绯了然,原来是有官府在后面撑腰,才这么嚣张。永定城的县令是谁来着?一时想不起来......
前面到了厨房。院里的大桌上,早就摆满了等着上桌的酒菜,就是没人来端。
坐在院中抠脚的厨子,看到李二,一拍大腿:“可算来个活人了,这菜都放凉了,也没见个人影,都干嘛去了?难不成咱们百花楼今日来了什么财神爷?”
马夫嘿嘿一笑:“是财神还是杀神,可不好说,不过前面缺人的厉害,这小子是来给你帮忙的。”
楚非绯哭丧着脸,站在一边。
厨子打量了一下楚非绯那张瓜皮脸,啧啧摇头:“长成这样,也真难为这孩子了。喏,菜上面插着的竹签上,都有房间号,比如这个,是西楼乙字房的,别送错了啊。”
楚非绯磨磨蹭蹭地上前,马夫看到楚非绯怀里还抱着那个破包袱,不耐烦地抢了过来:“什么东西这么宝贝?”说着抖开一看,几枚青色的果子散了一地。
马夫和厨子都哈哈大笑:“就这破烂,你也宝贝成这样。”
楚非绯默默无语,要紧的东西,此刻都在她腰间的腰带里呢,那包袱本就是掩人耳目的东西,如今没了也就没了,当下便默不做声地端起了一个托盘,按照李二的指点,往西楼去了。
到了西楼楼下,果然看到许多莺莺燕燕,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而来,有的连头都没梳,就急火火地来领赏钱了。
楚非绯小心翼翼地避到一边,防止这些争先恐后的姑娘们打翻了她手中的菜盘,待这拨人潮都过去了,她才找到了乙字号房间,巧了,那位挥金如土的冤大头,就在隔壁的甲字号,如今那门扇都快被挤爆了。
楚非绯挑挑眉,走廊上一片“官人,老爷”的叫声,楚非绯估计自己就算是敲门,里面的人也听不到。便用肩膀顶开了房门,然后一侧身闪了进去,再用脚踢上房门,这才算是将那股扰人的声浪关在了外面。
只是回身一看,房间里居然无人。
西楼乙字号,是个面积颇大的套间,外间是喝酒作乐的地方,里间才是寻欢办事的所在。
楚非绯犹豫地站在门口,琢磨着要不要放下菜就离开?说不定那位客人现在在里面正紧要关头呢。
想到这里,楚非绯便上前,将托盘放在一张小几上,不小心脚下踢到了什么,发出哐啷一声,低头一看,是一个扔在地上的酒壶。
“谁!”里面却在这时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接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从里间转了出来,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位公子头上居然戴着带面纱的斗笠......
还有人戴着幕离逛青楼的么,楚非绯觉得有些可乐,低头忍了笑道:“这位客人,菜来了,请慢用。”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却听到那位公子迟疑地道:“等等,你抬起头来。”
楚非绯以为这位客人也是好奇她那张花脸,反正她花得很均匀,很自然的脸,也经过好几个人的检验了,都没看出破绽,故而楚非绯还是很有信心的,便笑嘻嘻地抬起脸来:“客人还有何吩咐?”
那位公子隔着幕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会楚非绯,突然快步上前,越过她,来到门前,插上了门销。
楚非绯脸上的笑僵住了......
什么意思?这是要干什么?
这位公子,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
喂,我只是来送菜的啊~~~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早就两清了
楚非绯紧张地连连退后,那位锦衣公子则步步紧逼。
“公子,客官,我只是打杂的,您要想要小倌,这里多的是漂亮的小哥。”楚非绯现在是男装打扮,自然以为这位公子是有那方面的兴趣,自然连忙推荐前院的小倌。
公子沉声道:“本公子对小倌没兴趣!”
哈?那难道是看出她是女的?这是什么眼神啊,太毒了吧,不愧是遍阅百芳的花中老手。
“客人是觉得姑娘都被隔壁叫去了吧?客人,这百花楼的姑娘,是认银子的,您只要将个金元宝往出一砸,我保证隔壁一半的姑娘,立马到您这儿来。”楚非绯觉得这位客官大概是实在没姑娘了,才能看上她这张脸,连忙出主意道。
“本公子对姑娘也没兴趣。”说话间,楚非绯已经退到了墙边,那位锦衣公子也逼到了近前。
离得近了,楚非绯发觉这位公子也比她高不了多少,嗯,准确的说,身形还有些眼熟,正自疑惑,却听那公子咬着牙道:“本公子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明明只是进城找人的。
楚非绯内心流泪道:“我是被人抓来的。”
锦衣公子顿了顿:“被谁?”
“一个歌姬。就在这百花楼里。”
“歌姬?歌姬去河堤做什么?”公子迟疑地道:“你确信是歌姬?会不会是有人假扮的?”
嗯?河堤?楚非绯愣了愣,突然伸手揭掉了对面公子的幕离。那位公子也未阻止。
幕离之下,果然是一张右脸带着疤痕的脸,不过如今洗干净了污泥,这张脸的五官倒是漂亮得紧......
“你,你是木四?”楚非绯有些不能确定,她一直看到的脸都是一张肤色黝黑,满是污迹的脸,对木四的五官,根本没什么印象,此刻眼前的这张脸虽然还是肤色黝黑。但是看起来。却有了股别样的味道,要是没有那道疤痕的话,可以说这木四,还真是一个很有阳刚味的小美男。
木四冷哼一声。转身自去坐到桌前。对着酒菜一阵大用。
楚非绯傻傻地坐在他对面看着。半晌后才道:“你到青楼做什么?”问完楚非绯便有些后悔,这问题还用问吗?难道是来吃饭的?
“找人!”木四却冷冷回答。
“老相好?”楚非绯脑子里蹦出这个词,她好像今天刚学到的。
木四口中的酒喷了一桌子:“闭嘴!是朋友!”
“哦......红颜知己......”那还不是老相好么......
“普通朋友!”木四抬起眼。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道。
“好吧。”楚非绯耸耸肩,她其实也就是随口问问,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他哪来这么多钱?这木四被她救下来时,还是工地的劳工,阿术他们在救治他之前,肯定对他搜过身了,她可以保证,这木四那时身上绝无分文。
可如今他进了趟永定城,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贵公子,而且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让人不由得觉得,他的钱财,似乎有些来路不正。
看到楚非绯怀疑的眼神,木四受不了地拍下筷子:“别猜了,我把你留在那户人家的珍珠链子当了。还有你衣服上的那些碎钻。一共一千两银子。”
怪不得,那时他突然让她先走,自己折返了回去,却原来是去拿她留下的东西,居然还骗她,说什么是去拿点窝头。
“那是我留给那户人家买衣服的钱。”楚非绯冷冷地道。
“买衣服?蠢货,你留下的是你还活着的证据!”木四毫不留情地骂道。
楚非绯有些张口结舌,虽然觉得木四这事做得让她很不齿,但是她当时留下那些东西,确实也欠考虑......
不过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这么教训,很没面子啊......
楚非绯哼哼两声:“就算你当时拿了那些首饰,是为了不留下痕迹,如今你得了银子,怎么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你还记得你当初在河堤那里,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进永定城的借口,是什么?”
木四张了张嘴,发觉竟然无从辩解,他确实当了首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衣服,来了青楼,可是他是来做正经事的,而且他本打算,找到那人后,再将这死丫头接进永定城,到时候也方便安顿。
可是被这丫头一阵红口白牙的抢白,他突然不想解释了,本来他和她待在一起,就是为了借用她的绯然居的势力,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如今这死丫头的绯然居也没看上去那么有用,自己又何苦和她搅在一起?况且,她本质上,还算是他的大仇人!
想到这里,木四便冷笑道:“不错,我是骗了你,那又如何,你我萍水相逢,我凭什么就要回去救你?当初在火场将你带出来,已经还了你当初河堤救我的恩情了,邵非绯,咱们早就两清了!”
楚非绯瞪着对面的少年郎,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确实,他们确实早就两清了,而且北漠的目标本就是他,离他远一点,似乎对自己更有好处。
但是这几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默契,感觉已经像是老朋友了,这么突然说出这样两清的话,楚非绯心里便有些些微的不舒服。
木四也垂着眼,不去看楚非绯的眼睛,话说出口,他也觉得有点不舒服,只是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带着这个累赘,至于剩下的路她要怎么走,是否能逃过东乌神教的算计,便全看她自己的运气吧。
“那就这样吧......”楚非绯微微耸肩,语调轻松地站了起来:“祝你早点找到你的老......嗯,红颜知己。”
“普通朋友!”木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这四个字。
楚非绯无所谓地笑笑:“也祝我早日逃出这鬼地方。”
木四脸色微僵,正要说话。
房门却被重重地拍响:“瓜皮,瓜皮!你是不是在里面,快点跟我去见客!”
楚非绯脸色大变,这不是那肉球夜娘娘的声音么?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跟我去见客
楚非绯紧张地连连退后,那位锦衣公子则步步紧逼。
“公子,客官,我只是打杂的,您要想要小倌,这里多的是漂亮的小哥。”楚非绯现在是男装打扮,自然以为这位公子是有那方面的兴趣,自然连忙推荐前院的小倌。
公子沉声道:“本公子对小倌没兴趣!”
哈?那难道是看出她是女的?这是什么眼神啊,太毒了吧,不愧是遍阅百芳的花中老手。
“客人是觉得姑娘都被隔壁叫去了吧?客人,这百花楼的姑娘,是认银子的,您只要将个金元宝往出一砸,我保证隔壁一半的姑娘,立马到您这儿来。”楚非绯觉得这位客官大概是实在没姑娘了,才能看上她这张脸,连忙出主意道。
“本公子对姑娘也没兴趣。”说话间,楚非绯已经退到了墙边,那位锦衣公子也逼到了近前。
离得近了,楚非绯发觉这位公子也比她高不了多少,嗯,准确的说,身形还有些眼熟,正自疑惑,却听那公子咬着牙道:“本公子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明明只是进城找人的。
楚非绯内心流泪道:“我是被人抓来的。”
锦衣公子顿了顿:“被谁?”
“一个歌姬。就在这百花楼里。”
“歌姬?歌姬去河堤做什么?”公子迟疑地道:“你确信是歌姬?会不会是有人假扮的?”
嗯?河堤?楚非绯愣了愣,突然伸手揭掉了对面公子的幕离。那位公子也未阻止。
幕离之下,果然是一张右脸带着疤痕的脸,不过如今洗干净了污泥,这张脸的五官倒是漂亮得紧......
“你,你是木四?”楚非绯有些不能确定,她一直看到的脸都是一张肤色黝黑,满是污迹的脸,对木四的五官,根本没什么印象,此刻眼前的这张脸虽然还是肤色黝黑。但是看起来。却有了股别样的味道,要是没有那道疤痕的话,可以说这木四,还真是一个很有阳刚味的小美男。
木四冷哼一声。转身自去坐到桌前。对着酒菜一阵大用。
楚非绯傻傻地坐在他对面看着。半晌后才道:“你到青楼做什么?”问完楚非绯便有些后悔,这问题还用问吗?难道是来吃饭的?
“找人!”木四却冷冷回答。
“老相好?”楚非绯脑子里蹦出这个词,她好像今天刚学到的。
木四口中的酒喷了一桌子:“闭嘴!是朋友!”
“哦......红颜知己......”那还不是老相好么......
“普通朋友!”木四抬起眼。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道。
“好吧。”楚非绯耸耸肩,她其实也就是随口问问,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他哪来这么多钱?这木四被她救下来时,还是工地的劳工,阿术他们在救治他之前,肯定对他搜过身了,她可以保证,这木四那时身上绝无分文。
可如今他进了趟永定城,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贵公子,而且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让人不由得觉得,他的钱财,似乎有些来路不正。
看到楚非绯怀疑的眼神,木四受不了地拍下筷子:“别猜了,我把你留在那户人家的珍珠链子当了。还有你衣服上的那些碎钻。一共一千两银子。”
怪不得,那时他突然让她先走,自己折返了回去,却原来是去拿她留下的东西,居然还骗她,说什么是去拿点窝头。
“那是我留给那户人家买衣服的钱。”楚非绯冷冷地道。
“买衣服?蠢货,你留下的是你还活着的证据!”木四毫不留情地骂道。
楚非绯有些张口结舌,虽然觉得木四这事做得让她很不齿,但是她当时留下那些东西,确实也欠考虑......
不过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这么教训,很没面子啊......
楚非绯哼哼两声:“就算你当时拿了那些首饰,是为了不留下痕迹,如今你得了银子,怎么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你还记得你当初在河堤那里,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还记不记得,你进永定城的借口,是什么?”
木四张了张嘴,发觉竟然无从辩解,他确实当了首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衣服,来了青楼,可是他是来做正经事的,而且他本打算,找到那人后,再将这死丫头接进永定城,到时候也方便安顿。
可是被这丫头一阵红口白牙的抢白,他突然不想解释了,本来他和她待在一起,就是为了借用她的绯然居的势力,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如今这死丫头的绯然居也没看上去那么有用,自己又何苦和她搅在一起?况且,她本质上,还算是他的大仇人!
想到这里,木四便冷笑道:“不错,我是骗了你,那又如何,你我萍水相逢,我凭什么就要回去救你?当初在火场将你带出来,已经还了你当初河堤救我的恩情了,邵非绯,咱们早就两清了!”
楚非绯瞪着对面的少年郎,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确实,他们确实早就两清了,而且北漠的目标本就是他,离他远一点,似乎对自己更有好处。
但是这几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默契,感觉已经像是老朋友了,这么突然说出这样两清的话,楚非绯心里便有些些微的不舒服。
木四也垂着眼,不去看楚非绯的眼睛,话说出口,他也觉得有点不舒服,只是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带着这个累赘,至于剩下的路她要怎么走,是否能逃过东乌神教的算计,便全看她自己的运气吧。
“那就这样吧......”楚非绯微微耸肩,语调轻松地站了起来:“祝你早点找到你的老......嗯,红颜知己。”
“普通朋友!”木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这四个字。
楚非绯无所谓地笑笑:“也祝我早日逃出这鬼地方。”
木四脸色微僵,正要说话。
房门却被重重地拍响:“瓜皮,瓜皮!你是不是在里面,快点跟我去见客!”
楚非绯脸色大变,这不是那肉球夜娘娘的声音么?
(未完待续。)
ps: 最后一章是以防万一,不过我估计字数应该够了。今天码了2万3哦。真正的2万3,只睡了两个小时.......
第五百四十章 读过书吗?
楚非绯瞅了眼那大敞着的厅门,厅门内放置着一座百花屏风,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此刻内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动静,却给楚非绯一种错觉,那明明就是敞着口的人间地狱。
“夜娘娘,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楚非绯咽了下口水,转向夜娘娘认真地道:“我其实是......”
“给我进去吧!”夜娘娘不耐烦地打断楚非绯,短手用力一推,楚非绯便身不由己地撞入了厅内。
夜娘娘推得很有技巧,即巧妙地避过了屏风,又让楚非绯跌得足够深入,就算她想退,也退不回来了......
楚非绯因那一推之力,结结实实地跌在了地毯上,粗糙的大红色毡毯,和她绯然居的羊毛地毯自然没法比,但好在厚实,所以并不太疼。
厅里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与外界隔绝的静谧世界,楚非绯趴在地上,一时也没敢乱动,只是悄悄地转着眼珠,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因为趴在地上的姿势,她的视角受限,只能隐约判断出,这是一间大厅,和在西楼看到的厅房不同,这里的面积要更大,似乎更像是宴客歌舞的地方。
她微微地转了转头,心脏猛然一缩,不远处的地毯上躺着一个身穿纱衣的少年,紫色的纱衣下,遍体鳞伤,看上去触目惊心。再往远处,还躺着几个横七竖八的少年,都是鲜血淋淋的样子,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地上粗硬的毡毯扎得脸生疼,但是楚非绯却僵着不敢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爬起来,或者干脆就这样装尸体得了。
“铛”的一声,有什么掷了过来,金灿灿的酒盏砸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她急缩了一下,躲过了那溅起的酒滴。
“嗤”上首处的席位处,传来一声阴冷的嗤笑。
楚非绯对自己无语了一下,然后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人有时候怕到了极点,反而就麻木了,比如楚非绯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她站直了身体,拉了拉衣襟,然后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上首的主位处,案翻榻倒,一片狼藉,一名锦袍男子敞着怀,斜斜地靠在翻倒的案几上,手里持着一只酒壶,正要一饮而尽,却在此时和楚非绯的目光对上,不禁呛了一下,清亮的酒液沿着嘴角流淌至浅棕色的胸膛上,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坐直了身体,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盯向她。
楚非绯强迫自己在那阴鸷的目光下,站着没动,那冰冷的视线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几遍,然后发出了一个带着困惑的嘟囔声:“姓夜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此刻姓夜的正和手下躲在隔壁,借着墙上的一处壁画处的机关,向这里偷窥着,听到这句,夜娘娘低低冷笑一声:“老娘还没活够本呢。”
身后的手下献媚地小声道:“那小的这就去收拾细软?”
夜娘娘回头一瞪眼:“闭嘴,老实待着,老娘就不信我夜芍药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大厅内,
楚非绯强撑着笑了一下:“这位客人,我看你的酒好像喝完了是吧?我再给您去拿两壶?”
说着就想转身就走,那男子却冷冷地一笑,一扬手,一只酒壶带着风声掷了过来,楚非绯急忙缩头蹲身,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前方的木质雕花屏风被砸了一个大洞,那酒壶居然在击穿了木质屏风后,又飞出前方的栏杆,才掉了下去。
楚非绯一阵心寒,这酒壶要是刚才打在她的身上,此刻怕不也是像这百花屏风一样,出现个大洞?这位李大官人,果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楚非绯僵在原地,缓缓地转身,强笑道:“客人,不想喝酒啊,那我去给你找个歌姬,唱个小曲什么的?”
那男子缓缓地站了起来,一身质地上乘的锦袍流水般垂泄下来,虽然衣冠不整,但也有几分英气。
“你不是百花楼的人。”男人缓缓地道。
楚非绯连忙点头:“对啊对啊,我是他们今天刚刚骗进来的。”
男子锐利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轻哼了一声:“偌大的一个永定城,连个干净的少年郎都找不出来?真是笑话!”
楚非绯心里咬牙,就你这草菅人命的魔头,我现在是忙着腾不出手来,不然定将你剥皮示众,以儆效尤。
“读过书吗?”男子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楚非绯一愣,读过吗?嗯,算是吧,她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那就诵一篇《洛神赋》吧。”男子淡淡地道,随手拔出插在案上的一把长剑,扯了一旁的桌布,缓缓地擦了起来。
什么赋?楚非绯张着嘴瞪着眼。想说自己根本就没听过这玩意,但是看到那男子手中的长剑,这句不会,就没敢说出来。
男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长剑,也不去理傻站在场中的楚非绯。
楚非绯盯着那柄长剑,再看看周围东倒西歪地躺着的数位小倌,心里隐约明白,那些小倌们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该不会都是背不出这什么赋,就被这厮当做练剑的木桩了吧?
这该死的魔头,要是想听什么赋,找什么小倌啊,这百花楼色艺双全,琴棋书画皆通的艳姬又不是没有,至于闹出人命来么?
楚非绯恨得心里咬牙,眼前却要应付过这一关,那什么赋,她是绝对不会的,当初在崔先生的板子教育下,她也是被逼着读过一两本诗集的,但是不耐烦那些什么春风啊,秋月啊,读过就丢在脑后,只要应付过先生考核,绝对将这些东西全部清出脑子。后来崔先生也知道她的脾性,索性也不去强求她,倒是找了什么经论,策论地让她读,简直是让她头大如斗,苦不堪言。不过倒也是因此塞进去了一些。
但是此刻她能拿那些策论来应急吗?
楚非绯绞尽脑汁地在脑子里搜刮着诗句,最好能让这位李大官人满意,而且不会对她的身份起疑。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胜之不武
想来想去,就记得好像就有一篇凭吊古战场的文沾了个赋字,此刻也不管那么多了,洛神赋也是赋,古战场也是赋,当即眼一闭,就捡了其中几句诵了起来:
“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
诵到此处,睁眼偷看,见那男子擦拭剑身的动作微微顿住,凝望着剑身,出起神来。
楚非绯也住了口。
偷眼看那男子的神色,似乎并没有发怒,好似还因为这几句赋而有所触动。
她念的这首赋,是一位文人凭吊沙场的,开篇便悲壮异常,后面虽然文采斐然,但却是在议政,被崔先生推崇不已,直说这位文人风骨极佳。
此刻楚非绯只盼着这位爱好奇特的李大官人,能就此满意,放过她。就在楚非绯心里满天神佛地祷告的时候,那李大官人突然醒过神来,锐利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念了?”
“啊,念完了。”楚非绯睁着眼说瞎话。
这位李大官人似乎也不在意楚非绯到底念完了没有,只是又低头擦拭着自己的剑:“你这首词,是谁教你的?”
“一个路过的先生教的。”楚非绯答道。
“路过?”李大官人轻哼了一声:“倒是位高人。”
嘻嘻,崔先生当然是高人,那可是前朝的第一才子,楚非绯因为自己的老师被人夸,心里也有些与有荣焉。
这时,那位李大官人擦完了宝剑,站了起来,对着楚非绯冷冷一笑:“会读书,好得很,那便看看能不能胜过我手里的剑吧!”
什么??!!
楚非绯瞪大了眼,这李大官人什么逻辑?读书人大多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确定了她会读书,还要和她比剑,这不是欺负人吗?
“客人自然武功高超,我打不过,打不过。”楚非绯连连摆手后退。
李大官人冷笑:“会读书不是很了不起?你不是一向瞧不起我这个武夫?那便看看是你读书厉害,还是我的剑厉害!”
说着那李大官人便一剑刺来。
#¥%!感情这位李大官人受过读书人的欺负,心理扭曲啊!
早知道背诗的下场是被迫比剑,她还不如装作不认字呢!
楚非绯心里哀嚎,连滚带爬地躲了几剑,好在那李大官人的剑术,似乎也不怎么样,那剑刺得歪歪斜斜,估计是和喝醉了有关,总之楚非绯躲得狼狈是狼狈,但却几招下来,居然还没受伤。
不过现在没受伤不代表她的好运气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楚非绯躲了几下后,跳到了一张桌案上,大喝一声:“慢着!”
李大官人拎着剑冷笑:“怕了?晚了!”
“等等,客人,你这样可是胜之不武。”楚非绯正义凛然地道:“你手里拿着剑,我却赤手空拳,这样不公平!”
李大官人微楞,他玩这种游戏玩了这么久,好像还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公平不公平的问题。
看着楚非绯站在桌上,一脸正义的样子,李大官人突然恨恨地道:“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明明是我胜了你,却每次都被你花言巧语地颠倒黑白!”
楚非绯一愣,这李大官人是把她当成谁了?
这时李大官人拄着剑冷笑道:“你且说吧,怎样才算公平?”
“比武,总得让我也有个武器吧?”楚非绯满怀希望地拖延时间,其实她就算有武器,也根本没可能赢,但是总好过现在这样手无寸铁地被人当靶子刺吧。
万一这李大官人酒劲上来了,自己跌倒了呢......
楚非绯现在也是无计可施,能拖一时是一时。
李大官人仰天大笑了一声:“好个狡猾的小滑头,难道我将剑给你,给你刺,就公平了?”笑完他森然地看向楚非绯:“你当我傻的?”
楚非绯本想说她没这么指望,那李大官人却突然将剑丢到了她脚下,冷笑道:“拿去,且看你有剑在手,又能奈我何!”
哈?楚非绯心花怒放地将剑捡了起来,唔,有点重,不过没关系,砍人这种事,重才带劲呢。
楚非绯嘿嘿一笑,双手举着那剑,站在案上,居高临下地道:“客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百花楼,西楼
龟\'公按照老鸨夜娘娘的吩咐,果真将扫地的,倒夜香的,各种粗使打扫的,只要是性别是女的帮佣,全部都找来了。
木四心烦意乱地看着这一屋子的橘皮褶子,烦躁地道:“这是所有的了?”
龟\'公微一犹豫,陪笑点头:“这位公子,咱们百花楼的姑娘都在隔壁呢,要不您再去隔壁看看?”
木四却走到门边看了看天色:“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吧?”
龟\'公一愣:“什么?什么一炷香?”
木四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让他们散了,你带我去找那个女......那个小子,就是什么瓜皮什么的。”
“啊?公子不找人了?”
“少废话,前面带路,快点!”木四心情恶劣地拎起龟\'公的衣领,将他推出了房间:“快点,要是那小子出了什么事,本公子就拆了你这百花楼!”
龟\'公心里哀嚎,今儿百花楼是得罪了哪路邪神了吧,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难伺候?
那个瓜皮去了李大官人那里,还有得好吗?这一炷香的时间,都够死好几个的了。
但是龟\'公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敢这么说,只想着赶紧把这瘟神送到东楼去,然后自己通知老鸨,大家各自卷了细软,逃命去吧。
木四一路心急火燎地来到东楼,刚上走廊,就听到里面稀里哗啦,好不热闹。
原本那些躺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淋的纱衣少年们,居然此刻全部还魂,一个不剩地跑到了走道上,想走又舍不得走的,挤在门口处,对着里面兴奋得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木四冷声道。
龟\'公想了想道:“好像这位李大官人喜欢用剑砍人玩,咱们楼的小倌玩惯了这种游戏,看上去伤得厉害,其实都只是皮肉伤,没事,只是那个瓜皮......”
木四听了勃然变色,上前踹开挡路的小倌们,一脚踹翻了那本已破烂的百花屏风,大喝了一声:“住手!”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一报还一报
屏风哗啦碎响倒下,露出大厅里面的情形来。
用遍地狼藉来形容也不为过,满地都是破烂的桌椅家什,几乎都成了碎片。
大厅中手中持剑,大呼小叫的,是楚非绯那个瓜皮,还有一个锦衣男子,虽然身材高大魁梧,此刻却躲得狼狈不堪,身上的锦衣几乎都被割成了条子,连里面的内衣都露了出来......
木四吃惊地看着楚非绯双手握大棒似的握着长剑,明明十分笨拙地举起,却突然不知怎地就带着风声迅疾无比地对着那男子劈去,男子险而又险地躲开,那剑却又诡异地停在了空中,接着又是一个角度刁钻的劈刺......
这死丫头是鬼上身了么?
木四吃惊地张着嘴,目光落在那男子的脸上,突然脸色大变,转身就走。
那男子却在此时也看到了木四,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突然大叫了一声:“白羊羔子!”
木四一听,立刻拔腿就跑,那男子此时却再不见刚才的狼狈,身形矫捷地一窜,就到了厅口,几步就撵上了木四,一把揪住他的后颈,狞笑道:“白羊羔子,我就知道你没死!”
厅内,楚非绯拄着剑,喘着粗气,对着空气连连摇头:“高人,高人,我不玩了,再玩,我就要累死了。”
走廊上,一众小倌见了那气势汹汹的李大官人,立刻如鸟兽散,龟.公也避了开去,李大官人冷笑着拎着比他矮了几乎两个头木四,回到了厅中,顺便踹上了厅门。
木四被拎得几乎脚不着地,此刻挣扎得像只被逮到的兔子,嘴里大骂道:“死蛮牛,你放开我,你个混蛋,放开我!”
楚非绯的气还没喘匀,此刻大睁着眼,瞪着这一对:“木四?你们认识?”
李大官人看了楚非绯一眼,似乎有些忌惮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楚非绯一乐:“我可以走了么?”
李大官人一脸晦气:“难道还要我请你喝酒?”
楚非绯干脆地将剑一扔,又瞅了一眼狼狈的木四,转身就走。
木四却在此时大叫道:“喂,你不能走!”
楚非绯回身冷冷一笑:“这位客人可是还有吩咐?”
“喂,你!”木四想起之前跟这死丫头说的关于什么两清了之类的话,此时也是觉得词穷,却只能挣扎着道:“反正你就是不能走!”木四现在也想明白了,这丫头刚才那样如有神助,不是有高人在一旁相助,就是她的暗卫搞得鬼。既然如此,这死丫头在这里,那就是一大保障,他现在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离开。
楚非绯冷笑道:“这位客人,我可不是这百花楼的人,你要耍威风,可找错了对象!”说完毫不犹豫地迈步。
“喂,你走了我就死定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木四急得大叫。
楚非绯头也不回地道:“这位客人,你忘记了,咱们可是两清了!”
木四语噎,眼看着这丫头穿过一地木屑,就要走出了厅门,情急大叫道:“我是来救你的,若我不来救你,我也不会落入这混蛋的手中,邵......,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
楚非绯停下了脚步,回身冷笑:“来救我?若不是我运气好,等你来了,我早就是具尸体了。”
木四脸色微白,说不出话来。
楚非绯最后冷冷地盯了木四一眼:“木四,刚才我那样求你,你都见死不救,现在这也算一报还一报吧。”说罢就要离开。
那李大官人一手拎着挣扎不已的木四,锐利的眼冷冷地盯着楚非绯,此时却道:“慢着!”
楚非绯此刻已经走到了门口,哪里肯停,听到声音非但没有停步,反而作势要跑。
却听李大官人在背后冷笑道:“邵大人,你要是跑了,我大概一时抓你不住,但这百花楼,大概就要鸡犬无存了。”
邵非绯身形微顿,心中一阵犹豫,脚步也慢了下来。
李大官人又在背后大笑:“到时天下都知道,邵非绯贪生怕死,弃无辜百姓于不顾,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再有脸说你爱民如子。”
楚非绯抬起的脚,无奈地放下,官声什么的,其实她不在乎,但要是这百花楼的上百号人口因为她遭了报复,她还真会良心不安。再加上,刚才她也隐隐知道有高人隐在暗处,心里的胆气也比平时足些,便慢慢地转了回来。
“不知道你说什么。”楚非绯顶着一张瓜皮脸,面不改色地道。
李大官人冷笑一声,看了眼四周的狼藉,对楚非绯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内室谈谈吧。”
当下将木四往地上一丢,木四还没等跳开,就又被抓住了手腕,挣扎不得,只能被李大官人拖进了内室,而楚非绯鬼鬼祟祟地四下打量着,也跟了进来。
百花楼的内室,自然少不了大床。不过这间是高级总统套房,那大床简直大得和间屋子一样,除了可以并排躺十人的床铺外,床架还连着衣橱,梳妆台等家什。靠近墙壁处的雕花床架上,挂有各种物件,琳琅满目,楚非绯粗粗一看,只认出了鞭子和锁链,床铺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小案,不过上面可没有笔墨纸砚,而是各种大小瓷瓶,精致小盒,不知做什么用的......
这内室的另一侧,挂了几幅淡彩卷轴,不过仔细一看,楚非绯就红着脸转开了眼,那哪里是人物画,那不就是精致点的春宫图么。
李大官人扯着木四到了室内,关上了房门,才丢开了手。木四一得自由就往窗子处奔去,李大官人也不阻拦,只冷笑着抱臂看着。
果然木四推开窗子就楞在了那里。
楚非绯跟上前去一看,哦,四楼,下面倒是有方荷花池,端看你敢跳不敢跳了。
木四咬着牙,盯着那荷花池。
李大官人在背后冷笑道:“怎么?想跳楼?倒是跳啊,堂堂北漠小王子,淹死在青楼的水塘子里,这消息可够天佑百姓乐一阵的。”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好大的帽子
楚非绯缓缓地扭过头,看向和她一起并肩站在窗口的木四。
“小王子?”她慢慢地道:“黎杰?”
木四的脸色白了一瞬,随即恢复了正常,冷冷一笑:“邵大人,没想到吧,当日河堤上你一时发善心,救的,可是你的死对头呢。”
“你不是死在山里了?”楚非绯蹙起眉,按照当日吴义的回禀,黎杰死得可是不能再死了,而且他们那个古怪的金刀风俗,不是刀在人在,刀亡人亡的吗?
再联想起吴义那日在客栈被人引走,楚非绯心中微凉:“吴义是你的人。”
木四,不,现在应该叫黎杰了,冷笑了一下:“吴义,那个懦夫,欺负我当时无兵无将,带着几万人的禁军围攻我几十个手下,最后居然还放火烧山,要不是我还有几个忠心的手下......”黎杰说到这里,恨恨地冷笑了几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我这个疤,还要拜吴义所赐呢。”
听到吴义没有叛变,楚非绯心里舒服了许多,但想到眼前的人就是那个造成晋州水难,数万百姓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心中就恨得牙痒,手也暗暗地放到了腰间,嘴上却冷笑道:“北漠王庭的荣华富贵,你不好好享受,非要跑到我天佑来作死,侥幸没死一定是老天打了个盹,不过,小王子,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恶事,就不怕遭报应么。”
黎杰微微皱眉:“丧尽天良,好大的帽子,我黎杰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
李大官人这时在一张案几旁坐下,自斟自饮地冷笑道:“白羊羔子除了搞一些阴谋诡计外,要他真的做什么大恶事,他怕是没那个胆子。”
黎杰猛然扭头对李大官人怒目而视。
李大官人挑眉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楚非绯这时手掌已经暗暗握住了匕首的刀柄,眼睛冷冷地盯着黎杰的背影:“说得好听,不知道炸毁淇水大堤,害得数万晋州百姓流离失所,死难无数的混账,又是谁?!”
说完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已经猛然挥出。
李大官人本面对着窗户坐着,楚非绯刚一动作,他便已经看到,当即大喊一声:“当心!”,一拍桌案就飞扑过来,但到底是隔了段距离,眼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就要刺到黎杰的身上。
黎杰听到示警后,险而又险地回身,手臂急伸,抓住楚非绯的手腕,又惊又怒:“你?你要杀我?”
“杀的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楚非绯咬着牙道,拼命往回抽自己的手,只是黎杰看上去瘦弱,手劲却比她大多了,无论她怎么用力,竟然是纹丝不动。
黎杰气得脸色发青,就这死丫头二两劲的水平,还想学人家杀人!这些日子,大家好歹也有些情谊了,他还没怪她将自己逼到绝路上,受了那么大的罪,这死丫头倒好,竟跟看到仇人似的,想要杀他!
“你这个疯女人!”黎杰恨恨地说着,劈手夺过了那匕首,同时冷冷地甩开了手。
楚非绯正拼命往后抽自己的手,黎杰猛地一松手,她一个站立不稳,就往后倒去,而后面则是大开的窗户,楚非绯这一倒,竟然就要往窗外撞去。
李大官人本见黎杰无事,已经背着手站在原地,此时也是失色,又是大叫一声:“当心!”
黎杰一惊,闪电般地伸手,再次抓住了楚非绯的手腕,将她狠狠地带离了窗户,才使劲一推:“疯子,你想死吗?”
刚才这一下,楚非绯自己也是吓得脸色惨白,小心肝扑通乱跳,半天缓不过劲来,此刻又被黎杰恶狠狠地骂,本来因为他施以援手,而升起的那点感激也立刻消失殆尽:“死羊羔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大官人在一旁不由扑哧地笑了一声。
黎杰脸色难看之极,却不愿意对着楚非绯那张满是恨意的脸,心中的火无处泄,又看到手中刚好有柄匕首,突然一转身就朝着李大官人刺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将我逼到这个境地的,你也是罪魁祸首!”
李大官人似乎并没有将黎杰放在心上,淡淡地闪身避开刀锋道:“追杀你的人,不是我派的。那是我母妃的意思,你应该知道。”
黎杰劈刺了几下,都被李大官人闪掉,自己也觉得无趣,停了下来,冷笑道:“别将自己撇的那么干净,难道你自己就不想杀我?”
李大官人愣了愣,拧起眉,似乎认真地想了想:“有时候,确实觉得你很可恶,尤其是你诡计多端,在父汗面前颠倒黑白的时候,我真是恨不得亲手掐死你,将你那根该死的舌头钳出来下酒。”
黎杰冷笑一声,似乎丝毫不意外李大官人的恨意。
“不过,那也只是想想,白羊羔子,咱们大漠上的男人,不做同室操戈的事,我就是再讨厌你,咱们还是亲兄弟,我是绝不会派人去杀你的。这次你出了事,我主动在父汗面前请命,也是真心为了来寻找你,至于那些追杀你的人,我知道后,也狠狠惩罚了他们......喂,你去哪......”
李大官人一伸手揪住了某个打算偷偷溜出去的人的衣领,然后轻轻松松地拖了回来。
“邵大人,咱们正事还没谈呢,你这是要哪去?”李大官人冷笑道。
黎杰在一旁皱着眉盯着楚非绯,脸上神色不明。
李大官人就是黎大官人,楚非绯这时已经听出来了,眼前这个有独特爱好的李大官人,其实就是北漠的大皇子黎纾。他那对少年古怪的虐待癖好,大概来源与对黎杰又爱又恨的感情?
此刻见这两位北漠皇子专心叙旧,楚非绯便打算趁机开溜。黎杰已经和她撕破了脸皮,黎纾虽然表面看上去与黎杰喊打喊杀,但是看情形也是同一阵线,自己还留在这里,就是不智了。
怎奈,黎纾看上去在专心地对黎杰表白,眼睛余光却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动静,此刻她开溜的动作刚一开始,就轻轻松松地逮到了她。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乱其阵脚
永定城,某偏僻的大院
“怎么会跟丢了!”赵胜一脚将报信的属下踹得飞了出去,怒气冲天。
廷卫发怒,那名黑衣属下自然不敢用功抵抗,身子飞出几丈远撞到了院墙,才停了下来,一弯腰,就吐出一大口血来。
邵飞淡淡地袖着手站在一旁,俊秀的脸上,毫无情绪。
“原本有几个兄弟暗暗跟着的,但......咳咳,但是昨晚,不知被哪里来的高手杀了,属下今日去换班时,才发现的,敌人武功高强,几个兄弟均被一招致命。”那名属下捂着胸口,回禀道。
“武功高强?可看得出是何门何派?”赵胜脸色难看地问道。
“因为只有一招,属......属下下实在是看不出来,似乎应有两人,一人使......使剑,一人用掌,敌人内力十分高强,咱们兄弟都不是对手。”黑衣属下断断续续地回禀道。
“剑?掌?”赵胜皱着眉道:“江湖上的高手,也是数得过来的,我可不记得有哪个高手和咱们东乌神教不对付。”
这时,赵胜一回身,看到了面色平淡的邵飞,皱眉道:“邵飞,你可知道会是什么人?”
邵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咱们这几日搅了大皇子的几次追杀,也许是北漠的高手前来报复,也说不定。”
“不可能。”赵胜斩钉截铁地道:“北漠那种荒蛮之地,能有几个高手,出了一个六趾魔就顶天了。如今六趾魔被吴义烧死在山上,北漠哪里还有什么高手!”
邵飞淡淡一笑,也不和他争辩。
赵胜烦躁地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就算是咱们跟着的人被杀了,那邵非绯和黎杰,应该还在大堤附近,怎么会找不到了?难道还能插上翅膀上天不成?”
邵飞抬眼望了眼远处的天边,大片的黑云已经聚集在那里,看样子,快要变天了。
永定城,百花楼,
楚非绯脸色难看,看着桌案对面的两兄弟,你一杯,我一杯,就好像喝水一样喝着酒。自己面前虽然也摆着酒菜,但却没心思取用。
三人此时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先开口。
黎杰和黎纾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两人之前为了汗位,也是争得头破血流,黎纾好歹还顾忌着兄弟之情,而黎纾的母妃却派人对黎杰屡下杀手。故而两人的关系虽然是兄弟,但也是对手。
楚非绯作为天佑的大官,对面的两兄弟就是敌国的皇子,也是立场十分对立。
要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三人见面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黎纾的手下对黎杰的手下挑衅,找借口大打一场,各有输赢。楚非绯带着人远观,找机会将这两皇子包了饺子,然后要挟北漠退兵......
然而此刻,三人却貌似祥和地坐在一起喝酒......
一道闪电骤然照亮了室内,也照亮了了桌案边的三人,黎纾闪电般地用剑击飞了黎杰手中刺来的匕首,而楚非绯则已经趁此机会,正在窜向房门......
“邵大人!”黎纾手中长剑一挥,便拦住了楚非绯的去路。
楚非绯勉强一笑,退了回来:“我出去透透气。”
一声暴雷骤然炸响。
楚非绯颤了一下,坐回到桌案前。
黎纾啪的一声将长剑拍到桌案上,剑尖直直地指着对面的楚非绯,眼睛却盯向一旁的黎杰。
“白羊羔子,你的人都死光了,你最大的助力六趾魔也死了,你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你那受宠的母妃,但是我母妃可是大汗的第一个妃子,要是按照天佑的风俗,她就是皇后。白羊羔子,这汗位,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黎杰冷笑两声,并不答话,那双黑亮的眼里,却隐隐闪过一丝不服。
黎纾嘿嘿冷笑:“你还不死心,我看你读中原人的书,都读傻了!”
一旁的楚非绯想起黎杰之前说过,到百花楼找什么人的话,心里想,也许这黎杰还有什么后手?不过不管是什么,在她晋州安插的势力,她都得想办法拔除了才行。
于是楚非绯笑吟吟地道:“大皇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别说你母妃只是皇后,这历史上,就算是皇帝指定的皇太子,被兄弟篡位的事,也不要太多哦。”
黎纾的脸色难看起来。
黎杰瞪了楚非绯一眼:“没你的事,闭嘴!”
楚非绯毫不示弱地瞪回去:“黎杰,本大人现在和北漠的大皇子说话,你才应该闭嘴!”
黎杰气结。
黎纾斜了楚非绯一眼:“哦?邵大人,不知邵大人这样说,可是有什么建议?”
楚非绯想起之前在风应城郡守府时,邵飞曾经的建议:放出与大皇子结盟的消息,就会逼得黎杰乱了阵脚。
此刻楚非绯也是这样的打算。
“大皇子,咱们天佑地大人多,北漠是吃不下的,大皇子这般费心劳力,不就是为了金帐汗位。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何必喊打喊杀,我邵非绯虽然不才,但也是皇帝亲封的一品钦差,兼大将军衔,大皇子不觉得和我合作,才是对大皇子最有利的么?”
黎纾闻言,哈哈大笑。
楚非绯淡淡地微笑着,假装没看到一旁黎杰刀子般的眼神。
“邵大人当真愿意与我结盟?”黎纾锐利的眼盯向楚非绯:“我看怕是为了暂时脱身,而用的缓兵之计吧。”
楚非绯冷笑一声,伸手将黎纾刚才换掉的那身破得不成样子的外袍,拎在手里,道:“脱身?我真要走,大皇子拦得住吗?”其实楚非绯心里还真拿不准,那刚才暗中帮她的高手,是否会一帮到底,她这样说,不过仗着黎纾不知究里,有所忌惮罢了。
黎纾脸色微变。
之前他将剑扔于这瓜皮脸时,本是为了玩笑,他来百花楼,本就是无聊找乐子的,谁知这貌似平凡的小子,拿起剑后,居然让他吃了老大的苦头,要不是他长年习武打熬,身法灵活,现在还能不能站着都是另说。
黎纾自然也看出是有高人暗中射出内劲帮助这家伙,而且不止一个,应是两人。心中早就对这家伙的身份起了疑心,后来黎杰出现,从他与这家伙的言谈神态中,便猜到这脸似瓜皮的家伙,定是这段日子和黎杰一起逃难的邵非绯。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怎样证明?
黎纾以前也听说过江湖上,有暗卫这种东西,也以为所谓暗卫,不过是躲在暗处的侍卫罢了。
他们北漠的皇子,各个都自小习武,虽然强弱不同,但是与一般的武士比起来,也是不差的,自然用不着什么暗卫。
如今他见识了那暗处高手的功力,心里也对这暗卫两个字,有了新的认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楚非绯的这两个暗卫,虽然在江湖上没有名号,但却是某个神秘的门派,自幼就给皇家培养的,那功力就算排不到前五,那也能排到前十。就连当今皇帝身边的顶级暗卫,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过这两个。
故而黎纾这一点却是误解了,以为天佑贵人的暗卫,都这么厉害,致使他今后终其一生,都没再对天佑的贵人起过暗杀的念头。
“邵大人,是天佑皇帝面前的红人,又坐拥晋州,能与黎纾结盟,自然是求之不得。“黎纾打着哈哈道:“只是邵大人虽然在天佑权势冲天,但是对黎纾......呵呵。”
这就打算开口要人要物了么?楚非绯在心里暗暗呸了一声。
却不接黎纾的话头,而是眼睛淡淡地瞟向一旁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黎杰:“小王子?你说你父汗要是知道我邵非绯与黎大王子结盟的消息,会怎么样?还会因为你母妃的关系,属意于你吗?”
黎杰恨恨地冷哼一声:“想就凭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父汗改变主意,等你坐上天佑的皇帝再说吧。”
楚非绯微微一笑,转向黎纾:“大王子也这么觉得?”
黎纾微微一愣,要说到武艺勇猛,他黎纾力大如牛,骁勇善战,在这一点上,根本没把黎杰放在眼里,但要说道诡计谋略,阴谋算计,他可比黎杰差了一个段位还不止。
黎杰的母妃,不是大漠的人,黎杰从小就在他母妃的指导下学习中原文化,那心思狡诈,诡计多端,和中原人不相上下。
偏偏父汗还很喜欢这手软脚软的小白脸,每每总是说什么,大漠男儿的筋骨再加上中原人的脑子,那就是大漠上的神鹰,永远不可战胜。
此刻楚非绯说到结盟的好处,黎纾的脑子可就看不了这么远了,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位邵大人如果既不能给他派兵,也不能给他粮草,那么一个在天佑权势通天的大官,对他又有什么用处?
但是看到黎杰听到这位邵大人的言语后那难看的脸色,黎纾心里便打起了鼓。
黎纾和黎杰虽然年龄相差五六岁不止,但是从小都是别着苗头一起长大的。他深知黎杰此时嘴上说邵非绯无用,其实分明是已经感到了威胁,正要开口,却听黎杰这是突然道:
“与他结盟有什么好,一个没脑子的蛮牛,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登上汗位,邵非绯,我好歹和你也共患难几天,我又本就是父汗属意的继承人,支持我,难道不比支持这个蛮牛更有利?”
楚非绯挑眉,咦,明明都已经撕破脸了,这家伙还能重提结盟的话来,这是心理素质够强大呢,还是脸皮真的太厚了?
“你们北漠王子公主那么多,我谁都可以支持,就是不支持你。”楚非绯气死人不偿命地道。
黎杰气得就想拍桌而起,却又生生忍住:“我怎么你了?如果你记恨以前鱼藏谷的刺杀,我也只是借了点人给那个女人罢了,要杀你的人是她,不是我!而且你最后不是也没事么,还将计就计地灭了我的人手。”
鱼藏谷?哦,雪櫻那次,嗤,这家伙不说她都差点忘了,是了,要不是因为鱼藏谷,她至于走巫族的隧道吗?如果不走巫族的隧道,她能进异境吗?如果不进异境,她能后来被杜子淇那混蛋如此欺负......
想到杜子淇,楚非绯一阵走神。
黎杰以为楚非绯心里犹豫,连忙趁热打铁地道:“我在晋州挖金矿,那也是东乌神教的主意,而且我的人手最后全部折损在这里,半点好处都没捞到,就算是我以前得罪过你,现在也算是还清了吧?”
提到金矿,楚非绯就想起淇水决堤的事来,沉下脸道:“你炸毁淇水大堤,害死我晋州无数百姓,这事怎么算?”
黎杰愣了愣,蹭地跳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炸毁淇水大堤,邵非绯,你搞清楚,炸毁淇水大堤的,是你们天佑的官!不是我!”
什么?楚非绯瞪大了眼睛,双手撑着桌案直起身子:“你说什么?天佑的人,谁?”
“就是祈兰县的县丞曾至诚,他不知从哪得的我们要挖金的消息,辗转找到我,说他有办法解决我们水下挖金的难题,条件就是借用我这么多年在天佑布下的消息网,我当时也是随口答应了,我哪知道他的法子是炸毁淇水大堤,强迫淇水改道!”
曾至诚?怪不得在祈兰县客栈,他要纵容北漠的人刺杀于她,却原来,他自己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这是害怕她在祈兰县查到线索,查清他的罪行吧?
原来他与北漠早有勾结,只不过一开始是与黎杰勾结,黎杰势倒,他又勾搭上了黎纾。
他借用北漠的消息网,难道是为了悄悄送那块龙鳞进京?他定以为皇帝看到那块龙鳞必然龙心大悦,给他连升三级,却不知当今的皇帝虽然没用,但也并不昏聩,那龙鳞皇帝根本就没信,反而用来作为诱饵,诳她楚非绯来晋州治水!
真是,不管是二十四世纪,还是天佑,中原人的历史上从来就少不了汉奸这种狗东西!
楚非绯气得牙痒,恨声道:“曾至诚,我定要活剐了你!”
当初她从金康的口中知道淇水大堤是被黎杰派人炸毁的,就先入为主地将罪责冠到黎杰的头上,后来也没有派人去查实此事。曾至诚也是掩藏得巧妙,竟然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要不是黎杰未死,亲口说出真相,这曾至诚怕不是要永远逍遥法外!
楚非绯前后思量对照,又想想淇水新河道的改道处与走势,心里已经信了黎杰的话,但是嘴上却道:“口说无凭,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么?”
黎杰瞪着眼,喘着粗气:“你到底要怎样才相信不是我?”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将功赎罪
怎么证明?楚非绯笑嘻嘻地瞅着黎杰,并不说话。
黎杰原就是心思诡谲的人,转瞬就明白了楚非绯的意思,当下脸色一沉,走到一边:“不可能。”
楚非绯“嗤”地一笑:“小王子不说也没关系,这晋州可是我的地盘,到时候哪怕夷平这百花楼,我就不信找不出那个人来。”
黎杰猛然扭头,眼光凶狠地盯着楚非绯。
楚非绯面色坦然,淡淡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虽然此刻她衣着简陋,脸色滑稽,但是身上隐隐透出的气势却与她身穿官袍时,不相上下。只是那酒杯中的酒还未入口,就被冲鼻的气味呛的一阵乱咳,那只气势如山的官威,也就破了功。
对面的黎纾哈地笑了一声:“邵大人,这百花楼的酒,自然跟绯然居的好酒没法比,哈哈。”
这时,套间外的厅门那里哗啦一响,什么东西踩着一地的碎片,惊天动地冲了进来。
楚非绯被那劣质烧酒呛得一阵泪眼朦胧,此时只看到一个巨大的艳色球体扑到了她身前,刚因为烧酒的冲鼻气味尚未缓过来的鼻子,就被灌了更加刺鼻的香粉味。
阿嚏,楚非绯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逃了开去。
“邵大人,您不能这样,咱们百花楼可是良民啊,一向都是奉公守法,年年赋税例银,那是从没藏过私啊。”那肉球追着楚非绯滚了上来,痛哭流涕地哭诉着。
“别......阿嚏......过来!”楚非绯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后退。
这一退再退,就撞到了身后的一个人身上,正是站在一旁生闷气的黎杰。
黎杰冷哼了一声,瞪了楚非绯一眼,一伸手将她拨拉到墙角,自己却上前一步,挡住了还想上前的肉球,冷声喝道:“退后说话!”
那肉球见了黎杰,想起这也是位不能得罪的,便老老实实地退后了几步,挤成一团的小眼却殷切地看着楚非绯:“邵大人,民妇说的可都是真的啊。”
楚非绯被黎杰挡在身后,旁边又是窗户,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鼻子才好了点,这时用袖子抹了把脸,皱眉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其他两人也回过味来,黎纾怒哼一声:“好你个老鸨,好大的狗胆!”
“无意,无意间听到的。”老鸨醒悟自己一时情急,冲了出来,却暴露了自己偷听壁脚的事实,连忙辩解。
黎纾本就是暴戾的,此时见老鸨竟胆大包天敢偷听他们谈话,阴鸷地狞笑着,拎着剑就站了起来。
老鸨一见大惊失色,连忙对着楚非绯哭求:“邵大人,好老爷,父母青天,您可一定要给民妇做主啊!”
那老鸨此时其实是跪在地上的,但是因为她的身材实在是身长四尺,腰宽也是四尺,故而看不大出来罢了。
其实这百花楼的每个房间,都有偷听偷看的地方,有的客人喜欢看,有的客人喜欢被人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就连在晋州待久了的黎杰都听说过这个规矩,黎纾不知道,是他实在来得太少了。
楚非绯皱起眉,她现在身份暴露,还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东乌神教的人。因此看着老鸨的脸色,就非常不善。
老鸨做的是开门迎客的生意,察言观色已经是本能,虽然楚非绯的脸色太花,看不分明,但是多看几眼,便知道楚非绯在生气什么,连忙道:“大人放心,大人微服私访的事,民妇用人头担保,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
微服私访,说的好听,她分明是给骗进来的,楚非绯冷冷地哼了一声。
老鸨见状,额头冷汗,心里大骂赛金雀,骗什么人不好,竟然骗到了钦差大臣的头上,眼前的这位可是晋州的父母官,皇帝面前的红人,得罪了这样的人,她的百花楼还能不能再开还是小事,身家性命还能不能保住,就是大事了。
心中又后悔,刚才就应该听到这位的身份时,立刻卷了细软逃命的,只恨自己一时贪财,舍不得百花楼的生意,一听说这位大人要夷平百花楼就冲了出来,现在真是骑虎难下,想跑都跑不了了。
不过老鸨到底就久经风雨,脸色白了片刻,便有了主意:“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民妇夜芍药愿意将功赎罪!”
“哦?”楚非绯这时鼻子已经好受了些,便慢慢地从黎杰身后踱了出来,但是仍然站在离夜芍药稍远的地方。
“民妇听大人的意思,似乎是想找什么人?”夜芍药一边说,一边偷偷地抬起眼皮,偷看楚非绯的脸色。
楚非绯不动声色地看了黎杰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大人,民妇大概知道,大人要找的人在哪。”夜芍药连忙道。
楚非绯还未说话,黎杰已经上前一步,急声道:“你真的知道?那人在哪?”
夜芍药陪着笑对黎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而是眼睛看着楚非绯。
楚非绯微微一笑:“你倒是伶俐,若是真是我要找的那人,你这百花楼倒是保住了。”不过停业整顿是少不了的,楚非绯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
“快说,那人在哪?”黎杰心急地催促道。
夜芍药回禀道:“其实民妇说的这人,邵大人见过,李大官人也见过。”
见楚非绯扬眉不解,连忙道:“就是赛金雀。”
“赛金雀?那个歌姬?”楚非绯奇道,转向黎杰:“你找的就是这个人?”
黎纾这时也在一旁问道:“不过是个会说北漠语的歌姬,也没什么特别,你找她做什么?”
黎杰皱眉不答,却对夜芍药道:“这个赛金雀多大年纪?本名叫什么?”
夜芍药摇头道:“说实话,民妇不知,这赛金雀并不算是百花楼的人,大约三年前,她来到永定城,主动找到民妇,想借着百花楼的名声搭伙卖艺,当时一次性付了民妇五年的房租以及搭伙费用,出手很是大方,再加上她小曲确实唱的不错,也能给百花楼带来一定的客人,民妇也就忍了她的古怪脾气,就连她在院子里挂的那些鬼气森森的招魂幡,民妇也随她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第五百四十七章亡国之人
楚非绯恍然,怪不得那赛金雀的小院,她一进去就觉得阴森,却原来那些满院子悬挂的白娟竟是招魂幡?只是怎么会有那么多?这赛金雀到底是什么人?
黎杰听到此处微微点头:“大约就是此人,立刻带我去见她!”
夜芍药抬眼去看楚非绯的神色,楚非绯微微点头。
夜芍药这才爬了起来,球一样地滚了出去:“大人这边请,大官人这边请。”
黎杰当先快步跟上,楚非绯随后,黎纾面色阴鸷,手里拎着长剑,慢慢地跟在后面,那神情仿佛只要一个不爽,就立刻提剑杀人。
因着这位李大官人,他们这一路别说姑娘了,连只苍蝇都没碰上,一路畅行无阻,就来到了后院的那间小院。
整个后院这时静悄悄的,不知道是因为所有的姑娘们都去了西楼那里领赏,还是因为李大官人的名头太响亮,此刻都是院门紧闭,半点声息也无。
夜芍药身宽体胖,心中着急,这一阵疾走,身上的汗就和被泼了一身水似的,玫瑰红的衫子都被浸成了深紫色,脸上的汗水裹带着香粉,在衣领肩头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印迹。
“雀儿,开门,是我!”夜芍药上前,抡起拳头开始砸门。
砸了半天,里面却无动静,夜芍药回头干笑道:“这丫头平时独来独往惯了,就算是我的面子,她也不见得会给。”
后面的黎纾不耐烦地道:“让开,我来!”说着就提剑上前,夜芍药连忙滚开,让出路来。
只见黎纾上前,抬起脚就向院门门栓处踹去,却不想此时院门吱呀一开,一个素净苗条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大官人?”一个婉转的声音道。
“你是赛金雀?”黎纾盯着那张大脸盘,小眼睛的普通脸,有些不确定。他见过赛金雀不下三次,但都是装扮过的,要不是眼前这女子那独特的婉转的嗓音,他可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素颜的女子,就是那永定城出名的歌姬,赛金雀。
“夜娘娘,你这是?”赛金雀狐疑的目光在楚非绯和黎杰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黎杰的身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同乡少年?虽然黑了点,但是还算干净。”
又转向黎纾赔笑道:“大官人看来已经见过了,想来还满意?”说着就将几人让了进来:“大官人,如今这永定城找个干净的少年郎,可不那么容易了,您要是看中了,领回去就是,卖身银子什么的,好说!”
黎杰脸色难看地盯了楚非绯一眼:“什么同乡?什么卖身银子?”
楚非绯呵呵地干笑。
黎纾轻咳一声,迈步走进了院子,他四处买和黎杰相似的少年郎的事,做归做,但是要让黎杰这个正主知道,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连忙岔开话头,环视着院内满目随风微摆的白娟道:“这么多白娟?鬼气森森的。”
楚非绯几人此时也跟着走进了院内,均觉得一进小院,这风都冷了几分,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赛金雀陪笑道:“哦,这是奴家上台表演用的白娟,容易脏,奴家一次洗的多了点,这不正挂着晾干么。”
黎纾嗤笑了一声,上前走到一副白娟前,手中剑一伸撩起了那白娟拖在地上的下半部分。只听叮铃一声,白娟之下竟然坠着一个铃铛,只不过平时拖在地上,被白娟盖着,不容易被人看见罢了。
黎纾挑起那白娟下的铃铛凑到眼前看了看,冷笑道:“招魂铃。”
赛金雀脸色微白,强笑了一下,还想辩解。
却听黎纾冷笑着转向黎杰道:“白羊羔子,这挂白娟,下面坠着刻着名字的招魂铃的风俗,我记得是小月国的风俗吧?”
黎杰板着脸不答。
黎纾又道:“我记得你母妃,好像就是来自小月国?你走投无路要找的人,就是这个小月国的女人吧?”
母妃?赛金雀猛然看向黎杰,神情有些激动地上下打量着他。
“这么多招魂幡,难道招的都是当年小月国的亡国之人?”黎纾垂下长剑,招魂铃跌落在地,发出一声叮铃铃的脆响。
“小月国,晋州,呵呵,有意思......”黎纾若有所指地看了眼楚非绯,嘿嘿地冷笑起来。
楚非绯有些莫名其妙,这小月国的名字,最近好像听了好几次了,不过和她有什么关系?
赛金雀却没再理黎纾,而是直直地盯着黎杰:“你是黎王子杰?阿琼的儿子?”
黎杰既然知道对方就是自己要找之人,便点了点头道:“是我。”
“你的金刀呢,让我看看。”赛金雀似乎不敢相信,紧接着道。
黎杰不自在地瞥了眼楚非绯,对赛金雀道:“金刀在我身上,不过藏在一个不方便拿的地方。”
“那你跟我来。”赛金雀一把抓住了黎杰的手,将他向屋内扯去。
楚非绯盯着黎杰的背影,心中恍然,原来北漠皇族的金刀真的如此重要,这赛金雀要确定身份,只要看到真正的金刀就够了。
唉,果然吴义拿到的那烧融的金刀鞘有问题,想来刀鞘是真的,里面的金刀却未必。这黎杰当初诈死,也是费尽心机了。
楚非绯摸着下巴玩味地想,当初大堤上救下黎杰后,阿术他们可是上下检查过的,这黎杰究竟将金刀藏在哪里,竟然连阿术和邵飞都没发现?
此刻再想起那日在客栈遇险,大火之下,这黎杰能那么快就在墙上弄出一个大洞,恐怕是趁众人没注意他时,自己偷偷用藏匿的金刀在床后的墙上撬松了墙砖吧......
真是一个诡计多端,奸诈狡猾的臭小子,楚非绯暗暗给黎杰定了性。
赛金雀将黎杰扯进了房间后,就关上房门。
黎纾冷笑一声,也不屑于跟上偷听,只是在院子信步闲逛着,时不时用长剑东敲敲,西看看。
夜芍药在一旁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讨好地笑着:“大人,您看,这人也找到了,要不民妇给大人收拾个干净的院子,大人歇歇?”
其实楚非绯也不愿意在这阴森的院子里待着,但是这小月国的女人待在永定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还没弄清楚呢,自然要等在这里,等打探明白了再离开。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什么来历
天上的阴云依旧没有散去,小院内随着微风飘动的白娟,像是每一副后面都藏有一个影子。
冥冥中,不知从哪里传来隐隐的铃声,叮铃,叮铃......
楚非绯摸着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咬牙道:“怎么还不出来?那金刀藏在哪,取起来这么麻烦?”
夜芍药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张旧椅子,正用帕子擦着,肉团似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大人坐会儿?”
楚非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阴森的院子,哪里还有心情坐下,瞟了眼正四处转悠的黎纾,心中一动,低声道:“你可知道,这个赛金雀为什么要待在永定城,而且一待就是三年?”
夜芍药茫然地摇头:“不敢欺瞒大人,这点民妇真的是不知道,当初她找到民妇时,只是说自己新寡,无亲无故,想找个地方安身,用技艺谋个生活,民妇那时也没有多想,再加上......嘿嘿。”
楚非绯了然冷笑,大概这夜芍药当初看上了这赛金雀出手阔绰,别说只是无亲无故的寡妇,哪怕是逃犯,她估计都敢收。
“不过......”夜芍药有些踌躇地道:“民妇虽然收了她的银子,但是心里到底是有些怀疑的,她初来的那几年,民妇也曾留意过她,发现每个月的十七这一天,她这院子,就有点不太平......”
“不太平?什么意思?”楚非绯挑起眉道。
“就是,就是那个意思......”夜芍药有些顾忌地扫了眼周遭那些白娟,压低了声音,加重了语气:“那个。”
哪个?楚非绯瞪着夜芍药。
黎纾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她们附近,这时冷笑了一声道:“可有人看到了什么?”
夜芍药连连点头:“有说看到黑影的,还有说看到白衣服的女......”夜芍药小心翼翼地隐晦地道:“还有说听到说话的声音,总之,这院子,如果不是非来不可,是没人愿意靠近的。”
叮铃......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衬托夜芍药的故事的气氛,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晰的铃声,夜芍药惊跳了一下,肉球般的身体躲在楚非绯身后:“大人,你听到了没有?”
“是风!”楚非绯硬着头皮道。
“是,大人说的是......”夜芍药的声音都发起颤来。
黎纾冷冷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什么人!出来!”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赛金雀与黎杰走了出来。
黎杰面色如常,眼睛却精亮,里面像是燃着了一簇火苗。赛金雀则眼睛微红,像是刚刚哭过。
黎杰大步走到楚非绯身前:“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说着就伸手扯楚非绯的手腕。
一旁的黎纾也突然一伸手,扯住了楚非绯的另一个腕子:“什么话这么要紧,就在这里说吧。”
黎杰狠狠地瞪向黎纾:“蛮牛,你放手!”
黎纾冷笑:“白羊羔子,这事有关汗位,我志在必得,别以为我还会让着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黎杰脸色难看地盯着黎纾,黎纾手里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冷笑回视。不远处的赛金花这时擦了擦眼角道:“事到如今,也不用瞒着大皇子了,这件事大汗也知道。”
黎杰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盯向夜芍药,森然地道:“你出去!”
夜芍药连忙哎了一声转身,忽又省起,这里还有个邵大人呢,连忙又转回来:“大人?”
楚非绯很想说,不准走。
但是她现在被北漠的两个皇子一人一边扯着手,两双目光都冷冰冰地盯着她,楚非绯心里叹气,算了,这夜芍药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点了点头。
夜芍药如蒙大赦般地滚了出去。
黎杰这才放开了楚非绯的手,黎纾噙着一丝冷笑,也丢开了楚非绯。
赛金雀这时缓缓地走了上来,上下打量着正皱着眉,揉着手腕的楚非绯:“你就是那个邵非绯?”
三个人呈三足鼎立,将楚非绯围在中间。此刻的楚非绯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猛兽环伺的一块肥肉,她挺了挺小身板,冷声道:“是,又如何!”
赛金雀的大脸盘上浮起一层怀疑,又看了看黎杰,黎杰冷笑点头道:“错不了,被传得神乎其神,无所不能的邵非绯,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又黑又丑的无赖!”
楚非绯对着黎杰怒目而视。
黎纾嗤地冷笑了一声:“也不怪你不信,我初见时,也不敢相信呢。”
楚非绯有些郁闷,又黑又丑能怪她么,要不是他这个李大官人的恶劣癖好,她至于将自己搞成瓜皮脸么。
赛金雀此时不再怀疑楚非绯的身份,微一施礼道:“邵大人,阿枝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唔,原来赛金雀的本名叫阿枝。楚非绯心里一阵冷笑,拐带人口,按咱们晋州的律法,是要坐牢受酷刑的,还有那个草菅人命的黎纾,她也不会放过,只不过此刻不是时候。
楚非绯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故作大人大量,轻飘飘地道:“不知者无罪。”
黎杰,黎纾两人同时嗤笑。
楚非绯没理这两只,对赛金雀道:“你在我的晋州隐姓埋名地藏了三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赛金雀这时直起身道:“邵大人,两位皇子,这叙话要费些口舌,诸位随阿枝屋内坐吧。”
楚非绯此刻为了知道真相,索性也豁出去了,忍着满身不断冒出的鸡皮疙瘩,随着赛金雀往小院的深处走去,原本站在院门处,只觉得白娟极多,似乎到处都是,真地走入这院子,才发现,这白娟竟然挂得密密麻麻,越往里走,那挂着的白娟更大更宽,其上还写有字,楚非绯匆匆一扫,似乎那上面写的都是名字,而且多为戴姓。
赛金雀的小院简陋,统共不过一间正屋,两间厢房而已,此时他们进入的,就是正屋,也就是刚才赛金雀扯着黎杰进入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什么目的
天上的阴云依旧没有散去,小院内随着微风飘动的白娟,像是每一副后面都藏有一个影子。
冥冥中,不知从哪里传来隐隐的铃声,叮铃,叮铃......
楚非绯摸着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咬牙道:“怎么还不出来?那金刀藏在哪,取起来这么麻烦?”
夜芍药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张旧椅子,正用帕子擦着,肉团似的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大人坐会儿?”
楚非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阴森的院子,哪里还有心情坐下,瞟了眼正四处转悠的黎纾,心中一动,低声道:“你可知道,这个赛金雀为什么要待在永定城,而且一待就是三年?”
夜芍药茫然地摇头:“不敢欺瞒大人,这点民妇真的是不知道,当初她找到民妇时,只是说自己新寡,无亲无故,想找个地方安身,用技艺谋个生活,民妇那时也没有多想,再加上......嘿嘿。”
楚非绯了然冷笑,大概这夜芍药当初看上了这赛金雀出手阔绰,别说只是无亲无故的寡妇,哪怕是逃犯,她估计都敢收。
“不过......”夜芍药有些踌躇地道:“民妇虽然收了她的银子,但是心里到底是有些怀疑的,她初来的那几年,民妇也曾留意过她,发现每个月的十七这一天,她这院子,就有点不太平......”
“不太平?什么意思?”楚非绯挑起眉道。
“就是,就是那个意思......”夜芍药有些顾忌地扫了眼周遭那些白娟,压低了声音,加重了语气:“那个。”
哪个?楚非绯瞪着夜芍药。
黎纾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她们附近,这时冷笑了一声道:“可有人看到了什么?”
夜芍药连连点头:“有说看到黑影的,还有说看到白衣服的女......”夜芍药小心翼翼地隐晦地道:“还有说听到说话的声音,总之,这院子,如果不是非来不可,是没人愿意靠近的。”
叮铃......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衬托夜芍药的故事的气氛,不远处传来一声清晰的铃声,夜芍药惊跳了一下,肉球般的身体躲在楚非绯身后:“大人,你听到了没有?”
“是风!”楚非绯硬着头皮道。
“是,大人说的是......”夜芍药的声音都发起颤来。
黎纾冷冷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什么人!出来!”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赛金雀与黎杰走了出来。
黎杰面色如常,眼睛却精亮,里面像是燃着了一簇火苗。赛金雀则眼睛微红,像是刚刚哭过。
黎杰大步走到楚非绯身前:“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说着就伸手扯楚非绯的手腕。
一旁的黎纾也突然一伸手,扯住了楚非绯的另一个腕子:“什么话这么要紧,就在这里说吧。”
黎杰狠狠地瞪向黎纾:“蛮牛,你放手!”
黎纾冷笑:“白羊羔子,这事有关汗位,我志在必得,别以为我还会让着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黎杰脸色难看地盯着黎纾,黎纾手里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冷笑回视。不远处的赛金花这时擦了擦眼角道:“事到如今,也不用瞒着大皇子了,这件事大汗也知道。”
黎杰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盯向夜芍药,森然地道:“你出去!”
夜芍药连忙哎了一声转身,忽又省起,这里还有个邵大人呢,连忙又转回来:“大人?”
楚非绯很想说,不准走。
但是她现在被北漠的两个皇子一人一边扯着手,两双目光都冷冰冰地盯着她,楚非绯心里叹气,算了,这夜芍药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点了点头。
夜芍药如蒙大赦般地滚了出去。
黎杰这才放开了楚非绯的手,黎纾噙着一丝冷笑,也丢开了楚非绯。
赛金雀这时缓缓地走了上来,上下打量着正皱着眉,揉着手腕的楚非绯:“你就是那个邵非绯?”
三个人呈三足鼎立,将楚非绯围在中间。此刻的楚非绯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猛兽环伺的一块肥肉,她挺了挺小身板,冷声道:“是,又如何!”
赛金雀的大脸盘上浮起一层怀疑,又看了看黎杰,黎杰冷笑点头道:“错不了,被传得神乎其神,无所不能的邵非绯,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又黑又丑的无赖!”
楚非绯对着黎杰怒目而视。
黎纾嗤地冷笑了一声:“也不怪你不信,我初见时,也不敢相信呢。”
楚非绯有些郁闷,又黑又丑能怪她么,要不是他这个李大官人的恶劣癖好,她至于将自己搞成瓜皮脸么。
赛金雀此时不再怀疑楚非绯的身份,微一施礼道:“邵大人,阿枝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唔,原来赛金雀的本名叫阿枝。楚非绯心里一阵冷笑,拐带人口,按咱们晋州的律法,是要坐牢受酷刑的,还有那个草菅人命的黎纾,她也不会放过,只不过此刻不是时候。
楚非绯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故作大人大量,轻飘飘地道:“不知者无罪。”
黎杰,黎纾两人同时嗤笑。
楚非绯没理这两只,对赛金雀道:“你在我的晋州隐姓埋名地藏了三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赛金雀这时直起身道:“邵大人,两位皇子,这叙话要费些口舌,诸位随阿枝屋内坐吧。”
楚非绯此刻为了知道真相,索性也豁出去了,忍着满身不断冒出的鸡皮疙瘩,随着赛金雀往小院的深处走去,原本站在院门处,只觉得白娟极多,似乎到处都是,真地走入这院子,才发现,这白娟竟然挂得密密麻麻,越往里走,那挂着的白娟更大更宽,其上还写有字,楚非绯匆匆一扫,似乎那上面写的都是名字,而且多为戴姓。
赛金雀的小院简陋,统共不过一间正屋,两间厢房而已,此时他们进入的,就是正屋,也就是刚才赛金雀扯着黎杰进入的地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