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跟不跟我走
楚非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猛地弯腰咳了起来。
张守逸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不无酸意地道:“那厮就是个怪胎,天生的铜皮铁骨,你不用理会他。”
楚非绯推开张守逸的手,自己顺了顺气:“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怪物的毒水伤不了他?”
张守逸瞅着楚非绯,突然伸手一拉袖子,露出自己肌肤细腻的手臂:“可是伤得了我啊,你看我为你从那池子里游过来,这层皮都快掉了。”
楚非绯连眼风都没扫了一下,只是看着下面,那里杜子淇已经快走到了水潭边,同时口里漫不经心地道:“你们南疆的本事那么大,这毒水算什么。”
张守逸的眼睛猛然睁大:“你?”
楚非绯斜了他一眼:“我什么?你古古怪怪的,对南疆的事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要是还猜不到你是南疆的人,不就是傻子?”
张守逸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以为你不傻么?到现在才猜出来。
楚非绯瞪了张守逸一眼。
张守逸连忙改口:“大人英明!”
这时,下方的水池那里,杜子淇已经到了水池边,而那只剩了上半截的“大虫子”还在不停地冲杜子淇喷水,但明显的,水量已经越来越少。
楚非绯见杜子淇似乎真的是毫发无伤,便松了口气,又想起吴义还在下面,连忙叫了几声吴义的名字。
下面传来了吴义的回答,听上去似乎无事。
楚非绯这才真正放了心。这心里一松,浑身的疲累才涌了上来,方才觉得自己浑身都痛。可不是吗,那珠宝说穿了不就是金属块和最坚硬的石头吗?她在那上面摸爬滚打这么久,浑身不淤青才奇怪呢。
张守逸体贴地扶住楚非绯:“非绯,你看这里也没什么事了,要不,咱们先出去等着?阿房肯定已经担心坏了。”
楚非绯微微摇头:“再等等看。”
此刻她也是精疲力尽,想她自出生以来,还从没有这么活动量大过。加上精神又一直高度紧张。此刻真有一种全身的气力都被用尽的感觉,如果不是张守逸及时扶住了她,恐怕刚才她就要腿一软,站都站不住了。
不过楚非绯现在的心神都在杜子淇的身上。至于张守逸什么时候搀扶住她的。她根本没注意到。
张守逸眸光微闪。身形略略移动,不着痕迹地让楚非绯靠在了他的身上,而楚非绯也是精神不济。竟然毫无察觉。
下方的杜子淇已经彻底忽略了喷水的半截“虫子”,而是严阵以待地对着池中不断涌动的白水。那半截虫子见喷水似乎已经无用,便身子一弓,向着杜子淇俯冲过来。
杜子淇头也未回,只是在那虫子硕大的脑袋就要欺近之际,手中的短剑猛然反手回刺,那怪物自然躲闪不及,正被刺在眼睛中间的地方,极长的身体剧烈翻滚了一会,便一动不动了。
杜子淇冷冷地拔出剑来,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台阶上,楚非绯依偎在张守逸的怀里,而张守逸则环着她,低着头对她说着什么。
杜子淇只觉得心里重重地一刺,猛然扭过头来,随即又觉得自己好生可笑,人家是未婚夫妇,郎情妾意,他在这里有什么好酸的,他又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面前的池水翻涌,终于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挟着如山巨浪,猛然冲出,在空中转了一个极窄的弧度,便向着杜子淇扑去。
那东西速度极快,又躲在乳白色的水浪之中,根本看不清是何种怪物。
而杜子淇此刻心里正有一股郁气,无处发泄,此刻见那东西终于冲了出来,竟然不闪不避,直接用短剑迎了上去。
楚非绯大吃一惊,不禁往前又走了几步:“怎么还有一条?”
身后的张守逸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走至楚非绯身后道:“这是巫族当年的圣虫,在这里沉睡了几百年,今日终于被唤醒。能不能解决掉那虫子,全看这厮的造化了。”
楚非绯紧张地盯着杜子淇,嘴里却道:“圣虫?真的是虫子?这东西到底有多少条?该不会那池子里还有吧?”
楚非绯想起刚才那巨猿拼命想逃的样子,一时又担心起来,此时回头,哪还有那巨猿的影子,这个智力超群的狡猾巨兽,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张守逸背着手,目注水池边正与黑色生物搏斗的杜子淇,眉心微微地蹙起。
那池中的生物,动作极快,以楚非绯的眼力,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不停地攻击。而杜子淇手中的短剑,也舞成了一片光影。
“那虫子看上去很厉害,他能赢吗?”楚非绯心里紧张,不知不觉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张守逸扭头瞅了她一眼,知道楚非绯现在不是在跟他说话,仰天长叹一声,忽然道:“如果杜子淇死了呢?”
楚非绯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张守逸冷着脸:“这巫族传承了几百年的圣虫,自然非同小可,你以为就凭一把锋利点的剑,以及一把傻力气,就能杀得了吗?”
楚非绯吃惊地道:“你是说,杜子淇对付不了这虫子?”
张守逸冷笑一声:“他要是能对付得了,我南疆千年的传承就是笑话!楚非绯,留在这里就是陪他送死,现在我要走,你跟不跟我走?”
张守逸突然的态度转变,让楚非绯有些发愣。
这个张守逸最初接触时,做事一板一眼,表情僵硬严肃,看上去就和太医院的那些喜欢拽医书的古板御医没什么两样。
接触多了才知道,这个人又惫赖,又跳脱,还死缠烂打,面皮极厚。因为灵儿的事,楚非绯经常对他没有好脸色,这张守逸从来都是不恼不气,反而每次都想方设法讨好楚非绯,只为了给灵儿争取一点福利。
故而,楚非绯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张守逸,一副陌生的嘴脸,冷冰冰地看着她,似乎只要她说个不字,他转身便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选他还是选我
楚非绯蹙起眉,慢慢地道:“张守逸,你什么意思?”
张守逸冰冷地盯着楚非绯,那双原本平淡无奇的狭长凤眼,此刻竟然给楚非绯一种极为冰艳的感觉。
楚非绯甩了甩头,将那种古怪的感觉甩去,吸了口气道:“张守逸,如果情况真的像你说的这么严重,你要走,不会拦你,但是我不会和你一起走!”
张守逸眸光微闪,冷笑一声,还未说话,就听楚非绯接着道:
“张守逸,你和杜子淇是随军的御医,吴义是我这次治水的副将,我虽然没什么用处,却是这里最高的长官,如果我走了,那就是临阵脱逃。就算要走,也要大家一起走!”
张守逸面沉似水,他那张脸本就僵硬,此刻沉下来时,真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无比,楚非绯倒是不惧,盯着他道:“张守逸,我不管你作为南疆的传人,为何要混在我的队伍中,不过既然你也到了这里,想来,你也有你的目的。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帮助杜子淇杀了这所谓的圣虫,这巫族遗迹里的东西,你想拿什么随便你,就算要这全部的财宝也没问题。”楚非绯说到这里心脏狠狠地疼了一下,然而却眼睛眨也没眨地盯着张守逸的表情。
张守逸瞅着楚非绯冷笑:“全部的财宝?实话告诉你,楚非绯,你口中所谓的财宝,我还不放在眼里!”
楚非绯心里松了口气,这就好。只要不要银子,其他东西随便他拿。
谁让她就是一个俗人,她只知道治水要银子,修渠要银子,赈粮要银子。至于其他什么宝贝,就算再无价,只要不能换成真金白银,那在楚非绯眼里什么都不是。
楚非绯虽然脸上惯常喜欢端着面具,但是到底年轻,越是关键时刻。那心思却都全然写在脸上。
张守逸被楚非绯那明显如释重负的神情。气得怒极而笑:“楚非绯,你不要眼皮子这么浅行不行,这世上谁都可以缺钱,唯有你不会!”
楚非绯眨眨眼:“不是啊。其实我最缺钱。别看我的绯然居看上去挺赚钱的。其实......”
张守逸仰天翻着白眼,伸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这就是个蠢货,咱不和她一般见识。张守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对了,扯远了,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张守逸整了整神色,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多说无益,我只问你,留下来就是死,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楚非绯盯着张守逸的脸半晌,却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我不能走。”
张守逸发出“嗤”地一声冷笑,指了指下方有些狼狈的杜子淇:“就因为他?”
楚非绯认真地道:“我说过是因为我的责任,但是既然你只说杜御医,那么我也便只说他。杜子淇一介御医,营救我本不是他的责任,而他却能不顾安危地深入地下来救我,我怎能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
张守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我呢,我也是御医,我也不顾安危地......”
“张守逸!”楚非绯口气冷硬地打断了他:“张守逸,张大人,你有你的目的,我一开始就知道,只不过我不想明说罢了。只要你不妨碍我,我可以不管你们南疆与天佑的恩怨。你帮我救了木大哥,我用血喂养你的虫子,这是交易,无关其他。”
楚非绯说到这里,见张守逸的脸色实在难看,便缓了缓口气:“张守逸,大家都合作这么久了,也算是熟客了,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吧。”
张守逸冷笑着道:“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易?你也就那身血有点用,为了那个活死人,你的血已经卖给我了,现在你还拿什么跟我做交换?”
楚非绯微微一笑:“张守逸,你对我这么好,除了我的血可以喂你的虫子外,恐怕我还有其他用处吧?不然怎敢劳动你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到这巫族遗迹来?”
张守逸冷笑着不答。
楚非绯又道:“我想下面那巫族的圣虫,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张守逸看了眼那水中不断进攻的黑色生物,微微蹙起眉,要说这圣虫嘛,他确实有点兴趣,不过也就只是有点兴趣罢了,不过此时他倒是想听听,这蠢女人的脑袋瓜里转的什么鬼念头。
楚非绯接着道:“你看到那墙上的壁画了吗?那上面画的人就是我,既然巫族的人在几百年前就将我画在壁画上,想来我对于巫族也不是可有可无的无关人等。而你,张守逸,你如果想得到什么巫族的秘宝,我恐怕就是关键吧?”
楚非绯说到这里,看到张守逸变得有些古怪的脸色,有些洋洋得意,看吧看吧,我聪明吧,我猜到了你的心思了吧?
“你说那壁画上画的是你?”张守逸抬头瞅了眼那因为巨猿的破坏,而显得有些残缺不全的壁画。
楚非绯点点头,正要解释。
张守逸打断了她:“那壁画都画了几百年了,你不会真以为几百年前,就有大巫能预见到你的到来,还把你画在壁画上吧?”
楚非绯微楞,她还真是这么想的,难道不是?
张守逸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那明明画的是几百年前,领兵灭了巫族的太祖神武皇后,你到底哪只眼看出那画的是你了?”
......
楚非绯无语,半晌后才道:“明明就很像......”
“一点也不像!你有太祖皇后的气势吗?再说了,太祖皇后有......”张守逸说到这里停住,他想起来他是从堡垒那边过来的,可以看到剩下的壁画上的情景,而这丫头却没看到,怪不得,她只看了几幅画,就认为那是自己了。
张守逸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思绪,总是被这女人带偏话题,害得他不得不重新酝酿情绪。
“楚非绯,我再问你一次,你选他还是选我?”张守逸指着下面的杜子淇冷声道。
这话问的......怎么那么古怪。(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可别后悔
巨大的山腹中,一个黑衣男子手持一把短剑与那池水中的黑色怪物战得如火如荼。
高大的台阶上,一男一女面对面而立,似乎对身外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杜子淇在闪躲的空隙间回头看了一眼,一分神,一只脚就被那怪物的长须缠住,拖倒在地,立时陷入了险境。
台阶上的楚非绯还在与张守逸互相瞪眼。
片刻后,楚非绯慢慢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叫楚非绯?天佑王朝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姓邵,你又是从何处得知楚非绯这个名字?”
张守逸一噎,硬着脖子道:“我说过吗?说错了不行吗?邵非绯,你不要总打岔行不行,回答我的问题!”
楚非绯微微冷笑:“你这个人,古古怪怪,遮遮掩掩,心思叵测,我要是跟你走了,恐怕被卖了还在替你数钱!张守逸,要走你自己走!今日要是杜子淇打不过那虫子,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张守逸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楚非绯,楚非绯冷冷地回视,虽然她此时自觉理直气壮,但是被张守逸那双不知含着什么的眸光盯了半晌,突然生出一种气短的感觉来。
想这张守逸,自从与他相识以来,除了用几滴血喂灵儿外,自己还真没付出过什么,倒是这人在宫里冒了大风险,费尽心思将木大哥救了出来。
虽然这人没有说,但是楚非绯也自知。要将一个太医院用尽好药都束手无策的将死之人,救得回魂,必然用了什么稀世的奇药。这份人情,就凭她的几滴血,楚非绯自认是还不完的。
后来这一路上,张守逸也是尽心尽力,帮了不少忙。那日被南疆的叛徒用蛇群围攻时,要是没有张守逸的暗中出手,营地恐怕早就被蛇群淹没了,她虽然没问。但是心里也是明白的。
这一路危险异常。张守逸却不离不弃地一直跟着。到目前为止除了为了灵儿外,也没见他要求过什么,楚非绯心里其实是觉得欠了张守逸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馅饼,这道理楚非绯自然明白。只是她一直琢磨不透张守逸的目的。此时唯一能够和她商量的陆大哥还有崔大人都是山高水远。联系不便。
张守逸就成了梗在楚非绯喉中的一块软骨,吞下去,不放心。吐出来,又吐不出。
如今楚非绯想,如果几句重话能说得张守逸弃她而去,也是好事,弄不清目的的人跟着她,总让她无法信任。至于她欠他的,以后有机会再还吧。
想到此处,楚非绯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气,又迎着张守逸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回去。
张守逸连连冷笑:“好得很,好得很,你可记住了,是你自己选的杜子淇,就算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楚非绯皱皱眉,这话听着好奇怪,但此刻也只是冷着脸:“绝不后悔!”
张守逸仰天“哈”地大笑一声,猛一转身,
捡了一块大石坐下了。
楚非绯诧异地看着。
只见张守逸打开身上背着的防水背囊,从里面摸出一包油纸包好的熟肉来,在衣袍上擦了擦手,便撕了一块大吃起来。
楚非绯努力板着脸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守逸冷哼一声:“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说着,撕了一块递给楚非绯:“喏,你要不要?”
楚非绯差点眉开眼笑:“你不走了?”
张守逸嫌弃地瞥了眼努力忍着笑脸的楚非绯:“要笑就笑吧,丑死了。”
楚非绯就真的开心地笑了,一时间,那张精致的小脸就如初蕊绽放,耀得张守逸一阵眼花,心里也砰砰地剧烈跳动了几下。连忙垂下眼心里道,这女人平日看上去普普通通,真心笑起来时,还是挺好看的。
这时,下方突然传来吴义的一声大喝。
两人一惊,连忙来到台阶边缘,向下看去。
却见杜子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身都被触须缠着,连头脸都看不到了。而触须的另一端,就是那水中的怪物,此时已经全身没入了水下,看样子正要全力将杜子淇拖入水下。
吴义一手拽着杜子淇身上的触须,单手持剑,拼命想斩断那些布满滑腻粘液的触须,但是寻常的刀剑显然对那怪物无用,眼看着杜子淇就要被拖下池子了。
楚非绯大急,扭头一把抓着张守逸的胳膊:“快想想办法啊!”
张守逸凉凉地道:“我早说了,这圣虫不好对付,留下来只是死路一条,你非要和他同生共死,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楚非绯瞪了张守逸一眼,推开他向台阶下跑去。
张守逸连忙一把抓住楚非绯:“你干什么?”
“帮忙啊!反正迟早都是死,难道要我坐以待毙?”楚非绯不耐烦地扳着张守逸紧紧抓着她的手指:“你放手!”
张守逸瞪着楚非绯那小身板:“你帮忙?你去送菜上门还差不多!”
“张守逸,你不帮忙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要拦着我!”楚非绯也急了,杜子淇被拖下去,下场可想而知,那池子里看不出深浅,下面还不知有多少虫子虫孙。杜子淇要是死了,下一个自然就轮到了自己,抛开责任人情不谈,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杜子淇被拖下去。
张守逸翻了个白眼,大声道:“我去,我去行了吧!”
楚非绯停止了挣扎:“真的?”
张守逸冷嗤了一声:“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看着你夫......咳咳,要论气力,我总比你大点不是?”
扶?服?楚非绯虽然觉得张守逸说话没头没脑,但是此刻情况紧急,也来不及说什么:“那你快去!”
张守逸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楚非绯缓了缓,挤出个笑脸:“小心点啊!”
张守逸气哼哼地从台阶上跳下去了,他们此刻待的地方离池子也不算太远,故而这个高度跳下去,张守逸在珠宝堆上打了个滚,就站了起来。
这时,杜子淇的半个身子都已经进了池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让人活了
那怪物之前本是靠着挥舞触须进行攻击,因为速度极快,又是水花四溅,故而看不清真面目,此时触须断去,众人才知道,其实这怪物的大杀器还没使出来。
就在众人心惊这怪物的可怖大嘴时,那怪物突然又长嘶一声,向池岸上扑来。
杜子淇连忙挡在最前面,一面侧身躲过攻击,一边手中的剑顺势朝那怪物切去,谁知那怪物不但奇快,而且异常灵巧,居然一扭身躲了开去。
杜子淇忍不住爆了粗口,欺步上前,又是一剑,那怪物的身体却像是能变形似的,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向后缩了一缩,然后那张大嘴以着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杜子淇咬来。
杜子淇急挥短剑一挡,剑尖在那差互的利齿上一磕,借势跃起,落在后面的珠宝堆上,躲过了那怪物的攻击。
砰的一声巨响,怪物的脑袋砸在地上,整个山腹似乎都颤了颤。
这样的力量,要是砸在人身上,恐怕立时就要骨断筋折了,杜子淇心里一沉,这怪物竟然如此难以对付。
吴义现在一条胳膊和腿都不能动,算是完全失了战斗力了,此时被张守逸半拖半扶地往后退。
吴义道:“张大人,你别管我了,还是找到邵大人,带着她躲起来吧,这怪物......”吴义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似乎非人力所能及啊。
张守逸气喘吁吁地一边将吴义这个大块头往远处拖,一边道:“反正这怪物今天不死。大家都没好果子吃,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帮忙。”
吴义想这位古古怪怪的御医大人,大概是还有什么手段的,便点头应了。
那一侧,那怪物已经欺上了池岸,虽然后半截身子还在水里,但是池岸边数丈之内,已经是它的天下,并且还在不断地向前欺近。
原本地面上是遍布珠宝的。此时因为这怪物的扭动。大部分珠宝都被它扫进了池里,露出了同样漆黑沉重的大石砌成的地面。
怪物的身体探起,异常迅速地不断对着杜子淇快速咬下,杜子淇仗着身法灵活。还在勉力支撑。但是想要反击。却是明显不成了。
张守逸一脚深一脚浅地在珠宝堆上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在满耳的嘶吼和不断的震动中,从袖里掏出一小段线香来。
杜子淇眼角瞥到。知道张守逸大概要施展什么蛊术,便打起精神,将那怪物缠住,不让怪物打扰到张守逸。
张守逸心疼地叹着气,举着那线香对着光照了照,然后又在地上转了转,找了找方位。
被怪物的紧密攻击逼得狼狈不堪的杜子淇气恼地大喝:“快点!”
张守逸白了杜子淇一眼,终于站定了,一手举着线香,一手摸出了火折子。
“嚓”的一声,火折子燃起,张守逸小心地将线香凑上了火折子,红色的线香冒出一缕青烟,张守逸神色严肃地盯着。
不远处的吴义一直紧盯着这里,此刻觉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线香燃起的一瞬间,整个山腹似乎突然一暗,然后一种若有若无的沙沙声,响了起来。
却就在此时,一大股白水兜头浇下,张守逸举着熄灭的线香木然看去,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只大家都以为早已死去的,满头瘤球的虫子却活了过来,不但如此,还趁着众人没注意,灭了张守逸的线香!
此刻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张守逸抹了把脸上的白水,又捡起火折子打了再打,却是燃不着了,他袖中的口袋本是特制,一路上虽然多次入水,但是火折子都一直被他保护得好好的,此刻却被这怪物,直接用水打湿,再也不能用了。
张守逸溃丧地扔掉了火折子,叹了口气,将那线香小心地揣了回去。
对着杜子淇大声喊道:“全靠你了!”
“你负责另一条!”杜子淇在连连挥剑挡去几个进攻后,抽空大喊道。
张守逸看了眼那虽然活过来,但是明显行动迟缓的瘤球虫子,叹了口气:“你说你要是再晚醒过来些,该多好。”
吴义见状,也强支撑着拄着剑站了起来,一步步挪了过来,此刻他们就算是杀不了那瘤球虫子,缠住那虫子不去打扰杜子淇也好。
张守逸从地上捡起大块的宝石,向那瘤球虫子掷去,一边大声叫着:“过来啊,死虫子,几百年也没长脑子是不是?知道我那线香点一次有多贵吗?你给我过来!我要将你剁碎了炼成虫油,不对,你这傻大个应该被丢进虫窟里做饵料!”
那虫子自然是听不懂张守逸的话的,它突然醒来也不过是本能地感受到了那线香的危险。此刻它本就是重伤,张守逸那不痛不痒的攻击,它根本没放在眼里,而是摇摇晃晃的向着杜子淇去了,似乎是想用细长的身体将这杜子淇缠起来。
张守逸也是大急,助跑几步,居然跳上了那瘤球虫子的细长身体,手指扣住那环节鳞片,拼命地想要揭开。
吴义此刻也到了近前,帮着张守逸用剑撬开那鳞甲,但是那怪物长了几百年的鳞甲何其坚硬,两人合力也没有撬起分毫,反而是被那瘤球虫子拖着前行,进入了那大嘴尖牙的攻击范围。
台阶之上,楚非绯正在费力地推一块“巨石”,大约有石凳那么大,气喘吁吁地将那石头推到了台阶边,然后瞅准机会推了下去。
张守逸和吴义本就被那瘤球虫子拖得跌跌撞撞,忽然头顶一阵沉重的风声,张守逸急忙缩头侧身,一块大石险而又险地贴着他的身体砸在了珠宝堆里,溅起的珠宝差点埋了两人。
张守逸心有余悸地仰头看去,只见台阶上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此刻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
张守逸咬咬牙,将冲口而出的蠢货两字咽了回去。
吴义也是额头冷汗,这位大人添乱的本事是有增无减啊。
然而楚非绯却没有这种自觉,锲而不舍地去寻找另一块大小合适的巨石,却一抬头,看到一头黑色的巨兽立在她的身后。(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咱们和解吧
楚非绯一惊,连退了几步,要不是那巨猿一伸手臂,将她拍回来,她就要掉下去了还不自知。
楚非绯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扶了扶歪掉的官帽,又理了理衣襟,才一本正经地道:“趁人之危是不对的。”
巨猿嘲弄地一撅唇,露出一口惨白的利齿,猩红的眼轻蔑地盯着强自镇定的楚非绯。
楚非绯回头看了眼台阶上方,那遥不可及的洞穴,又看看下方各自自顾不暇的三个男人,叹了口气:“你看,我虽然伤了你,但也是为了自保不是?我给你陪个不是,咱们就和解了吧。”
巨猿两只长臂支着身体,压低了前身,硕大的猿首逼近了楚非绯,铜铃一般猩红的眼睛压迫地盯着她。
楚非绯向后仰着身体,手向前伸着,似乎想将那不断逼近,喷着腥气的猿首推开,但是又没胆量接触那巨兽。
巨猿盯着楚非绯片刻,突然大嘴一张,楚非绯尖叫一声,眼一闭,手里早就暗藏着一块尖利的石头拼命地砸了上去,猿首一动不动,呲着牙,任由楚非绯手中的石头不断地砸在它的鼻子上,嘴唇上,牙齿上......
楚非绯刚才只是吓惨了,此刻稍微镇定下来,眼睛睁开条缝看去。只见那巨猿定定地看着她,神色中有种莫名的严肃感。
楚非绯缓缓地放下了手:“你只是吓唬我的,是不是?”
巨猿皱了皱鼻子。那里因为无毛比较脆弱,此刻破了点皮,有血迹渗了出来。
楚非绯干笑:“对不住,要不回头我给你上点药?”
当啷一声,什么东西被巨猿长臂一伸,拨拉到楚非绯身前。
楚非绯低头一看,咦,这不是那只金色的笛子?早先不知被她丢在哪里,这巨猿这时把这笛子捡回来做什么?
楚非绯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巨猿,那巨猿用手指一碰。那笛子滚到了楚非绯的脚下。靠着她的靴子停住。
楚非绯看看巨猿,又看着脚下那只金色的笛子,真心不想碰它。
早先差点被这笛子搞得断气的情景,还记忆犹新。这摄魂笛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摄的谁的魂......楚非绯心里嘀咕着。但是在巨猿的逼视下,还是勉强地捡起了那笛子。
笛身冰凉,泛着金黄的色泽。但是入手却极轻,完全不是金子应有的重量。
楚非绯磨磨蹭蹭地用衣袖擦着笛身。
巨猿回头看了眼那三人两虫的搏斗之处,催促地低哼了一声。
楚非绯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巨猿古古怪怪地,到底干什么非要她吹这笛子,难道是怀念以前的驱兽师?
楚非绯不情不愿地将笛子凑到嘴边,轻轻地一吹,没响。
巨猿警告地低哼一声,楚非绯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刚要吹出。
那巨猿却低吼一声,长臂一推,楚非绯立时被顶了个跟头,这一下摔得挺狠,帽子都掉了,满头的秀发也披散下来。
楚非绯披头散发地坐了起来,怒了:“你有完没完,我告诉你我也是有脾气的!”
巨猿没理楚非绯,而是去将那笛子捡回来,又丢到楚非绯面前,威逼地盯着楚非绯。
楚非绯瞪了巨猿一会,很没骨气地萎了。
重新捡起了那摄魂笛,一边嘀咕道:“到底要怎样吹嘛,我又不是驱兽师,怎么知道......”
巨猿似乎也有些焦躁,一张猿脸皱在一起,没来由地给楚非绯一种它很生气的感觉。
楚非绯可不想真的惹的这巨兽发怒,面子算什么,小命要紧啊,不就是吹笛子吗?楚非绯想刚才吹得太轻,没吹响,吹得太用力了,那巨猿又发怒,要不这一次不重不轻地吹?
楚非绯想到这里,便用了普通吹笛子的力道,轻缓地吹了起来。
一阵呜呜的哭声从笛身里传了出来,楚非绯毛骨悚然,那巨猿却对着她点了点头。
楚非绯心里有了底,便继续吹着,随着那哭声的继续,她的心神也似乎被那哭声带进了某种的境界,手指无意识地在笛身上按动着。那哭声也变得阴阳顿挫,缠缠绵绵起来。
巨猿神色严肃地盯着楚非绯片刻,然后转身看着那池边搏斗的两虫三人。
随着呜咽声在空间中回响,那两条虫子的动作也越来越慢,杜子淇等三人此时都是精疲力尽,见那虫子渐渐停止攻击,一时也无力再追击,只是退后,抓紧时间休息喘息。
随着笛声的继续,两条虫子停了片刻,尖牙利齿的先缓缓地缩回了水里,而那只瘤球虫子,也艰难地向池子滑动。
就在这时,水池中突然一声大响,那只尖牙利齿的怪物又窜了出来,几人大惊,连忙戒备。
却见那只怪物绞住了满头瘤球的虫子,将它拖了下去。
三人此时才算是松了口气,只是闪开,给那条极长的虫身让开了道路。
随着那虫子所有的身体,都进入了池水。
张守逸仰面瘫倒在地:“我的妈呀,总算结束了。”
杜子淇和吴义虽然不解,但既然张守逸这样说,想来是没错的。
也纷纷脱力躺在了地上,全身像是被抽了骨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池水还在不祥地翻涌着,而杜子淇三人此时连看也省了,就算这时那怪物再窜出来,他们也没有气力反击,随它去吧。
张守逸此时喘了一会,觉得缓过来些,便大声叫道:“邵非绯,出来吧,没事了!”
张守逸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却没有任何回答。
张守逸咦了一声,又大声了些:“邵非绯!”
杜子淇猛地坐了起来,侧耳细听,空间里除了张守逸的回声外,并无其他声响。
杜子淇脸色大变,跳了起来,向台阶上冲去。
张守逸也是面现惊惶,挣扎着爬了起来,紧跟其后。
吴义因为身体受伤较重,比其他两人的动作慢了点,但也是神情紧张地向台阶而去。
最先冲上台阶的杜子淇僵在那里。
不远处,一只黑色的巨猿如山蹲踞,它的脚下躺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头发散乱,头歪向里侧,不知是生是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神秘一族
“邵非绯,邵非绯!”张守逸急叫了几声。
杜子淇盯着楚非绯一动不动的身体半晌,然后漆黑暗沉的目光缓缓地落在那巨猿身上。
离杜子淇最近的张守逸,明显地感到杜子淇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气势,一种阴暗冰凉的气息弥漫出来,搅动着周围的气场,张守逸忍不住退开了半步,看着杜子淇阴沉的侧影,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张守逸被那种气势逼得极不舒服,就像是面对着一只危险之极的生物,那生物没有感情,只有杀意,张守逸此刻只是被那种杀意波及,就已经浑身冰冷,而正面面对杜子淇的巨猿,已经毛发皆竖,龇出獠牙,后肢蹬地,看上去随时都要发起进攻了。
张守逸知道杜子淇现在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与巨猿相拼实属不智,连忙道:“她只是昏过去了,昏过去了而已!”
杜子淇缓缓地侧脸,看向张守逸,一双眸子紫韵暗沉,一片氤氲中又跳动着流光雷电。
张守逸大吃一惊,这哪里还是人类的眼睛,这杜子淇到底是什么东西?接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圣坛古籍上的一个片段,禁不住退了一步,这杜子淇,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一族的族人?
巨猿压抑地低吼了一声,显然已经被杜子淇的杀意迫得极为不安。
张守逸回了神,连忙道:“真的,我保证。她只是心神消耗太多,昏过去了。”
杜子淇阴冷地盯着张守逸,张守逸压力极大地回视,片刻后,杜子淇眼中的紫色开始缓缓散去,那迫人的杀意,也淡了。
张守逸松了口气。
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杜子淇,突然身形一晃,支持不住地单膝跪倒,低声道:“去看看她。”
张守逸无声地叹气。这都叫什么事。一边快步走了过去,巨猿警告地低吼了一声,张守逸安抚道:“没事,我媳妇。”
身后一道视线如刀刺来。张守逸打了个寒战。改了口:“自己人。我们不会伤害她的。”
巨猿低头嗅了嗅,似乎在张守逸上确认了有楚非绯的气味,才后退了一步。猩红的眼不再关心张守逸,而是落在了那曾让它分外不安的杜子淇的身上。
杜子淇冷冷地盯了那巨猿一眼,确信那巨猿并无敌意,又见张守逸已经将楚非绯背了回来,小丫头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看上去确实无性命之忧,心里松了口气,便盘膝闭目调息起来。
吴义这时拖着伤腿也来到了近前,见杜子淇在运功,巨猿也在抱着自己受伤的长臂舔舐。
张守逸拿着一只玉瓶,不知道在给楚非绯灌什么东西。
看上去似乎一切无恙,吴义心里卸了劲,瘫倒在张守逸身边:“这回算是真的无事了吧?”
张守逸小心地将那玉瓶收了起来,叹息一声:“应该是吧,巫族的圣虫重新沉睡,没有驱兽师的驱使,那巨猿也不会和我们为敌。除非再有什么猛兽出现......”
话音还未落,山壁处突然传来轰然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山壁内破壁而出。
杜子淇猛地睁开眼睛,抓住了手边的短剑,吴义也勉强拄剑站起。
张守逸紧张地盯着那处。
只见山壁处烟尘渐渐散去,一个黝黑的一人多高的大洞显现出来,里面却不见什么巨兽冲出。
再看那只巨猿也是全身绷紧,异常防备的样子。
众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屏息地盯着那黝黑的洞口。
片刻后,就在众人疑惑不已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肥硕身影,迈着优雅的步子,跳上了一堆碎石,伸了伸懒腰,施施然地从巨猿面前走过,然后向众人走来。
杜子淇目光微闪,却是放开了短剑,重新闭目调息。
吴义惊讶地道:“这不是大人的那只宠物猫吗?它怎么跟来的?”
张守逸面色古怪地看着那只肥硕的黑猫,脚步无声地来到众人面前,幽绿的圆眼扫了眼众人,然后贴近楚非绯,啪叽一声躺倒。
......
再看那黑色的大洞,哪里还有什么巨兽,分明就是这只黑猫打出了一个大洞来......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要说吴义无法接受,就是张守逸这种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异物的人,也是接受无能。
再看杜子淇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想起这厮之前一直在和这只猫过不去,心里隐约明白这只猫的来历大概和这家伙一样,都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张守逸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人,无声地叹息一声,也不知这女人是倒霉,还是幸运,竟然惹上了那一族的人......
寂静的山腹中,随着时间的流逝,阳光的光影渐渐移动,已经从圣池那里,斜斜地照到山壁上。
众人这才看到,原来在山壁上,是有一个洞口的,不过那里原本画着巨大而巍峨的宫殿群,所以没有引人注意罢了。
不过因为山壁上的山石脱落了不少,即便那里原本有一条可以下来的小路,此时也已经毁了。更何况现在几人伤重的伤重,昏迷的昏迷,要想从山壁上爬上去,又谈何容易。
现在看来,倒是那古怪的黑猫打出来的大洞,是唯一的出口了。
杜子淇本就是体力消耗太过,此时用母族的心法调息了一阵,自觉恢复了不少,便睁开了眼睛。
张守逸和吴义还没反应,那只似乎早已睡着的黑猫却跳了起来,如临大敌般地盯着杜子淇,那只巨猿也停止了舔舐,斜着红眼瞪着杜子淇。
杜子淇沉着脸,目光缓缓地扫过那只黑猫,又看看那只巨猿,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黑猫以着与肥硕的身体异常违和的灵敏,跳到一旁。杜子淇淡淡地瞟了它一眼,无视地从它面前走过,往那处大洞那里去了。
黑猫无声地对着杜子淇的背影咧了咧大嘴,悄没声息地溜回了楚非绯身边,拱起了楚非绯平放在地上的手,然后钻在了她手下,仿佛这样就能得到庇护似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有来有往
楚非绯醒来时,是在自己的营帐里。
外面一片漆黑,营帐里点着烛火,四角各点着一个火盆,温度适宜,只是帐里却没有其他人。
楚非绯懵懂地坐起来,拥着被子开始回想。
她最后的记忆是被那巨猿逼着吹笛子,那笛子十分古怪,似乎能够控制吹笛人,自己吹着吹着就有点身不由己,尽管心里还有一丝清明,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就像是自己被分成了两部分,而清醒的那部分被逼在角落里,看着自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熟练地吹奏着乐曲。
古怪的笛音,复杂的指法,每一次呼吸都是极其绵长,以她这个从没有习过呼吸之法,也不懂得武功是什么的普通人来说,那一呼一吸之间简直就像是被人强行从肺里抽尽了空气,然后又用外力灌了进来,到现在楚非绯还觉得自己的肺,部像是刚跑完了一千米似的,火烧火燎地疼。
然后......楚非绯就想不起来了。
帐外响起了隐隐的说话声,楚非绯侧耳细听。
似乎是阿房的声音,只是不知在与谁说话。
这时,帐帘掀开,阿房捧着一碗药香浓郁的东西走了进来。
见到楚非绯已经醒来,惊喜地叫了一声:“主子,你醒了。”
随着阿房的话音,又有几人涌了进来。
楚非绯连忙拉高了被子,涌进来的那几人似乎这才想起于礼不合。纷纷背过身去。
阿房连忙上前,帮着楚非绯披上了外衣,一边轻声道:“张御医,杜御医,夏大人一直在外面等着主子的消息,还有吴将军也是一会就派人来问问情况。”
楚非绯这才看清,那营帐门口的阴影处,那几个人影,确实是熟人。
楚非绯这才放松了神情:“我睡了多久了?”
阿房还没说话,张守逸调侃的声音传来:“三天三夜了。你可真能睡!”
楚非绯咂舌。竟然这么久?怪不得这几人这么担心。
“那......”楚非绯的话还没说完,夏少元的声音又传来:“李凯已经带着大军粮草继续赶路了,大人不用担心。”
唔......楚非绯望着帐顶出了会神:“对了,吴义呢?他的伤重吗?”
“末将无事。”
帐帘一撩。吴义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想是听到了楚非绯已经醒来的消息。吴义也赶来了。
楚非绯此时已经穿好了外衣,阿房手脚麻利地将被子卷了,堆到一旁。
众人才转过身来。各自在帐内寻了位置坐下。
这个营帐只是临时的小账,虽然比起普通军士的营帐大了许多,但是和以前楚非绯的大帐是不能比的。
几个大男人往里一塞,立刻就将营帐填满了。
楚非绯缩着腿盘坐在了榻上,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在沉着脸的杜子淇身上略停了停,又挪了开去,落在笑嘻嘻的张守逸的身上。
“大半夜都不睡觉,挤在这里做什么?”楚非绯看到张守逸那张脸,就觉得她在看那只叫灵儿的虫子,不由得白了她一眼。
张守逸早就习惯了楚非绯的白眼,那张违和的笑脸丝毫不减地道:“这不是怕你......”
杜子淇冷哼了一声。
张守逸将剩下的几个字咽了回去,哈哈了一声,指了指小几上的药:“赶紧趁热喝了,里面都是好东西。”
楚非绯因为以前在药膳房帮忙,对普通药材还是很熟悉的,加之在身所里,林林总总的书也背了不少,这碗药里的那浓郁的山参味道,她一闻就闻了出来。
“用不用得到这么补啊。”楚非绯皱皱鼻子,捧起了那碗药:“只不过睡了三天而已。这山参都上百年了吧。”
张守逸袖着手,笑了一下,山参?这是参精好吧,算了,跟这个女人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有些人穷其一生,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这女人却是自有“人”给她送上。
这时,远处的山林中传出了一声兽吼,楚非绯一惊。
阿房却笑道:“看样子那只巨猿也知道主子醒了,这是打招呼呢。”
楚非绯惊诧地看向阿房,什么时候那巨猿和阿房这么熟了?
经阿房解释,楚非绯才知道,原来这几天,自己吃的药里那么多好的山珍,都是这巨猿给送来的,什么灵菇啊,山参啊,首乌啊,总之传说中,见都见不到的好东西,那巨猿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每天都往营地送一点。
一来二去,大家也都知道这巨猿并无恶意,看样子,倒像是挺关心楚非绯的身体的。
楚非绯想了想:“说起来,倒是我对不住那只大猴子了。”
说着楚非绯站了起来:“张守逸,把你的药箱拿来。”
“干什么?”张守逸袖着手,莫名其妙。
楚非绯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叫你拿,你就拿,那么多废话!”
张守逸带着一鼻子灰去自己的帐里拿了药箱,再回来时,楚非绯已经到了营帐外,正站在熊熊的篝火前,望着山林那边的方向。
杜子淇与吴义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神情间都有些紧张。
远处的山林一阵晃动,一个黑色的小山样的黑影出现在月色下,猩红的眼像是夜里的两盏红灯,炯炯有神地看着这里。
看到张守逸出现,楚非绯对着那巨猿招了招手:“你过来。”
张守逸明白了,感情这女人是要用自己的药箱给那巨猿看伤。
张守逸想到此处就要缩回去,楚非绯眼尖地看到,喝了一声:“张守逸!”
张守逸僵在原地,半晌后才不情不愿地蹭了过来。
那只巨猿四肢着地,缓缓地来到了篝火边,火光下,那巨猿身上的毛发比之那天巫族遗迹里,干净了许多,但有的伤口处,还是在淌着脓血。尤其是肩头处,曾经被那虫子毒水溅伤的部分,此刻还有碗大的创口。
“把你的好药统统拿出来。”楚非绯冷冷地道。
张守逸心疼地抽气:“你知道我这药箱有多贵吗?”
“少废话。”楚非绯从张守逸的手里夺过了一个玉瓶,示意那巨猿趴下,小心地将那药倒在了伤口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兽言兽语
败家女人,败家女人,张守逸在一旁捶胸顿足。
楚非绯无视张守逸,将整整一瓶清香扑鼻的奇药倒在了巨猿的伤口处,巨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鼻子抽动了几下,轻哼了几声。
张守逸手里的那些个玉瓶,都是天下独一份的好药,不说白骨生肉,也差不太多。就算是财大气粗如圣域,也拿不出多的来,此刻被楚非绯这样“浪费”,张守逸一片心里流泪,一边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是她的圣域,浪费的也是她的东西......
阿房看到主子要给巨猿治伤,早就贴心地准备了干净的白布等,这时帮着楚非绯在巨猿的肩部包扎起来。
吴义和杜子淇本还是一脸戒备,现见这巨猿确实颇通人性,也松了神情。
包扎完毕,楚非绯这时轻轻拍了拍巨猿的脑袋:“虽然是你先袭击的我的车队,但也是因为那个驱兽师的驱使,与你无关,后来,你也算帮了我们,且承蒙你送了那么多好药,谢谢你。”
巨猿猩红的眼睛闪了闪,缓缓地直起了身体。
此刻天边已经微明,淡红色的霞云覆盖了远处的山林。
楚非绯目注那一望无际的墨色,叹了一声:“天亮了,我们就要赶路了,这一路不知道还有多少座这样的山林要翻。”又对着巨猿微微点头:“我们走了后,你便去林子深处,不要再出来了。小心再被心怀叵测的人捉住,被人驱使,白白送命。”
巨猿顺着楚非绯面朝的方向望去,突然扭头对楚非绯低吼了一声。
楚非绯莫名:“怎么,你让我不要去?”
张守逸惊讶地看向楚非绯,这女人听得懂兽语?
阿房等人也是讶异非常。
楚非绯却毫不自知地接着道:“这里只有一条山路,不从这里走,难道要我从林子里穿过去?不行,我还带着一些必须的车驾货物,不能丢掉的。”
巨猿又是一声低吼。
楚非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晋州的灾民在等着我。就算再危险,我也必须要去。”
楚非绯这里与巨猿一对一答,似乎毫无交流的障碍,旁边围观的一众人已经彻底呆住。
巨猿突然大吼了一声。长臂挥起。猛地捶了下地面。
吴义的长剑“锵”地一声出了鞘。杜子淇则一把将楚非绯扯到了自己身后。
楚非绯一个闪神间,就已经被杜子淇高大的身子挡在了后面,有些莫名其妙:“干什么。它只是在说,前面山谷处有埋伏。”
众人额头冷汗如瀑,竟是这个意思?这一人一兽都是怎么沟通的?
楚非绯从杜子淇身后走了出来,对阿房道:“阿房,我的地图还在吗?”
阿房连忙去了车驾处,一阵翻找,找出了一张羊皮地图来,与夏少元一人一边在楚非绯面前扯开。
楚非绯对吴义道:“吴将军,你来看看,咱们的大队走到了哪里?”
吴义看了眼对面那巨猿,收剑入鞘,对着地图上的一处指了指:“入夜前的回报说,到了这里。”
楚非绯的手指沿着吴义指的那一点,向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这里就是山谷了,咱们的大队到那里需要多久?”
“大约要一天,如果走得快,当晚就可以在山谷里扎营。”
楚非绯打量了一下那处地形,目光落在那半山腰处的一个天然湖泊处,想了一会道:“吴将军,你看这里的地形,如果是你,会选择怎样埋伏?”
吴义拧眉道:“这处山谷狭长,我们的车队又拖得极长,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大队切成几段,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分而破之。”
巨猿本来蹲坐在地,脸色严肃地皱着脸,此时听到吴义的话,嘴唇一撅,发出一声类似嗤笑的声音。
吴义黑线,瞪着巨猿道:“难道本将说的不对,兵法有云......”
也许是楚非绯刚才与这巨猿一问一答,太过流畅,让众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巨猿是听得懂人话的,所以吴义竟然对着巨猿说起兵法来。
楚非绯轻咳一声:“吴将军,你说的那法子,要多少兵马才能执行?”
吴义微微一愣:“咱们这次大队有禁军三万,各种工匠技工,大夫文员等,约五千人,大人的绯然居的侍从伙计又有两千人,要想埋伏这样的队伍,少说也要八千一万吧。”
张守逸怀抱着药箱,在一旁笑了一声:“吴将军,你觉得那些行刺杀之事的匪类,有可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吴义很没面子地白了张守逸一眼。
吴义是前几届的武举出身,因为武艺出众,熟读兵法,在武科中脱颖而出,成了那一届的武状元。
当时的皇帝刚登基不久,迫切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吴义本身又忠信耿直,故而就被皇帝看中,委以重任。
事实证明,皇帝没有看错人,吴义也确实是个极好的禁军统领。不但武功高强,训练士兵也有一手,但唯一的一点缺憾,吴义从没有亲自上过阵打过仗,故而刚才那法子确实有些纸上谈兵了。
不过被张守逸等人笑也就罢了,连巨猿也耻笑于他,令吴义感到如果不将这一局扳回来,以后怕是在这位邵大人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于是吴义认真地想了想,斟酌了一番,才说了好几种埋伏的方法,比如滚木礌石,火攻水淹,自然也没忘了驱赶野兽这种已经见识过一次的手段。
对于行军打仗,夏少元是纯粹的外行,此刻自然是插不上嘴。阿房所在的苍天部主攻统筹,要说到行军布阵,用兵攻城,那是变天部和炎天部的专长,此刻也只是凝眉静听。
张守逸作为圣域嫡传的少主,这军事常识是基本课程,自然是学过的,此刻也是一边听,一边点头。
杜子淇则因为母族的身份,曾经主导过多次星际战役,对吴义的分析虽然面色淡然,但显然也是同意的。
楚非绯的军事素养,纯粹来自影视作品,以及话本小说,不过好在楚非绯不知“耻”为何物,不懂就问,很快也就明白了吴义的意思。(未完待续。)
ps: 节假日期间,家里人多,某梦没什么自己的时间,对不住等更新的朋友们。
顺便说一句,某梦已经连续好几天上不去起点的前台了,不知道会不会哪一天后台也上不去,那时就搞笑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防不胜防
吴义的论述告一段落,众人陷入一片寂静。
刚才的那些方法,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楚非绯的车队受到重创。吴义的禁军虽然战斗力强大,但是那些大批的粮草,车队货物,平民工匠,又该如何应对从天而降的这些攻击?
“也许,他们只是想除掉我,不会和大队过不去呢?”楚非绯满怀希望地道。
吴义微微摇头:“若是只是为了刺杀大人,这处山谷并不是最好的伏击地点,相反的,而是攻击大部人马的好地方。他们既然选在这里设伏,想来不只是为了刺杀大人。”
“那怎么办?”楚非绯有些急了,她不但是去治水,而且是去赈灾的,如果物资受到损毁,她此行就算失败了一半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一路上险山恶水,适合设伏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如果对方存心想损毁大队的物资,真是防不胜防啊。
“不如,末将带了一队人去,将山谷那里的伏兵先行清了?”吴义皱着眉道。
张守逸抱着药箱,也凑在一边看地图,这时道:“没用,这里地形复杂,先不说你找不找得到那些设埋伏的人,就算找得到,也剿灭了,后面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呢!”
吴义从地图上抬起头,盯了眼张守逸:“什么其他的?除了你那个南疆的叛徒,还有巫族的遗民外,还有什么人?”
张守逸愣了一下,哈哈一笑:“我就随口一说。吴将军忘了吧。”
吴义冷着脸盯着张守逸。
楚非绯也抬起眼,淡淡地道:“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张守逸看着楚非绯的脸色,知道糊弄不过去了,便正色回答:“我也是才得到消息不久,原来那个南疆的叛徒其实是北漠在后面撑腰,那叛徒现在被......缠着脱不开身,我们倒不用担心他,就怕北漠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不只是北漠,治理好淇水,天佑国力一定大振。这是周围的小国都不愿意看到的。非绯,你要提防的其实是这些想要阻止天佑国力恢复的各方势力啊。”
楚非绯皱皱眉,她只是想要修堤挖渠而已,怎么扯得这么复杂。至于张守逸从哪得到的消息。她暂时没心思去追究。
吴义冷笑:“那帮子北蛮。明着打不过。就开始使阴的,有我吴义在......”
一直沉着脸的杜子淇这时突然出声,打断了吴义:“既然如此。你便死了,让他们如意好了。”
众人一片寂静。
楚非绯瞪着杜子淇,又看了看周围的几人都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忍不住道:“什么意思啊你?”
夏少元这时慢慢地道:“杜御医的意思是,要大人诈死?”
杜子淇无视夏少元,一双漆黑如寒星的眸子直视着楚非绯:“既然防不胜防,便不用再防,这么多势力想要除你而后快,你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
张守逸在一旁连连咳嗽:“那个杜兄,说笑了吧。”
杜子淇冷笑一声:“我可没有开玩笑!”
楚非绯听得莫名其妙,她自然知道杜子淇不会是说让她真的去死,但是什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样的话,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张守逸一把扯住杜子淇,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就硬将他扯到了一边,小声道:“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了,到了晋州再说?”
杜子淇阴沉地盯着张守逸:“我怕她的小命到不了晋州,就已经玩完了。”
张守逸张了张嘴,又觉得无话反驳,这么多势力惦记着这女人,她这一路可以预见,必是九死一生。
“可......”张守逸皱着眉:“我也说过,你想带她走可以,但是要她自己愿意才行,你觉得她现在会答应吗?”
杜子淇冷笑道:“我自有办法让她答应。”
见张守逸皱着眉头不说话,又沉声道:“当初在地下,咱们可有过约定,我帮你解决那圣池怪物的麻烦,而你则不准阻扰我带这丫头走,如今这约定可还作数?”
张守逸拧着眉,半晌不语。
当初在地下巫族遗迹的时候,他为了让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答应对付那圣池中的怪物,确实答应了杜子淇的条件。事实上,当时那种情况,无论杜子淇提出什么条件,张守逸都会答应。至于后面这约定怎样履行,张守逸心里自有一副算盘。
只是从圣殿的出口出来后,张守逸看到了山壁上的壁画,震惊之下,便改了主意。
他想,既然这是她命中注定的事,那么就给她一个选择,走还是留,全由她自己决定。
在杜子淇冷冷的逼视下,张守逸冷哼了一声:“要说那圣虫最后能够沉睡,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也好歹出了大力,我就算你符合约定好了。
不过杜子淇,还是那句话,你想带她走可以,得要她自己愿意,你要是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威胁她,那我丑话也说在前面,咱们圣域也不是好惹的。”
“好!”
两人冷冷地对视了片刻,各自一甩袖子,向楚非绯快步走来。
楚非绯扭头看向他们,秀气的眉皱起道:“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可商量出什么办法,如何诈死?”
张守逸看了眼杜子淇,没说话。
杜子淇沉着脸看着楚非绯,还未张口,楚非绯又道:“我倒是想了个主意,你们过来一起听听。”
清澈干脆的声音,让杜子淇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目光无法自控地随着这丫头纤细的手指在那羊皮地图上移动,听着她有条不紊,侃侃而谈的声音,他的眸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清晨的阳光,给她秀丽的侧影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阳光下,圆润的耳垂泛着诱人的嫣红,她的声音像潺潺的泉水一样在他的耳边流淌,却又带着一股铿锵有力的坚定和自信。
杜子淇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他不确定自己给她安排的道路,是否真的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一个人人都梦寐以求的a区的身份,一张可以保证她衣食无忧的货币卡。
而在他有空的时候,他也可以偶尔关照一下她。这样的安排,应该是像她这样身份的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吧,原本自信满满的杜子淇,却在此刻不那么确定了。(未完待续。)
ps: 诸位,愿你和你的家人,一生平安喜乐,merry christmas!
第三百三十四章 铁血廷卫
在梁州与晋州交界处的一处山谷,名唤鱼藏谷,至于这谷名从何而来,已经不可考。
山谷地势狭长,首尾两端开口却宽广,最宽处,足够摆下两军车马对阵,最窄处,却只够四辆马车堪堪并行。
谷底遍布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由于常年商队行走,已经清理出一条可以勉强行车的碎石路来,但是这条路也十分狭窄,且颠簸非常,人在车上是坐不住的,势必要下车步行。
山谷两侧是数十丈的山壁嶙峋,其上遍布险松青苔,虽然不甚茂密,但一眼望去,也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蒙蒙细雨中,这绿意殷翠的山色,就像是一副浸湿了的山水墨画,令人见之忘忧,如果你忽略那山壁后偶尔传来的刀剑铮鸣的话。
此刻,就在这陡峭的山壁后,静立着一队人马,竹笠蓑衣,身材魁梧,悄无声息地静立在细雨中。
为首的一位从头到脚都裹在一件黑色的大氅中,隐在长袖中的手,握着一根马鞭。马鞭在那手中展开又蜷起,像一条吞吐不定的毒蛇,不知道是在对即将到来的猎物急不可耐,还是对无法预料的局面感到焦虑。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响动,那人猛地回身,帽兜下露出一个尖削白皙的下巴,竟然是一个女子。
“左廷卫大人到了。”有蓑衣人小跑着前来通告。
那女子下巴绷紧,手中的马鞭也缩进了袖中。直直地盯着雨雾中,渐渐出现的一队人马。
“没想到大人亲自来了。”女子的音色柔和,却不知为何总给人感觉那话音中带着一股嘲意。
后来的那队人,同样穿着蓑衣,只不过样式略有不同,看上去也轻便许多,为首的那个身材颀长,此刻下了马,随意地摘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眉目宁秀。温润如玉的脸来:“迟迟没有消息。我便亲自来看看。”
“看来邵大人,是信不过雪櫻。”女子轻轻一笑:“不过就算大人亲自来了,此刻也只能和雪櫻一起干等在这里。”
左廷卫,地位与神教护法相当。只不过不管教务。而是负责统管外围的教众。
邵飞名义上是信明身所的礼仪教官。其真实身份却是极隐秘的东乌神教的左廷卫。
雪櫻当初通过黎王子杰这条线,找到邵飞时,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一介儒生,竟然是那神秘之极的东乌铁血廷卫。
虽然这位左廷卫大人言语温和,举止文雅,雪櫻却自始至终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在那位古怪的金长老已经无缘无故失踪的情况下,雪櫻更是加倍小心谨慎。
只是这一次事关让她恨之入骨的邵非绯,雪櫻一想起这位廷卫大人还挂着邵非绯表哥的身份,就有些淡定不起来。
“进来之前,邵某绕路去谷口看了一眼。”邵飞的目光缓缓地从地面上堆积的滚木礌石,弓弩长箭等物上扫过,又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一堆用油纸盖着的木箱上。
“赈灾的队伍一直在原地休整,可查清楚是为了什么?”邵飞口中淡淡地问着,缓步走到了那堆木箱边,随意地揭开了一角油纸,下面的箱子木盖没有盖严,露出里面黑坨坨的霹雳弹来。
“听说是邵非绯生了重病,需要休养。”雪櫻跟在邵飞身后,抬手将那油纸又拉严了些。
“生病?什么病?”邵飞诧异地回身。
雪櫻露出厌恶的神色:“谁知道,说不定又是那贱丫头勾引男人的手段。”
邵飞目注雪櫻,面色微冷:“不知道?雪櫻姑娘在这里白白耽误了三日的功夫,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看来黎王子杰信中,那所谓通天晓地的大才,也不过如此。”
雪櫻掩在帽兜下的脸,气得煞白。黎王子杰给邵飞的信中,说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当初与黎王子杰的相识也本就是偶然。
半年前,雪櫻也没想到,自己在天都城的一条背街上,随手帮了一个傻乎乎的富家公子,竟然就是北漠最得宠的小王子黎杰,而且是北漠王庭继承人中,呼声最高的一位。
不但如此,那黎杰似乎还对她一见倾心,不仅将自己的身份坦然告知,并且在得知她对邵非绯心存杀意后,无私给予全部的帮助,就连他手里的隐秘暗线,也拿出来供她调配。
东乌教,这一一直游离在世外,近年来才与北漠有所接触的神秘大教,也被他拉出来讨美人的欢心。
想来为了让这位左廷卫大人与雪櫻合作,黎王子杰没少在信里对雪櫻的聪慧夸大一番。
通天晓地的大才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是雪櫻好歹也是六王爷花了心血训练出来的,平时也是自视甚高,此刻被邵飞这样轻蔑地嘲笑,心中自然不服,虽然又气又怒,但却还记得黎王子杰临行前的嘱咐,让她切莫得罪了东乌神教的人,于是只得忍气吞声地道:“邵大人说的是,雪櫻......疏忽了。”
这时,有人上前禀报,谷口那边,有赈灾的队伍开始进谷了。
雪櫻大喜:“太好了,等了三天,总算是来了。”连忙急急地回身下令手下准备。
这一次黎王子杰给了她三百人的队伍,都是北漠的好手,全都被她安排在这一侧的山壁后,每隔数丈就有几人一组的小队,粗粗看去,也排满了半条山谷。
只等一声令下,先用滚木礌石扰乱车队,阻止车队的行进,再用火攻之法,烧了其最重要的粮草物资。然后万箭齐下,趁乱绞杀。就算不能全歼,也要灭了邵非绯大半的力量。
雪櫻的打算很简单直白,如果邵非绯能死在乱军之中,固然最好,如果不能,没有了物资,看她又拿什么去应对灾民。
紧紧地盯着车队前来的方向,雪櫻隐在帽兜下的脸庞,浮起一丝狰狞的冷笑:“邵非绯,这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在北漠的兵士各就各位,准备袭击车队的时候,邵飞微微抬手示意,他身后的那队人也分出了数人上前帮忙。
雪櫻回头看了一眼那明显敷衍的人数,微微冷哼,既不阻止,也不言谢。
而邵飞自己则带着剩余的手下,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静静地看着雪櫻安排布置。
他的身后,一个身材略矮,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上前了一步,轻声道:“这种天气,火攻的效果,恐怕要减半了。”
邵飞微微点头:“那边选了这个时候进谷,看来也是有所防备。不过雪櫻占了地势之利,就算火攻不成,也会给车队造成一定损失,最不济也能拖慢车队的行程。咱们现在争的,不就是时间吗?”
那矮胖的中年人叹道:“只可惜,不能借此机会一举灭了那邵非绯。”
邵飞的脸上浮起一丝淡笑:“以后有的是机会,又何必急在一时。”(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赖皮手段
山壁上,雪樱隐在山石后,探头看去,一队车队缓缓自雨雾中走来。
谷底的碎石路本就不甚平整,雪樱又提前派人将这一段挖得更加的坑洼难行,故而这一队车队从谷外行来,行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了雪樱的视线中。
雪樱的眼里闪过一丝迫不及待,手中握着的马鞭也高高地举起,马鞭抽下时,就是发起攻击的信号,雪樱的手已经抑制不住兴奋地颤抖。
那队人马在视野中愈来愈清晰,雪樱却轻咦了一声,露出迟疑的神情。
那确实是邵非绯的赈灾队伍没错,财大气粗的禁军各个都骑着军马,乌黑沉重的车驾上也插着绯然居的旗子,只是看人数,这一队车队不过千人而已。
车队毫无所觉地进了伏击范围,因为道路已经被有意破坏,时不时就会有车驾的轮子卡在了石缝中,不得前行。
那些骑马的兵士们,此时也只能下马步行,兵器大部分都挂在马上,由马匹自己挑路行进,而兵士们,则都去帮忙推那沉重的辎重车驾,有那特别笨重的,往往需要几十人前拉后推,才能通过一个大坑。
此刻眼前的这队人马完全就是不设防的状态,而且辎重沉重,行进缓慢,正是绝好的袭击目标,雪樱却迟迟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
眼看这队人已经快要走出了这段山谷。
雪樱身边的一个北漠的小头领低声道:“姑娘,再不下令。就来不及了。”
雪樱蹙着眉:“再等等,这应该只是那个贱丫头派来探路的,咱们此时攻击,不就暴露了咱们的计划,且让这队人过去,让那贱丫头以为一切平安无事,咱们才好袭击她的大队。”
这时,雪樱另一侧的一个蓑衣人小声道:“姑娘,他们将路填平了......”
什么?雪樱探头向下看去,原来那些被她派人故意挖坏的道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填平了。虽然不甚平整,但是已经足够车子畅行。
什么时候......?雪樱拧起眉,难道是刚才那些禁军帮忙推车时,顺便填的?好快的动作。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竟然都没有发现。
不过。填平了又能如何,雪樱扫了一眼,一旁堆积的大块的山石。一会这些石头砸下去,那些辎重车驾目标大,就算能行得快点,也根本无法躲避从天而降的巨石,那贱丫头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雪樱冷冷地盯着那队人马走出了她的视线,然后强迫自己静下心,等待邵非绯的大队人马进入她的伏击圈。
两个时辰后,高处的邵飞轻笑了一声,而下方的雪樱已经气得脸色发白,银牙紧咬。
两个时辰内,已经有十个车队经过了这段山谷,都是千人的小队,除了第一个车队因为道路原因,行得慢了点外,其余几个车队,都是快速通过了山谷,但是彼此之间又相隔较远,让雪樱是袭击也不是,不袭击也不是。
袭击一旦发动,就是要用她所有的布置,去攻击邵非绯几十分之一的队伍,就算她能全部摧毁那个小队又如何,对那丫头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而她的苦心布置,却成了一个笑话。
“看来那丫头早有防范。”邵飞背起手轻笑:“难道她是要将自己那几万人的队伍拆成零碎,这样通过山谷?”
雪樱回身冷冷地瞪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邵飞:“邵大人,你们信明身所教出来的,都是只会这样下三滥不入流手段的赖皮么?”
邵飞淡淡地还未说话,他身后的那中年人已经皱眉道:“这法子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是对付你的埋伏,却极有效,攻不攻击在你,扯上身所做什么!”
雪樱气得咬牙,却又无法反驳。确实,攻不攻击在她,但是用她所有的布置去攻击一个千人小队,她还真不甘心。而且一旦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邵非绯的大军人多势众,势必上来清剿,到时她这三百人能不能逃掉都难说。
现在那已经出了谷的车队,也有近万人了,正集结在一起,就地扎营,显然是要等后面的队伍跟上来,再一同出发。
邵非绯的算盘已经很明显,她就是利用雪樱想重创她的心理,将队伍拆成小队,分批出谷,雪樱一心想一举毁了她的物资车队,自然不会贸然进攻,浪费自己埋伏的资源。而邵非绯就利用雪樱这犹豫不决的时候,趁机将自己近一半的队伍送出了谷去。
邵非绯这主意虽然看上去有些儿戏,但确实行之有效,雪樱等了又等,也没见到邵非绯的大队过来,反而眼睁睁地放过去了半数的队伍,此刻心里也是怄极,不禁有些心浮气躁。
“这已经差不多走了一半了,再等下去,怕不是所有的车队都要过去了。”有蓑衣人在一旁小声地提醒。
正在这时,又有一队人马走入了视线,粗粗看去还是千人的队伍,和之前的那些小队没什么不同。
雪樱气极反笑:“这贱丫头是打算把这下作的手段用到底了?”
站在高石上的邵飞,看得比雪樱更远更清晰一些,此刻目光微微一凝,又不动声色地转了开去。他身后的中年人却微咦了一声,上前了一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
邵飞淡淡地开口:“这一次是雪樱想在王子杰面前挣功露脸,我们又何必抢她这个功劳。”
那中年人看了邵飞一眼,缓缓地退回远处,躬身道:“廷卫大人说的是,只不过,这次到底是个灭掉邵非绯的好机会,就怕这雪樱成事不足......”
邵飞截口道:“既然是王子杰力荐雪樱,我们便给王子杰这个面子又何妨?再说杀个弱质女子又有多难?就算她这次能安然无恙地出了这鱼藏谷,这一路上能够设伏的地方多了,你还怕没有出手的机会?”
中年人耷拉着眼皮,躬身称是,只是再抬起来时,看向邵飞的背影,已经多了一丝意味不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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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真是败笔
山谷下,车声辚辚,这一队相比之前的几队,似乎明显车驾要少一些,虽然都是近千人的队伍,但是车驾一少,就显得这队伍更加的不起眼了。
雪櫻银牙咬碎,手里的马鞭攥得几要断掉,就这样让邵非绯那个贱丫头用这种可恶的方法逃过这一劫?那她以后还怎么在王子杰面前抬起头来。如果不能让王子杰对她另眼相看,她又有什么资本让六王爷的眼睛重新放在她的身上?
就在雪櫻心中又气又恨,万般不甘,难以决断的时候,身侧的那个北漠小头目突然道:“姑娘,那个是禁军统领吴义!”
雪櫻顺着那小头目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一排排身穿银甲的禁军兵士,倒没有看到什么将领。
那小头目道:“就是那个,中间的那架辎重车驾旁边,穿着普通军士的军甲,但是身材特别高大的那个。之前的阅兵仪式上,我见过他,所以记得。”
雪櫻并没有见过吴义,此时微微皱眉道:“你确信?吴义是这次的统军,按道理应该与邵非绯那贱丫头同行才对。”说到这里,雪櫻蓦地僵住,下一秒猛然推开一旁挡视线的北漠兵士,趴在岩石边几乎探出了半个身子。
下方的队伍中间,确实有一个黑色的车驾,与平时赈灾队伍用来装载粮草的车子也没什么不同,前方侧车辕上坐着两名赶车的车夫,一个双手紧紧地控着缰绳。另一个扬着马鞭不停地催促驾马快行。
车身两侧窗户密封,后面的车帘,也是双层的牛皮,就怕这粮草受了潮,发了霉。
此刻,车驾的一侧,果然护卫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禁军兵士,胯下的骏马也是比寻常军马雄壮,不但毛色黑亮,且胸臀肌结实有力。又腰细腿长。只要懂马的就知道这一定是匹千里良驹。
雪櫻好歹是六王爷花了心血培养出来的,这点起码的相马常识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这禁军胯下的骏马正是传说中耐力最好的骓马。
一个普通的禁军自然没资格骑天下名驹。再加上那北漠的小头目的指认。这禁军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雪櫻盯着那辆黑色的车驾。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好你个邵非绯,竟然想这样混出谷去!传我的令,所有人的攻击目标。全部集中在中央的那辆黑色车驾上,再将每个埋伏点抽出一人来,组成一个强弩队,今天我要那邵非绯就算不粉身碎骨也要万箭穿心!”
站在高处的邵飞微微地蹙起了眉,走到山壁边,仔细看去,车队走得很快,一箭的距离,很快就到了眼前,那辆黑色的车驾边明显围拥着更多的禁军兵士,禁军统领吴义虽然已经易装,但是因为本身的身材高大,特征太过明显,又舍不得他的爱马名驹,故而戳在车驾边,就像是一面旗子。
“真是败笔......”邵飞无声地动了动唇。
“看来天意如此,邵非绯打的好算盘,只可惜那吴义却已让人认了出来。”邵飞身后的中年人凉凉地道。
邵飞并未说话,此刻,下方的雪櫻已经下令攻击。
巨大的轰隆声响彻山谷,前方山谷的最狭窄处,已经被埋藏的炸药彻底炸毁,倒塌的山壁将道路堵得死死的,根本无法通行。
下方的车队一阵惊慌,吴义大声下令,后队变前队,立刻撤出山谷。
雪櫻跳出了掩身的巨石,站在了一块大石上,手中马鞭一指,狠狠地道:“将那辆车子给我砸烂了。”
雪櫻这次准备的,除了普通的滚木礌石外,还有小型的投石器,此刻随着雪櫻的命令,三架简易的投石器,调转了方向,“嗡”的一声,坚韧的木杆弹起,一块车**小的巨石,朝着那正在掉头的黑色车驾而去。
吴义大惊,亲自上前狠抽两下那车驾的驾马,又一手拉住了车辕,催动自己的跨马一起拉车。
简易投石器的准头不太好,石块在距离车驾几丈外砸在地上,裂成数块,所幸那里的禁军躲闪及时,并无伤亡。
雪櫻本来的布置就是要用滚木礌石重创邵非绯的车队,此刻见了那辆邵非绯很可能就藏身其中的车驾,也不管其他的车辆了,只连声喊着让人盯着邵非绯的车驾攻击。
除了巨石外,霹雳火弹也不要钱似的扔了下去。
只可惜今天细雨,霹雳火弹的威力大减,大多数落了地,被地上的积水一沾就自动熄灭了,也有那落在禁军人群中的,尚未熄灭的霹雳火弹,也被禁军中的好手,用马鞭卷了,向远处掷了去。
只见下方山谷处,巨石滚滚,火光阵阵,但是对禁军的杀伤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一队禁军不是普通的禁军。”邵飞身后的中年人突然道:“他们都是武功好手,这样程度的巨石,他们轻松就躲过去了。看来邵非绯一定在那辆车驾里。”
邵飞拧眉不语。
雪櫻此刻也看出下方的禁军各个身手不俗,他们的马匹,早在第一波攻击时,就放了马缰,让马匹自己逃命去了。此刻这些禁军虽然是徒步,但是身手却异常矫捷,且分工明确,一圈圈地将最中央的车子团团围住,有掌力惊人的,用掌力击飞巨石,有善使兵器的,用刀剑架开。
虽然雪櫻攻击的热闹,下方也是防守严密,竟然就让他们有条不紊地调转了车头,向谷口退去。
雪櫻连连冷笑,她既然设了埋伏,又怎会让邵非绯全须全尾地离开。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雪櫻身后的一个天然湖被炸了一个缺口。大水沿着引流槽磅礴而下,下方的禁军们虽然是武功好手,但是在大水中也无法施展,一时被冲得东倒西歪。就连那辆沉重的车驾,也在水的冲击下,渐渐歪斜了。
吴义和数位禁军立在齐腰的水中,用尽全力,才稳住了那辆车驾。
“大人,下车,这水越来越大,我们必须往高处爬!”
车帘掀开,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浑身裹在黑色的斗篷中,看不出面貌,但那身形确确实实是个女子。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黄衣女侍,身材高挑,此刻扶着邵非绯跳入了水中,立刻有禁军围上来,用身体组成了一道人墙。(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各自逃命
“那就是邵非绯,杀了她!”雪樱声音尖利,终于见到了让她寝食难安的身影,雪樱连平时顾及的淑女形象都忘记了再装,只连声尖声喊:“放箭,放箭!所有的人,都给我放箭,如果邵非绯不死,你们就给我死!!”
她身边的北漠小头目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但却也没有反驳,只是回身用北漠语下令,所有的人都拿起弓箭,一起射杀邵非绯。
强弓劲弩是早就准备好的,这一批北漠勇士又是王子杰带入中原的精兵,一时张弓搭箭,如雨的箭矢向着那个纤细的身影射去。
禁军早有防范,数层禁军围了上来,纷纷舞动兵器,拨打箭矢。
吴义则拉着邵非绯沿着山壁往高处爬去,那黄衣女侍跟在后面,手中也是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邵非绯的身后完全护住。
雪樱见如此密集的箭雨,那邵非绯却在众人的保护下,渐渐爬到高处,气急败坏地喊:“再射,再射,一群没用的东西,这就是你们北漠的精兵??”
北漠小头目冷冷地盯了雪樱一眼,他们都是北漠的勇士,是王子杰的亲兵,此刻被这个中原女子指手画脚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侮辱他们北漠武士的荣誉!
北漠小头目垂下了手中的弓弩,耳边充斥着雪樱的尖叫声:“继续放箭啊,等什么!”
忍了忍,北漠小头目又重新举起了箭矢。不过那双阴鸷的眼中,却闪出了几许寒光。
邵飞紧紧地盯着那在崖壁上攀爬得惊险无比的丫头,他还记得这丫头一直笨手笨脚的,用托盘端杯水,也能摔跤,在相府也是三天两头的闯祸,此刻看她手足并用在崖壁上攀爬,还算灵巧,不禁心中有些感慨,都说环境造就人。这一个笨手笨脚的小丫头。如今也被迫成长起来了。
这时,邵飞身后的中年人,突然回身从马上取了一个强弩下来,从大石上一跃而下。走到雪樱近前:“雪樱姑娘。我这个弩机括更加强劲。用这个试试吧。”
雪樱低头一看,见那把强弩浑身乌黑,却泛着幽光。一排四只劲弩,竟然连装了八排,通常裸露的机括也被暗藏在匣中,就算雪樱这种半吊子的外行,也知道这是高级货。
当下也不犹豫,直接对北漠小头目道:“你用这个!”
那北漠小头领见了那劲弩,也是面现惊讶之色,接过来后有些爱不释手地翻过来覆过去地看。
雪樱不耐地连声催促:“快点,快点,放箭啊!”
那北漠小头领却对中年人道:“小王子要是知道东乌神教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中年人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而已,请头目转告黎王子杰,只要小王子遵守约定,将来光复神教之时,比这更好的东西,小王子也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北漠小头目满意地点点头,方才举起了手中的弓弩,无视雪樱在一旁愤恨的神色,缓缓地瞄准了崖壁上的女子,按动了机簧。
机括在匣中震动的声响闷沉如雷,北漠小头目紧紧地盯着那一排三十二只劲弩朝着那女子射去。
那名黄衣女侍本就在竭力抵挡箭雨,此刻那三十二只又快又沉的箭弩射来时,黄衣女侍似是知道力有所不及,回头呼喝了一声,那吴义放开了邵非绯,手中的剑也迎着那箭弩挑拨挡刺。而邵非绯则独自向高处攀去。
中年人见此情景,嘴角闪过一丝狞笑,低声急促地道:“按动手柄上的机关!”
北漠小头目不及细想,手指一滑,便摸到手柄的下方确实有一个可以按动的机关,便用力按下。
又是一只黑色的劲弩射了出去,原来这只强弩竟然不只是箭匣中的三十二只弩箭,还有暗藏的劲弩,专门用来攻人不备。
崖壁上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失色,只见邵非绯后肩插着一只箭矢,从崖壁上滚落下来。
吴义大惊,疾步一跃而下,拦住了邵非绯滚落的身体,正要将她揽起来查看伤势,又是一阵如雨的箭矢激射而来,黄衣女侍恰在此时赶到,拦住了箭雨,而一只乌黑的劲弩则夹在箭雨中再次向邵非绯射来。
黄衣女侍似乎已是强弩之末,臂力不足以阻拦那只劲弩,只堪堪阻了阻那劲弩的去势,吴义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刚要舞起,那箭矢却在此刻一分为二,一只射向吴义,一只射向邵非绯。
吴义本能地先挡去了射向自己的那只箭矢,而射向邵非绯的那只则正中她的胸口,邵非绯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太好了!”雪樱喜不自胜,看那邵非绯的伤势,除非是有大罗金仙救命,她断没有可能活过这一次了。
主将重伤,下方的禁军军心大乱。
吴义焦急归焦急,但总算是禁军统领,冷静地叫了两个轻功极佳的手下,负了邵非绯先回大营,自己则组织禁军开始从崖壁上反攻。
雪樱达到了目的,也无心恋战,正要下令撤离,却听到有人急急来禀报,说是禁军从后面杀过来了。
雪樱一惊。
中年人眸光微闪:“既然如此,雪樱姑娘,咱们就此别过。”说完便回到了邵飞身边,邵飞那里早已经上了马,此刻看到中年人归队,只是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拨马疾驰而去。
中年人面色沉郁地紧跟其后,他们的后面,是随他们一同前来的东乌神教的属下。
远处已经传来兵器交鸣的声音,显然从后面抄上来的禁军已经到了跟前。
雪樱有些慌了手脚:“怎么办?”
那北漠小头目用北漠语大声呼和了几句,北漠勇士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雪樱脸色惨白:“你做什么?”
那北漠小头目冷笑道:“做什么?自然是逃命了,邵非绯的大军已经已经发现了这里,难道姑娘还指望咱们三百人与三万人拼命?”
雪樱慌乱地点点头:“好啊,那就逃吧,咱们一起逃。”
北漠小头目冷笑着道:“雪樱姑娘,既然是逃命,自然各凭本事,就恕在下不能送雪樱姑娘一成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大人伤重
北漠小头目说完头也不回,向那树丛茂密处大步而去。
雪櫻急红了眼,声嘶力竭地追了两步:“你不能丢下我不管!王子杰不会放过你的!”
北漠小头目回头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家小王子用完就弃的废棋罢了。要不是你对邵非绯多有了解,又一心要杀她,我家小王子又怎么会搭理你这种货色!”
说完,那北漠小头目,便一头扎进了密林消失了踪迹。
雪櫻此刻又惊又怒,她一个弱女子,暗杀的手段大概懂一点,武功却是一点不会。在这深山密林之中,靠她的两只脚恐怕走不了多远,就被野兽吃了。
该死的北漠!该死的黎杰!
禁军的呼喝声已经近在咫尺,雪櫻不敢耽搁,连忙也顺着那北漠小头目的方向,钻进了密林,慌不择路地一路跌跌撞撞狂奔。身上的大氅还是王子杰送的成轩坊的新品,据说光料子就价值百两,此刻也被树枝挂得多处破损,她也顾不上心疼。
身后隐隐传来树枝踏断的声音,雪櫻紧张地回头,只看到暗沉的重重树影,每个树干后都像是藏了一个人。
“谁?出来!”雪櫻的声音紧张地变了调。
回答她的是,远处禁军的呼喝声:“那边!追!别让他们跑了!”
雪櫻顾不上疑神疑鬼,转身提裙便跑,却不想脚下一脚踩空,惊呼一声便跌了下去。
却原来前面是一个陡峭的斜坡。只因为林间光线昏暗,又植被茂密,她不曾留意。
这斜坡虽然陡峭,好在不是十分长,雪櫻狼狈翻滚间,后腰撞上一块山石,虽然疼得两眼发黑,差点背过气去,总算是停了下来。
此刻的雪櫻头发也散了,脸上手上都是划伤的血痕。后脊梁也像断了似的。几乎直不起来,她哼哼着一点点地往下挪,好不容易到了坡底,却又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雪櫻连忙在一颗大树后掩好了身体。才看到山路的尽头。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当先的那个头顶的竹笠压得极低,虽然看不清脸孔,但雪櫻却认出来。这正是那个明面上和她合作的东乌神教的邵飞一行。
雪櫻如见救星,跌撞地冲了出来:“邵大人!”
突然冲出个人影来,邵飞的坐骑立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邵飞仗着马术精湛才没有被甩下来,待看清眼前这个狼狈的人影是谁,邵飞冷哼了一声,一抽马鞭,坐骑便绕过雪櫻,绝尘而去。
“邵,邵大人?”雪櫻不及阻拦邵飞,却看到了邵飞后面的中年人,扑上前去,拉住了那人的马缰:“大人救救我。”
中年人诧异地看了眼狼狈的雪櫻:“雪櫻姑娘,你怎么没和北漠的人在一起?”
雪櫻咬了咬牙:“我们走散了。”
中年人高深莫测地“哦”了一声,又看了眼前面邵飞几乎已经不见的身影,忽地马鞭扬起,狠狠地抽下。
雪櫻惨呼一声,捧着几乎断掉的手骨,踉跄后退。
中年人轻蔑地一笑:“雪櫻姑娘,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是认命了吧。”说完朝着身后喝了一声:“都快点跟上,天黑前要是能进城,我王有义花街请客!”
后面的骑士轰然叫好。
雪櫻佝偻着身体慌忙后退,恨恨地看着这队人马在她眼前风卷而去,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只是即便恨之入骨又能怎样,如今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十指连心,被马鞭抽中的手指现在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后背也疼得根本直不起来,雪櫻只能弓着身体,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一样,一边走,一边痛苦地哼哼。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双官制的皂靴,雪櫻僵住,视线缓缓地上移......
“雪櫻姑娘,怎么搞得这么狼狈?”那人嗤笑着道。
此刻,在邵非绯的大营中,居中一顶白色的牛皮大帐,帐门口围了一群神情紧张的医师,正自议论纷纷,却谁也没有得到允许能够进入。只看到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邵大人贴身的黄衣女侍们,脸色惶然地进进出出。
片刻后,一个身穿青色御医官袍的男子,掀帘而出。
等在外面的医师们立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张御医,邵大人怎么样?”“邵大人她没事吧?”
张守逸沉着脸,扫视了一眼众人,沉沉地叹了口气:“都散了吧。”
“张御医,您给咱们一句准话吧。”围着这里的医师,大部分都是绯然居从民间征召来的,此刻一个白发老者在徒弟的搀扶下,走上前来:“张御医,老朽这里还有一瓶续命丹,是我白家传了数代的金丹,据先祖说,只要一息不断,就能救活。”
说着老者从怀中捧出一个白玉瓷瓶来,殷殷地递给张守逸:“张御医,行不行,都请试试,邵大人是难得的好官,晋州的百姓,还在等着邵大人啊!”
张守逸看看那白玉瓷瓶,又看看鹤发鸡皮的老者,重重地叹了一声,接了那瓷瓶:“那就多谢白老了,张某会看时机用的。”
然后又对其他的医师道:“为防军心涣散,大人的伤势,必须严格保密,想来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请诸位暂且回到各自的营帐,就权当邵大人的伤不碍事,如果需要找各位商议,张某会再行通知各位。”
主将重伤,这无疑是极打击军心的消息,绯然居这次征召的医师,都是有过见识的,经验老道的医师,故而这些浅显的道理,张守逸一提,大家便就明白了。也不用张守逸多说,纷纷称是告辞,只是神色间,都难免带了些沉重。
张守逸目送众位医师远去,又看了看将大帐围了数层的绯然居的侍从,忽然嘴角一勾,一掀帐帘,又钻了回去。
大帐内,照例点了数个火盆,居中的软榻上,坐着一个穿着暗红色官袍的女子,头上戴着双凤尾翅的乌纱,玉白的小手托着腮,正笑眯眯地听着对面女子的抱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有份大礼
“这什么防弹衣好是好,就是太重了,穿着这一层,好几次奴婢都差点从崖壁上掉下来。”阿房正在用茶水不停的漱口,一件黑色厚重的背心状物,堆在她的脚边。
“还有这鹿血也太腥了点。”阿房灌了一壶茶,还是觉得嘴里一股血腥味,不禁又向一旁的女侍讨茶:“好姐姐,再给我点。”
那女侍轻声笑道:“这可是百金一两的上等茶,都被你这么糟蹋了。”嘴上说着,却还是递了一壶过来。
帐内的角落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从身上往下扒裙衫,就是有点急,只听刺啦一声,整幅裙子成了两半。
众人回头,那男子略略有些尴尬:“不小心。”末了又补充道:“我赔你。”
楚非绯目光在那男子插着珠翠的发上一转,嘴角微翘:“不用,还要多谢杜御医肯假扮女侍,阿房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阿房也连连点头:“不错,杜御医的功夫了得,当时那箭如雨下的情景,就是阿房看了也觉得胆颤心惊。”
楚非绯这时招了招手:“过来,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伤着?”
阿房略一踌躇,还是上前,在楚非绯的面前跪坐好,任由楚非绯小心地拉开了前襟。
楚非绯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弓弩竟然这样大力?”
阿房白皙的胸口上,有一块明显的三角形乌紫,显然是箭头的重击造成的。
楚非绯做出的防弹衣。是在现有布甲的基础上,中间夹了厚厚的钢板夹层。古代的冶炼技术有限,钢板要想达到楚非绯设想的强度,有两寸厚,几十斤重,前后两块钢板加在一起,阿房就像是扛了两大袋粮食在身上,也难怪她不住口地抱怨那防弹衣太重。
但是这种程度的钢板,居然还没有能够分散巨大的冲击力,在人体造成了点伤。那劲弩的力量。已经远超楚非绯的预计。
楚非绯蹙着眉,轻轻地按压了一下:“骨头可伤着?受了伤怎么不说?”
阿房见主子的小脸上全是忧心,心中感动,连忙陪着笑道:“这算什么伤。咱们学武之人。身上有点淤青那是家常便饭。主子别担心。奴婢皮糙肉厚,这淤青明天就不见了。”
楚非绯瞪了阿房一眼:“什么话!”眼睛在帐内一扫,看到张守逸和杜子淇正在帐角小声嘀咕什么。扬声道:“张守逸,将你的好药统统拿来!”
张守逸翻了个白眼,他的好药不要钱吗?是天上掉下来的?地上白捡的?怎么每次一张口就是统统拿来,感情用他的东西,她不心疼是吧?
不过张守逸腹诽归腹诽,嘴上却不敢说出来的,在杜子淇一副幸灾乐祸的目光下,张守逸袖着手,蹭上前来:“我看看,怎么了?”
“你不准看!把头转过去!”楚非绯冷声道:“把药给我就好了!”
张守逸心里嘀咕,不看伤处怎么用药?哪怕是瘀伤,这份量用多少,多久用一次也是有讲究的好吗......
不过和这女人讲道理不太明智,张守逸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暖玉色的瓶子,背着身子递了过来:“用这个吧,管保明天就好了。”
楚非绯接过来,打开闻了闻,挺好闻的,淡淡的花香,想来是修复肌肤的好药。
至于张守逸肉疼的表情,楚非绯表示非常不屑,轻哼一声,倒出来些,替阿房前胸和后肩都涂了,然后将那玉瓶直接塞给了阿房:“回去要是伤处没有转好,记得告诉我,这药你就拿着吧,挺好闻的,当香水也不错。”
张守逸听得额头青筋乱跳,忍了忍,才没有将那玉瓶夺过来。
阿房看着楚非绯有些故意的神情,心中好笑,便也没推辞,将那玉瓶揣了,退到了一边。
张守逸有些气哼哼地转过身来,往小几旁一坐:“你可别后悔。”
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白了他一眼:“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张守逸心中一堵,是他想留在这里吗?明明是那个没出息的死虫子想留在这里啊,不过嘴上却冷笑道:“邵大人重伤濒死,身边怎么能没两个御医守着?这不我和杜御医也只能勉为其难......”
正说到这里,帐门处门帘一掀,一个年轻书生走了进来,清俊儒雅的脸上带着丝不太常见的暗沉:“非绯,有人送了礼来,你想不想看看?”
“送礼?”楚非绯打量着夏少元的脸色,觉得这礼可能不是什么好礼。
夏少元沉着脸走到了楚非绯身边,在小几的另一侧坐下,方才扬声道:“进来吧。”
帐帘再次掀起,楚非绯眼前一花,一团黑影就重重地跌在了帐中的地毯上,口中惨呼不已,但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听不出是男是女。
一只穿着官制皂靴的脚,在地上那人身上点了一下,那人便发不出声来,只是不断地挣扎抽搐,想来是极为痛苦。
楚非绯抬起头来,看向那抱着肩,蒙着面,身背双剑,一身黑衣的家伙:“乾八?”
“这女人就在这里,王爷说了,怎么处置随你!”乾八微微拱手算是行了礼。
女人?
楚非绯看向地上那个披头散发,一身脏污的人:“什么女人?”
夏少元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就是这次伏击的主使者,非绯,这人你也认识,本少......我也没想到,原来明园里还藏着这么头狼心狗肺的畜生。”
这时,一旁的阿房上前来,瞪了乾八一眼,乾八眼光闪烁,有些诺诺地收了脚,乖乖地退后。
阿房伸手撩开那人脸上的乱发,手指捏着那人的双颊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个女子,主子可认识?”
那人被捏住脸颊,不能说话,只是口中呜呜有声,手指抓上阿房的手腕,却因为伤重无力,阿房也懒得理她。
楚非绯仔细看了看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摇了摇头:“不认识,这是谁?”
夏少元冷冷地哼了一声,正要说话。
地上那脏污的女人,本在试图挣脱阿房的钳制,听到楚非绯的声音,眼珠急急转向楚非绯的方向,蓦地大睁,接着口里发出了一声近乎惨嘶的嗷叫,竟然挣脱了阿房,向前扑了半步。
楚非绯一惊,夏少元猛地坐直,倾过身子拦在楚非绯身前。
对面的张守逸凉凉地道:“别激动,脊骨已经错位,你还担心她扑上来咬人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