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零六章 “高尚的协议”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零六章“高尚的协议”
英格兰国王理查,这位金雀花王朝的第二位国王,是一个让他身边所有的大臣都总是不时的为之头痛的古怪君主。
在成英国国王之前,他的童年是在法国渡过,因为受到母亲的影响,他在母亲的娘家,拥有着浓厚艺术气息的阿基坦公国感染了一身和英国人截然不同的浪漫气息。
他喜欢用韵脚优美的诗句歌颂妇女的美德,不过也从来不反对那些骑士用他们的长矛去挑起女人们的裙摆,崇尚武力的性格让他对深居宫中深恶痛绝,在即位之后的两年之中,他在宫廷里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到四个月。
不过如果说有一件事情是他最为喜欢做的,那就是和法国国王腓力之间的较量了,对于那个被他称为“一生的对手”的法国狐狸,他有着一种天生的敌意,这让他不论是在欧洲还是在东方,都不停的和腓力作对。
就如同现在,即便明明知道巴里安对儿子的死依然耿耿于怀,可当他听说巴里安与他再次合作,而放蒙德福特的合作之后,他立刻不惜冒险来到了的黎波里
理查始终相信蒙德福特一定是受到了腓力的挑拨,或者干脆他们两个人就是狼狈为奸,才会那么大胆的背叛和算计他。
所以即便是为了让让腓力因为他的小阴谋受到挫折而懊恼一下,他也不惜冒这个险,而且他相信当看到他带来的军队后,巴里安还是会明智的知道该怎么做的。
实际上,直到理查带着他的骑士们走进王宫,来到那座历任的黎波里伯爵做为主宫的宫殿之前,他身边的人都一直在小心谨慎的戒备着,直到看到巴里安阴沉冷漠的脸时,他们才暗暗放下心来,而理查这时已经率先大步走向巴里安,就如同根本不知道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横着一个约翰暴死的仇恨似的。
“伯爵,我相信你突然提出求和,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者说你已经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理查丝毫不顾巴里安脸上压抑的憎恨,他走到巴里安面前,在看了看他阴沉的脸后,向他伸出了手“我相信我这次来应该没有白费时间,告诉我给你出主意的那个人在哪?我对他很有兴趣。”
巴里安看着理查长着厚茧的手沉吟了一下,终于捧起来微微亲吻了一下,然后他向旁边让去:“陛下,那个人就在的黎波里,我和他仔细谈过,根据他的说法,罗马与科尼亚之间的战争可能会影响到圣地。”
“所以我才来见你,”理查点了点头,随后还不忘加上一句“冒着风险。”
“陛下,我不会做出弑君的行为,即便当初面对盖伊,我也没有起过要杀了他的心。”巴里安浓密的胡须微微颤动,他没想到这个在法国长大的英国佬居然这么粗野的直接暗示对他的不信任,这让巴里安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哦,请原谅,那是我多心了,不过在东方还是小心点为好,异教徒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们以自己的盟誓为盾牌,却妨碍主的道。他们的行为真恶劣。’对吗?”
听到理查居然用萨拉森人的经书中斥责违信者的话暗示自己的背叛,巴里安有一种要彻底翻脸的冲动,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时候,理查能够如此大胆的来到的黎波里,甚至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向自己挑衅,一定有着他足以倚仗的东西。
“我要见见那个罗马皇帝,”理查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对于巴里安他从心里感到厌恶,而且从那份密信上,理查已经确定,这个的黎波里现在的主人,实际上不过是个有着野心却又胆怯粗鲁的懦夫“我带来了军队,不过这要看我们最后谈的如何,如果顺利这些军队完全可以成为对抗的异教徒的力量,否则我会很不情愿的看到他们冲进的黎波里城。”
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理查一直死死盯着对手的眼睛,直到巴里安终于慢慢避开眼神。
对于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的理查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丝毫不在意巴里安狼狈的神色,而是一个劲的说着要尽快见到那个“罗马人”,直到就在他不停的催促声中,看到一个身穿华丽长袍的男人出现在侧门门口时,他才停下来。
理查认真看着这个人,即便没有人引荐,他也立刻猜测到这个人就是那个引起他好奇的罗马前皇帝。
一件用金银丝线绣着华丽花纹的开襟长袍一直拖到地上,黑色的丝绒坎肩套在长袍的外面,腰间镶嵌着璀璨的宝石的宽大腰带,让这个人看上去显得身材更加修长,而脚下的一双暗红色的靴子隐约暗示着他在罗马的崇高地位。
当第一眼看到这个人时,理查就不禁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他知道自己肯定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当他注意到这个人梳理得过于柔顺光亮的头发和修剪整齐的胡须时,他终于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人看上去象极了那个让他讨厌的腓力,也就是说这是个让理查感到厌恶的玩弄心机的人。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想要从这个人那里知道更多的东西,特别是关于罗马,他相信能够让异教徒垂涎许久的国家,一定有着它足以吸引人的地方。
简短的引介之后,理查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始向瑞恩希安发出询问,他对于瑞恩希安怎么会那么坚决的认定罗马可能会取得与科尼亚战争的胜利感到疑惑,同时也问到如果科尼亚真的失败,那么对圣地之战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巨大影响。
“陛下,您的疑惑的确很对,不过请允许我对您予以解释,”瑞恩希安平静的对坐在面前的理查解释着,他看上去丝毫不象个处境窘迫,四处逃亡的废黜君主,反而更象个在指点学生的高深学者,看到理查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时,他绝对不会因此就感到不安,相反他好像很享受这种让人着急的乐趣“罗马正在发生一手机}整}}理场变革,那是以前任何一位君主都未曾尝试过的,而且罗马军团也已经与以前截然不同,我完全有理由相信罗马在这次与科尼亚的战争中会取得胜利,罗马军队和以前不一样了,甚至我想他们与我知道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一样了,即便这支军队可能还不够成熟,可是我依旧坚信他们能够取得胜利。”
瑞恩希安充满信心的话开始引起了理查的注意,对于罗马军团,他在塞浦路斯已经有所领教,尽管后来很多人都告诉他,那些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般的强大的军队,其中很大部分是属于罗马皇帝身边最精锐的近卫军,可是那支军队出乎意料的顽强和勇猛,还是让理查感到印象深刻,难以磨灭。
“但是科尼亚依旧是强大的,所以罗马不会那么容易彻底消除掉这个巨大威胁,所以最后的结果将是罗马与科尼亚达成某种停战协议,罗马将获得难得的喘息时间,贡布雷显然不会威胁,事实上他也没有能力消灭科尼亚,他会用那些宝贵的时间去实施他那宏大的变革,而科尼亚则会因为这样一场战争而对罗马小心谨慎,从而完全失去对萨拉丁的威胁。”
瑞恩希安慢悠悠的解释着,没有人知道,那些罗马大臣和将领们如果听到他的这些话,会显出什么样的惊愕神色,因为他们会诧异的发现,这位早已离开罗马的前皇帝,似乎比他们任何人都更加能够清楚的理解皇帝对科尼亚的战略和意图。
“你是说如果那样,萨拉丁就可以把原本在科尼亚边境上的军队用来对付十字军了,是吗?”理查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虽然早在来到的黎波里之前凯斯内斯已经为他想到了这些,可是当这些话从一个对罗马异常熟悉,甚至还曾经担任过它的皇帝的人嘴里说出来,就让理查不得不加以注意了“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
“在这个时候向耶路撒冷发起进攻,”瑞恩希安毫不犹豫的说“也许你们当中有人认为这样的是背信弃义,可是请不要忘了,一旦萨拉森人集结起了足够多的军队,那么他们将会拥有足以彻底击败你们的力量。”
瑞恩希安说完就不再开口,他只是默默的看着对面现在沉思的理查,对于这些法兰克人,瑞恩希安自认要比很多人都熟悉的多,他们当中固然有人拥有着崇高的信仰和诚实的守信的品德,但是也同样有着粗俗野蛮的习性和背信弃义的坏毛病,至于什么时候会表现出来,却只是看他们面对的多么的的诱惑了。
房间里的人都看着理查,他们知道英国国王这时显然正在他个人的荣誉和神圣的事业之间摇摆不定,不过在瑞恩希安说出这些之后,一些人已经隐约的在心中有了某种决定,在等待着国王的最终选择时,他们私下里低声议论,而且很快人们发现,和自己一样想法的人越来越多。
理查粗壮的手指轻轻敲者椅子的扶手,另一只手拖着下巴仔细琢磨着,过了许久之后他望向瑞恩希安:“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对你来说这有什么好处么?
“当然,我必须承认这么做对我的确有好处,”瑞恩希安笑了起来,“如果萨拉丁取得胜利,那么十字军势必被迫离开圣地返回欧洲,然后罗马和埃及人就能够对科尼亚形成南北夹击之势,贡布雷这个人……”说到这里,瑞恩希安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向着窗外的北方看去,随后他略显感慨的微微摇头“我不想看到一个我永远无法抗衡的敌人,如果获得一场对科尼亚的胜利足以能够让他的声望达到顶峰,那么征服科尼亚足以能够让他成为凌驾于罗马历代伟大帝王之上的人,那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我想也不是很多罗马人希望看到的。”
理查微微点着头,他认为瑞恩希安这个理由是值得相信,至少他对圣地局势的分析让理查觉得未尝没有道理,甚至深深的打动了他。
萨拉丁这个时候还在平叛,而他们之间的休战协议已经过了大半时间,而这段时间新的十字军正从西方蜂拥而来,每天都有来自欧洲各国的骑士带着他们的侍从在那些法兰克人占据的海岸城市登陆,不过埃及人在这段时间显然也没有闲着,从已经不止一次的冲突中,他已经知道从埃及派来的萨拉森援军也在源源不断的向着圣地进发。
如果继续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理查十分清楚,如果一切真的如瑞恩希安所说,那么一旦解除了来自北方的威胁,萨拉丁就可以毫无顾忌的集中所有力量,而异教徒埃及援军的速度显然要比那些漂洋过海的法兰克骑士们快的多。
“如果我收复了罗马,你又希望得到什么好处?”理查盯着瑞恩希安,他不相信这个看上去就让他想起腓力的罗马人,只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的敌人获得更多的荣誉,他相信显然这个人还有着其他的目的“都说出来,对于帮助我的人,我是很慷慨的。”
“让我能够在圣地组建自己的军队。”瑞恩希安简单的回答“我知道这对您来说并不困难,而且承认我拥有罗马在耶路撒冷的世俗权力,在这一点上来说,我需要能够得到您的支持。”
“你要和那个贡布雷打仗吗?”理查呵呵笑了起来,他回头向身边的凯斯内斯发出更大的笑声,然后用粗犷的声调大声说“我喜欢这个人,不论他是不是个皇帝,至少他看起来要比那个腓力更象个骑士。”
“事实上,我在战场上并不比任何人差,”瑞恩希安淡淡的说“甚至还会比某些人更好。”
“好吧”理查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他看着瑞恩希安点了点头“现在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帮我,不要告诉我你只有一个简单含糊的建议。”
“我想我完全拥有能够获得您回报的东西,”瑞恩希安向理查说完,就微微转头向国王旁边的凯斯内斯说“勋爵大人,我想请您给我引见一下您的未婚妻伊莎贝拉陛下,虽然我和她早就相识,不过我想可能因为某些不太愉快的原因,她不是很愿意见到我。”
“哦?”凯斯内斯有些戒备的看着这个举止迷人,风度翩翩的罗马前皇帝,对于伊莎贝拉的过去他自然早有所闻,特别是关于她曾经在君士坦丁堡度过的那段时间,凯斯内斯从来不想去深究细问,可是当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和一位皇帝有染的消息远播欧洲,那么当另一位皇帝问起她时,凯斯内斯不由本能的不安起来。
“请放心勋爵,我对女王的尊重是发自内心,而且也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女王商量,这关系到我对十字军的帮助。”
瑞恩希安十分认真的解释着,不过这个解释却让包括凯斯内斯的所有人的想法变得更糟糕,以至当瑞恩希安再次提出这个要求时,凯斯内斯有一种就要拔剑的冲动。
“勋爵,不要这样,”理查有些懊恼的提醒着凯斯内斯,他发现这位勋爵似乎真的爱上了那位女王,这让他不禁开始担心凯斯内斯会不会因为嫉妒而坏了自己的事“现在的一切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你的那些私事完全可以不予计较,带瑞恩希安大人去见女王,这是我的命令。”
“遵命陛下。”凯斯内斯无奈的回答,不过他在心中也在暗暗发誓,如果发现这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什么发生,那么即便是要遭受理查的惩罚,也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荣誉受到侮辱。
“至于您,巴里安……”理查打量着自此瑞恩希安出现之后,似乎完全被人遗忘的巴里安,虽然瑞恩希安现在看上去没有什么势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理查却觉得这时的巴里安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您应该收敛您的军队,对于约翰的死我的确颇为遗憾,我已经多次下令一定要找到凶手,我可以命令我的任何一个骑士和他们的侍从向上帝发誓,约翰的死和他们没有关系,所以我希望这不要在引起我们之间的误会甚至是战争。”
巴里安默默的点点头,当儿子死了之后,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出兵的他遇到了那个蒙德福特,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人显然对理查十分熟悉,他利用自己对英国人的了解一次次的给理查找了不小的麻烦,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巴里安却发现事情已经变得让他控制不住,他发现那个蒙德福特有几次居然从萨拉森人那里得到帮助,这让他开始感到恐慌起来,特别是当听说理查居然要建议教会宣布自己为基督的叛徒时,巴里安终于开始感到害怕了。
他试图阻止蒙德福特,可是到了这时他才发觉这个人显然不只是因为对理查个人的恩怨而做出鲁莽的事情,而且从和蒙德福特的交谈中,巴里安意外的察觉到,这位英格兰的伯爵显然和腓力有着某种颇为奇怪的关系。
巴里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给自己找了一个**烦,而瑞恩希安的到来让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新的希望,一个可以和理查即便不能重修旧好,可至少不会逼迫着理查利用英格兰君主的权威让他变成教会敌人的机会。
“陛下,我当然相信您和您的骑士,我一定会为约翰报仇,不过为了神圣的事业,为了收复圣地我应该放弃自己愚蠢的私仇,”巴里安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缓些,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一阵悲痛让他不禁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哽咽,在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他转身向着房间外奔去。
“嗯,看来我们大家已经达成某种高尚的协议了,”理查微微撇着嘴点了点头,然后他看着房间里的人沉声吩咐着“既然这样,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做,拯救圣地是我们所有人的使命,为了上帝的意志”
“上帝的意志”房间里立刻附声如雷。
………………
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留这几年的日子过的不是很好,自从圣地失陷之后,这位大主教就变得落魄了起来,在盼望着欧洲能够尽快派来十字军的希望被一天天的拖延下来,他也只能在圣地的一些法兰克人控制的地区教堂之间到处流浪。
之前显赫的地位成为了他现在的累赘,他完全不能象那些普通神甫一样厚起脸皮去乞求收留,而且在他的内心中,一个始终萦绕在心头的阴影也总是无法摆脱。
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赫拉克留却发现那些玫瑰十字的人并没有来再纠缠自己,虽然他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们已经把他忘了,可在他想来,也许在那些已经逐渐变得完全脱离了本意的玫瑰十字看来,他这个过气了的耶路撒冷大主教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不过,就是他为自己的感到庆幸的时候,在一个太阳就要降下,西方的云彩如燃烧的火焰般散发出绚丽光彩的傍晚,站在一座教堂前看着晚霞的赫拉克留,看到了一个让他畏惧的人影从西方的地平线上远远走来。
当这个人来到大主教面前时,看着赫拉克留苍白的脸,凯尔在马上弯下腰笑呵呵的说:“上帝保佑您,亲爱的主教大人,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客人。”
………………
《天国》走向尾声,继续努力求票。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零七章 幼发拉底河畔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零七章幼发拉底河畔
赫拉克留神色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在夕阳的衬托下,这个从远方走来的人的身影托在身下,向着前面延伸出去,因为背光而略显暗淡的脸庞在身后光亮的映衬中显得颇为模糊。
“凯尔……”
赫拉克留的声音略微颤抖,他没有想到突然就看到了这个让让感到畏惧的人,在这样一个夕阳如血的日子,凯尔就如同从遥远地平线上走来的魔鬼般,进入了他的眼帘。
殷红色的光亮在这时看上去泼洒在凯尔身后的马匹身上,让赫拉克留不由想起了启示录中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描述。
“另有一匹战马出来,那是红色的,有权柄给了那骑马的人,他将从地上夺走和平,将让人相互残杀,他被赐予一柄杀生的刀……”
赫拉克留的嘴里喃喃自语,他的眼睛在凯尔蒙上一层厚厚灰尘的脸上脸上划过,看着被绑在马上的那个人,在过了一会后,微微身子佝偻着向旁边让去。
“一切都是上帝的意志,是上帝赐予的人生命,那么就由上帝重新拿走也无所谓,”赫拉克留嘴里唠叨着,他不知道凯尔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不过他似乎从这个人的身上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息,似乎还夹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死亡之气“告诉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为你传达上帝的福音,”凯尔一边说一边转身从马上顺手拽下被用毯子捆得结结实实的彼得“上帝听到了我的祈祷,所以现在他派我来向世人展示一个真相,我相信不论是你还是任何一个虔诚的神仆都会愿意听到这个消息的。”
“凯尔,你只会带来可怕的事情,”赫拉克留神色略显紧张的说,当看到凯尔眼中立刻闪过的凛冽神色时,原本佝偻的身子不由更加弯曲,他拄着手里与早先那光鲜名贵镶嵌宝石截然不同的破旧法杖,一边略显艰难的沿着台阶向上走着,一边微微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凯尔说“你不是个传播福音的人,你是个魔鬼凯尔,你是个魔鬼。”
听着赫拉克留嘴里发出的自语般的低吟,凯尔拖着彼得一边先前走,一边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你说的对,我亲爱的主教大人,对有些人来说,我的确是他们的魔鬼,不过我相信你会喜欢这个人的,因为他可能让你重新成为一位令人尊重的主教大人。”说着,他用力拖着脚下踉跄的彼得向着破败的教堂里走去“让我们好好谈谈,我想你会喜欢我给你带来的消息的。”
………………
一一九一年春天的明媚光,并没有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其中的温暖和美好,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一年的春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很多事情因为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让他们感到难以接受。
随着萨拉丁对幼发拉底河流域的叛乱部落发动战争,做为受苏丹派遣在圣地驻守的最高官员,阿迪勒已经躲过了三个月休战期的大段时间。
在这两个月当中,阿迪勒的确享受到了做为监国所拥有的一切权力,而且因为他那年富力强的锐意进取已经那他更加严谨的态度,那些部落将贵族们甚至对他的畏惧显得更加浓厚。
这并不是说人们就不畏惧苏丹,可是阿迪勒的严厉和萨拉丁的宽容仁慈相比,就让他们的心中对这位亲王有了另外一种不同于苏丹的恐惧。
不过阿迪勒绝对是公平的,他公正的处置部落之间的关系,在作出公正裁决的同时,他还不忘让那些部落在各种巡防边界和做着开战准备的同时,逐渐变得更加休息相关,密不可分。
阿迪勒严格的按照萨拉丁所吩咐的去做,这让他有时候实实在在觉得自己比苏丹的那些儿子更加胜任获得重任,这让他相信拔丝玛公主在苏丹临行前所透露的苏丹的意图,的确是苏丹的本意。
萨拉丁趁着平息叛乱带走了他自己所有的儿子,这就让那些王子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没有机会乘机在耶路撒冷或是大马士革积攒布置他们自己的力量,而且即便不愿意承认,可是萨拉丁也不得不明白,他的那些儿子中没有一个人能够自己离开之后单独与十字军对峙,更不相信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在未来与越来越临近的休战到期的日自己之前,能够很好的完成新的对抗十字军的准备。
可是阿迪勒却可以。
尽管当初从与科尼亚接壤的边界上调回两个部落军队更多的是出于某种私心,而且过于冒险,可是阿迪勒还是依然把那些军队派到了法兰克人对峙的前线上。
至于与科尼亚的边境,他使用了各种布置让科尼亚人始终没有能够冒险越过边界,虽然这为的确未变显得过于大胆,可是也正是这种果敢的行为让萨拉丁更加坚定了把这一切最终交到阿迪勒手中的决心。
不过,随着春天的到来,天气逐渐变得温暖,阿迪勒得到的却是让他的心情和这美好天气截然相反的消息。
关于法兰克人,阿迪勒没有指望他们会遵守那些协议,虽然许下那个誓言的是英国国王,可是他依旧不相信法兰克人能够真正遵守那份休战合约,特别是当他发现随着春天到来,来自欧洲的法兰克人似乎越来越多之后,阿迪勒开始认真考虑,十字军是否要在条约还没道歉,而苏丹还没来得及回来之际破坏条约,发起进攻。
如果那样,阿迪勒相信双方一定会重新发动一场战争,而这个时候对守护圣地的自己来说,显然是十分不利的。
而且那些来自的黎波里的骚扰也变得日益严重起来,虽然听说了关于约翰的死令巴里安和理查之间的关系变得仇视异常,不过阿迪勒并没有沾沾自喜。
法兰克人之间的争斗很快就变成了一场牵扯到了萨拉森人的战斗,特别是那个蒙特福特到来之后,阿迪勒相信理查和巴里安之间的冲突一定会变得更加激烈。
法兰克人不止一次的侵入了属于萨拉森人一边的土地,不过在那样的近乎内战之中,阿迪勒明智的选择沉默。
他看着那些法兰克人有时候侵过边界,只为了能够消灭自己的同族感到好笑,不过当蒙德福特派人来和他联系,提出愿意以圣地的拥有权为代价,获取萨拉森人的某种帮助时,他不禁相信法兰克人之间的战争显然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是,他的这个喜悦还没来得及维持多久,一个让他不安的消息却从幼发拉底河盼传来,苏丹病倒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迪勒一时间心底里不禁涌起了阵阵奇怪的情绪。
心中隐约的喜悦夹杂在对苏丹的担忧中让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分辨这是的心情,而且对于法兰克人正在日益增多的军队,阿迪勒也终于感觉到了威胁。
他不知道苏丹的身体究竟如何,不过从之前的种种迹象已经让他猜测到,随着年纪的增大,苏丹显然已经逐渐力不从心,特别是在面对理查那个一次次的击败他的法拉克人,阿迪勒甚至有一种似乎萨拉丁已经败在理查手中的错觉。
这让阿迪勒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能守住圣地,特别是一想到如果理查与巴里安之间的仇恨消弭,那么自己可能就要面对来自更多地方的巨大压力了。
写好的求援信在阿迪勒的手中已经放了很久,不过听着各种谣言,他最终还是派人送了出去。
“只有苏丹回来才能稳住现在变得动荡的局面,”这是阿迪勒不得不承认的,他请求苏丹能够尽快返回圣地,同时也希望一切不至于变得那么糟糕“但愿理查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巴里安停战,毕竟他们当中的某个人死了儿子了。”
做为孕育过灿烂文明的幼发拉底河,现在占据幼发拉底河中游的,则是已经背叛了萨拉丁的一些部落的。
自从在大马士革某个令人畏惧的夜晚,萨拉丁几乎彻底铲除了拉赫曼的势力之后,拉赫曼的部族虽然得到了萨拉丁的宽恕,可是却也失去了他们应有的权势。
不过这样一来,却让拉赫曼终于看清,与埃及苏丹之间的争斗自己所面临的诸多困难,他开始把自己的族人悄悄的送回自己部落占据的领地,当拉赫曼死后,那里俨然成为了那些以他年幼儿子的名义,召集齐附近的族人,公然宣布背叛萨拉丁的大本营。
一阵呼喊声从泛着棕色尘土的烟尘中出来,冲过烟尘,靠坐在车上的萨拉丁看到了一队拉赫曼部族骑兵正向他的队伍冲来。
苏丹有些厌烦的右手遮住了头上已经略显炙热的阳光,同时他的耳中听到了一阵阵弓弦发出的砰砰响声,他知道那是那种令人畏惧的罗马短弓的响声,或者说是那种去改的弩车的付出的声响,伴随着那一阵的闷响,一片黑漆漆的蝗虫般的黑影向着那些冲来的部族叛军迎头飞去。
萨拉丁几乎不用看就能知道会发生什么,看着冲在最前面的叛军骑兵应箭栽倒一片,他不但没有露出希望,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忧郁。
直到中午的时候,那些始终不甘心的叛军终于撤了下去,扔在两军当中空地上的尸体看上去那么让人触目惊心,不过这换取来了萨拉丁军队的大声欢呼。
萨拉丁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只是显得略微疲惫,他的一条手臂看似随意的放在马车靠背边的一块搭板上,整个身子斜靠在马车的靠椅,一双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将领们拿来的那些看上去限额颇为笨拙,不过却带着透着彪悍和残忍的三棱箭头的弩箭。
那种弩箭要比普通的弩箭显得短了许多,这让人觉得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力量。,但是整个箭头,甚至大半箭杆看上起都透着一种一股凌厉气息的棱形外观,让这种笨重的弩箭显得让人望而却步。
“罗马人的弩车。”萨拉丁示意马夫继续先前,让马车拉到了几辆看上去就好像一个个被装上了轮子的木头箱子前,看着这些奇怪的东西,萨拉丁在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也不禁显得更加担忧。
对于叛乱的平息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让萨拉丁不禁感到颇为意外,沙漠贵族的尊严让那些部族不能不为自己而战。
拉赫曼的儿子成为了借以招揽同盟的招牌,那些原本就住在这里,与拉赫曼有着密切关系的部族成为了叛军最为坚定的支持者,他们组成的军队依仗着对整条河岸和附近的熟悉,很快就变成了最让萨拉丁的军队感到懊恼的一部分。
这些拉赫曼服父子坚定的支持者向萨拉丁的军队发动了一次次的骚扰,借着对地势的熟悉,这些人很快牢牢抓住了时机,这让萨拉丁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埃及苏丹不得不暗暗哀叹自己的垂暮之年。
不过真正让萨拉丁难以接受的,还是他的左臂忽然无法动弹,当一夜醒来,随着半边的身体一阵麻木,从那自后整条左臂就再也不听从主人的习惯,开始发着一阵阵奇怪的颤抖,嘴里发出阵阵含糊不清的声调时,萨拉丁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最为可怕的事情。
即便是伟大的苏丹也无法抵抗的衰老让萨拉丁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糟糕,而真正可怕的还是突然失去了知觉的左臂。
为了稳住军心,萨拉丁在宣布自己略微不适之后让人为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供他修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骗过所有人,不过面对那些对他给予期望的军队,和比预想的要顽固的多的叛军,萨拉丁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暂时稳住眼前的局面。
他相信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个月就完全可以彻底消灭那些叛军,虽然那些拉赫曼的族人甚至不惜用身体做为最后的武器冲向敌人,但是面对来自埃及苏丹的大军,只要稳扎稳打,萨拉丁相信那些叛军总有被彻底铲除的一天。
不过一封来自圣地的信件,却彻底破坏了萨拉丁的计划……
对于阿迪勒的来信,萨拉丁立刻认真的看着,当他确定那并不是阿迪勒的危言耸听之后,他不由陷入了困境之中。
与理查三个月的停战协约,是萨拉丁为了平息幼发拉底河叛军而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在三个月里彻底消灭那些幼发拉底叛军,然后在协议到期前返回圣地。
同时,为了能够让阿迪勒掌握最后的权力免除隐患,他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儿子和几乎所有的部落将领。
不知道为什么,在离开圣地之后,萨拉丁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离开圣地。这让萨拉丁一想起来就不禁感到暗暗静心,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条手臂,居然会这么突然变得毫无作用。
而现在,阿迪勒的来信让埃及苏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因为这种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显得力不从心。
几条身影在帐篷外晃动,当看到御医出现在帐口时萨拉丁微微吐出一口气。
“苏丹,您必须得到治疗,”乔安鞑忧虑的低声说“要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即便是万能的安拉也无法拯救您了。”
“那么说我真的会变成一个废物?”萨拉丁望着御医,当看到御医欲言又止的样子后,萨拉丁向他用完好的右手指了指身边的毯子“坐下来,要知道我现在还没有那么糟糕,而且我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也应该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
“您的儿子们……”
乔安鞑的话让萨拉丁微微一愣,他原本看上去颇为沉稳的神色慢慢变得严峻起来,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之后,乔安鞑最终无奈的等待着苏丹的询问。
“你是说,我也许会死去,是吗?”萨拉丁平静的问。
“苏丹,万能的安拉已经决定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这不是我们自己安排的,”御医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您现在的处境的确很糟糕,而且您一直不肯休息。”
“我要回到圣地去,”萨拉丁只稍微想了一下之后就忽然下定决心般地说“我会把这里的军队留给我的某个儿子,如果我真的可能会就此死去,我一定要死在圣地,而且我相信阿迪勒这个时候正需要我。”
“可是即便您回到圣地,也无法帮助埃米尔,您知道现在的您根本不能指挥军队,特别是在与理查这样的敌人作战,会让您原本就很不好的身体变得更加糟糕的。”
“如果是那样,我想那就是安拉早已给我安排的命运,做为埃及苏丹我已经享受到了足够多的东西,可是我为圣地做的却是那么少,这对任何人都不公平,即便是对我自己也不公平,”萨拉丁坚定的吩咐“带上足够多的药,然后和我一起返回圣地。”
“那么这里?”虽然知道并不应该由自己询问,可乔安鞑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我会把这里的一切安排好的,”萨拉丁的眼中闪过和他那闻名遐迩的仁慈截然不同的冷酷决然“我不能不下令彻底铲除拉赫曼的族人,即便我不在这里,他们也不能得到赦免。”
萨拉丁说完用右手费力的搬动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左臂,在拒绝了御医的帮助之后,他把左臂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我的仁慈不会予以不值得拥有它们的人,而且如果如同阿迪勒信里说的,那么理查和他的异教徒都不值得宽容,我不会因为他接着休战召集力量责怪他,可是如果他真的敢于在休战期里破坏协议,我就不会对他们任何人有一丝的怜悯。”
略显激动的萨拉丁因为声调不由微微提高而喘息起来,当御医立刻拿出一个乘着绿色汁液的水晶小瓶,把里面的汁液给他喝下之后,苏丹才喘着粗气略微缓和下来。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帐篷里的声音,一个全身包裹在黑纱中的侍女捧着一个装满清水的杯子走了进来,她把杯子举到还在喘息的萨拉丁面前。
但是,就在苏丹刚刚本能的举起右臂要去接过杯子时,这个侍女的手中忽然多出一柄闪亮的匕首
随着乔安鞑发出的一声惊恐的喊叫,锋利的匕首已经狠狠刺向了苏丹的胸膛
………………
最后的辉煌即将展开,大家用月票支持吧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零八章 埃及苏丹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零八章埃及苏丹
冰冷的匕首从眼前闪过,刃面上映出的反光在上一刻还闪动光泽,下一刻已经出现在萨拉丁的眼前
乔安鞑的喊叫还在嘴里回荡,这位忠实的御医本能的向前扑去,匕首在瞬间刺透了他卷起的外袍袖子,可接着继续刺向苏丹的前胸
听到叫喊的卫兵已经出现在帐口,那个永远跟随在萨拉丁身边,时刻保持着警惕的老兵手里同样抓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在远远的地方,随着他的手臂挥舞,一抹光亮瞬间飞出,向着刺客后心掠去
一切都在瞬间当卫兵手中匕首的光亮忽而隐没在刺客的后背中时,那个刺客的身子不由的猛然一跳,接着她一头向着萨拉丁怀里栽去。
闻讯冲进帐篷的卫兵迅速扑上去,他们一边七手八脚的把那女人从苏丹身上扯开,一边在乔安鞑的呵斥下把苏丹紧紧包围在中间。
但是,当那女人的身体慢慢滑落后,人们却惊愕的发现,苏丹的肋下已经殷红一片,一柄细刃锋利的的匕首的握柄斜斜的露在苏丹满是褶皱的外袍下。
“安拉……”乔安鞑发出了如同哭泣般的无助呻吟。
在萨拉丁的幼发拉底河之战中,让他的那些儿子和亲戚们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他居然把所有的儿子和拥有势力的亲人都带在了身边。
虽然之前对于阿迪勒的宠信让很多萨拉丁的族人感到不满,而且让他的儿子们感到嫉妒,可是在他们看来,这依旧只是苏丹对手下大臣的宠信而已。
可是现在,苏丹的儿子们已经不止是嫉妒,他们开始感到焦躁不安。
谁能驻守耶路撒冷和大马士革,谁就有可能会成为苏丹未来的继承人
当初这个想法让萨拉丁的儿子们甚至几乎拔刀相向,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最终获得这个机会的却是一个连他们的族人都不是的外族人。
尽管由此传言四起,但是还没有人相信苏丹会把那崇高的地位给予那个外族人,不过这也让阿迪勒成为了那些王子们试图招揽的目标,他们相信只要得到那个父亲信任的人的支持,那么他们就可以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
这样的想法让王子们不止一次的纷纷给阿迪勒写信,他们希望他能靠向自己一边,同时也希望他能与其他的兄弟断绝来往。
整整一个多月来,幼发拉底畔的萨拉丁军营中,都洋溢着这种令人感到诡异的气氛,王子们并不尽力战斗,而是绞尽脑汁的试图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而同时不停的试图希望能从远在圣地的阿迪勒那里得到一个支持自己的信号。
就在这样的一种气氛中,萨拉丁军队和拉赫曼儿子的残部展开的是一场并不激烈,甚至显得漫不经心的战争。
拉赫曼的部落把这当成了自己最后生存的机会,他们疯狂的一次次向萨拉丁发起了进攻,当他们发现苏丹的军队中很多人并不那么勇猛时,他们变得更加凶残,甚至在那时他们幻想着自己也许能够获得胜利的奇迹。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被完全包围,但是就在那些贵族王子们认为一切似乎就要结束时,从苏丹的主营却传来了一个让他们感到不知所措的消息——苏丹病重
苏丹的儿子们在这一刻听到的并不是父亲病重的消息,而是好像看到那个用金丝织就,上面镶嵌着黑宝石的苏丹幕眠帐正在向着他们张开如翼的帐幕欢迎他们。
听到消息的王子们立刻扔下手中的事情,几乎是疯狂般的向着主营奔去,很多人因此被撞倒,这让埃及军营里立刻引起了更大的骚动。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兵们惶恐的到处打听,当各种各样的谣言在军营里开始泛滥时,萨拉丁的军营变得惶惶不安,这种恐慌的气息很快就如同瘟疫一样传染向四面八方,当这种恐慌逐渐被那些已经绝望了的拉赫曼族人感觉到时,他们当中立刻响起了感谢安拉的呼声。
勇气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而军营里的勇气在这个时代则往往是决定战争命运的关键,当拉赫曼的族人在呼喊着安拉的名字从破烂的营地中冲出来时,他们好像看到了真主给他们指引出的一条通向胜利的光明之路。
埃及军在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失败,在各种恐慌谣言的摧残下,原本已经不知所措的士兵和敌人刚一接触就立刻溃不成军,在面对比自己数量少得多的敌人面前,埃及军队却好像早已忘记了他们曾经是占领过圣地的伟大军队,随着在河畔展开的一场完全颠倒过来的厮杀,拉赫曼族人就如同真的获得了安拉庇护般,向远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敌人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勇猛进攻。
喊杀声在刚刚飘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注意,那些守护在御帐外的王子和苏丹的亲人们愕然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眺望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终于看到远远奔来的第一波退却下来的士兵时,他们的脸上才开始变得严峻起来。
可是真正让他们大惊失色的,是随后越来越多败退下来的军队,特别是当看到一些原本做为巡视的苏丹的亲兵也被裹挟在其中向后退却时,埃及贵族们终于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埃及苏丹的亲兵就如同罗马皇帝的近卫军一样值得骄傲,他们不会忘记贡布雷的近卫兵们在耶路撒冷城头上展现出的那强悍的勇力,更不会忘记他们那永远忠诚与主人的信念。
在战场上他们就是最后的力量,即便所有人都会溃败,但是却绝对不应该是他们。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身材魁梧的贵族登上一块石头仔细看着前面,当看到后面那隐约出现的追兵时,他发出了一声意外的惊“咦”“哈桑的军队在进攻,他们居然在进攻我们?”
“莫迪曼叔叔您是看错了吧,我们就要胜利了”一个王子不解的问着,虽然对于父亲的这个兄弟始终畏惧,可是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他们谁也不愿意别人在这个时候抢了自己的风头。
可是这样的争吵还没有开始就紧接着结束了,向后败退的军队越来越多,当终于意识到整个军队都在动摇时,这些等待着消息的王族们终于开始不安了。
“乔安鞑在干什么?让我们见苏丹”
“对,苏丹究竟怎么样了,乔安鞑你是不是谋害了苏丹”
王族们大喊着向被亲兵们守卫的帐篷口冲去,他们不顾一切的向前涌动,根本不管挡在面前的亲兵们手中指向自己的武器。
随即,帐幕掀开了。
让所有叫嚣的王子和贵族们感到意外的是,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乔安鞑,而是让他们以为已经陷入弥留之际的苏丹
萨拉丁黝黑的脸上依旧是那么坚定而处变不惊,即便他已经看到了从河湾另一边涌来的队伍,可是他却还是不慌不忙稳健的向前走着,他穿过那些呆愣看着他的儿子,在向兄弟莫迪曼略微点头之后走向被亲兵们紧紧包围的御帐边沿,当他缓缓地抬起手臂,握起拳头高举过头时,围拢在远处等待消息的主营军队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欢呼:“安拉佑护”
拉赫曼的族人同样听到了那阵震天的欢呼声,可是这个时候他们的脚下甚至连自己也无法停止,他们在驱赶着前面的敌人,而后面的人则在不停的驱赶着他们,虽然那阵听起来充满斗志的欢呼声让他们感到意外,可是这时已经来不及想到任何东西的他们,眼中只有不停的追杀敌人。
因为他们知道,在面对明显比自己数量庞大的敌人时,他们只有不停的追杀才能不让敌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不过,这种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机会还是出现了,当他们驱赶着埃及人渡过一片泥泞湿润的沼泽地时,他们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当那些叛军踩着稀烂的泥泽喘息着终于踏上干燥的硬地时,他们看到的,是从对面向他们冲来的一支新的埃及军队。
刚刚踏上干地的叛军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纷纷被呼啸而至的敌人砍下了头颅,而且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阵他们已经熟悉的可怕声响,从略微向下落去的沼泽地下游,一团团巨大的火焰正越过并不宽阔的沼泽地向着后面的叛军飞去。
之前的勇气,或者说过盲目的冲动在瞬息间就化成了恐惧,震颤和哀号,看到跑在最前面的叛军被纷纷砍掉脑袋,还在沼泽中挣扎的士兵们立刻喊叫着转身向后跑去。
他们和后面迎头而来的士兵混淆在一起,相互推搡拥挤,可是已经冲到沼泽边缘的埃及军队却显然不想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伴着一阵阵硬弩发出的弓弦颤动声,一片片早先被萨拉丁仔细观察过的那种特制的可怕短弩的弩箭立刻四下乱飞,伴着一声声恐惧凄惨的嚎叫,那些被困在沼泽地里无法脱身的叛军立刻被射得血肉横飞,鲜血四溅。
勇气和冲动永远是能够令军队制造奇迹的关键,之前还在一路逃跑,或者说更多的人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而跑的埃及军队,在一瞬间再次迸发出了比之前的败逃或者说是更早的杀敌勇气更加强烈的漏点。
于此相反,之前鼓起了奇迹般勇气的叛军,在一瞬间就变得动摇起来,他们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勇敢就好像遇到了炽热阳光的雪花般顷刻就变得荡然无存,以至当埃及军队同样艰难的渡过沼泽地的那段时间里,他们甚至没有人想到要阻挡一下埃及人。
他们纷纷向来路逃去,有的人试图逃回之前草草搭建起来的营地,而有的人则干脆越过营地向着地平线的深处逃去。
埃及军队开始了对那些叛军的屠杀,原本还能勉强抵抗的营地顷刻间就被冲击得面目全非,这甚至让很多将领认为之前的败退是苏丹的诱敌之计。
随后,当一个王子终于因为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第一个冲进叛军营地之后,他看到的是已经被包围起来,眼中露出恐惧神色的一对母子。
“哈桑,我是你的堂兄弟,”那位王子笑呵呵的向拉赫曼的儿子伸出手,当看到那个小孩因为畏惧躲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对他不理不睬时,他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凄厉起来“你不想见到你的伯父吗?要知道你可能会有机会成为苏丹的。”
“安拉”抱着孩子的女人忽然把孩子向自己身下一压,她用被黑纱包裹住的脊背对着王子,嘴里不住的发出哀求“请您放过我们吧,安拉会赐福给您的,您会成为苏丹的,请放过我们吧”
“我会成为苏丹,不过那不是靠你。”
王子慢慢蹲下身子,他伸出手缓缓的掀起女人头上的面纱,当看到一张出乎他意料漂亮的脸时,王子有些意外的微微一愣。然后他从腰间缓缓拔出匕首,把弯曲的刀刃平平的抵在女人柔嫩的脖子上。
“你是拉赫曼最喜欢的女人是吧,告诉我你想为他复仇吗?”
看到女人棕色眸子里闪动的惊恐目光,王子似乎颇为享受的微微笑了笑,然后他谈过身子低声在女人耳边说:“你知道吗,你儿子不会死的,不过他会被阉割掉,然后送到埃及的宫殿里,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随时好好宠爱一下他,或者把他奖赏给任何一个对他有兴趣的将领,我相信他一定能讨他们喜欢的,至于你我想自己留着,也许我会当着你儿子的面好好宠爱你,或是同时宠爱你们两个,那实在……”
王子越说越高兴,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身穿苏丹的黑色金边长袍享受着无穷权势,而在他的身边,这对已经成为了自己奴隶的母子正在遭受他肆意的蹂躏。
可是,他的想象也只是到了这里,就在他还在说个不停的时候,他忽然看到眼前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锋芒,就在他心头刚刚浮起一丝警惕,还没来得及细想时,一阵剧烈的刺痛已经从他的脖子上传来
大股鲜血霎时从倒霉王子的脖颈上喷出,一直喷到了对面女人的脸上,和她隔着黑色紧握匕首的手臂上,就在旁边的卫兵惊慌的举起武器向着这对母子劈砍戳去之前,伴着女人的手臂用力一摆,王子的脖子已经象个张开的孩子的嘴巴般,被豁开了一个血淋淋的硕大缺口。
王子一头栽倒了在已经被戳刺得血肉模糊的女人身边,他的身子不住抽搐,试图捂住伤口的手却怎么也碰不到自己的脖子,当身边那些一片混乱的卫兵用肮脏的碎布要把他的脖子包起来时,却因为扯断了已经露在外面的气管让他的双脚奋力乱蹬,随着大股的血水向外流淌,渐渐的,王子的身子慢慢变得僵硬起来,直到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个时候,那对母子也已经被那些愤怒的士兵戳刺的血肉模糊,她们身上流出来的血水和王子身上的血水最终汇合在一起,在三具尸体中间凝聚成了一个猩红的血池。
拉赫曼的部落就在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意外之中消逝了,做为拉赫曼唯一的儿子,被母亲揽在怀里的那个男孩最终没有能够逃脱被杀的命运,当其他闻讯而来的贵族们看到那个男孩从覆盖在他身上,在最后时刻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孩子的母亲肩膀上露出的脸时,望着那双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的眼睛,一些人不由轻轻发出了祈祷。
萨拉丁并没有去看那个孩子最后一面,当他出现在士兵面前一举震慑住了溃退的局势之后,他就转身回到了他的御帐。
可是没有人知道,刚刚走进入御帐,苏丹就向着紧跟在身边的御医身上倒去,在几个亲信仆人的搀扶下,他被放在厚实的毡毯上,在陷入昏迷之前,萨拉丁身边的人听到了苏丹声音微弱的吩咐:“去把阿迪勒找来,把我的兄弟找来……”
………………
在四月的最后几天,阿迪勒是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忐忑中度过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似乎将会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在与法兰克人周旋的这段并不很长的日子里,阿迪勒同样也在那些埃及的王子之间苦苦周旋,他接到了很多人的密信,在那些密信中,那些王子无一不是向他示好和许愿,他们承诺一旦自己成为苏丹,阿迪勒将会拥有什么样的权势和获得什么样的部落领地,甚至有人为了能够拉拢这位位高权重的苏丹王弟,在称呼他为“我的帐篷的支柱”或者干脆称他为“父亲”的同时,许诺阿迪勒的部落可以合并多少更小的部落。
可是这些信件并没有让阿迪勒感到一丝喜悦,相反越是如此,阿迪勒越是感到其中隐约变得越来越糟的局势,在犹豫了许久之后,他决定给苏丹的御医写信,在探究萨拉丁健康的同时,也希望能够知道苏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让自己成为埃及的主宰?虽然拔丝玛公主曾经给过他明显的暗示,而且苏丹也似乎为了替他清除绊脚石而乘着这次平叛带走了所有的王子,但是阿迪勒却始终谨小慎微的观察着一切。
他不能相信萨拉丁能够以那么宽广的胸怀包容他所做的一切,特别是当初在听到关于苏丹身体不适时,他甚至还擅自把鱼科尼亚人在边境对峙的两支亲信军队调回来之后,他不相信苏丹对他的这些举动毫不知情,所以他就变得格外小心。
至于法兰克人,阿迪勒越来越相信他们不会那么安生下去了,而且根据侦骑的报告,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法兰克人之间的纠纷似乎已经平息,甚至在靠近的黎波里附近的地方,还发现了十字军的行踪。
这让阿迪勒变得警惕了起来,他知道法兰克人内部的冲突一旦化解,那就将是他们开始一举与自己对抗的时候,所以他立刻派出了更多的轻骑仔细监视着与法兰克人之间做为缓冲的地区,同时他从那些来自的黎波里,阿卡,安条克和其他被法兰克人占据的海岸城市的族人那里得知,随着五月的临近,一股股新的十字军浪潮,正从地中海的对岸向着东方席卷而来。
正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一个密使突然出现在了大马士革,这个怀揣萨拉丁从不离身的一个祖母绿戒指做为信物而来的使者,只带来了苏丹的一句话:“跟着这个人来见我,我的兄弟。”
接到这个密信的阿迪勒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毅然下了决心。他知道可能自己这一次会有很大危险,但是更大的诱惑则让他决定冒险。
………………
与此同时,在一座偏僻的修道院里,反复听着一个骑士诉说的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留,正盯着面前这个救赎骑士团的骑士呆呆出神,当他看到站到不远处埋头吃着碗里甘豆肉的凯尔时,赫拉克留不禁为自己该如何做犹豫起来。
“大主教,你知道这能让你重新成为被人尊重的大主教的,”凯尔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声音含糊的说着“而且你应该知道,你能让‘他们’重新相信你能够成为对他们有用的人。”
凯尔的话让赫拉克留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在过了许久之后,他终于用一种近乎恶狠狠的腔调说:“好吧为了上帝的信仰和公平,这件事我干”
………………
有月票的尽管砸过来蹂躏我吧,熊不怕疼的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零九章 “奥古斯都”筹谋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零九章“奥古斯都”筹谋
理查有时候觉得在东方的日子已经让他感到厌烦了,拯救圣地的热情褪去之后,看着这片不论是和温暖秀丽的法国还是和潮湿阴冷的英国都截然不同的干燥土地,他就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堵在呼呼作响的风箱里的麻雀,总是要不停的扇动翅膀才能不会被风吹走。
这片土地本身显然没有什么值得令人留恋的东西,丑陋的石头,到处都是的灰土和烟尘,以及那些虽然造型迥异饱经风霜,可是和欧洲的冰冷城堡没什么区别的要塞城市。
被乌尔班教皇形容成到处都是蜂蜜和黄金的土地看上去是那么乏味可陈,甚至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的人,本身就已经足以让人佩服他们的忍耐力,更何况是还为了这样的地方相互残杀争夺不断。
有的时候,理查甚至觉得也许腓力是故意找个借口逃回了欧洲,也许这个时候那头狐狸正在自己虽然简陋却还算舒适的宫殿里勾兑他的阴谋葡萄酒,至少现在自己是被困在这里,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再去和法国人勾心斗角了。
圣地的诱惑让很多人似乎都发了疯,不过真正充满那种信仰漏点的,却往往是从没见过这片土地的人。
所以看着那些从进入四月之后就陆续出现,而且越来越多,大有再次掀起一股新的浪潮的法兰克人,理查在为十字军的壮大高兴的同时,也有着某种说不出的担忧。
理查并不是个擅长治国,或者说是个擅长心机的人,他更喜欢在战场上和他的敌人一较高下,不过虽然这样却并不意味着他是个白痴,事实上英格兰国王自有其过人之处。
新的十字军的到来让他在开始的喜悦之后就隐约闻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他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法国人的影子,不过想到这么多的十字军再次充斥东方,理查就不由开始想象,这个时候的费力究竟在干什么。
而在巴黎某个偏僻的修道院中,正如同理查胡思乱想的一样,腓力正在饶有兴趣的听着一些身穿朴素的法袍,可是身份却绝对不那么卑微的教士在向他陈述。
“陛下,我们不知道凯尔究竟在做什么,有人看到他似乎出现在了圣地,不过他很机警,一旦发现自己的行踪暴露就会隐藏起来,那个人就如同一个随时可以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教士恭敬的说“不过陛下,正如您说希望的那样,新的十字军正在向圣地进发,拯救耶稣基督的国度是每个虔诚者的神圣职责。”
“也是我们大家都需要的,”腓力向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教士微微点头,他知道这几个看上去好像老朽得随时都会散架的老头,却有着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力量,在他们那一代代的延续之下,不论是罗马教廷还是诸多的欧洲宫廷,都可能印下他们的痕迹,谁也不知道有多少阴谋诡计和他们有关,这甚至让腓力在和他们合作时,也不能不小心谨慎“我想要知道,如果我要重新实现查理曼的辉煌,你们能够给予我什么样的帮助?”
即便早已知道腓力这异乎常人的雄心壮志,可是当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时,这些玫瑰十字的长老们还是不禁从心底里感到微微震颤。
如果说之前的十字军是贵族的贪婪以及玫瑰十字阴谋混合而成的怪胎,那么现在正如火如荼般掀起的新的十字军大潮,则几乎就是腓力个人野心的写照。
这些长老很难想象当那些一心要拯救圣地的骑士们热血沸腾的向着东方前进的时候,法国的狐狸却正在欧洲自己的宫殿里笑呵呵的看着那些保卫各自国家的中流砥柱从他们的君主身边离开。
十字军的出现已经开始让很多国家的君主感到了隐约的危机,特别是一些小国,他们原本就没有多少的骑士往往在一些言辞激昂的神职人员的煽动下,毅然加入东征的大军,而那些君主却在看着他们离开的同时,暗暗为自己日渐薄弱的军队懊恼不已。
整个欧洲都被这个人玩弄了吗?一想到这些就感到不安的长老们暗暗心惊,虽然他们拥有着几个世纪来所积攒下的庞大力量,但是面对这位国王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的阴谋,却不能不从心底里暗道畏惧。
“恢复查理曼时代的荣耀和强大,同时我也会让你们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尊严,”腓力说的很认真,他知道这些人对自己显然有着很大的戒心,不过这也正常“当我重新统一王国之后,我可以给你们如同罗马教廷一样的权力,而且你们甚至可以拥有比罗马教廷更加强大军队,这是我对你们的许诺。”
“陛下,您是说允许我们拥有自己的……”老教士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猜测到了什么,可却又不敢肯定。
“既然罗马的主教可以成为上帝在人间的代者,为什么更加贴近上帝,更加忠诚与耶稣基督的你们却不能与罗马抗衡呢?”腓力的眼睛在那些长老们的脸上缓缓扫过“或者为什么你们不能成为另外的教皇?”
腓力的话让长老们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霎时露出了意外和难以抑制的惊喜,他们相互对视,眼中流露出的是难掩的喜悦。
成为能与罗马教皇分庭抗礼的教皇,这即便是这些长老也曾经觉得未免太过虚幻,可是当这个话题被腓力说出来时,他们就立刻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不现实的了。
腓力微微笑着,他知道这些人显然被自己的提议激起了无穷的斗志,这足以让他们为了那个目标去做任何事,同时腓力也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得意。
一位完全听从与自己的教皇,要比一个与法国关系密切的教皇更加符合自己那伟大梦想的需要。
就让那个愚蠢的理查去和萨拉丁决斗吧,如果那两个人都因为他们的骑士风范倒在战场上,才是最好的结果,否则至少有一个人倒下也不错,腓力心里这么想着。
至于东罗马,想到这个微微皱起双眉的理查暗暗琢磨,说起来他的确没有想到那个小农兵居然会一步步的走到现在,或者在他心目中,罗马虽然始终拥有着足以引人垂涎的巨大的财富,可那个老旧的帝国毕竟已经不在年轻。
可是让腓力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帝国却在一个年轻皇帝的带领下,重新迸发出了出人意料的光芒。
对于罗马似乎有再次走向辉煌的迹象,腓力看得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在原本的想象中,腓力对罗马有着一种莫名的痴迷,他更愿意罗马能够成为一颗引人瞩目的宝石展现在那些贪婪的威尼斯,撒丁甚至是德意志人的面前,因为那样他们就不会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加以注意,不过让腓力没有想到的是,那颗蒙尘的宝石经过一双神奇的手的擦拭,现在已经开始迸发出夺人的光彩。
腓特烈意外的死亡德意志的十字军变成了一群乌合之众,甚至他们当中一部分人还乘机分立出去,在打着所谓拯救陷入黑暗和迷茫的野蛮人的旗号下,那些人由原来的德意志骑士和一些大贵族组成的骑士团,公开的宣布自己处于近乎半独立的地位。
这样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如同幽灵般的在欧洲东部一些未经开化的地方到处游荡着,这让腓力在感到庆幸的同时,也不由暗暗担心。
不过真正让腓力担心的却是那些德意志骑士团与罗马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做为由公教徒组成的宗教骑士团,却同时宣布效忠于信仰正教的皇帝,这曾经让很多欧洲人在大吃一惊的同时惶惶不安。
特别是罗马教廷,尽管罗马皇帝为了平息教廷的猜忌,派出他的宫廷总督前往梵蒂冈斡旋,可是对于罗马人那逐渐变得越来越强硬的插手欧洲宗教事物的行为,不论是世俗还是教会,都开始感到了忐忑不安。
对于罗马人在最辉煌的时候,那种几乎把地中海视为自己内湖般的强横举动,尽管过了几个世纪可欧洲人还是无法忘记。
而这些威胁对腓力来说虽然未免显得过早,却也不能忽视,特别是在腓力的心目中,还隐约有着另外一个也许未免异想天开,却颇为诱人的想法。
那个罗马小子最终会走向哪里呢?腓力在心中这么想着,当他听说罗马与科尼亚之间即将爆发的战争时,他的心中就已经在暗暗酝酿着一个之前要么没有想过,要么就是刻意忽视的计划,不过这一切看起来的确还是太遥远了些,或者说一切还要看那个罗马小子是不是能够渡过与科尼亚人大战的这个难关。
不过,如果一切真如自己所设想的那样……想到这个,腓力皱起的双眉微微一凝。
国王的样子让那几个长老心头微动,多年来与腓力打交道的他们深深的知道这位虽然岁数不大,可却因为手腕和心机已经足以令人畏惧的国王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可是现在国王的样子,让他们唯一想到的,就是也许自己又要有什么事情做了。
“主教大人,凯尔对你们来说的确很重要,他们知道你们太多的秘密,同时他自己本身就是个秘密。”腓力慢慢的说“那么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永远无法说出自己的秘密呢?”
主教有些愕然的看着腓力,就在他要开口说话时,却又被腓力微微抬断:“我不是要他死,这个太容易了,我要的是他能够活着,因为我忽然发现他是一件很不错的礼物,也许能够让我因此得到一份十分有用处的友谊。”腓力说着好像觉得有趣似的发出一声轻笑,然后继续说“而他知道的秘密的确很多,所以我才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活下去,却又永远无法说出我们的那些事情。”
长老们相互对视着,虽然他们没有说出一句话,可是从眼神中他们已经很快做出了决定,在腓力所承诺下的巨大利益和那让他们想想都觉得震颤的美好未来面前,凯尔之前为玫瑰十字所做的一切都立刻变得微不足道,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凯尔已经被长老们彻底出卖。
“陛下,我们知道应该如何做,多少年来我们的秘密没有泄露,所以请您相信这一切都是有把握的。”老教士向腓力保证着“只要让我们找到他,很快他就是您的了。”
………………
赫拉克留气喘吁吁的向前走着,他感觉自己体内就好像要燃烧起来一团火似的。
自从离开耶路撒冷之后,赫拉克留曾经想过坐船回到欧洲去,但是对于玫瑰十字的畏惧却让他不敢擅自离开。
可是让赫拉克留感到意外的是,虽然欧洲的十字军最终到来,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接到任何来自玫瑰十字的消息。这让他甚至怀疑玫瑰十字的人是不是误会他已经死在了耶路撒冷的围城战中。
阿卡主教到欧洲求援带回来的消息让他觉得略感欣慰,而随后理查的到来,让赫拉克留相信玫瑰十字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安全无恙,那么他唯一能做就是等候下去,要么等到十字军收复圣地,他回去继续做他光鲜的大主教,要么等着玫瑰十字给他下达接下来该怎么做的命令。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等来的却是凯尔,而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凯尔带来的那个人告诉他的一切。
赫拉克留能够想到那些德意志骑士们听到关于腓特烈死的真相之后会是什么样子,那会让所有留在东方的德意志人彻底发疯
至于其他国家的十字军,赫拉克留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不过一想到凯尔对他说的那些话,再想到那些十字军的本性,他不禁觉得也许那些人甚至可能会比德意志人更在乎这个消息。
不过虽然这样,头顶上的太阳还是让赫拉克留感到火辣辣的,到了这时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假装崇高的找那么一座偏僻的修道院“忏悔”,更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多带上一个随从,以至那个倒霉的小仆人在跟着他离开没多久之后就忽然病倒,让他不得不把他扔在了路上。
至于旅行的路上遭遇萨拉森人,赫拉克留倒并不十分担心,那些异教徒虽然不讨喜欢,可是绝大多数人并不十分凶残,而且他自认因为与萨拉丁的相识,也让自己不是很危险,相反对于那些虔诚的基督徒,大主教反而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早在欧洲的时候,他就在一次旅行中亲身遭遇过一群歹徒的袭击,如果那时候不是年轻腿脚利索逃得及时,也许伟大的耶路撒冷大主教已经早早的成为了墓碑上的一个名字。
远处扬起的一阵烟尘引起了赫拉克留的注意,他知道通向阿卡的道路上会有很多十字军经过,虽然也希望能够尽快遇到,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攥紧手里的法杖,同时嘴里轻轻祈祷,乞求着上帝不要让自己遇到那么倒霉的事情。
对面的烟尘变得越来越近,当看到一面四角分别绣着一扇城门的十字旗出现在眼前时,赫拉克留嘴里发出了一声低吟。
一个看上去须发都被尘土染成了灰色的骑士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看着一身简陋的麻袍,但是却一脸骄傲的主教,这个骑士匆匆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他以一种略带炫耀的腔调用拉丁语说:“上帝保佑您,尊敬的教士。”
“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不过如果你能对耶路撒冷大主教更加谦卑一些,一定会得到更好的报答。”
骑士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慢慢从马上下来走到赫拉克留面前,当他看到看到大主教向他伸出的手上戴着的主教戒指时,他立刻神色愕然的跪下去捧起了赫拉克留肮脏的手轻吻着那个戒指;“请您原谅我的父亲,请接受一个虔诚骑士对您的恭敬,可是大人,您怎么会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旅行呢。”
“这都是异教徒的带来的灾难,不过我们大家能在这里见面也完全是因为异教徒,”赫拉克留无奈的解释着,同时他看着那面旗帜问到“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威尼斯的骑士,我看到了威尼斯的旗帜。”
“是的主教大人,我是恩里科.丹德罗总督大人派来东方的骑士,我叫博尼菲斯。”骑士略显骄傲的微微行礼“大人,您一个人在这样的荒野里旅行是很危险的,如果有能够为您效劳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威尼斯总督派来的骑士?”
赫拉克留心中微微寻思着,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样一个人,而且他也不知道威尼斯什么时候有了一位新总督:“骑士,如果方便我希望能够去见英国国王,要知道现在他是在东方与异教徒作战的最伟大的骑士和贵族。”
“那真是太巧了,主教大人,”叫做博尼菲斯的骑士立刻露出了喜悦的神色,他一边回头吩咐身后的随从为主教替换下一匹坐起来更舒服的马匹,一边兴奋的说“大人,我正是奉命去见理查国王的,我的总督命令我势必要见到那位陛下,而且我本人也希望能够尽快见到这位了不起的伟大人物,不是因为他是国王,而是因为他是位为上帝而战的骑士。”
“说的对,那就让我们立刻去见他吧,在路上能够遇到你的确是上帝的安排,但愿我们能早到见到那位国王……”
赫拉克留终于从一路上的提心吊胆中解脱了出来,他知道既然已经能够达成协议,那么萨拉森人就轻易不会招惹法兰克人,而那些路上的盗贼更是不敢轻易冒犯一位骑士带领的队伍。
“我的苦日子终于要过去了,”赫拉克留在心里暗暗庆幸着,离开耶路撒冷之后他只所以不肯轻易依附于任何一位十字军的贵族,就是因为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庸,他依然期盼着自己能继续成为耶路撒冷教会的主宰,而不是看着某个贵族恩主眼神行事的傀儡。
现在凯尔给他带来的这个消息,显然让他看到了一个重新成为决定圣地命运的关键人物的机会,至于凯尔,他相信那个人更愿意躲在暗处欣赏自己制造的一个又一个阴谋掀起的波澜。
而且赫拉克留也不会忘记,凯尔对他说的,如果能够成功的挑起十字军与罗马之间的事端,也许就能够为公教公然向正教发起挑战找到借口。
“如果那样,你丢失了圣地教区的过失不但在梵蒂冈会被抵消,甚至可能会因为给了教廷如此完美的借口而重新受到尊重,至于‘他们’……”赫拉克留还记得凯尔提到‘他们’时的那种奇特的腔调“也许会因为你帮助腓力给理查找了个对手,而重新欣赏你呢。”
正是因为凯尔的这些说法,赫拉克留才不惜冒险从自己‘忏悔’的修道院里走出来,按照凯尔的主意,他决定把关于腓特烈死因的消息告诉英国国王。
即便有了来自威尼斯的博尼菲斯的帮助,可是当阿卡城终于出现在眼前时,大主教还是因为疲惫不堪几乎断了气,在侍从还算精心的照顾下,赫拉克留勉强支撑着身子随着博尼菲斯的队伍进了因为越来越的十字军涌来,而变得拥挤不堪的阿卡城。
不过,就在大主教刚刚用矜持的口气,吩咐一个守卫城门的军官向英国国王通报尊敬的耶路撒冷大主教到来的消息时,随着一阵急促的号角,一个骑兵飞驰进了城门,同时他嘴里不停大喊:“罗马人和科尼亚人在圣基努贝发生了大战”
………………
月票月票,我要月票。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章 “喜讯”……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章“喜讯”……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站在城门口的耶路撒冷大主教手足无措起来,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还算机灵的侍从立刻把他向旁边拽着跑开,就在他要大声呵斥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子时,随着一阵轰然大响,他看到一大群贵族,骑士不顾一切的从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冲了过去,在他们的后面,更多的士兵脚丫子也踩着肮脏的鞋子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蜂拥而至,看着那股气势,赫拉克留不禁头上冒汗,一想到自己可能在瞬间就被那股人流踩倒,而且可能还会被某只下溅的脏脚在身上顺势撵那么几下,他就不由对把他救出来的侍从露出了一丝感激。
“你叫什么?小子?”
“尤斯塔斯,主教大人。”看上去颇为精明的侍从小心的回答。
“法国人?”听着颇为熟悉的口音赫拉克留随意问着,不过当他听到侍从说出他是来自贝亚恩的时候,大主教不由露出了一丝兴趣“哦,没想到我居然看到了个同乡,不过孩子,现在你要给我开辟出一条道路来,我要立刻见到英国国王,看起来那个希腊小子又干了一件让人吃惊的事,不过这次他应该没有那么走运吧。”
“愿意为您效劳大人”侍从用近乎宣誓般的口气向赫拉克留大声回应,然后他走在前面,就如同面对异教徒大军般保护着肥胖的大主教混进人群,随着同样跟着那个带来消息的使者涌去的士兵们一起,向着理查的住所走去。
理查在刚刚吃完午饭之后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个消息的到来,所以当使者带来的轩然大引起的注意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一直等待的消息终于来了。
可是随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声浪,他终于意识到似乎形势不对,当士兵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他面前,用颇为激动的声调向他报告:“陛下,希腊人和科尼亚人在圣基努贝发生了大战”时,英国国王先是一愣,接着立刻懊恼的想要用鞭子抽这个看上去实在没事找事的傻蛋。
不过当听士兵说到双方总共动用了超过十万的大军时,理查不耐烦的表情霎时凝固在脸上,他抬起手指着那个士兵让他重复一遍,在确定没听错之后,理查微微回头向身边同样神色愕然的凯斯内斯望去,不过他从宠臣脸上看到的,是和他自己差不多的不可思议。
“十万人,他们就是打了一仗?居然动用了十万人?”理查先是说了一句,接着他立刻想起什么的一步冲到使者面前抓住他的领子大声问着“谁赢了,告诉我谁赢了?”
“陛下,据说希腊人在圣基努贝获得了胜利,他们以少胜多击败了科尼亚人”使者也满脸激动的喊着。
“希腊人赢了?”理查用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口气问着,然后他立刻逼迫着那个使者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告诉我一切,那个圣基努贝在什么地方,希腊人又是怎么胜利的”
与此同时,围拢在四周的骑士们也大声催促着让那个人说出他听到的一切。
“是一些商人说的,甚至一些科尼亚的商人也这么说,所以坦尼森大人才让我来向您报告,”士兵一边说一边不忘为自己的主人请功“他们说希腊人用五万军队在一个叫圣基努贝修道院的地方和科尼亚人的八万大军进行了决战,罗马皇帝亲自上阵,他们说有人看到那实在是危险,甚至皇帝的旗帜都一度被科尼亚人包围,他的近卫军誓死宣誓保卫皇帝的声音在修道院里都能听到,然后就象奇迹似的,希腊人开始反击,然后……”
士兵激动的大声形容着,虽然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甚至其中漏洞百出矛盾重重,可是理查还是认真的听着,当问到一些含糊不清的地方时,他立刻打断士兵的话,直到发现终于听不到什么新东西后,他立刻吩咐人去找那些知道“详情”的商人:“把他们都带来,就是科尼亚人也给我带来,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十几万人,五万,八万……这真是不可思议……”
理查命令立刻让他手下的人活动了起来,他们从人群里向外挤去,直到和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神甫碰到一起。
“以上帝的名义,请你去向国王通报,我是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留。”大主教神色岸然的向站在面前的骑士说。
听到急匆匆返回来的手下的禀报,理查抬头看着从人群里慢慢走出来的大主教,就在他向前走去的时候,站在理查身后的卡斯内斯嘴里吐出一声低声自语:“今天可真是‘奇迹之日’。”
圣基努贝之战的消息几乎是在传到阿卡之后不久,就同样传到了耶路撒冷和考雷托尔。
从最早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起,考雷托尔人就在顷刻间陷入了疯狂的欢呼之中
人们大声喊着,叫着,奔走相告,当越来越大的声浪向着王宫涌去时,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喧嚣不知所措的王宫守卫们甚至立刻开始关闭大门。
“陛下陛下”一个女官忘形的冲进了伊莎贝拉的房间,她向愕然抬头看过来的女王大声喊着,甚至忘记礼仪的冲到她的面前,同时她的嘴里不住叫喊着“皇帝皇帝”
“皇帝?伦格?他怎么了?”伊莎贝拉心头忽然一紧,她看着因为过于激动而传不过气来的女官低声问着,同时她听到了从敞开的房门外传来的呼声。
“陛下,皇帝在圣基努贝打了大胜仗他把比他多的多的科尼亚人打败了”女官激动的大喊着。
“上帝,”伊莎贝拉双手抱在一起捂着嘴,她的眼中霎时闪过一丝激动,然后她放下手看着门外,用一种尽量显得稳健的声音吩咐着“我想这个时候全城都已经知道了,吩咐准备一下,我要去教堂。”
“是的陛下”女官激动的匆匆行礼,然后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伦格,伦格……”只剩下一个人的伊莎贝拉再次有双手捂在嘴上,她的声音里透出难以抑制的漏点,在女官冲进来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几乎因为紧张揪在了一起,而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她却又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不知所措“圣基努贝,这地方在哪?”
当伊莎贝拉在大臣们的陪伴下来到考雷托尔教堂时,教堂已经完全被闻讯而来的民众挤得满满当当的,一些人大声发出“伯爵大人万岁”“上帝保佑圣子”的呐喊,看到女王的身影,即便人们纷纷躬身行礼,可欢呼声依旧此起彼伏。
“那真是个奇迹,陛下”
一个贵族走到伊莎贝拉面前同样激动的说,对这些法兰克人来说,单是那场庞大会战双方投入的兵力数量已经足以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按照那些已经逐渐变得和事实大有出入的传言,圣基努贝之战的双方兵力总数已经变得多了不少,可即便一些人更愿意相信真实的数字,可是一场超过十万人的会战,已经让他们为之愕然。
“罗马皇帝在圣基努贝得到了上帝的再次眷顾,”那个贵族陪伴着伊莎贝拉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说着“据说当时的形势十分紧张,科尼亚人包围了皇帝的近卫军,而且整个战线几乎就要崩溃,那个叫……狄奥多的,也就是皇后的哥哥所带领的军团已经被完全击垮,近卫军已经做好了誓死一战的准备……”
“可是他还是胜利了,对吗?”伊莎贝拉没有理会那个贵族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那些传言,她只是低声问着最后的结果“他获得了胜利,击败了科尼亚的苏丹,不是吗?”
“是的,也不是……”贵族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句,看到女王脸上意外的表情,他继续说“听说科尼亚人被打得大败,罗马人就如同追赶猎物似的在罗马的土地上不停的追击他们,而且有传言说,皇帝已经下令要把科尼亚人赶过边界,一直追到他们的都城去,不过皇帝的确获得了圣基努贝的胜利。”
“是吗,”伊莎贝拉低声说着,她这时已经看到了站在祭坛前的考雷托尔主教,在轻轻脱下披在身上的短外套后,她缓缓走到了主教面前,不过当看到主教脸上那虽然掩饰,可还是能隐约看到的颇为奇怪的表情时,她接着与主教相互致意的机会,用很低的声音提醒着:“主教大人,请您不要忘记罗马皇帝同样也是考雷托尔的伯爵。”
主教在那一刻相信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发紫,事实上在听到这个消息发出第一声欢呼之后,主教就立刻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他知道女王可能很快就会到来,而且民众也早已把教堂外面围得水泄不通,可是一想到那位拥有着考雷托尔伯爵身份的罗马皇帝是个希腊人时,主教就不禁为了他究竟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尴尬的事实焦急不已。
无论如何,主教是不愿意承认一个信仰正教的罗马皇帝的丰功伟业的,即便这位皇帝是考雷托尔的主人,可是外面那越来越激动的欢呼声让他感到尴尬,他不愿意为一个正教徒的胜利做感恩弥撒,但是却又不敢公然否认一位圣子以上帝赐予的力量创造的奇迹。
伊莎贝拉的话无疑让主教为他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找到了借口,他立刻大声向拥挤在教堂里的人群宣布那个大家都已经知道的消息,在民众再一次发出的震天欢呼声中,主教开始为“考雷托尔伯爵”的胜利带头做起了感恩弥撒。
不过他的这个称呼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在一开始人们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但是一些显然更聪明的人已经隐约感到了其中的微妙,终于当一个救赎骑士团的骑士在人群中大声质问,为什么不是为神圣的圣子和尊贵的罗马皇帝的功勋做弥撒时,不满和抗议声立刻在教堂里响了起来。
“为什么要侮辱圣子神圣的名声,也许你们不喜欢罗马皇帝的称号,可是圣子的身份是上帝赋予的,就如同上帝用奇迹让圣子复活,为的就是拯救世人一样”那个骑士大声抗议,他的话立刻得到了旁边其他救赎骑士的赞同,他们一边点着头,一边不住的跟着一起呐喊,一时间主教的感恩弥撒隆重的气氛被破坏无疑。
救赎骑士团骑士们的呼声显然引起了民众的共鸣,人们大声喊着,质问着,因为不满主教的言行而变得激动起来的情绪让他们看上去颇为可怕,这让教士们的脸色苍白,而主教本人则已经手脚冰凉,看着伊莎贝拉眼中露出了乞求的目光。
伊莎贝拉一直默默的坐在最前面的小木床上,她原本要在主教的弥撒结束后对考雷托尔人的宣告,显然因为主教的固执或者说是愚蠢已经被完全破坏,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都不足以消弭主教所带来的麻烦。
不过在对这个愚蠢的公教看家犬暗暗愤怒的同时,伊莎贝拉也不禁对那些过于大胆的救赎骑士们感到懊恼,虽然知道这些人和在罗马救赎骑士不同,他们当中几乎都是来自公教的教徒,所以也不会因此担心成为正教的帮凶,可是她还是不禁为这些救赎骑士们的狂妄感到异常恼火。
伊莎贝拉慢慢站起来转过身,看着那些神色激动的救赎骑士,她抬起手了。
人们不满的喊声立刻平息下去,他们看着女王等待着她对这件事的回应。
“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是埃德萨和考雷托尔伯爵,是耶路撒冷的保护者,也是罗马的皇帝,不过他更是上帝的宠儿,”伊莎贝拉慢慢的说“对这里的每一个人来说,这都是我们必须承认的,所以这样的争执丝毫没有意义,是上帝赐予了这样一个胜利,所以我们这个时候首先应该做的是感谢上帝的恩典,而不是在这里为那些虚幻的名义浪费精力,因为我相信这对于罗马皇帝来说,不但微不足道甚至是愚蠢可笑的。”
伊莎贝拉的话让人们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可以说整个考雷托尔都知道女王与罗马皇帝那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这不但是那些普通民众借以解闷的话题,即便是贵族们也在私下里议论纷纷。
至于在一些不那么正经的地方,各种各样关于两个人的传言早已经成为了最热闹的笑话,甚至其中某些过于形象的描述和猜想,如果让那位短命的讽刺诗人听到,足以能够写出比他之前的那本惊世骇俗的诗集更加可怕的东西来。
所以当女王下达这样的命令时,民众立刻选择了沉默,在他们的心目中,虽然皇帝和女王之间并没有一根婚姻纽带,但是一切显然足以让她站在皇帝的一边,而且他们也听不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同。
可是伊莎贝拉的话却让那些救赎骑士感到不满,他们默默的相互对视,虽然还有人一时间不明白伊莎贝拉的话里究竟包含什么,可是他们的眼神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之前第一个向主教发出抗议的骑士。
那个骑士有些紧张的和伊莎贝拉对视着,在暗暗让自己心绪平静下去之后,他才躬身行礼:“陛下,请原谅我的无理,不过主教大人显然是在刻意忽视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大人在身为埃德萨和考雷托尔伯爵的同时,也是罗马皇帝的事实,在我们看来这并不是因为主教大人的忽视,而是因为他对做为神圣的圣子的身份的怀疑。”
骑士的话立刻让原本刚刚平复下去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人们愕然的看着这个骑士,一时间不知道他的这个指控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那个骑士显然并不因为自己如此严厉的指控感到紧张,他的口气变得越来越顺畅,虽然有时候因为激动而稍显停顿,可却依旧一口气接着说下去。
“陛下,上帝的圣子是拯救世人的荣光,耶稣基督用自己的圣体和圣血洗刷世人的罪责,而上帝宠爱的次子用他创造的奇迹拯救基督世界,可是如果按照主教大人的解释,那么大人做为正教徒们的皇帝的身份将会被忽视,那么上帝赐予圣子拯救基督世界的使命就变得毫无意义,因为他并没有如上帝所期盼的那样,去拯救所有人,那么圣子的身份就要被世人所质疑。”
“轰”的一声,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轩然大,人们相互愕然对视着,虽然很多人还是不明白这个骑士究竟说的是什么,可是他们也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严重。
主教的脸在这一刻变得煞白,而伊莎贝拉的脸已经因为愤怒变得通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做为一件好事的感恩弥撒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看着那些为主教的失态纷纷提出质疑的救赎骑士们,她的心底里不禁涌动起一阵阵难以遏制的愤怒。
“缪希骑士,做为一位救赎骑士和一位骑士团的副旗队长,我想你的指控不但无理,更是毫无根据,虽然这种行为要受到惩罚,不过我希望主教大人能够原谅你们,因为一个虽然鲁莽可是却处于虔诚的错误不应该受到惩罚。”
伊莎贝拉决定尽快让这场意外的闹剧结束,她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下去,同时一股一直隐藏在心底里的焦躁也把她之前刚刚听到的消息时的喜悦冲得无影无踪。
“当然,上帝赐予世人宽恕的心,这是每个基督徒都必须遵循的,”主教立刻低声说着,他身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里面的罩衫,这个时候伊莎贝拉的解围让他觉得就好像听到了来自天堂的圣歌“你们的剑将为上帝,基督,虔诚的信仰和女王陛下而战,愿上帝保佑你们。”
主教的话让救赎骑士们不得不在胸前划起十字,可是随即那个带头的骑士神色昂然的大声宣布:“对不起陛下,对于您的命令我们必须遵守,这是身为骑士的职责,但是做为守护上帝意志和忠诚于圣子的士兵,我们必须坚持自己的信仰。”
说着在向伊莎贝拉躬身行礼之后,那些骑士们就在救赎骑士团考雷托尔分团团长缪希的带领下,转身傲然走出了教堂。
伊莎贝拉脸色青白的看着那些救赎骑士的背影,她的手在袖子里微微紧握成拳,嘴唇内侧因为被咬破轻轻颤抖,在人们愕然的注视下,她慢慢转过身再次坐下来,在略微抬头用一种令人可怕的眼神狠狠瞪了主教一眼之后,她低下头去继续倾听已经变了腔调的考雷托尔主教的感恩弥撒。
………………
而在阿卡,关于罗马人圣基努贝之战胜利的消息还在城里被到处宣扬,而赫拉克留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间没有机会向理查说出他的那个秘密时,另外一个消息已经接踵而至,忽然传来。
“陛下,可以确定,萨拉森人发生了内乱”带来这个消息的凯斯内斯兴奋异常。
………………
风云将起,月票滚滚。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一章 埃及之乱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一章埃及之乱
公元一一九一年的春末,由埃及苏丹萨拉丁带领的平叛大军,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奋战,终于在幼发拉底河畔的亚莫苏附近最终歼灭了拉赫曼部落的残部。
在这一战中,虽然忠于拉赫曼的军队英勇作战,甚至很多人不惜生命,但是却还是难逃败亡的命运,在历经数次大战之后,被部落贵族们奉为拉赫曼继承人的拉赫曼那年幼的儿子,和他的母亲一起死于埃及军队的刀下。
在和法兰克人订下为期三个月的休战协议之前,萨拉丁就已经做好了征讨叛军的准备,从理查那略显急躁的性格上,埃及苏丹敏锐的发现了他那急于求成的心思。
不过让萨拉丁感到意外的是,他没有想到那头鲁莽的狮子居然会那么难以对付,开始的几次战斗甚至让他的军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不过在耶路撒冷附近狠狠的挫了一下十字军的锐气,然后让他们领教了自己的厉害后,萨拉丁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期望中的休战协议。
利用休战的时间平息叛乱,同时借着把儿子们带离耶路撒冷,为心目中的继承人阿迪勒创造绝佳的机会,萨拉丁曾经为自己这样的计划感到颇为满意。
可是,一个从没有人想到的意外,却彻底破坏了这一切。
没有人想到苏丹会在平叛战中受伤,尽管极力掩饰,可是苏丹的病情还是泄露了出去,不过在这个消息暴露之前,随着使者秘密来到军营里的阿迪勒接受了萨拉丁的一个任命。
当苏丹遇刺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很多人实际上已经在暗暗猜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还不为他们所知的秘密,不过尽管疑惑重重可是却没有人敢于轻举妄动。
萨拉丁也许是仁慈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会允许有人违背他的意志,特别是对于他的那些儿子,苏丹对他们从来没显得比对其他人有更多的不同。
而当苏丹遇刺受伤的消息终于被人们知道时,另外一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消息,却再次令那些王子和部落贵族为之愕然,按照苏丹的命令,阿迪勒出人意料的的成为了大马士革的埃米尔。
大马士革是萨拉丁从埃及走向圣地的第一个目标,却绝对不是最不重要的目标。恰恰相反,萨拉丁不但把大马士革当成了他征服整个圣地的关键,甚至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那伟大帝国的国都。
为了这个,即便理查向圣地发起进攻的时候,萨拉丁也只是任命阿迪勒做为耶路撒冷的守将,而自己始终坐镇大马士革。
可是现在,苏丹的命令无疑让那些原本就已经在心中有着各种猜疑的王子们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那些之前还认为只要拉拢阿迪勒就能为自己的将来捞取到足够多的筹码的王子们惊愕的发现,他们最大的敌人并不是自己的那些兄弟,而是这个受到父亲极度宠信的宠臣。
这让王子们变得异常暴躁,而当他们意识到随着成为大马士革的埃米尔以及耶路撒冷的守将,阿迪勒已经在无形中拥有了足以能够置他们于死地的势力时,对未来的恐慌终于化成了对父亲的怨恨。
纳维德是萨拉丁所有儿子中,其中最为恼火也是做为紧张的一个。
如果说之前曾经因为在耶路撒冷的矛盾让他和阿迪勒之间产生了很大的隔阂,那么现在他就比任何一个兄弟都更加担心一旦将来阿迪勒真的成为了埃及的主宰,那么新苏丹就可能会对自己予以报复。
这让纳维德甚至觉得自己的父亲可能因为受伤而彻底疯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任何人也都已经看出,萨拉丁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给他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铲平将来的障碍。
“安拉,那个人一定是用魔鬼的手段迷惑了父亲,否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纳维德觉得除了这种可能已经无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难道还有比这个更荒谬的吗?父亲居然抛弃了他所有的儿子,却把自己的一切给了个外人,一个小部落出来靠溜须拍马得到信任的小人,至少纳维德是这么认为的“我相信父亲一定是被蒙蔽了,所以我一定要揭发那个阿迪勒,至少为了家族也不能让那个人得逞。”
找到这个借口的纳维德决定立刻去见父亲,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把握,他向那些兄弟不停游说,在描述了一番一旦阿迪勒成为苏丹就可能会出现的可怕情景之后,他向有些兄弟许诺一旦自己成为苏丹,他们将会得到什么样的报答,而对另外一些同样野心勃勃的兄弟,纳维德干脆与他们达成协议,至少在阿迪勒被铲除之前他们会团结一致,至于以后“一切由安拉安排。”
纳维德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不论是出于野心还是对未来的担忧,萨拉丁的儿子们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了一起,不过他们也并不愚蠢,在做着要求父亲改变主意打算的同时,他们也悄悄的让自己的亲信军队做好准备,虽然并没有想过敢于去冒犯苏丹,可是他们却还是最好了一旦出现不测的种种准备。
在自认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纳维德和他的那些兄弟们以看望父亲的名义要求觐见苏丹,可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的是,那个虽然一向傲慢却还算懂得规矩的御医这一次却蛮横无理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这让原本就心中恼火的王子们变得更加愤怒。
他们激动的质问为什么自己不能见到父亲,同时质问乔安鞑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意,当纳维德突然大喊着“你是不是与那个阿迪勒合谋谋害了苏丹?”之后,王子们只是稍微一愣,随即就好像找到了足够的理由。
不论是否有意,纳维德的话立刻成为了王子们为自己寻找的最好的借口,他们带领手下的亲信开始向御营冲击,而乔安鞑如果不是卫兵们见机得快,早已经被这些愤怒,或者说是借机闹最~好事的王子趁乱砍杀丢了性命。
动乱就是这样开始的,当在巨大的权力诱惑面前,即便是伟大的苏丹也无法遏制住人们贪婪的**。而萨拉丁的亲生儿子们,则成为了首先因为贪婪而造成动乱的根源。
当萨拉丁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那些儿子已经以保护苏丹的名义带着为数不多的亲信冲进了他做为临时行宫的房子,苏丹的亲兵们奋力抵抗,当他们听到后面士兵传来苏丹已经被保护着离开的消息之后,稍一松懈下来的代价,就是很多人立刻成为了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王子们刀下的亡灵。
到了这个时候,纳维德知道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如果说之前的一时冲动还可以得到原谅,那么现在砍杀苏丹亲兵的行为就已经和叛乱没有区别。
再一想到如果阿迪勒成为了苏丹那么自己所要面临的灾难,纳维德立刻再不犹豫的立刻带着亲信向着之前已经有所准备的军队逃去。
可是其他的王子一时间还没有清醒过来,不过当他们终于发现局势不妙时,苏丹的军队已经把他们完全包围起来。
萨拉丁坐在一辆马车上看着那些被捆绑着押到自己面前儿子,看着那一张张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脸,看着他们脸上惊恐不安,有的还透着稚气和无知的表情,苏丹原本黝黑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悲伤。
终于从那些暴虐的王子们手中逃出来的乔安鞑在这个时候的出现,让萨拉丁的心微微平复了很多,他看向自己这位老友的眼神中带着旁人难以明白的神情,而乔安鞑则立刻明白了苏丹的暗示。
在乔安鞑的暗中授意下,那些闻讯赶来的大臣们在先是为王子们的愚蠢愤怒异常之后,纷纷向苏丹求情,其中一些王子的辅宰们甚至向苏丹提出愿意用自己部落里的羊和珍贵的水草地做为王子们的担保。
萨拉丁最终原谅了他的这些儿子,不过却并不是所有人,当有人向他报告说纳维德已经带着他的军队逃走后,苏丹神色平静却不容质疑的下达了可怕的命令:“把他带回来,不过我不想看到他活着回来。”
这样的命令彻底判决了纳维德死刑,这让所有的王子贵族都在大吃一惊之后胆战心惊。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即便是对异教徒也仁慈宽容的苏丹,怎么会对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残忍,但是那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为纳维德求情。
但是,当乔安鞑为苦苦支撑着身体的苏丹换药时,他却看到苏丹那明显老迈的脸上难以抑制的悲哀。
“我的儿子……”躺在毡毯上的萨拉丁看着房顶喃喃自语着,他原本深邃的眼睛充满疲惫,因为受伤而变得更加虚弱的身体看上去显得更加消瘦。
“苏丹,一切还没有太糟糕,至少,至少……”乔安鞑想要说什么,可是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他没有劝阻萨拉丁宽恕纳维德,因为他知道那绝对不是宽恕就能解决的。
“我的朋友,我是那么真切的希望能够挽救我的那些儿子,他们当中很多人还很小,也许对他们来说一生都不会明白在战场上应该干什么,而有些人即便可以成为了不起的战士,可他们却没有能力成为一个优秀的苏丹。”
“阿迪勒这两样都能做到,他即是战士也能成为苏丹,您的确没有看错他,他在耶路撒冷做的不错,至少他让十字军遵守了和我们的协议,您知道很多法兰克人是不讲信用的,”御医轻轻揭下敷在苏丹伤口上的药纱,当他看到伤势时,他暗暗抬头望了一眼萨拉丁,然后小心的用清水清洗着泛着黑红的伤口“您的确是在保护您的儿子们,甚至包括纳维德,他原本应该更聪明些的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阿迪勒的确能够成为一位来不起的苏丹,正因为这个我才决定把一切给他,而我向他要求的只是能够保证我那些儿子能够平安的度过一生,”萨拉丁发出一声透着落寞的叹息“如果我不这么做,除非我杀掉阿迪勒,否则总有一天他会取代我的那些儿子,然后他们所有人就会被杀,没有人能够幸免。”
说到这里的萨拉丁因为被碰到伤口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然后他微微扭头看着正在忙碌的乔安鞑:“你认为纳维德会去找阿迪勒吗?我对自己的儿子太了解了。”
“苏丹,一切还没那么糟糕,您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纳维德所做的一切也将由安拉来安排。”乔安鞑只能沉沉的安慰着自己的老朋友,他知道嘴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在看到苏丹那透着悲伤的眼神后,在想了想后终于说“也许这样对纳维德不公平,可是这对您其他的儿子来说,却能让他们以后不再有那么样的危险。”
“用纳维德换取他那些兄弟们的生命?”萨拉丁疲惫的问着,在没有得到乔安鞑的回答之后,他闭上眼睛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纳维德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这就够了,阿迪勒知道该怎么做,不过现在让我真正担心的是十字军。”
苏丹的话让乔安鞑也不由陷入了忧虑之中,随着三个月的休战期即将过去,法兰克人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安分,事实上从圣地传来的消息已经能让人感到局势的窘迫,随着理查与巴里安重新修好,法兰克人已经逐渐对圣地形成了包围之势,之前因为相互防范而被牵制的军队被调动到与萨拉森人对峙的地域,在那些最为缓冲地带,法兰克人开始频繁的出没,一切都预示着在经过了一段时间平静之后,一场更加激烈的大战可能随时都会爆发。
“去把所有的将军都叫来,”萨拉丁忽然睁开眼睛下达了命令,他不顾乔安鞑的阻止让人叫来了他的那些将领,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充满精神之后,萨拉丁向将军们下达了命令“尽快返回耶路撒冷,我们要在法兰克人乘机进攻圣地之前平息一切。”
………………
在仓皇的逃出来之后,纳维德就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的完了。
虽然并不知道父亲随后居然下达了要杀死自己的命令,可是他知道苏丹宝座与自己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也知道如果阿迪勒知道了他的处境,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憎恨和嫉妒让纳维德做出了一个说不上是愚蠢,可却也并不明智的决定,他很快就放弃了原来决定逃回埃及的想法,在逃出一段时间后,他决定改变方向,向着耶路撒冷进军。
没有人能说清楚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甚至即便是纳维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如此不利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一定要有个原因,那么毋宁说在他内心里还有着一个虚幻却依旧颇为强烈的希望,那就是如果能够奇迹般的铲除阿迪勒,那么他不但可以彻底改变目前糟糕的处境,甚至有重新抓住迈向苏丹宝座的机会。
正是这样近乎疯狂,却又难以抑制的贪婪想法,让纳维德不顾辛劳的带着他的军队向着耶路撒冷连夜赶去。
因为从之前他听到的消息,他知道阿迪勒曾经悄悄的感到苏丹的军营接受苏丹的嘱托,那么现在他即便是已经提前返回了耶路撒冷,可是大概还来不及得到自己做的那些事的消息。
正因为这样的想法,纳维德决定冒一次险,他相信如果安拉保佑,那么他甚至可以不需动用多少力量就能突然间制服那个让他讨厌的阿迪勒,而且他也相信,只要能够成功的干掉那个讨厌的人,那么不论是耶路撒冷还是大马士革的贵族们,都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和与他为敌,毕竟他是萨拉丁的儿子,而且还是最有可能成为苏丹的一位王子。
在一开始,纳维德还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也许有些冒险,不过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伟大的天才,他回忆起自己的父亲在埃及所创造的那些丰功伟绩,同时不停的提醒自己是萨拉丁的儿子。
到了后来他甚至认为这样的冒险正是安拉对他的启迪和默示,这让他彻底下定决心。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远处城堡上空飘扬着的新月旗帜时,他只是稍微犹豫就下令继续前进,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同时他吩咐他的军队注意小心谨慎,不要暴露出来意。
当纳维德心情忐忑的带着军队进入那座萨拉森人的城堡时,他的心中做好了各种可能会发生变故的准备。
可是也许真的是安拉在保佑他,城堡的守将不但没有对他起任何疑心,在殷勤的款待了苏丹的儿子和的军队之后,守将还很热情的告诉王子,“尊敬的阿迪勒埃米尔刚刚离开不久,如果脚程快些,也许还能够赶上。”
这个消息让原本要休息一夜的纳维德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他不顾士兵们疲惫的抱怨调动军队连夜启程,对他来说,如果能够在阿迪勒回到耶路撒冷之前把他杀死在路上,那简直就是安拉安排穆圣亲自向他展示真主的荣光。
不过阿迪勒的速度显然要比纳维德想象的快的多,只是带着一小队亲卫悄悄离开圣地的阿迪勒为了能够在被人发现自己离开耶路撒冷之前尽快赶回几乎是星夜兼程,这就让追在后面的纳维德怎么也不能再缩短双方的距离。
终于,当耶路撒冷城灰黄色的城墙远远出现在眼前时,纳维德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希望的结果显然已经无法实现,不过他认为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挫折,当他一路上过来,终于确定他背叛苏丹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圣地之后,他决定冒险进城,伺机杀死阿迪勒
王子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城头守卫的任何异样,当看到自己的军队向着毫无防备的城门前进时,纳维德甚至有种要跳下战马感谢安拉的冲动,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够进入耶路撒冷城,那么就几乎已经获得了胜利。
不过世上很多事情就是因为某些说起来毫无关系,却无疑过于巧合的原因而被破话,而纳维德恰恰不走运的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当纳维德的军队将要走到城门下的时候,从远处狂奔而来的几骑战马引起了城头守卫们的注意,他们纷纷探出身子向着远处看去,与此同时,那些狂奔而来骑士们也因为激动远远的发出了阵阵高呼。
纳维德并没有听清那些骑兵在喊些什么,可是当他看到那些仓促而来,远远的就发出大声呐喊的士兵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那些人是父亲派来给耶路撒冷送信的急使。
这样的想法让他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弯刀,在城门前的守卫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他已经吼叫着向城门冲去。
毫无防备的城门完全洞开,纳维德甚至觉得只要向前一冲就可以占领但是他之前的运气也最终只能到这儿,颇为不幸的是,他要夺取的恰恰是耶路撒冷城的大马士革门。
经历过圣地守卫战之后的大马士革门,不但完整的保留下当初伦格临时构造的瓮城,甚至还予以加强,当纳维德冲进城门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成了闻讯跃上四周城墙的守卫的靶子。
纳维德甚至没有细想就下令向着还没来得及关闭的外城城门逃去,当他从刚刚关闭的城门里逃出来,夹带着无限恨意的冲向那些报信的使者,问清他们的来意之后,他才愕然发觉,这些骑兵带来的是罗马人在圣基努贝大胜的消息。
而当他再回来到城墙下,他看到的是站在城墙上望着他的阿迪勒。
………………
月票不是很给力,希望大家踊跃支持呀。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二章 上帝赐予的瑰宝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二章上帝赐予的瑰宝
或许是因为对耶路撒冷的畏惧,或者是因为知道坚固的城墙和城里充足的兵力不是自己能够抵抗的,纳维德最终没有敢向圣城发起进攻,在向阿迪勒发泄了一通心中的愤懑和怒火之后,他带着军队向着戈壁深处退去。
同时他也已经意识到,虽然他试图偷袭圣地的消息似乎还没有传到父亲那里,但是也许苏丹很快就会知道他的行为,想起父亲的威严,纳维德开始感到害怕了。
他也知道自己显然已经无法再回到大马士革,这让他不禁感到懊恼,不过很快纳维德就决定向埃及逃亡,他知道父亲在这个时候不可能追赶着他一直回到埃及,与十字军的鏖战显然已经迫在眉睫,而如果苏丹派遣一位将军追赶自己,纳维德就并不感到十分畏惧了。
只要回到埃及也许还有希望的想法让纳维德决定立刻启程,到了这时他已经决定利用自己母亲部落的势力公然与阿迪勒,或者干脆说是与他的父亲萨拉丁对抗,至少他不希望自己被人象狗似的抓回去面对那个夺走了他一切的篡夺者。
还不知道已经被父亲判了死刑的纳维德最终决定冒险穿过法兰克人占领的土地,他相信自己只要小心谨慎应该不会遇到麻烦,而且他也做好了如果遭遇了法兰克人,实在无法避免时要么一战,要么从那些贪婪的异教徒手中买下一条道路的准备。
可是好像之前已经把运气完全用光,纳维德的军队刚刚越过双方休战协议中定下的缓冲地带,他就迎头遇到了一支敲好经过这里巡视的法兰克人骑兵队伍。
宗教战争中最没有理智,也是最愚蠢的举动在这个时候完全坦露了出来。就在纳维德看到那面让他本能的涌起敌意的十字旗后还没反应过来时,他身边的一群萨拉森士兵已经发出了让他目瞪口呆的叫喊声。而对面的那些法兰克人显然也并不示弱,甚至比萨拉森人更早的举起了武器。
一场对双方,至少是对纳维德来说一心希望避免的战斗瞬间爆发,而在优势勇猛的萨拉森士兵的冲击下,那些巡视的法兰克骑兵甚至连做一次忏悔祈祷的心思都还没出现,就已经被敌人包围,随后他们就完全被淹没在一片由刀光剑影交织而成了罗网之中。
这样的结果让纳维德只能完全改变了之前的想法,他知道这些巡逻队的被杀势必会引起法兰克人的憎恨,而在他的身后,父亲或是阿迪勒的追兵随时都会追杀上来,这让他决定唯一能够做的只有貌相先前,也许趁着那些法兰克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可以从那些毫无防范的法兰克人领地突破出去,等到法兰克人发现的时候,自己应该已经越过了最危险的地域,而法兰克人很可能会因为这个彻底撕毁之前定下的三个月的休战协议,到了那时,不论是法兰克人还是父亲,都一定再也没有时间顾及自己。
纳维德的想法不能不说是虽然大胆甚至有些疯狂,却也的确颇有见地,而且这位苏丹的王子在这个时候也完全表现出了做为萨拉丁的儿子,甚至曾经是有望成为埃及苏丹继承人所拥有的坚决果断。
他立刻带着自己那支还不足四千人的军队加快速度向前猛冲,甚至不顾他面前将要遇到的是什么,只是马不停蹄的向着西南方向疯狂的急驰,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在法兰克人察觉到他意图之前,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冲过十字军与萨拉森人对峙地区最前方驻扎的军队建立起来哨所就可以,至于十字军占据的城堡,纳维德根本不想和他们纠缠,只想迅速越过那些障碍,然后把清醒过来的法兰克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纳维德虽然冒险却颇为有效的方法,立刻如同一根点燃了满捅牛油的火线,原本已经一触即发的局势在他的军队越过休战线的那一刻就掀起了轩然大,一直在做着准备的十字军先是被这支萨拉森军队主动的进攻打得不由一阵大乱,可接着就因为愤怒立刻向着越过休战线的纳维德包围了过去。
纳维德到了这时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运已经早早都已经用光,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因为是十字军与的黎波里军队之间的空隙而应该颇为薄弱的地方,却恰恰因为双方已经合好,但是却又不免相互猜忌而投入了比其他对方多的多的军队。
这样一来纳维德就如同自投罗网的猎物般向着法兰克人防范最强的地方扑去,当他发现势头不对时,他已经三面临敌,几乎被完全包围。
纳维德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真的被安拉抛弃了,他大声疾呼穆圣的真名,祈求得到先知的指引,但是这一切根本不足以抵挡住呐喊着包围上来的法兰克人,而当他回头发现自己的身后出现的阿迪勒部落的旗帜时,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是在给人看笑话的悲哀。
可是纳维德是萨拉丁的儿子,他也始终以自己是苏丹的儿子而自豪。所以在看到自己最憎恨的敌人时,他决定用一位王子的尊严洗刷自己受到的耻辱。
在阿迪勒那些将军愕然的注视下,纳维德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气激励自己那些已经彻底绝望的士兵,然后他以一种不顾后果的勇猛,带着那些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的军队,向着法兰克人的阵型冲杀了过去。
一场颇为奇怪的战斗开始了,一支萨拉森军队袖手旁观的远远的看着另外一支同族军队被十字军屠杀,虽然有人因为忍耐不住试图冲出去,但是那些将领却约束住了他们,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被完全包围的纳维德带着已经所剩无几的手下与彻底包围了他们的法兰克人浴血奋战,死战到底。
萨拉森军队中终于有人忍耐不住,他们开始向战场靠近,这立刻引起了监视他们的十字军的警惕,就在双方的军队纷纷靠拢时,谁也没有想到,伴着一阵烟尘,一支更大的萨拉森大军向着他们奔来。
没有人想到阿迪勒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休战线上,当看到这位埃米尔的旗帜时,法兰克人开始感到了畏惧。他们开始纷纷撤退,当全身已经被血水喷溅得面目全非的纳维德终于意识到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军队已经杀出了一个缺口时,他看到了正缓缓出现在远处的阿迪勒的亲兵队伍。
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纳维德是怎么想的,就在双方所有人都认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已经结束,或者说一场新的大战的序曲刚刚落幕时,伴随着一声精疲力尽却依旧不屈不挠的呐喊,纳维德带着他那所剩无几的军队,疯狂的向阿迪勒的亲兵队猛扑而去
即便是来自最野蛮的地方的人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在退却的十字军停了下来,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几乎已经不能称为军队的残兵败将向着刚刚为他们解围的那些萨拉森人冲去,同时很多人看到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萨拉森贵族甚至已经在马上站了起来,整个身子完全离开了马背。
但是,阿迪勒似乎早已经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或者说他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就在纳维德向着他疯狂冲去的同时,随着在战阵中冷漠的望着纳维德的阿迪勒手臂用力挥下,早已隐藏在第一排骑兵身后的弓手已经拉动弓弦,伴着一阵沉闷的“嗡”鸣声响,一大蓬箭矢已经铺天盖地的向着冲来的纳维德射去
十字军的士兵们已经停下了脚步,他们愕然的看着这匪夷思索的一幕,他们看到那个冲在最前面的萨拉森贵族一瞬间就被好几支迎面而来的劲弩箭矢贯穿身体,纳维德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的尸体被箭矢巨大的力量带着向后贯去,在落地的同时,身子已经被后面冲来的战马狠狠踩踏得卷曲成了一团。
这种谁也想不到的局面让法兰克人完全呆住了,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把那些越过了休战线的萨拉森人赶回去,以至当他们看到萨拉森军队把那些可怜的萨拉森人砍杀殆尽悠然退去之后,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萨拉森人发生了内乱
当十字军的将领终于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之后,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带着这个消息向阿卡赶去。
………………
赫拉克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带来的消息的时机是这么不好,关于罗马与科尼亚人的大战刚刚让所有人感到意外,随着凯斯内斯的禀报,另一个更加让人为之愕然的消息也接踵而至。
不过这个消息却让理查不禁喜出望外,他先是不信的追问着凯斯内斯,当从那个十字军将领那里知道了一切之后,他兴奋的发出一声大笑,接着他立刻走到赫拉克留面前,捧起他带着主教戒指的手用力亲吻:
“请接受我的感谢主教大人,我相信这一定是您给我们带来的好运,或者说这是上帝通过您赐予我的好消息。”
赫拉克留略带矜持的稍微点头,这个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由得相信这一切惊人的消息是自己带来的,所以在看着那些贵族向他鞠躬行礼时,他坦然的接受了他们敬仰,同时他用那已经许久没有使用的充满庄严的声调宣示了来自上帝的福音。
不过理查显然已经开始感到不耐烦,就在赫拉克留的布道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向身边的人低声下达命令,当大主教刚刚吐出“阿门”的赞叹时,国王已经在他手下贵族们的簇拥下向着房子外走去。
“我们都知道应该干什么,如果由我来破坏休战,那将是一件让我蒙羞的事,不过现在这个罪责属于萨拉森人,是他们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协议,”理查向站在面前的那些骑士大声喊着“萨拉森人必须为这种行为受到惩罚,而我们上帝派来惩罚他们的骑士,以上帝的名义,惩罚异教徒”
“上帝的意志”
熟悉的声浪向四面八方波荡,赫拉克留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在耶路撒冷时的岁月,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嘴角因为抖动甚至流下了污浊的口水,不过他很快就又变得冷静下来,而且他这时才想起,自己似乎不该为理查即将于萨拉丁展开的战事感到高兴。相反,凯尔对他的叮嘱让他不由开始感到焦急起来。
“我必须让那个固执的英国人知道那件事,”赫拉克留嘴里低声唠叨着“否则谁知道他会把这场战争拖到什么时候。”
虽然还并不了解理查,可是如同这位国王一样的骑士大主教已经见过很多,他们当中总有一些人自认自己是被上帝选中的那一个,这就让他们要么狂妄的认为所有人都必须听从自己的指挥,要么就认为自己是永远不死的那个特殊的骑士。
正因为这样,他们总是不顾后果的莽撞行事,直到有一天要么因为愚蠢死于非命,要么遇到另外一个自认特殊的骑士,被对方砍掉脑袋。
不过耶路撒冷的诱惑不止让理查为之激动,一想到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教区,大主教也不由变得激动异常,虽然凯尔近乎威胁的叮嘱让他想起来就不禁感到胆怯,可是赫拉克留还是决定先跟随理查向圣地进发。
因为萨拉森人违背协议而决定予以报复,这是理查向他的军队发出的命令,不过稍微熟悉理查的人就都知道这也许就是理查恰恰希望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完全不用为如何寻找借口感到烦恼,因为纳维德的举动,为期三个月的休战协议就此破坏,就在罗马军队的圣基努贝之战的消息刚刚传到圣地之后,十字军与埃及人之间已经停息了两个多月的战争,终于再次爆发。
这一次,在得到不断的来自欧洲的支援之后,理查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博尼菲斯骑士是众多的“来自欧洲的支援”之一,也就是说,不论是对英国国王还是对那些法国或是德意志的王公贵族来说,他都是微不足道的。
和众多其他甘愿为上帝的信仰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虔诚骑士一样,博尼菲斯也带着用信仰最为盔甲,用虔诚做为盾牌,用勇敢和忠诚做为利剑的崇高理想来到了圣地,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博尼菲斯显然要比其他人幸运也聪明的多。
巧合让他结识了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留,这就足以让旁人既羡慕更嫉妒,而且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很快就成为了能够与那些大贵族在一起吃饭的幸运儿,尽管在进餐的时候他只能坐在靠门最远的位置上。
可是虽然这样,博尼菲斯骑士却是很忠实的听众,他总是沉默的听着那些在圣地已经呆了太久时间的骑士们的唠叨,除非有时候有什么不明白的才会主动的问上一句,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平静的听着。
这让赫拉克留对这个骑士不由感到十分喜欢,说起来他已经厌恶了那些夸夸其谈,喜欢吹牛的所谓英雄,在他的心目中,虽然并不愿意承认那个远在罗马的希腊小子是个拥有英雄气概的人物,可是却又总是不由自主的拿他和这些人相互比较,而比较的结果,就是眼前这些法兰克骑士,让他越来越厌恶了。
“耶路撒冷是崇崇高的圣地,可是君士坦丁堡却是上帝赐予世人的瑰宝”
一个法国骑士大声宣布着,他的话在法兰克人当中立刻引起了一阵轩然大,尽管有些见多识广的人赞成他的这个说法,但是更多的人却强烈的予以反对。
“如果有人说世上有地方比耶路撒冷更加神圣我会和他决斗。可是如果有人否认我的家乡梅杜瓦是耶路撒冷之外最美丽的地方,我同样要和他决斗。”
另一个德意志骑士傲慢的喊着,同时还向之前的那个法国骑士挑衅似的瞪过去,不过他的宣布立刻受到了更多宣称自己的家乡是仅次于耶路撒冷的骑士的挑衅,一时间这些还没有上战场就已经要用决定帮助敌人干掉些同伴的骑士们不住的相互叫喊挑衅着。
“也许威尼斯才是最美丽的地方,”博尼菲斯似乎是试探着说了一句,看到旁边有人投来的轻视眼神,他并不生气,只是平静的说“我们拥有足够多的商人,能够为自己的城市带来更多的财富,而我想黄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了。”
一时间争执的声音停了下来,即便是远在桌子尽头的理查也不由看向这个一直沉默的骑士,在稍微点头之后,他用匕首插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同时含糊的说:“的确,财富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不过我想知道威尼斯有多少你所说的这些美丽的东西。”
“那应该足够多了,”博尼菲斯带着一丝骄傲的说“恩里科.丹德罗总督大人所以已经岁数很大,但是却是个善于理财的好手,他帮助那些商人让他们为威尼斯带来了巨大的财富,而且那些商人本身也从总督大人那里得到了很多好处。”说到这里,他稍微停留看了看桌上望着他的那些骑士,然后用骄傲的口气说“威尼斯每年可以得到至少一百万金弗居的税账。”
“上帝,将近五万金镑,”一个英国贵族发出惊愕的叹息“这相当于英国一年半的税收,难道只是那么一个城市?”
“事实上,的确只是一个城市。”
博尼菲斯略带傲慢的点点头,不过就在他要继续说什么时,之前那个法国骑士已经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
“和君士坦丁堡相比威尼斯只是一个小渔村,也许你会说那是一个国都,可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那是整个基督世界,甚至可能是整个世界最富饶的城市,那座城市有用金箔包着的街边雕像,有最精美的一百匹骏马石刻,还有镶嵌着黄金门钉的宫殿大门,他们是用珍贵的琉璃铺就地面的,而有些地方直接用完全由人打磨而成的大理石镶嵌的街道……”
那个骑士忘情的描述着,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迷离,似乎在这时已经回到了那座他一直无法忘记,也始终认为是在梦中才会见到的美丽城市“那是真正用财富堆砌起来的地方,是上帝赐给罗马人的珍宝。”
“哦,为什么那地方不应该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珍宝呢?”一个骑士充满嫉妒的声音打破了那人的憧憬,看着四周人们似乎也陷入对那座建造在财富和奢华上的城市的迷恋,这个骑士不忿的大声说“如果真是那样,我的城堡和他们比起来就好像是猪圈,可是这却不属于虔诚的公教徒,而属于那些胆小鬼和异教徒的朋友,难道一切公平吗?”
这人的喊叫立刻引起了四周骑士们的一阵附和,人们不住的叫喊着不公平,虽然也有人提出罗马人刚刚战胜了科尼亚人,可是嫉妒却让这些骑士不愿意轻易承认那的确是一个伟大的胜利。
赫拉克留看着那些骑士不由暗暗琢磨了起来,对于很多十字军对财富比对信仰更加热衷他十分清楚,这让他不由再次想起了凯尔的话,就在他正犹豫着是否该找个机会把那个秘密向理查透露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博尼菲斯骑士看着那些骑士的脸上,正露出透着深意的笑容。
………………
大家的一张月票,是熊的一份动力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三章 欲望的深渊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三章**的深渊
“做为一位君主,要有威严的外表,公正的判决,卓越的才智和能够赏罚分明,如果你因为天生的原因做不到第一点,而又因为才智不够做不到第二点,那么至少应该面前做到第…,因为没有人一个为你服务的人,是不希望从你那里得到奖赏的。”
理查还记得父亲亨利曾经这样有过这样的教诲,虽然当初这些话并不是对他说的,可他却把它们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关于威严的外表,理查完全符合这个要求,他那硕壮的身材和浓密的胡须让他看上去显得那么威武健壮,而且他也的确是个令人可怕的骑士;而且虽然有时候因为才智上的少许缺陷,他并没有做到公正的审判,事实上很多时候他的那些裁决都太过莽撞草率,这曾经让他给自己树了不少敌人,不过他却自认还有着一颗慷慨的心。
理查绝不吝啬自己手中的财富,他可以慷慨的用黄金赎买士兵们攻城时拆下的城墙石头,也可以很大方的为某个贵族不小心和村姑生下的私生子提供一笔不菲的年金,至于他的那个私人神甫,依仗着对英语的娴熟使用骗走了他一大块好地的行为,虽然后来理查知道之后颇为恼火,不过最终他还是十分慷慨的把那片土地送给了那个胆大妄为的私人神甫,现在那个人不但成为了那块土地的合法主人,而且现在正筹划着在那片土地上该种些什么能够发家致富的庄稼……
理查的这些举动,让贵族和他的士兵们对国王还是抱着一片忠心或者说是倚靠,在很多人心目中理查是个伟大的骑士,虽然有时候他太过粗暴,但是士兵们还是相信他能够带领自己获得足够多的荣誉和财富。
不过这种美好的愿望并不能让理查从他那始终拮据的困境中摆脱出来,实际上从登基之后他一直在和一大堆可恶的债务纠缠,在最恼火的时候,他曾经想过要把伦敦城卖掉。
毫无节制的挥霍和慷慨让理查始终入不敷出,而且一直与法国的倾轧让他始终不能顺利的从那些富饶的法国领地获得足够多的税赋,这就让理查的日子变得十分难过,特别是当他来到东方,可是在经过了将近一年的忙碌之后,他却发现自己除了占领了几座沿海城市之外,却始终没有能够占领圣地,而越来越多的十字军,让他开始为糟糕的财政状况着急了。
拯救圣地,夺得荣誉和获取财富,这是当初乌尔班二世曾经对十字军做出的许诺,虽然为了这个许诺很多人命丧东方,可是百年来依旧有无数的人愿意为此冒险。
与萨拉丁的协议因为纳维德的缘故提前结束,这让理查不禁暗暗感到高兴。两个多月以来从西方到来的十字军不但已经逐渐填补上了之前他所受到的损失,随着人数的增加,他已经感到自己的手头颇为窘迫,虽然征集当地所有人的东西做为补给已经逐渐成为了十字军对付漫长战争的手段,可是随着能够征集到的物资越来越紧张,理查已经感觉到那些当地的东方法兰克人与十字军之间越来越冷淡,甚至已经开始变得出现敌意的变化。
这让理查一直在准备着尽快展开与萨拉森人的战争,他知道只有那样才能拯救十字军,一场与异教徒的血腥战斗会让正在变坏的事情变得微不足道,而只要这样的战斗多有几次,那么那些骄傲讨厌的东方法兰克人就可以忘记之前十字军给他们带来的麻烦,他们会很愿意帮助自己的兄弟,至少在理查看来,耶路撒冷城这一次显然再也逃不掉了。
按照理查的命令,十字军开始缓慢却透着一股强大压迫般的向着圣城逼近,从斥候那里他已经知道,突然出现在休战线的阿迪勒在杀掉了那些叛乱的萨拉森人之后,就立刻返回了耶路撒冷,而从他带领的军队数量和斥候的那里,理查已经猜到,萨拉丁似乎还没有返回耶路撒冷。
这让理查觉得这一次自己似乎终于交了好运,在名正言顺的带着军队越过休战线后,他还没有忘记派人给的黎波里的巴里安送去消息,要他和自己一起去收复圣地。
理查并不在意巴里安是否愿意收复圣地,但是对于那个人他却始终不放心,有时候理查觉得那个令人讨厌的巴里安连他所见过的一些萨拉森人都比不上,这让理查从心底里感到鄙视。
不过的黎波里能够提供的数量巨大的补给让理查不得不暂时掩饰下心中对巴里安的蔑视,他知道现在自己手头几乎已经没有多少钱,不论是他自己还是整个十字军大军,一切希望就都寄托在能够攻下圣地,从萨拉森人那里夺取战利品这条路了。
之前在餐桌上关于君士坦丁堡的财富的描述让理查的印象无比深刻,虽然他并不相信那些骑士所描绘的那一幅幅未免神奇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画卷,但是罗马的富庶和君士坦丁堡的奢侈却是理查早已听闻过的了。
所以,当赫拉克留终于找到机会,向他说出一个让他目瞪口呆,几乎难以置信的消息时,理查先是愣愣的看着赫拉克留好一阵之后,才在胸前划个十字,然后当他从之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足以能够向罗马发动战争的借口
“那是犯罪,谋杀一位国王,这是对上帝的犯罪。”理查还没有完全从那可怕的消息中清醒过来,他在原地走着,当大主教挡住他的去路时,他几乎伸手推开当在面前的障碍“我想那个人已经知道,所以他才要掩盖这一切对吗?那个罗马小子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那真是太可怕了,陛下,我可以想象那个时候可怜的腓特烈国王被几双罪恶的手拉紧河里,直到溺水而死,这简直是对上帝和所有君主的亵渎和蔑视。”赫拉克留慢慢的说着,他的眼睛没有看理查,不过从那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和前言不搭后语的自语中,他能够感觉到理查因为激动而变得起伏不定的情绪。
“主教大人,这些消息你还对什么人说过?”直到终于从惊诧中清醒过来,理查才用沉沉的声调追问着,当听说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时,他深深的吐出一口长气,然后神色忽然变得焦急起来“那个凯尔会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腓力?”
听到理查焦急的询问,赫拉克留不由暗暗发笑,不过他还是向理查保证,这个消息绝对不会传到法国国王那里“除非陛下您认为可以让别人知道,否则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腓特烈的死会让那些德意志人发疯的,”理查嘴里喃喃自语,他似乎想到了某个让他怦然心动的东西,脸上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的脸上,就好像烧起了一团烈火“那可真是太好了,哦……不,应该说是太糟糕了,一位拥有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称号的人,却死在了两个出身低微的士兵手中,这可真是上帝所施下的最严厉的惩罚。”
理查这么不停的自言自语,然后过了许久之后,他好像才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对赫拉克留问到:“那么大主教,您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听着到了后来口气里甚至透着凶恶的质问,赫拉克留却并没有感到紧张,他知道理查这么质问更多的是希望能够从自己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或者说干脆就是为了让自己为他寻找一个向罗马宣战的借口。
“同为流着高贵鲜血的君主,难道您不认为自己应该为腓特烈国王做些什么吗,而且德意志的国王最终是死在正教的手中,这是对神圣教会的侮辱,更是对所有公教教徒的侮辱。”
“腓特烈居然就那么死了?就死在一条河里?”似乎还是不肯相信的理查发出呵呵的笑声,然后他向大主教略微点头,用一种很低的声音缓缓的问“告诉我大主教,如果你认为我向罗马宣战,梵蒂冈会不会给予我足够多的支持,至少我要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拥有足够的补给,你要知道罗马的城墙是令人畏惧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够攻破它们,所以我可能会被困在那座城墙下,这个时候我需要的并不是教皇的祈祷,而是能够拥有足够多的帮助。”
赫拉克留微微沉吟了一下,他不能不承认这头凶残的狮子有时候却也是一头狡猾的狐狸,贪婪让他即便是在面对巨大的机会时,依旧不肯轻易放过任何可以讹诈到的东西,哪怕这一切对他来说并不一定有利。
“陛下,德国人会为这个发动一场对罗马人的战争,而在十字军中的德国人也许会更早的出发,至于梵蒂冈,我不知道教皇陛下是否会亲自下令组织讨伐罗马的军队,不过难道您认为会缺少这样的骑士吗?这不止是为了腓特烈,更是为了惩罚正教徒的肆意忘行,我相信欧洲的君主都会为了这个神圣的时刻而派出他们的军队,这将是一场为了一位世俗的国王和一位更加神圣的在天的国王所做的一切。”
赫拉克留的话让理查陷入了深思,他知道这个事情的确太过令人震惊,当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甚至认为这是赫拉克留编造的谣言。
可是即便是谣言又怎么样呢?想到这个的理查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罗马的财富,罗马的奢华,罗马那些被无数人一代代传颂下来的神秘和想想都令人感到激动的奇迹,一切都是那么诱人。
正如同之前那些骑士们议论的那样,一个威尼斯能够收获比英国一年还要多得多的税金,那么号称富庶的罗马呢?几乎拥有着世界上最富饶的城市之称的君士坦丁堡呢?又会有什么样的奇迹在等着他?
理查感到了心头那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激动,财富财富财富想到这个就几乎已经忘记一切的理查几乎是费尽全力才让自己慢慢变得冷静一点,然后他似乎才想般忽然皱了下双眉,然后望着眼前的大主教。
“可是您知道我们将要和萨拉森人展开决战,与异教徒开战和拯救圣地是我们的职责,这绝对不能因为罗马人对腓特烈所做的一切而改变,难道不是吗?”
听到理查这明显带着暗示的口气,赫拉克留暗暗为自己居然要为一个试图放弃圣地的人辩护感到畏惧,他微微干咳一下后,终于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声调缓缓的说:“上帝会原谅一切为了正义和虔诚的事情而犯下错误的人,而且耶路撒冷城城墙的坚固令人可怕,做为一个曾经参加过圣地保卫战的人来说,我甚至觉得进攻那座城市与可耻的自杀一样,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
理查听着赫拉克留的话露出了笑容,他静静的看着主教,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一个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想法。
如果说在一天之前如果有人向他提出这个想法,他还会举起长剑毫不留情的斩杀对方的话,现在的他却已经开始在心中琢磨,自己的这个想法是不是能够得以实现。
“看来现在需要那位女王出面了。”理查心头闪过一张令他难以忘怀的美丽面庞,在想到之后就立刻吩咐门外的侍从去找凯斯内斯之后,他还是再一次叮嘱赫拉克留,不要把这一切再告诉任何人。
“我现在并不想让那些德意志人立刻扔下一切去为他们的国王报仇。圣地依然需要他们,而且在一切结束之前,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要告诉其他人的为好。”
“一切按照您的安排陛下。”赫拉克留干净利索的把一切都寄托在了理查的身上,当他吃着仆人端上来的肉排,喝下第二杯大麦酒时,他看到凯斯内斯走进了房间。
“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勋爵。”
理查这种从来没有的口气让凯斯内斯感到意外,而看到坐在不远处的赫拉克留,则让他更是感到心中忐忑。
“我要你一定要请来伊莎贝拉女王,这个时候整个东方最适合的就是她,我想如果愿意也许她能够创造一个奇迹,而她本人也可以因为这个奇迹而获得足以让她满意的东西。”
理查的许诺让凯斯内斯暗暗惊心,他不知道国王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伊莎贝拉的帮助,不过从理查那过于豪爽的许诺上,他已经猜到可能会牵扯到的种种事物,可是一时间他却无法确定,国王究竟要让伊莎贝拉干什么。
“我相信女王一定能够成为一位关键人物,这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我想这个足以用一座的黎波里城来交换了。”
听到理查的话,凯斯内斯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呆滞,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理查做出这样的许诺,以至让他虽然知道的黎波里归巴里安所有,可还是许下了这样的诺言。
不过凯斯内斯却没有继续追问,他只是立刻给伊莎贝拉写了一封信,虽然心中曾经暗暗担忧伊莎贝拉可能不会如他所要求的那样到阿卡来,可是在把理查的许诺隐晦的写下来之后,凯斯内斯就相信,伊莎贝拉在看到信后,一定会立刻赶到阿卡。
而事实上也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接到凯斯内斯密信的伊莎贝拉立刻离开了考雷托尔,不过如果有人仔细注意就会发现,女王出人意料的没有带上她一直以来倚为臂助的救赎骑士团的骑士。
突然见到赫拉克留之后,伊莎贝拉为这意外的相遇感到颇为诧异,不过她在略显匆忙的相互行礼之后立刻提出与理查见面。
伊莎贝拉不能不承认,理查让凯斯内斯带来的信中隐晦的表现出的那种暗示,让她相信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而这件事可能将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当她听到理查提出的要求之后,即便已经有所准备,可不论是伊莎贝拉还是凯斯内斯,都不禁为国王令人意外的变化赶到难以置信。
“对,我要和萨拉丁再次谈判,不过这一次不是要签订休战协议,而是希望能够和他达成永久和平。”理查对愕然的看着他的伊莎贝拉说,不过当看到伊莎贝拉脸上那明显带着怀疑的神色时,他停下里琢磨着。
理查知道如果自己连面前的伊莎贝拉都不能取得信任,那么可以说完全不能从萨拉丁那里得到他所需要的东西,在仔细想过之后,他终于决定让赫拉克留把一切都说出来。
大主教不得不再一次把他所知道的那个秘密向其他人诉说一遍,在他讲述整个事情经过的时候,伊莎贝拉脸上的神色一直在不停的变化,当他终于说出那两个杀死了腓特烈的人的名字之后,伊莎贝拉嘴里吐出了一声难以听清的祈祷。
看着脸色呆滞,一双眼中不住流露出各种神色的伊莎贝拉,理查对她低声问着“这么说,这个杀死腓特烈的人还有一个同伴,而这两个人就是向您效忠的救赎骑士团中的骑士?”
理查的话让伊莎贝拉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微微转过头看着凝视着她的理查,在过了一会之后,她慢慢点了点,可是接着却又出人意料的微微摇头,然后她用一种冷漠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调淡淡的说:“也许那两个人曾经在救赎骑士团里躲藏,不过他们并不是效忠于我。”
“那真是太好了。”理查发出了一声轻笑,他看着略显愕然的伊莎贝拉,在稍微沉吟思考之后,理查用一种低沉有力,却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语气说到:“陛下,难道您不认为这样一支也许永远不会属于您的骑士团,对您来说已经变得未免太过危险了吗?而且请不要忘了,他们当中甚至还有杀害德意志国王的凶手,如果这个消息被十字军里的德意志人知道,我想您应该能想到他们会怎么做,而且我相信如果很多骑士知道这个真相之后,也会为了一位一生虔诚,最终没有死在拯救圣地,而是死在罗马人手中的国王复仇的。”
伊莎贝拉漂亮的脸颊微微一动,她这时已经隐约知道理查为什么要找她,一想到自己内心中猜测的那些事,伊莎贝拉不禁一阵心慌意乱。
“陛下,救赎骑士团的确已经成为了一群可怕的人,他们与异教徒勾结,甚至据说还公然宣称只效忠一个人,这不但是对您的侮辱,也是对上帝的亵渎,”凯斯内斯在伊莎贝拉身边低声说,他知道自己该如何让这位有着强烈权力**的女王听到自己的话,特别是当他说到“他们除了那那个人,从不把任何人视为主人,甚至还以此为荣”时,他看到了伊莎贝拉眼中闪动的一丝凛冽。
“那么您要我做什么?”伊莎贝拉终于向理查开口询问。
“帮助我再一次和萨拉丁谈判,我的军队会继续向耶路撒冷进军,我相信萨拉丁明白在这种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说到这儿,理查向伊莎贝拉略微鞠躬,然后他缓慢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在伊莎贝拉耳边回荡“而您可以得到的回报是,您能够成为真正的女王,您将是自己王国的主宰,没有人能漠视您的权威和地位,那些无视您的王冠的人,将被以亵渎上帝的名义彻底铲除。”
伊莎贝拉的身子微微一颤,她的双拳瞬间握紧,可接着又骤然松开。
“好的,我答应你”她的脸色显得那么苍白难看,在那一刻伊莎贝拉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堕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
大家继续支持熊吧,月票,订阅,都将是熊努力写作最好的证明。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四章 四月二十五日!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四章四月二十五日!
瑞恩希安.安德鲁斯慢吞吞的穿过院子的边廊向着后面走去,最近几天他感到身体显然不如之前好,这完全是因为春天的缘故,每到春天的时候,他就会因为那些飘舞在空中的柳絮花粉感到全身难受,有时候一旦痛苦起来,他恨不得在身上割上几个小口子。
而且因为这个缘故,他在这个时候总是尽量不活动,如果一定要做点什么,他也会把时间缩的很短,然后就立刻回到他的房间里,让自己窝在舒适的床上继续睡觉。
不过今天他却早早的起来了,在仆人的伺候下穿好衣服的流亡君主没有继续耗费时间,而是延缓了品尝丰富的早餐,在见了一个刚刚从远方匆匆赶来送达消息的信使之后,他一个人向着院子后面的一座小房子走去。
那是一个颇为舒适的地方,由四周墙上镂空的窗子里照射进去的阳光,可以保证房子里总是亮亮堂堂的,地上铺着的珍贵地毯,让整个房间看上去显得温暖而又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坐下,或是躺下来享受这短暂的悠闲。
不过瑞恩希安走进房间的时候,他看到里面的一个人正直挺挺的站在房子中间,他的脚下踩着名贵的地毯,不过从他那似乎带着紧张的神色看,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他肮脏的鞋子踩着的是什么样的珍宝。
“不要那么拘束,坐下来,坐下来,”瑞恩希安对来人说着,他走到这座仿造沙漠部落的帐篷建造的小宫殿的一角随意的坐下来,看着眼前这个人似乎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微微摇摇头“难道你的主人没有对你说过,我是很随意的人吗?要知道我曾经在圣地以商人的身份到处游历,那个时候我可以和最普通的平民讨价还价,甚至可以和异教徒为了一块羊羔皮的价格争论上半天。”
似乎颇为怀念那段时光的瑞恩希安感慨的摇着头,当他看到对方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轻松多少时,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慢慢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即便没有刻意流露,却依旧颇为威严的神态。
“看来你的主人还是记得我的身份的,虽然我被迫放逐,甚至被废黜了帝位,可是做为安德鲁斯家族的后裔,我始终是个罗马人,”说到这儿的瑞恩希安停下来,他向着罗马的方向看去,眼中流露出对故乡的怀念“这个时候的罗马应该是最美丽的,特拉比松的蔷薇花,君士坦丁堡梅塞大道两边的大橡树,还有色雷斯的美景,真是想念罗马……”
“大人,”似乎被瑞恩希安的情绪所感染,那个人慢慢坐下来,他先是拘谨的微微行礼,然后用似乎怕人听到的很低的声音说“我的主人对您有着真诚的同情,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为您做些什么。”
“当然他会为做些什么,否则你为什么要冒险来见我?”瑞恩希安的声音会然变得讥讽起来,他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尴尬的使者,在想象着他那主人的性格和那个人一贯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时,瑞恩希安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告诉我他要什么?不要那么拘谨,要知道我们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足以让我们两个人还有很多人掉脑袋了,如果这样我想你一定不愿意因为你那小小的脸面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
瑞恩希安的话显然吓住了使者,他脸色苍白的说出自己的来意,同时他小心的观察着这位前皇帝脸上的表情,当他确定这位大人并没有生气时,他才慢慢说出自己带来的全部条件。
“看来你的主人真是让人不容小看,我原本以为他会更……”说到这里的瑞恩希安没有继续下去,他只是斜眦着眼睛看了看那人,然后站起来做到一扇窗边“你知道你的主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派你来见我吗?”
使者显然被瑞恩希安的这个问题问得措手不及,他茫然的微微摇头,当想到背对自己的瑞恩希安可能看不到自己这个动作,要开口说话时,瑞恩希安却已经自己说下去:“很简单的原因,因为他并不看好贡布雷与科尼亚人之间的大战,他认为也许罗马军团,或者干脆说是贡布雷就要在这次战争中失败了,所以他要在贡布雷垮下去之前来找我。”
说到这的瑞恩希安肩头微微一动,他低着头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对谁的“噗”的嗤笑,而且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到了后来他双手扶着墙壁一直笑个不停。
使者被瑞恩希安的举动有些吓到了,他不安的舔着嘴唇,直到瑞恩希安停下来,他才有些喏喏的轻声问:“那么大人,我们之间的协议……”
“没有协议,至少现在没有,”瑞恩希安回过身看着那个使者,他的脸上还挂着那种特有的讥讽笑容,那样子让使者觉得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乞丐“不过我想你可以给你的主人带回去另外一个消息,这也是我刚刚听说的。”
瑞恩希安依旧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当他来到使者身边时,他倾过身子在那人耳边低低的说:“告诉你的主人,我刚刚得到消息,罗马皇帝伦格在曼德索城下获得了一场大胜,科尼亚苏丹已经成为了他的俘虏,如果这个消息还不能让你的主人看清形势,那么我再告诉你,罗马已经收复了哈里斯河南方的大片土地,现在整个曼苏尔都已经被科尼亚人放弃,罗马已经收复回了这片最著名的养育战马的土地。”
听到消息的使者,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阵似乎是完全呆滞的,他脸色苍白不敢置信的看着瑞恩希安,在确定这位前皇帝不可能用这种事情欺骗自己后,他仓促的向瑞恩希安的鞠躬行礼,然后如同逃跑似的向着门外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看着那个人消失的背影,瑞恩希安微微扬起头,在略微沉默后他的嘴里吐出了声重重的叹息,随后用一种带着些许无奈失望却又隐约夹杂着兴奋的声调缓缓的自语:“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呀……”
………………
公元一一九一年的整个五月,圣基努贝之战引起的波澜都一直吸引着所有人关注那场战争的人,
罗马军团对科尼亚人展开了令人炫目的大追击,罗马人在曼德索城下继续与科尼亚人发生大战,罗马人开始围攻曼德索城,这些消息通过一些商人,朝圣者,还有一些特地派出的使者一个个的传向四面八方。
在圣地,十字军与萨拉森人之间的战争似乎变得缓慢甚至逐渐的消声灭迹了,除了一些地方的小小冲突,理查并没有如人们想象那样,立刻展开对圣城的猛烈进攻,不过他的借口却颇为冠冕堂皇:“做为一个守信的骑士,我不会因为萨拉森人的背信弃义而放弃我的尊严和许诺,我会等到三个月的休战期满,然后我会用自己的剑让那些萨拉森人明白,上帝赐予的死亡将是唯一拯救他们的道路。”
和理查那充满了煽动和漏点的宣示不同,埃及苏丹在平叛班师之后却显得颇为平静甚至有些低沉。
也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萨拉丁把更多的事务交给自己信任的弟弟阿迪勒,而他则身居王宫,除了他的妹妹拔丝玛公主之外,苏丹很少再见任何人。
对于萨拉丁的这个举动,那些已经逐渐明白了苏丹本意的部落贵族在意外的同时,也开始用敬畏的眼神看待阿迪勒,如果说以前对他的恭敬是因为他是萨拉丁宠信的爱将,那么现在人们开始对这个感到畏惧,因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随着萨拉丁的身体越来越糟,也许很快这位埃米尔就要被称为“苏丹”了。
虽然曼德索城的消息还没有完全传来,不过各种谣言也已经在遥远的圣地流传开了。
关于罗马人与科尼亚人之间的战争,对很多人法兰克人来说就未免显得太过遥远了,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罗马究竟在哪,虽然关于那个国家的传言已经多得足够写成几本书,可是真正熟悉那个国家的人却少得可怜。
至于科尼亚,在法兰克人心目中除了是野蛮,异教徒和吃人生番之外,更是没有任何其他印象,不过关于科尼亚居然拥有将近十万之中的大军这个消息,却在法兰克人心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他们很难想到一个国家居然能够调动起那么多的军队,而罗马人居然能够战胜这样数量众多的敌人,这就让他们对罗马有了一层更深的,或者说是更畏惧的印象。
如果罗马人真的战胜,甚至铲除了科尼亚呢?
这个之前也许任何人听了都会感到荒谬的想法,却第一次开始被人认真的想了起来,而且这个想法也让那些萨拉森贵族开始感到不安了。
“如果罗马人真的彻底战胜了科尼亚人,他们会不会乘机向圣地进军?”
当有人向阿迪勒提出这个疑问时,阿迪勒只是微微一笑,他向他们解释说以科尼亚的国力,罗马人要想彻底消灭这个国家就未免有些太自不量力,不过当那些听到这个解释稍微放心的贵族们刚一离开,阿迪勒就立刻进入王宫,请求苏丹的召见。
自此回到耶路撒冷之后,萨拉丁就变得十分清闲了下来,他把事情都交给了他的爱将,然后他就在身边那些宠爱的女人的侍奉下,过起了一阵难得悠闲的生活。
对于阿迪勒是否是理查的对手,萨拉丁并不十分担忧,从理查那看似充满骑士尊严,可实际上已经隐约透露出对这场战争的厌倦看来,他知道也许这次东征已经快要接近结束。
而且随着罗马人在北方的胜利消息传来,萨拉丁也已经逐渐意识到一个之前的盟友,似乎正慢慢变成可能会威胁埃及的强敌,这就让他不由同样希望这场已经逐渐变成纯粹的面子之争的战争闹剧,能够尽快结束。
另外不论是否承认,苏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糟糕,遇刺之后的伤口似乎并没有如以前那样很快的愈合,尽管他信任的御医想尽了办法,可是伤痛给他带来的折磨,却让这位年事已高的苏丹痛苦不堪。
很多人虽然奇怪于萨拉丁最终选择了阿迪勒,而不是自己的某个儿子成为继承人,而且对他居然已经开始赋予阿迪勒权力感到颇为意外,但是却依旧只有很少一些人知道苏丹的身体其实已经越来越糟糕。
当阿迪勒来到寝宫时,他恰好看到拔丝玛公主正在一个水池边轻轻洗着一件罩袍,看那袍子的花式,阿迪勒知道那应该是苏丹的东西。
“出了很多汗,我这个年纪的人可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躺靠在软榻上的萨拉丁微笑着对走进来的弟弟说着,他的神色安详,如果不认识他,人们很难想象这个看上去似乎有些虚弱的老人,会是传奇般的埃及苏丹“我想你一定有什么事情了,否则你不会来找我的。”
萨拉丁的话让阿迪勒微微一笑,他知道苏丹并不是在指责他什么,而且当从苏丹手中接过权力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约好,如果没有重大的事情,他将不会再来打扰苏丹的清闲。
“是罗马人,苏丹,”阿迪勒声音低沉的说“我想罗马人已经开始变成一个威胁了,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贡布雷真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我的兄弟,你那个朋友被成为异教徒的圣子,”萨拉丁略显取笑的摇摇头,可随后他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罗马人不会那么容易就彻底灭亡科尼亚的,甚至就是在贡布雷的一生中也未必能够实现这个梦想,可是罗马的确变得强大了,也许总有一天他们的军团会和埃及人遭遇,所以我们现在必须看清这一切。”
“法兰克人似乎已经感到疲惫了,”阿迪勒轻轻一笑“理查并没有继续向耶路撒冷进军,虽然他信誓旦旦,可是我想他已经在为自己寻找借口了。”
“也许伊莎贝拉就是为这个才来的,”拔丝玛公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的一只手臂里夹着盛着苏丹罩袍的篮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蜡封的信筒“使者刚刚送来的,伊莎贝拉要求和苏丹会面。”
萨拉丁和阿迪勒微微对视,在稍微一愕之后两个人脸上不由得同时露出了笑容。
伊莎贝拉并没有立刻见到萨拉丁,在与阿迪勒秘密会面之后,她被人邀请进了王宫。
走在这熟悉的宫殿里,伊莎贝拉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感慨,虽然她从来没有真正成为这座宫殿主人的机会,但是她对这座王宫却异常熟悉。
多少年来,她曾经梦想过成为这里的主人,进而成为整个耶路撒冷王国的主人,可是这个梦想却一次次的破灭。
现在当她走在那略显阴暗的熟悉走廊里,踏着一级级走过无数次的台阶上,伊莎贝拉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牢牢的抓住自己这最后的机会。
拔丝玛公主的出现并没有让伊莎贝拉感到意外,她早已猜到自己会见到这位公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拔丝玛的时候伊莎贝拉的心头微微有些畏缩,她想起了第一次与这位公主在海上的遭遇,也因此不由想起了那个她越来越不希望想起的人。
“女王陛下,我可以代替我的哥哥与你签署任何协议,甚至是一些也许不太适合公开的协议。”拔丝玛公主微笑着说。
“我为英国国王带来了他的问候和和平的期望,”伊莎贝拉尽量让自己的声调显得稳健一些,她知道自己的这次使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过她决定刻意忽视随后将会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希望能够与苏丹缔结一个真正的条约,而不只是休战。”
“这么说,理查要求签订一个真正的和平协议?那么他能给苏丹什么回报?”拔丝玛平静的问。
“我想他能够付出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不过我想苏丹这个时候应该也并不希望得到太多的东西,”伊莎贝拉逐渐变得平静下来,她一边在心中暗暗感叹自己那天生讨价还价的本事,一边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加能够打动人“殿下,埃及发生的事情已经很多,就如同法兰克人自己也有很多麻烦一样,而且我想我们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关于来自罗马的消息,我相信苏丹绝对不会对此不闻不问的。”
拔丝玛公主脸上的微笑慢慢褪去,她那双透着深邃的黑色眼睛在伊莎贝拉脸上仔细注视着,过了一会之后她微微点头:“就如同您是理查的使者一样,我想我可以代替我的哥哥与你进行谈判,甚至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协议。”说到这儿,公主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独特的笑容“那么您还有其他的什么要求吗?”
公主那种奇特的笑容并没有让伊莎贝拉安心,相反,她觉得面前这位萨拉森公主的神色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讽。
不过她也不能不承认自己要提出来的要求的确难以启齿,特别是一想起这位公主对她和伦格的关系可以说是十分清楚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剥光了似的站在对方面前。
可是,伊莎贝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就在开口的时候,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走上了一条与伦格再也无法复合的道路。
“我个人希望能够得到苏丹的一个帮助,”伊莎贝拉用连她自己也感到陌生的声调说着,她强迫自己和拔丝玛公主的眼睛对视,同时她在心中不停告诫自己一切都已经决定,再也没有任何回头的机会“我希望苏丹能够派出军队帮助我剿灭耶路撒冷城里的救赎骑士团。”
即便已经想到伊莎贝拉既然已经与十字军结盟,那么与罗马的决裂毕竟会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在听到这个要求时,拔丝玛公主还是不由神色一滞。
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伊莎贝拉,过了好一阵后慢慢点头,不过在双方经过艰苦的谈判最终达成协议之后,看着用随身的硕大印鉴在协议上用力按下的伊莎贝拉,拔丝玛公主还是缓缓的说了一句话:
“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到了那个时候你不要奢望能够得到他的宽恕。”
伊莎贝拉拿着印鉴的手微微一颤,可是随后她头也不抬的双手用力,把印鉴狠狠的按在了秘密条约上。
公元一一九一年四月二十五日这一天,对守卫祈祷者神殿的救赎骑士团的骑士们来说是个很平常的日子,虽然莫名其妙的接到了伊莎贝拉命令他们返回神殿的命令,可是并没有人感到有什么异常。尽管知道十字军已经开始逼近圣地,可是救赎骑士们并不十分在意,他们更关心的是祈祷者神殿的安危。
所以在接到女王的命令之后,他们立刻带着自己的侍从和仆人纷纷赶往神殿,因为女王似乎正有些颇为重要的事情要向他们宣布。
当以骑士团分团长德.安帕耶骑士为首的一群高级骑士走上神殿台阶时,他们有些意外的看到伊莎贝拉的女骑士队长黛萝身穿铠甲,手按出鞘的长剑正站在神殿门口,就在安帕耶刚要向这位女骑士开口询问时,他们看到黛萝向着他们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一阵沉闷的嗡鸣声忽然响起,顷刻间可怕的箭雨向着那些毫无准备的救赎骑士倾泻而至
于此同时,同样毫无戒备的救赎骑士考雷托尔分团遭遇到了突然袭击,一场可怕的屠杀彻底展开
也就在这一天,罗马军团攻破曼德索城,俘获科尼亚苏丹
………………
接近月中月票颇为惨淡,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五章 这一天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五章这一天
单独安静的坐在院子凉亭里的伊莎贝拉小心的呡着热腾腾的香茗,一股股和平时所喝的葡萄酒与萨拉森式的奶茶截然不同的味道滑进她的喉咙,让她有一种似乎要和那香味一起融化的错觉。
这些珍贵的茶叶是丁璇最后一次来到圣地时送给她的,经过小心的保存,虽然时间已经很久,可是却还保留着当初的味道。
看着杯中水面上竖立旋转着的几个青绿的叶片,伊莎贝拉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她的嘴角略显嘲讽的微微翘起,然后把殷红的嘴唇贴在杯边轻咂一口,把那几根叶片合着茶水一起吸进嘴里。
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响,从那混乱的声音可以听出,有很多人正在向这里赶来。伊莎贝拉微微转过头,她看到一群贵族骑士正急匆匆的走来,尽管隔着很远,可她还是闻到了阵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贵族向着伊莎贝拉鞠躬行礼,他脸上还挂着一丝没有抹去的血水,所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溅上了点点鲜血,就好像是证明他们所做的事情,她的这些手下用这种血腥方式说明着他们刚刚干了些什么。
“陛下,根据您的命令,我们彻底剿灭了救赎骑士团在考雷托尔的所有残余,”那个贵族用略显激动的声调说着,看着伊莎贝拉没有表情的脸,他继续说“救赎骑士团的考雷托尔分团总共一百一十九名骑士,和他们的一百七十七名侍从以及大批的仆人都已经被我们完全剿灭,不过……”说到这里停住的贵族稍微沉吟一下,看到伊莎贝拉望过来的眼神,他继续说“在我们剿灭他们的时候,考雷托尔有人试图保护他们,而且有的人主动到他们的修道院里和他们一起作战,所以这些人也已经被完全杀死。”
“有多少人?”伊莎贝拉声调平静的问。
“大约不到一千人,大多是当初贡布雷留在这里的那些骑兵和一些祈祷者信徒”贵族小心的解释着,到了这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那个人对伊莎贝拉来说已经彻底成为了不可触及的禁忌,甚至连提一下他的名字,都可能会彻底触怒这位可怕的女王。
“还不到一千人吗?”伊莎贝拉用透着讥讽的腔调问着,随后她微微摇头,拿起杯子把里面已经不那么热烫的茶水一饮而尽“让我们去结束这残酷的一切吧,也该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
说着伊莎贝拉站起来在那些贵族骑士们的簇拥下,向着院子外走去,不过当她刚刚走出几步后,她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那个凉亭,她还记得就是在这个凉亭里,她曾经和伦格一起畅想他们的未来,不过现在一切都偶已经变化,她已经无路可退,与伦格之间那莫名其妙的牵挂,也已经随着这血腥的一天彻底断绝。
还没有走进祈祷者们的修道院,远远的已经可以闻到那中人欲呕的血腥气息,伊莎贝拉放慢的脚步,当看到从台阶上流淌下来的血水时,她停下来低头看着,然后她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沾了沾那已经凝固的血液。
旁边的人愕然的看着伊莎贝拉的动作,看着她凝视着自己的指尖,人们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如果说以前还有人因为她与罗马皇帝那暧昧莫名的关系暗中嘲讽她,那么现在人们只会为她居然能够做出这种可怕而决绝的事感到畏惧。
对于救赎骑士团的血腥屠杀让整个考雷托尔人都彻底惊呆了,人们想不到这位女王会忽然对那些骑士动手,就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一些祈祷者信徒立刻赶往骑士团分团所在地,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和那些遭到突然袭击的救赎骑士会合,就已经被事先埋伏在修道院外等待他们的军队包围。
没有任何劝诫更没有任何警告,突如其来的砍杀顷刻间在狭窄的街道里展开,两端街口被死死的堵住,从房顶上射下的箭矢几乎不用费神去寻找目标,拥挤在狭窄街巷里的祈祷者们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袭击,他们只能用随身携带的武器奋力抵抗,但是面对装备整齐,占据人数和地形优势的敌人,他们结果是成片的被砍杀射倒在街头。最终,几百具血淋淋的尸体横躺在街巷里,血水顺着道边的阴沟逐渐聚集,最后淹没了堆砌在里面的肮脏的杂物粪便。
伊莎贝拉身边的一些人用手掩着鼻子跟在女王的身后,几百具被屠杀的身体横躺竖卧的倒在修道院里,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到处都是触目惊醒的可怕红色,甚至还有大堆看上去更加恶心的五颜六色的内脏。
伊莎贝拉强迫自己要显得镇静一些,当她走到一个半靠在墙上,睁开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活着的光辉的男孩面前时,看着从他胸口穿过去,把他钉死在墙上的长矛和他手里始终握着的一柄骑士剑,伊莎贝拉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把他好好埋葬了,”伊莎贝拉伸手抓住长矛,用力一拔,随着一股已经粘稠的血水从尸体的伤口里缓缓流下,那个男孩的身子也随着慢慢向旁边倒去“把他们所有人都好好埋葬了,他们的罪孽已经随着他们的死亡消失,现在的他们比我们任何人都更加高尚。”
伊莎贝拉大声吩咐着,看着立刻有人把那个男孩的尸体抬走,她微微闭上眼睛。
没有人想到,这个男孩曾经为她和伦格之间传递过信件,尽管那些信件中并没有太多涉及到两个人之间那暧昧莫名关系的词句,但是在她的心目中,这个男孩曾经一度被她视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赫尔墨斯。
应该回去立刻把那些信件都烧掉,伊莎贝拉在心中这样想着,她并不惧怕有人知道她和伦格之间的那些关系,事实上几乎没有多少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过她还是无法让自己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能够安然处之,或者说她已经不想再去想起那些对她来说,不止是意味着与过去的断绝,也意味着一场美梦的破灭。
四月二十五日这一天,对救赎骑士团和在圣地与考雷托尔的祈祷者们来说是可怕而黑暗的。
谁也没有想到,做为罗马皇帝的受惠人,东方法兰克人的女王伊莎贝拉会突然对救赎骑士团发动了突然袭击,就在一个上午的时间里,考雷托尔的救赎骑士团分团被彻底剪除,好无防备的骑士们被优于他们几倍人的兵力包围之后不得不在修道院里奋力抵抗,却最终因为寡不敌众而全部被杀。
与他们一起被杀的是一群闻讯而来的祈祷者们,他们在距离分团修道院不到两条街的地方遭遇到袭击,当他们中的最后一人倒在箭矢中时,一场对考雷托尔城中祈祷者的清洗开始了
伊莎贝拉并没有下令屠杀所有祈祷者,因为她知道如果那样不但可能整座城市就此变成一座死城,更可能因此导致整个圣地祈祷者的爆发。
救赎骑士是这些人的精神支柱,一旦这个支柱倒下,祈祷者们就会变得茫然,而自己始终是耶路撒冷王国的女王,伊莎贝拉坚信一切都会过去,就如同坚信十字军也必将会离开一样。
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必须面对圣地糟糕的局面,因此做为东方法兰克人的女王,她认为自己有责任把这场血腥的大屠杀变成一次还算“温和”的铲除异己的小小风波。
不过即便如此,祈祷者们还是面临可怕的遭遇,那些伊莎贝拉手下的军队乘机闯入祈祷者们的家,把他们拖到外面,强迫他们每个人承认救赎骑士团已经变成了一群强盗小偷和试图谋划女王的阴谋者,当有人坚决不肯屈服时,不可避免的杀戮还是发生了。
被杀者的头颅被挂在长矛顶端,而且在一些僻静的街道小巷里,还能够时不时的听到一阵阵女人和孩子发出的凄惨的叫声,和男人发泄时野兽般的低吼。
伊莎贝拉显然被这些举动触怒了,她在派出自己的亲信在全城巡视的同时,穿上盔甲带起佩剑亲自走上了街头,当遇到那些明显不听从她的命令肆意屠杀的士兵时,她让身边的人把他们立刻逮捕,而对那些乘机女人和孩子的暴徒,则干脆就地处决。
“我是要惩罚那些试图背叛和推翻我的救赎骑士团,而不是要对那些虔诚可怜的祈祷者们大开杀戒,他们不得是上帝虔诚的子民,更是上帝经由圣子赐予世人的瑰宝,”伊莎贝拉大声呵斥着那些虐待祈祷者们的士兵“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他们,更不允许伤害他们,否则这就是对上帝的冒犯。”
女王的话让很多人大吃一惊,到了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女王显然并不是要彻底铲除祈祷者教团,甚至从女王的语气里,他们可以听出伊莎贝拉显然依旧想要利用祈祷者们的影响,让她在东方的地位得以稳固。
事实上伊莎贝拉只是因为救赎骑士团对她的无理漠视,才最终做出这个让她和伦格彻底决裂的决定。做为女王她不能容忍一群完全忽视她权威的人的存在,更不能容忍这样一群人不但有着庞大的财富,更有着正在不停扩充的强大武装。
“任何人都不能容忍这样一个骑士团的存在,即便是你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吧,伦格……”
在内心中为自己辩护的伊莎贝拉忽然感到一阵烦躁,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又想起那个人,看着满目疮痍的街道,她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在伊莎贝拉的压制下,那些已经逐渐杀红了眼的士兵们终于开始缓缓的收起了他们沾满血腥的武器,不过即便如此,在四月二十五日这一天,依旧有将近四千人的祈祷者信徒遭到了屠杀。
可怕的事实吓住了考雷托尔人,有人叫喊着要求宽容,他们否认自己是祈祷者,而一些祈祷者的布道人则承认自己做出了错误甚至有罪的选择。
可是依旧有人坚持自己的信仰,就在很多祈祷者躲在家中祈求上帝的奇迹拯救他们的时候,一些士兵和平民中的祈祷者们却趁乱突围,他们仓皇的逃出了变成地狱一样的考雷托尔,向着不远处的纽斯赫吉修道院逃去。
当看到这些一路逃来无比凄惨的祈祷者时,修道院的塞西莉亚修道院长毫不犹豫的命令人打开了那两扇坚固的大门,她让所有人进入了修道院,在追兵到来之前,修道院的大门已经再次关闭,同时丝毫不逊于城堡,甚至比一些城堡还要坚固得多的墙垛射窗里,已经准备好了大批可能随时迎击敌人的箭矢礌石。
“我就说过,总有一天这些东西会有用的。”塞西莉亚修道院长看着那些虽然仓促的冲上墙头,可还是迅速找到了各种武器的祈祷者们笑了起来,她看上去显得十分开心,倒好像是在为给自己找了这些麻烦而喜欢得不得了。
“可是院长,他们太多了,我们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房间,”一个修女有些胆怯的说,她看着那些身上破破烂烂,眼中不停闪动着惊慌可也有勇敢和愤怒的男人们,虽然他们中间也的确有些女人,可是这还是让修女们感到畏惧“也许我们可以和那位女王谈判,然后让他们离开。”
“上帝,您不能这么干,塞西莉亚公主,”一个恰好听到这些话的老头惊慌的奔跑过来,看到他慌张的样子,其他人也不由得围了上来“殿下,看在你可怜侄女的份上,看在死去的罗马皇后的份上不要把我们赶出去,他们会把我们都杀光的。”
老头的话立刻引来更多的人,他们围拢在修道院长四周大声乞求着,一时间她身边的那些修女因为惊慌失措吓得不住的发出尖叫。
“都闭嘴”塞西莉亚修道院长向着四周的人大声吼了一声,她严厉的眼神看上去丝毫不像个原本应该谦卑淡静的修女,反而更像个颐指气使的宫廷贵妇,事实上这位修道院长这个时候看上去比她的侄女更象一位女皇,或者说从玛蒂娜的身上,也可以找出这位埃德萨前公主的影子。
“纽斯赫吉是当初为了逃避迫害和世俗才建立起来的,祈祷者同样是上帝的仆人,我不管那个伊莎贝拉是不是东方法兰克人的女王,但是我绝对不允许有人肆意残害上帝的子民,更不会袖手旁观。“
修道院长近乎激烈的宣示让祈祷者们发出了一片感激的欢呼,可是修道院长却显然不愿意听到这些,她催促着那些刚刚从墙上下来的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同时立刻让身边的修女带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女人去给他们寻找适合暂时居住的地方。
“不要让那些男人到后面去,一切事情都让女人去做,”修道院长不停的吩咐着,当她看到那个象是这些人的领头的那个骑兵队长时,她示意他走到自己面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同情你们可是只要也要让我知道,那个女人究竟发了什么疯。”
修道院长的询问让骑兵队长立刻哭了出来,他不知所措的胡乱说这话,混乱的回答甚至让一些原本还算清晰的事情也变得模糊不清。
塞西莉亚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她知道询问这个人看来是没有什么希望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这些可怜的祈祷者,塞西莉亚不由想起了自己那已经蒙了圣召的可怜侄女。
“玛蒂娜,如果你活着,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塞西莉亚在心中无奈的想着,接着她的心头涌起了一阵难掩的怒火“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你这个愚蠢的希腊小子,看看那个女人都干了些什么”
整个四月二十五日这一天,对于圣地的很多人来说,就如同一个突然到来的灾难一般令人可怕。
驻守在圣地的救赎骑士团几乎在一天之间被连根拔起,不论是考雷托尔还是耶路撒冷,毫无防备的救赎骑士们遭遇到了彻底的灭顶之灾。
就在考雷托尔分团所在地遭受到围攻屠杀的同时,在耶路撒冷的祈祷者神殿,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变故的骑士团高级骑士们同样遭遇到了可怕的偷袭,而更加糟糕的是,伏击他们的,是由黛萝带领的萨拉森人。
骑士团分团长德.安帕耶骑士和他的同伴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就被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贯穿身体,因为射来的弩箭实在太多,他们当中有的人甚至不能倒下,只能在原地随着四周贯通身体利箭的冲力来回摇晃,当这些人终于栽倒在地时,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支,至于德.安帕耶骑士,甚至已经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
随后发生的一切也有着令人说不出的戏剧性的变化,原本应该势不两立的两支军队,却分别从广场的两侧包围上来,他们彻底堵住了祈祷者神殿石砌的大门,当里面传来那些已经知道无法逃脱的残余的救赎骑士高颂圣歌的声音时,残酷的屠杀就此展开。
虽然按照伦格的命令,色雷斯的埃多尼亚被做为了救赎骑士团总团所在地,但是不论是救赎骑士团自己,还是祈祷者教众,甚至是很多外人,都无一例外的把留守圣地视为做为一名救赎骑士最为荣耀的事情。
而那些守卫祈祷者神殿的骑士们,则是所有救赎骑士中最荣耀,也是最忠诚勇敢的象征。
所以,当神殿终于被攻破,死守神殿的骑士和士兵们不得不一路败退,最后逃进了伦格那间著名的书房之后,这些骑士们借用书房那独特的异常狭窄的房门苦苦坚守,而在这冲进神殿绞杀进来的路上,到处都是直到最后也不肯投降,至死苦战的骑士团的尸体。
黛萝缓缓的从那些尸体间迈过,她没有想到这些救赎骑士居然会这样,特别是当她看到一些还未成年的侍从仆人们也倒在血泊之中,可他们的手里至死依然紧攥着武器时,黛萝不禁为这些人的勇敢忠诚暗暗叹息。
她走到书房外的缺口前,看着里面不住晃动的身影,在略微沉吟之后大声的发出了劝降的命令,她告诉里面的人,按照伊莎贝拉女王的命令,只要他们承认自己曾经试图叛乱,那么他们将会得到宽恕,同时他们也依然是驻守圣地的救赎骑士。
“不过你们必须向女王陛下宣誓效忠,”黛萝大声命令着“陛下将会解除你们对罗马皇帝的义务,这是她赐予你们的恩典。”
“哈,那个下溅女人的恩典真慷慨”一个略显粗鲁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不过我们可不想享受这样的恩典,如果那样法尔哥尼大人会认为我们是孬种的,还有恩特克劳威尔大人,我们可不想吃他的棍子。”
接着书房里忽然安静下来,随后,一阵平静安详的祈祷从里面传出:
“无信者背道,祸及己身,贪婪者无德,必害己命。惟有听从我的,信奉我的,将得安居,得和平,远离灾祸。”
一阵阵在空旷宫殿中回荡的《旧约.箴言》让包围在书房外的黛萝和士兵感到一阵阵说不出的寒意,那声声祈祷就如当初从这座神殿深处挖出的那些亡魂的哀叹在他们的头顶回荡不去,这让黛萝的声音因为莫名的恐惧彻底变了腔调:“来人往里面灌牛油”
公元一一九一年四月二十五日,耶路撒冷的祈祷者神殿陷入熊熊大火,在神殿里的六十四名救赎骑士和他们的侍从仆人誓死抵抗,最终死守书房的十一人,无一投降,尽丧火海。
………………
接下如何,尽请投票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六章 女王国略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六章女王国略
当斜阳夕照,带着晚春温馨微风的暖意拂面而来时,骑在战马上慢悠悠的向前走着的理查深深喘了口气。
耶路撒冷和考雷托尔的消息已经相继传来,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发生的那一切,可是他却依旧能从那些使者的转述中感觉到那一次次的杀戮的惨烈。
听完那些消息的理查自己单独做了个小小的弥撒,然后他就带领军队继续向前,不过在他的命令下,十字军已经逐渐收拢了队形,他们不像是要进入一个战场,更像是远游般的在光秃秃的戈壁上前进着,虽然远处的灰蒙蒙的漫天尘土看上去就好像要把一切都卷入未知之中,可是这时的十字军已经不那么紧张,尽管他们前面不远处,就是那座著名的可以俯瞰耶路撒冷的小山。
只要攀上这座小山,耶路撒冷城就跃然在目,这让很多十字军士兵感到无比激动,许多人时不时的跪下来向着圣城的方向祈祷,有些人则已经开始在暗中议论,一旦攻陷耶路撒冷该如何捞取那数不尽的财富和战利品。
不过理查身边的人却并不如何激动,他们都很清楚随后会发生什么,当那些教士按照理查的命令,把救赎骑士团“试图叛乱”的消息向士兵们宣布后,在十字军中引起的轩然大可想而知。
很多人都感到难以置信,虽然对于救赎骑士团一直在被异教徒占领的圣地中居停有所疑惑,有的人甚至认为这是与异教徒的妥协,但是救赎骑士们始终勇敢忠诚的行为还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许。
可是现在一切却忽然变了,这些人们心目中的勇士成为了令人鄙视的背叛者,关于他们试图背叛的举动,据说甚至连与他们勾结的异教徒也不屑一顾,以至当伊莎贝拉女王决定铲除这些已经被野心蒙蔽了良心的叛徒时,萨拉丁也在耶路撒冷城里默认了这种举动。
谣言是可怕的,特别是对于那些视神圣的教士的话为上帝福音的普通人,十字军中立刻掀起了一阵对救赎骑士们的唾弃声浪,尽管有人对此感到意外和疑惑,但是却因为这种近乎众口一词的声讨而不敢发出任何异议的声音。
敢于说出心中疑惑的人总是需要巨大的勇气,而人们往往缺少的就是这种勇气,谣言和舆论在这一刻被教士神圣的法袍和绝大多数人云亦云的叫嚣陪衬上了坚固的铠甲和可怕的武器,任何质疑的人都被视为与救赎骑士团一样的背叛者,这让一些勇敢的人立刻受到了打击,甚至即便是在骑士当中,也有一些人因为不肯跟随这样的谣言而受到了孤立。
“据说还有一些救赎骑士和他们的追随者逃出去了,”凯斯内斯向理查报告着“他们说那些人逃进了一座修道院,那座修道院的院长是前埃德萨女伯爵玛蒂娜.埃.约瑟林的姑妈,她把他们保护了起来,不过也只逃出来这些人而已。”
听着凯斯内斯不以为然的声调,理查淡淡的笑了笑,他知道这时凯斯内斯想的可能只是如何趁着混乱进入考雷托尔,然后尽快与伊莎贝拉结婚。
考雷托尔的财富令人垂涎,任何只要不那么笨拙的人都知道,成为考雷托尔的伯爵将会成为东方最富裕的人之一,理查相信伊莎贝拉之所以最终决定铲除救赎骑士团,固然是因为那些高傲的骑士对她的地位造成了威胁,可是这与凯雷托尔的财富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原因。
早在玛蒂娜做为伯爵的时代,考雷托尔就已经是个颇为富庶的地方,而随着圣地的沦陷,法兰克人在东方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虽然萨拉丁的仁慈有些出人意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法兰克人还能象以前一样拥有诸多特权和获取财富的机会。
这样一来考雷托尔因为独特的背景,无疑成为了联系一筹莫展的法兰克人和同样渴望财富的萨拉森人之间的纽带,而救赎骑士团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奇特环境中慢慢强大起来的。
不论是在法兰克还是萨拉森人中间都能够游刃有余的救赎骑士们显然可以有更多的获取财富的机会,而且他们当中很多人几年来因为奇特的地位而与那些当地人建立起了或深或浅的关系。
也许这才是让伊莎贝拉为之真正忌讳的原因。理查在心中暗暗琢磨着,对于那个居然真的做出这种事情的女王,理查在佩服的同时也暗暗惊心,一想到她居然如此干净利落的就铲除了“情人”给她留下的这些力量而毫不犹豫,理查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令人可怕了。
不过现在理查还需要她的帮助,她是他和萨拉丁之间谈判的桥梁,说起来现在理查还不敢轻易把与萨拉丁人之间的秘密协议透露出去,十字军士兵们的狂热让理查不敢轻举妄动,而且那些德意志和法兰西人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对圣地财富的梦想中清醒过来,这就需要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中间人。
而且对救赎骑士团的屠杀看上去似乎让伊莎贝拉自己陷入了某种困境之中,不过理查知道,这个女人借着这残酷的行为已经让人们再次看到了鲍德温家的人那虽然落魄却依旧果敢的影子,甚至可能还会有人幻想着这个家族重新兴旺而追随在她的身边。
这个女人,还真是敢作敢当,理查在心里这么想着。
“去和你的未婚妻见面吧,现在她的确需要你的帮助。”理查大方的说着,他甚至还屈尊降贵的伸手搭着勋爵的肩膀慢慢从帐篷里走出来,他们的这个样子落在那些还议论纷纷的骑士们眼中,不由让很多人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说起来到了这时,人们已经隐约猜出,救赎骑士团的可怕遭遇,与理查多少有着某些关系。
得到允许的凯斯内斯立刻马不停蹄的向着考雷托尔赶去,他因为焦急甚至不顾危险的没有绕路,而是直接从几处萨拉森人占领的土地上穿了过去,不过也许是因为得到命令,或者纯粹是他的运气很好,勋爵一路平安的到达了考雷托尔。
呈现在凯斯内斯面前的考雷托尔城让他暗暗惊心,到处都是游荡的士兵,整个城市显得一片死气沉沉,原本热闹的街道上除了随风乱舞的碎布和在街上滚动的空空的箩筐,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听到外面的声音,有的人家会恰恰的把门窗打开一条缝隙,可很快就又关上。
考雷托尔城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毫无生息的死城,除了依旧飘扬在城头上的那面红色黑十字旗,几乎让人无法想到这里与那座预示着财富的考雷托尔有什么关系。
当凯斯内斯听到侍从告诉他“女王陛下正在洗澡”的时候,勋爵不禁有些发愣。
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伊莎贝拉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悠闲的事情,不过当他看到因为被热水浸泡,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泛着一层淡淡红色的伊莎贝拉时,他立刻被眼前这位女王的妩媚征服了。
和之前一样,伊莎贝拉对自己的未婚夫依旧十分冷淡,不过勋爵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和以前相比她好像对他的亲吻不再那么厌恶。
“考雷托尔城里的救赎骑士都已经受到了惩罚,不过有些人逃进了纽斯赫吉修道院……”
不知道是因为几天的疲惫,还是刚刚出浴,伊莎贝拉显得有些慵懒,不过她这个样子却引起了凯斯内斯更多的怜爱,他发现自己真的爱上这位大胆而又有些可怕的女王了,不止是因为她的美丽,也是因为她那与自己有着很多相同的性格。
“可是陛下,您为什么还要留着那面旗帜呢?”凯斯内斯有些疑惑的问,当他从敞开的窗子看到对面塔楼上飘扬的红色黑十字旗时,一阵说不出的感觉让他觉得心中颇为不快。
“那是祈祷者们的旗帜,”伊莎贝拉走到窗前看着在风中飘扬的旗帜,那如血般的红色令她有些眩晕“祈祷是上帝赐予世人的权力也是恩典,这不是任何人能够抹杀的,不但耶路撒冷,考雷托尔,甚至在的黎波里和安条克的祈祷者也很多,我不会愚蠢到认为他们也和那些傲慢的救赎骑士一样是背叛者。相反,我不但会承认他们的权力,而且我还会成为他们最忠实的朋友和保护者。”
凯斯内斯微微张开嘴,可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在这个时候不能不承认,不论是理查还是自己,甚至还有萨拉丁,都可能从开始就小看了这个女人
没有人认为十字军会长期在圣地呆下去,做为国王理查总有一天要回到英国,而随着老迈,萨拉丁显然正在为自己的继承人能否安然即位而操心劳神。
耶路撒冷征服者的荣誉是让所有人羡慕的,但是从鲍德温家族之后,还没有谁把成为耶路撒冷的国王当成自己唯一的职责。
不论谁获得胜利,理查要回到欧洲,而苏丹也一定要回到埃及去,那么圣地就会重新变成一个充满神圣却同样空虚的地方。
凯斯内斯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伊莎贝拉的想法了,救赎骑士团因为他们那巨大的影响和独特的忠诚而引起了伊莎贝拉的猜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彻底铲除掉在圣地的祈祷者教团,甚至在这个到处都显得恐慌不安的时候,当她以保护人的姿态出现在那些恐惧不安的祈祷者教众面前,同时宽宏大量的宣布承认他们的信仰,甚至还赋予他们相应的权利之后,那些祈祷者会如何看待这个把他们从死亡边缘拯救回来的女王?
当所有人都认为伊莎贝拉被人利用的时候,她难道不是也在利用其他人吗?
凯斯内斯的心头不住萦绕着这些疑问,他看着伊莎贝拉的眼神变得更加迷恋,对于这个集美貌与野心甚至还有残忍与一身的女人,凯斯内斯觉得自己就好像喝下了秘藏多年的陈酒般回味无穷。
小心翼翼的,凯斯内斯从身后把手轻轻搭在伊莎贝拉裸露在外的肩头上,触摸着那细腻滑润的肌肤,感觉着从这个娇小却充斥着巨大野心的女人身上传来的丝丝温暖,勋爵发现自己居然如同一个初遇爱情的少年般紧张起来。
凯斯内斯难以抑制的用另一只手从后面揽住伊莎贝拉的腰身,感觉着怀里先是微微一僵,随后松软下来的身体,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呻吟。
“理查和萨拉丁很快就会达成一个协议,”伊莎贝拉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那面对她来说已经被赋予了新的意义的旗帜,感觉着凯斯内斯吹到脖颈上的热气,她用很轻的声音提醒着未婚夫“你认为他会进军罗马吗?”
“会的。”凯斯内斯含糊的回答着,看到伊莎贝拉并没有反对自己的亲热,他变得大胆起来,他低头轻轻亲吻她修长的脖子和肩膀,当亲吻到她的耳垂时,他听到伊莎贝拉的询问:“那么你会和他一起去吗?”
“您希望我和他一起去吗,不过我怎么舍得离开您呢,您这么美丽迷人……”凯斯内斯觉得怀里这个可怕却又美丽的女人让他快要发疯了,当他从身后探手拉住伊莎贝拉胸前交错的丝带要把它扯开时,他的手忽然被伊莎贝拉按住。
“去争取更大的荣誉吧,”伊莎贝拉忽然转过身,她的身子紧贴着凯斯内斯,双眼中闪动着充满漏点的光芒“鲍德温家族已经没落了,人人都知道这是事实,甚至我自己也知道无论多么努力也已经无法恢复鲍德温家族的荣耀,他们只能属于过去。”伊莎贝拉的声音略显失落,但是更多的却是激动。
“理查将会回到欧洲,萨拉森人只要拥有耶路撒冷就完全满足了,那么剩下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伊莎贝拉略显激动的对凯斯内斯说“获得足够的荣誉,让我们能够拥有考雷托尔,博特纳姆,安条克,甚至是阿卡和的黎波里,那个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东方的法兰克人之王,这甚至要比当初我的哥哥鲍德温所拥有的还要多。”
伊莎贝拉的话让凯斯内斯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不能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令他着迷的除了她的美丽,还有她那似乎永远无法填满的沟壑,这让他觉得即便是一些自认勇敢的男人,在她的面前也会因为过于平庸而感到羞愧。
“和理查一起去获得应有的荣誉,然后带着那些荣誉和足够的财富回到我身边来,那时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等待我们的将是一顶真正的王冠,这并不需要很久,”伊莎贝拉继续鼓动着凯斯内斯,然后她停下来用有些怀疑的眼神看着勋爵“或者你认为自己无法做到这些,还是惧怕接下来的战争?”
凯斯内斯无奈的苦笑了起来,他并不因为伊莎贝拉的话就变得充满豪气,他知道她也不是要激怒自己。但是伊莎贝拉的话却显然触到了他最大的痛处。
做为勋爵他的地位显然并不足以让他得到那些东方法兰克人的尊重,他不希望自己如同倒霉的盖伊那样,在戴上王冠之后却还要为了所谓的荣誉做一些无奈的事情,他必须在登基之前就获得那些人的尊重。
而伊莎贝拉所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不论是十字军还是埃及人,都不可能长期停留在耶路撒冷,现在只要自己拥有足够多的财富和地位,那么当带着无上荣耀的自己返回圣地时,也许一个真正的东方法兰克国王的宝座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凯斯内斯的心变得活跃起来,他知道如果跟随理查进军罗马,可能要冒很大的风险,罗马人出乎意料的强悍已经在塞浦路斯展现过出来,这让凯斯内斯相信也许这并不是一场轻松的远征,不过他也知道正因为如此,一旦胜利所获得的回报将是无法想象的。
“萨拉丁很快就会同意和理查的条约,我想这个时候他也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这一切,”伊莎贝拉缓慢的说着,她从凯斯内斯怀里慢慢离开,眼睛始终望着远处塔楼上的那面旗帜“罗马在圣基努贝取得了胜利,可是科尼亚人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不过这对萨拉丁来说也许是个好机会,能让他趁着科尼亚人正受到罗马人的牵制,彻底解决来自科尼亚的威胁。”
“所以萨拉丁也愿意和我们尽快达成协议对吗?”原本还在犹豫的凯斯内斯渐渐下定了决心,因为到了这时他不但已经完全明白了理查为什么要宁可与萨拉丁媾和,也要冒险进攻罗马了“罗马的主力军团现在正在小亚细亚和科尼亚人对峙,也许他们会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个时候的君士坦丁堡应该是最空虚的”
凯斯内斯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赶到阵阵激动,他用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伊莎贝拉,到了这时他不禁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所以才在即便罗马军队在圣基努贝获得大胜的消息传来之后,依然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彻底铲除救赎骑士团的决定。
“去用你的勇敢和虔诚为自己换取一顶王冠吧。”伊莎贝拉转过身,她看着凯斯内斯已经变得激动起来的脸,随着她慢慢抬起右手,勋爵看到女王慢慢解开了胸衣上的丝带。
当还带着体温的丝带落在凯斯内斯手中时,伊莎贝拉身子微微前倾,随着胸前露出一抹雪白深邃的沟壑,她在勋爵的耳边低声说:“我把这根丝带送给你,勋爵,不过你把它送回给我的时候,我要还交付给我一个君主应有的荣誉。”
“我愿意为您做一切事情”
凯斯内斯激动的低声回应,不过当他的嘴唇刚刚碰触到眼前那片雪丘时,伊莎贝拉却向后微微一退,她用一种严肃的眼神看着凯斯内斯,过了好一阵她轻轻向勋爵抬起手:“现在还不行爵爷,等你戴上王冠的时候,我和王国的一起都将属于你。”
说着,伊莎贝拉向凯斯内斯微微倾身行礼,然后在勋爵色授魂与之中,她缓缓转身向着房间外走去。
凯斯内斯觉得自己完全被伊莎贝拉那颠倒众生的魅力俘虏了,同时到了这时他也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对财富和荣誉的渴求让他在这时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望能够尽快向罗马进军,同时在他的心底里,始终萦绕不去的要与罗马海军一决胜负的雄心壮志也在这时被完全激发了起来。
伊莎贝拉在离开凯斯内斯之后单独一个人穿过长廊走向了那座塔楼,当塔楼房间的房门在她身后关上时,看着平铺在中间桌子上的一面耶路撒冷王国的旗帜,她的身子慢慢顺着房门滑坐在地上。
“对不起,伦格,对不起……”伊莎贝拉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可是她的手却向前伸出,随着耶路撒冷王旗被她从桌子上抓落,她的眼中再次露出了坚定决绝的神色。
从考雷托尔离开之后,凯斯内斯和之前一样匆忙的赶向理查的军营,他觉得伊莎贝拉显然已经给了他一个足以能够督促理查尽快和萨拉丁媾和,然后进攻罗马的理由。
不过让他感到颇为意外的是,当他回到军营时,迎接他的并不是他的那些附庸,而是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勋爵大人,请允许我在这里等候您,”博尼菲斯骑士看上去总是那么轻松淡漠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激动,他向凯斯内斯恭敬的行礼,然后他低声说“勋爵大人,我希望以我的主人恩里科.丹德罗总督大人和您谈谈。”
………………
感谢订阅,感谢投票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七章 理查的“武功”
当凯斯内斯神色奇怪从博尼菲斯骑士那里离开的时候,原本明亮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居然在那位骑士那里耽误了很久。
博尼菲斯带来的消息让他感到意外,在凯斯内斯的心目中,威尼斯人的确拥有着足够多的财富,而且和英国或是法国人不同,不论是威尼斯人还是热那亚人,他们更关心的并不是上帝的荣光或是拯救征地这种事情,而是金灿灿的黄金和闪亮的宝石。
尽管教皇的国家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可是这些城邦更大的兴趣只有贪婪无休止的聚集财富,不过让凯斯内斯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博尼菲斯这一次却带来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
凯斯内斯不知道这个威尼斯总督派来的使者是如何知道关于腓特烈的事情的,实际上因为还在犹豫不决,理查并没有把一切向外人公布,不过博尼菲斯骑士显然已经得到了足够可靠的消息,当他说出腓特烈的死时,凯斯内斯除了略感意外,没有想到其他的什么。
不过这已经足以引起勋爵的激动,特别是当他听博尼菲斯说到关于他以威尼斯总督丹德罗的名义提出的建议后,勋爵觉得一扇通向罗马的大门正在敞开。
当天色完全暗淡下来之后,凯斯内斯才见到理查,让他略显意外的是国王的神色有些憔悴,原本健康红晕的脸上看上去微微蒙着一层灰色,眼睛中的疲惫让他看你上去不是那么有精神。
“勋爵,看来我们要有一段时间好忙了,”理查手里拿着一份蜡封的密信,看到凯斯内斯走进来他大声的打着招呼,然后向他炫耀似的举了举手里的密信“你能相信我接到了萨拉丁的信吗?”说到这儿他好像想起来似的看看窗外“我们到圣地多久了?”
“很久了,陛下,”凯斯内斯知道国王并不是真的要知道具体时间,他在等待着那个消息“萨拉丁已经派来了他的使者吗?”
“对,一个看上去很威武的异教徒,”凯斯内斯注意到,当说到异教徒这个词的时候,国王的口气里却并没有敌视,甚至还有着某种欣赏“他的弟弟大马士革的埃米尔阿迪勒。”
凯斯内斯略显意外的看了看国王,虽然对于萨拉森人内部的分歧并不是清楚,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阿迪勒是萨拉丁最宠信的爱将,甚至有传言说这个人也许将来会成为萨拉丁似的人物,这让卡斯内斯不由对萨拉丁居然派这位爱将亲自谈判感到颇为意外。
“那个阿迪勒……”说到那个人时理查脸上出现了一丝微笑,他略微沉吟一会把手里的密约递到了凯斯内斯面前“我还是要去耶路撒冷,这是我们必须做的,十字军比喻成为圣地的拯救者。”
凯斯内斯有些愕然的看着国王,不过当他接过密约仔细查看上面的条款时,他却为看到的内容感到有些讽刺。
“只能有三百人进入圣城?”凯斯内斯愕然抬头望着理查,他发现在这份条约中,双方显然已经做好了应付一切的准备,在承诺自己会履约撤军的同时,理查也为十字军争取到了一个可以有三百名十字军进入圣地朝圣的回报。
对于这样一个几乎就是“拜访式”的所谓征服,凯斯内斯先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可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
十字军必须拥有一个获取了胜利的借口,而萨拉森人则不可能真的放弃圣地,但是对于现在的双方来说,这场已经零零碎碎打了很久的战争,的确已经到了再也无法继续下去的地步。
不断出现的动荡让萨拉森人的内部变得越来越不安稳,虽然幼发拉底河部落已经被平息下去,但是随着据说苏丹的身体每况愈下,埃及内部的矛盾已经足以让那位睿智的苏丹焦头烂额。
至于十字军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凯斯内斯可以从司库官那变得越来越阴沉的脸上看出,他们赖以依靠的钱财显然已经开始变得窘迫,入不敷出几乎成了十字军继萨拉森人之后第二个可怕的敌人。
即便是最勇敢虔诚的士兵也必须填饱肚子才能战斗,随着向当地人征集粮食变得越来越困难,十字军与东方法兰克人之间的纠葛也变得越来越多。
特别是自从约翰死后,的黎波里一度几乎要与萨拉森人结盟抵抗十字军的举动大大动摇了十字军在东方的地位,尽管现在看来双方已经尽弃前嫌,但是对于那个巴里安,不论是理查自己还是凯斯内斯都从从来不信任那个人。
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关于腓特烈的消息让理查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希望,而之前罗马与科尼亚人的战况则让这个总是用冒险度日的国王,好像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能让十字军,或者干脆说是能让理查体面的离开圣地的理由。
傲慢的英国国王不可能就这么毫无声息的离开,如果那样也许他宁可带着一群沿途抢劫乞讨,如同叫花子似的军队向着圣地进攻,直到最后双方落个两败俱伤。
“拜访式征服,”这个想法在凯斯内斯心头刚刚闪过时,理查已经迫不及待的继续说下去“不过勋爵我很遗憾,你可能无法参加这次伟大神圣的‘征服’了,”理查向有些愕然的凯斯内斯说“我需要你去做好一切准备了,我想现在罗马人一定正在和科尼亚人在小亚细亚那片土地上作战,我可以想象希腊人是如何与那些野蛮人厮杀在一起的,而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就太重要了。”
“陛下您已经下定了决心吗?”凯斯内斯还是低声问了一句,他需要确定一下国王的心意,一想到居然要向罗马开战,他就觉得一阵从心底里迸发出的激动,不论是出于对荣誉的渴望,对财富的追求,还是那属于男人的骄傲,他觉得自己都是最盼望着能让这一切变为现实的那个人。
“对,我已经决定亲自进入耶路撒冷,而你要让你的海军做好准备,”理查也变得兴奋起来,他看了一眼凯斯内斯忽然问“我想海军应该可以尽快出发吧?”
“如果是以前也许会耽误一些时候,不过现在不会,”凯斯内斯眼中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为了运送从欧洲来的十字军,整个舰队都一直没有停顿下来,我们的海船始终是做好准备的,这就比平时要快的多,而且……”
说到这里,凯斯内斯觉得是该把博尼菲斯带来的消息告诉理查的时候了。
当听到凯斯内斯带来的消息时,理查微微有些发愣,他疑惑的看着勋爵,过了一阵后他才问到:“你是说威尼斯人愿意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帮助吗?”
“事实上他们的舰队更愿意与我们的海军一起与罗马人交战,”凯斯内斯的话让理查感到颇为诧异“虽然他们原本是要到圣地的,但是如果我们向罗马进军,那么对他们来说就会变得更有意义,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威尼斯总督丹德罗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我想一切对我们来说应该不会很坏。”
听着凯斯内斯的话,理查默默的点着头,他原本显得颇为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充满精神的微笑,看着眼前的勋爵,他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深:“看来上帝是站在我们一边的,罗马人必须为他们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这太好了,上帝要惩罚罗马人了,现在连科尼亚的异教徒也在帮助我们。”
“是的陛下,”凯斯内斯小心的回答,他知道国王已经因为高兴变得太过兴奋“和科尼亚人战争将会把罗马人牢牢的牵制在小亚细亚,也许现在贡布雷已经陷入了更大的苦战,毕竟据说科尼亚人拥有着足够多的军队。”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理查肯定的点着头“据我所知,罗马人在几年前还被科尼亚人夺走了一块很大的土地,对罗马来说,科尼亚就如同一条恶龙,那个贡布雷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取得胜利,甚至也许他会和他们的某个皇帝一样成为敌人的俘虏,不过即便他最终胜利,那也是要很久之后,这一切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国王的兴奋让凯斯内斯暗暗微笑,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真得很幸运,因为他发现虽然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完全按照伊莎贝拉所想的那样,但是那位女王显然猜测到了其中最为关键的部分。
理查正迫不及待的要从东征未果的窘境中摆脱出来,萨拉丁这个时候更多的是希望能够安抚自己的内部,所以同样无暇顾及其他,皇帝毫无疑问的将陷入与科尼亚战争的泥潭无法自拔。
那么现在,罗马,或者说是君士坦丁堡的大门似乎已经向着自己敞开,而且更让凯斯内斯感到高兴的,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来自威尼斯,或者还有其他的地中海城邦的支持。
罗马人在地中海上的崛起显然已经引起了沿岸国家和城邦的警惕,这让凯斯内斯相信绝不只是一个威尼斯察觉到这个威胁,也许更多的人已经感觉到了危险,而威尼斯不过是其中最为活跃的一个。
“那些欧洲的舰队难道真的是那么热衷与拯救圣地才不停的到东方来?”凯斯内斯的心中忽然闪过这么个奇怪念头,当他想到这个时,一阵微微战栗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也许一场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理查“拜访式征服”或是叫“拜访式拯救”圣地的日子,是在那个可怕的四月二十五日后的第六天,这一天对于不论是对十字军还是对埃及来说都显得颇为奇特。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支身披十字架披风,手持武器的军队向着圣地出发,在初夏还略显微凉的晨风吹拂下,这支队伍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的来到了耶路撒冷城下的大马士革门外。
看着这座因为圣经的描述和几年前那场大战而闻名遐迩的城门,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理查不由激动的在胸前微微划了个十字。
城墙上的埃及旗帜已经消失不见,当几个骑兵一边高声喊着耶稣基督的名字,一边把一面面的十字军旗帜象征性的树立在城头时,整个队伍立刻爆发出了一阵高亢激动的欢呼。
这是一次让很多十字军骑士们既感到兴奋,却又为之尴尬的进军。在开始时,几乎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大声质问理查为什么要在这个眼看就要胜利的时候与萨拉森人媾和,更有人指责这么做无疑是在背叛上帝和耶稣基督,特别是当一些法国和德意志骑士们威胁着要带领自己的军队离开这支显然已经“被侮辱”了的十字军时,理查终于说出了那个对所有人来说,未免太过震动的消息。
如果只有一个勉强躲过劫难的救赎骑士的证言,那么不会有任何人轻易相信这未免太过可怕的消息,但是当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留愿意出来作证时,所有人终于都相信的了这一切。
“必须惩罚”“要让希腊人付出代价”“让他们用自己的血偿还他们的罪行”“希腊人即便用再多的黄金也不能赎罪”“惩罚他们的军队,把他们的舰队彻底俘虏过来”……
义愤填膺的愤怒最终被压抑在心底里的越来越多的贪婪占据,这个时候十字军的贵族们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正在和一个壮汉搏斗的人,无意间露出了他身后那富庶的家园和家中美貌的妻子,而这个人显然因为正陷入与别人的争斗而无暇顾及。
“离开圣地之后我们进攻希腊,”理查毫不掩饰的说着“为基督选择的国王复仇,为他们的背信弃义惩罚,也为了我们的骑士所有士兵能够得到的荣誉和财富而战。”
理查沉闷粗糙的声音让一些人微微有些不适,不过那传说中的巨大财富终于动摇了他们最后一点良知和顾忌的根基,而且当他们听到威尼斯人显然已经在打着某种主意之后,可能会错过良机的担忧让他们立刻做出了与萨拉森人妥协的决定。
理查带着他的军队缓慢的穿过大马士革门向着耶路撒冷城里前进,他们知道自己一路上不会遇到埃及军队,按照那个密约,埃及大军已经从另外两座城门悄悄集结,而城里一直到通向圣墓教堂的路上,他看到的都是闻讯而来,默默望着他们的法兰克人。
在圣墓教堂前做光荣的祈祷,在苦路上赤足走过,在圣山的十字架下感受耶稣基督最后时刻那坚定而仁慈的心,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留与理查一起如同一个初次来到圣地的朝圣者般,经历了整个这一切的步骤。
只有当站在圣山下的时候,赫拉克留微微有些失神,他知道就在自己脚下,有着个惊世骇俗的巨大秘密,一个足以彻底动摇整个基督世界信仰的可怕谎言,那个谎言一旦被揭穿,无数人为之流血牺牲而付出的代价将一文不值,无数人支撑一生的信念将会就此崩溃。
赫拉克留神色奇特的仰望着圣山顶上那巨大无比的十字架,按照圣经的描述,耶稣基督就是在那个十字架下的血池前把自己做为人的最后一点懦弱用流淌的圣血得以升华,不过大主教知道,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也许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从伟大的传奇走入了神圣的传说。
“耶稣基督,那走在荆棘之地的狂野上的神子,有人大声喊:看呀,那是上帝的儿子,那是毕竟永生的人,”赫拉克留向着所有人跪在地上的十字军骑士们大声布道,他看到他们当中有人因为激动发出的哭泣的声音,这让大主教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讥讽。
不过正如理查所说,凯斯内斯并没有获得进入圣城的荣耀,当十字军骑士们拜访式的“征服”耶路撒冷时,他已经与博尼菲斯一起悄悄的赶回阿卡城。
当看到海面上依然不停出现的那些欧洲战船时,即便是做为统领十字军海军的凯斯内斯也不由大感意外,在那些海船中,他不但看到了威尼斯和热那亚人特有的宽肚船,也看到了依旧保持着野蛮人痕迹的低地海船,而且让他感到颇为意外的是,那些城邦国家的骑士们们显然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一无是处,从他们那坚硬的铠甲和健壮的体魄上,凯斯内斯似乎看到了当初野蛮的哥特人所遗留下来的痕迹。
“总督大人更希望来自东方的贸易不被打断,不过罗马人显然不想让我们如愿,”博尼菲斯向凯斯内斯解释“我们可以以伟大的十字军为后盾与异教徒作战,不过如果需要,我们的海军也可以成为最勇敢的前锋。”
“我可以用这些船组成一支真正的舰队,”凯斯内斯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要太激动,他在略微冷静之后回头看着博尼菲斯“告诉我你们要什么,你可以代替威尼斯总督答应什么条件?”
博尼菲斯显然很喜欢卡斯内斯这种简单却行之有效的谈判方式,他一边陪着勋爵在码头上查看着那些船,一边把威尼斯总督的意图一点点的透露出来,当他看到凯斯内斯犹豫的神色时,他低声说:“勋爵,我知道您将很快和伊莎贝拉女王结婚,如果允许,我可以代替丹德罗总督大人全权向您提出一些帮助,譬如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一笔足够您和您的妻子过上符合您地位的生活的年金,这将是您帮助我们从罗马人手中夺回属于我们的贸易道路的报酬。”
“我对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凯斯内斯神色冷漠的回答着,不过他的眼睛却不由得看向远处正在海湾里游弋的那些船只,不能不承认,威尼斯建造的海船是他所见过的最完美的海上工具之一,不过当他的心头闪过一个可怕的黑色影子时,凯斯内斯的心头不由微微一跳“也许我需要的东西你的总督并不能给我。”
博尼菲斯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不知道这位勋爵究竟需要什么,不过很开他就发现凯斯内斯望着那些海船时露出兴趣盎然的神色。
“那么大人,如果我们可以向您提供一批现在这样的海船呢?”
博尼菲斯的话让凯斯内斯一直平静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隐约的激动,他默默的看着那些船只,过了好一阵后,凯斯内斯终于说:“如果你们的战船能够继续增加那就太好了,要知道国王并不想在塞浦路斯耽误时间,罗马人现在正和科尼亚人交战,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一定很清楚。”
即便已经猜测到会发生什么,可是当从凯斯内斯口中得到确切消息后,博尼菲斯还是因为激动发出了喜悦的低叫,尽管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的声音还是显得微微颤动:“那么什么时候……”
“国王从耶路撒冷回来之后,”凯斯内斯淡淡笑了笑,看着整个海港里拥挤的船队,凯斯内斯不禁为自己之前一直在竭尽全力准备船队感到得意,虽然根本没有想到,他费尽心力准备的那些船只最终却是用在这样一个目的上,不过正因为他之前的那些工作,让十字军能够不必再浪费时间的做好向罗马进军的准备。
“也许梵蒂冈会因为我的行为暴跳如雷,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来求我,”当来去匆匆的离开耶路撒冷时,站在俯瞰圣城的山坡上,理查回头望着远处的圣城对身边的一个满脸困惑的近臣说“因为我将为他们彻底铲除一个未来的敌人,这个‘恩典’足以让梵蒂冈在将来站在我的一边。”
………………
故事继续,求票继续。V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八章 疯狂的十字军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八章疯狂的十字军
一一九一年五月十日,当太阳从东方已经驱散了阴暗的天际缓缓升起时,微红色的朝霞让天空显得异常美丽。清新的晨风徐徐吹来,远处的平原沉浸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色彩之中。
从远处吹来的淡淡的玫瑰花香飘进人们的鼻子,让很多早晨起来忙碌的人不禁觉得一阵精神。
在这样的一个动荡的时代,很少有人去仔细注意那些田间野外的景色,更没有多少人会驻足下来欣赏大片的野玫瑰衬托着的平原,这让大马士革远郊的这片美丽的景色显得更加孤寂却又安宁。
一支队伍缓缓的在田野中走着,时不时飞过的蝴蝶会落在某个骑兵的肩头,但是却很少有人去伤害这些美丽的精灵,一辆看上去颇为结实的马车被骑兵们紧紧保护在队伍中间,随着薄纱车帘随风飘摆,车里的一个身影时隐时现。
对于萨拉丁来说,外面的景色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不过这个时候他却的确感受到了一阵难得的轻松。
理查对耶路撒冷那戏剧性的征服还正在上演,而萨拉丁这个时候却已经回到了大马士革。不过和当初他意气风发的驰马领军向圣地进发不同,这一次苏丹不得不坐在马车上回来。
苍白无力的脸颊和更加消瘦的身体让萨拉丁看上去显得更加苍老,他脸上的皱纹比当初更多,原本如刀削般脸颊上那道明显的伤疤,看上去就好像随时都会裂开似的。
坐在苏丹对面的,是他的妹妹拔丝玛公主,这位以智慧闻名的埃及公主这时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当她看着自己哥哥时,尽管一再掩饰,可是那种担忧还是暴露了出来。
“不用为我担心,我还不会那么随便就死掉,”萨拉丁向妹妹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当他透过车帘看着外面时,他轻轻发出一声叹息“外面到大马士革有十年了吧,可是我居然从没注意过居然会有这么美丽的景色。”
“你的一生都献给了神圣的使命。”拔丝玛公主轻笑着,她也和哥哥一起看着外面不时掠过的那片片美景,在和哥哥一样低声叹息时,她望着萨拉丁略微出神,可却没有再开口。
“我的妹妹,看来你有事情要对我说。”萨拉丁看着妹妹微笑着,这个时候的苏丹看上去完全是个和蔼随意的老人,那征服圣地,叱咤东方的埃及苏丹的影子似乎在他的身上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深邃的眼神,还能让人不由想起他那传奇的般的故事。
“苏丹,关于阿迪勒帮助伊莎贝拉消灭救赎骑士团的事情……”拔丝玛公主低声说着,她看到哥哥微微皱起的眉头,不过这时她觉得不是因为信仰而有所顾忌的时候,当听说阿迪勒居然与伊莎贝拉一起屠杀了在圣地的救赎骑士团时,拔丝玛公主即便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可她还是不禁感到担忧“现在我们和罗马已经彻底为敌了。”
听到妹妹包含忧虑的话,苏丹不禁轻轻一笑,他惬意的让自己靠在马车里,望着田野里的景色萨拉丁好像就要睡去似的。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苏丹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遇刺负伤让他的健康每况愈下,年迈的苏丹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那个即将到来的时刻,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在把摄政的权力交给阿迪勒之后,他决定和妹妹一起回到大马士革。
拔丝玛公主的忧虑让萨拉丁似乎感到有些好笑,他示意妹妹接着说下去,不过看到公主那掩饰不住的担忧,在安慰妹妹之后,萨拉丁淡然的说:“我的妹妹,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与罗马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继续联盟的必要了吗?贡布雷的确让罗马发生了变化,他所做的一切甚至让我产生了警惕,不过现在我们却要感激科尼亚人,我相信如果再给贡布雷五年,甚至是两年的时间,也许罗马就会发生更加重大的变化,到那个时候也许罗马人的眼睛就会盯上圣地,那个时候科尼亚也将不是罗马的对手,然后就是我们,接着就是耶路撒冷。”
“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科尼亚人显然已经感觉到了那个危险,所以阿诺伊在这个时候动了进攻,”萨拉丁平静的笑了笑,那样子就好像谈论的根本不是一场正导致无数人死亡的可怕战争“不过阿诺伊似乎运气不好,他在圣基努贝失败了,而且根据一些传言,他现在的局势十分不妙。”说到这里的萨拉丁停下来向着北方望去,他的眼中又露出了那深邃的眼神,同时他的嘴里自语着“阿迪勒做的不错,罗马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与其在那个时候面对一个强敌,不如现在就彻底铲除他在圣地的那些力量。”
听着哥哥的话,拔丝玛公主也不由自主的看向北方,在这一刻,那个远在小亚细亚的年轻皇帝的容貌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她的心中略显失落的微微叹息,可随即她微微点头,用同样平淡的腔调低声问:
“看来结果就是这样了,罗马人将陷入和科尼亚人的战争之中,对吗?”
“也许不是,”萨拉丁微微一笑“或许我们会看到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果。”
拔丝玛公主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不过就在她要继续开口时,一个随从忽然来到了车门边。
“苏丹,有人请求您的召见。”
“是谁?”萨拉丁略显意外的问着,他不知道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在半路上等着自己,不过当他知道那个人的身份,而且看到跟随着侍从一起来到车前的瑞恩希安时,萨拉丁不禁微微露出了笑容“看来真的要有出人意料的结果了。”
………………
十字军的旗帜在圣地耶路撒冷的城头飘扬了不到三天,而且实际上当十字旗从大马士革门上降下时,理查早已经带着他的军队赶回阿卡。
对于那样一次戏剧化的征服,十字军当中有的是错愕,愤怒,失望与更多的不满,不论是法国人还是得德意志人或者是一些远道而来的骑士们,他们都无法忍受自己要面对这样一个让他们难以接受的结果。
特别是当他们听说理查与萨拉丁签订了一个让人无法容忍的协议之后,即便是英国的骑士们也不禁对国王的举动感到难以理解了。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当理查向那些被推举出来指责他的骑士们宣布关于腓特烈死亡的“真相”时,德意志人彻底的愤怒了
可是这一切不过只是开始,当着那些无比震动的骑士的面,理查让人拿出了几件从萨拉森人那里“缴获”来的武器,随着那些强弩和一些谁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奇怪东西的武器出现在人们面前,理查变得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暴躁。
“那些卑鄙的希腊人耍了我们,他们和萨拉森人勾结起来从背后暗算我们,他们向异教徒提供这样的武器,你们当中很多人应该已经尝到过它们的厉害,而且你们应该有很多同伴死在这些武器之下,而这一切都是希腊人的阴谋,”理查大声向那些已经露出愤怒神色的骑士们喊着“当我们浴血奋战的时候,那些自称和我们同样信仰的人却用帮助我们的敌人向我们投射暗箭,他们所谓的虔诚就是勾结基督的敌人与我们作对,这难道是我们应该忍受的吗?”
理查不停的质问和吼叫让骑士们已经愤怒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昂,当有人开始为自己倾家荡产来到东方却只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愤怒得大声咒骂时,理查接续说到:“这一切都是一个敌人给我们造成的,他们让我们原本应该可以获得的容易顷刻间变得一无所有,我们的钱财和一切都浪费在了这遥远地方,那些人的卑鄙甚至比异教徒更加可恶,和他们比起来,萨拉森人的罪行反而要轻的多了。”
理查的话显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虔诚希望和财富美梦的破灭让他们变得异常激动,因为愤怒而已经荡然无存的理智在这个时候丝毫不能做出任何有用的决定。
痛失国王的愤怒和悲哀让德意志人大声的喊出了“复仇”的怒吼,而法国人虽然显得还算冷静,但是理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也同样变得激动起来。
“我们所有人为了神圣的东征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不但失去了很多亲人,更丧失了巨大的财富,我们在这里如同叫花子似的忍受苦难,可那些卑鄙的希腊人却享受本应你们享受的财富,他们截断威尼斯和热那亚人的海上道路,从可怜的撒丁人那里抢劫,他们阻止欧洲的商船和货物,然后用萨拉森人贿赂的黄金去铺垫他们的城市和花园,这一切难道是应该的吗,难道他们不是在掠夺和侵犯你们每个人的权利吗?”
理查的煽动是可怕的,即便原本不为所动的法国人这时也不禁为之动容,他们知道理查说的的确是事实,罗马人在地中海上的行为的确已经触及到了很多欧洲人的利益,原本富饶的威尼斯和热那亚已经不如之前那么能够得到令人嫉妒的财富,而随着罗马在地中海上逐渐变得强大起来,一些国家已经隐约感到了巨大的威胁。
在罗马最强盛的时代,地中海成为了罗马人理所当然的内湖,对于恢复帝国荣耀的执着似乎总是萦绕在那些不甘寂寞的罗马人的心头,不论是皇帝还是将军,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每当出现时机的时候,总是有罗马人不惜代价的试图重圆那已经久远的美梦。
而每一次这样的尝试给地中海沿岸国家带来的,都是无尽的战乱和动荡,不过真正让这些十字军难以忘记的,还是罗马那巨大的财富。
尽管多年来的动荡让罗马显然已经不如以前全盛时期的辉煌,可是即便如此,不论是对遍地富庶的威尼斯还是对穷乡僻壤的法国小乡村来说,罗马所拥有的巨大财富依旧如同一块不可抵抗的磁石般吸引着法兰克人。
“神圣的东征是惩罚异教徒,可是对那些背叛了上帝的人,这个惩罚就应该变得更加严厉,而他们用犹大的行为换来的银币就应该做为我们应得的战利品,这是……”理查停了一下,然后猛然拔出长剑大声吼叫:
“上帝的意志”
“上帝的意志”
大喊声甚至从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当四周的士兵因为这阵阵吼叫被吸引着来到理查的帐篷外时,他们看到理查在一群骑士的簇拥下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救赎,这将是上帝对你们惩罚叛徒的恩赐,我们的旗帜已经插在了耶路撒冷的城头,但是却因为希腊人的背叛而让我们失去了彻底拯救圣地的机会,你们的财产为了神圣的东征而荡然无存,那么你们就有权力从那些叛徒手中夺取本应属于你们的那一份,”理查一边走一边大声向那些围拢过来的士兵们喊着“你们的君主被可耻的谋杀,那么你们就有为了国王复仇的义务和责任,这一切都让你们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我们的敌人不止是萨拉森人,也有那些背叛了上帝的犹大,而我们在圣地陷入苦战就是因为在我们的背后,有人背叛了上帝”
理查情绪激动的吼叫着,他的话被那些越来越的跟随在身后的人向着军营的四周传去,听着他的话,十字军士兵们的情绪已经被逐渐煽动起来,当他说“罗马人是躺在你们的财产上享受他们的奢侈,他们是在用你们的鲜血换来的萨拉森人贿赂的黄金享用美食”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些士兵肮脏的脸上已经变得彻底扭曲的表情。
大众激动的情绪是可怕的,而一群有着坚定信仰,而又拥有着巨大的武力的人就更加可怕,而当一个原本就对他们有着巨大影响的人,向他们宣布说有有人侵害了他们的权利时,一支狂热而又失去了理智的军队,就能够做出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事情。
在这些人中,德意志人的愤怒是最可怕的,他们叫喊着要惩罚谋害了国王的凶手,当他们知道其中一个人就在理查的军营里时,他们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可怜的彼得被人用绳子拽了出来,他的脖子上带着沉重的木枷,他的眼睛却紧紧眯在一起,因为一直被关在地牢里而见不到阳光而迷糊的眼前不住晃动的影子让他脚下踉跄,当人们叫喊着要把他杀死的声浪传进他的耳朵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面临着什么样的可怕遭遇。
在理查面前,彼得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当他的话被赫拉克留加以证实后,德意志人因为愤怒几乎就要当成把他撕成碎片。
可怜的彼得最后是死在一棵树下的,他的双脚捆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然后在人们的叫喊声中,随着树下的行刑手缓缓地拉动绳子,他整个人被逐渐的拉长。
那种痛苦让彼得的嘴里发出了凄惨的嚎叫,他向赫拉克留大声喊着看在上帝的份上让自己做临终忏悔,可是这个要求却被德意志人无情的阻拦了。
当几乎就剩最后一口气时,已经发不出声音来的彼得那涨起来的酱紫色的脸上曾经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笑容,这笑容让下面看着的人不由发出不安的祈祷。
人们相信这个人一定是被魔鬼诱惑了,否则怎么会在即将死去的时候露出那种古怪的表情,尽管也有人认为那不过是临死者因为筋肉松懈才会出现的表情,但是人们还是不由纷纷向着那个只能不住抽搐的人划起了十字。
然后,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彼得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随着他的死,圣地的救赎骑士彻底绝迹。
而随着彼得在十字军骑士们面前的认罪,一场针对罗马人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尊敬的父亲,我的陛下,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在一盏牛油灯下,理查拿着笔在慢慢写着一封信,他写的很慢,有时候会停下来想一想,当想到什么之后他会立刻把想到的东西写下来,不过从他身边扔着的凌乱的稿纸上看,这封信不但十分重要,而且必须小心谨慎。
“我想自己有资格这样称呼您,做为被您宠爱的教子,我愿意为神圣的教廷担负我应该承担的任何责任,”理查字斟句酌的给教皇写着信“不过在这里请允许我提醒您,我的父亲,野心家的阴影正在您的西方逐渐蔓延,我有理由相信法国国王显然拥有着比腓特烈和他的儿子们更大的野心,那是要凌驾与教廷,甚至是凌驾于您之上的野心,虽然我不能就这样指责他有要冒犯上帝的举动,但是我相信他显然有着要冒犯梵蒂冈的胆量……”
这么写着的理查停下来认真的看着信中的内容,他需要让自己的这封密信能尽量打动那位躲藏在梵蒂冈宫廷里,却一直试图指手画脚的教皇明白一个道理,他的敌人不只是德意志的宿敌,还有着更加可怕的敌人在暗中等待着他。
“梵蒂冈会明白我在做什么。”理查看着自己的杰作微微露出了笑容,不过他的这个笑容如果让熟悉他的人看到,也许会颇为奇怪的觉得这种表情只有在那头狡猾的狐狸脸上才会看到“如果教皇不那么固执,也许他甚至可以和霍亨斯陶芬家的人暂时合好。”
想到这个的理查忽的发出一声得意的轻笑,他继续写着这封长得出奇的密信,当终于用蜡封和热印鉴封好信封之后,理查才好像松了口气般的发出一声长长喘息。
“士兵会获得财富,骑士会获得荣誉,而我会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理查走到地图边认真的看着,当他随着进来的脚步声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凯斯内斯时,他开口对勋爵说:“我希望能够听到一个好消息,那么请告诉我吧。”
“是的陛下,我正是给您带来这个好消息的使者,”凯斯内斯略显激动的说“船队已经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可以向罗马进军。”
………………
本月成绩不是很好,大家多多鼓励帮助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九章 海峡风云(一)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一十九章海峡风云(一)
一声声的吆喝从甲板上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小凡的叫卖声,不过对于理查来说,这声音却是他向圣地进发的号角。
比他想象的要顺利的多,十字军在信仰,复仇和贪婪的驱使下,就如同一群无法阻止的牛群般登上了海船,普通士兵们在教士们的鼓动中因为激动而一边吼叫着一边涌进狭窄的船舱,而骑士们则在早已经空出来的地方让他们的侍从和仆人为自己找个还算舒服的角落。
一切看上去都十分顺利,唯一让理查感到有些遗憾的,是时不时的有人因为船板过于拥挤落水,糟糕的是这些落水的人中有几个贵族骑士,虽然因为这个有人被吊死在船上的横栏上,可是这也成为了这次东征中让人遗憾的小事之一。
不过一切最终还是得以圆满的解决,让理查感到满意的是,凯斯内斯的确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比他想的还要好,这无疑得益于之前凯斯内斯一直借以希望实现的那宏大的海军计划,尽管理查始终不认为那样的想法对自己有什么作用,可是当看到海上出现的那些战船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小看了凯斯内斯。
即便从没想过有这样一天,可是凯斯内斯还是为自己感到自傲,从很早的时候起他就对大海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喜爱,在地域狭小的故乡,他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离开陆地走向海洋,同时对于那些从很早时候起就展现出非凡的航海技巧的先辈,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他都有着十足的恭敬。
不过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确应该感谢那些之前的先辈的,当看到碧波浩渺的地中海时,他不能不为很早之前就有人为自己绘制的那些航海图感到庆幸,也为之前在塞浦路斯的冒险换来的代价感到幸运。
当十字军从阿卡港登上海船出发的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注视着港口里的一切,看着那些忙乱的登上海船的士兵,这个人的眼中闪动着讥讽的神色,他的嘴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就好像看着一群争先恐后的闯进陷阱的猎物。
不过很快凯尔就微微皱起了双眉,他看着海湾里正在游弋的几条样式奇特的海船,在略微思索之后脸上变得逐渐凝重起来。
博尼菲斯骑士同样心神愉快的看着海面上的情景,说起来这情景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他不能不承认凯斯内斯的确是他所见过的最了不起的海军将领之一,这让他甚至觉得那位勋爵不应该是个粗鄙的英国人,而是一个颇为聪明的岛国上的航海大师,尽管英国也是一个岛国。
各种各样的海船充斥在港湾里,虽然情景看上去显得有些混乱,可是因为之前凯斯内斯一直在想尽办法试图调动好这些逐渐汇聚起来,来自欧洲各地的船只,这样一来,无意中建立起来的这个巨大庞杂的舰队,却用比理查希望的少得多的时间完成了准备。
当理查登上一条巨大战船的甲板看着眼前的一切时,国王不禁为自己居然能够统帅这么大的一支舰队感到异常得意,虽然他也知道整支十字军现在看起来就如同一群没头苍蝇般,正在东方到处乱撞,不过他相信只要按照他的想法去做,这次东征一定会以一种让人满意的结果收场。
“勋爵,我把海军交给你,”理查大方的向站在身边的凯斯内斯说“或者说我把整个十字军还有我自己的命运交给你,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也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理查的笑容慢慢隐去,他的神色低沉下来“我想你还记得塞浦路斯的事情,我们那一次见到的是罗马人或者是塞浦路斯人并不重要,可他们的确有令人胆寒的海军,所以这一次我们既然要进攻罗马,那么你告诉我,你能够保证我们的进攻取得胜利吗?”
“陛下,我们这一次拥有着比之前要大得多的舰队,而且我们也已经知道罗马人拥有什么样的武器,更重要得的是,我们知道罗马军队现在正在和科尼亚人作战,他们不可能那么快的返回罗马本土,”凯斯内斯平静的为理查分析着“我们已经从一些商人那里得到了博尔普鲁斯海峡和君士坦丁堡城的地图,虽然还不是很详细,可我想也足够了,那些地图都尽量细致的描绘出了那里的地形,甚至连金角湾也已经画出来。”
凯斯内斯头也不会的向身后的侍从微微招手,当一张张的地图在国王面前展开时,理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你告诉我说它们并不详细,”理查粗壮的手指在地图上微微划着“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加详细的地图吗?”
“据说罗马皇帝手里有比这个详尽得多的地图,其中一些地方甚至即便是那些经常来往在地中海上的商人也不是很清楚,而且,”凯斯内斯一边在地图上指点着,一边用带着点羡慕的口气说“据说在他经常工作的一座宫殿里,他让人用各种名贵的石头在地上镶嵌了一副巨大的地图,那地图不但包括整个基督世界,甚至还包括一些我们从来没去过,甚至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那个人的野心不小呀,”理查呵呵笑着,然后他转头看着海面上的船只,忽然大声说“那么让我们看看那恢弘的罗马是什么样子,让我们看看君士坦丁堡究竟是如何的繁华,上帝保佑十字军”
船上的士兵们立刻发出了一阵吼叫,国王的话让他们好像看到无比奢华,到处都是无尽财富的罗马正向他们展开怀抱,不论是出于对上帝的虔诚还是对财富的贪婪,罗马已经成了他们心目中最理想的目标。
随着号角声响起,海船终于随着发出的一阵阵低沉的呜鸣声中离开了港口,从远处最靠近港湾开始,整个舰队缓慢甚至有些混乱的开始向着地中海的深处前进。
对于那些时不时的相互抢着道路,有的甚至还电~脑}访问O相互碰撞在一起的海船,凯斯内斯并不十分在意,他知道这样一支庞大却又混杂的舰队不可能如他想的那样一切都能按部就班,他只要整个舰队能够按照他的想法顺利的达到博尔普鲁斯海峡就可以。
每当闭上眼睛,他的心头就会出现那条让他终身难忘的黑色战船,那条可怕的战船就如同梦魇般在他心头挥之不去,而从伊莎贝拉那里知道,那条船的主人,正是那个令地中海上的国家都为之畏惧的女海盗。
阿赛琳,这个名字在凯斯内斯的心头已经萦绕许久,他发现自己近乎着迷般的试图再次见到那条船,更希望能够见到那个充满了传说和故事的女人。
凯斯内斯的心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似乎注定会在这次海战中与那个女人遭遇,虽然关于那个女人的种种传言让她的身上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可是凯斯内斯已经在心底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把那层面纱撕掉,而且他也在心里发誓,要用自己的舰队彻底击溃已经在地中海上横行许久的罗马舰队。
“只要击败了罗马人的舰队,那么君士坦丁堡的大门就完全敞开了,”凯斯内斯比理查更加坚信这一点“留守的罗马军队不可能抵挡得住声势浩大的十字军,也许他们能够抵抗一阵,可是最终他们会因为被彻底围困而投降,不过这一切必须是在消灭了罗马海军之后。”
在整个十字军中,没有人如凯斯内斯这样坚定的认识到海军在将来会起到的关键作用,他坚信如果十字军能够取得胜利,那么一定是在海军彻底消灭了罗马舰队之后,同时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提醒着他,那就是在离开之前伊莎贝拉对他说的:“为了我,去活捉那个下溅的女人,让她在我的面前哀号求饶,这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
耶路撒冷的女王与地中海上的女海盗之间的怨恨……,每当凯斯内斯想到这个时,他就有些无奈。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仇恨,而引起这种仇恨的根源却是一个男人。凯斯内斯不能不承认在听到伊莎贝拉的要求时,他的心底里有着强烈的嫉妒,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显然还没有忘记那个男人,即便她已经彻底背叛了他,可是在她的心目中,那个男人似乎也始终是无法替代的。
这让卡斯内斯有种挫败感,不过也正是如此,他的心里就更加坚定了要彻底击垮罗马人的决心,为此他近乎疯狂的工作,让原本就一直在修整的舰队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准备,而现在,他认为更加重要的时刻就要到来。
“陛下,我们必须放过塞浦路斯,”凯斯内斯向理查建议着,他知道国王有时候未免过于莽撞,不过更多的时候他还是能够明白该如何去做的,事实上在战场上的理查甚至比绝大多数人都更加聪慧警醒“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进攻塞浦路斯,那会让我们变得十分被动,我们必须在罗马人还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危险时就对罗马发起进攻。”
“的确,不过我想知道,塞浦路斯人如果知道了我们的举动,他们会不会打扰我们?”理查用手里的小刀轻轻在地图上戳了戳“别忘了我们之前曾经给他们找了不少的麻烦,如果那个可恶的女人就在岛上,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的,虽然我们已经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可我实在难以相信那个女人。”
理查愤懑的声调让凯斯内斯感到好笑,他知道国王到现在还不能忘记之前在海上所受到的那近乎羞辱般的打击,那个可怕女人给他们留下印象的确很深,甚至很多十字军一提起那个塞浦路斯女人,就不禁要用一声祈祷来提醒自己,那个女人至少还是要面对上帝惩罚的。
“我们沿着海岸一直前进,如果必要我们甚至要经过科尼亚人的海边,不过我想那并不要紧,科尼亚人现在没有力量再来对付我们,”说到这里的凯斯内斯稍微停下,然后才低声说“而且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他们,我想他们一定很愿意为了这个与我们达成协议。”
“和科尼亚人?和异教徒?”理查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凯斯内斯,虽然他自己也与萨拉丁达成了协议,不过对于还要接着与更多的异教徒达成更多的协议,他依旧感到有些难以接受,或者说他难以接受的,是这样的提议是来自手下,而不是他自己“你认为我们可以得到这样一个协议吗?如果科尼亚人在我们进攻罗马的时候从背后偷袭呢?”
“陛下,我相信他们应该可以答应的,而且我们并不用担心他们的偷袭,除非科尼亚人拥有一支足够大的海军,否则他们最多对经过的我们予以骚扰,而且难道他们会愚蠢到冒犯能够帮助他们的人吗?”
凯斯内斯的话深深的打动了理查,他承认这个和伊莎贝拉搅合在一起的勋爵说的不错,而且他还颇为古怪的想,也许正是因为勋爵的这些小聪明,才会最终打动了那个同样用小聪明在圣地苦苦周旋的女人吧。
“那么就这样,让我们的舰队沿着海岸前进,”理查点头应允着,不过接着他把手里的匕首轻轻按在卡斯内斯的肩头“不过等我们到达海峡时,我要你继续向北方前进,一直到把我们送到大陆为止。”
看到凯斯内斯似乎要开口说什么,理查微微摇头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那样不行,我不会允许你用整个十字军去冒险,如果你要找罗马人较量,那也要在把我的军队放下之后,那时你可以做你要做的任何事情,而在这之前,你必须保证整个十字军被安全的送到岸上。”
“遵命陛下。”凯斯内斯微微鞠躬,看着在甲板上摇摇晃晃的离开的国王,他转身向着海面上的舰队望去。
在白浪起伏的海面上,一支虽然样式迥异但是却由无数条海船组成的舰队正向着前方进发,虽然这个样子的舰队并不是凯斯内斯心目中那个要建立起来的强大海军,但是想象着自己就要与罗马人海上大战,他还是从心底里浮起一阵激动。
“让我看看罗马人究竟是用什么来满足他们的荣耀的,让我看看罗马的海军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凯斯内斯在心里不住的呐喊着,这个时候那种试图和敌人一决生死的渴望甚至让他觉得即便是伊莎贝拉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骑士的血液在他的心中沸腾,希望能够与想象中的强敌一战的决心,让他比任何人都期盼着能够早日见到敌人。
………………
五月夏天的博尔普鲁斯海峡是最为美丽的季节,没有冬天那凛冽的海风,也没有春秋的季风骚扰,这个时候的海峡上空大多数时候都是碧空万里晴朗无垠的。
当天气特别好的时候,从海峡最狭窄地方的一边峭壁上,不但能清晰的看到对岸,有时候甚至能看到君士坦丁堡城的轮廓。
如果是在一块地势很高,而且恰好又建造着一座巨大城堡的顶楼上,在晴朗的天气里,甚至可以看到频临海峡的罗马皇宫的隐约影子。
现在,阿赛琳恰好就是站在这样一个地方眺望着海峡对面,而且她的双脚正踩在一块很窄的塔楼墙垛上,在她的面前的下方,就是高耸的城堡墙壁和直上直下的陡峭悬崖。
肥胖的海军统帅站在离阿赛琳不远地方仰头看着她,每当看到这个可怕的女人做出这种可怕事情的时候,米利厄诺斯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随时都会跳出来,他有时会偷偷看上一眼被海风吹起而露出的那一小截小麦色的健康小腿,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提心吊胆的等待着,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阿赛琳忽然失足,他是不是有勇气冲过去把她拉住。
“那个女人要生了吗?”阿赛琳忽然头也不回的问着,当她听到身后的米利厄诺斯似乎不知所措的喉咙里发出喏喏的声音时,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海军统帅“胖子,难道你被中午的小牛肉噎到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看到阿赛琳因为转身紧绷在身上的衣服无形中凸显出的她那异常曼妙的身材,米利厄诺斯暗暗咽了一口唾沫,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划过,可是紧接着他的喉咙就又蠕动了一下:“对不起殿下,您知道我不是经常到圣宫里去,我现在正在忙着您的海军,要知道……”
顺着米利厄诺斯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傲人的**,阿赛琳的脸上先是一黑,接着她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当她纵身一跳跃下墙垛时,海军统帅先是暗暗喘了口气,接着他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
因为阿赛琳不但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而且一个充满诱惑的炙热身体几乎贴到了他的身上。
“告诉我埃罗帕西娅现在怎么样了?”阿赛琳用一种绝对能让男人着迷的笑容面对着脸色已经微微发白的海军统帅,当她笑眯眯的看着米利厄诺斯时,倒霉的胖子觉得就好像被盯上的猎物般全身不自在,同时他听到阿赛琳正用一种近乎无辜的声调自语着说:“如果你的皇帝知道,你总是偷看那些应该属于他的东西,而且象现在这样紧贴着我……”
“上帝,这个可怕的女人,”米利厄诺斯在心里不住的诅咒着,他摇晃着肥胖的身子向后挪动,可是很快就被挤到了墙角,看着眼前这个让他不自在的女伯爵,他一边在心里暗暗诅咒她最好永远这个样子,再也回不到船上去,一边无奈的低声说:“还要一段时间,殿下,还要一段时间呢。”
“是吗?”阿赛琳好像忽然变得兴趣索然起来,她转过身再次走到墙垛前,看着影影绰绰的对岸,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惆怅“她又要做妈妈了。”
米利厄诺斯微微舔了舔厚实的嘴唇,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要说,甚至最好躲得远远的,不过就在他正琢磨着怎么找个借口乘机离开时,一个仆人匆匆忙忙的跑上了塔楼。
“殿下,有您的一封信,”仆人恭敬的把一个封好的信札递到阿赛琳面前“是皇帝陛下派人送来的。”
“伦格?”阿赛琳的精神似乎一下好了起来,她伸手接过那封信把它打开,不过当看到那些她大致上还能看懂的内容后,她的双眉再次皱了起来。
“皇帝因为有事情耽误,而不得不延续班师回朝的时间,”站在利奥厅里大腹便便的埃罗帕西娅手里同样拿着伦格给她写来的信件,向那些闻讯而来的枢密大臣们说着,当她再次低头看信中的内容时,她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丝愁容“似乎科尼亚那边出了些事。”
………………
因为身体状况断更一天,也是无奈了,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二十章 海峡风云(二)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二十章海峡风云(二)
埃罗帕西娅坐在椅子里看着手中的信件微微出着神,她有时候觉得有些困倦,虽然知道这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可是她还是感到莫名的忐忑。
虽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而且正有两个孩子要她抚养,可是随着小腹日渐凸起,身体里的那个生命变得越来越真实,埃罗帕西娅还是不由变得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无疑也来自玛丽,当听说埃罗帕西娅再次怀孕之后,玛丽立刻变得神经质起来,她在宫廷里到处乱撞,时不时的呵斥着女官和仆人们做这做那,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因为担心未出世的孙子,很多人会认为亲王夫人很喜欢指使人。
不过即便是平时少言寡语的老贡布雷似乎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他总是跟在妻子身后,除了一些实在有些没有必要的唠叨之外,他几乎从不阻拦玛丽把那些宫里的人们摆弄得团团转。
可是即便如此,玛丽还是感到不安,她先是不顾埃罗帕西娅的不快,让人把菲特琳娜和亚历山大带走,然后又安排了几个宫廷御医轮值守候在皇后身边。
不过虽然这样的举动让埃罗帕西娅有些不快,但是当玛丽禁止那位丁家的小姐进入宫廷时,埃罗帕西娅终于还是忍耐不住,第一次与婆婆发生了颇为激烈的争执。
不过尽管这样,玛丽还是坚持不愿意看到丁璇在宫里继续出现,她借口做为御医的丁泓已经离开圣宫,而丁璇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在派人还算客气的把丁璇打发出宫之后,玛丽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
对于婆婆的这个安排,埃罗帕西娅不知道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烦恼,虽然她并没有走出圣宫,可是从女官们的举止中,她已经猜出一些谣言肯定已经在君士坦丁堡城里到处传播,也许很多人认为丁璇被赶出圣宫,完全是她这位皇后的授意,因为她显然是害怕自己曾经使用过的手段,成为对自己的报应。
埃罗帕西娅为玛丽那过于鲁莽的举动感到懊恼,不过虽然这样她也知道玛丽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且她也知道做为罗马皇后自己不能在面对丁璇的时候显得过于随意,否则人们会把她的宽宏当成一种软弱可欺。
而且虽然随着从曼德索城纷纷传来的消息让她放心了不少,可是当伦格写来的信中告诉她暂时不能立刻返回君士坦丁堡时,埃罗帕西娅还是不由感到有些担忧。
而且当她接到哥哥狄奥多写来的信件时,埃罗帕西娅也不禁因为信中的事情感到烦恼起来。
“我亲爱的妹妹,如果我没有冒犯罗马的皇后,我希望能继续这样称呼你,而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让我们显得生疏……”狄奥多在信中这样写到“我们在曼德索取得的胜利是无与伦比的,我相信如果你看到了这里的情景一定会为你拥有这样一个丈夫感到自傲,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相信皇帝已经成为了能够与罗马历史上任何一位伟大君主相提并论的人物,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相信皇帝会给罗马带来一个新的开始。”
看着哥哥的信,埃罗帕西娅却感到了其中隐约透出的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多少年来与狄奥多的兄妹之情让她对自己这同父异母的哥哥异常熟悉,就如同狄奥多对她那特立独行的熟悉一样,她也深深的了解哥哥的性格。
“不过,我的妹妹,正因为我们之间那不可分割的血脉,我不得不提醒你,当皇帝为罗马开创一个新的篇章时,做为帝国的皇后你是否已经想好自己与自己的孩子将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果然,狄奥多信中接下来的话立刻引起了埃罗帕西娅的不安,她知道哥哥能写出这样的内容显然有着某些也许旁人还不能想到的东西,不过一想到之前关于伦格那显然颇为令人担心的身体,和一直不曾停下的操劳奔波,埃罗帕西娅不禁开始为丈夫,也为自己变得忧心忡忡。
虽然因为汉弗雷受伤才被召到前线去,可是埃罗帕西娅更希望丁涉能够趁这个机会留在丈夫身边好好照顾他,而现在却又偏偏接到丈夫不能尽快返回的来信,这让埃罗帕西娅不能不开始胡思乱想。
“陛下,法兰西斯大人觐见。”站在门口的宦官传来的禀报声让埃罗帕西娅西从沉思中醒来,她本能的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微微点头示意宦官打开房门。
在宦官引领下,法兰西斯走进了房间,当看到站起来的埃罗帕西娅后,他立刻上前几步微微躬身,在与皇后同时落座之后,法兰西斯略微沉吟,随后平静的开口:“陛下,我想您已经接到关于皇帝陛下任命汉弗雷为曼苏尔行省总督的消息了。”
“是的,大人,”埃罗帕西娅略显疑惑的看着法兰西斯,虽然对于这位伦格身边公认的第一智者并不十分熟悉,不过她知道这个人对伦格能够成为罗马皇帝居功甚伟,如果不算夸张,法兰西斯甚至可以如一些人所说那样,可以发挥出即便是一个罗马军团也无法比拟的作用“您对这个有异议么?”
“不,陛下,我相信皇帝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而且这绝对不只是因为纯粹的私交,尽管我们都知道皇帝和伯爵之间拥有着非凡的友谊,”法兰西斯淡淡一笑,不过虽然他的笑容颇为轻松,可是还是不能掩饰中那隐约的忧虑“陛下,我真正担心的,是皇帝接下来所要做的。”
“你说什么?大人,请您告诉我您要对我说什么。”埃罗帕西娅有些诧异的看着法兰西斯,这个时候的埃罗帕西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笨,虽然她为自己的在知识上的傲人天赋感到无比自豪,可是面对治国这个对她来说未免太过复杂的难题,她觉得自己笨得甚至连她那个在十六岁时就已经摄政罗马的“前任”都不如。
“陛下,皇帝陛下似乎准备在罗马尝试一种也许任何一位先帝都未曾尝试过的方法,曼苏尔行省无疑是他这种尝试的开始,正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会借故停留在小亚细亚暂时不会回来。”
“你是说,伦格要进行他对罗马的变革吗?”埃罗帕西娅的心头微微一跳。
即便自怨自艾的认为并不是个如同玛蒂娜那样驾驭国家的皇后,可是埃罗帕西娅却有着另外一个比玛蒂娜甚至是任何人都更加熟悉伦格的巨大优势,那就是她可以听懂伦格那些旁人无法听懂的自语,能够从伦格那些随意撒乱在身边的手稿中看出其中别人无法理解的深意,甚至可以在和伦格欢愉过后的爱抚时,听到疲惫的丈夫在睡梦中那发自内心中的呓语。
让罗马逐渐发生变革,而这个变革却不只是从土地和军制上去影响罗马,而是从最根本的地方去一点点的令这个国家发生变化。
每当想到丈夫拥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时,埃罗帕西娅都会感到一种骄傲,这骄傲并不是因为丈夫拥有的巨大的权力,而是她可以从那些片言只字中感觉到其中会迸溅出的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的光明的火花。
“这是个充满了黑暗和战乱的时代,是动荡的,总是给人带来灾难的时代,总有一天这种黑暗会过去,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光明尽快到来。”
埃罗帕西娅不会忘记伦格曾经这样动情的对她说的话,这让她感到无比自傲,因为这些话伦格没有对玛蒂娜说过,没有对伊莎贝拉说过,甚至不太可能会对阿赛琳说,听到伦格心声的,是自己而不是她们。
可是现在,看着法兰西斯忧虑的神色,埃罗帕西娅不禁开始感到担忧起来,她不知道这位智者是因为什么而变得这么忧虑,不过她知道这肯定与伦格决定暂时留在曼苏尔行省有关。
“陛下,我相信皇帝显然希望在曼苏尔开始推行他对罗马的变革,而且不能不承认曼苏尔的确可以说是最合适的地方,”法兰西斯微微苦笑“那里是罗马刚刚收复的行省,在这之前的几十年里,那里一直属于科尼亚,虽然很多罗马人的后裔依旧希望帝国收复那里,可是那里显然要比其他地方都显得更加自由,而且受到罗马的影响也要小得多,甚至除了当地人依旧可以称为罗马人之外,其他的和罗马关系不大。”
法兰西斯凝视着埃罗帕西娅,他在说着这些同时心里不由在暗暗琢磨,这位举世公认的天才皇后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能够理解,这个时候他觉得如果自己面对的是伊莎贝拉或是玛蒂娜,都可能要显得轻松的多。
“罗马已经病了,”一直认真听着法兰西斯陈述的埃罗帕西娅忽然开口,她的话让法兰西斯不禁感到大为意外,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这位智者感到意想不到“伦格在为罗马寻找一个足以能够让这个国家彻底摆脱出来的方法,现在的胜利对罗马来说也许会被看成是重新振兴的希望,不过对伦格来说这显然还不够,他希望看到的是罗马得到一个新生,而且他希望看到这个混乱的时代能够结束,这一切要从罗马开始。”
法兰西斯愕然的看着埃罗帕西娅,他绝对相信皇后的话是真实的,不过他也很快发现,埃罗帕西娅显然没有真正明白她说的这些话,对罗马,对伦格,甚至是对她自己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陛下,我不能不提醒您,皇帝正是因为知道他要进行的变革会引起罗马人的反对,他才会决定从曼苏尔开始,而且请允许我冒犯的说一句,做为在帝国中拥有巨大影响的家族的一员,陛下的变革无疑也会影响到您和您哥哥的家族。”
法兰西斯的话让埃罗帕西娅的心不由又是一跳,在内心深处一直在刻意回避的矛盾开始让她感到心头烦躁起来,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身边的桌子,那上面狄奥多写来的信件中的内容在她心头不住萦绕。
“皇帝要把罗马从堕落中拯救出来,他也要让人们明白,耶稣基督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是赐给了世人惩罚异端的利剑,这是一位圣子赋予自己的使命,是他让自己背负上的十字架。”法兰西斯慢悠悠的说着,他的眼睛望着埃罗帕西娅,同时心中猜测这面前这位美丽的能够为自己的丈夫做出什么样的牺牲。
“上帝……”埃罗帕西娅轻轻发出一声低吟,她这个时候忽然开始讨厌眼前这个人了,她有一种想要把这个人赶出房间,赶出圣宫和君士坦丁堡,甚至永远赶出罗马的冲动,她想大声告诉这个人“永远不要再回来了不许你再靠近我丈夫不许你再说什么十字架”
“皇帝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不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旁人来说都无比艰难的道路,”法兰西斯虽然看到了埃罗帕西娅脸上微微苍白的表情,可他依然继续说下去“这是上帝和耶稣基督赐予我的机会和恩典,让我能够看到这样一个人,一个试图把主的真谛告诉世人的君主,不过他所要面对的困难的确太多,这些苦难甚至不是一位皇帝能够彻底解决的,特别是现在,他要在罗马做的变革会引来的麻烦您应该已经知道,虽然他获得了那么巨大的胜利,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在曼苏尔这样的地方推行他的新政,而在罗马其他地方会怎么样就变得更加难以猜测了,陛下,皇帝需要您的支持。”
“我的支持?”埃罗帕西娅愕然的看着法兰西斯,她有些不解的摇摇头,可接着又用力点了点头“我当然会支持伦格,我知道他要从那些行省将军手中逐渐收回应该属于帝国的权力,也知道他要把那些权力分配给特里布斯和元老院,可是我除了会支持他之外,还能做什么?”
“陛下,您对皇帝的支持还不够,”法兰西斯淡淡的声调听上去,就好像并不是在指责一样“您应该让整个君士坦丁堡人看到,做为罗马的皇后,您对丈夫的爱和支持足以让他们明白,身为罗马最有影响的家族一员,您的一举一动将会成为罗马贵族们的典范。”
“你让我做什么?”埃罗帕西娅微微皱起双眉,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喜欢这个人,虽然他对丈夫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是这个人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已经如同一个十字架般成为了伦格背负在身上的使命,这让埃罗帕西娅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寄托在伦格身上的希望,最终会把丈夫引向一条铺满荆棘的道路。
不过法兰西斯却显然并不愿意就此罢休,他略微沉吟之后,就向埃罗帕西娅提出了一个让年轻的皇后为之愕然的要求:“陛下,我冒昧的请求,您能以罗马皇后的身份授予塞浦路斯的佐薇女伯爵以某种尊号,同时我请求您能把这一尊号通过特里布斯向女伯爵发布。”
“您说什么?”埃罗帕西娅刻意用敬称称呼着法兰西斯,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提醒这位智者注意自己的身份,可是这显然徒劳,在失望之余年轻的天才皇后终于有些恼怒的问到“大人,您这是在侮辱我吗?虽然我对佐薇女伯爵并无恶意,可是请您注意,我毕竟是罗马皇后,是伦格的妻子”
法兰西斯的心中微微叹息,他知道自己这次来是在赌博,虽然他相信以智慧著称的皇后不会因为愤怒而对自己有所伤害,可是他却实在无法肯定一个充满嫉妒的妻子,会不会就如同那个可怜的小皇后一样,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不过法兰西斯知道自己只能这么做,当他从奎那叔叔那里看到伦格的那些袒露心声的手稿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就如同伦格要面对科尼亚大军时的决绝一样,他也要面对来自罗马和千年教俗的挑战。
“陛下,让罗马人看到您做为皇后依然需要特里布斯的制约,让那些喜欢流言蜚语的人看到您与佐薇女伯爵和她的海军的坚定联盟,让所有人看到您对皇帝变革的毫无保留的支持”法兰西斯的声音忽然变得大了起来,他的身子因为激动微微颤抖,在过了许久之后他在埃罗帕西娅面前跪了下来“我的皇后,我从来没向任何人跪下过,即便是皇帝也没有,我现在跪在您面前请求您,我知道我伤害了您的自尊,如果要受到惩罚我一定会接受的,可是我只请求您答应我,让所有罗马人看到您对皇帝的支持,看到您对皇帝的爱是多么坚贞,那不是任何人能够动摇和利用的,否则那些在暗中窥伺的阴谋家就会利用这些东西制造谣言,您应该知道您的哥哥……”
“住口”
埃罗帕西娅大声的打断了法兰西斯的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因为激动而开始感到不适的身子倾在椅子里,当她刚刚拉动身边的绳铃,还没等铃声停下时,几个宫女宦官已经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他们手忙脚乱的帮着皇后躺倒,同时几个御医在旁边开始焦急的为皇后诊断。
法兰西斯不得不退到一边,可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说话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远处的寝宫闻讯赶来的玛丽已经气冲冲的奔到他的面前,如果不是那些女官尽力阻拦,亲王夫人可能就要大打出手了。
但是,最终却是罗马皇后阻止了一场宫廷闹剧的发生,在女仆们的搀扶下,埃罗帕西娅慢慢做了起来,经过一阵喘息,她看着定定的望着自己的法兰西斯,过了许久之后终于下达了一个对自己,对丈夫,对整个罗马帝国都有着无比深远意义的命令:“以我的名义向特里布斯提请申述:我,罗马帝国皇后,帝国摄政女王埃罗帕西娅.朱利安特.贡布雷提请特里布斯大会授权,以历任罗马皇帝授予为罗马服务者的尊号为先例,属于她……罗马的海上保护人的称号。”
这个突然的宣告在君士坦丁堡霎时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平民们为皇后那异乎寻常的宽容大度感到不可思议,士兵们为一位传奇女性获得这样的称号感到兴奋莫名,罗马的贵族们则对这个宣告在愕然的同时,不禁感到一阵莫名惶恐。
而在海峡对面,当这个消息传到城堡里时,略显意外的阿赛琳先是无意识的张了张嘴,然后她就毫不在意的催促着那些呆愣住的海军将领们,继续在那个硕大的“地中海水池”里摆弄起她的那些战船模型。
“前进厄勒冈”
………………
《天国》正在走向结局,也请大家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