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巨浪滔天
他盯着前方那个娇小的身影,营地里的人乱纷纷地按照她的指示,在岸边堆起了大火堆,并将那特制的弓弩分发下去。
那漆黑的潭水,熊熊的火焰,纷乱的人群都成了她的背景,而她那娇小的身影,在这样的背景的衬托下,竟然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
她变了,他一阵胸闷。
在他昏睡了半年多的时间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糊里糊涂的笨丫头,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又是什么让她如此快速地成长起来?当杜子淇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她的世界隔离在外的时候,他有些生气,不过却是对自己。
岸边的人已经就绪,巨大的火堆被浇了油,火苗冲高数丈,就算是几里外也能看到那光亮。
几百名禁军手持着弓弩,利剑,在火堆后形成第一道防线,严阵以待。
楚非绯的侍从紧跟其后,是第二道。
吴义仍然以着前进半步的姿态,站在楚非绯身前。
而张守逸和杜子淇则一人握了一把剑,站在了楚非绯的两侧。
楚非绯扭头看了眼杜子淇,沉默地转开了眼。
这时,整个潭边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响动,没有虫鸣,没有风声,潭水无声地搅动着,一切都像是一场奇异的默剧。
而就在此时,一声似有似无的嘶鸣声划过众人的脑中,那声音似乎就在你的耳后响起,但你却又找不到它的来源。那声音持续着刺激着人的神经,像是一把锯齿在脑中肆虐,已经有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捂着头发起狂来。
吴义大喝道:“稳住!受不了的,打昏拖下去!”
张守逸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这是它的宣告,它要出来了。”
楚非绯小脸紧绷,也举起了手中的弓弩,她手中的弩要小巧一点,金色的不知名金属,杜子淇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走私品。看样子这是陆坤特意为她准备的防身之物。
“把你的东西收起来吧。”杜子淇若有若无地道:“那就是玩具。真要遇到什么怪兽,除了会激怒它们,一无是处!”
楚非绯不悦地皱起眉,但随即想想。陆大哥好像确实说过这东西是二十四世纪贵族小姐们打猎时用的。因为轻便很受欢迎。不过也就是打打兔子什么的。要对付那传说中的黑暗生物,大概是不够看,但手里有个东西。总归能给她壮壮胆不是吗?
楚非绯没放下弓弩,反而压低声音冷冷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阿房的话你没听懂吗?”
杜子淇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片刻后才道:“我要是走了,不就看不到某人差点变烤鹌鹑的好戏?”
楚非绯气得一滞,虽说刚才那场意外,是这个家伙及时出现解救了她的脖子,又用正确的方法扑灭了她身上的火星,但是这家伙说话也太气人了,什么叫好戏,什么叫烤鹌鹑,他还知不知道她是一品尚宫,他只是七品御医啊!!!
“小心你的嘴巴,不然到了河道上,你就去挖河泥吧!”楚非绯狠狠地威胁道。
真是好吓人的威胁,杜子淇心里一笑,嘴上却依然道:“那倒是好,说不定还能挖到什么宝贝!”
楚非绯心里又是一堵,想得美!挖到宝贝也是我的!楚非绯心里转着怎么折腾这位讨厌的御医的主意,倒是忘记了对眼前的情景的害怕。
一旁的张守逸听得满脑门的黑线,这都生死关头了,麻烦你们两人认真一点好不好。
此时,漆黑的漩涡已经从底部鼓胀上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水下浮起,但是又古怪地连带着潭水一起上浮。
片刻后,水潭的中央形成了一个二丈多宽,数丈高的水柱,白花花的水花翻滚着,以着完全违反地心引力的姿态向空中冲去。
水花中央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又根本看不清。
只是因着潭边巨大的火堆,那诡异的水柱在那血色的崖壁上映出巨大的黑影,像是一条大蛇在水中抬起了半身......
“吴义,你来指挥!”楚非绯厉声道:“在它还没有完全出来前,务必给它一击!”
吴义当仁不让地发出口令:“预备!上弦!”
楚非绯也抬起了小巧的弓弩,瞄准了那高耸的水柱。
随着吴义一声大喝:“放!”
连发弓弩以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射出数排箭雨。楚非绯的金色弓箭也混在那群漆黑的箭头中,射了出去,就是有点偏......
因着那巨大的火堆的照亮,众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箭矢全都没入了那高耸的水柱,但却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下去,全都不见了踪影。
众人心中一凉。
吴义面无表情,继续下令:“换火箭,预备!”
数排燃着火苗的火箭矢呼啸而出,众人睁大了眼睛,想着这次就算伤不了那怪物,至少也可以看清那水里究竟是什么了。
谁知不知道是不是那怪物计算好的,就在火箭矢即将靠近那水柱时,原本翻滚着水花的巨大水柱突然溃倒,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似的,巨大的水量砸在潭水上,激起滔天的巨浪。
而众人射出的火箭矢则全部击空,射在了对面的崖壁上。
巨浪排岸,岸上的人谁都没能幸免,火堆早就被熄灭。张守逸狼狈地吐着嘴里的水草,在齐腰深的水里找着楚非绯的身影:“非绯,非绯!”
水在退去,有人惊叫着被卷进了潭水里,好在又挣扎着爬了上来。
似乎那涌上岸的巨浪,除了将众人打湿以外,没有其他什么作用。
“非绯!邵非绯!”
触目之下,没有看到楚非绯的身影,张守逸撕心裂肺地喊起来。
“这里!”上面传来一个声音。
张守逸抬起头,身后不远处的车驾上,杜子淇带着楚非绯站在车顶上,虽然都是一身**的,但好歹没有他这么狼狈。
张守逸松了口气:“你就在那,别下来了啊!”
话音未落,又一个巨浪打来,张守逸一个不防备被扑倒在水里,又被退下的水带着冲出去好几丈,好不容易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远处抱着马车轮子的李凯笑了一声。
张守逸叹了口气,摘掉自己的官帽,从里面倒出一尾小鱼,再看那群禁军,真聪明,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退到了车马那里,各自抱着沉重的东西,稳住了自己。
吴义提着宝剑,涉水而来,在路过张守逸的时候,顺手拉了他一把,找了处高地站着。
而潭水那里仍然巨浪翻滚,水花翻滚着击打在岸边,但却已经无法触及他们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满心疑问
此时岸边的众人,都是从头到脚地滴着水珠。夜风一吹,均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杜子淇看了眼身边那落汤鸡一样的丫头,觉得她这副冻得浑身发抖的狼狈样子有些眼熟,却一时也顾不上细想。
此时,张守逸已经爬到了他们这座车驾的车辕上,正绞着袖子哗啦啦地拧水。
杜子淇探身道:“张守逸,看一下车里可有御寒之物?”
张守逸撩开身后的车厢里的小窗往里探了探,里面不知堆了了什么货物,用厚厚的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却没有什么能御寒的东西:“没有,都是货物!”
杜子淇皱皱眉,他倒是不怕冷,也有办法让她暖起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是一品大员,他是七品御医,他就算心里再不舍,也只能退开半步。
看了眼不远处的大帐,那里地势较高,只被淹了一半,也许那里有一些干燥的毯子也说不定。
“张守逸,你看着她!”杜子淇说完就跳进了下面齐膝深的水里。
楚非绯一惊:“喂!你疯了,干什么!”
吴义也在这辆马车附近,此时留意地盯了一眼杜子淇的背影,又转回眼来,关注着那翻腾的潭水。
月色不明,潭水漆黑,浪声震天,一众人等虽然还手里紧紧握着刀箭,却也知道此时已经非人力所能为了。只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那黑色的起伏。心里暗暗祈祷着满天的神佛,保佑这诡异的噩梦快点结束。
张守逸这时吭哧吭哧地爬上了车顶,坐在了楚非绯旁边,看了眼已经快要到大帐的杜子淇,意有所指地叹了一声:“挺感人的,是不是?”
楚非绯冷哼一声:“蠢得要死。”
张守逸嘴角一勾,望了望毫无星辰的墨黑色夜空,淡淡地叹了口气。
这时,那翻腾的潭水突然又涌出了一个巨大的浪花,众人连忙各自抓好身边的东西。严阵以待。
却见那巨浪翻起之后。却像是后继无力般重重地跌落下来,接着那汹涌的潭水也渐渐平静下来,积漫到车驾前的潭水开始退去。
众人纷纷从高处跳了下来,有人拿了尚未被水浸湿的火把。小心地上前查看。
潭水退得很快。几乎是几息间。就退到了正常的水位。
潭水的中心还在从下面翻涌着什么,隐约觉得那里的潭水似乎更加的墨黑。
过了一会,有人大叫起来:“是血。好多血!”
似乎老天也为了配合此时的气氛,一时云开月明,满天的繁星照耀下,那一潭的血色带着让人作呕的腥气,席卷了每个人的感官。
楚非绯终是忍不住弯腰干呕了一下,张守逸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腕在某个穴位轻轻按摩着:“按压这里能让你稍微舒服一点。”
身后有人给她披了一条干净的毯子。楚非绯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板着脸说了声谢谢。
那人嘴角嘲弄地一勾,似乎对楚非绯的谢谢不屑一顾。
又是一声巨大的水花声,让神经已经高度紧张的众人险些惊跳起来。却见崖壁那处掀起了巨大的水浪,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高空中落下。接着,早已断流的瀑布又开始流淌,那崖壁上的血色印记,也被这瀑布的水流渐渐冲刷殆尽。
“终于过去了。”张守逸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口气叹道。
不远处的吴义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张守逸,开始大声下令,清点人数,清理营地,检查损失。
这时,李凯过来禀告,外围的蛇群也在逐渐散去。
吴义到此时才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大步走向楚非绯:“邵大人,外面风大,请进帐吧。”吴义嘴上对楚非绯说着,眼睛却淡淡地瞧着张守逸。
楚非绯知道吴义恐怕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张守逸,她也一样,便转身朝自己的大帐走去。
在水刚退下的时候,她的侍从已经迅速将大帐收拾了出来,地上浸湿的地毯已经换掉,帐里也点了数个火盆,一身湿漉漉地从外面进来,那暖烘烘的空气,就算是吴义也禁不住松了脸上的表情。
楚非绯打量了一下,淡淡地道:“事有从权,叫人将干衣送到这里,你们就在这里将湿衣服换掉吧。”说完,楚非绯便径自进了后面的隔间,有侍女连忙跟了上去。
这里虽然从外面看是一个整体的大帐,其实里面可以说是两个帐子。所以楚非绯这样安排也并无不妥,而且大家现在身上都是**的,等走回自己的帐子,就算身体再好也会轻微受寒的。
此刻,帐里的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倒是吴义不客气,开始脱掉身上滴着水珠的甲胄。张守逸见状,也凑到了一个火盆前,将外衫脱了,对着外面喊道:“外面那个谁,随便找两件干衣过来。”
杜子淇皱着眉,对这两个男人老实不客气地在楚非绯的外帐宽衣解带很是不满。
张守逸见杜子淇站在那里不动,轻笑了一声:“你那身子骨可不比从前了,赶紧将湿衣脱了吧,要是真病了,可就真的只能回老家了。”
吴义自顾自地将自己脱成了上身**,端坐在火盆前烤着火,对张守逸和杜子淇的对话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张守逸说的回老家,只是指杜子淇不能再跟着队伍了而已。
而杜子淇却知道,自己这次跟着一起来本就是勉强,张守逸曾威胁过他,只要他生了一点病,就得被送回他的老家泡药池。杜子淇可不想因为这个再耽误时间,他在这个空间已经呆得太久,前不久联系时,父亲已经发了脾气,他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了,只是他总归是不放心......
吴义的手下速度很快,第一个拿来了干爽的衣物。
接着也有侍从送来了两套侍从的长衫,张守逸毫不嫌弃地穿了,看着一旁磨磨蹭蹭的杜子淇笑。
收拾妥当,有侍女上了热的姜茶,三人在软垫上席地而坐,各自捧着热茶,想着心事。
这时,内间的门帘一挑,有侍女通报道:“主子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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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虎头蛇尾
当那个精致的身影缓步走进大帐时,大帐里的三个男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杜子淇有些恍惚,他到这一刻才发现,那个一度被他当做不懂事的小女生的丫头,已经成长为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了。尽管那件绛红色牡丹纹的斗篷,将她浑身上下裹得一丝不露,但是那精巧的下巴,嫣红的唇角,湿漉漉的眸光,连那带着潮气随意披在脑后的黑发,每一举手,每一抬足,都在诉说着一代佳人的风韵。
而那张明明已经带足了风情的小脸,此时却淡淡地板着,毫不自知地纤腰款摆,微微一个旋身在软榻上坐下,裙角如莲花绽开,露出里面牙白色的常服来。
杜子淇攥着膝上的衣襟,手心已经出了汗,他的目光无法自控地黏着在她俏丽的身影上,直到她冷冷地投过来一瞥......杜子淇诡异地没有生气,反而心中透出一股喜来。
张守逸自楚非绯出来后,喝茶的动作就僵在了那里,一双眉越挑越高,手里的茶几乎要倾倒了出来也不自知。
吴义垂下眼,轻咳了一声,打散了空气中隐约跳动的暧昧,端正地坐好行礼:“末将保护不力,大人今日受惊了。”
楚非绯淡然地道:“此事与你无关,无需请罪。”
吴义今日本也不是请罪来的,便接着道:“本不该打扰大人休息,只是今日此事实在蹊跷,末将必须问个明白。”说罢目光就落在坐在对面的张守逸身上。
楚非绯捧起一旁的女侍奉上的药茶。轻飘飘地瞟了一眼那差点打翻手中茶盏的张守逸,无谓地道:“你随便问,我只旁听。”
吴义端正地坐着,一手压在佩剑上,眸光逼人地道:“张御医,张大人,不知可否为在下解惑?”
张守逸放下手中的茶盏,清了清嗓子,坐正了身子:“吴将军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张御医似乎对今天水潭里的东西很清楚。可否告知那东西的来历?”吴义紧紧地盯着张守逸道。
张守逸微微迟疑。抬眼看了眼楚非绯,楚非绯不动声色地饮了口茶:“不错,不过相比那东西的来历,我更想知道。召唤那东西出来的。是什么人。”
张守逸低头想了想。方道:“这个我其实也不能确定,如果真是我猜测的那样,那人应该是南疆皇族的叛徒。”
“南疆?”吴义皱起眉:“怎么又和南疆扯到了一起。”
张守逸连忙道:“那人即是南疆的叛徒。自然所作所为与南疆无关的,只不过他的术法,却是传承自南疆罢了。”
杜子淇听到这里微微蹙起了眉:“既然不是南疆在背后推手,那名叛徒又为何和我们作对?”
张守逸困惑地仰脸叹了一声:“就是说呢,他既然已经离了南疆,凭他的本事,在哪都能称霸一方,又为何和这女人过不去。而且杀了这个女人,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楚非绯轻咳了一声,白了张守逸一眼,那意思是提醒他,我是一品,你是七品,注意规矩。
张守逸不以为意地一笑,这些日子,因着活死人那件事,他和这女人斗智斗勇,讨价还价(主要是为了灵儿的福利),已经十分熟了,对这女人所谓的官威,根本无感,此时袖起手道:“这件事,我也搞不清楚,那禁术我也只是在书上见到过,至于有多厉害,你们也看到了......”
张守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有些尴尬,他们是看到了......但好像也没多厉害,简直有虎头蛇尾的感觉,就这么个东西将他一开始吓成那样,张守逸想到这里,自己脸上也觉得挂不住了。
张守逸状似牙疼地嘶了一声,转向楚非绯道:“最后怎么变成这个结果,其实我也不明白。”
楚非绯因着现在有外人在场,才忍住了没翻白眼。
对面的吴义果然不甚满意地道:“那东西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张大人既知道那东西的来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依本将看,张大人是不肯说吧!”
张守逸盯着吴义叹道:“吴大将军,那禁术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提过那么一两句,而且书上的描写只是寥寥几笔,我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吴义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哦?不知是什么书,竟然记载这么有趣的东西,张大人不若说出来,大家也稀罕稀罕。”
张守逸慢条斯理地道:“是在下祖传的一本医书。”
“医书?这是哪位神医编写的,里面居然还有什么禁术!”吴义显然是不信张守逸的鬼扯,冷笑连连。
张守逸不慌不忙地道:“自古巫,医是一家,医书上带点巫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吴义沉着脸,盯着张守逸,张守逸也是不惧,两眼大睁地回视。
楚非绯垂着眸光,微微晃动着手里的茶,半晌后才道:“张守逸,你可知后来那潭中的血水,是怎么回事?”
张守逸垂下眼,摇头道:“不知,我猜想可能是那黑暗那伽吃了潭水中的什么生物,得到满足,所以离开了?”然后又呵呵一笑:“不过无论是什么,看那血量,这潭底的生物,可真是个大家伙。”
楚非绯微微蹙起眉,真的这么简单?那什么那伽这么容易就满足了?楚非绯脑子里又划过那崖壁上的若图若字的血印,一种隐隐的感觉告诉她,她明明知道那是什么,她只是想不起来。
杜子淇淡淡地瞥了张守逸一眼,抿起嘴角不语。
对面的吴义半信半疑地盯着张守逸,心有不甘地正要开口再次追问。
却在这时,门帘突然一响,一个黑影窜了进来,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楚非绯而去。
吴义手腕一震,佩剑已经出鞘,杜子淇站起来了一半,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软榻那里,楚非绯手里拿着一个火炭钳子,指着一团**的肥硕东西,嫌弃地道:“把毛烤干了再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束手无策
扑到半空中,生生转了向,被迫跌到地上的生物,不满地伸了伸爪子,终还是无奈地扭着肥臀,趴到了火盆边。
张守逸笑了一声:“呦,这猫也是命大,又是蛇群,又是涨水的,它居然还没事。”
这时,门帘又是一开,又进来了个湿漉漉的人影,气喘吁吁地站在门边:“我好像看那东西跑进来了。”
楚非绯抬眼看着那人,有些无语:“夏少元,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夏少元此时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还在滴水,一张俊雅的脸已经冻得青白,说话也有些哆嗦:“还不是这,这只猫。”
楚非绯有心想问清楚,又看夏少元的样子实在是可怜,便道:“你的帐子估计还没整理好,就去里间将衣服换了吧。”
一旁的侍女闻言,不由抬头多看了夏少元几眼:“夏大人,请跟奴婢来吧。”
那里间虽然是帐篷,但说起来也算是楚非绯的“闺房”了,夏少元青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晕:“这,这不太好吧。”
楚非绯有些不耐烦:“我都不介意,你又啰嗦什么,还不快去换掉湿衣,要是生了病,你就直接回京吧。”
楚非绯本就觉得夏少元跟着来没必要,但是陆大哥说什么,他虽是文职翰林,但好歹挂着从三品的官衔。等到了地方上,那些与地方官员打交道的事,可以让他去做。楚非绯才答应了。不然,以着夏少元那没事也要吟两句诗,逮着空就想教她认字的痴性,楚非绯哪肯让他跟着。
夏少元虽然在楚非绯的面前表现得人畜无害,但是本质上,他的坏水其实都在肚子里。单就看楚非绯刚到相府时,他做的那几件事,就明白了。
此时夏少元见楚非绯不悦,立刻收了那副严守礼数的嘴脸,谦逊地低着头进了里间。将外面握着拳的杜子淇看得牙根痒痒。
作为二十四世纪思想的楚非绯可能不觉得夏少元在她的房间里换衣服有什么。但是张守逸和吴义就不同了。两人看着夏少元的背影,都露出了意味深长,恍然大悟的神情。
再看楚非绯,一脸的坦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张守逸摸了摸下巴。扭头瞟了一眼沉着脸的杜子淇。笑了一声:“杜兄,你还没见过夏大人吧,那可是咱们天佑王朝第一等的才子。相国府的大公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杜子淇皮笑肉不笑地道:“略有耳闻。”
楚非绯这时拿了一块布巾将那又偷偷靠过来的肥猫抱在怀里一阵揉搓,一边揉一边数落:“说你命大,你还真是命大,跑哪疯去了?现在才回来,瞧你这一身水,难道还跑到水潭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楚非绯说到这里,动作突然一僵,怔怔地盯着这黑猫。
黑猫舒服地在楚非绯膝上翻了个身,露出了鼓囊囊的肚皮。
“不可能......”楚非绯喃喃地道。
夏少元动作很快,此时也已经换了一身侍从的服饰,走了出来。尽管穿着一身布衣,但那俊雅的风华却是在这几个男人中最显眼的。夏少元见楚非绯对着那猫出神,便无声地在吴义的身边找了个垫子坐了下来。
吴义打量了一下夏少元,忽然道:“刚才似乎没看到夏大人,难不成夏大人刚才不在营地?”
夏少元点了点头:“不错,当时我看到那黑猫跑了,想着这里地形复杂,这猫别跑丢了,就跟在了后面,谁知道这猫跑得也真快,刚进了林子就跟丢了,找了一会也没找到,正要回来,却不想遇到了蛇群。”
夏少元说到那渗人的景象,也是心有余悸:“好在那蛇群也没攻击我,只是不停地往营地的方向汇集,但又似乎被什么阻在了营地外围,越积越多,我虽然着急,但也没法回到营地了,只好爬上了一块大石,等着那蛇群自己散去。”
楚非绯这时抬起头道:“你在哪里看到这只猫的?”
夏少元听到楚非绯问话,立刻精神起来:“说起这只猫,唉,真是,那蛇群渐渐开始散去,我就往营地赶,路过潭边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只猫在水里扑腾,你说大晚上的,这猫也不知怎么就这么笨,居然能掉水里,我自然不能看着非绯的猫溺水而不管,只好跳下去将这笨猫捉了上来。”
吴义这时面色古怪地道:“这么说,今晚那水潭里发生的事,夏大人根本没看到。”
夏少元有些莫名:“发生了什么?我只听到水花挺大的动静,但是林子里也看不到什么,是半夜涨潮了吧?刚才我在外面的时候还奇怪,怎么到处都湿漉漉的。”
众人都有些无语,要是这夏少元知道那水潭中曾经有一个那样的怪物,想来他是无论如何没有胆量跳进去救猫的吧。
张守逸笑道:“夏大人运气好,这猫更是命大。”
杜子淇看着那湿漉漉的生物,突然觉得眼熟,好像当初在天都山谷底的时候就见过这生物,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却有些想不起来了。难道天都山谷底的那不猫不狗的东西,就是后来楚非绯院子里的那只黑猫?它是怎么跟过来的?
杜子淇心有疑问地打量着楚非绯膝上的那尽管浑身濡湿,但仍显肥硕的生物。
那黑猫绿色的圆眼闪了闪,转了个身,用肥臀对着杜子淇。
楚非绯这时缓缓地道:“既然已经知道今夜袭击的那人,用的是南疆的秘术,吴将军,你可有什么办法防范?”
吴义脸色不好地沉吟了一会:“大人,实不相瞒,咱们天佑与南疆对战,一向是不牵扯秘术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前朝的皇帝与南疆的约定。因为一旦牵扯到了南疆皇族的秘术,士兵的死伤就会太过惨重,两国再无相安的可能。那时战争的规模,就不是现在这样小打小闹了。”
楚非绯微微蹙起眉:“你是说,天佑对南疆的秘术毫无对策?”(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说了算
吴义脸色难看地不语。
张守逸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子淇盯着那黑猫的肥臀,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抓不住那一缕思绪。
夏少元听到南疆秘术几个字,脸色微变,联想起之前看到那古怪的蛇群,心里渐渐明朗起来,此时也是脸色冷峻,低头沉思。
帐里一时寂静非常。
片刻后,楚非绯缓缓地开口:“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决定。”
众人抬起头,看向楚非绯,这种几乎是僵局的局面下,这个每每出人意料的女子,又会有什么主意?
楚非绯若有若无地抚着那肥猫的皮毛,缓声道:“从明天开始,我决定轻车简行,先行赶往晋州。吴将军,你带领着大部兵马以及粮草随后而来,夏少元,你从旁协助。张守逸,你与我同行。”说到这里,楚非绯看了眼那从头到尾都不应该在出现在这里,却又存在感十足的杜子淇,转开目光,忽略了他。
帐里静了片刻,才突然爆发出几声:“不行!”“不妥!”“不可!”
杜子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语。
楚非绯早就料到是这样的反应,眼皮也没抬地道:“这里我官阶最大,我说了算!”
吴义堵心地张了张嘴,又闭上,忽然想起那个身份颇为微妙的夏少元,连忙道:“夏大人,你不会看着邵大人做这么危险的事吧?”
夏少元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楚非绯“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非绯,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一定支持你,不过只有一点,我要跟着你一道走。”
吴义差点惊掉了下巴,对面的张守逸仰天翻了个白眼,感情这当今第一才子早就被这女人洗脑了。
吴义直接忽略夏少元,对着张守逸道:“张御医,晋州多山,这一路过去,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险山恶水。没有大部队的保护。无论如何不能成行的吧?”吴义早就看出张守逸与这位邵大人私交似乎不错,故而希望张守逸能够开口劝阻。
哪知张守逸在最初反对了之后,忽又摸着下巴改变了主意:“吴将军派一队精英禁军跟着,什么险山恶水也不是问题吧。我想邵大人也是心急想尽快看到晋州的灾情。只是这大队的粮草拖着队伍。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晋州啊。”
在座的四人,有两个已经倒戈,吴义看向那第三人。叹了一声,想这杜子淇一个御医,又能有什么见识,充其量是邵非绯的另一个仰慕者罢了。
楚非绯此时淡淡地抬起眼:“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夜深了,大家想必都已经疲乏,都去歇着吧,明天一亮,不要惊动他人,我们提前出发。”
楚非绯说完就站了起来,众人只得起身告辞。
吴义心里翻滚着各种各样的念头,甚至想着要不要干脆将这个女人绑起来,塞到车里,押到晋州再放出来好了。
楚非绯却像是看穿了吴义的心思,冷冷地敲打道:“吴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什么算盘,要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作为此间的最高文武官长,就是收回你手中的兵权,也是名正言顺!如果你想找皇帝给你撑腰,也要想一想,我手里那八成的国库收入!想一想皇帝是看重你,还是看重银子!”
吴义脸色愈加的难看,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张守逸瞟了一眼一身冷意,明明身材娇小,却官威十足的楚非绯,轻咳了一声:“那个,那我也告辞了啊。”说着一扯杜子淇就转身离开。
楚非绯的声音在后面冷冷地响起:“张守逸,我不管你和南疆有什么关系,但若是你敢背后算计我......”
张守逸身子一僵,回身勉强地笑道:“我绝对是非绯你这边的,如果你不放心,要不我把灵儿放你这儿当质子?”
楚非绯无语地瞅了他半晌,一字一字地道:“不必了!”
张守逸一脸失望地扯着杜子淇出去了。
帐中只剩下夏少元一人,深深地注视着楚非绯。
想起刚才这位大少爷无条件的支持,再触到这位天下第一才俊的深沉眸光,楚非绯静谧的心湖也不禁起了一丝涟漪,却也仅仅只是一丝涟漪。
“夜深了,夏大人也去休息吧。”
“非绯......”夏少元仿若有千言万语,却将之都包含了在这两个字中。
“少爷。”楚非绯打断了夏少元,缓缓地转身,淡漠的声音传来:“时过境迁,非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邵非绯了。”
夏少元望着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帘幕后,俊雅的脸上浮起一丝苦意涩然的淡笑:“事过时移,少爷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夏少元了。”
夏少元脚步沉重地一步步离开这大帐,离开那让他眷恋的气息。他已经知道了她高贵的身份,他终究还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她了。
在整座营盘的东北角,有一座偏小的营区。
这里的营帐虽也是青色,帐顶却有蒿草枝叶的纹饰,这是朝廷御医的驻扎处。
惊吓疲累了一晚,人马大多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是其中的一个营帐的帘缝里,还透出微弱的荧光。
这里的营帐本就不大,两张地铺加上中间的一个炭炉,就将这地面占得满满。
地铺上的两人都是和衣相背而卧,身上盖着薄毯,其中一人的毯子里,却发出微弱的淡蓝色荧光。
杜子淇盯着腕表屏幕上的那个红点,视图已经被放到最大,那红点醒目无比,小幅度地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缓缓地运动着。
看样子,这丫头只是表面强硬,其实也是满腹的心事,睡不着啊......
杜子淇对楚非绯至今还带着那根簪子感到有些开心,即便已经没再见她戴在头上,却随时揣在身上。他心里隐隐地猜想,莫不是因为这丫头知道他能通过这个簪子找到她,才这么做的?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好像从没有说过,他可以通过这个簪子监视她这样的话吧。
身后的张守逸翻了个身,杜子淇迅速合上了腕表,闭上眼睛,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张守逸懒懒的声音传来:“我都看到了,杜子淇,其实你也是从异世来的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未来的媳妇
窄小的营帐里,杜子淇翻身坐起,冷冷地盯着对面的那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守逸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帐顶:“那女人也是从异世来的,我早就知道了。”
杜子淇沉默。
张守逸侧过脸看了一眼杜子淇:“你那个奇奇怪怪的玩意,也是异世的东西吧。当初为了找到它,你差点活剥了那个小太监。”
张守逸说到这里淡笑了一下:“其实你们以前在异世就认识吧。”
杜子淇沉着脸,理了理袖子:“夜深了,该睡了。”
“哦。”张守逸淡淡地应了声。
帐里重新陷入沉默。
就在杜子淇以为对面的那位已经重新睡着了的时候,张守逸又突然开口了:“她很看重你。”
杜子淇抬起头,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原本没这么爱财,她这样疯狂的敛财,不过是因为她和皇帝有个五年内将国库充盈的约定。天佑王朝如今就是个烂透了的空架子,这样的条件,就是神仙也没法完成吧,但她却答应了。”张守逸的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接着道:“她那样一个怕虫子的胆小鬼,却答应了以血喂养灵儿,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杜子淇。”
杜子淇眸色如墨,心里却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酸甜。原来这丫头也没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原来在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同时,她也做了同样的事。
想到这丫头那天初见面时。似乎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望着他泪光盈盈的样子,他闷痛地吸了口气。可是他终归是要离开的,与其诸多牵扯,还不如就这样默默地再陪她段时间的好。
对面的张守逸不知是否是被今夜的事情刺激过度,显得毫无睡意:“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知道她在意你,你也在意她,又为何要这样改换容貌的藏匿在她身边?她今日还向我问起过你。”
杜子淇闷声道:“你如何回答的?”
“自然是说。你被我送回老家休养去了。”张守逸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你给我的那瓶药丸确实是好东西,我既收了你的东西,自然要信守承诺。”
杜子淇沉默地望着帐顶片刻,然后目光重新落在张守逸身上:“其实你和那南疆是有关系的吧。你给我治病的手段应该就是所谓的蛊术吧?”
张守逸好奇地翻身坐起:“咦。你居然知道蛊术?你一个异世的凡人。竟然有这等见识?”
杜子淇忍不住额头黑线了一下,凡人......难道这些人自诩是神仙不成?
张守逸却自顾自地说起来:“其实在给你治伤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血有些奇怪。难道异世也有蛊术的传承?”
杜子淇见张守逸已经一口咬定了他来自异世,知道自己再否认也是无用,索性道:“有没有蛊术传承,我不知道,但是蛊术这种东西,书上却是有记载的。”
张守逸上下打量着杜子淇:“那你......”
杜子淇挑起眉:“我怎样?你在我的血里发现了什么?”杜子淇不信张守逸就凭着那些虫子,就能发现他的母族血统,如果是那样,这所谓的蛊术也太神奇了些。
张守逸皱着眉想了想:“我说不太清楚,可以这样解释吧,蛊术这种东西,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修习的,就像是楚非绯那个丫头,就算她是......”张守逸说到此处愣神了一下,似乎有人在他的耳边警告了他,他轻咳一声:“扯远了,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血里蕴含着某种能量,倒是很适合修习蛊术。”
能量?杜子淇嘴角微微翘起,这样说倒也不算错,看来这所谓的蛊术,还是有些道理的。
张守逸低着头,杜子淇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似乎张守逸在和什么人交流。
过了一会,张守逸重新抬起头道:“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问你,你可有兴趣修习蛊术?你也知道,那女人的敌人中,已经出现了懂得南疆蛊术的人,如果你也能修习蛊术,对她也是一大助力。”
杜子淇有些惊讶地挑眉:“我以为蛊术都是血统传承的不传之秘,居然我这样的外人也能学?”
张守逸叹了一声:“如果她喜欢你的话,那你也不算什么外人了。”
杜子淇抿起了嘴角,听到张守逸说那丫头喜欢他,他的心里无法自控地雀跃了一下,但性格冷静的他,很快就压下了那种欣喜,冷着脸审视地盯着张守逸:“看上去,你挺为她打算的,就因为她的血可以喂你的虫子?”杜子淇显然不信地冷笑了一声:“蛊术是南疆皇族的秘术,那么张大人,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张守逸瞥了杜子淇一眼,用火钳将火盆里的炭火拨大了一些。
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我嘛,不错,我确实是南疆皇族,而且身份不低。”
杜子淇没料到张守逸居然就这么毫无狡辩地承认了,不禁愣了愣:“那你跟着她是为了?”
张守逸扔掉了手中的火钳,袖起手,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道:“如果我说,她是我未来的媳妇,你信不信?”
杜子淇差点惊掉了下巴,接着下一刻浑身就爆发出了惊人的冷意。
张守逸袖着手,砸吧着嘴:“啧啧啧,这杀气,收一收啊,这禁军里也有高手的,小心把他们招来。”
杜子淇努力压着心中的怒气,一点点地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张守逸摇了摇头,忽然转了话题:“对了,你们异世有女皇吗?”
杜子淇有些心烦意乱:“大约很多年前有,几百上千年前吧。”
张守逸摸了摸下巴:“唔,估计你是接受不了。算了,喂,杜子淇,我劝你还是早点回你的异世去吧,天佑王朝不适合你。”
说完,张守逸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倒在床上,看样子打算入睡了。
杜子淇哪肯让他话说了一半,就这样睡觉的。
张守逸无奈地看着揪着他衣领的杜子淇:“喂,你到底要怎样?你既然和这女人没什么关系,也没打算留在这里陪着她,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一句话说得杜子淇浑身冰凉,是啊,他和这丫头注定毫无交集的,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还是我心眼好
队伍离开驿站时,后面的车上堆满了鲜活的鸡鸭不说,连骑士们的马上也大大小小地挂了些活的野味。
一时车队中鸡鸣兽吼,好不热闹。
楚非绯一脸的讪然:“那个,对不住,错怪了你,害得你跪了一跪。刚才在你的后院似乎看到了小孩子,这个小玩意就拿去给孩子玩吧,权当我的赔礼。”
楚非绯说着从腰带上拽下了一腰坠,那是一个相当精巧的金色貔貅,不但栩栩如生,而且造型也独具匠心。
官吏连忙惶恐地连称不敢。
楚非绯不由分说地将那东西塞进了官吏的手里,自己急急地转身上了车。
车队开始行进,吴义打着马从那官吏身边过,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要是你就找个地方将那东西埋了,然后就当这赏从来没得过。”
官吏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捧着这东西,像捧着烫手的山芋。
夏少元的马跟着路过,冷冷地跟了一句:“记住,邵大人没赏过你任何东西。”
张守逸路过时,看了眼那无措的官吏,仰天长叹一声,跳下马来:“还是我心眼好”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金子,径自将那貔貅抓了过来,然后将金子塞进官吏的手里,然后脸色严肃地道:“记住,你从没有见过这东西。”
说罢上马扬长而去。
杜子淇淡淡地看了眼那尚搞不清状况的官吏,打马跟上。与张守逸走了个并排:“你们几个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张守逸拎着手中的腰坠,对着光打量:“到底是御赐之物,确实是珍品。”
“御赐?”杜子淇哑然,这丫头居然随手就将御赐之物拿去赏人,还真给皇帝面子。
不过想起那吴义等人的态度,看来对这丫头也是诸多维护,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放心了?
杜子淇抬起眼,看着前面那辆乌棚红木的车驾,心里又闪过了那只古怪的黑猫,便觉得应该再等等。让他将那只黑猫的事弄清楚了。再离开也不迟。
杜子淇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给自己找一个继续留下来的理由,还是他真的想弄清楚那黑猫,又或许他只是需要给自己一个借口罢了。
再往前走,就进了梁州的地界。然后就要进山了。
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这里的山路虽然不算多么险峻。但是到底不是平坦的大路。
当晚在山间休息时,楚非绯面前铺着一张桌面大小的羊皮地图,用一只炭笔在她现在的所在位置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又在几座山后的晋州那里画了一个圆圈。
楚非绯支着下巴看了会,用炭笔在两个圆圈间画了一道直线......
这时,已经快马赶上来的阿房,捧着水盆,进了帐篷,一边倒着热水,一边凑近地图瞅了一眼,然后笑了:“主子,这是干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样能最快地赶到晋州。”楚非绯蹙着眉头道。
阿房笑道:“主子选的那条路自然是最快的,不过主子得长上翅膀才行。”
楚非绯叹了一声,丢开炭笔,仰面倒在身后的软榻上:“后有恶人追命,不快不行啊。”
阿房拧了热手帕,一边替楚非绯净手,一边道:“主子是想将那夜袭击的人甩在后面?”
“嗯。”楚非绯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们是快车快马,又走的是大路,前后二十里之内都有斥候来往奔驰,那人就算也是一样的快马,却要隐藏行迹,想要追上我们却是不容易。”
阿房觉得有理,连连点头:“不错,那人行的是暗杀的手段,自然不敢跟得太近,以防我们有了防备,不过我们在这里过夜,那人不就能赶上来了?”
楚非绯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后半夜就出发,那人就算赶上来,也只能被我们拖着走,同样,这后面的路,他不敢跟得太紧,又会拉出一段距离去,等我们前面休息时,他才能抓紧时间追上,等他追上时,我们已经又开始赶路了。”
阿房眼睛一亮:“主子的意思是,将那人拖得精疲力尽,无力再出手?”
楚非绯叹了一声:“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好在这次吴义带来的都是精兵,各个武艺上都能以一当十,且战斗经验丰富,又相当机警。现在我也就盼着这法子能有点用吧。”
这时,营帐外传来了一阵击节的高歌声:“黑云万里摧,怒涛千帆竟,华楼玉阁连霄汉,转眼都成云烟......”
阿房见楚非绯侧耳细听,笑道:“这是吴将军在唱呢,是此地流传的一首歌谣。”
楚非绯挑了挑眉,这吴义平时看上去板着一张脸,要多无趣,就多无趣,没想到倒是有一副好嗓子,这歌谣唱到高处,真有直冲霄汉之感,这要放在二十四世纪,恐怕也是一红星啊。
楚非绯披了斗篷,走出了帐子。
帐前燃着巨大的火堆,火堆前坐着吴义和夏少元,其他将士也纷纷在周围席地而坐,这是在外面,本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何况下半夜还要继续赶路,军士们也是匆匆就了水吃了干粮,便互相背靠着背,抓紧时间休息。
吴义看到楚非绯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时忘形,没吵到邵大人吧。”
楚非绯笑了笑:“唱的很好,怎么不继续了。”
吴义难得腼腆地岔开了话题,举了举手中的酒囊:“这是此地的特产,红娘酒,邵大人要不要尝尝?”
“咦,这酒的名字好别致。”楚非绯就着吴义的手闻了闻那酒:“就是太烈了些,我还是算了吧。”
夏少元笑道:“说到这酒的名字,这本地倒是有一个传说......”
正说到此处,张守逸连着杜子淇走了过来。
张守逸笑嘻嘻地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刚钻出帐子的阿房,招了招手:“来,老规矩,给你家主子烤了。”
阿房狐疑地上前,接过张守逸手里的东西,见又是脖子被折断的几只鸟儿,不禁奇道:“怎么这里也有这种鸟?”
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什么鸟儿?拿来看看?”
阿房放低了手,借着火光,让众人看清了,那几只鸟个头也就比麻雀大一点,蓝羽红嘴,颜色十分鲜艳。
“这鸟的毛色好奇怪,以前从来没见过。”吴义惊讶地道。
楚非绯也是好奇地上下打量,心里涌起古怪的感觉,她觉得她好像在哪见过这种鸟,在哪呢?想不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太祖皇后
“冒充?”方雪晴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洒了出来。
扈之城担心引来附近的禁军,连忙上前一步:“小姐,现在纠结这样的事,没有任何益处,既然小姐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便应该多为将来筹谋。”
方雪晴的笑声低了下去,她伸出手指,抹去了眼角的水珠,淡淡地道:“筹谋?筹谋什么?为了这皇位?这皇位有什么好,我还没放在眼里。”
扈之城皱起眉:“小姐,这是祖宗的基业,小姐怎可如此轻易,说抛就抛!”
方雪晴抬起眼,看了眼神情严肃的扈之城,又是嘲弄地一笑:“扈之城,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弄错了,我根本就不是你找的那个公主?”
扈之城肯定地道:“小姐,这件事我已经解释了很多次了,小姐身上的血脉做不了假。”
方雪晴垂下眼,半晌后,用一种奇异的语调轻飘飘地道:“不错,我也是公主啊,就算是私生女又怎样,这一切的一切我也有份啊,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非人的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扈之城心中暗惊,小姐现在的这样子好古怪,还有她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听不明白?
方雪晴抬起眼,带着那抹奇异的微笑:“扈之城,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又冒出个公主来,你会怎么选?”
扈之城坚定地道:“先皇先皇后只有一位公主,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小姐不用多想,如果将来再有人宣称自己是公主,必然是居心叵测者假扮的,奴才定然会为小姐扫去障碍,小姐放心就是!”
方雪晴仰天笑了一声:“好,扈之城,我相信你。”
扈之城看着方雪晴一向冰冷的脸色如今却笑得笑靥如花,心中暗暗觉得不安,却又不明白自己在不安些什么。
“小姐,最近您还是不要频繁外出了。皇帝已经派人在暗中监视你。只不过,那些人都被我顺手除去了。”
方雪晴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外出?确实也没必要外出了,该查的已经都查清楚了,至于那个皇帝。我确实也冷落了他太久了。”
方雪晴迈步继续前行。扈之城急急地跟在后面:“小姐想做什么?是想刺杀皇帝吗?”
方雪晴微微侧过脸。淡笑道:“有何不可,难道这不是最快的办法,杀了皇帝。杀了敢反对我的人,这天下不就是我的吗?”
扈之城哑然,小姐到底是在民间长大,对这复杂的朝局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
“小姐,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扈之城急行了几步,拦住了方雪晴的去路。
“小姐,这朝局并不是小姐看到的那样,就算是皇帝死了,接任皇位的第一顺位应该是六王爷,而不是小姐。”
“为什么?我不是前朝的公主吗?”方雪晴微微一愣。
扈之城有些黯然:“小姐,十八年过去了,还想着前朝旧主的人已经不多了,伪帝登基后,将兵权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里,那些重兵将领,大部分都被换成了他的心腹,旧朝老将不是强制赋闲在家养老,就是被派去镇守边疆。就算我们能掌握内廷,外面的六王爷登高一呼,就能引着大军打进皇城。”
方雪晴冷笑一声:“知道了,那将六王爷杀了不就行了。”
扈之城无语:“小姐,这坐天下,最重要的是正统,只有是正统,才能号召天下的军队响应。”
方雪晴不耐烦地皱起眉:“我不就是正统吗?”
“但是到时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会说小姐的凤印是伪造的。”
方雪晴心中重重地一跳:“你不是说这是种在血脉之中,没法伪造?”
扈之城点头道:“不错,但是小姐,这人心并不是小姐想的那么简单,皇帝一死,下面魑魅魍魉都会趁机起事,妄图染指龙位,至于小姐的血脉身份,他们就算知道是真的,也会假装不信!”
方雪晴厌烦地道:“你刚才不是说正统最重要?怎么这会子正统又没用了?”
扈之城觉得自己真不适合当老师,看来还是给小姐找个师傅比较好:“小姐,正统重要,兵权更重要,两者缺一不可!”
“兵权?”方雪晴皱起眉,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军队听她的?只是简单地将将领杀掉恐怕没什么作用吧,这样收编来的军队也是一盘散沙。
扈之城见方雪晴终于没有喊着将谁谁杀掉就好,松了口气:“小姐,这件事让奴才来就好,奴才这阵子一直都在联系先帝旧部,等我们手上有了兵将,倒时候打进皇城,小姐在内廷里顺势拿了皇帝,让他下旨解除军队的武装,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么说,这皇帝一时还杀不得?”方雪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办法,不情不愿地道。
扈之城暗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姐,杀戮太过,将来史书上的记载也会不太好看的。”
方雪晴冷笑一声,似乎对史书不屑一顾。
扈之城有些忧心,公主这心性,可太不适合当帝王了,可是现在再纠正,会不会有点太迟了。
方雪晴背着手想了一会:“扈之城,你联系旧部的事,可有什么成果?”
扈之城脸色微僵,片刻后才道:“那些人听说公主还活着,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只是说到起事,却不甚积极,奴才看他们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血性都磨没了。不过等奴才找到那物,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不听号令!”
“找到什么?”方雪晴抬起眼。
扈之城微一沉吟:“是先帝的兵符。”
方雪晴冷笑一声,似乎将那兵符没放在心上。
“这么说,就指望不上了。”方雪晴冷冷地一笑:“兵权吗?看来只有靠我自己了。”
扈之城心惊:“小姐,你想怎么做?”
方雪晴慢条斯理地道:“我听说,五百年前开国的皇后,也是御封的神武大将军吧。”
扈之城点点头:“不错,开国的太祖和太祖皇后,是并肩打下这江山的。太祖皇帝为了表达自己的敬意,同时彰显皇后的功绩,便封了太祖皇后神武护国大将军,掌全国兵权。”
方雪晴冷冷地望向扈之城。
扈之城一惊:“小姐,您该不会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深夜访客
火堆前,楚非绯审视地打量着张守逸。
“你们刚才干嘛去了?”
张守逸若无其事地道:“扎营之前下了几个野兽套子,刚才去看看,有没有抓到什么猎物。”
楚非绯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个御医,觉得这两人身上好像都没什么猎人气质。
“那抓到猎物没有?”
杜子淇淡淡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团皮绳来,举在手中晃了晃:“野兽狡猾,弄断绳子,跑了。”
楚非绯一看那皮绳的断口相当整齐,倒像是用利器一下割断似的,怎么这位杜御医却说是野兽自己弄的?
这时,有什么东西从一旁挤了过来,楚非绯低下头,那只肥硕的黑猫,正费力地钻进她堆砌在地的斗篷里。
楚非绯毫不客气地将那肥猫揪了出来:“又是一身草叶子,又去哪疯了?”
黑猫挣扎着逃脱楚非绯的“魔爪”,锲而不舍地又钻进了楚非绯的斗篷里。
“咦,这猫今天怎么了?”
一旁的夏少元笑道:“也许是在山里见了什么野兽,打了一架,吃了亏也说不定,这猫在府里当惯了霸王,出来就知道厉害了。”
楚非绯心中一动,说要打架打输了,楚非绯还真不担心,这黑猫可是连杀手楼的杀手都一招致命的。只是这黑猫的表现,倒确实像是吃了什么大亏。又联想到杜子淇刚才说什么捉野兽的事,楚非绯看向杜子淇的眼光不由有些不善。
杜子淇毫无所觉似的。接过张守逸递过来的一个水袋,仰头喝了一口。
又是那种古怪的熟悉感,楚非绯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起身回了营帐,黑猫一步不拉地跟了进去。
张守逸回头瞟了一眼,小声道:“你完了。”
杜子淇淡淡地一笑:“又能怎样,都到了这里,难道还能把我赶回去不成?”
“你说你也真怪,干嘛跟她的猫过不去。”张守逸十分不以为然。
杜子淇沉默,只怕......那不是猫吧。
天都皇城。
方雪晴回到寝殿时。连当值的太监侍女也已睡得东倒西歪。
方雪晴淡淡地扫了眼门前那歪倒在地的侍女,然后缓缓地推开了寝室的房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居中站着的一人缓缓地回身。
方雪晴似乎毫不意外,冷冷地盯着那人:“你来做什么?”
那人身材颀长。看身形似乎是个男子。从头到脚都遮掩在一件黑色的披风中。此时,那人掀开了帽兜,露出一张温文儒雅的俊颜。
面对着方雪晴的冷脸。那人温和地微笑,微微欠身:“大小姐。”
方雪晴淡漠地进了房间,回身插上房门,然后看也没看那男子一眼,就走进里面的套间。
那男子面上有礼的微笑不变,姿势也未变,似乎对一切都成竹在胸,又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
里间隐约传来了抽屉开合的声音,男子俊秀的眉心微动,一抹了然浮上眉眼。
“拿去。”方雪晴手中拿了一个精巧的木匣,走了出来。
男子优雅地转身,目光在方雪晴手上微微一瞥,又有礼地注视着方雪晴:“大小姐,这是?”
“这是我给干妈的礼物,你什么都不用问,只管拿给她就是了。”方雪晴语气生硬地道。
那男子微微一笑:“大小姐真是孝顺。”说着双手接过了那木匣,只觉得里面所盛之物似乎没什么重量,然并未迟疑,行云流水地收了起来。
方雪晴嘴角带着一丝古怪地冷笑:“我劝你最好别动心思,那东西,你要是看了,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邵飞不敢。”男子微微欠身,恭敬地答道。
方雪晴冷哼一声:“说吧,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我不是说过,要是找到了那个人的消息,自然会通知你们。”
邵飞垂着眼,温润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事,主要是夫人见小姐这么久都没有传消息过去,有些担心罢了。”
方雪晴清冷的眼中,眸光微微闪动,半晌后才轻哼一声:“她还会担心我吗?”
邵飞抬起眼,仔细地打量着方雪晴:“大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属下看大小姐似乎对夫人有什么误会。”
方雪晴淡淡地道:“能有什么误会,对干妈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字。”
邵飞微微一笑:“大小姐孝顺,夫人心里是知道的,夫人其实也是很挂念大小姐的,就算大小姐这段时间没有传讯息过去。咱们身所也是时刻关注着大小姐的情形,随时回报的。”
方雪晴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是在警告我,我时刻在监视之下么?
“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方雪晴在一旁的梳妆台边坐下,开始解开挽起的发髻。
邵飞略一沉吟:“其实,倒是有两件小事,第一件,是关于大少爷的,大房那边已经决定要隐退,这家族的事业由谁来掌管,就成了最重要的事,夫人的意思是,那位一日不死,大少爷的事就一日存有变数。”
方雪晴握着玉梳的手微微一顿:“杜子沃?”随即冷笑一声:“那个花花公子,要是凭真本事的话,与杜子淇还真不是一个层次的。”
邵飞淡笑,将方雪晴的话忽略,接着道:“第二件事是关于那个邵非绯的,夫人最近得到了一个消息,原来这丫头在二十四世纪的身份信息被有意遮掩过。她的那所孤儿院也在十几年间,因为火灾等意外,几经合并。故而......”
方雪晴惊奇地回身:“非绯?那丫头又怎么了?”
邵飞温文儒雅的面色不变:“夫人怀疑,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方雪晴吃惊地道:“邵非绯?不可能!”
邵飞淡笑道:“其实她刚到身所时,本名叫楚非绯,只不过因为楚是国姓,才由属下和红枝在安排身份时,改了名字。”
方雪晴皱了皱眉:“不过因为是姓楚,就怀疑她?这也太牵强了。”
“不只是因为姓楚,属下当初也不知道原来非绯这个名字......”邵飞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似乎将什么隐了去,面上浮起一丝淡笑:“其实这丫头当初来天佑的机会,就有些奇怪。”(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缘是宿命
方雪晴皱着眉听着:“我记得干妈当时遣我来天佑时,只说那楚非绯乘坐的时空穿梭车出了事故,数据终端那里被毁,而那丫头是唯一的幸存者,故而怀疑她是别有用心的人,还嘱咐我查验她的肩上是否有印记,难道那时,干妈就怀疑了?”
邵飞微笑道:“那时,也只是怀疑罢了,如今,却是可以确认了。”
方雪晴一皱眉:“不对,我明明验过,她身上根本没有凤印。”
邵飞脸上难得露出困惑的神色:“不错,这也是属下丝毫没有怀疑她的原因,只不过那时夫人说宁愿错杀,不能放过,属下才派了杀手......后来,大小姐与楚非绯等有了合作的约定,属下便也暂停了刺杀的行动。”
方雪晴站起身,在室内踱起步来:“抛开凤印不谈,这丫头又是哪里引起了你们的怀疑?除了贪财外,也就是运气好一点罢了。”方雪晴停下脚步,想起那日治水送行时,楚非绯那风光的模样,冷笑道:“而且这丫头愚蠢又自大,她以为就凭她那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就能解决千年泛滥的淇水吗?我看干妈也是小题大做了,她这样的人,不用我们动手,我看她这次治水,能不能回来,还难说!”
邵飞眸光微闪,微笑道:“大小姐说的有理,不过,大小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有一件事,大小姐还不知道。”
“什么事?”方雪晴停下踱步,看向邵飞。她发现无论这个邵飞表面看上去,多么儒雅,多么君子,她却始终对他没有好感。在她看来,这个邵飞就像是带着一张面具的傀儡,对干妈的指令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而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却没人能知道,因为他的一切都已经完美地掩藏在他的面具之后。
邵飞对方雪晴略带敌意的打量适应良好地微笑:“大小姐应该还记得时空管理局,是一直监视着各个时空的数据的吧?”
“那又怎样?”方雪晴看不惯地转开眼去。她不喜欢邵飞那一成不变的有礼的微笑。说好听了,那叫绅士,说白了,那就是虚伪。
“楚非绯如今是天佑的一品尚宫。她的绯然居对天佑的商业模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且她正在进行的治水一事。也是将会影响整个历史进程的大事,但是时空管理局那边的数据却没有报警。”邵飞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淡笑着望着方雪晴。
“为何会如此?”方雪晴虽然对时空管理局的规矩从没放在心上。但是也依稀听过楚非绯提到过,什么改变历史的严重性。如今却听说,楚非绯做出那么几件大事来,居然对数据没有影响,方雪晴也是诧异:“难道这小丫头还有什么办法能躲过时空管理局的监察?要是这样,我还真是小瞧了她。”
邵飞微微一笑:“躲过时空管理局的观察,谈何容易,可以说从演算模型上讲,是不可能的。”
“那楚非绯是如何做到的?”
“其实数据没有报警,还有一个可能性。”邵飞的一向淡然的脸色郑重起来:“那就是这个楚非绯本身就是天佑王朝的人,不受监察系统演算模型的制约。”
方雪晴吃惊不小:“她?怎么会?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在孤儿院吗?难道?”
“不错,她应该是在十几年前,就被时空乱流卷入了二十四世纪,在孤儿院长大。而帮助她掩盖痕迹的人,就是那个陆坤,而陆坤的真实身份,则是二十四世纪的影星程前。”邵飞一字一字地道:“大小姐不必怀疑了,这件事夫人已经查得很清楚了,虽然二十四世纪,程前还偶尔会在公开场合露面,其实都是替身假扮的,真正的程前已经在天佑王朝做了绯然居的大总管。”
方雪晴被这一连串的信息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邵飞缓了缓神情,又露出了那温文尔雅的微笑:“其实,属下这次来,只是将结果通知大小姐而已,一则大小姐不必再花费时间寻找那人,二则,大小姐也可以在适当的时机,采取行动,除了她了。”
方雪晴愣了半晌苦笑一下:“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竟然是她,为什么是她?”
邵飞俊秀的眉心微微蹙起,仔细地观察着方雪晴的脸色:“难道大小姐与这楚非绯之间?”
方雪晴有些混乱地摆摆手:“不,我只是没想到......”一个声音在方雪晴心里小声地道,真的没想到吗?难道她在看到楚非绯时,那种莫名的心悸的感觉,不是因为长期残酷训练培养的警觉性在示警吗?
又或者,只是同父异母的血缘在提示她?那个一直被她看不起的蠢丫头,竟然就是真凤公主?她正牌的姐姐,而她则是个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到这个世上的副产品,而且一出生开始就被当做工具来培养?
方雪晴的脑子很乱,但她却不想在邵飞面前表现出来。她强自镇定地坐在桌前,重新开始梳理自己的发丝:“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
“还有一件事,要大小姐知晓,属下已经着手除去楚非绯的动作,大小姐只需静观其变就好。”邵飞微微欠身:“夜深了,请大小姐安寝,属下告退。”
邵飞的身影无声地离开了寝室,就算是方雪晴这样的轻功高绝的人,也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只是此时,方雪晴顾不上惊讶邵飞的身手,她一下下地梳理着自己的秀发,仿佛在梳理自己纷乱的思绪。脑子里闪过那丫头故作萌蠢的脸,巧笑倩兮的脸,镇定自若的脸,最后定格在那一天,她站在城头上,看着这丫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笑脸......
楚非绯......
啪的一声,玉梳在她的手里断裂成两半。
方雪晴垂下手,望着镜中那张秀丽绝伦的丽影,喃喃地道:“原来这就是宿命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山道埋伏(二)
此时,远处的另一道山梁上,几人站在悬崖上,静静地看着远处那混乱的山道。
为首的那人是个女子,身材娇小,全身上下裹在厚实防风的斗篷中,只在帽兜下露出一个白皙小巧的下巴。她的身后,站着一名身穿革甲的武士,一个青衫儒袍相貌俊雅的文士,一个脸孔死板的死人脸,还有一个身材高大肤色暗沉的黑脸秀才。
一只肥硕的黑猫蹲在那女子脚下,颇为兴奋地注视着那里的情景,一边脚爪不为人注意地伸开张合,不一会,它的脚下就形成了一个浅坑,里面的山石都成了碎末。
“行不行啊。”楚非绯轻声道。
张守逸板着死人脸道:“行,怎么不行,这火药的量就是最厚的城墙也能炸开。”
楚非绯有些可惜地道:“那还是最新式的火药,我准备开渠用的。”
吴义淡淡地看了楚非绯一眼:“末将天明就传信回去,让他们从绯然居再运点大人说的新式火药来,误不了大人的事。”
楚非绯微微点头。
这时,远处的兽吼已经响成了一片,在寂静的山间回荡着,格外的震人心魄。
那黑猿已经失了耐性,突然直立而起,双爪举起那百斤重的车驾,嘶吼一声,似乎要将那车驾抛将出去。
首领大喝一声:“放箭!”
早就准备好的火箭,如一排火墙箭阵射出。目标正是那黑猿,以及它手中的车驾。
这样大的目标,这样密集的箭雨,根本无从躲闪,也来不及躲闪。
那一刻,那巨大的黑猿就像是一个浑身插满了火箭的巨大火刺猬,连那乌棚红木的车驾,也插满了火箭,那木头似乎被提前处理过,简直一沾火。立时就燃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那黑猿强悍如斯。如此情况下,居然还能屹立不倒,反而狂性大发,双臂用力。想要将那车驾从中一撕两半。
首领此时也不禁变色。下方的野兽们此时已经找准了气味。开始有目标地冲撞树干,众人都不得不解开腰带,将自己捆在了树上。此刻。纵然还能单手发射弩箭,却也失了准头。
“抓紧!抓紧!”首领抱着树干大吼。
上方的青涩骑士,脸色惨白,手中的弓弩早不知掉在哪里,双手紧紧地抱着面前的树干,一面回头望去。
数个野兽围着一棵树冲撞,就算骑士们挑选的都是几十年的深根大树,也经不起这么多蛮狠的野兽不停地冲撞。更何况其中有些山猫豹类还会爬树。
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那骑士已经带了哭音:“赵大哥,赵大哥!”
“闭嘴!”下方的首领抽出腰刀,狠狠地射向几丈外的另一棵大树,那里一只试图偷袭的斑斓山猫惨叫着掉了下去。
“小打小闹,有什么好怕的!”首领怒声训斥:“你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传人吗?你不是武功高强吗?老子一会还指望你多杀几个牲畜!”
那青涩的骑士定了定神,在粗糙的树干上蹭了蹭脸上的泪痕,手里扣上了几只金钱镖,见到情况危急的同伴,就发射暗器支援。
童翰在交通壕里剧烈地喘息,刚刚的一轮冲锋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体力。
左腿小腿处,火辣辣地疼,他顾不上去看,只是用脱力的手从胸袋里拿出一个形状酷似保险套的方形塑胶小袋,娴熟地用牙齿撕开,然后将里面的药片咬到嘴里。
“童翰,童翰,你在流血。”有人从交通壕上面连滚带爬地翻了下来。
童翰侧侧身,避开那滚下的碎石,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童翰,你吃药了没有?”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凑到他面前,红黑相间堪比京剧脸谱,只剩下那双耀眼的眼白,紧张地盯着他。
童翰猛然推开那张脸,干呕了一下,抗病毒药有副作用,有时候还挺激烈,比如现在。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嘶吼:“放弃阵地,全员撤离!”
“童翰,听到没有,快点走!”张晓波拉了童翰一把,童翰猛然站起,却因为小腿的伤处,疼得浑身一颤,又坐倒在地。
“晓波,你先走,我后面跟上。”童翰忍着晕眩感道。
“开什么玩笑,我背你!”张晓波拉着童翰的胳膊就往身上背,童翰强忍着断骨般的剧痛,搭着张晓波的肩:“你扶着我,这样快一点。”
两人猫着腰在复杂的交通壕里穿行,隆隆的炮声开始响起,他们知道这是炮兵在用炮火覆盖阵地。
“我们排,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排长死了,就在我前面,其实第一声撤退命令的时候,我就在往回跑了,没想到你这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居然比我先跑回来。”张晓波擦了把脸,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东西,将脸上冲出一道道白沟。
“这回真要和一营合并了,咱们营这次,大概全都打光了。”张晓波带着哭腔喘了一声:“张神棍那个乌鸦嘴,总算让他说中了一次。”
张神棍已经牺牲在丧尸的嘴下了,就在刚才,就在他们面前。
他们三营的突袭战突然间就变成了突围战,数不清的丧尸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丧尸不具有生命特征,他们如果躺在地上装尸体的话,没有仪器能发现,而这一次,这群丧尸竟然利用了这一点,欺骗了飞行侦测,突然之间包围了他们这几百人,数万丧尸对几百士兵,他们能逃出一条命还真是命大。
小腿处的痛感越来越剧烈,这不正常,童翰猛地推了一把张晓波,敏锐的耳朵已经从那隆隆的炮声中扑捉到了丧尸特有的沉重。
童翰靠在壕沟的墙壁上疼得打战:“小波,你自己走吧,它们追上来了。”
“说什么呢,哥们是那种人吗?”张晓波瞪着童翰,突然脸色一变,向着童翰扑了过来。
童翰却立起胳膊狠狠地将张晓波掼到地上,同时肋下的钢刀抽出反手一削,一颗流着黑血的头颅滚落在交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看不下去
天色渐明,金色的晨曦透过薄雾,穿过花树的间隙,在石桌上映出斑驳的金色光影。
石桌前的儒衫男子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微亮的天空像是隔了一层玻璃外的世界,而那人,恐怕也和他一样,等了一夜的消息了吧。目光落在石桌上,那一簇新撒的粟米,仍然原封未动。
“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邵飞轻轻地低叹,儒雅的脸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
“邵飞?”
薄雾处,走出一个颇有风韵的年轻妇人,暗红色的袄裙,外罩黑枝团花银纱,看上去雍容又不张扬。
邵飞拂了拂身上的露水,优雅地起身:“红枝姐。”
红枝有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邵飞:“你怎么在外面坐了一夜?”
邵飞温润地微笑:“睡不着,起得早了点。”
红枝其实看上去也就比邵飞大上几岁,但是说起话来,却像是差了一个辈分:“睡不着也不能在外面吹冷风啊,这虽然开了春,但是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红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圆圆的杏眼上下打量着邵飞:“邵飞,你该不会又受什么情伤了吧?”
邵飞不禁呛咳了一下,有些无奈:“红枝姐,没有,以前也没有过,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红枝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笑道:“不承认也没用,红枝姐我的眼睛毒着呢。最近你做事总有点神不守舍,昨天给我的分配人员名单上,还有几人居然都写错了名字。”
邵飞微楞:“有这种事?”
红枝笑道:“是啊,将韩斐写成韩非绯,将张小菲也写成张非绯,我说邵飞,你到底有多想非绯啊?”
邵飞脸色微变,隐在袖中的手,暗暗握紧成拳,垂下眼轻笑一声:“竟然有这种事。我这就去修改。给红枝姐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邵飞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
红枝姐望着邵飞急步离开,直到那儒雅的身影消失在了晨雾中。才从袖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笺来。那上面大概有二十多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注有分配的去处。纸笺上的字迹清俊飘逸,看得出写字的人在书法方面也是有一定的造诣的。
红枝涂着丹蔻的手指在那韩斐两个字上轻叩了一下,目光又落在那张小菲三个字上。轻笑一声:“就这么诈他一下,居然真的相信了,要说他心里没鬼,我还就不信了。”
红枝姐脸上浮起一丝兴味:“早就觉得这家伙对非绯那丫头过于关心了,如今看他还怎么狡辩。”
但是转念又一想,这邵非绯如今的官是越做越大,而且坊间风闻,相府的大公子还有六王爷都对她颇为不同,这邵飞的一番心思,恐怕要付之流水了,唉......
红枝背着手,摇摇头,看破世情般地仰天长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一群鸟儿呱呱地鸣叫着,从上空飞过......
梁州,定军山
一处避风的岩角,燃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火堆上架着一只铜锅,里面的水正冒着热气。
火堆前围着几人,无声地看着对面那个坐在背囊上,支着下巴不停点头的女子。
张守逸一手的树枝上戳着一只山薯之类的根茎物在火边烤着,一边带着点期待地看着那女子越来越歪的身体......
杜子淇斜了张守逸一眼,又看看那丫头打瞌睡的样子,有些担心,又有些好笑。有心想过去让这丫头靠在自己身上好好睡一会,却又顾忌着诸多因素,心里正自翻腾。
对面的吴义轻手轻脚地从手上的烤鸡上,撕下块翅膀,然后无声地嚼着,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对面的女人,那神情分明是生怕错过了一场好戏。
眼看那丫头身子越来越歪,张守逸的嘴已经忍不住咧开,吴义嚼食的动作也期待地停止。
杜子淇终是忍不住,轻咳一声,正要站起身,却见本来坐在吴义身边的夏少元,突然长身站起,衣袂飘飘地来到楚非绯身边,然后面色自然地盘膝坐了下来。这样一来,就算楚非绯歪倒,也只会倒在他肩上,不会伤着自己。
杜子淇看着夏少元理所应当,行云流水一样的动作,一股心火就窜了上来,刚才酝酿了那么久,翻腾了那么久,才终于下决心要做的事,被这个所谓的大少爷抢了先,杜子淇看着夏少元的目光已经十分不善。
吴义一副没看到好戏的样子,不满地开始吧唧大嚼。
张守逸投给夏少元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
不过夏少元对这几只的反应都没放在心上,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将楚非绯脚下的斗篷拉了拉,遮住她穿着羊皮软靴的小脚。
装模作样!
惺惺作态!
杜子淇在心里狠狠地道。
酸腐!
肉麻!
见那丫头还睡得毫不自知,杜子淇心里更不爽了,眼看这天色已经大亮,差不多也该有消息了,杜子淇索性大声咳嗽了一声。
寂静的清晨,这一声又是故意为之,十分响亮,楚非绯当然惊醒了,不但楚非绯惊醒了,连附近山林中的鸟儿,都惊得扑簌簌飞起数群。
几人惊讶地看向杜子淇。
杜子淇若无其事地道:“啊,早上空气凉,嗓子不舒服,失礼了。”
再看楚非绯因为吓了一跳,懵懂地四下张望的样子,忽觉得十分可爱,心里的那点不爽也消了。
夏少元对着杜子淇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从铜锅里舀出一碗热汤来:“煮了几个时辰了,这汤估计不错,喝点吧。”
刚刚睡醒的楚非绯脑子还有点不清楚,似乎一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明白这一堆人坐在这里做什么,木木呆呆地接过那碗,捧在手里,却不知用来干什么。
这种傻样的楚非绯,张守逸还是第一次见,那张嘴咧得都快到后脑勺去了。
夏少元轻笑一声,接了楚非绯手里的碗,拿起一个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口汤,吹了吹,送到楚非绯口边:“来,喝口汤。”(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不死不休
楚非绯木偶般地低头。
杜子淇看不下去地又用力咳嗽了一声。
夏少元手一颤,那汤勺一抖,里面的汤全洒了到了汤碗里。
林子深处突然传出一声摄人心魂的怒吼,仿若是被惊扰了的山林之王,不满地警告。
吴义紧张地跳起来,抓了兵器,全神戒备,等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动静,才松了神情。
杜子淇也是一惊,侧耳细听了半晌,才松了口气,扭脸看到众人谴责的目光。
杜子淇讪笑了一下:“空气凉,嗓子不舒服。”
众人齐齐给他个白眼。
天都城,信明身所
天光大亮,新的一天又要开始,教学区也开始喧闹起来,三三两两的学员在宽敞的庭院里,或晨练或闲聊。此刻离上课还有段时间,大家心情轻松地聚在一起,顺便对将来的分配情况做一下猜测。
教学区的后半部,是一片竹林,那里学员止步。传闻中,那里是教员们的生活区,不过生活区放在这么一片密集的竹林后面,会不会有点太不方便了?
其实这问题历届学员都有问过,从未得到过正面回答,那竹林后的世界,在学员们心中,也变得神秘起来。
此时,竹林后的一排竹制的精舍里,一个蓝衫儒袍的温润男子,正在桌上的纸张中翻找着什么。
竹舍比看上去要大了很多,里面的摆设虽然看上去古香古色。但其实却不然。
比如现在,
那书桌上的一方玉狮镇纸,玉青色的狮头上,双眼无声地变红。
如果有外面不知情的本土古人这时误闯进来,见此情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地大呼妖怪,逃了出去。
而那男子只是抬起眼,淡淡地一瞟,又垂下眼,继续自己的翻找动作。
过了一会。似乎为了引起那男子的注意。那双眼的红光,一闪一闪地闪烁起来,亮度也增加了不少,整个室内都被映得一明一暗。
男子终于停了手。在那镇纸的狮头某处按了一下。红光熄灭。
男子静静地注视了那镇纸片刻。随手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张,塞进袖中,然后转身进了里面的内室。
这内室有些奇怪。一般人的内室,通常都是卧室,而这间内室,看上去更像是书房。
一排排书架密密麻麻地铺陈开去。
男子缓步走向最里侧,在一面竹墙前站定,抬起手掌,放在竹墙上的某处,就像是随着他的手掌接触,那块墙壁融化了去,一张屏幕显现出来。
屏幕上,一个盛装的妇人侧身端坐在那里,望着某物出神。
男子淡淡地看着,并未出声。
直到那妇人淡声道:“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男子垂下眼,一贯温润的嗓音:“夫人,属下也是刚得了消息。”
那妇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勾画得精致异常的妆容,像是带了副精美的面具,被重重的深紫勾勒出的眼睛深邃异常,就像是那眼睛也变成了紫色。
“所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妇人打量着屏幕中的男子。
“袭击成功了,但还没找到那丫头的尸体。”男子垂目道:“这次去的是驱兽师,在山林之中,此举可以说万无一失。就算没有成功,想来那丫头也是损失惨重。”
那妇人神情并未因此显得愉快,反而冷笑道:“以前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可是现在那贱种已经做了一品尚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邵飞,你是不是在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
男子垂着眼没有回答。
屏幕上的妇人打量着他,神色渐缓:“阿邵,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可知道?”
“自从六年前,我们再次见面,我就将我的全部计划讲给你听,我带你到了二十四世纪,请了最好的老师教你。我记得那时你吃了很多苦,那么多的知识,对你来说完全陌生,但是你咬着牙全部撑下来了。”
提起过去的事,邵飞平静的神情终于微微波动:“师姐,邵飞一直都愿意帮你,现在这一点也从未变过。”
妇人神情微松:“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担心你误会我......”
邵飞垂着眼,浮起一丝温文的淡笑:“怎么会。”
“阿邵,那楚非绯是天佑的继承人,她必须死,我想你应该明白。”屏幕中的妇人紧紧地盯着邵飞的表情:“阿邵,抬起头,看着我的眼,告诉我,你会尽心尽力杀死她,就像你小时候对我说的那样,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阿邵,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吗?”
邵飞淡淡地抬起眼,直直地望进那双被浓重的彩妆,映得看不出本色的眼睛。
“师姐,我会尽力。”
梁州,定军山
一名骑士正在对吴义禀报着什么。
吴义听完,点了点头,又下了几道命令,那骑士领命去了。
“没有找到那个驱兽师。”吴义转身大步走来:“喂,张御医,是不是真的只有脸上长着花纹的,才是驱兽师?”
张守逸袖着手纠正道道:“不是脸上长着花纹,是在施法的时候,用特殊的材料画上去的,照你这么说,这驱兽师还怎么上街啊!”
吴义皱眉道:“要是那人施完法术,就把那花纹洗了,不就是和普通人一样了?”
张守逸摇头:“那特殊材料的花纹不是那么容易洗掉的,施术后,至少会存在三天,所以这三天里,这个驱兽师一定是躲藏在某个地方。我们要想一了百了,就只能趁这三天时间,抓到那个家伙。不然那个驱兽师混进人群之中,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楚非绯这时道:“要不,就这么算了,我们还是赶路吧,那些人一击不中,短期内,应该不会有第二次袭击了。”
张守逸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楚非绯:“小姐,你以为驱兽师是和你闹着玩呢,他们这一派,邪门着呢,如果目标不死,就是不死不休的纠缠,你大概也不想,以后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稳吧?”
楚非绯愕然:“不会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大巫一族
二十四世纪的一间装饰豪华奢侈的起居室里,方锦仪在屏幕上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相信他,你盯紧他。”
屏幕上的人垂着头躬身,虽然看不清相貌,但是那身儒袍,却是信明身所的样式。
梁州,定军山
“我看传信将大军调来算了,我就不信,将几万人将这片林子犁一遍,还找不出一个大活人来!”吴义双手抱在胸前,不耐烦地皱着眉。
楚非绯断然道:“不行,大军是要保护赈灾物资的,六王爷临行前曾经提点过,要我此行提防别有用心之人。我死了固然水治不好,但是没了赈灾的粮食,这水一样治不好!”
楚非绯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张守逸“嘶”了一声:“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别说小鬼了,就是阎王亲临,他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楚非绯懒得吐槽张守逸,前天被一个没看到原型的怪物,吓得魂不守舍的,不知道是哪一个!
吴义也道:“邵大人何出此言,真要有什么事,也是吴义站在最前面,邵大人这么说,是觉得吴义做不到吗?”
楚非绯憋闷地闭着嘴,她其实也就是随便说说,怎么好像犯了大错似的。
夏少元倒是不忍心看到楚非绯这么憋屈的样子,好言宽慰道:“非绯身系万民,那晋州的老百姓还盼着你呢。怎好讲这些不吉利的话。”
身系万民?楚非绯疑惑地瞥了眼夏少元,虽然细究起来,那晋州的数万灾民,好像也算是万民了,不过这话听起来,确实怪怪的。
杜子淇站得离众人稍远一些,此时走过来沉着脸道:“张守逸,你说的这个驱兽师,也是南疆的?和那天水潭里的那个,是否同一个人?”
张守逸叹了一声:“很可惜。不是一人。驱兽这种东西,算巫的一种,和南疆的术法无关,要不是连着几次见了那种奇特的鸟儿。我还不至于想起那个已经在传中消失的驱兽术。
至于南疆的那个叛徒。我已经传信请了一个我认识的很厉害的人。相信那个叛徒很快就没工夫找我们的麻烦了。”
吴义瞥了眼眼张守逸,眼中闪过什么,又隐了下去。
杜子淇皱眉微微沉吟:“这样说来。已经出现了两拨不同的人想要刺杀。”
众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吴义抱着肩拧眉自语道:“一拨是南疆的叛徒,另一拨又是什么人?为什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要是来点杀手什么的,咱们倒是不惧,我手中这把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如今这种什么驱兽什么的,真的让人防不胜防啊!”
楚非绯倒是神色轻松地耸耸肩:“按照六王爷的说法,淇水的灾患拖累天佑多年,这次要是能治理好,绝对是国力大振的好事,天佑的那些敌国,是不会看着咱们顺顺利利地治水的。”楚非绯说到这里,笑眯眯地看向吴义:“其实这才是我要了五万禁军的真正原因,你以为我真的要你的精兵去挖渠吗?”
吴义沉默地看着楚非绯,不过十七八岁的小丫头,面对着两次匪夷所思,险之又险的刺杀,尚能神态自若,若无其事,自己这样忧心忡忡,倒是被她比下去了。
不过提到六王爷,吴义却又不能不说两句:“那六王爷心思叵测,邵大人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夏少元却道:“六王爷的心思先不提,他说的话,却是有理。非绯自花神会以来,做的一直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在民间的声望也很高,对朝上的百官,也并无利益冲突,要是说这天佑还有一个人会对非绯不满的话,那就只可能是皇帝了,只是非绯现在是皇帝的金库,皇帝还要用到非绯,断断不会在这时对付她的。”
吴义冷冷地道:“皇上自然不会,本将就是证明!”
夏少元淡淡一笑,没去与吴义争辩,接着道:“除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国,现在明着与天佑开战的有两个国家,一个是南疆,一个是北漠。”
张守逸斩钉截铁地道:“与南疆无关!”
夏少元背着手瞟了张守逸一眼,淡淡一笑:“好,便先假设这两件袭击与南疆无关,但是那位用南疆术法的人,却一定代表了某种势力。既然与南疆无关,那就有可能是北漠了。”
张守逸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
杜子淇道:“那这个驱兽师呢,难道也与北漠有关?”
夏少元看了眼张守逸,见张守逸只顾着沉思,没有听到杜子淇的问话,便答道:“关于驱兽师,少元在这方面虽然孤陋寡闻,但确实在杂书上看到过记载。五百年前,咱们天佑还没建朝的时候,天佑大陆被分为数十个诸侯小国,那时巫术盛行,延请大巫为一国的国师,也是当时的风气。而驱兽则是他们博取君主眼光的手段之一。”
这些历史,作为半文盲的楚非绯自然是不知道的。崔澹雅辛辛苦苦设计的帝王教育,还处在基础教育阶段,这么高端的秘史,楚非绯是没机会接触到的,故而像听故事一样听得睁大了眼睛。
杜子淇觉得楚非绯那样子看上去非常的蠢,当下冷笑一声,插口道:“不知道夏大人看的是什么书,在下也算将天佑的历史了解了七七八八,却从没有见过关于什么大巫的记载。”
夏少元淡淡一笑:“杜兄不知道也正常,因为当初那段历史......已经被从正史中抹去了,而大巫一族,其实在天佑大陆已经算半绝迹了。”
“大巫一族?”一直留心听着的吴义奇道:“难道大巫是个族群?”
夏少元微微摇头:“准确的说,是一个教派,之所以称他们为大巫一族,是因为,这些大巫当了国师,用一些小术,障眼法,取得了君主的信任后,就开始大肆发展他们的信徒,并试图把持国政大权。他们将自己的法力说成神力,称自己为神之子,而将普通的百姓视为奴隶。他们大肆敛财,用最昂贵的金属和宝石为他们的神明修建神庙。”
吴义这时插嘴道:“这我倒是听说过民间传说,说是曾经有个人在山里采石,无意间凿开山壁,发现了里面用金子和宝石堆砌的殿宇。”
“哇......”楚非绯的眼亮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地动山摇
在场的几人,也算是了解楚非绯的秉性了,一见那楚非绯两眼闪着金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打那神庙的主意。
夏少元笑道:“山壁中的神庙什么的,只是民间的传说,那大巫一族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的神庙就算藏起来,又怎会让普通的民众找到,就算让普通的民众发现了,又怎可能让他人带走里面的一丝一毫。别忘了,他们可是有术法的人。”
楚非绯有些不甘心:“你不是说他们绝迹了吗?既然那么厉害,怎么会又消失?”
夏少元点点头:“不错,他们是在天佑绝迹了。当年的太祖皇帝与太祖皇后,联合天下不愿被大巫奴役的有志之士,将他们赶出了天佑,并且建立了天佑王朝,统一了这片大陆。而那些神庙,也被太祖皇帝下令捣毁,还金于民,所以这天佑的境内,应该没有什么神庙了。”
“哦。”楚非绯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几人不禁忍笑。
就连惯常面无表情的吴义也别扭地咧着嘴道:“既然那驱兽的人有可能是巫族的遗民,那么来找大人的麻烦也想得通了。为今之计,还是先赶到汇合点,然后再做打算。不然大人的那位侍女,恐怕要急得冲过来找人了。”
楚非绯笑了笑。
按计划,各部人马完成了分派的任务后,就会到汇合点集合。那汇合点就在这山崖的不远处,下了山崖。很快就到了。阿房已经先到了那里,估计此刻正在给自己准备新的车驾,如果自己过了时辰还不出现,阿房倒是真有可能过来寻的。
“那就走吧。”楚非绯站起身来。
众人一阵收拾,熄灭早已熄灭,马匹就在不远处的树上拴着,众人正向马匹走去,却突然听到轰隆一声,连带着脚下的地面也颤动了几下。
“地震?”楚非绯吓了一跳,见吴义刷地一下抽出了佩剑。挡在她身前。又不禁黑线:“吴将军,我知道你忠心,但要真是山石塌方,地动山摇什么的。你那剑搞不好还会伤了自己。还是先收起来吧。”
那震动只持续了几息。就没了动静,众人有些惊疑不定,但决定还是尽快离开此处最好。
杜子淇已经大步走到拴马的地方。将楚非绯的马先牵了过来:“快点上马,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其他几人也纷纷走向马匹,唯有吴义虽然还剑入鞘,但还在疑神疑鬼地四下打量。
楚非绯正要上马,忽然眼角一道黑光闪过,扭头一看,那只本来跟着她的肥猫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疯,挪着短腿,一头往林子里扎去。
楚非绯大叫:“喂,回来,我骑马走了,你追不上的!”
楚非绯话音还未落,那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杜子淇皱起眉,目光犀利地盯着那猫消失的方向。
就在这时,整个山崖又晃动起来,这一次比刚才还厉害,几人都是站立不稳,杜子淇牵在手中的马更是受了惊,长嘶一声,前蹄扬起。
吴义连忙拉着楚非绯后退,免得被那马误伤。
杜子淇使劲全力坠着那马的马缰,不过杜子淇到底不是内家高手,这人力和马力还是悬殊很大的,居然被那马拖着往林子的方向移动。剩下的几匹马因为还没解开,此时虽然挣扎不已,但是一时也挣脱不开。
张守逸和夏少元也连忙上前帮着杜子淇拽着马缰。
吴义见那几人都是文弱书生,上前帮忙跟没帮一样,便对楚非绯道:“大人,你就站在这里别动,末将去帮忙。”
楚非绯强做镇定地点点头。
吴义刚离开一步,地面又剧烈震动了一下,楚非绯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呲牙咧嘴,心疼自己的屁股,就忽然觉得身下一空......
!!!该不会自己将地面坐塌了吧......最近糖吃得太多了?
还没等楚非绯的心里哀嚎完,脑后便撞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也坠入了黑暗中。
震动渐渐停止,那惊马也安静下来,几人都累得满身是汗,回过身来时,却震惊地发现,楚非绯不见了,吴义也不见了。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此时却是一个黝黑的几尺宽的大洞。
杜子淇趴在洞边大喊楚非绯的名字,只听得到无数回声,却没有任何回答。
几人心中都是一凉,这么深的洞,要是毫无防备地跌进去的话,会武功的人还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楚非绯那个女孩子,恐怕......
张守逸这时已经从马上找了一个火把出来,点燃了探进洞口观察。
却发现,这洞口其实并不规整,倒像是天然形成的一般,下面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并不是直上直下,而是有一定的坡度,几人看到这里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样的坡度,掉下去倒是生还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受伤是肯定的了。
正在几人仔细观察那洞口下的通道时,杜子淇已经脱了外面的长袍,露出里面一身黑色的练功服,准备从洞口攀下去了。
夏少元眉梢微动:“杜兄?”
杜子淇没有回答,而是劈手夺过了张守逸手中的火把,然后踩着两侧坑坑洼洼的岩壁,一点点挪了下去。
张守逸叹了一声:“喂,你这急性子,好歹带点东西下去啊。”张守逸说着快步走到马前,从马上取了个背囊下来,略略检查了一下,又拿了两个装满了水的水袋,塞了进去,自己的药箱,一柄短剑,再加上一些熟食,拎拎重量,觉得差不多了,才背着来到这洞口。
此时下面的杜子淇已经看不到了,连光亮也无法透得出来。
夏少元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张守逸收拾行囊,此时见张守逸也要下去,突然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张守逸一边往下小心地出溜,一边道:“大公子,你赶紧去叫人,这下面有什么我可说不准。”
夏少元冷笑一声:“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张大人知道得很清楚。”
张守逸抬起头,看了眼几尺外的洞口外,那张俊逸出尘的脸,嘟囔了一句:“看在那女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通道渐渐转弯,夏少元已经看不到他了。
这时,上面传来夏少元的声音:“张大人,非绯她还好吗?”
张守逸心里暗叹了一声,一个个都比猴子还精,但是还是大声道:“死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