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节三十一章：坐骑（塞雷斯亚）
“这边喔。”露西娜指了指左侧的岔路口，疯狗按照她的指挥，拉动缰绳操控坐骑向左奔去。
艾亚很舒适的向后靠着，将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的体重都压在了疯狗的臂弯里。由于只有露西娜才晓得路该怎么走，所以她负责指挥方向。
紧抓缰绳的手开始因寒风而有些僵硬，就在这时，露西娜的两只小手分别握住了它们，却因不够大而只能包的住一半手背。温暖而柔滑的触感立时袭来，艾亚开心的问道：“好点了吗？不戴手套，现在后悔了吧！”
“呵，老子不带手套是为了保证最自然的手感。你懂啥？”腆着脸，疯狗不愿承认是因为自己忘了戴：“行了别废话，又有岔路口了。”
“往右再往左，然后下一个岔路口直走。上次我和精灵就走的这条路。”毫不迟疑，露西娜得意洋洋的将其倒背如流。
这家伙只走过一次这条路，居然记得那么清楚。这记道能力还真是强悍……想着这些，塞雷斯亚便脱口而出：“要是我能骑着你去，可就方便多了。用不着这么费劲。”
“嘿嘿，那肯定的啊！骑过我的人都说又好又舒服。而且鬼灵战马可是满身蓝色，又酷炫又上档次。”沾沾自喜，露西娜用颇有自豪的语气说道：“而且我跑的绝对又快又平稳，还能根据骑手的体型量身变化大小。哪匹马能比我强？”
当坐骑还当出优越感了，你的变形术学的挺入戏啊……再有，没法释放法术可不算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吧？深切体会到露西娜如今就是个活地图，塞雷斯亚干咳了一声，感到浑身无比温暖：这么想想，她还算个移动火炉。艾亚可真是方便，周围温度越冷身上就越热乎。反之也是一样。
艾亚身上散发的温暖就跟独有的清香气味一样，似乎也具有治愈和提神的功效。因为露西娜穿着艾亚们固有的露背装，她身上裸露的一片皮肤贴在了疯狗被冻伤的胸口，不断为其传输着暖意、治愈针刺般的麻木和疼痛。这种体验与之前要命般的痛楚完全相反。如果照这个进度下去，不一会儿就能彻底好起来了。
这家伙难道也是特意为这个才跟我一起去的？下意识的将露西娜搂得更紧，疯狗眯起眼睛：这感觉还真不可思议。
艾亚莫非真如传闻中能用天使之力使身边的朋友不分男女都心无杂念？即使有再多的接触，他也从未对艾亚姐妹冒出过任何意淫和邪想，完全是种很纯净的心态——总之，有种好久没被激起过的保护欲。就像对自己从前的妹妹一样。
老子虽然是个人渣，但是保护俩女孩不受伤害应该还是做得到的。或许许多人会觉得我总在窥视她们想要做非分之事，但只要我还有理智存在，就不可能发生。
或许这种要保护这对姐妹的使命感就是来源于当刺客那些年令太多人变成冤魂了吧？自己只是为了赎罪也说不定——刺客总是需要冷酷无情、在刺杀时抛弃大部分人性的。否则你迟早会陷入痛苦的内心挣扎而一蹶不振。只需要拿钱办事就好，不可能计较自己杀死的人究竟有何罪孽、是否该死。无论善恶穷富，在刺客的刀刃下，人人的生命才是真正平等的。
不过那都跟老子没关了！一想起这个，疯狗便颇为得意：我终于从那种生活中解脱出来了，还重新拥有了三名旅伴。这玩意儿，果然或多或少还是需要些的。
“就要到了！”兴奋地指着前方，露西娜小声说道：“冲着那指路牌直走就好。”
“你这会儿又不怕黑了？”抬眼瞅了瞅周边稀疏而毫无亮度可言的街灯，疯狗在质疑了一会儿它们的存在意义后惬意的问道：“这些油灯屁用没有，难道有点亮就能让你不害怕？”
“什、什么啊！我当然害怕啊，总感觉有些阴森。”不知是否有些露怯，露西娜更用力的握紧了疯狗的大手：“但身边好歹有人陪着，能感觉安心点。”
呵，直接说我让你很有安全感不就得了？跟老子一样不坦率，还真有点同类的感觉……口中啧啧作响，他因眼前越发接近的指路牌而安静下来，没再言语：过了这一段，就是旧城区了。
事实上，就算是外地人也能分辨出何为“旧”城区（新城区大约有旧城区的六七倍大，且包括中心城区在内的一大片新城区原本都属于旧城区的范畴，是几百年前才扩张建成的。由于城市本身太过古老，所以这点几百年的时间都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在进入街区范围后，只有两条大道上还铺设着化雪石。其它道路都十分传统的保持着积雪和坚冰。
由于没有化雪石，这里的街道相当难走，只能靠传统的方式人工除雪。放眼望去，这儿的生活环境照比新城区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按理来说，居住在这边的居民应当会很稀少才是。然而事实恰好相反，这里的人口密度十分之多——似乎有不少传统的家伙喜欢从前的生活方式和自己的祖宅。
但相比之下，冰之子的年轻人们更愿意去铺设化雪石的地方生活。因此，旧城区的住户在不断搬出，只留下了一些依旧顽固的家伙。但这里的人口基数本就庞大，可能过个几十年都完全不用担心会变得人声萧瑟。
也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历代的梅斯领主才没有决定继续翻新旧城区——至少疯狗是听德尔诺那书呆子这么讲的，谁知道真假。之前那家伙还想跟他讲讲梅斯家族为何会拥有冰之子的统治权，可自己觉得无聊就提前走了。
因雪地的松软，马匹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抬头望了望散播微弱蓝光的冷月，他在月下看见了那令人瞩目的灰色高塔。在塔顶朦胧的雪雾中，隐约可以望见一个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
F节三十二章：塔顶的冰龙（塞雷斯亚）
这个慵懒又犯贱的姿态……是冰龙吗？还没等疯狗说些什么，露西娜就突然开始兴奋起来了：“疯狗快看快看！有冰龙哦！我指给你看——”
“早看到了，老子才是第一发现者。”打断了露西娜的话语，塞雷斯亚哼了一声，再次瞥了那冰龙一眼，疯狗别过头来，丝毫不感兴趣的继续凝视前方。
“呐，疯狗！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我以前看到那只？”如同嗑了药一般，兴奋无比的露西娜开始不断转过头来：“我跟你说过的，就是之前和赛博达特去——”
这家伙精力充沛时可真是麻烦，果然还是变成坐骑骑着比较舒心……“不可能，你想多了。”第二次打断了露西娜的话，疯狗干巴巴的回答道：“那么多只冰龙，你没缘分见到它第二次才是正常的。”
“可之前纳迪亚学士就在房间里跟我说过，只有一只冰龙愿意经常来学士塔顶趴着啊。”被疯狗这么一说，露西娜非但没有因沮丧而安静下来，反而更聒噪了：“那这么想的话，肯定还是那只冰龙……”
这我可没听说过，你压根就现编的吧？。“好好好，就算它是。”懒得再跟她辩论这事，疯狗拉紧衣领，懒散的说道：“那又怎么着？你飞上去和它见过面吗？”
“这……这倒是没有。”拍打着短裙上的积雪，露西娜的语气依旧充满希望：“但是，之前我还和露莎去寒雪堡顶部见过另外两只。或许它就是其中一个也说不定啊？”
哦，这我倒是有点印象……好像就是他们第一次去寒雪堡那回吧？皱起眉头，疯狗清了清嗓子：“行了，就算它和你有过一面之缘吧！那待会儿你就飞上去找它玩好了，我去办正事。”
“呜……”似乎陷入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困扰，露西娜纠结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这样。我飞上去打个招呼然后就下来。之后我们再一起去找露莎。”
打个招呼……听着差点笑出声，疯狗还是冒着腹部发痛的风险忍住了笑：“咳，倒也不是不行。但那家伙要是被腐化了，你怎么办？”
“不可能吧。”立刻否定了疯狗的疑问，艾亚这次出奇的有自信：“哪会有那么——”
“你这个否定句结尾的语调这么上扬，不就说明你没法肯定。所以还是觉得这有可能？”立刻接过话茬，疯狗悠然的给她提了个醒；“最近发生的‘不可能’事件还少吗，小姐？没什么不可能的东西，只是概率问题——下个路口往哪拐？”
“哦，左面。”赶忙抬头望了望四周，露西娜以极快的语速给出了答案。在沉默片刻后，她再度抬起头来看了看高塔的方向：“它要是真被腐化了……那我就飞下来呗？虽然现在不能用魔法了打不过它，可要论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这家伙还真把我说的当真后严肃认真的考虑了……听着女孩略有担忧的语气，塞雷斯亚也放下了刚刚不在意的心态，开始同样盘算起刚刚提出的这一问题：那冰龙要是真被腐化了该怎么办？
之前就只是说着玩逗她开心的，现在想起来，还真值得好好思考下……在心里嘀咕着这差点被忽略的重要细节，疯狗拉动缰绳使战马向左拐去，感受着寒风扑面而来的冲击：之前在中心区往这边看时，还没见到塔顶上落着冰龙。尽管有雪雾笼罩，可那么大一坨黑影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看漏才是。
即使解释为是没注意，也未免太牵强了——他很信任自己的观察力度的。再有，露西娜这么喜欢冰龙的人要是也压根没察觉到也根本说不过去。
也就是说，那冰龙是后来才落上去的……就在这我们赶往这边来的几分钟？越想越不对劲，塞雷斯亚回忆着当时和龙骑士交战前的场景：我们与之战斗的只是只小冰龙。可就算是那样，也在它距离很远时便听到了龙吼声。但我们这一会儿来都没听到类似的声音。
解释为风声将其掩盖了？更说不过去。当时听到龙吼声时周围的风也很大，甚至强于现在。如果不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耳朵聋了，就不至于完全疏漏掉任何可疑的噪音。
既没看到龙飞过来，也没听到声音。它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塔顶，怎么想都很奇怪。其中一个巧合还可以解释为自己疏忽了，可是两个合起来就绝对有猫腻。
考虑着这些事情，疯狗心不在焉的驾驭着坐骑，按照露西娜不时发出的指挥操纵缰绳。在片刻之后，二人便赶到了学士塔前。
“我们就把马栓在这儿吗？”在疯狗跳下马背后，露西娜慌张的发问：“既然我们要埋伏，那这位置会不会太显眼了点……”
“不会。”扑打着风衣上的积雪，塞雷斯亚不耐烦的拍着马身：“你快下来啊，老子还要牵马。”
“啥意思？”见艾亚只是伸出双臂而丝毫没有动弹的征兆，疯狗故作惊异的扬起眉毛：“哦，你还等着要让我抱下来？”
“对啊。你之前都抱露莎下马了，为什么不抱我？”晃悠着悬空半米的双腿，露西娜一脸委屈：“你就稍微动动手能累死吗？”
“靠，你都能自己上马还非得要我抱下去。”骂骂咧咧的松开了缰绳，疯狗皱起眉头，一把将艾亚抱起。在将因此而兴奋起来的露西娜放在地上后，他叹了口气，牵着马走向一棵树边。
这家伙还真像个小孩一样容易满足。从这点上来说，还稍微有点羡慕她……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双重结后，他剁了剁靴子上的雪花，率先步入院内：“来啊，露西娜。你赶紧上去看完，我好找个地方埋伏起来。”
“喔。”语气有些勉强，露西娜因为整个小腿都埋在了雪里，所以花了半天才走过来。然而就在她抵达塔前时，却露出了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看上去，她被疯狗刚刚的话弄得有些迟疑。
F节三十三章：验证（露西娜）
“你又咋了？”语气带着十足的不耐烦和挑衅，疯狗拍了拍塔壁，抬高声调：“你到底还上不上去，痛快儿给个话。”
“着什么急啊？我、我就是思考下而已。”悻悻的抬起头来，露西娜望着那只身影朦胧的冰龙发呆：“我就是觉得——”
“行了，别这觉得那觉得的。赶快决定，别浪费时间。”哼了一声，疯狗斜眼瞅着艾亚：“早知道你这么磨叽，老子肯定不带你来。”
“我就是有点怕它真被腐化了。”没心情跟疯狗斗嘴，露西娜一想到自己要独自飞上去，就突然觉得十分无助：“我现在用不了法术，所以根本没法自卫。”
“刚刚某人还说自己能飞得比龙快，所以逃跑一点问题都没有来着。”不失时机的挖苦起艾亚，疯狗的语气在一瞬间完全反转，换成了平和的声调：“算了，让你自己去确实有点危险。等找到露莎后，你俩再去看好了……”
“那、那可不行。”慌忙摇了摇头，露西娜不安的垂下头来：“再过一会儿，或许冰龙就飞走了。那不就没法验证它是否已经被腐化？”
“那你还犹豫个屁？赶紧上就是了。”拍了拍艾亚的头，疯狗将手探向腰间，摸索了好一会儿：“给，拿着这个。好歹可以壮壮胆。”
能壮胆的东西？就在露西娜满怀期待的望向他递来的东西时，她懊恼的发觉疯狗掏出的只是那只酒壶。
“你给我这玩意儿有啥用啊，逗我？”懊恼的推开酒壶，她鼓着气，将自己腰间拴着的迷你款拍的啪啪作响：“我也有一只啊！虽然是缩水版……”
“就是逗你的。”咧开嘴来，疯狗满意的将酒壶别回腰间：“怎么样，情绪缓和些了？”
好像确实没那么紧张了，不过这一点都不好笑啊……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露西娜这才意识到塞雷斯亚此举完全是为了让自己放轻松些——尽管玩笑手段有些拙劣。疯狗绝对是理解了自己作为一个法师失去施法能力后的不安感，才决定这么干的。
“是好点了。”依旧有些泄气，露西娜不甘心的叫道：“你就不能拿出点靠谱的犀利道具吗？比如把刺剑或招架匕首亮出来给我看看……”
“你一个艾亚天生免疫外部道具的隐形，要刺剑有屁用？”口中啧啧作响，疯狗毫不留情的以极快语速说道：“给你招架匕首行啊，可这么高难度的玩意儿你会用吗？再说了，你打算拿这小匕首招架龙息还是要捅它来挠痒痒？”
你没说怕我死在上面后那些宝贝武器不容易拿下来还真是感谢……“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用讲的这么狠啊？我又不是真要，只是打个比方。”被这一连串犀利而噎人的无情反驳弄得哑口无言，露西娜沮丧的扯着裙摆：“你就不能像对露莎一样对我温柔点说话吗，怪吓人的……”
“我用啥语气说话完全看我的心情，这是我的原则。”在厚着脸皮说出那充满个性的宣言后，疯狗话锋一转，进而说道：“你这会儿有功夫跟我磨叽了？又不怕冰龙飞走了？”
“你催什么啊！”虽然很不情愿，但露西娜还是得从心底承认疯狗那一堆看似找茬的言语的确驱散了她大部分的怯懦和不安。
凝聚着天使之力，她在一阵白光后，于露出的后背上展开了洁白羽翼。感慨着“要是现在也能这么轻松使用魔法就好了”，露西娜深吸了一口气来稍作平静后，缓缓扇动起了翅膀。
为了更轻松的飞行并方便待会儿逃走，露西娜调动天使之力形成透明的等身结界，来抵抗狂风的吹拂。翅膀受到的阻力在结构构成的一刹那便消散殆尽，周围的气流环绕着周身，却丝毫无法对身体的平衡做出冲击。
加快了翅膀的扇动，她直线匀速上升，在十几秒后缓缓悬停在了塔顶边缘。身形庞大、懒散侧卧着的蓝色冰龙已经完全暴露在视线中，丝毫没有雪雾的遮掩。看着以悠哉姿势粗声打着呼噜的它，露西娜总算放心下来，将心中的疑虑转为了兴奋：它身上一丝腐化痕迹都没有。每一片龙鳞都光滑干净、覆盖着白雪。
什么啊，这不是没事吗？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吗……欣慰的喘了口气，露西娜愤愤不平的心想：都怪疯狗这家伙耸人听闻，净说些吓唬人的话害人家这么担心。
我好像没见过这条龙吧？似乎跟寒雪堡顶上那两条的体型都对不上号……回想了一下，露西娜认定它就是之前和精灵看到的那条：这么喜欢睡觉，就是它绝对没跑了。上次也是这样，离得稍微远些时能看到它偶尔动弹两下，后来这家伙就一动不动的在那儿趴着睡觉——跟座雕像一样。
龙好像都喜欢睡觉……见它睡得这么起劲，露西娜便决定不再去打扰它。风声中依稀可以听见塞雷斯亚的大声叫喊，露西娜垂下头来，也以尽可能大的声音回应道：“这龙没问题，它没被腐化！”
尽管疯狗叫唤着要她快点下去，露西娜还是决定落在平台上近距离观察一下。就在她找了个没被冰龙身子占据的落脚点后，她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可以在这里看到很远的地方，或许能找到露莎他们在哪。
这家伙不会突然一翻身把我压死吧……小心翼翼的凑近冰龙，露西娜决定给其提个醒让它知道自己来了。伸出手来拍了拍它，冰龙微微睁开了双眼，在发出懒洋洋的鸣叫后便再度陷入了沉睡。
嗯，这下应该就没问题了！安心下来，露西娜开始着手环视四周。然而令她沮丧的是，由于学士塔过高的缘故，下空的雪雾都仿佛更加浓郁了。透过浓雾，她只能依稀看清房屋的造型。就更别提还要去找露莎了。
沮丧的转回身来，她不经意间的再次望了冰龙一眼。然而就是因为这个举动，她的表情露出了极大地惊愕。
F节三十四章：隐瞒的阴谋（塞雷斯亚）
“喂，你看到啥了？！”见露西娜跟个雕像一般定定的站在原地，疯狗不耐烦的大吼道：“上面有死人还是小黄书？”
“它身下有个通道！”才回过神来，露西娜赶忙转身作出回应：“就、就在龙身下面。如果不是我刚刚碰了下它让它醒来动弹一下，入口就被结结实实挡住了。”
也就是说它就卧在入口上？还真没想到会发现这种东西，疯狗也吃了一惊：虽然很可能只是个巧合……可这不就相当于在守护入口一样吗？但这条龙据说不会总来这儿的，可算不上什么好守卫。
“或许那入口本来就在那儿吧？”扯着嗓子向艾亚大喊，疯狗眯起眼睛：“有条路通往塔顶，不是很正常？许多建筑都会这么设计，又没什么特别的。”
嗯，确实没什么特别的。除非又是什么该死的机关密道。
不过自己之前绝对是多心了——从露西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模糊就可以判断，我们应该是听不清冰龙扇动翅膀的声音的。自然，它也没发出叫声。而自己之前也就仅仅是看漏了冰龙飞来时的身影而已。它或许就是从远方飞来的，恰巧因建筑物的遮蔽而没被我们的视线反射到而已。但就是这么个神经质般的多疑，引出了一条更为宝贵的线索。
“这、这么说也没错啦。”露西娜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自信：“可是，我们之前有发现过通往塔外的门吗？通道口是开着的，为了挡风肯定会在塔内有门闭着。”
好像没有啊……回想了一下塔顶的结构，疯狗极其确定那儿只有学士的房间。而里面再怎么乱得要命，自己也不至于看漏了什么门板——那这肯定就是条密道了，因为仅仅能从塔顶进入的房间毫无意义。
说起来，这难道就是学士即使腿脚不好还非要坚持住在顶层的原因——为了保守秘密？皱起眉头，疯狗试图将这件事情与地下遗迹联系起来：之前就感觉不对劲了。这座塔从外面看起来那么巨大，可进到里面后明显感觉空间被大幅缩小了。除了理解为有大量数米宽的密室存在，就没什么合理的猜想了。
学士知道这密道存在，那肯定也知道从里面把它打开的方法。并且它很可能就是通往地下遗迹的关键所在——也就是说这老头子大概都自己下去看过遗迹，因此才能突然向梅斯等人提出“或许”有地下遗迹存在。这本就很可疑了，因为没有任何文献对此有过记载。那是否就可以理解为，这老头子完全清楚里面有个能保护永冬城不受黑冰侵袭的结界在，并且亲自验证过？
暂且不论他怎么知道的，那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已经被黑冰控制了。黑冰法师绝对已经读取记忆后了解了这一切，包括通往地下遗迹的方法。可敌人居然没破坏遗迹——是力量不足还是怎么着？根本没法让人理解。
如果他知道怎么通往地下遗迹，那学士生前为什么还要放本研究笔记在桌上？这个行为本身难道不就是表示他还有许多疑问没有解开，并且不知何故的知道自己将要死亡？这老头希望后来人，也就是我们来解开这个秘密。但是这些想法理应都被敌人洞悉了才对。
那他们为何不收走绝对隐藏了关键信息的笔记……是怕自己人智商不够无法解开谜题？还是反过来想，敌人不得不放弃它再等我们成功破译后坐享其成——因为只有我们才能解开谜团，我们手里有他们所完全没有的东西。
这个东西只可能是两种……第一，作为被阿姆雷亚之锁诅咒的露莎。第二，未被污染却又极难掳掠的冰之子血脉。比如巴尔沃·梅斯。这个以龙神为家辉的家族血源若没有什么未被意识的强大力量，似乎难以让人在数万年前便对其敬仰。提到这个，塞雷斯亚突然有些懊恼没听德尔诺说说梅斯家族是怎么当上领主的。
妈的，纳迪亚学士这家伙没想到隐藏了这么多事，真是个心机重的老滑头……既然他没把这些告诉任何人，就肯定有他的理由。只是，按现在的情报来看，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然而尽管如此，也让疯狗隐约觉得这背后藏着无比深切的阴谋——或许，还跟那十五年前离奇失踪于此地的娜梅迪亚有关。由于一直没找到尸骨，大家都觉得她已经死了并不愿再提起。
既然娜梅迪亚是突然在城内失踪的，那多半就是“误入”了地下通道后就没出来。换句话说，她如今可能还留在学士塔下的地下遗迹，但因为某种原因没法再离开那儿。塔顶和学士房间内肯定都有着密道的入口，并且只有学士对此了如指掌。这样看来，娜梅迪亚如果是从那儿进入遗迹的，那她最后见到的人就只能是学士。
老头，你究竟还知道多少……又为何全部瞒下来，从没对外人提起过？托着下巴，疯狗隐约察觉到自己一行人恐怕难以从这事上轻易脱身了：那个兜帽人把我们弄到这儿来，究竟是想干什么？如果这家伙
这么多疑问都没什么回答的突破口，总之笔记是关键——可为什么还要留个开口通往塔顶？总不能说是方便保养顶壁吧？越想越糊涂，塞雷斯亚感觉值得调查下入口：这与刚刚对冰龙的猜想不同，如今可是有实打实的疑点。
“喂，疯狗！你到底有在听我说话吗？”由于刚刚处于深度思考中，长时间没回复的疯狗令艾亚着急起来：“别装听不见啊！”
“哦，你刚刚说啥？”被打断了思路，疯狗心不在焉的抬起头来，补充了一句：“嗯，反正你说啥都不重要。总之你下通道去看看能通往哪吧？”
“哈？我刚刚就是在说这个啊！就不能认真听人说一回话吗？”语气无比懊恼，露西娜的身影消失在塔边，声音也渐行渐远：“我过去看看就出来，你先别走啊！”
F节三十五章：等待（塞雷斯亚）
“动作快点，看看就出来别太深入！”大声吼了一嗓子，塞雷斯亚目送其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掏出酒壶灌了一大口，他突然有些担心：机关倒好说，应该难不倒艾亚。可密道里万一有腐化者埋伏怎么办？
敌人既然知道那么多通道，理应也了解这一条。甚至于，就算遗迹里已经坐满了腐化者也毫不奇怪。那学士塔的密室里有敌兵把守不是太正常了？
妈的，老子要是也能一起去就好了……感到一阵懊恼，疯狗摸了摸嘴巴，在心里咒骂着这座塔的高度：天杀的玩意儿，居然盖这么高边缘还没啥突起。墙面光滑的很，这叫我怎么爬？本来所有死路在我这双手前都是捷径，可这个通体溜圆的灰色“巨兽”我还真拿它没辙。
露莎那边也不知道咋样了，怎么周围这么安静，一点追逐声都没有？难道我又就这么丢脸，又判断失误了？之前还夸下海口说敌人肯定往这边跑，可如今在塔顶的发现几乎是立刻给了自己一个无情的大耳光：敌人的老巢确实没什么可能在这儿了。
由于觉得自己一会儿肯定帮不上什么忙了，疯狗开始越来越担心露莎的安危。当这种情绪伴随着烦躁抵达顶点时，他只得转移注意力，跟幸运女神象征性的祈祷了一下。在反复念叨了几句“希望露莎不要出事”后，塞雷斯亚立即感觉安心了许多。
果然这就是一堆信仰和各式祈祷存在的理由。即使你不是很相信这类东西也不觉得神明确实能保佑你；只要嘀咕上那么几句，就能有些精神寄托，令情绪缓和。说到底，就是打着神明的旗号来自欺欺人。关键时刻，还是要看自己的行动来决定命运——至少在大部分时候是这样的。
瞥了一眼那仍在安静大睡的冰龙，疯狗皱起眉头，再度灌下了一口蜜酒。由于喝得太快还灌着寒风，他猛地被冷酒呛到，狼狈的咳嗽起来。“咚咚”敲着胸口，疯狗干呕着，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妈的，真要命……灌了一肚子寒风，他感到胃部都开始隐隐作痛、因寒意而不断紧缩。用泄愤般的力度拧上盖子，他将酒壶拍回腰间，骂骂咧咧的将其别好：喝两口酒也这么多麻烦，真是点背。难道是幸运女神响应了祈祷，把我的幸运分给露莎了？（据说如果像幸运女神祈祷保佑他人幸运并被响应，那祈祷者就可能会暂时丢掉些本来属于自己的运气。）
要是这玄学真管用倒也好，反正老子暂时不怕倒霉……不屑的哼了一声，塞雷斯亚再次望了望塔顶：露西娜检查通道怎么也得要一会儿，看再多遍速度也不会加快。
就在他决定四处踱步来活动寒冷僵硬的身体后，刚走了没两步便被一块凸起的岩石所绊倒。根本没来得及调整平衡，他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之中，十分狼狈的啃了一嘴雪。
奶奶的！吐出嘴里的雪渣，塞雷斯亚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来，愤怒的扑打着头顶上的积雪：这也太扯蛋了吧？
恶狠狠的扫落身上的雪渍，他在拍打磕破棉裤的膝盖时越想越气，便一怒之下飞脚踹向了刚刚绊倒他的石块。然而那东西并没如预料中被击飞，反而是结结实实的镶在原地，使疯狗的脚尖被撞得生疼。怒骂着跳脚退后，塞雷斯亚抽着冷字，满心凄凉；老子怎么接连倒霉三次，难道祈祷真生效了？虽然我不怕运气差点，但这祸不单行可还真有点威力。
去他娘的命运玄学，我干脆哪也别去就站着不动好了，这样起码安全点……因刚刚和雪地的亲密接触，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刚刚明明检查过了，可老觉得有团雪进到我内衣里了。这下可好，刚刚的冻疮算是白缓和了。
脚尖剧烈作痛，又因为寒冷而冷却变麻。踉跄的甩了甩腿，疯狗悲哀的看着跌破的膝盖，心想道：还好，似乎脚趾没有淤血。否则回去之后我还得拿针挑开放血，那可疼的要命。
为了缓解疼痛，疯狗转头间的功夫便忘了不应该喝酒这档子事。选择性无视了胃部的痛感，他抽出酒壶，仰脖一气灌下了半瓶。视线一直紧盯着塔顶的冰龙，疯狗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烦躁不已：这都有十分钟了吧，怎么露西娜还没有动静？
没耐心再等下去，他扬起脖子，冲着塔顶大声叫道：“喂，露西娜！你弄好没有？这都多久了？”
或许是因为她正在隔音良好的室内，也或许是因为寒风将音符彻底冲淡；疯狗发出的问话很快就消散在了夜空之中，丝毫没有回应。在以最大嗓音反复喊了两三句都没得到答复后，疯狗便彻底放弃了叫喊。恼怒的皱起眉头，塞雷斯亚踮着脚尖，心里一阵不安：都说了要这家伙别深入，怎么就不听劝？要是真碰上危险，就只能等露莎一个人去救她。
但是不救也行，反正那家伙也是亡灵，偶尔“死一死”根本没啥问题。只不过他很讨厌看到露莎没姐姐陪着时时常露出的寂寞表情。如果这家伙真挂在里面了，那等她复活后可得替妹妹揍她一顿，好好教她做人。
就在他转过身来打算看下马匹是否还在时，塔顶的冰龙突然发出了低沉懒散的鸣叫。在一阵丝毫无法被狂风掩盖的翅膀扇动声后，那庞然大物就地升起，匀速而缓慢的飞向了北部的天边。眯起眼睛目送其离开，塞雷斯亚突然想起了上次自己干掉的小龙：那家伙看起来也就有眼前这条四分之一大。
之前还觉得这家伙或许是被龙堵住出口了，但现在看来不是……再次等了几分钟后，他开始越发焦躁不安，没法说服自己不去往坏的方面想。在几声大叫还是没有回应后，疯狗只得放弃了期待：怎么想，露西娜都是出了什么事——或许被什么敌人或机关给缠住了。
F节三十六章：俯视（赛博达特）
露莎终于决定起飞了吗……看着在一个街道拐角处缓缓停下的艾亚，精灵绷紧神经，紧张的盘算起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失态：如果按照自己的预测，她会展开翅膀升到尽可能高后在空中悬停一阵。这个高度必须要把握一个度，要刚好将自己隐藏在雪雾中还能清楚观察到敌方。
要做到这一点其实不难，因为雪雾轻盈的特性，从高处往下看要比反之更加容易。尤其是露莎狼眼的夜视能力，能让她更轻松的应对这一切。
实际上本应没这么麻烦的，她可以变成狼形态后隐身，如此就能更加方便安全的追踪敌人。但是由于要考虑到我，才一直在用人形吧？感到稍微有些尴尬，赛博达特在心底对艾亚暗暗抱歉：真对不起了，我这完全是在拖你后腿啊？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跟来到底有没有意义。
明显是没有吧……被自己莫名打击到后，精灵叹了口气，望了望艾亚：果然，她正扇动着纯白羽翼，缓缓升上天空。出其意料的，她还转过身子，望向了这边。尽管黑夜十分浓密，精灵也依稀可以看清她向这边挥了挥手。
她视力绝对比我好……赶忙挥手以作回应，精灵无奈的笑了笑，目送她升上了无法触及的雪雾之中，直至连自己也看不清女孩的身影。意识到接下来虽然需要时刻留意露莎的行动却依旧是冗长无聊的一段等待时间，游侠直起蹲伏的身子，压低了帽檐：现在只能相信那孩子的判断了。
想要判断敌人什么时候在兜圈子而什么时候没有是极其困难的。因为这需要极佳的观察方式和洞悉人心的天赋。尽管很希望在天上做判断的人是自己，但懊恼于无法看见敌人的精灵依旧十分乐观：露莎的话，应该能做到。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也是跟她父母相熟几十年的老一辈……心里充斥着对往日的怀念，精灵沉重的叹了口气：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的？一想起她被诅咒的事，就感觉心里发闷：阿姆雷亚之锁降临到谁头上不好，非要诅咒个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孩子、使其被迫离开家乡和亲朋？
要是能和她换一下，我可很乐意。起码我这一个人当游侠游荡惯了，无所谓什么寂不寂寞。可是她不同，这女孩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身边没人陪——放着她一个人不管的话，露莎就会闷闷不乐，甚至满脸恐惧。可事实上，她姐姐露西娜到哪都带着她，从不让妹妹陷入孤单。整个艾洛亚的人都知道，能找到露莎的地方就肯定有她姐姐。
一边用眼睛盯着露莎升入的天边，精灵一边抽出了腰间的棕色皮鞭捏在手里反复把玩：这家伙可是我几百年的老朋友了，是从家乡十七世界月影之森的月影城带来的。我得到它时才有十六岁，那一天可谓是我人生中最光辉的一天。
那是持续四天的游侠考试的最后一天。我在决赛的攀爬射击（在爬树时用双脚保持平衡，两手拉弓射箭。是极高难度的技术，习得者才有资格获得最高的游侠称号并进一步学习秘传技术。）上赢得了冠军，长老将其作为奖品送给了我。
那是一根可以依照使用者意念来伸长变短、并能让鞭头转换成尖锐状来攻击和辅助攀爬的附魔长鞭，断裂或磨损后都可以修复。自此之后的游侠生涯中，它都寸步不离的陪伴着赛博达特。直到一次险些丢失它后，精灵才想尽办法再找人为其施加了三个魔咒：可以自动返回自己身边的归还咒和能够操纵软硬度的塑型咒。
以及……抵抗破法系的附魔。这样就不必担心被某些破法者将鞭子的魔力消除了。尽管后来精灵一直游历各地尝试找人给鞭子再施个魔法使其拥有自主意识，却都没成功。这也算是他一直四处游荡的其中一个目的吧——人总得有个目标才能有干劲。
那些卫兵也都陆续赶过来了……看了看兵分四路分别冲向不同区域的士兵，精灵隐约望见了骑士的身影：他带着五六个人，径直赶往旧城区。
旧城区吗……那边的老建筑比较多，确实很有可能存在密道入口之类的玩意儿。转过头来用余光轮流瞄着另几队人马，赛博达特注意到不断有沿途巡逻的卫兵加入了搜捕队伍。参与行动的士兵们越来越多，在几分钟内便多了三成左右。
此外，那座醒目的中心兵营开启了大门。许多手持火炬和长枪的卫兵都列队冲出了院门，在一人的指挥下分别前往了不同的街道。与此同时，另一处聚堆的火光猛然出现在东南侧，吸引了精灵的注意。
那正是通往寒雪堡的树林方向。这些来自寒雪堡的援兵足足有**十人，其中还夹杂着两队骑兵。他们迅速的拉扯阵型，纵向堵住了这一大片外围林地，阻止腐化者再有逃向那边的打算。
这帮冰之子战士的速度和执行力还真是效率，想必都训练有素吧？这么一会儿工夫就都整齐迅捷的出击，连队形都立立正正。
然而出乎精灵预料的是，在仅仅几分钟的等待后，艾亚便做出行动，飞下了云层。皱起眉头，精灵不禁有些疑惑：是露莎没判断好，还是我高估敌人智商了？绕这么一会儿就往老巢跑，可不见得多高明。
由于露莎的行进方向正对这边，精灵便转过身压了压腿，活动筋骨后大步助跑跳下了塔顶。在即将坠地的一刹那，他甩出皮鞭，勾住了头顶的树枝。
依靠惯性，精灵的身子被高速甩起。收回了皮鞭，他稳固的落在了墙面后又跳落而下。一边狂奔上街区一边留意着艾亚的飞行方向，游侠在十几秒后猛地恍然大悟。
看来刚刚骑士那组人去的地方没错，从露莎直线行进的飞行来看，就是旧城区。
F节三十七章：偷袭（塞雷斯亚）
“喂，露西娜！你到底听没听到？！”喊得筋疲力尽，疯狗的嗓子烧灼不已：“混蛋！别给老子装死，听到没？”
不对，这家伙死不了……皱起眉头，疯狗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不明摆着吗？露西娜多半儿没救了，挂在里面很正常。既然这样，我为啥还要扯着嗓子一遍遍喊？不如节省下体力……
捏着头皮，他无奈的转过身来，却在走了两步后差点又被那石块绊倒。踉跄的维持住平衡，塞雷斯亚恼怒的攥紧右拳，抑制着想要再给它一脚的冲动。慢步踱至自己的马匹前，疯狗疲惫的向后靠去，依着它的肚子休息。
这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得喝点酒消消气……取出酒壶拧开冰凉的金属盖子，疯狗在大口灌了一轮蜜酒后，闷闷不乐的思考道：既然露西娜玩完了，那必须得不惜一切代价确保露莎活着。毕竟，这艾亚身上可附着着她姐姐的灵魂。只要露莎不死掉，露西娜也不会彻底死亡。
这就像怀孕的孕妇一样，身上背负着两条生命……突然在心里冒出了奇怪的比喻，疯狗倾听着风声，眼神越发恍惚：乐观点想的话，或许露西娜还没出事啊？比如只是无视了我的建议，本人还依旧待在里面被某些值得调查的好东西吸引住。风声这么大，听不见我的叫喊也是完全正常，一切都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不，这种想法本身就很奇怪了。自嘲的哼了一声，塞雷斯亚开始调侃起自己：怎么可能没出事？露西娜虽然毛躁，但绝对不会让同伴过于担心她。因此肯定不会是不管不顾的独自深入密室了——最为决定性的依据，就是里面应当无比黑暗。那这个怕黑的怂货怎么可能往更黑的地下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存在梅斯客厅那密室里的蓝色火炬。可这太特殊，根本不需要去考虑。拖了这么久都没动静，多半是出事了。
不过也可能是入口被意外封死了才出不来？一想到露西娜可能被关在里面后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大叫，疯狗突然觉得好像超有意思的，竟然笑出了声：她估摸着指望我救她呢吧……毕竟这么怕黑。
如果是意外被关在里面了，那多半不会是她自己碰触的机关……越想越觉得不好笑了，疯狗开始严肃起来思考这种猜测的可能性：好像这属于最乐观的情况了，而且概率还不低。但要不是她关上的门，就多半是外人启动机关干的——就跟艾亚姐妹那晚被关在龙神雕像下一样。
这猜测好像也有可能。这样的话，露西娜就应当是落入了他们手里被带走了才是。但也还有别的可能才是——比如它是自动被某种机关影响封死的。艾亚之前留在有月光照射的入口调查，在入口突然封闭前却没能逃出来。
反正我从这个角度也看不到入口，怎么想都没错……抱怨着自己怎么就爬不上去，疯狗依旧不想尝试：多半会摔下来的。虽然刺剑在手能摔不死，但完全就是没意义的尝试。习惯性的将这一切推脱到那该死的兜帽人身上，疯狗在心底咒骂着它，不断搓揉着发僵的双手。
说起来，之前我觉得冰龙堵住了入口所以艾亚才出不来，是不是完全惯性思维了？尝试将想法逆转过来，疯狗突然觉得有另一种设想或许更加接近事实。那就是：冰龙非但没有堵住入口；正相反，只有它依旧卧在那儿时才有通道被打开。
也就是说，那儿设置了某种机关……可以检测是否有冰龙在这儿？突然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儿，疯狗摇了摇头：这得多复杂的种族限定法术（一种在魔法生效前先进行种族检验的判定性咒文。只有在特定种族通过了检验后，法术才能生效。比如专门针对亡魂的镇魂术、限定恶魔{可以替换成任意种族}可以使用的传送门等等）才能做到这一点？
学士那只会点半吊子法术的人完全没可能做到——当然，如果他连这些实力也隐瞒了的话，自己也无话可说。毕竟那老头子深藏不露的，谁知道他还会些什么。事到如今，就算你跟我说纳迪亚学士其实是个女的我也会认真考虑下是否相信。
但即使不能检测是否有冰龙在那儿，也可以变相的用机关检测出某种东西吧？比如……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了冰龙的庞大身躯，疯狗皱起眉头，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欧亚语单词：ghtbued（重量）。
没错，若是说道滴管能检测这家伙什么属性，那最直接的肯定就是极大的重量。体型、长度之类的玩意儿怎么想都不可能被机关成功测量出来。
那我是不是也能拿堆石头堆一块儿把机关打开？被这想法弄得兴奋不已，塞雷斯亚已经跃跃欲试：到时候让露莎飞上去看看是不是入口真被封闭了。如果是的话，我就找卫兵来帮忙救人。实在不行，老子就把这破塔给拆了——那样的话，什么密室通道都得暴露出来。只不过，那就有点破坏古代文物的感觉了。
不经意的抬起头来，本想看看冷月的疯狗突然愣了神：天上飞着的人，不就是露莎吗？
她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在天上飞……一开始没搞明白状况，疯狗在愣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女孩在追那腐化者。也就是说，敌人在往这边来。
它真的逃往旧城区了？不禁感到有点惊喜，疯狗挺直腰身，捏了捏手里的刺剑：而且好像方向就是这边。虽然似乎目的不是学士塔，但也很接近了。
怪物很可能会接近此地，我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快速环视四周，他终于决定藏匿在一堵废弃的矮墙后，随即启用了刺剑的隐形能力。
待会儿等敌人路过这里后，我就按照露莎行动的轨迹追上去……被即将实现的计划弄得跃跃欲试，塞雷斯亚抓紧剑柄，探头望着外面的街区。而令他欣喜的是，自己隐约听到了骑士下达命令的叫喊声和马蹄的鸣响。
突然，他的后脑被人猛地用手肘砸了一下。未等疯狗拔剑反抗，便旋即晕了过去。
F节三十八章：被击晕的疯狗（阿努斯恩）
“加快速度！”以大吼声下达着命令，被梅斯领主赋予了指挥权的骑士紧拉缰绳，仰头盯着天空上的露莎：“跑在最后的两人，立刻分头回中心城区向每一队士兵传令，以梅斯领主之名要求支援！让艾德斯队长把军队召集到这儿来，立刻就要！”
“是！”在后方传来两声语调参差不齐的回复后，有两名骑兵就此脱队，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他们还真把我完全当成长官了……感到十分不适应，阿努斯恩的表情有些尴尬：自己还没这么指挥过别人呢，下达命令时也没啥威严感只能靠干吼。
拐过一个街角，他带着剩余的五人径直奔向前方。就在路过学士塔时，专心看向前方的骑士突然被一声焦虑的大叫弄得脑内一响：“雷亚诺先生！看这边！”
他知道我的姓氏，还是这么熟悉的男人声音……赛博达特？惊愕的在下达停步命令后勒住马匹，他转过头来，望向声音的方向：果然，正是赛博达特·埃伦斯。
“你怎么在这？”弄得一头雾水，骑士迟疑地冲站在矮墙后的精灵发问：“事先来这儿埋伏的？”
“不，我也是后赶来的。”叹了口气，精灵压低帽檐，低头看着什么东西：“骑士，你还是过来看看比较好。这家伙你认不认识？”
“全员，去追她。”在与精灵对视片刻后，骑士抬头看了下仍在不断飞行的艾亚。用嗓子挤出这么一道命令后，士兵们几乎在刹那间便一同拉动缰绳，驾驭坐骑向前奔去。
在最后一名骑手与自己擦肩而过后，骑士用视线习惯性扫了眼四周，才跳下马来，快步走近精灵：“怎么了？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热情点如何？这么死板可没朋友。”精灵友善的笑了笑，表情有些无奈：“你看起来也太紧张了，骑士。露莎飞的速度不快，明显就说明敌人在缓慢行动很容易跟上。”
“但还是没时间可以浪费。”尝试让表情不那么僵硬，骑士见到阔别已久的老友，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微笑：“我该说什么呢——好久不见吧。还有，多谢帮忙。刚刚在树林里一见到那支附魔箭，就知道是你来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来着。”
“我就收下道谢了。但是……”压低帽檐挡住更多的金发，精灵退后一步，指了指身前：“你看看这家伙，是不是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疑惑的望着精灵的蓝色瞳孔，骑士放下了手里的缰绳，将头探过矮墙向下望去。在瞳孔的映照下，一个熟悉的人正瘫坐墙边，明显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在他后脑那落满积雪的金发下，隐约可以看清丝丝殷红的血迹正顺着脖颈淌下。
塞雷斯亚？惊愕的瞪大双眼，骑士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会倒在这里，后脑还流这么多血……
“看你的反应，好像还真是认识。”苦笑了一下，精灵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我看他的体型也就一米七，完全不像是雪地人。所以就猜测可能是你的旅伴。”
“那你肯定没见过德尔诺，他就是个雪地人可是个子很小。”心疼的皱起眉头，骑士在精灵询问疯狗姓名前便抢先说道：“这人是塞雷斯亚·利斯恩，外号疯狗。”
“哦，塞雷斯亚·利斯恩……”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后，精灵半开玩笑的以轻松语气说道：“比你的名字好记点，骑士先生。”
“行了，我没时间听你说闲话。”蹲下身子轻抚着疯狗的微弱脉搏，骑士在探到尚存的鼻息后总算放心下来：呼吸虽然很轻微，但是十分平稳。应该没大问题。
做完这一切后，他咬紧牙关，无比疑虑的冲游侠发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之前从房梁上路过，碰巧就看到他躲到墙后进入了隐形。”也同样蹲下身来，赛博达特收起了掌心握着的皮鞭，将其挂回腰间：“由于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就想靠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还没等跳下房梁，就看到他突然显形后倒在地上了——”
“你有看到袭击他的人？！”由于疯狗受了伤而烦躁不已，骑士抑制不住情绪，没等精灵说完便语气颤抖的发问：“那家伙长什么样子？”
“别急啊，我接下来就要说的。”无可奈何的望着骑士，精灵加快了语气：“当时我没看到有人袭击他，但我感觉那家伙可能要被杀掉，所以下意识的掏出长弓，向地面接连射了两发。因为从疯狗倒下的方向来看，他绝对是被从后方袭击的……冒昧问句，你有在听吗，骑士？”
“听着呢。”望着地上的斑驳血迹，骑士迟疑片刻，才继续说道：“从这血迹的形状和溅射斑来看，应该是从四十厘米左右的高度滴下的……你似乎射中了他的大腿吧？”
“应该是这样，因为我就是特意预判着往大腿射的。因为在不清楚失态的情况下，我不想杀人。”自豪的拍了拍胸脯，精灵开始炫耀起弓技：“虽然第二发掉在地上射空了，但是……”
“慢着。”越看血迹越奇怪，骑士皱起眉头：“第一发箭矢扎在敌人身上后，那弓箭被隐形了吗？”
“被隐形了，和那怪物不一样。”压了压帽檐，精灵似乎注意到了阿努斯恩的想法：“你在想这血迹为何如此奇怪、只在这一个身位的距离才留有吧？正常来说，这种伤造成的血迹都会蔓延一段距离。只需要跟着它们，就可以追踪到隐形敌人。”
“没错。”回想起了在寒雪堡内遇到过的复制体，骑士陷入了沉思：“你的连射技术我很清楚，第二发弓箭的间隙不会超过两秒。可这样却没能射中敌人。结合血迹的不自然来看，会发生这种事，只能是敌人在中了第一箭后放弃了刺杀计划，短距离瞬移离开了。”
“难道真正问题不是敌人如何看清疯狗的吗？”紧盯着骑士，游侠缓缓提出：“这一记重击把握的位置十分精准，差一点就直接杀掉他。”
F节三十九章：大个子卫兵（赛博达特）
“露莎都能看穿隐形，这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用无奈的语气哼了一声，骑士扶起疯狗，将其搀在了自己肩上：“作为高阶法术的隐形、瞬移和复制术，已经在永冬城这地方烂大街了。”
“我也听说了，确实遍地都是。”擦干了挂在眼毛上的寒霜，精灵想了想，又再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很可能都出自同一个力量强大的法师之手。”
“我知道，黑冰法师。这该死的混蛋手底下究竟有多少阴谋花样和军队，我可懒得去想。”语气异常的疲惫，骑士在一刹那看起来有些衰老。他的白发在冷月的蓝光照射下无比显眼，昭示着这男人前半生过度操劳带来的后果：“实际上，有个叫德尔诺的家伙认为不止有一个黑冰法师，而是两个。”
“两个？你刚刚就提过这个叫德尔诺的人，看来他让你印象深刻啊。”听到这里，精灵突然来了兴趣，整个人都在驱散困意后精神了许多：“这说法好像挺有意思，怎么回事？”
“你看现在像是讲故事的时间吗？”语气突然加快，骑士扬了扬脖，示意精灵向上看：“露莎在这一会儿已经飞出挺远了，你先去追她，之后回了寒雪堡我慢慢跟你讲。”
“也是，抱歉。”轻松的笑了笑来掩盖失态，赛博达特在心底叹了口气：该死，一碰到新鲜事就老想着要第一时间弄明白。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哦对了。”就在精灵打算离开时，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便转身再度询问道：“这家伙……我记得应该是在草丛里休息来着吧？怎么现在又跑到这儿来了。”
“我也在纳闷，记得露莎交代过她姐姐要看好疯狗别让他瞎跑的。”皱起眉头，骑士别过脸来，以无比复杂的神情看了看那人：“不过……他执意要来也很正常，因为这家伙就是那种只要还能动就想逞强的类型。之前他还跑去北面树林埋伏，用飞刀拦截了敌人。”
哦，那家伙还真是他啊……尽管之前就有所猜测，可是真正得到验证后，赛博达特还是着实有些吃惊。用赞许的神情打量着昏迷中的男人，精灵不由得心生敬意：漂亮的盲射和准确的埋伏，这家伙居然用当时还很虚弱的身子做成了这些事。实在值得尊敬。
可是以上的高超技艺，更让他被袭击这件事变得无比讽刺……诧异着疯狗为何丝毫没有注意到敌人的存在，精灵看了看四周，脱口而出：“雷亚诺先生，你发现没？这儿根本看不出偷袭者留没留下脚印，都是掺着积雪的杂草。”
“注意到了，不过我压根不感觉吃惊。”心不在焉的扔下这句话，骑士搀扶着疯狗，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自己的马匹走去：“我得带疯狗回寒雪堡，一旦安顿好他就立刻回来帮忙。这家伙有点失温，不能再在室外待着。”
“你还是在那儿照顾他吧，等你赶回来，战斗早就结束了。”看着骑士一脸心疼的表情，赛博达特无奈的摇了摇头：“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肯定能保护好露莎。”
“我不是那个意思。露西娜应该还在寒雪堡，让她照顾这家伙就行。”将疯狗吃力的驮上马背，骑士忙着用马鞍上的皮带将其固定好：“我会尽快回来，游侠……你快走吧。现在要追上我带的那五名士兵应当还不晚。”
不，明显已经晚了……点了点头，精灵转过身来，便想跑开。然而就在此时，骑士那低沉的语调再度从身后响起：“你就打算跑着去吗？骑上疯狗的马，怎么也能比你两条腿快点。”
“呵，有道理。”放弃了原本确实想用两条腿跑路的计划，赛博达特压了压帽檐，遮掩住了稍有尴尬的表情。就在动手解开马匹被拴住的绳子后，他回过头来再次看了骑士一眼：二人已经乘着马匹，疾奔着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就在马蹄的践踏声彻底消失后的一刹那，精灵便彻底松开了马嚼子上挂着的绳索、以手撑着鞍部翻身而上，轻盈的落在了马背上。习惯性的拍了拍马头以交流感情，精灵用力夹了下马肚，便使得坐骑掉转头来，飞快的奔上了大道。
循着露莎的飞行方向，精灵快马加鞭，距离女孩越来越近。就在相距不到两千米远之后，他突然冲入了一个死胡同，阻挡了行进路线。
该死的，果然还是在高处跳房梁比较轻松；起码不会迷路……立刻调转马头，精灵准备折返回刚刚的路口走另一条道。然而就在他再次抬头想要定位艾亚时，天空中已经没有了女孩的身影。
这么一会儿，我就跟丢了？不可能吧！皱起眉头，精灵快速回忆着刚刚最后看到露莎时女孩的位置：就在西南侧不远。或许是她看到敌人躲进了什么地道里，所以才赶忙降落下去了。这样就可以解释自己漏看的场景。
卫兵们肯定也都注意到后往那边赶了，我也得尽快才行……猛的拉紧缰绳，马匹在一声嘶鸣后便大步展开疾奔，飞速的冲入了另一道路口。在依照大致方位乱窜了两条街后，精灵终于看到了令他眼前一亮的场景：许多士兵们都堵在了一处空地上。乍一看过去，这里烛光满地，就仿佛是在开什么盛大的露天聚会。
“喂，你等等。”正当精灵跳下马来想要接近人群时，一个壮硕的卫兵突然拦了过来，挡在精灵面前：“说你呢，先生——这边目前不准接近。”
“我是个来帮忙的游侠，又不是什么闲杂人等。”看着这个足有两米高的大块头，精灵突然觉得很好笑：“之前在树林战斗时，我还帮了忙来着。这下你总不会拦着我了吧？”
“啥？你说什么树林？”看起来完全没听明白，那士兵皱起眉头，一脸疑惑。
“说了你也不懂。”
F节四十章：过多偶然（赛博达特）
由于精灵懒得去解释，那士兵看起来十分不满，脸上的神色越发表露出怀疑之情：他肯定觉得赛博达特是在愚弄自己。
“我不会再警告你一次的，先生。我为你好才劝你一句——赶快离开躲得远远的，这儿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了。”指了指左手边的民居，那人挠了挠一脸横肉，粗着嗓子说道：“不管你是游侠还是什么玩意儿，都别操心我们卫兵的工作。跟着避难民众一起走就好。”
“我看出来了，你们工作很到位。”瞥了一眼正被组织疏散的附近居民，赛博达特仰起头来，又再次瞥了一眼围得水泄不通的士兵们：“所以你们现在到场了多少人？”
“你听不懂我说话吗，先生？”被问的彻底陷入恼火，卫兵扯起嗓子叫道：“我说过——”
“别总是‘你’、‘你’的，多不亲切？实际上，我有名字——赛博达特·埃伦斯。”及时打断了那人的讲话，精灵摘下猎鹿帽，点头致敬后伸出右手：“叫我埃伦斯就好，不用那么客气的加上先生。”
“哦……”眼神突然有些迷茫，那人看了看精灵伸出的手后，自己也握了上去：“我是……查理·诺克莱恩。叫我诺克莱恩就行……不对！”
愤怒的甩开手来，诺克莱恩气呼呼的指着精灵的鼻子大骂：“奶奶的，我没心情跟你心平气和的说什么自我介绍！我让你现在离开，听不懂布尔纳语？！”
你还不是智商太低了才这样，怪我吗……突然有些后悔没真的装作不懂布尔纳语就那么赖着不走，精灵叹了口气，只好摊开手掌，息事宁人道：“别激动，诺克莱恩——能帮我找下那名飞进去的艾亚吗？或者要你们艾德斯队长来也行。”
“艾亚？你怎么知道她在这儿？”愣了一下，诺克莱恩满脸狐疑的盯着精灵：“不对，你这家伙越看越可疑了……还有，你怎么认识艾德斯队长？”
我既然要见艾亚就肯定是见到她飞到这儿来了呗！至于艾德斯队长那家伙，我可没想到他真在这儿……说实话，自己也是才听到这个名字没多久，刚刚说出口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发音了。不过这家伙怎么脑子这么死板，问题还这么多……这二货怎么当上卫兵的？之前还对冰之子军队的训练有素印象不错，但现在全都毁了。
“说来话长。”耸了耸肩，精灵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那既然我很可疑，就赶紧带我去找艾德斯队长吧？”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好说话！你想见队长，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正当男人板着脸摆出一副毫无商议余地的表情后，他的身后突然传出了一声十分烦躁的大吼：“怎么回事，大吵大嚷的？！没告诉过你要保持安静？！”
我见个队长能有什么阴谋？还有你自己作为队长都带头叫这么大声，好意思吗？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赛博达特只得维持着干巴巴的微笑。
“报、报告队长。”赶忙转过身本来，诺克莱恩挺直腰身行了个颔首礼：“有个找事的，自称是什么游侠。我觉得他很可疑……”
“您就是艾德斯队长吧？”迎上前去，精灵以欢快的语调用布尔纳语发问：“我是精灵游侠，赛博达特·埃伦斯。是露莎姐妹的朋友。”
“游侠？”不知道为何，艾德斯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就是这个举动，让精灵注意到这家伙的脑袋无比惨烈、已经没剩几根头发了。咳嗽了一声，那队长似乎着实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游侠……就是那个去了冰封荒原没回来的？那我就称呼你埃、埃……”
看来我还真是给这帮人留下了“好”印象……维科尔第一反应也是这个：“埃伦斯就好。”很同情的照顾了一下对方的记忆力，赛博达特苦笑了一声，表情立刻恢复了平静。惯例性的伸出手去，在成功握手后，精灵才旋即进入正题：“诺克莱恩，你可以去站岗了。辛苦你一直这么尽职的拦着我。”
“赶快走。”瞪了他一眼，艾德斯挥了挥手，赶跑了那悻悻的卫兵。扶正了稍显宽大的头盔，队长盯着精灵，开门见山的发问：“你是来见艾亚的？露莎小姐就在里面，你想见随时可以过去。我批准了。”
“谢了。”与刚刚的傻大个士兵不同，这家伙意外的好说话。精灵稍有惊奇的望着那洛泽不绝赶来的一队队士兵：“露莎找到巢穴了吧？那为何你们不就此进攻？”
“没足够兵力前不能冒风险。天知道里面冒着多少腐化者。”眉毛拧成了一团，艾德斯悻悻的嘟囔道：“按照这个增援速度，大约半小时后就可以进攻了。这么大一件事，当然要稳妥点才行。我们召集了中心兵营几乎所有的援兵，抓紧附近的巡逻工作以阻止他们从第二个出口逃脱。”
记得这家伙是都城守备队队长吧？应当是拥有全城所有军队的发令权。可是这种职务换做外地有爵位的国家，似乎都应当被叫做司令吧？队长这头衔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有点小……永冻之地还真是处处都很特别。
“不愧是都城守备队的队长，您很有谋略。”不失时机的称赞了对方一下，精灵瞄了下疏散殆尽的人群和又一个被傻大个拦住的路人，他好奇的提出疑问：“这片空地是做什么用的？有点太空旷了。”
“废弃的温泉地。”想了一下，艾德斯才稍有迟疑的说道：“十五六年前，这地方有处泉眼的。被当做公众取水的水井。后来不知怎么就没有温泉冒出来了，所以就废弃了。”
突然废弃的温泉地？听起来还真是跟地下密道很沾边……被“十五六年前”这个字眼弄得很感兴趣，精灵突然想起了许多类似的事情：十五年前，娜梅迪亚离奇失踪。也是同年，学士突然得到了笔记后开始研究法力祭坛。接下来，又有个温泉水井荒废的事。这里还成了敌人的巢穴。
这怎么都不能算偶然吧？黑冰死神，从十五年前就开始设局了。
F节四十一章：葡萄酒（德尔诺）
一棵树下的背风处，露莎坐在一块岩石上，身旁站着被队长命令留下来照顾露莎的德尔诺。
“那个……你要喝点葡萄酒吗，露莎小姐？”将队长刚刚派人送来的酒壶轻轻递给露莎，德尔诺磕磕巴巴的说道：“这是我叔叔店里酿的，味道好得很。度数很低还很甜的，你可能会喜欢。”
怕艾亚拒绝，德尔诺未等她回话，便赶忙补充了一句：“这酒壶我没用过，你不必担心。”
“嗯，谢谢。”轻微点了点头，露莎的表情完全隐藏在了兜帽下。抱过德尔诺的酒壶，她稍稍仰起头来，喝了一小口。
这女孩的手也太小了，好像根本抓不稳酒壶啊……猜测着露莎此时的表情，德尔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问道：“好喝吗？”
“嗯，非常不错。”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露莎微微撩起兜帽，直视德尔诺：“果香味很浓，却一点都没有呛口感。你叔叔酒酿的真好。”
“这、这样啊。”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德尔诺被这过于直白的称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你喜欢就好，别客气都喝掉吧。过段时间我送一桶到寒雪堡去好了。你姐姐和疯狗应该也很喜欢……”
“不用了，怪浪费钱的。”依旧十分为他人着想，露莎的声音似乎变得更细微了：“还有，德尔诺……就算是这酒壶你对嘴喝过也没问题。我们艾亚有自动净化的能力，所以从来不计较这些。”
“啊……这么回事啊。”已经决计要送她们一桶，德尔诺在心底有些无奈：似乎这种行为在她们种族里毫不介意，没有任何值得深究的意义。可是在我们这儿——不，在大多数人类这里，就算是间接接吻的一种了。还有，净化之力真的是这么用的吗？
“你好像没带米妮亚来呀。”总感觉看着露莎时有些别扭，德尔诺在琢磨了好久后，才突然注意到今天的露莎没有抱着那粉红色的团子：“忘了带吗？”
“不，因为她睡着了所以没把它放在包里。”拍了拍瘪瘪的斜挎包，露莎的语气十分失落：“因为要让它进到包里，得弄醒团子之后让她缩小才行。我不忍心。”
这让我说点啥好呢……感觉气氛越来越尴尬，德尔诺十分窘迫的意识到自己确实不擅长跟女孩聊天。很快，他便察觉到露莎看上去之所以这么不自然就是因为没有他姐姐和两个男性同伴在身边。
我肯定是替代不了他们，这可咋办……想了想，德尔诺决定去找队长谈话：“露莎，要不我去跟队长说一声，送你回寒雪堡得了？毕竟一会儿我们还得冲进地下去，实在太危险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很好了，没必要……”
“不。”尽管音量很小，但是露莎的语气无比坚定：“我要去帮忙。而且只能我看到隐形，所以……所以我必须跟着去。”
“……哦，好吧。”沮丧的垂下头来，德尔诺发觉自己在女孩前真是十分容易动摇，立场简直脆弱无比：我该坚持自己看法才对啊，那才算是好好执行艾德斯队长让我保护她的命令。
话音落地后，他便与露莎一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根本找不到什么可以搭话的话题，德尔诺越发窘迫，只得默默注视着艾亚。露莎似乎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只是低下头来安静的抱紧酒壶而没再喝一口。
还好，这种让德尔诺浑身难受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叫喊：“嗨，露莎？”
就在德尔诺回过头来想着‘这人谁啊’的时候，露莎激动地叫声给出了答案：“赛特！”
赛特、赛特……哦，是赛博达特——那个她们提起过好多次的精灵把？好像是去了冰封荒原后没回来的、大家都在谈论的家伙。这精灵居然没死吗？还真是奇迹。
女孩兴奋地放下酒壶，冲上去扑到了精灵怀里。抱着艾亚摸了摸她的头，游侠的脸颊在冷月的投射下显得十分柔和：“你这样可没法让我说开场白耍帅啊，露莎——需要游侠帮忙吗？这句话我可憋了半天才说出来，差点肺都要炸了。”
“那个……”看着这如同亲子团聚般的场面，德尔诺莫名有些脸红。想起来应该先做自我介绍，他慌忙以熟练的欧亚语说道：“是赛博达特·埃伦斯先生吧？我是德尔诺·纳姆斯。”
“很荣幸见到你。”以奇异的眼神打量了德尔诺全身，赛博达特轻轻放下了紧抱自己撒娇的露莎，轻快的说道：“你欧亚语说的很不错啊，是有一半外地人血统吗？”
“不……我是纯正的雪地人。只不过在外地生活过一阵子。”懊恼而自卑的垂下头来，德尔诺悻悻的嘟囔着：“看身高不像吧？才一米七五，整整比别的男人矮一头。或许这就是因为我长个子时没留在永冬城，所以没经受冰雪的洗礼。”
“那希望长个子的小孩还真得来这儿住住。”虽然看起来想要安慰下德尔诺，可精灵还是选择戏谑了一下，进而借此转移话题：“你们队长忙得很，都不愿意跟我讲讲作战计划。”
“哦，这个啊。”听出了精灵的话外音，德尔诺赶忙指了指一处正在假设木梯的温泉：“露莎小姐说，她亲眼见到敌人从那温泉口跳了下去。由于这洞口很深，所以必须架设直梯。梯子架好后，支援兵力也基本都会到位了。到时候就以十人小组为单位，逐个向里面突进。”
“这泉眼就没人下去过？”顺着德尔诺的视线望去，精灵压了压帽檐，看起来十分不解：“还有，既然它很深，那其他不属于变异种的腐化者岂不是也没法跳下去？”
“泉眼确实曾派人下去勘测过原因，不过没发现什么异常。或许是有密门之类的吧……”挠了挠头，德尔诺磕磕巴巴的回答道：“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所以才建议艾德斯队长派人巡逻这附近以阻止敌人通过另一处入口逃脱。”
F节四十二章：后继者（德尔诺）
“敌人躲在这地方，还真是出乎意料。”呆呆的望着泉眼，德尔诺莫名的有些沮丧：“要是早点想到就好了，不至于费这么大力气。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们，才能清剿掉敌人的窝点。”
“感谢的话应当留在作战成功的庆功会上说。”表情无比轻松，精灵看起来却不那么有信心：“总之这也不能怪你们。永冬城那么大，找起来当然费劲。”
跟这人说话一点都不紧张，他身上散发着令人轻松的气氛……“就是因为这个啊，而且还太古老了。”捏了捏左手的虎口来驱寒，副官嘀咕着说道：“之前还有人建议要把不知道还有多少密室的寒雪堡扒了重盖，否则领主住着太不安全。可是梅斯大人态度很坚决的拒绝了，之后也没什么人再提这话。”
“要按我说，拆了重盖确实不明智。”皱起眉头，赛博达特的语气强烈起来：“我要是梅斯领主，肯定会设法搞明白他的祖先要在城堡里造这些密道做什么？还有，为何不把它们的存在告诉后人。”
“估计是祖先都不清楚吧？可要说都是敌人做的也不太可能。”想了想，德尔诺突然找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对了，以前寒雪堡可是战斗前线的堡垒啊？或许是留着作为逃生通道的。”
“如果是这样，那还没法解释为何不把它们告诉子孙后代。”似乎是想开个玩笑，精灵不经意的说道：“也许是因为，地下密道里封印着什么恐怖的生物？或者，地下迷宫的尽头有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邪恶圣器？反正怎么编都有可能。”
“这么解释的话……好像还真有点道理。”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德尔诺严肃的提出：“能完美解释为什么现存的梅斯家族不知道密道存在。因为祖先想将这些秘密尘封在回忆里……”
“慢着，你别当真啊。”赶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精灵微笑着望向副官：“没什么证据能表明这思路是对的，但要是它真没有错，这背后牵扯的故事可就远比黑冰死神可怕了。”
“就是因为没证据才要猜啊。”性质被勾起来了，德尔诺兴冲冲的说道：“你想，如果我们——”
“队长！木梯搭好了！”从泉眼处突然传来的大叫硬生生打断了德尔诺的话，将其噎回了嗓子眼：“您要下令出击吗？”
“待命！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刚想把那句话说完，艾德斯的大吼声又再次将嗓子的震动噎了回去：“各组赶快排好队形，一会儿依次爬到地下！”
“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在这几声异常震耳的大吼总算结束后，精灵十分关切的发问：“现在没人讲话了。”
“不，没什么。”沮丧的垂下头，德尔诺悲哀的觉得自己就像个软弱无能的懦夫一样值得唾弃：“算了，你说得对。这从理论上来说就没什么依据，我本来也不该要说出来的。”
但我其实并不是不愿意说没依据的猜测，而是因为害怕别人的质疑和抨击啊……果然我一辈子就这么窝囊了，只敢说些完全没争议的东西、不愿陷入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争论。以前那教幻术的老教授就说我人格缺陷得相当厉害，严重缺乏自信。
“德尔诺！赶快过来！”在远处，艾德斯不耐烦的冲这边大叫道：“没告诉过你副官要好好待在队长身边吗？”
“队长，不是你让我留在这保护——”很委屈的缩起脖子，德尔诺还没说完半句话，便再度被队长粗暴地打断：“行了，你磨叽啥？让你来就赶紧执行！”
“是、是，队长！”被艾德斯吓了一跳，性格缩卵的德尔诺立马怂了，乖乖闭上了嘴。尴尬的冲二人一笑以示失陪，他赶忙拔起腿来，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队长身边：不知道为啥，艾德斯现在心情很不好。总之还是不要惹他，要不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刚刚他还没这样的，这会儿是碰上啥事了？
“德尔诺，一会儿你跟我第一批下去。”瞥了副官一眼，队长以恨铁不成钢的语调说道：“能不能给我挺直腰板，像个爷们一样？拿出点卫兵的勇气来，别忘了你为什么入这一行！”
可我确实自己都搞不清为什么要入这一行啊？“啊，好。”赶快如队长说的一样照做，德尔诺被队长弄得有些惊慌失措：“队长……到底发生什么了？”
“啥也没发生。”语调带着战前特有的那种焦虑，艾德斯正拿一张纸将鼻子擤的噗噗作响，语气稍有缓和：“不过是作战计划提前了而已……就这样。我一点都不紧张。”
“可你看起来的确超紧张啊，队长。”脱口而出，德尔诺支支吾吾的发问：“真没问题吗？好像你脸色有点发白，是不是害怕——”
“我害怕个屁！老子可是队长。”似乎正中死穴，艾德斯装出一副无比镇定的样子，可手指却略微发抖：“队长是‘不会’害怕的，德尔诺……你必须在士兵前隐藏起所有的胆怯情绪，要表现得比所有人都英勇。这样才能提高队员的士气。记住这个，德尔诺。等你以后当队长时会需要的。”
“我……当队长？”被弄得一头雾水，德尔诺结结巴巴的询问道：“大人，我是你的副官啊？而且我这么胆小又没用，连指挥小孩拿盘子都办不到。这怎么能当指挥官……”
“由副转正还不容易？一转眼的事。上面没人顶着就好。”神色突然有些悲哀，艾德斯直视着德尔诺的双眼，放缓语气：“至于指挥技能和气质，都是可以培养的。也许你现在觉得自己不适合当我这个位置的人，但那只是因为你没什么机会尝试而已。”
“队长，你都在说些什么？”这一席话令德尔诺越发感觉不安：“刚刚你跟谁谈些什么了吗？怎么现在突然这么奇怪……”
F节四十三章：队长看见了什么（德尔诺）
“不许再问这个！”以包含怒意的嗓音高声狂吼出这句话，满脸因愤怒而扭曲，艾德斯的语调在刹那间便泄气了下来：“抱歉，我这一会儿对你吼太多次了。”
“没、没啥。我习惯了。”被吓得浑身哆嗦，德尔诺被吓得差点跌倒在地上：以前自己从没遇到过如此愤怒的队长，这种转变让他十分害怕。
说起来，上一次接近如此愤怒的时候是……脑海中猛的回映出了过去的景象，德尔诺的耳边响起了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的对话。（出自b节二十七章：信鸦）
……你以为我希望那两个可爱的女孩就这么死掉？就像十五年前那位消失在寒雪堡内的艾亚女孩一样？
别再提那场惨剧！别让我再想起来……娜梅迪亚。
我知道，你的初恋嘛……行了，我以后尽量少提。
永远别再提！
就是这最后一句话，使正在奋笔疾书写信的德尔诺吓了一大跳。那因愤怒而极度扭曲的恐怖面容，就如同失去了理智的腐化者一般狰狞可怖。
队长从不是什么反复无常的人，平时脾气也算好。可却在刚刚莫名其妙发怒。难道……不由得将两件事和刚刚自己问队长“看到什么了？”时艾德斯没来由的愤怒联系在一次，德尔诺突然不寒而栗：难道，刚刚他见到娜梅迪亚的亡魂所以受了刺激了？
这本该是毫无根据的猜想，可德尔诺此刻却觉得它十分有可能正是真相。队长既然发怒了，那就肯定是看见了什么本不想看见的东西。且不论他是否看错，单就这件事本身而言，对他造成的刺激就已经足够大。
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寒，他望着沮丧的队长，慌忙试图安慰他：“队长，那个……我很抱歉。”
“不，该道歉的是我这个做队长的。这样太失态了。”抬眼望了望因刚刚的怒吼而瞅向这边的士兵们，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不许四处张望：“你不需要对自己没做错的事情道歉和心怀愧疚，德尔诺……永远不要。这样会失去你的原则。这就是你需要学的第一课。”
“……是。”憋了半天，副官只挤出了这么一个字：这不是错觉。队长无精打采的，仿佛像换了个人一样。现在的艾德斯说起话来的方式都更加稳重，甚至还有些哲理了。完全无法把这个人和之前的毛躁队长联系在一起。
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总之，关于刚刚的事情我再次道歉。但是希望你不要再追问。”闭上双眼，艾德斯转过身去，语气低沉无比：“硬要讲的话，就是种直觉而已。感觉自己可能会碰上什么事，毕竟这儿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好牵强的解释……听得出他正在极力隐瞒什么，德尔诺牢牢地紧闭嘴巴，没敢出声。
自顾自的转过身去，艾德斯叹了口气，喃喃低语道：“或许时间不多了，所以我现在就要培养你，尽量让你多学到些指挥技巧。这一次的行动时难得的实战，一定给我集中精力……听到没？”
“额……好。”不敢再说些什么多余的话来刺激他，德尔诺没再提出疑问，就这么老老实实的给出了回应。
说起来……若他没见到鬼魂，是将谁看成娜梅迪亚了？不在这里的艾亚小姐只有露西娜一个人，她也不太可能出现在这儿却不来找妹妹……那就只能是出现幻觉了？可要是这样的话，他为何会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
看着队长萎靡不振的颓废神情，德尔诺不知所措，感到无比心塞：眼前的男人如同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很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甚至寻什么短见。
不过，队长这么坚强的人应该没问题吧？失去娜梅迪亚后，这十五年不也活过来了吗？虽然说不见得就没有对她的心理负担了……想起了队长和城主那番颇具酸楚的对话，德尔诺只好默默为艾德斯祈祷龙神保佑他不会出事。
队长或许是太累了——不，一定是这样。决定不去想那么多可怕的猜测，德尔诺试图说服自己相信：自从凛冬之息开始以来，艾德斯就如同梅斯大人一样没有好好休息过。持续没日没夜的办公，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肯定会吃不消。
之前自己也劝过队长，但是他从来不听我的去休息……看了看艾德斯头盔下越发稀疏的脑袋，德尔诺不禁有些同情：这就是证据了，过度操劳导致都要秃顶了。最近一提什么不想关的事都老会被他误解为别人在讽刺他的脱发，可见其困扰之深。
“队长，援兵已经到齐了！”伴随着又一阵嘈杂的脚步和马蹄声，一名传令兵匆匆奔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现在就等您下令。”
“这比我想象中快不少啊。”立刻恢复了些许神采，队长不知是否在刻意掩饰，但表情确实明朗了不少：“传令要所有人整理好编队，等我命令。”
这来了得有两百人吧？看着从东部街口列队逼近、个个手持火把的战士们，德尔诺因战斗临近而造成的紧张情绪被缓解了许多：这么多人一起下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只不过自己没有火把，还是感觉有点不安心……
赶忙跟上了匆匆走去检阅队伍的队长，德尔诺看了看黑暗而深不见底的洞穴下方，依旧有些迟疑：我们人虽然多，可是总得一个个往里下啊？地下的空间既然足够三米高的怪物奔跑，就肯定更容得下不少人。可要是敌方派兵在里面截击，我们岂不是下去一个死一个。
然而这种担心敌人有埋伏的疑虑很快便被打消了。一名士兵在队长的指挥下，向里面扔了两把火炬。在火光并未照出任何敌人的身影后，艾德斯深吸了一口气，以震耳的音调粗声喊道：“作战正式开始！第一组，立刻跟上我！”
F节四十四章：温泉泉眼（德尔诺）
这么快就要下去了？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席出击命令弄得不知所措，德尔诺手忙脚乱的跟上了艾德斯的脚步，向泉眼边走去：“队长，我们真要第一个下去吗？”
“废话，这就是队长应该做的事——以身作则。”口气完全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艾德斯白了他一眼，就如同刚刚的怪异言论从未出现过一般：“你这个当副官的也不例外。我说过要从现在起培养你当继任者，你就得什么事都紧跟我步伐，行动一致——奎尔就是你最好的榜样，跟他学学。”
奎尔不是早就死了吗……而且他一直和你唱反调来着，哪是什么行动一致？本来还指望队长恢复正常后不再提起要他当继承者的事，德尔诺鼓起勇气，小声提出建议：“那个……队长……”
“行了，少说废话。打完仗你要说多少老子都听。”不耐烦的打断了德尔诺的发言，艾德斯扫了眼跟在身后列队的士兵扶正了头盔：“时刻准备好武器，德尔诺。下面不知道有多危险。”
“啊……嗯。”沮丧的垂下头来，德尔诺懊恼的心想：今天我的话都被打断多少次了，就没怎么完整说完过一句话。本来还想提出自己不想当接班人的事情，但是摆明了不想听的艾德斯都把话说的那么死了，自己也只好把话咽下嗓子，烂在肚里。
“一队分成三组，每次四人一轮，一共三轮就可以让一组士兵全下到地底。”搓了搓手，艾德斯示意最近的两名士兵走到泉眼的对面：“你俩爬那边的梯子。”
原来一队是十二人，不是十人啊……看来我们也算是“士兵”的范畴。匆匆回头望了望其他小组，德尔诺稍觉有些尴尬：刚刚我是不是告诉露莎他们一组有十人来着？
虽然这差距也不算很大，就是个小失误而已；但德尔诺对数字斤斤计较的毛病因此而让他心底无比动摇起来——尽管他深知这很可笑，但他实在是很想去跟二人订正这一错误。
将注意力强行掰回泉眼上，德尔诺望着深邃而被火炬稍有照亮的洞穴，背脊依旧有些发毛。控制自己把眼神放在马上要爬的梯子上，他忍不住观察起了整个洞壁：它成不规则的类圆形，四周以均匀空间架设着四台木梯。因此一次可以同时爬下去四个人。
地下肯定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照明问题也很容易解决——每一组的四个人在爬下梯子前都会事先扔下两把火炬，在爬下去后捡起来照明。由于拿火炬的人就不能用盾牌，所以安排两人共用一支。（其实主要是燃料成本问题）
为了攀爬颇有些深度的梯子，士兵们都不能负重太多，因此基本都选用了比较轻便的长矛或长剑，配合盾牌。然而实际上，拿火炬的人才是战斗的主力——维科尔在地牢和北海望一战中的英勇表现都昭示着腐化者其实是怕火的。
尽管没法说清火炬的火焰能起多大杀伤力，但总会有所收益。正常人被火撩那么一下都难受的很，更何况腐化者。
不知为何，这完全推翻了学士之前在地牢拿被抓住的腐化者做实验时得出的结论。或许被黑冰腐蚀的程度不一样，惧怕火焰的程度也会随之变化。纳迪亚学士毕竟缺少试验样本，无法得出精准的数据也情有可原。
“等等，艾德斯队长。”抢在那两名士兵靠近梯子之前，精灵突然闪身拦住了他们：“介意我和露莎跟你们先下去吗？”
“露莎小姐，我记得好像交代过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皱起眉头，艾德斯瞄了躲在精灵身后的露莎一眼，在与她的双眼对视片刻后最终还是咽下了没说完的话，同意了二人的请求：“好吧，但出什么事得自己负责。那两位士兵，归队在第三组爬完后再行动。”
点头致意，那两名士兵齐刷刷的向后退去，为精灵二人腾出了空间。压低猎鹿帽的帽檐，赛博达特微微鞠躬，以轻松的语气说道：“感谢您的理解，艾德斯大人。”
“行了，赶紧往下爬吧。”喉结明显的因吞咽动作而下移，艾德斯咳嗽了一声：“虽然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
他们非要第一批下去，是预知到什么可能的危险后决定率先排查吗？或许是因为露莎有看穿怪物隐形的能力，所以才这么做吧……不由得想得有些发呆，德尔诺直到队长用力锤了他后背一下后才慌忙回过神来。
“赶紧跟上！”抢先握住木梯，艾德斯二话不说，便快速向底部爬去。尽管这高度让他心生怯懦，德尔诺还是跟随了队长的行动，勉强蹲下身子抓住了木梯。
只要不往下看就好……拼命将视线定格在头顶的天空，副官咬了咬牙，以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一格格向下挪动。就在他终于顶着头晕踏上地面时，三人已经落地许久，只有没拿着火把的露莎还站在梯口旁边，耐心等待着德尔诺同行。
可能是空间实在不够吧，露莎居然没用翅膀飞下来……因刚刚的攀爬而依旧有些晕眩，德尔诺捂着脑袋，弯腰在原地试图缓一缓。然而在眼前出现的戴着雪鹰手套的小手很快便打散了这种头晕：“快走吧，德尔诺？上面还有人等着扔火炬呢。”
“啊，对、对喔。”居然把这茬忘了，德尔诺十分尴尬的直起身来，快步走向前方让出了位置。在下一刹那，两把火炬便猛地被扔了下来，随之传来的，则是攀爬梯子的踩踏声。
“这儿的空间没想象中大啊。”精灵拿着火炬四处奔走，很快便将洞壁走了一圈：“差不多也就是四五栋房子的占地面积……而且也没什么通往更深处的入口。”
“好像真是这样。”困惑不解的望着四周，艾德斯以无比疑惑的语气说道：“那敌人跑到哪去了？之前露莎明明见到它跳进了洞里。”
F节四十五章：古拉丹－1（副官/游侠）
真的没有其他入口……十分不解，赶到队长身旁的德尔诺借着火光环视四周：即使在地下，雪雾居然也这么浓厚。
“仔细找找入口吧，一定有。敌人不可能隐形躲在这儿，会被露莎发现的。”精灵将火把交换到左手，抽出了腰间的皮鞭：“比如密室通道之类的，敌人不是一直都特爱用这玩意儿吗？”
“很可能有城外露莎她们发现过的传送法阵，这样腐化者凭空消失也不难。”插了一嘴，艾德斯嘀咕着说道：“就是那种需要击打尖头后才好使的玩意儿……底部或许还有那什么金属圆盘……”
话音未落，就在第二批卫兵刚刚下到地底的刹那间，一个冒着黑蓝光芒的魔法阵便突然出现在了地底空间的正中央。差点就撞到了上面，德尔诺吓得连连后退，身子都要倚上了洞壁。
法阵的中央冒出一团黑雾。雾气之中，隐约显身出了一只身形庞大、由大块岩石组成每一部分的完整关节与身躯的巨兽。
“石魔……古拉丹？！”震惊的盯着那召唤兽的身躯，精灵在一刹那的惊愕后立即冷静了下来：不对，这不是古拉丹——至少他的意识不是。这石魔的颜色尽管也是象征雪地的冰蓝色，可周身却通体散发着黑烟。
尽管说服自己这不是古拉丹，可如果排除它身上的黑烟，这初始形态便有四米多高的石魔无论从哪方面看上去都是露西娜最爱的使魔。辨识度最高的，就莫过于它双眼的红光——其他石魔一般都只有再发怒时双眼才会变红。可由于古拉丹是露西娜的使魔召唤兽，所以没有这个限制。
也正因此，他才能一直保有同族在愤怒状态下才能解放的恐怖战斗力。
如果真是被控制的古拉丹，那露西娜现在在哪？而且刚刚露莎还跟我提过，露西娜这些天里都没法释放法术才是……感觉十分不妙，赛博达特一把将同样看呆了的露莎拉到身后，大声向能听懂人语的古拉丹问道：“喂，古拉丹！是你吗？”
在那熟悉的咆哮声后，石魔突然猛砸地面，用剧烈的冲击波击翻了在场的所有人。踉跄的从地上爬起，精灵难以置信的抽出长弓，心里充斥着震惊和不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全都退后！离他远点！”将火炬一把塞给了德尔诺，艾德斯抽出盾剑，转头大吼：“所有人，立刻撤退回地面！”
就在这明智的撤退命令刚被下达没两秒，古拉丹便猛地将双掌拍在一起，凝聚大地之力攥出了一块巨石。伴随着怒吼，巨石被猛然丢向入口，结结实实的堵住了阶梯。极其倒霉的是，第三批卫兵刚刚落下地面，便被石块当头砸死，压在了巨岩下。大滩鲜血徐徐流出，在火炬的光芒下清晰可见。
“队长，出口被彻底封死了！”惊恐的大叫着，刚刚想要撤退的两名士兵战栗的退了回来：“我们被关在这儿了！”
“老子眼睛不瞎！”不耐烦的大吼了回去，艾德斯的表情摆明了他在掩饰恐惧：“你们想坐以待毙？！跟我冲上去，干掉那家伙！”
“等等，艾德斯队长！别靠近它！”慌忙叫住了他和一帮露怯的士兵，赛博达特敏锐的观察到了一丝异样：“你们没发现，那召唤法阵在召唤完成后还没有消失吗？而且敌人一直都没有冲过来攻击我们、还没有巨大化……”
“全员与其保持距离！”在下达了停步命令后，艾德斯惊愕的望着游侠：“埃伦斯先生，我一向听说游侠见多识广……可你怎么知道敌人还会变大？”
“队长，这就是露西娜小姐的召唤兽啊。”赶忙凑近队长耳边，德尔诺小声低语道：“那个变大后打破闸门、帮助夺回寒雪堡的石魔古拉丹……我记得她也跟你说过这使魔长什么样吧？”
“正是这样。”见队长的脸色已经有些红涨，赛博达特盯着古拉丹，皱起眉头：“而且你们看……他现在看起来痛苦不已。古拉丹明显是被敌人强制召唤出来后用黑烟控制了。”
好像还真是这样……第一次认真审视着石魔的样子，德尔诺的心里惊诧不已：它用大块岩石无缝拼接成的双手抱着头单膝跪地，不断发出低沉痛苦的哀鸣。乍一听上去很可怕，可仔细揣摩音符后，就会让人觉得它有点像哭泣的孩子。
“这说明古拉丹正在反抗敌人的控制，而那人多半是黑冰法师。他好歹也算个高阶召唤师最青睐的使魔，体内的魔力无比强大。”皱起眉头，精灵压低了帽檐：“这也归功于露西娜是通过唤石的魔力附着于体内的法力网才得以将它从十七世界召唤来的，所以主仆二人的连接并不稳定。而且黑冰法师还并不熟悉世界树其他世界的魔法规则，因此难以控制异世的元素生物。”
“也就是说，他一旦反抗成功就不会再攻击我们，是吗？”艾德斯看起来依旧无法信服。
“就算还是被对方勉强控制了，恐怕石魔在他的操控下也只能在原地待着，走不出法阵中心。”仔细思索着，精灵做出了判断：“这法阵就是束缚它的关键，要是能将其破坏就好了。可惜我不会这种法术……”
“那、那这么说的话，想办法将它拖离法阵也行啊！”望着咆哮声越发震耳的石魔，德尔诺被吓得有些发抖：“看样子，它恐怕马上就要被再次控制——”
不知这已经是第几次被打断说话，石魔疯狂的怒吼，在一刹那间挥开了紧抱头顶的手臂，缓缓直起身来。在艾德斯恼怒的大骂德尔诺是乌鸦嘴后，便连连后退，扯着嗓子大叫：“全员分散！把注意力集中在闪避投石上！”
在场的几名士兵慌忙四散而开，分别奔向没人站着的墙角。然而就在此时，单膝跪地的石魔再次高抬手臂，猛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