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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梦流彩     就要做女配txt下载     就要做女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想不想学?我教你

    屋内,夏少元提笔收势,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心中那股郁结之气,随着这一笔笔的凝重笔势而淡了许多。

    藏,隐也,避也......

    父亲为了一个藏字,背上了背主求荣的名声,而如今他为了这个字......

    夏少元微微侧头,透过窗边的那丛翠竹,看到了脸色惨白的楚非绯,嘴角的讥讽之意更深。

    “进来吧。”夏少元淡淡地道。

    在被表小姐看到后,再走进竹屋?夏少元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吧。

    楚非绯僵硬地走进竹屋,她几乎可以感到池对岸那刺人的视线,在见她提步进屋后,变得更加凌厉。

    这竹屋内部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有软榻桌几,有酒斛掷具,看上去是谈诗论典,朋友小酌之所,与里间有一道檀木框的山水屏风相隔。

    “过来研墨。”夏少元的声音继续传来。

    楚非绯用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才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竹屋的里间。

    夏少元因为刚才出汗,已经除去了外衫,此时只着着一件贴身的薄衫长袍,因为刚才汗湿重衣,此时也是贴在身上,乍一眼看去,只觉得那宽背窄腰,线条修长,竟没想到外表文弱公子的夏少元,原来其实那严谨的官服下面,竟然也是这么有看头。

    夏少元冷冷地回眸,楚非绯醒过神来,连忙垂下眼睛,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怎么一看到美男就忘了规矩了,这可是古代,古代啊,夏少元也不是陆坤可以让她随便看,也不会生气。

    “还愣着做什么?”夏少元自在一旁的一个专门用来净手的唐碗中净了手,然后又拿起一旁的手巾,沾了沾额角的汗。

    似是没有发觉楚非绯刚才的无礼直视,楚非绯垂着头,有些心虚地走到桌案前,开始研墨。

    而夏少元则铺开了另一张白纸,似乎是要继续练字。

    刚才写好的那个藏字,就晾在一边的一个小几上,楚非绯手底磨着墨,歪着头看了半晌,还是没认出那是什么字,但是不懂书法的她,也能看出,那笔势龙飞凤翔,甚有气势。

    “认识是什么字吗?”夏少元下笔如飞,头也不抬地道。

    楚非绯摇摇头:“不认得,少爷写的是书法,奴婢不懂,只觉得极好。”

    夏少元轻哼一声:“信明身所出身的,不是都识文断字的吗?”

    楚非绯张了张口,那话在舌尖绕了一圈,终是没敢说出来,少爷你那写的是字吗?是画的画吧?

    “想不想学?我教你。”夏少元淡淡地抬头道。

    “哈?”楚非绯吓了一跳,抬眼看到一脸淡然的夏少元,见他似乎不像是在说笑。

    “奴婢很笨的,学不会。”楚非绯连忙摆手道,却忘记了手里拿着墨条,这一摆手之下,那墨滴一串溜地就从书案上一直划到了夏少元的衣衫上,就连夏少元那秀雅的俊脸,也被关照了一点墨滴......

    楚非绯傻眼了:“对,对不起......”

    夏少元皱眉,伸出手指在脸上轻轻一抹,指尖墨黑,可想而知,他的脸现在一定很“好看”......

    “哎,别动,我拿湿巾替你擦掉。”楚非绯看到夏少元将脸上的那丁点墨迹,因为夏少元的一抹,变得指头肚大小时,连忙扔掉手里的墨条,奔向一旁的水碗。

    夏少元沉着脸,低头看向桌案,那本已写了一半的字,因为楚非绯随手扔掉的墨条,也被溅上了一串墨迹,显然是废了。

    这时,楚非绯已经拧了湿巾过来,凑上前来,就要替夏少元擦脸。不喜欢女子靠近的夏少元,本能地躲了一下,只可惜他身后就是桌案,退一步便靠在了桌案上。

    楚非绯则一心想将自己的罪证擦去,因为夏少元的微微后仰,不得不踮起脚尖,探身上去。

    “少爷,一擦就掉,你别躲啊。”楚非绯恨不得用手将夏少元那不停伸远的脑袋固定住,还好她还留有一丝理智,只是一手撑着桌子维持着平衡,一边踮着脚尖,探手出去。

    夏少元微微侧头,目光落到窗外那锦鲤池的对岸,那袭耀眼的红衣上,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他垂下眼,看着正专注地试图将他脸上的墨迹擦除的楚非绯,从这个角度看,她那又厚又丑的刘海因为她的仰脸,而滑落到脸侧,露出她那饱满光洁的额头,秀气的柳眉,一双水润晶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的脸,鼻梁不够挺直,却小巧可爱,一张小~嘴抿得紧紧的,郑重得仿佛她正在做的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夏少元嘴角的讥讽渐渐消去,他再次瞥了眼窗外的那道人影,突然道:“丫头,你为什么不肯来明园?”

    楚非绯的手微顿,然后抿唇笑道:“少爷说得哪里话,明园自然是求也求不来的好出处,只是我自己笨手笨脚的,怕来了闯祸罢了。”

    夏少元嗤笑一声:“笨手笨脚,我是领教了,不过心里明白倒也难得。”

    楚非绯抿唇不答,那墨是老墨,墨迹浓厚,又是刚刚研磨出来的,没那么容易擦掉,她擦了半晌竟然还留着指头肚大小的淡乌色的痕迹。不禁心里一阵嘀咕,该不会是擦不掉了吧,那岂不是破相了?

    楚非绯有些心虚地觑了一眼夏少元,只见夏少元淡淡地看着她,见她看来,便意有所指地将目光移到窗外,楚非绯诧异地顺着夏少元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由得僵住。

    在池对岸那阴毒的目光下,一秒后才回过神来,闪电般的缩手后撤,连连退了几步,才惊魂未定地瞪着夏少元,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故意的。”

    夏少元淡淡一笑,上前一步,从楚非绯攥紧的手指里扯过那条湿巾,自己在脸上用力擦了几下,便擦去了那墨迹,随手掷到唐碗里,泼辣刺溅起老大的水花。

    “我每天这时候都要练字,所有的人都知道。”夏少元淡淡地拿过一张新的白纸,在案上铺好,又要提笔。

    楚非绯苦笑道:“这就是你的报复?少爷,我只是在这相府中混口饭吃,究竟哪里碍了你大少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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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少元少爷要杀我!

    夏少元手下笔走龙蛇,嘴里淡淡地道:“你虽然手脚笨了点,但胜在聪明,也有心机,若是跟了我,说不定就是我的一个帮手。”

    楚非绯凝眉,帮手?帮什么?

    不管帮什么,楚非绯都能肯定,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便是那第一个被牺牲的炮灰。

    看到夏少元一副算计了她,还吃定了她无法可想的样子,楚非绯心中气往上顶。他以为这样就能逼得她就范了?楚非绯虽然不爱惹事,但也不是怕事,她不愿意的事,就是拿刀子逼她,她也不做。

    楚非绯嘴角微翘,来到夏少元的桌案前,夏少元头也不抬地道:“我给你取了名,又让她看到你对我有不轨之心,你觉得她还会放过你吗?”

    “不轨之心?”楚非绯气乐了:“少爷,你一个大男人,我不轨?”

    “论颜色,我甚你多矣,论身材论才华,更不必说,你刚才看到我时,也是垂涎三尺,双目发直,难道我说错了不成?”夏少元淡淡地说着,手下的一阕词眼看就要完成。

    楚非绯被夏少元说的脸色一红又是一白,虽然夏少元说的是事实,但是作为一个翰林院的翰林,天下学子的楷模,这种无视纲理伦常,罔顾礼仪廉耻的话,他竟然能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让楚非绯羞愤交加下,又是张口结舌地无法反驳。

    心中只觉得夏少元其实城府极深,自从她献上那道岩茶开始,他就在步步算计她,一步步地将她构陷进他设好的陷阱里,先是起名让众人以为他对她另眼相看,让老太太起了将楚非绯赏给他的心思,又在她拒绝去明园之后,一步步地将她逼上绝路。

    他说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练字,他的书房的窗户又正对着锦鲤池,他自是知道每天这个时候,表小姐都会在池对岸对他深情相望。

    他故意让她等在门外,被表小姐看到,又故意在窗前引她做出暧~昧的举动,如果刚才不是她粗心将墨迹撒到他脸上,他想必会借口教她写字,做出激怒表小姐的举动吧?而她刚才趴在他身上的擦墨迹的样子,虽然身体并没有接触,但远远看上去,似乎已经和投怀送抱没有区别了吧。

    想到明园以前那几个丫头的下场,楚非绯嘴角微笑,从牙缝中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死人帮不了我,你若是成了我的人,我便保你不死。”夏少元仍旧声音淡淡。

    楚非绯轻笑一声:“夏少元,我不相信你!”

    夏少元笔势微凝,心中一动,抬头看向楚非绯,却只见楚非绯突然抓起书案上的一个玉石镇纸,捡着那尖角往自己的额角磕去。砰的一声,楚非绯晃了两晃,抓~住案角稳住身体,抬眼一看,那玉石镇纸上已经有了血迹。

    “夏少元,我楚非绯最怕的就是死,所以为了活命,我什么都敢做!”楚非绯微笑着道,一道血迹从她的额角淌了下来,划过她微翘的唇角,显得诡异万分。

    “你......”夏少元瞪视着楚非绯,一时不能言语,在楚非绯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后,才回过神来。

    楚非绯已经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一边奔一边大叫:“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

    楚非绯这叫声可不小,锦鲤池那边自然听到了,明园大大小小的婆子丫鬟也听到了,一窝蜂的出来查看。

    楚非绯逃出望晚亭,跌坐在地大哭道:“哪位好心的姐姐去老太太的端苑禀告一声,就说非绯不能再伺候她老人家了,少元少爷要杀我!”

    楚非绯当时下手的角度有意用那玉石的尖角在额头上划出个伤口,再加上她奔跑呼喊之际,血液流动加速,所以一时看上去真是血流如注,好像马上就要活不成了似的。

    楚非绯虽然是三等丫鬟,但到底是老太太那边的人,就算处置也不能在明园处置,要是楚非绯死在这里,传出去就是夏少元在自己的院子里打死了老太太的人,这简直就是大不孝。

    明园的小丫鬟不懂,还有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妈子懂得厉害,一面赶紧差人去通知瑞苑,一面将楚非绯拉了起来,嘱咐她不要喊叫,少爷不会杀她。

    明园的乳嬷嬷也是老太太那边指过来的,此时弯腰检查了一下楚非绯的伤口,见似乎是皮外伤,也就放了心,拿块巾子给她捂着,一面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非绯抽抽搭搭地道:“我笨手笨脚,打翻了墨,弄脏了少爷的字和衣服。少爷便发了怒......”

    这时,回过神来,方才追出来的夏少元,正好赶到望晚亭前,那身上的白色薄衫上的一串墨迹,甚是明显,乳嬷嬷当下便信了楚非绯的话,上前劝道:“少爷息怒,这丫头笨手笨脚的,以后不准她进明园就是了,要是为了这种事出了人命,传出去也不好听,似乎显得我相府不仁了。”

    楚非绯污了少爷的衣服,字画,自然有错,要罚,但是罪不至死,要是为了这等事,打死了下人,传出去也对相府的颜面有损。

    这位乳嬷嬷虽不是夏少元的乳娘,但是也照顾了夏少元相当长的时间,这种长辈指派过来的,从小照顾少爷小姐的嬷嬷,天佑王朝的官宦人家一律都称为乳嬷嬷。

    而乳嬷嬷的说出来的话,就是夏少元也要给几分薄面的。

    夏少元脸色铁青,紧紧地盯着楚非绯,半晌后才从牙缝中道:“你不要命了?”

    楚非绯哭道:“少爷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自知愚笨,以后万万不敢再进明园了,少爷就绕了奴婢吧。”

    “你!”夏少元气得额头青筋乱跳,这丫头居然敢对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她就不怕她那一下失了手把她自己拍死了?事到如今,居然还念念不忘,撇清自己和他的关系,她不是怕死吗?她刚才那狠绝的样子像是怕死吗?

    就为了不被自己利用?她这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一来整个相府都知道他厌弃她了,那边大概自然也就没什么兴趣对付她,这丫头的心机恁的深沉诡谲!

    夏少元盯着楚非绯只是冷笑。

    “少爷消消气,这衣服脏了,咱们先换掉,这丫头就交给老太太那边去处置吧,禀了老太太撵出去也就是了。”乳嬷嬷上前,劝慰道。

    楚非绯脸色一白,撵出去?那她的打工大计不是要泡汤了?能被系统抽中一次,那是天大的运气,要是被遣返的话,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离了那个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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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他又怎会让她如愿!!

    楚非绯脸色惨白地看着夏少元,脸上那泪痕和未擦净的血迹,让那张小~脸显得凄惨无比。

    楚非绯现在看上去真真就像是个犯了错,挨了打的小丫鬟,眼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主子,期望主子能够大发善心,饶了她这次。

    夏少元心下冷笑,若不是他早察觉了她是怎样一个奸诈狡猾的小滑头,他怕不也要被她欺了去。

    他爱茶,懂茶,品茶,今天那道岩茶一端上来,他就知道这小丫头是藏了一手了。

    岩茶难沏,火候不好掌握,按照老太太身边那群丫鬟的手段,她要是有这本事,这茶绝没有可能由她端上来,也不可能正好今天才显露出来。

    这小丫头怕是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本事,等众人都失去了戒心,才一鸣惊人,在老太太面前显了手段,以后那些个人再想打压她,就难了。

    夏少元见这丫头难得的是个懂得韬光养晦,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就不由得动了心思。他身边的丫头不是太蠢就是太痴,一门心思的就在他的身上打转,被那位利用个彻底。夏少元也不想将来自己的家宅被一个毒妇所把控,如果他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他至少要给那毒妇找个对手。

    所以夏少元借着给那丫头取名之机,表达了自己的兴趣,他知道老太太一直在操心他的婚事,想必也是希望有个聪明的女孩能到他身边帮他,这女孩的身份长相如何倒是其次,总之不过一个通房丫头,顶天了将来也就是一个姨娘,他也断不会让她有机会生下孩子的。

    有这样一个丫头在他身边给那毒妇添堵,也能让他满心的郁闷少了一点。

    只是他没料到,那丫头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拒了。这丫头真当他夏少元是泥捏的?

    他决定的事,她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他引她来明园,故意让那毒妇看到她与他暧~昧的样子,他知道以这个丫头的聪明,恐怕早就看出来明园以前的那几个丫头死于非命,都和珠苑的表小姐脱不了关系。

    果然,她怕了。知道怕就好,只要她做得足够好,他说过,可以保她不死,他说到便能做到,以前那些丫头死于非命,他不过是懒得花心思去救罢了。

    可是,她居然玩出了这一手。

    当她额头淌血,轻笑着将他的玉石镇纸随手地掷在地上,挑眉看他时,夏少元一时震惊,以为她是性烈,他没料到这个小丫头为了不做他的人,竟然烈性如斯,想要自绝,心中不是没有悔意的。

    当她诡谲地一笑,喊出那声:少爷要杀我!

    夏少元方才恍然大悟,一时只觉得又气又恨,怒不可遏。

    她居然敢陷害他!!而且让他百口莫辩!!!

    更何况诬陷他堂堂一个翰林,动手打丫头,这等有辱斯文之事,要是传到御史耳朵里,参他一本内宅失仪都是小的,只怕他明年五年一轮的官员稽考都要受影响了。

    夏少元现在看着楚非绯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满心都是冷笑。

    她做出那副可怜样子给谁看,只怕一旦出了这个院子,她就将自己好好地藏起来,再不会在他面前出现,她自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撇清关系,可他夏少元是那种吃了哑巴亏还不还手的人吗?

    撵她出去?她想得美!想和他撇清关系?他又怎会让她如愿!!

    夏少元想到这里,俊逸的脸上,强自挤出个微笑来:“不用,不过是弄脏了我的字,我的镇纸也是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也不用闹到老太太那去。再说了,难得有个沏茶手艺这么好的丫头,要是撵出去,我还真舍不得。”

    楚非绯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他这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她都这样了,他还不放过她?能不被撵出去固然是好,但是夏少元这一番做派,又是强调了对她的特别,她这皮肉之苦不是白受了??

    不行,她断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楚非绯跪直了身体正要再哭诉一番,夏少元却像是料到她会这么做,抢先截住了她的话头。

    “就不用谢了,赶紧下去治伤吧,我不怪你就是!”夏少元一手背后,一手作势虚扶,温和地道。

    夏少元还是那个温文尔雅,惜花怜花的夏少元,楚非绯则是那个笨手笨脚的丫头,用自己的一脸血再次成全了夏少元的风流才子的美名。

    真真是人面兽心......

    楚非绯暗自咬牙,被周围的丫鬟扶了起来,拉去角房处理伤口。

    夏少元在众人散去后,才冷笑一声,对乳嬷嬷道:“找个大夫给她看看伤,老太太那里就不要惊动了,等她好了,再叫她来将老太太吩咐的差事办了。”

    乳嬷嬷垂头称是,心里也是暗暗奇怪,少元少爷以前也没见对哪个丫头上过心,以前的丫头就算是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没见他说一句叫个大夫给看看,如今这个小丫头,额头上不过擦破点油皮,而且还是个犯了错的,就被少爷特意嘱咐,这明园,难道是要变天了?

    乳嬷嬷心里嘀咕着,自去安排人找相府家养的坐堂大夫。

    夏少元冷着脸回了自己的竹舍书房,来到书案前,看到桌案上的狼藉就是一阵心烦意乱。

    被毁了的字,墨迹,一旁的地板上躺着那个玉质镇纸,尖角处赫然还有血迹......

    想起那死丫头刚才那染血的一笑,夏少元就怄得憋闷,他年幼聪颖,少年得志,还从没有人能逼得他一时无措,无法反击。

    该死的,

    夏少元将眼前碍眼的东西一股脑地扫到地上,犹自不解恨,又捡起那个染血的玉石镇纸就要扔到窗外的塘子里,在那镇纸离手的那一刻,却咬着牙改了主意。

    这是他的耻辱,他自然要好生记得。

    夏少元来到一侧的书架前,随意地找了一个书匣,将那镇纸放了进去,在书架上放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且瞧着吧,自有那丫头来求他的时候。

第十八章 没奸情她自己都不信

    这厢,因着夏少元的吩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自去给楚非绯看伤。

    楚非绯下手本就有分寸,此时那额头上破了的油皮现在已然止了血。

    去了之前按~压着的巾子,那伤口显得惨白浮肿,老大夫用手指将那伤处往大的撑了看了看,楚非绯抽着凉气喊疼。

    陆坤见状在一旁直皱眉头:“老先生,便开些内服补血的药剂就好。”

    按说身为外院护院的陆坤,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在这里的。只是乳嬷嬷遣人去请相府常驻的郎中时,正好被路过的陆坤听到,便找了借口接了这差事,送老大夫去楚非绯的杂物院。

    那明园的老妈子也是乐得偷懒,左右楚非绯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主儿,这趟差也没有什么油水,那老妈子自然也是巴不得有人接手,便将这差事交给了陆坤。若不然,身为外院的护院,陆坤还真没办法大白天就到楚非绯的杂物院里来。

    老大夫在给楚非绯查看伤势的过程中,陆坤一直脸色阴沉地在墙角站着,此时见老大夫的手法粗~鲁,弄疼了楚非绯,便忍不住开口阻止。

    楚非绯知道陆坤的脾气有时候是有些古怪的,尤其是在有人欺负了她之后,他那股阴狠劲,就是楚非绯也觉得发憷。在信明身所新人培训的时候,就有一个同宿舍的女孩子欺负楚非绯,故意害楚非绯伤了脚,让陆坤知道后,第二天那女孩子被发现剥光衣服塞在了假山的山洞里......

    此时,楚非绯见陆坤又露出那种阴沉的脸色,连忙道:“没事,没事,不疼不疼的,老先生我这伤口不会得破伤风什么的吧?”

    “破伤风?”老大夫愣了愣,显然是没听过这种“风”,陆坤在一旁轻咳一声:“就是七日风。”

    “哦,不会不会。”老大夫呵呵一笑,用手巾沾了烧酒在楚非绯的额头伤口上清理了一下,又用干蔫枯瘦的手指从一个小罐中捏了一小簇灰黑色的粉末,因为年纪较大,手不免颤~抖,这拈起的一簇粉末,还没落到楚非绯的额上,便撒了精光。

    “唉,老了老了......”老大夫叹息着,抖着手又去拈。

    陆坤忍不住上前道:“老先生,要不我来?您说怎么着,我就怎么做?”

    老大夫看了眼陆坤呵呵一笑,拈了拈胡子:“也好也好。”

    陆坤上前一边净手,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老先生,这黑色的是什么药啊?”

    “药?只是香灰罢了,这点破皮哪就值得用药了。”老大夫仍旧呵呵的笑着道:“撒点香灰,然后包起来,过几天就好了,这点伤原也就不用找大夫,我还奇怪呢,怎么如今一个住杂院的小丫头就这么金贵了。”

    陆坤的脸立刻就阴沉下来,楚非绯也是有些发愣,香灰?那玩意和撒泥沙止血没有区别啊。

    那老大夫原是千金圣手,本是有些名气的,后来因为年纪大了,才托人情找了相府做一个常驻大夫,除了能给相府的贵人看看病外,也算是养老了。这老大夫平时也是不用出诊的,府里的贵人不多,能隔几天请个平安脉也就是他最大的活计了。

    今天为了一个小丫头,劳动他亲自上门,老大夫心里原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又看到这小丫头的伤,不过是破了点皮,也就没那么精心了,此时见陆坤上前帮忙,也就乐得偷闲,当下便在窗边的小桌旁,捡了椅子坐下,掏出~水烟,眯着眼,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作为从现代穿来的楚非绯和陆坤,自然是接受不了香灰止血这种处理的,陆坤暗暗侧了身体,挡住了老大夫的视线,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小的鎏金瓷瓶来,倒出点药粉在巾子上,小心地给楚非绯涂抹上。

    楚非绯只觉得伤处微麻,原来刺痛的感觉像是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凉,就算是楚非绯这种对药没什么概念的人,也知道,这定是什么上好的外伤药。

    陆坤将那精致鎏金瓷瓶收好,才小声道:“包上以后别见水,两天就能好。”

    哦,这大概就是武林高手专用的金创药吧,楚非绯脑补。

    这时,房门开处,又一个丫鬟信步走了进来,看到陆坤不禁微微一愣,目光在一旁坐着个老大夫和陆坤身上转了转,然后嘴角微挑:“还挺热闹的。”

    楚非绯探头,见到来人,不禁展颜笑道:“雪晴,你怎么来了?”

    方雪晴晃了晃手中的一个精致的绿玉小瓶,淡淡地道:“奉少爷之命,给你送药呢。”

    一旁的闭目抽水烟的老大夫闻言,不禁睁眼看去,只见方雪晴手里的那个瓷瓶,竟像是整玉雕成,整个瓶身晶莹透亮,就连里面盛的金色的玉~液,似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老大夫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可不是,净玉的瓶身,琼浆的玉~液,那不就是传说中可以起死人肉白骨的返魂香吗?

    “作孽啊!”老大夫气得抖着手,指着方雪晴手里的玉瓶,连声道:“真真是作孽,那样有价难求的灵药,就这样给了这个破点油皮的丫头,暴殄天物是要遭雷劈的!”

    方雪晴微微一愣,她只听少爷说了这药叫返魂香,看上去确实也挺金贵,但也没想到这是什么有价难求的灵药。

    满屋子三人都有些发愣,倒是老大夫抖着手利落地收拾了药箱,冷笑道:“有返魂香在,就是开了瓢也能救回来,姑娘,你真是好福气,老朽告辞!”

    陆坤微微皱眉,上前送老大夫出去,屋子里就剩下了方雪晴和楚非绯。

    方雪晴淡淡一笑,将那玉瓶放在了桌上,曼声道:“非绯,我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还是深藏不露的呢。”

    楚非绯苦笑,夏少元这是什么意思,只怕不多时全相府都会知道,一个小丫头在少爷的书房伤了头,少爷又是叫大夫,又是赐灵药的吧,要说这两人之间没奸~情?连楚非绯自己都不信了。

第十九章 她根本就是猪好吗?

    方雪晴弯腰仔细看了看楚非绯额上的伤口,又轻轻地嗅了一下,淡淡的仿若某种梨花的香气......

    方雪晴嗤地一笑:“陆坤倒是舍得,这种走私药在天佑王朝有价无货,你这点伤还真是......”方雪晴微微摇头,大概理解了老大夫那义愤的心情,这破了点油皮就用上了二十四世纪走私来的救命药,还真是造孽啊......

    方雪晴目光复杂地看着楚非绯那张看上去只能算是清秀的小~脸,明明一个看上去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丫头,既不聪明,也不漂亮,在新人培训的那段时间里,楚非绯给她的唯一印象就是笨手笨脚,且胆小怕事,就算被人欺负了也是笑笑了事,半点脾气也没有。

    陆坤愿意照顾她,方雪晴还觉得那是陆坤眼光另类,王八看绿豆,各有所爱,如今这夏少元是怎么回事?

    方雪晴身在明园,对夏少元那表面惜花怜花,其实冰冷无情的品性还是有些了解的,能让夏少元做出这样另眼相看举动的,这楚非绯......难道以前的那些个拙笨的表现都是装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小丫头的城府未免太深了些......

    方雪晴目光微闪,拿起一旁的小剪子开始将一块白布剪成条状,楚非绯拉着白布的另一端帮手,方雪晴剪着剪着,那白布滋啦一声突然撕裂,方雪晴手中的剪刀一歪,剪刀尖就朝着楚非绯的脸刺去。

    楚非绯正歪着头想心事,根本没看到危险已经降临,反而因为那异样的声音惊醒,转回头来看,这样一来,倒是像将脸往那剪刀尖上撞一样。

    方雪晴一皱眉,手腕一抖,剪刀向上一挑,堪堪避过了楚非绯的嫩脸,剪成两块的白布也落在桌上。

    “咦,怎么剪歪了?”楚非绯拿起那块本应剪成长条,却剪成三角的白布奇道:“是不是我没拉紧?这样叠一叠,也凑活着能用吧?”

    方雪晴看着楚非绯将一块三角白布,叠成一条棒状物,作势要往头上绑去,不禁黑线地劈手夺了过来。

    她怎么会觉得这家伙是扮猪吃老虎呢?她根本......就是猪好吗?

    其实楚非绯的笨手笨脚,倒真不是装的,她大概就是那种运动神经天生不甚发达的,像什么跌跤啊,打碎东西啊,真的是常事。而且她自己又是那种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就忘了周围的人,所以总给人一种木木呆呆的感觉,总之接触过楚非绯的人,都是有志一同的认为这丫头看上去笨笨的,其实也是笨笨的。真正了解楚非绯的,大概只有那个眼睛全在她身上的陆坤了。

    楚非绯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经历了惊险的一幕,她的一张嫩脸险险地差点毁在了方雪晴的手上。

    她看着方雪晴自顾自地将那白布迅速剪成了宽窄一致的布条,手法熟练,动作利落,不禁也是觉得若是刚才没有自己的帮忙,方雪晴大概会做得更好。至于方雪晴为什么能做得这么好,楚非绯是拒绝去深想的,她的原则一向是明哲保身,方雪晴有背景也好,有目的也好,只要和她不搭界,楚非绯一律可以装作看不到。

    更何况,楚非绯现在有更糟心的事要烦恼。

    “雪晴,少爷给你药的时候,还说什么没有?”楚非绯强作无事地微笑道。

    方雪晴瞟了楚非绯一眼,拿起剪好的白色布条,开始给楚非绯包扎,一边淡淡地道:“能说什么,不过是让你好自为之之类的话。”

    好自为之?楚非绯看着桌上的那瓶返魂香微微苦笑,夏少元这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啊,他是打定主意不放过她了。

    楚非绯可没天真的以为这瓶返魂香是夏少元真的送给她用的,夏少元也就是做出这么一个姿态,而楚非绯要是够聪明,就应该拿着那瓶药去向夏少元千恩万谢地投诚。

    夏少元这是将了楚非绯一军,然后又给了她一个台阶,楚非绯要是不傻,现在形势下就应该借坡下驴,去求夏少元的庇护。

    楚非绯暗暗咬牙,可她偏偏就不想这么做呢,凭什么,她就要按照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的剧本演下去。

    楚非绯看上去没什么脾气,平时也总是笑眯眯的,其实骨子里还是有点血气的,不然也不会做出将自己打得头破血流这样的事来。有些事她可以不计较,但是此事关乎她今后的隐居大计,她又怎能让夏少元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如今夏少元一步步紧逼上来,楚非绯倒是生了应战的气性,平时处处容让的涵养也抛在脑后,想让她服软?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时,陆坤送走了老大夫,又找了个借口绕了回来,一进门,见方雪晴已经熟练地替楚非绯包扎好了伤口,在侧面打了个平结。

    陆坤眸光微凝,缓缓地上前,打量着楚非绯的头上的绷带,简单的环形包扎,不松不紧,既不会过紧造成血流不畅,又不会因为太松而脱落。打结处在侧面,确保不会压迫伤口,也不会睡觉时让楚非绯感觉不舒服。这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却是经过专门野战训练的人才能在不经意间迅速做了出来。因为在医疗高度发达的二十四世纪,早就没有绷带这种东西了,普通人又如何知道如何包扎如何打结。

    这方雪晴......陆坤第一次将眼光留意地放在了楚非绯之外的人身上,她......究竟是什么人?

    原本她是什么人也不干陆坤的事,陆坤也从来没有留意过方雪晴,不过如果她的复杂背景要是连累了楚非绯的话,陆坤就不得不留心了。

    “雪晴似乎对包扎很熟练?”陆坤淡淡地开口道。

    方雪晴的手指微微一顿,最后整理了一下楚非绯额前的碎发,淡淡地道:“小时候给猫狗包扎过。”

    陆坤见方雪晴避而不答,也便不再追问,反正他要是想查,自有他的手段,只是在方雪晴还没有真正威胁到楚非绯之前,他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第二十章 瞎猫撞上死耗子

    方雪晴淡淡地瞥了眼陆坤,嘴角微挑:“好了,我的差事也办了,这就回去复命了,非绯等你好了便去找我,明园的那位少爷对你的沏茶手艺可是念念不忘呢。”

    楚非绯苦笑点头:“好,谢谢你雪晴。”

    方雪晴转身向门外走去,忽在门边回身,淡淡地睨住楚非绯问道:“楚非绯,你在哪里学的茶艺?”

    一句话,让楚非绯一呆,陆坤也向楚非绯看去。

    楚非绯是孤儿院出身,因为系统抽中获得的打工机会,方雪晴和陆坤都知道。而茶艺,这种在二十四世纪也算是一项稀罕的高雅技艺,楚非绯的身份是没有可能接触到的。

    是以方雪晴会有这样一问。

    而陆坤在外院自然对今天发生的事知道的没那么清楚,他只知道隐约听到说杂货院的丫头伤了头,就急急忙忙地揽了差事,赶到内院来。等见到了楚非绯,看清是小伤,才松了口气。至于楚非绯是怎么伤的头,他还没来得及问细节,此时又听到方雪晴的话,不由也是感到诧异,楚非绯会茶艺?从他了解的情报里,根本不可能啊。

    面对着陆坤和方雪晴的疑问,

    楚非绯微微一怔后,便微笑道:“不过是刚巧,前几天教官叫我回去,问问我的现状,我便顺便在身所的图书馆看了几本书,上面正巧有如何沏岩茶的方法,要是让我沏别的茶,我便不会了。”

    方雪晴嗤笑一声:“你还真是好运,这样也能让你瞎猫撞上死耗子。”说罢,淡淡地扫了眼这杂乱的小院,径自走了。

    这时在方雪晴心里,本来对楚非绯的一点怀疑也彻底消失了。

    自从确定楚非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后,楚非绯在方雪晴眼里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

    今天要不是因为夏少元对楚非绯的另眼相看,让她起了疑,她也不会多此一举去试探楚非绯。

    想起一直以来楚非绯的表现,方雪晴在心里暗笑自己,这样笨手笨脚,又反应迟钝的一个丫头,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就算她是几十年来被系统抽中的第一人又如何,充其量是运气好罢了。

    至于那个人大概早已经死在时空穿梭车的事故中了吧。

    方雪晴出了院门,本应回明园复命,但是看看天色,似乎是夏相国回府的时候了,略一踌躇,便又向霖苑走去。

    陆坤目送方雪晴离开,这才转向楚非绯道:“这个方雪晴好像不简单。”

    “你是说?”楚非绯抬眼看向陆坤。方雪晴不简单楚非绯在信明身所新人培训时就看出来了,但是陆坤也这么说,难道他也看出了什么?

    陆坤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怀疑压了下去,只是道:“这个女孩心机太重,你以后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

    楚非绯微微点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身所里发生的事告诉陆坤。只是陆坤虽然很照顾她,但毕竟两人认识时间也不过个把月,陆坤又是那种满身谜团的人,楚非绯从心里还是想与陆坤保持距离的。

    当初和陆坤在身所第一次见面,陆坤就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对楚非绯的关切和回护之情。这样一个帅得像影星一样的帅哥,以着保护者的姿态站到她身边,楚非绯除了一开始的小女生的窃喜外,更多的是怀疑。

    随着陆坤越来越明显地表现出保护的姿态,楚非绯终于忍不住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陆坤:“你对我这么好,是想让我帮你做事吗?”

    陆坤微笑:“你能帮我做什么?”

    “我无财无貌,又笨手笨脚,真的帮不到你什么。”楚非绯诚恳地道:“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陆坤微笑不语,仍然继续自己的关照,楚非绯拒绝不得,也就随他去了。

    左右她也没什么损失,她这样的人,在二十四世纪,也就在黑市上换几袋粮食,陆坤如果真的像她猜测的那样很有背景的话,又何需在她的身上耗费精力。

    楚非绯在孤儿院那种恶劣的环境下长大,防备心自然极重,也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人。

    要不是陆坤长得极像她在二十四世纪的偶像影星程前,大概无论陆坤怎样努力,楚非绯都不会接受他的好意的。

    所以目前陆坤和她的关系,其实连朋友也算不上,至少在楚非绯心里,还没有完全信任陆坤。

    所以当陆坤说起对方雪晴的怀疑,楚非绯就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在身所发现的事告诉陆坤。

    正当楚非绯发呆之际,陆坤已经在院中打了井水,在一个小茶炉上座了一壶开水,然后又拿了抹布收拾起楚非绯的房间来。

    楚非绯大囧:“陆大哥,放着我一会自己来就好,这点小伤,这些我都能自己做的。”

    陆坤微笑道:“反正我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是自己收拾房间,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让这么一个风光霁月的帅哥替自己抹尘打扫,楚非绯真真觉得是暴殄天物,连忙道:“陆大哥,不用麻烦了,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陆坤闻言,拉了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在楚非绯对面坐了下来,神情认真的道:“什么事,你说。”

    楚非绯本是找个借口让陆坤不要再替她整理房间,此时见陆坤认真的样子,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方雪晴的事告诉陆坤,现在也只好说了出来。

    那是发生在一个月之前的事,那时楚非绯和方雪晴是前后脚到的信明身所,都编在一个班进行培训,却不是同一个宿舍。

    一天黄昏,本和楚非绯不太熟的方雪晴突然拉着楚非绯去水边看夕阳,楚非绯拗不过方雪晴,便跟着她去了莲池边的凉亭,那凉亭悬于莲池之上,栏杆外就是碧波池水,此时正是五六月间,水面上只有少许莲叶,也没有什么景致好看。

    方雪晴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楚非绯闲聊,楚非绯当时也没什么朋友,便陪着方雪晴说闲话。

    就在这时,方雪晴突然指着池水道:“快看,好大的一条鱼。”

    楚非绯回身看去,只见波光粼粼,却是什么也没看到,便笑道:“你的眼力真好。”

    却不想此时,方雪晴突然哎呦了一声,似乎崴了一下脚,一头撞向楚非绯,楚非绯本就站在亭边,这一撞之下,便没站稳,竟然一头朝池子里栽去。

第二十一章 无巧不成书

    好在方雪晴手疾一把抓~住了楚非绯的肩头的衣服,这才免了落水的悲剧。

    这时,楚非绯的脚已经入了水,只险险地被方雪晴拽着肩头的衣服,吓得只连声叫着:“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方雪晴此时半个身子也探到了栏杆外面,一手抓~住了楚非绯,一手撑着那不高的木质栏杆,正要用力将楚非绯拉上来,却只听咔嗞一声,那木质栏杆竟然因为腐朽断裂了开去。

    方雪晴身子往前一扑,眼看两人就要同时掉进水里。楚非绯已经开始尖叫,却感到抓~住自己肩头的那只手突然变得力大无比,竟然将自己甩上了岸。

    楚非绯一跌之下,头发也散了,衣襟也乱了,一时乱发覆面,甚为狼狈,头晕眼花之间,仿佛看到方雪晴脚尖在水面点了一下,就飞身上了岸边。

    这就是传说中的水上漂吗?

    陆坤听到这里,脸色已然阴沉下来,半晌不语。

    楚非绯见陆坤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就没有把后面的事,继续说给他听。

    一则是楚非绯觉得陆坤是男生,那件事和他说有些尴尬,二则是,楚非绯至今也没想明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楚非绯被甩上岸后,方雪晴紧跟着也上了岸,一把抓~住她的肩头,问她要不要紧。

    楚非绯只是受了惊吓,倒是真没受什么伤,也没觉得哪里疼。只忽然觉的肩头有点凉飕飕的,扭头看去,却是肩头的衣服似乎在刚才的拉扯下被撕破了,露出了雪白圆润的削肩。

    原本拉扯之下衣服会破也是常事,只是楚非绯却觉得自己闻到了冲鼻的血腥味,不是自己受了伤,难道是方雪晴?

    “雪晴,你受伤了?”楚非绯连忙问道。

    方雪晴一手背在身后,淡淡地道:“没有,你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说罢便快步离开,眨眼间就看不见她的人影了。

    楚非绯呆呆地站在原地,又惊又疑,拿不准刚才方雪晴显示轻功的那一幕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如果是真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轻功啊,而在古武已经消亡的二十四世纪,方雪晴有这样的轻功已经可以算作国宝级人物了,怎么会来古代打工?

    等回到宿舍沐浴时,除去衣衫,楚非绯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肩头真的有血迹。那血迹像是被人擦去,又没擦干净似的。她想起依稀是感觉到方雪晴在她肩头摸了几把,这血迹显然是方雪晴留下的,难道是她的手受了伤?

    只是她为什么又要隐瞒自己受伤的事?而且以她的功夫,楚非绯觉得方雪晴因为这点小事受伤简直不可思议。

    再联想起自己是因为方雪晴不小心的一撞,才差点落水,楚非绯越加的疑惑了,方雪晴那样好的功夫怎么会突然崴了脚,还撞得她差点落水?之后的栏杆断落究竟是设计还是意外?她的肩头的血迹,到底从何而来,目的又是什么?

    楚非绯百思不得其解,今后面对方雪晴也更加谨慎小心起来。倒是方雪晴似乎完全将那天的事抛在了脑后,见到楚非绯也没有了那日的热情,淡淡的爱理不理,这倒让楚非绯渐渐放下心来。

    再之后没多久,她们就一起被分到了相府,因为身在不同的院子当差,就更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说起来,今天的方雪晴,倒是自那次莲池出事后,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呢。

    楚非绯看着陆坤阴沉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发憷:“那个陆大哥,也许我当时眼花了也说不定,哪有人真的会水上漂呢。”楚非绯强笑道。

    陆坤沉默了片刻道:“方雪晴的身份,我会去查,你只要记住,要提防着这个人便好。”

    楚非绯点点头。她的要求实在不高,只要有份稳定的收入,让她可以攒钱便好,无论是方雪晴还是陆坤,她都不想招惹。方雪晴固然有疑点,难道陆坤就没有吗?其实他们才是一类人吧,都有诡异的武功,而且背景复杂。

    如果楚非绯有得选,她一定会离这两个人都远远的,只可惜,陆坤对她的回护是不容抗拒的,而方雪晴,则是因为夏少元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而不得不在今后频繁接触啊。

    想起明园的那位,楚非绯的心情就愈加沉重起来,也不知道今天方雪晴问她如何会沏茶的时候,她那番应对方雪晴信了没有。

    按常理来说,方雪晴是明园的人,自应该不喜欢外人去明园显摆手艺。方雪晴要是能将她那点茶艺在夏少元面前说成三脚猫的手艺,让夏少元对她失了兴趣,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可是方雪晴这个人,行~事完全的没有常理,楚非绯也拿不准她会怎么做。

    她这额上的伤,想来不过两日便好,之后她要如何应对夏少元?不,她现在要操心的应该是如何应对那珠苑的两位吧,相信用不了几天,她们就会有所行动了。

    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得她真的要靠沏茶的手艺来给自己保命了。

    其实楚非绯哪里是在图书馆看了几本书就会沏茶的,她那手沏茶的功夫,其实是按照书中的方法,在小厨房里练出来的。

    楚非绯看上去笨笨的,却有一个好处就是过目不忘,她在信明身所新人培训的时候,闲暇时候,就泡在了图书馆里。

    信明身所的图书馆是可以与现世的资料库联网的,只要没超出天佑王朝的科技水平,别说沏茶,就是如何杀猪你也能找到资料。

    楚非绯就是在那时囫囵吞枣地读了一堆资料,这茶艺就是其中一项。

    后来进了老太太的小厨房,因为经常要替大娘们看火烧水,有时候也需要煮茶,这火候的掌握慢慢就练出来了。

    楚非绯也是有心,知道那贡茶因为不好伺候,被束之高阁后,就经常趁着一个人当值的时候用那贡茶练手,左右不过几两的贡茶,就让楚非绯练了一半去。

    所幸楚非绯在茶艺方面还算有悟性,这才没将那贡茶糟蹋完,就将手艺练出来了。

    那天,老太太点岩茶的时候,楚非绯就心里暗叫好险,还好她还给剩了一些。

    又暗暗庆幸她一直是拿贡茶练手,这别的茶不敢说,这贡茶沏出来,绝对品相俱佳的。

    要是,她上的这道茶能让主子满意,大约她也能升成二等丫鬟?那可是一月2两银子的例银,可比现在多了整整一倍呢。

    只是楚非绯没料到,这夏相国府,还有一个夏少元,她那一心升职加薪的梦,就生生碎在这个人面兽心的少爷身上了。

第二十二章 从此相见是君臣

    陆坤在离开楚非绯的杂物小院后,并没有回到自己应该当值的外院,而是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直接翻墙出了相国府。

    围墙外就是相府的后街,所以并没有什么行人。陆坤手中不知捏了什么在脸上抹了几下,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的汉子,低着头,袖着手,迅速出了巷子,汇进了人潮中。

    此时正是午时前后,街市上的行人渐多,小贩们的吆喝声,混杂着车马的喧嚣,将这六月天的正午,晕染得仿佛一杯热气腾腾的苦丁茶,在勃勃生机中又带了点恼人的苦涩。

    陆坤就这样低着头疾走,穿街走巷,不知绕了几道弯绕,方才在一家普通的宅院门前站住,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迅速推开那道木门闪身进去。

    木门后坐着一个抽着旱烟的看门人,满脸的菊~花褶子,一双小眼睛半眯半睁着,见陆坤进来,也不开口,只从那双看似没睡醒的双目中,射~出两道精光,冷冷地睨着他。

    陆坤伸出右手,曲起食指及无名指,朝看门人比了一个观音莲指的手印。

    看门人淡淡地颔首,算是放了行。

    陆坤进入了这个院子,才挺直了腰背,背起手来,稳步前行。原本猥琐的汉子,突然间变成了气度雍容的病公子,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教养却是普通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穿过这个普通的院落就来到了一个热闹非常的后院,各种佳肴的香气扑面而来,热油爆炒时的滋啦声,鸡鸭待宰前的惨鸣,厨房大师父呵斥小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穿过那两院之间的院墙,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陆坤熟门熟路地绕过院中央那堆成小山样的野味笼子,沿着一条长廊向前院的高楼走去。身后的喧嚣渐行渐远,不多时,陆坤已经坐在了一间幽静的雅间里。

    这是一间临街的单间,如果拉开临街那面的隔窗,就可以看到车水马龙的街景。一道银丝娟纱的屏风将房间隔成两部分,陆坤端坐在案几前,沉眉敛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案上摆着一整套精巧的茶炉酒具,此时那座在茶炉上的铜壶正好水滚,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陆坤淡淡地抬眉,盯着那不断冒出的水汽出了一会神,方才提起那座好的滚水,将一套汤色的茶杯放在竹皿里细细地烫了,又用竹镊将几只茶杯摆成一线,一勺雨后清风信手撒了下去,四只细瓷茶杯里,竟然分量均等地落了青色的绿毫。

    陆坤手势优雅地拿起水壶高冲低点,一时,满室茶香。

    这时,屏风那一侧的隔门被无声地拉开,一人环佩叮当地走了进来,淡淡的昙香也随着那人的进入,渐渐漂浮在室内,其香淡雅,闻之忘忧。

    陆坤却皱了皱眉:“好端端地污了我的茶香。”

    娟纱的屏风透出那人颀长的身影,深蓝色的长袍上绣着大朵的粉~白色夜昙,手里一把描金的乌色纸扇,缓缓的扇动着,开口间是清泉般明澈的笑声:“你这等俗人,懂什么茶香。”

    那人在屏风的那一侧坐了下来,又是一阵环佩叮当的乱响。

    陆坤冷哼一声,取了一盏茶,细细地品起来。

    屏风另一侧的那人晃着扇子曼声道:“你不好好地看着小主子,怎么有空到我这珍馐阁来?小主子可好?”

    陆坤想起楚非绯那额上的新伤,微叹一声:“今天又把头伤了。”

    哗啦一声,屏风那侧,那人猛地站了起来,不知衣袍带翻了什么,发出一地的碎响。

    接着那人居然一掌击破了娟纱屏风,整个人穿过一片飞舞的银纱碎片,出现在陆坤面前。

    “姓陆的,你到底怎么做事的!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来!”乌色的扇骨直指陆坤的咽喉,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把执扇,而是一把利刃。

    陆坤面不改色地抬头瞥了眼那人美得雌雄莫辨的俊脸,淡淡地道:“崔澹雅,崔大学士?你好歹也是前朝御笔亲封的大学士,你的体统呢?涵养呢?”

    崔澹雅收起折扇,冷冷一笑:“大学士?莫要再提那几个字,我现在就是一个卖吃食的商人罢了。”

    陆坤虽然此时一脸的姜黄,看上去病病殃殃,但是那锋眸流转间,竟然给人一种不输崔澹雅的风姿来。

    陆坤淡淡的摆手,又执起了茶壶。

    崔澹雅气闷地坐下,虽然做了十几年的商人,但是骨子里的文人风雅是褪不掉的,此时陆坤以茶礼之,崔澹雅只能凝神静气,端正坐好。

    两手接了陆坤沏好的茶,一手握杯,一手托底,在鼻下缓缓地绕了三圈,让那茶香沁入心肺后,才缓缓地入口。

    “火候过了,茶香已残,后韵略苦。”一盏茶毕,崔澹雅淡淡地评道。

    陆坤微微一笑:“我这样的手艺,自然入不了当年第一风流才子,崔花郎的眼。”

    提起当年的美名,崔澹雅也是微微一笑,摇起折扇道:“茶由心生,你这样的俗人,能沏出这样的茶来,也算不错了。”

    陆坤无语地看了崔澹雅半晌:“说起这个,小主子如今也会沏茶了呢,听说还让相府的少爷很是赏识。”

    提起小主子,崔澹雅脸色一沉:“陆坤,你还没回答我,小主子受伤是怎么回事?”

    陆坤轻叹一声:“只是擦破点皮,小主子不肯说怎么弄的,我估计兴许是小主子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哪里。”

    崔澹雅扑哧笑了一声:“唉,这笨手笨脚的脾性,真是像足了主子。”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都望着面前氤氲的茶气,默默地出神。

    崔澹雅心头久违的疼痛又密密仄仄地刺了起来。

    十七年了,当年那个浅笑嫣然的少女早已魂消香断,但是他的记忆似乎永远停在了她入宫前的那一刻,身着鹅黄色的秀女宫衣的少女,微笑着回头招手,用口型道:“保重。”

    保重......他满心苦涩地看着那可爱的身影没入了巍峨的宫门。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相见是君臣。

第二十三章 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半晌后,崔澹雅咽了那满嘴的苦涩,强自露出一个风流倜傥的微笑来:“我说,早点让兄弟们认了主,我们打进皇城去,也省得小主子在那相府受罪。”

    陆坤微微摇头:“时机未到,我怀疑当初小主子乘坐的时空穿梭车的发生事故,不是偶然,那人的目的其实是小主子。”

    “你怀疑当初的叛军也追去了二十四世纪?”崔澹雅脸色凝肃地坐直了身体。

    陆坤微微摇头:“应该不是,当年时空乱流发生时,在我进入之后,那入口就关闭了。小主子和乳娘方嬷嬷在一起,而我因为离得稍微远了一点,在到达二十四世纪时就和她们失散了。后来我是在孤儿院找到小主子的。”

    陆坤说到这里,轻轻地敲着案几,似乎有什么疑问不能解决。

    崔澹雅耐着性子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方嬷嬷也在那什么乱流中和小主子失散了?所以小主子才会在孤儿院?”

    陆坤抬起眼看着崔澹雅皱眉道:“这就是让我疑惑的地方,我找到小主子的时候,她的名字叫楚非绯。”

    崔澹雅脸色微变:“小主子那时只是不满月的婴儿,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姓氏和封号。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将她送给了孤儿院,而那个人是清楚的知道小主子的身份的。”

    陆坤微微点头道:“不错。”

    崔澹雅惊疑不定地看着陆坤:“你怀疑是方嬷嬷?”

    陆坤凝眉道:“方嬷嬷是主子生前最信任的仆妇,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她背叛主子,做出遗弃小主子这样的事。”

    “也许是因为生计所迫。”崔澹雅折扇轻磕着掌心:“她一个身无一技之长的女子,在你那个世界活下去,想必是不易的。”

    陆坤想起二十四世纪那个两极分化严重的世界,不由得也是微微点头。方嬷嬷带着不满月的婴儿,在那个世界想要活下去,真的是可能性太小了。如今的方嬷嬷就算没有被那无处不在的黑市变成奴隶,恐怕也早就死在穷困中了。

    当年陆坤还是个十一二岁,相貌俊秀的小太监。拼死护着方嬷嬷和小公主被叛军追上了山崖,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陆坤和方嬷嬷都是一阵绝望。

    却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方嬷嬷身边,方嬷嬷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被吸了进去。眼看黑洞越来越小,就要闭合,陆坤一咬牙,也扑了进去。

    后来他才知道那所谓的黑洞,就是突发的时空乱流。

    如果把时空乱流比作一个管道,那么这就是一个不断扭曲翻滚的管道。出口的另一端上一秒和下一秒出现的地方,可能相差了几千里。

    陆坤从乱流中掉出来时,正是晚间。

    那是一个风景区,陆坤顾不得浑身断了骨头似的疼痛,强撑着在四周找了一圈,终于确定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当时正好有一家剧组在风景区拍古装戏,他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混进了剧组里,然后凭着自己的机灵和悟性,一步步在那个世界站稳了脚跟。

    如今他已经是二十四世纪最当红的影星程前,他那俊美邪魅的外表,清冷高雅的气质让无数影迷疯狂。可是谁也不知道,洁身自好,从无绯闻的巨星程前,其实是一个太监。

    陆坤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其实二十四世纪的医学相当发达,器官再造技术绝对能将他变成个真正的男人,只是陆坤时刻都记着自己还有一个小主子,他也从没有放弃寻找过。

    当他借口慈善捐款,在那家孤儿院里,终于见到了楚非绯时,陆坤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蓬头垢面的小丫头,穿着脏兮兮的不合身的衣服,坐在食堂的角落里,用最快的速度吃掉盘子里的那块黑面包,因为只要她慢一点,旁边的那些吃不饱的男孩子很可能就抢了去。

    他的小主子,本应该是天下最尊贵的人,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陆坤心里又悔又恨,回去就调集人脉,着手安排。所以就有了楚非绯的被系统抽中,获得古代的打工机会这样的好运,而陆坤也放弃了二十四世纪如日中天的影视事业,陪着楚非绯来到了天佑王朝。

    只是陆坤没想到他的举动,竟然引起了暗中势力的怀疑,虽然他谨慎地在时空人力资源管理局的系统终端,洗去了楚非绯的一切信息,但是楚非绯的时空穿梭车还是出了车祸,而那场车祸显然是人为安排的。

    好在楚非绯命大,最后还是到达了天佑王朝,而与她同车的那几个人,却似乎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敌暗我明,这一切让陆坤不得不改变了计划,耐着性子陪着楚非绯在相府潜伏下来,在时机未成熟之前,他实在不敢再冒险了,哪怕他的小主子从此要对着那些奴才卑躬屈膝,他也再所不惜。他的小主子将来是要位及人皇的,而夏家,这些卖主求荣的叛徒,小主子自会用血来洗净自己的耻辱。

    “我这次来,是要你替我送一个信息,我要查一个人。”陆坤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从那纷乱的思路中撤了出来。多思无益,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护好小主子,至于那些躲在暗处的臭虫,等他召集了先皇旧部,攻入皇城,还怕他们何来!

    “哦?什么人?”崔澹雅正色问道。

    “方雪晴,来自二十四世纪,叫他们好好查一下她的背景,她的功夫不弱,必然不是普通人。”陆坤沉声道。

    方?崔澹雅眉心一跳:“你怀疑这个方雪晴和方嬷嬷?”

    陆坤微笑道:“方雪晴如今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方嬷嬷如果还活着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崔澹雅哑然:“看你这如临大敌的样子,我还以为她是个什么人物。”

    陆坤微微摇头道:“方雪晴来历不明,行~事风格也颇为古怪,我担心她会连累小主子。”

    崔澹然冷笑道:“既然会妨碍到小主子,除了也就是了,陆坤,别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倒是学会心慈手软了。”

    陆坤也是冷冷一笑:“我留着她自有用处,你不用多疑,总之凡是威胁到小主子安危的,我遇人杀人,遇佛杀佛!”

第二十四章 其实她也很忙的

    话说楚非绯因为额上有伤,按规矩不能当值,怕冲撞了主子。

    陆坤给她上的是二十四世纪走私过来的上好的伤药,二天之后,就连曾经破皮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楚非绯看着桌上的那瓶返魂香叹气,她还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谁知夏少元那个混蛋居然让老大夫每天来检查她的伤势,那老大夫见楚非绯的伤口愈合这么快,以为是返魂香的作用,每次看到楚非绯都是皱着眉,连声念叨着作孽作孽。

    如今她的伤口已经愈合,想来夏少元那边已经得了消息,她就是想拖也拖不了多久了。

    楚非绯正好硬着头皮先去老太太的小厨房上工,心里想着也许夏少元这几天忙起来,将她忘记了最好。

    不知是不是老天应了楚非绯的祈祷,夏少元真的此后三四天都没有派人找过楚非绯,楚非绯的心情反而愈加忐忑,越发的钻在小厨房里,连老太太那边的上茶也不肯去了,但凡有露脸的机会都请瑞苑的其他丫头帮忙。

    众人只觉得楚非绯这样畏畏缩缩的,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索性也就没人再把她放在心上,也恢复了以前指使她做各种打杂的习惯。

    这天,一个面生的二等丫鬟来到小厨房,说要替老太太取冰,需要人帮手,问小厨房可有空闲的人借用。

    小厨房的一众仆妇自然是能躲懒就躲懒,哪里会帮忙,都连忙推说手上的活计还没做完,这个说要看火,那个是要准备药膳,这一圈说下来,就剩下看着炉子的楚非绯最闲了。

    那丫鬟一指楚非绯道:“那就你吧,你跟我来!”

    楚非绯想说其实她也很忙的,倒是一旁的秦家媳妇这时道:“好了,非绯,这炉子我帮你一起看了,你就去帮帮这位姑娘,对了,还没请教,这位姑娘怎么称呼,看着面生的很,可是新到瑞苑的?”

    那丫鬟杏眼冷冷一翻:“怎的恁地啰嗦,老太太急着用冰,你们在这里耽误时辰,主子怪罪下来,你能担当得起吗?”

    秦家媳妇被噎得倒仰,但看在对方也是能进老太太外间的人,也就忍了气,冷笑着催促楚非绯道:“非绯你就快去快回,咱们小厨房虽然没什么要紧,但那活计也是成堆地等着人做的,可没工夫让你当闲人。”

    那丫鬟皱着眉,却也没有回嘴,只是拿眼睛冷冷地瞧着楚非绯。

    楚非绯叹气,也罢,她便快去快回,总不至于这一出门就会遇到夏少元那只人~兽吧。

    那丫鬟也不是个多话的,见楚非绯走上前来,立刻转身便走,一路上不管楚非绯搭讪也好,询问也好都是一概不理。楚非绯索性也就省了力气,两人一路无话,渐渐来到了相国府中的荷花池附近。

    楚非绯还没去过冰窖,此时只是心里暗暗奇怪,难道那冰窖还建在这荷花池下不成。

    这时,那丫鬟领着楚非绯在荷花池边的一座假山下停住,指着假山上的一个洞口道:“冰窖就在那里,你去把门打开。”

    那山洞被做成了天然的样子,开在假山的下方,洞口大约一人多高,一丈多宽,上面用红色的朱笔写了几个篆字,楚非绯依稀辨认出,大约是洞天福地四个字。

    山洞两侧的石面上铺满了青苔,即便是初夏的季节,竟然也结了一层露水,想必那里是极阴凉的,从这里望过去,只能看到漆黑的洞口,里面却是什么也看不明白。

    楚非绯看着那看上去有些黑黢黢的山洞,心中有些不安,她本就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人,遂笑道:“这位姐姐说笑了,那明明是个山洞,哪里有门了。”

    丫鬟冷冷地看了楚非绯一眼,自己迈步上前,走进了山洞,假山的这一面背阴,那山洞内阳光也照不进去,那丫鬟进去了,就像是被一张黑色的大口吞噬掉了一样,楚非绯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上。

    那丫鬟冷冷的声音已经传来:“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赶紧过来!”

    楚非绯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一离开阳光的照射,山洞里刺骨的阴凉就让楚非绯打了个冷战,待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到不远处确是有一扇巨大的圆木门,而那丫鬟就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楚非绯因为一直在担心珠苑的表小姐对付她的事,再加上表小姐以前的手段大都是不入流的栽赃陷害,所以楚非绯就格外的留个心眼,生怕这个面生的丫鬟是表小姐派来的。这山洞地处僻静,又看上去不知深浅,倒是个偷~情的好地方,说不得里面就藏了个男人什么的,她此时进去正好被捉~奸。

    此时看到那山洞里真的是扇门,而且看着寒凉的程度,八成就是冰窖,不禁有些讪讪,深觉自己最近疑神疑鬼,已经快要得被害妄想症了。

    楚非绯强笑道:“还真有门,在外面愣是看不出呢。”

    丫鬟没有理会楚非绯的讪笑,冷声道:“过来把门打开。”

    楚非绯此时不再怀疑,便迈步上前,试着推了推那木门。木门沉重,居然纹丝不动,而门扇触之也是阴寒非常,竟然让楚非绯觉得手冻得生疼。

    丫鬟嗤笑一声,伸手指了指下方的门柄道:“蠢材,这木门是泡了极地冰寒之水的千年沉木,专为隔绝暑气,保护冰窖里的坚冰,不但寒凉,而且沉重,你这样用手去推,是推不开的。”

    楚非绯汗颜,洞内黑暗她一时没有注意到,这黑色的木门下方还有一个曲柄的把手,此时被这丫鬟嘲笑,也不着恼,只是用手抓~住那手柄,尝试着向另一侧用力。

    那手柄的触感倒像是生铁,楚非绯原以为要使很大的力气才能扳动,没想到只是轻轻一拧,那曲柄便旋了个半圆,而那看似沉重的木门,就这样无声地被机括打开了。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只着着单衣的楚非绯只得不停地搓~着手臂道:“好冷,好冷,这位姐姐,这门开了,里面这么黑,你带火折子了没有?”

    那丫鬟道:“你往前走三步,那里就有壁灯,然后扳动壁灯,就会自动点亮避风灯。”

    楚非绯应了一声,小心地走进了门内,冰窖里一片漆黑,似乎这极寒的温度,让外面的光线也畏之不前。

    “是这边吗?”楚非绯小心地向前迈了一步,同时手向一侧伸去,并没有摸~到什么壁灯,难道是另一边?还是她没有走到地方?

    “走三步!”丫鬟在身后冷冷地道。

    “喔”楚非绯心里腹诽,你这么熟为什么不自己来?欺负她新人从来没进过冰窖吗?心里念叨着,脚底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同时手向另一侧探去,还是什么都没有......难道还在前面?

    楚非绯正寻思间,脚下已经向前又踏了一步,这一踏之下,方觉得不好,足下竟然什么都没有,这竟然是一个高台!

    楚非绯惊叫一声,跌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连手段都懒得做了

    初夏燥热,夏少元一早就在假山上的凉亭中,搁置了竹榻,备了书案,案上青溪石砚,竹墨生香。

    凉亭向阳的一侧是一大丛一人多高的牡丹花丛,大~片大~片的大叶山牡丹正当花期,开得筡糜灿烂,像一座山墙一般。乳色的花瓣上带着丝丝的红线,正是珍贵的状元泣血。因其性喜长在山石之间,又对水分要求极其严苛,故而就算得了这上品牡丹,也不易养活。

    而夏家的这棵状元泣血,还是前朝的皇帝在位时赐下的,夏家花重金请了好几个牡丹花匠专心侍弄,这才长成了如今的规模。

    凉亭的另一侧面对着满池碧叶的荷花池,此时池面波光粼粼,微风习习。

    夏少元只觉得连日来的郁闷之气,似乎也散了许多。

    要说夏少元近期的糟心事还真是多,先是被一个小丫头算计,差点被御史弹劾,接着又被父亲叫去谈话,说开始预备婚事。

    想起即将要和那个毒妇同进同出,结成连理,不但要夜居一室,百年之后还要躺在一处,夏少元从心里说不出的厌恶膈应。

    人人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夏少元却觉得那婚期就如刑期,让他恨不得能拉一匹快马逃出这樊笼去,哪怕自此流浪天涯,也好过与一个恶毒妇人相处一生。

    可是父亲竟像是料到了他的打算,不但收了他的游财,连他平时进出翰林院当值也有专门的仆役守着,下了衙门就得立刻回家,连与那帮子好友的谈史论道,酒肆茶坊的消遣都给砍了。

    夏少元真是满肚子的苦闷,偏偏还要打起精神,写什么贺寿帖。

    夏少元长舒一口气,从一旁的冰桶里拿出一盏冰好的清酒,一口饮尽,方才沉了沉气,缓缓地铺开一张茜红色的澄心纸,凝了凝神,写了一个墨浓势厚,结体宽舒的寿字,然后下书两行狂草:

    上善若水

    福寿无垠

    写罢自己端详了半晌,轻嘲地一笑,拿起放到一旁的晾架上。待这字干透了,上了印,再差人用上等的古锦装裱了,也算是一件拿得出手的礼物了吧。

    作为翰林院最年轻的侍读学士,夏少元的字也是千金难求。只是夏少元在写字上有点怪癖,稍不满意就毁去,所以流传出来的字,其实不多,也就更成就了夏少元一字千金的美名。

    只是今次,乔阁老寿宴,指名了要求夏少元的字鉴赏,夏少元才不得不打起精神打算写上几幅。因为近期似乎心绪不宁,试了几次,写出来的都入不得眼,所以今日才趁着休沐,早早地在凉亭中准备,打算平心静气地将送给阁老的礼先写出来。

    这才刚提笔写了没几个字,就忽然瞥见一个面生的丫鬟和楚非绯一起出现在假山下。

    夏少元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冷笑。

    这死丫头伤早就好了,居然敢死撑着不去见他,而且他去瑞苑给老太太请安时也躲着他,连上茶都不露面了。

    夏少元连连冷笑,她以为她这样死扛着有什么好处呢?充其量垂死挣扎罢了,左右都是死,跟了他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这死丫头怎么就是看不开?算计他时的那份聪明劲呢?都叫狗吃了?

    夏少元看着楚非绯和那面生的丫鬟进了冰窖,冷哼一声,低头看自己的字,他要写的是一首咏菊,“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此时笔意已断,再下笔时,那本应淡泊清雅的钩画间,生生多了几分戾气。

    夏少元冷哼一声,掷笔于案,好好的一幅字,也就毁在了那团墨迹里,仿佛一个白衣秀士的春衫上的一团黑泥,刺目气闷得紧。

    此时已经快接近正午,凉亭虽然有牡丹花丛遮阴,又临着池水,微风凉爽,却止不住夏少元内心冒起的那股火气。

    夏家两朝国相,听上去似乎是荣耀非常,其实背地里,谁不说国相大人好手段,好胸襟,卖主求荣,最后才保得了荣华富贵。

    先皇先皇后与国共存亡,被叛军逼死在光明殿上,当时在场的文臣武将,有骨气的,都当场自刎的自刎,撞柱的撞柱,追随主子而去。

    倒是夏相国及几个为数不多的臣子,不吃眼前亏,向随后而来的新皇低了头。

    新皇不计前嫌,仍保了夏相国的官职,归降的也满家封赏,但是这封赏的越重,打脸就是越狠。

    背主求荣几个字,压得夏相国年不过四十,已经显了老态。

    而夏少元在翰林院里,其实也没少受老一辈的排挤。

    不过,谁又知道他们夏家的苦水,当初如果没有父亲的含恨屈膝,又如何保得先皇的最后一点骨血?

    父亲牺牲了一世清名,最后可能还要背着这叛国的骂名入土,而他夏少元,则要牺牲一生的幸福,只为了那个旧朝公主。

    旧朝公主......夏少元咬着牙冷笑,如此的毒妇妒妇,真是愧对她高贵的血统!且不说最后是否大事可成,就算能成,这样一个性格阴狠毒辣的女子为皇,实乃非万民之福!

    夏少元越想越心情激荡,那冰好的冰酒,又让他几盏下肚,一时也有些薰薰然起来,只得扶着亭柱,让那凉风吹一吹酒气。

    站在远处的婢子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服侍。被夏少元没好气地远远赶走:“都给我走远点,不叫不许过来!”明园的婢子都知道夏少元不喜女子近身,所以都是站得远远的伺候,此时见夏少元心情不好,便站得更远了。一时假山之上,就只剩下了夏少元一人。

    夏少元站了一会,觉得那酒气似乎去了一些,便打算将那剩下的字赶紧写完,好交了差。

    不想却看到,那个面生的丫鬟急匆匆从假山下的山洞中走了出来,然后迅速没身于花径里。

    夏少元站得高,看得远,眯着呀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丫头穿花拂柳地进了珠苑的院子。

    再联想起之前楚非绯和她一同进去,却没有一起出来,而这丫鬟的行迹看上去如此可疑......

    夏少元恍然大悟,看来他最近的做得有点过火了,那毒妇竟然连手段都懒得做了,直接要取了那丫头的性命。

第二十六章 不想死就动起来

    楚非绯是在一阵连续沉闷的敲击声中醒来的,浑身的寒意和疼痛,让她还未睁眼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蜷缩在一起。

    一只大手拉了她一把,冷声斥道:“小心点,还想再摔下去一次吗?”

    这声音是??

    之前的跌下高台的那一幕迅速闪过楚非绯的脑海,她猛地睁开眼睛。

    那人见楚非绯已经清醒,便放开了她,沉闷的敲击声继续响起。

    不远处的墙壁上点着一盏昏暗的避风灯,借着那暗淡的光源,楚非绯很快发现她现在就置身在冰窖刚入门的那个高台上,背靠着墙壁。

    如果她刚才未睁眼时,糊里糊涂地滚倒了的话,可能真的会再次摔下去。再来一次,楚非绯觉得自己大概不会只是浑身疼而已了。

    身边那个人还在持之以恒地制造着噪音,楚非绯凝目看去,月白色的长衫在昏暗的灯火下,映出暖桔的色调,讥诮的嘴角,冰冷的斜睨,手里用袖子卷着一硬~物不断地在木门上敲击着。

    “少爷?”楚非绯不能置信地喃喃地道,这不是那个人面兽心的夏少元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那个面生的丫鬟暗算了自己还不算,还暗算了夏少元?他是先于自己被困在冰窖的,还是在自己后面被困进来的?

    可是,如果是暗算夏少元的话,以夏少元的级别,怎么也得用上刺客,毒酒,匕首之类的,才符合他的身份吧......

    而且......被骗入冰窖这种事,怎么也不像是满心算计的夏少元会犯的错误啊?

    “醒了就过来帮忙!”夏少元斜了发呆的楚非绯一眼冷声道。

    楚非绯回过神来,方才注意到夏少元一直在做的动作,敲木门......

    “难道这木门从里面打不开吗?”楚非绯又惊又疑地道,一边以手握拳,敲击起来,一边大声喊道:“外面有人吗?”

    清脆的声音在地窖里回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突兀而响亮。

    “没用的,这地窖在荷花池底,墙壁周围都是厚厚的淤泥,声音根本传不出去,也就眼前这道门还有点可能。”夏少元冷声道。

    楚非绯呆了呆,这木门?她看了看身旁的夏少元,现在离得近了才看清,他裹在袖子里的硬~物是一块坚冰,用坚冰这样的硬~物去敲木门,只能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却并不很大,如果在地窖里面听上去声音都不大的话,那么传到外面让人听到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楚非绯心里一凉:“你这样敲了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夏少元抿紧了嘴角,斜了眼楚非绯,冰冷地道:“把你那副哭丧脸给我收起来,算算时间,也快到午时了,天气燥热,也许老太太,母亲那边需要用冰降暑,很快就有人来了。”

    楚非绯想想觉得有理,便又跟着敲了一会,然而不一会胳膊就酸痛不已,再加上周围的低温,楚非绯不得不站起来,原地小跑步,让自己不要冻僵。

    再看夏少元似乎对周围的寒冷毫无所觉,依然一下下不停地敲击着木门。

    楚非绯心中一动。

    要知道这冰窖中要维持这些坚冰不化,至少也在零下十度的温度,这样的低温,对于她这样只穿着夏季的单衣,没有任何保温措施的普通人来说,如果不运动维持体温的话,大约十几分钟后就会冻僵昏迷了。

    而且她刚进入冰窖就跌了下去,摔昏后,就一直处在静止的状态,身体的热量应该流失更快,怎么会还能醒来?

    夏少元刚才说他已经敲击那木门半个时辰了,说明她在低温环境下昏迷至少超过一个小时,以楚非绯二十四世纪的基础知识来判断,她断没有可能还能醒过来。

    难道在她昏迷后,夏少元做了什么,才让她没有失温而死?

    楚非绯不由得审视地看向夏少元。

    夏少元见楚非绯还知道原地活动保持自己的体温,心里正想说这丫头还不算太笨,不过没一会就听不到动静了,回头一看,正对上楚非绯深思的目光,不禁眉心一皱:“干站着干什么,不想死就动起来。”

    楚非绯垂下目光,就算夏少元做过什么,看样子他也不想让她知道,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深究。左右......将自己害到这样境地的,罪魁祸首还不是这个人面兽心的大少爷。

    楚非绯一边原地小跑着,一边打量着四周。

    她此时才发现,那个面生的丫鬟其实也没说错,这距离冰窖大门三步之处,确实有个壁灯,不过却不是向前走三步,而是向左走三步。

    壁灯而下,是一个十几阶的台阶,上面铺着草垫,用来防滑。

    她现在所处之处正是一个入门处狭长的高台,大约五米左右长,不到一米宽,有一层楼那么高,她那样一头栽下去,而没有摔断脖子,还真是幸运。

    楚非绯有些后怕,她一直在小心防范着珠苑那边的陷害,却没想到,那边这次是要直接杀了她,连陷害都省了。

    再联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夏少元,楚非绯又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盯着夏少元的后背的目光,都能将那衣服烧出一个洞来。

    这样不知过了有多久,楚非绯这样原地小跑着也渐渐没了力气,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连呼吸似乎也困难了起来。

    冰窖虽然密闭,但是好在空间够大,氧气也不会不够用,楚非绯知道自己这是因为低温出现的失温反应。

    “过了多久了?”楚非绯努力控制着牙齿的打战问道。

    夏少元似乎也是累了,丢了手里的坚冰,靠着木门闭目了一会,方才道:“应该有一个时辰了。”

    “已经过了正午,最热的时候就要过去了,如果还没有人来领冰,到了晚上......”楚非绯说不下去了。

    如果在一天最热的时候都没有人来领冰,到了晚上可能性就更小了,这表明他们可能要在冰窖里,被关上一整夜,然后到第二天才可能有人开冰库。

    就算阖府发现了夏少元失踪,他那样一个大人,顶多也以为他溜出去会朋友,恐怕等到他整夜未归才会开始寻找,就算寻找,也不会想到去自家的冰窖里寻。

    至于她楚非绯,恐怕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已经失踪了。

    楚非绯一阵绝望,她瞪着夏少元,瞪着这个害她成了某人的眼中盯,好不容易大难不死没有摔残,又要濒临冻死的家伙。

    “夏少元,你怎么会在这里?”楚非绯咬着牙道。

第二十七章 不就是钱吗,爷给你

    夏少元冷冷地瞥了楚非绯一眼:“爷的名讳也是你叫的,没规矩的东西!”

    楚非绯仰天轻轻一笑:“关在这地方,用不了等到明天,怕是不出一个时辰我就要冻死了”楚非绯看向夏少元极尽嘲讽地道:“夏少元,你又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夏少元没料到楚非绯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骂他不是东西,当下愣了一愣才道:“我看你是皮痒了,想吃板子了吧!”

    楚非绯冷笑:“要吃板子也要等出得去这鬼地方,夏少元,拜你所赐,如今我要窝窝囊囊地死在这里,而且可能还被安一个愚笨的蠢货名头,因为那些人定会说我是自己失足摔倒,才被困在冰窖里的。”

    夏少元沉默了一下:“也不是就一定出不去了,只要我接着敲门,也许我的婢子在附近寻我,会听到的。”

    楚非绯冷笑道:“你进来已经多久了?有快两个时辰了吧,要发现你不见了,你的婢子早就发现了,再说她们即便是找,也是先去各院的主子那里找,又怎么会找到假山的山洞来,难道你夏大少爷还喜欢玩躲猫猫不成?”

    楚非绯现在是绝了望,说话索性也由着性子来,平时多温婉懂事的一个人,此刻她就像是浑身都长了刺,而且此时那些刺全都竖起,根根扎向夏少元。

    要说想要害死她的是表小姐,夏少元充其量只是想利用她罢了,楚非绯却恨夏少元恨到了骨子里,恨他步步逼她,将她的攒钱大计毁于一旦,恨他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他人意愿,将她的性命当做与表小姐博弈的玩具。

    此刻楚非绯真是死到临头,反而将平时藏起来的泼辣性子都露了出来。

    “只可惜,你夏少元,前程似锦,风华正茂,也要和我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一起葬身于此,可怜可叹,可悲可笑,哈哈哈!”楚非绯仰天大笑了几声,却又因为太冷,那笑声笑了一半便消失在她的寒战里。

    夏少元脸色铁青,这辈子大概还没有谁敢这样对他说话,他盯着嚣张又狼狈的楚非绯,从牙缝里道:“忘恩负义的蠢货!”

    楚非绯嘿嘿冷笑:“你骂谁蠢货?你们这种没有人伺候连衣服都不会穿的家伙连蠢货都不如!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哥,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以为自己是神了,别人的性命在你们眼里都是玩意,随你们玩弄!你们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垃圾,要是将你扔到第七区,分分钟就能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楚非绯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黑暗日子,一时气往上涌,竟然扑了上去,抡圆了胳膊就朝夏少元的俊脸抽去。

    夏少元又惊又怒,大喝一声:“你疯了!”

    话音未落,猛然伸手,轻轻松松就擒住了楚非绯的手腕,楚非绯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钳住一般,竟然半分也移动不了。

    夏少元一个文弱书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楚非绯挣脱不开,也被激起了狠劲,竟然一口就朝着夏少元钳制着她的大手咬去。

    夏少元闷~哼一声,手腕猛地一抖,楚非绯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不由自主地跌了出去。这高台本就狭长,楚非绯跌出去的方向正是高台的边缘。

    夏少元探手一抓,将楚非绯抓在手里,才免了她再次摔下高台的命运。又怕这个丫头又发疯咬人,索性拎住她的领子:“你闹够了没有!”

    夏少元刚才震开楚非绯时,只用了不到一成力,然而对楚非绯这种弱质芊芊的女子而言,那一份力也震得楚非绯有点发懵。

    此时夏少元攥着楚非绯的领子将她拎到身前,见她冻得发抖,又有些吓呆了的样子,无端给他一种他拎着一个可怜猫咪后颈的感觉。

    不过这只小猫的爪子可利着呢,夏少元眯了眯眼:“你保证不闹了,我就放开你。”

    楚非绯也就是刚才凭着一股气撒了一下泼,此时,楚非绯就是再外行也看出来了,夏少元怕是也练过功夫的,而且还不是三脚猫那种。

    看来这口恶气是注定出不了了,楚非绯悲从中来:“我闹怎么了,我就疯了怎么了,这不都是你逼的!

    我辛辛苦苦忍气吞声,窝在小厨房里打杂,是个人我都得喊姐姐,随便谁都敢指派我做事,脏活累活,不露脸不讨好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做,我图的什么,不就是安安分分的打份工,赚点钱吗?

    可你夏少元一出现就毁了我苦心经营的局面,你问我为什么不想去明园,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你那里是人呆的地方吗?在你跟前近身的丫鬟哪个活过三个月了?”

    夏少元神情复杂地看着楚非绯,不由得松了手。他一直以为这丫头是有着其他的盘算,才一直和他推三阻四。

    他夏少元容貌权势,哪样不是天都城的第一位,别说是做小,就是没有名分也有数不清的丫头想要爬上他的床。

    他就一直不明白楚非绯为什么就这么不上道,他猜测她也许贪心,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不由得就起了敲打她的意思,这才变本加厉的让珠苑那边误会。

    他要让她知道这相国府,只有他才能保护她,也只有他愿意,她才能得到保护。

    可是今天发生这事,似乎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了。

    楚非绯跪坐在地,想起这一个月来所受的委屈,如今竟然落得冻死冰窖的下场,眼泪也不禁掉了下来:“夏少元,你真不是东西!”

    看到楚非绯哭得伤心,夏少元不由得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挺不是东西的,动了动嘴皮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后才道:“别哭了,不就是钱吗,你喜欢钱,以后想买什么问爷要,爷一定给你买不行吗?”

    楚非绯知道夏少元和自己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也就懒得再跟他废话了。

    她只是在临死前替自己哭一哭,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再会因为她的死而流泪了。

第二十八章 扮温良会不会有点太迟了

    楚非绯在一旁哀悼自己转瞬即逝的生命,夏少元被哭得一阵心烦意乱。

    夏少元原就长得风流倜傥,再加上才名远播,又是最年轻的侍读学士,前程似锦,虽然出身名声不怎么好的叛国夏家,但也是瑕不掩瑜。

    从小到大,慕名的,攀附的,芳心暗许的,从千金到丫鬟,夏少元见了不知多少,对女人的伎俩也早就没了感觉。

    女孩子在他面前掉眼泪的,比眼前这位美的,不知凡几,温婉的,含情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能让人心生怜意。

    夏少元早练就了能够睹美色而不动容,更有甚者,还能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吐着刺心的词句,非要将那温婉柔情的美人垂泪变成恶心狼藉的涕泪交流才满意。

    如今的楚非绯一边抽一边哭,好看就甭提了,就说她那冻得浑身打颤,脸色发青,鼻头发红的样子,一头的秀发早就摔得云鬓歪斜,衣衫上又是稻草,又是污迹的,狼狈到极点。

    可夏少元偏偏觉得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说不出的不舒服。

    当下皱着眉道:“你有完没完,爷说了能护你性命,就说到做到!”

    楚非绯用袖子一抹脸,抬起头来:“难道你还能打破这木门不成?这可是泡了极寒之水的沉木,木质坚实,连声音都传不出去,你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你能有什么办法!”

    夏少元皱了皱眉,忍了忍,突然扯着自己的袖子垫在掌心,对楚非绯喝道:“把手给我!”

    “干什么?”楚非绯现在是半点以前的乖巧听话都没有了,瞪着夏少元,还把手背在了身后。

    夏少元气得咬牙:“你躲什么,我还能把你如何了不成?你不是想知道我如何能救你,把手给我!”

    楚非绯半信半疑地伸出手,夏少元不耐烦地一把抓~住,好在他还记得守礼,用袖子垫在手中,算是避免了肌肤之亲。

    楚非绯只觉得一股软融融的热力从夏少元的手中穿了过来,片刻后就游走了全身,驱走了寒意,楚非绯停止了打战,惊讶地道:“这就是内力吗?”

    夏少元冷哼一声:“你还不算太蠢,父亲大人说仅靠文功不足以救国,所以从小就让我学了武,不过我在练武方面资质愚钝,到了现在也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

    夏国涛对当年先皇先皇后殿前双双自刎,自己却无能为力,耿耿于怀,深恨自己是一无用的文臣,国难当头之际,连拿起刀剑削去枭首都做不到。所以后来便谆谆教导夏少元,卫国救国,仅靠文治还不够,不求能够驰骋疆场,但求在主子身边,关键时候也能助一臂之力。

    “救国?”楚非绯奇怪地道:“天佑王朝国泰民安,你父亲怎么会想起救国?”

    夏少元一时说漏了嘴,语塞了一下,怒道:“谁告诉你天佑王朝国泰民安了,江西的匪患,河域的灾情,大~片耕地荒芜,天下大部都民不聊生,历年州府出巡都必须千人卫队护卫,国泰民安?你看到的只是这个小小的天都城罢了!”

    楚非绯到天佑王朝满打满算还不够两个月,自然不知道这些,如今听夏少元这样说,不禁担心起自己将来攒够了钱,是否能找到一块桃源之地隐居了。

    “那照少爷这么说,这天佑王朝就没有一块太平地方了?”楚非绯自从知道自己很可能不会死后,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但夏少元变成了少爷,连脸上也露出笑摸样来了。

    夏少元只觉得恨得牙痒痒,刚才撸袖子要抽他的不知是哪个,现在再扮温良会不会有点太迟了。

    “天佑王朝只是表面太平而已,阴暗处的暗流涌动,你不必知道也无需知道,你只要安安分分的当你的丫鬟,有我在一天,保你不死就是。”夏少元说道这里放开了楚非绯的手:“冷得受不了了,就跟我说,我给你输点内力,撑到明天应该不是问题。”

    楚非绯这时真的觉得周围的寒气似乎不那么明显了,心里不由得觉得内力这种东西真是好东西。

    “少爷,你既然会内力,为什么不试试打破这木门,闯出去?”楚非绯奇道。

    夏少元闷声道:“你当我没试过吗?正如你所说,这木门是经年的沉木,木质坚实,而且厚重无比,要不是有机括,普通人连推都推不动!”

    楚非绯一阵失望:“书里不是说,高手都是开碑裂石,举手之间毁去半个山丘的吗,你怎么连个木头门都打不破!”

    夏少元一阵气闷:“你看的是什么鬼书!荒诞无稽!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就算是绝顶高手也做不到!”

    楚非绯在心里默默地道:网络小说都这样啊......楚非绯虽然身在孤儿院,条件艰苦,但是网络这种东西却因为其廉价性,她是可以接触到的。

    “那个,少爷怎么会在这里?”楚非绯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现在已经猜到自己跌下去昏了那么久还没死,大概是夏少元给她输了内力。只是夏少元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夏少元又是一阵气闷,不理楚非绯,捡起之前丢在一旁的坚冰又开始敲门。

    楚非绯见夏少元的样子似乎是不愿提起,心想也许夏少元因为被骗到这里,觉得丢脸,不愿再提,所以就善解人意地不去问了。

    夏少元瞥到楚非绯那恍然的表情,心中更郁闷了,他绝对不会告诉她,他是因为看到她没有从冰窖里出来,一时喝多了,前来搭救她的。

    只是夏少元也没料到,那面生的丫鬟居然如此狠毒,竟然将冰窖内的用来开门的把手也卸了去。这样一来,就算在此期间,有人来冰窖取冰,也会被一同困在冰窖内,总之非绯这个死丫头这一次是不死也得死了。

    只是世事难料,谁知道他夏大少爷会一时喝高了,自己下来解救楚非绯呢?而且碰巧又是个懂得点内力的,这样一来,就算他们的敲门声外面听不到,到了明日厨房用冰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开冰窖的门。

    只是不知道到时珠苑看到活蹦乱跳的臭丫头,会是什么表情。

    夏少元连连冷笑,他以前没兴趣管她们的下作手段,是因为那些丫鬟自己也不见得多干净,要是没有小心思,又如何会被他人利用陷害。

    只是如今这个臭丫头却是半点心思都不在他身上,若是真的因为这个被害了性命,他倒是真有点过意不去了。

第二十九章 你欠我一个救命之恩

    夏少元在那里敲门,楚非绯有些无所事事,身体里还有残余的内力在作用,一时也不觉得多冷,倒是有心思打量起那木门来了。

    木门是沉沉的黑褐色,因为是寒水中的沉木,已经被彻底改变了木质,质地更偏于金石。

    “咦,这里明显有个洞,似乎是门柄的所在啊,难道是有人故意取走了门柄好困住我们?”楚非绯凑到门前,向那鸡蛋大小的门洞看去,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清。

    夏少元冷哼一声,总算这个臭丫头没有以为他们夏家的人都是白~痴了,居然以为他们在门里不设开门的门柄。

    楚非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那盏避风灯,羊皮糊的灯罩,里面颤巍巍一点灯火,看上去似乎是固定在墙壁上的。

    夏少元见楚非绯来到那壁灯下方,踮着脚和那壁灯较劲,不禁皱眉道:“你又想做什么?”

    楚非绯抓着那壁灯的底座,猛地晃了两下,那壁灯却结实的很,半点脱落的迹象也没有,楚非绯放下有些发酸的胳膊,喘了口气,又要继续较劲。

    一只大手越过她的头顶,轻轻松松地将那避风灯略略旋转,便取了下来。

    “那底座是浇筑在墙里的,没有几十年修为,怕是弄不断它。”夏少元单手持着那盏避风灯,不无嘲讽地道。

    楚非绯小~脸微红,也不去辩解,只是擎着那灯,往门洞里照去。

    夏少元耐着性子背着手在一旁看着,见楚非绯看了半晌,忽然拔去头上的簪子,在那门洞里拨~弄,恍然明白这丫头是想找到那机括,从而打开木门。

    不过那机括的图纸,夏少元当初因为年少好奇,也是看过的,要用精铁的手柄扭动从而带动若干齿轮,才能打开这大门,夏少元不信楚非绯用一个铜簪子就能做到这样的事。

    当下也不说话,只是等着看楚非绯失望的样子,只是他等了半晌,发现楚非绯居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夏少元探头看去,只见楚非绯眯着一只眼,专心致志地用铜簪子在门洞内拨~弄着,铜簪子和里面的精铁齿轮刮碰,发出令人牙渗的咯吱声。

    “你懂机关?”夏少元惊异地道。

    楚非绯直起腰,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酸痛的腰~肢,摇摇头道:“不懂,不过眼前这个的原理,我倒是看出来点,就是没有趁手的用具。”

    “你要什么样的用具?”夏少元见楚非绯竟然说通过一个门洞,就看明白那复杂的图纸才能画明白的机关,不由的半信半疑。

    楚非绯想了想道:“要一个前端是扁平的,比匕首略窄的长柄。”

    夏少元嗤地一笑:“要不要找个手柄给你?”

    楚非绯瞟了夏少元一眼,慢吞吞地道:“如果少爷你能找到手柄,也是极好的。”

    夏少元被噎得一滞,索性不去理楚非绯,也不敲门了,只管坐在一旁凝神静气的打坐。

    只听得楚非绯在一旁悉悉索索的不知做什么,一会跑到下面的储冰处用冰铲制造出刺耳的噪音,一会又用什么敲打那簪子,一会子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夏少元不得不睁开眼睛,确认那丫头不是冻昏过去了。

    夏少元探头看去,只见那丫头正蹲在那堆影影绰绰的冰块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夏少元微微摇头,有点事做,总好过坐在那里发呆,他可以静坐运行内力取暖,那丫头却不行,她这样前前后后的折腾,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只是叮嘱了一句:“觉得冷得受不了了,就和爷说。”

    那丫头应了一声,不知又在忙些什么,夏少元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夏少元方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境界,周身的一切都成了虚无,只有的本我自在照心,这难道就是师傅说的入定吗?

    夏少元心中暗喜,没想到自己习武多年,也达不到的入定的境界,今天在这冰窖里,竟然摸~到了一角,正要继续加深这种状态。

    一直冰凉的小手突然连连推他:“少爷醒醒,少爷?在这里睡着了,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

    那种玄妙的境界一碰就碎,夏少元气闷不已,猛地睁眼瞪着面前的臭丫头,始作俑者楚非绯毫无所觉,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无辜地道:“少爷,我现在要试着开门,但是我只能打开一条小~缝,剩下的还要少爷你帮忙才行。”

    什么?夏少元惊讶地向楚非绯的手中看去,只见她手中擎着的,还是她那把簪子,只是前端似乎被砸平了些,而且这簪子被一层坚冰裹着,厚实了很多,前端也不再是尖细,而是呈平头凿子的形状。

    也不知这丫头是怎么弄的,难道她刚才在冰那里捣鼓着,就是在弄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楚非绯对着夏少元打了个手势,夏少元不情不愿地凑到门洞前来。

    “我现在要用我的这把改良的簪子,启动里面的一个齿轮,那个齿轮只能让这大门开启百分之一,就是一条狭窄的小~缝。这门的设计是可以自动闭合的,一旦后续的齿轮没有继续启动,门就会慢慢合上,所以少爷你就要在门合上之前,将门彻底打开。”

    夏少元惊异地看着楚非绯,她竟然真的懂机关术?

    其实古人所谓的机关术,在现代人来说,大概是小学就会学的简单传动理论,楚非绯尽量忽略夏少元脸上的惊讶之色,盯着他道:“少爷,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你,你要赶在着大门合上之前,将门打开,不然我的簪子就会被里面的齿轮彻底绞断,这样的机会可就再也没有了。”

    夏少元微微点头:“知道了。”

    楚非绯郑重地道:“那么我要开始了,少爷请注意!”

    心里虽然仍旧是半信半疑,夏少元却似乎被楚非绯那股认真劲所感染,也打起了精神,留心地看着她的动作。

    只见楚非绯将那簪子捅到门洞里,略转了转,那沉重的千年沉木的大门,竟然真的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缓缓启动了。

    夏少元大喜,连忙在门出现一线缝隙时,将手指插了进去。

    楚非绯说的果然不假,那门才开了半指宽,就停住了,片刻后,竟然开始闭合。木门本就沉重,再加上机括闭合的力量,一般的普通人绝对无法阻止。

    夏少元运起内力,才堪堪将门拉开,一掌先将楚非绯送了出去,自己跟着一步跃了出去。

    身后,那厚重的木门缓缓闭合。

    重新看到洞外的太阳,两人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夏少元神色复杂地看了楚非绯一眼,淡淡地道:“做的不错!”

    楚非绯也是没想到自己的方法竟然真的有用,也是有些得意,对着夏少元翘了翘鼻子。

    夏少元嗤笑一声:“蠢货。”

    罢了才道:“你要是不想和我牵上关系,就等我出去后,过一会再出来,还有,你的头发和衣服都要整理一下。”

    楚非绯这才醒悟,自己的头发早就披散下来,衣服上也沾了稻草,这样出去,一定会让人起疑的,到时候被安上一个勾~引少爷的罪名,才是冤呢。

    楚非绯连忙动手挽起自己的头发,夏少元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手握成拳,放下了。

    罢了,既然决定要放过她,还牵扯那么多做什么,既然她不愿意,那就随她去吧,左右他说过保她性命,他做到就是!

    夏少元转身大步向洞外走去。

    身后,楚非绯小声叫道:“少爷,你欠我一个救命之恩,记得啊!”

    夏少元心中一堵,加快了脚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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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踩女强) 未来的某一天,穿越古今可以坐车,古代打工需要签证。 孤儿院长大的楚非绯,幸运地被系统抽中,获得了古代打工的机会。 现世偶像巨星成了打工同行,来历不明的土豪赖上她就不走, 隔壁的美女能干又能打,聪明又漂亮...... 宅斗,少爷你来;宫斗,王爷你上; 楚非绯安安心心打算做女配,坐看女强当女皇, 只可惜,命之所定,身之所系,楚非绯的田园隐居计划似乎要泡汤......就要做女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就要做女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就要做女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