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玉爪青鸾
还用猜吗?从这襄阳王对晏子驼的称呼上就不难看出这对翁婿的关系不杂地,少鸣皱了皱鼻子,心里有些不舒服,到了襄阳见不着老婆,这怎么话说的。
果然,襄阳王赵爵挑着眉毛开口说:“若不是老白护着,本王怕被那老头给宰了,事后我和老白养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你看本王这张脸很难看吧?哼,就是晏老头留给本王的纪念,那老头想天下第一都想疯了,疯到不可理喻。干他娘的!”
少鸣有点苦笑,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对江湖的武朋友来说,吸引力简直太大了点。可若真如襄阳王所说,这晏子驼就有点变态了,你自己打不过人家,就拿自己女儿孙女儿一生做赌注是什么道理?
练武是个几十年如一rì不住修炼才能有大成的伙儿,一般来说天赋奇才加上努力,十年修炼可以达到一流甚至绝顶的已经是极限。展昭已经是被称为百年不出世的奇才吧,也是到了二十六岁才稍微碰触到那超凡入圣的境界,而且也仅仅是天下第九第十勉强抗衡而已。
说实话,这前十位的高手之中,排位越高可怕程度成几何级数增加,这就好比金银铜牌和没混上奖牌的差距,前三名那才是真真的经过无数血火洗礼后站在武道的颠峰。
看看这几位的年纪,于九莲天下第一就占了近五十年,毕月霄在于九莲成名前就当了十几年的天下第一,而第三的南海珞珈山静斋的普显斋主和毕月霄是同时代的人物,保守估计这前三的年岁加起来很可能超过三百岁了。
筱芸要想达到可以把这几位踩在脚下的地步,最少最少最最少也要十年的追赶,追赶的不单单是功力,还有那任何人也无法灌输的有关于武道的体验。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看襄阳王眼神儿里的怨怼,少鸣难免有点儿唏嘘,当年这王爷和筱芸的姑姑不知吃了多少磨难,至今走没走到一起都大是问题。看他的样子,想必这其中有着不少伤心的内幕。
不过,虽然心里好奇,少鸣现在却没多少去八卦的兴趣。
“筱芸求本王拦你,就是怕是没头没脑的闯进去吃亏。”襄阳王叹口气道:“晏家一家全是疯子,现在除了筱芸还算正常之外,别的人你最好小心点儿……”
正说话间,江氏集团公司分公司项目经理,也就是黄半仙悄然从院外的门口向少鸣做手势。而那雄壮如人熊一般的木客白颜也脚步震天,一脸焦急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王爷……!”白颜的声音雄浑无比,如同晴空霹雳一般震耳,把正偷偷摸摸做手势的黄半仙儿吓了半死,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过来吧!”襄阳王招呼。白颜大踏步走进,在襄阳王耳边一阵嘀咕,襄阳王的脸sè顿时变的有些苍白了起来。
少鸣也皱了皱眉,伸手把黄半仙招了过来。
那黄半仙有点腿脚发软的绕着大圈儿凑了过来,很是紧张的说道:“少爷,利微总管……有三封青鸾信笺连续传至凤凰山庄,山庄主事正在寻您。”
青鸾,是海东青这种猛禽的代号,飞行速度和高度是最优秀信鸽的三倍,但驯养不易,以江家的财力仅仅保持着五只左右的规模,是商号最紧急事件传讯所用。
连续三只,是大的不能再大的事件了。京里出事了?少鸣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太后那老太婆,东京城里少鸣所忌讳的仅她而已。
刘娥以再嫁的歌姬身份一步步走到权力的颠峰,可以想见其本身必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拐了人家女儿,帮着赵祯挤兑她,断然是对自己怀恨在心的。
而满朝文武也看江家不顺眼,自己不在京,难免有不少的动作。以老娘的武功,外加那个被老娘吃的死死的老舅在,吃亏的机会倒是不大,别不是……
想起老娘的火暴脾气,少鸣就是一头的冷汗,自己在东京抄着膀子推太极,大家的面子都还过的去,不至于引发真正的冲突,若是老娘吃不住劲儿真硬碰硬起来可就麻烦了……
“少鸣!”襄阳王神sè有些凝重的开口,却是第一次以长辈的身份叫少鸣的表字:“本王有些急事,先走一步了!记得,最好带几个高手再进卧龙岗,实在不行,到王府找本王!我是断然不会叫筱芸受半点委屈的,她毕竟是嫣然生前最喜欢的女娃儿。”
“少鸣理会的!”襄阳王的关切,让少鸣有些感动,语气也带着晚辈的恭敬。
襄阳王匆匆而去,背影有些萧索,想必他那里也出了什么大事。大事?襄阳王都紧张的大事,天下能有多少?想起那三封青鸾信笺,少鸣隐约的觉得之间应该有点关系。
少鸣心下不安,又不放心平晟,直接要了马车载着平晟回凤凰山别院,着黄半仙把女伎送到山庄去。
山庄在凤凰山脚下,离城不足二十里的路程,一片面积不小的山谷坡地上一个jīng致的庄子,若是chūn夏时期,庄园整齐的田地上谷物舒展,山花烂漫,树木青翠,远眺汉水,真是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双儿是目前山庄的主事,本来这山庄少鸣打算直接送给她的,可她不要,只说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足够,少鸣好说歹说才接了这个山庄的主事权,反正少鸣不在的时候,这里就是她说了算。
她这个主事完全是门外汉,没等熟悉的功夫,三封青鸾信笺就来了,原主事也已经调到江陵去恢复当地的生意去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从那三只凶猛海东青身上取下信笺,山庄的下人也是没接触过这类机密的信笺,只能满世界去找少鸣解决。
少鸣到山庄的时候,双儿正在头疼,三只堪称绝品的纯白玉爪海东青正老神在在的蹲在鸽房顶上,把十几只信鸽吓的满天乱飞,回鸽房都不敢。
海东青的捕捉和驯服很不容易,民间常有:"九死一生,难得一名鹰"说法。‘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属海东青’海东青又叫白尾海雕,虽然大小如鹊,但天xìng凶猛,平时仅为猎鹰都要九死一生,更何况驯养成可以传递信笺,怕是千只中都不一定能驯出一个。
本来驯养有专门的鹰坊,可双儿不清楚,也不懂得那密传的鹰语,若不是几只青鸾训练有素,怕是早把双儿抓出个满脸花出来。
“我来吧!”少鸣笑了笑,看着被鸽毛弄了一身狼狈的双儿和几个驯鸽的伙计,摆了摆手,把伙计挥退:“我家的主事不好当吧,哈,都说叫你安心当个小富婆就好了,偏偏揽下这个差使。”
双儿默不作声的垂着头,靓丽的俏脸上有丝懊恼,眼波流转却是别样的幽怨:“双儿……还真是个多余的人!”
少鸣正在那儿摆弄手势鹰语,三只玉爪青鸾乖乖的站着不动任他取下信笺,还没等摊开的时候,听到双儿幽怨的声音忍不住笑着道:“谁说的,你也有你的好啊……当年那个摇着团扇的双儿一段霓裳舞,可把我看傻了的。要说跳舞,我敢保证满天下没有比双儿更好看的了……”
他随口说笑着,一边摊开了手中的信笺,打眼看去,却是有些傻了起来!
第三十章 三件事
京里没大事,刘蛾显然没胆子拿自己的老命做赌注,江老娘入京之后,刘蛾老实的做起了缩头乌龟,暂时没什么大动作。
但还是有几件事发生了,第一件是老舅失言,偷学六脉神剑的事发,天龙寺反应激烈,少鸣处境不妙。
第二件是荆王和夏竦无故失踪引起朝廷大哗,包拯奉了太后秘旨微服出京,根据眼线消息包拯目前身处襄阳,意图不明。
第三件事,就是宋辽边界战端再启,西夏蠢蠢yù动,要少鸣定夺两地商号的行止。才多少天的功夫,东京城真是出了不少的事故呢!
第一件事倒不太严重,天龙寺的手段最多是派两三个高手抓他去思过几年,以少鸣的轻功天下想把他生擒活捉的可能xìng太小了。
大宋和契丹的边境战争倒让少鸣有点挂心,不过,这契丹当政者全然猪脑子,若是出其不意十万铁骑犯边,大宋守不守的住要两说。如今拖了两三月的时光,大宋早早的有了准备,这仗输赢不论,至少边境上有穆桂英在,断然不会出现崩溃的意外。
而且战争对生意的影响也不算大,既然做了这跨国的生意,就要经受这种考验,趁机会发发战争财也许是个不错的主义。
但第二件事却让少鸣有些皱眉,荆王和夏子乔失踪了,你包黑子不去江陵不去陕西,却偏偏到襄阳做什么?还奉了刘蛾的秘旨,难道专门到这里找少爷麻烦的?
不太可能啊,包黑子断然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少鸣挠了挠头,皱着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在文莹的信里,还稍微提了一下陷空岛的老大钻天鼠卢方,翻江鼠蒋平,跟老包走的相当的近,也许五鼠填补了展昭离去后包黑子手边实力的空白!
这让少鸣想到几天前那白玉堂的出现……
“江少爷,出了什么事了吗?”是双儿见他发呆了半天,忍不住问他。
“哦……没什么!只是有件事想不通!双儿姑娘忙了这一会儿,你去休息下吧。若是闷了,叫下人带你去到处转转,虽然不是最美的季节,但这凤凰山还是有不少可玩儿的地方。那鹿门寺也是个好出去呢!”少鸣长出了口气,他隐约的似乎感觉到和襄阳王有关,但却又无法准确的做出判断。
官场之上的事,堇儿似乎比自己更清楚些,找她商量是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毕竟老包很烦人,这几年在东京城,少鸣实在没少受包黑子的sāo扰。
江家大少远离东京的原因里,有不小的成分是懒的再见包黑子那张破脸。
“哦!”双儿哦了一声,看着少鸣向后院走去的背影,心里免不了又是幽怨了几分。自己还真是个多余的人啊,竟然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过还好,至少现在没给江大哥带来多少麻烦。
“呷!”一声悲凉的雁鸣响起,她抬起头望了望那澄蓝的天空,有只鸿雁南去的身影,孤零零的从天空飞过。
秋风带着凉意抚在身上,她抱了抱肩膀,一声叹息,随即却又努力的展了展容颜,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萧索。
这些年来,全无期望的等待里,她学会了如何让自己不去受伤。
……
“也许,包黑子的目标是襄阳王!”在赵堇练字的静室里,少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这纯粹是按着后世评书里的桥段猜的。
赵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思索,经过江陵那场有惊无险的危机之后,赵堇心境有些低沉,因为她感觉和少鸣之间有着某个她未知的隔阂,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般遥远。
甚至,她发觉平晟都要比自己适合江少鸣。这完全是xìng格造成的,贵为公主的身份教养,让她永远不可能学平晟一般腻在他的身边,她永远不会撒娇,不会调皮,不会刁蛮却让人生不起气的手段。
除了身份尊贵之外,自己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当江少鸣直接告诉她,要去见晏筱芸的时候,赵堇就知道,自己在少鸣的心中只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堇姐,再无其他。
“没见着晏家妹妹吗?”赵堇苦笑着问了一个全不相干的话题,让满脑子包黑子来了的江家大少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张了张嘴才笑笑的道:“恩,半路平晟出了点事,又遇见了襄阳王……”
他简略的把事说了说,继续道:“我估计襄阳王也是察觉到包黑子到了襄阳的事,所以才匆匆而去的。”
自己永远和他没正事以外的话题!赵堇暗自叹气:“你猜的应该没错的,当年荆王落藩江陵为的就是防备襄阳王起兵谋反,如今荆王全无预兆的失了踪,整个荆州藩地乱成一团,你说朝廷上能不有所防备吗?”
“对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少鸣眉头一展:“很有可能包黑子只是朝廷未雨绸缪的手段,暗地监视襄阳王来的。”
“不过!”赵堇话头一转道:“八王叔手掌的拱卫府是比江家的督察府还要庞大的情报机构,江陵的变故和咱们的行踪也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当时,你我也在江陵,在外人看来,也许是我们威逼藩王有不臣之心也不一定……荆王失踪之后,你我又到了襄阳王的属地……”
“啊……这么说包黑子,很可能是针对我的?”少鸣猛挠头,脑子疯狂的旋转起来,突然想起另一个可能:“说不定,是荆王那群人放的谣言,故意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我擦!”
赵堇点了点头,继续出口惊人:“而陕西经略相公夏竦更是掌着与西夏边防重责,如今西夏蠢蠢yù动,夏竦却突然失踪,而且于荆王同时失踪……大宋又恰恰与契丹交战,在这个关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朝廷的反应都会十分激烈的。到时候就算皇上相信你,也十分的危险……”
少鸣突然有点背后发冷汗的感觉,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如此大的坑在前面等着,自己似乎连绕道儿都有点力不从心了。
第三十一章 烈火燎原
(奥运走了!不用太牵挂了。嘎嘎!有时间了哦!)
我江少鸣躲了又躲,避了又避,还是没逃开这是非场。不知道包黑子是否带了所谓的尚方宝剑,要是带了的话,有没有胆子对少爷来个先斩后奏。
这事儿可真得说不准,在这个时候造反的罪名很容易弄到证据的,比如那荆王突然蹦出来做个人证,就算赵祯选择相信自己,但在自己与满朝文武还有太后都不对付的功夫,那顶造反的帽子可是跑不了的。
这天下,想自己死的人多了去了。
不过,杀人者人衡杀之,想少爷完蛋的众位,希望你们有先死的觉悟。少爷没工夫陪你们玩yīn谋诡计。
少鸣有些无奈的眯了眯眼睛,yīn谋啊,阳谋啊谁都会用,少爷懒的用罢了。你们随便折腾吧,就算是天大的坑在眼前,少爷也有把握在一脚踩进前,把挖坑的人扔进坑里,然后把坑填平。
甚至,站在坑边看热闹的各位,也给少爷小心点儿。
“少鸣,我要回京!”沉默了半晌,赵堇突然开口。
“为什么?”少鸣愣了愣有点不明所以。
“闹也闹过,玩也玩过,这天下也看了不少,我也累了!所以升国长公主……该回京了!”赵堇幽幽的叹息,随即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内室而去。
“堇姐,你……”少鸣惶然的看着赵堇,不知所措,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堇姐难道又想回去当她的大宋公主?或者说继续她在建隆观的青灯古佛的rì子?
“我意已决,少鸣不必劝我!”赵堇声音不大,却决然无比,一字字幽怨的味道熏的江家大少有些头晕:这那是累了倦了,明显是怨了!
怨我了呀!少鸣苦笑,这一路美其名曰出来玩儿的,但实际上却是一路狗屁倒灶的破事不断,一点清闲的功夫都没有。带堇姐出来根本不是散心,而是闹心来的。
哎!回就回。毕竟美女是需要自己生长地泥土的,离开了那个大宋长公主的身份和地位,堇姐已然失了灵气一般,加上自己有意无意的冷落,难免心声怨怼。
回京吧,也好。让一切重新开始!
少鸣咬了咬牙,叹了口气,回自己房间去了。
先回了信儿给文莹交代了西夏,契丹两地生意大方向,随后又叫文莹把极远草原上护卫商队的武装调到朝鲜半岛,分出三千人的jīng锐,乘船装运至东海,联络领着江家暗卫在泰州等待的展昭,。
再调集泉州外海一支刚刚换装原始火炮和重弩的船队,在东海海域同时攻击蓬莱岛。
夏遂良和荆王甚至夏竦等等的蛛丝马迹都直指小蓬莱,那个天下第一的武圣人,难逃干系。少爷就拿这个天下第一开刀!
不过,少鸣手上搜集的证据不足,无法用对付摩尼教的方法去对付小蓬莱。
不愿意过多纠缠的江家大少,第一次把庞大财富隐藏下的武装力量,暴露在空气中。这个天下,任何一种达至颠峰的势力,都必须有相应的武力做基础。这是权利颠峰中人都默认的事实。
没有爵位,没有血缘关系,少鸣为什么有和赵祯平等论交的资格?除了儿时的感情之外,手下没半点实力,单靠着那点钱财,说话的底气根本不可能那么足。
武圣的结拜兄弟没有低手,皇帝的哥们儿没有乞丐,把玉皇大帝叫老官儿的,满天下也只有那一根金箍棒视满天神佛如无物的孙猴子。
虽然江家的武装力量,要么在海上,要么在境外的大草原,远离中土无人知晓,但包括八王和包拯刘太后在内,都隐约的猜测,江家断然不仅仅是有钱。
茫茫草原上的商队,大海上的船队,没有足够的实力护卫,早被强盗马贼吃的一干二净了。
“也许……你们为的就是看看江家的底牌!好吧,你们的目标实现了!”当把信笺绑上青鸾的时候,少鸣暗自苦笑,今后站在风口浪尖儿上的rì子会很多。
不对,等等,自己似乎还忘记了一件事了!少鸣脑子里灵光一现,赶紧又拿下信笺,兴冲冲的又跑回房间。
包黑子不在东京,欣儿不就没人看管了么,嘿嘿,文莹啊帮少爷抢了回家吧!好好劝劝,等少爷回去诚心诚意的道歉啊。
千古以来,谋反的罪名不知陷害了多少jiān佞,只要清官儿在jiān佞的府邸里放几件龙袍,弄个玉玺,一个深得圣宠权势熏天的jiān佞就彻底玩完了,抄家灭门,一家几百口在菜市口一绑,雪亮的鬼头刀下,成就了不知多少清官儿的千古清名。
甚至知情人还恬不知耻的美其名曰,大智大勇!
私藏甲胄,蓄养兵马,在大宋朝来说,已经可以定罪为谋反了。如果八王,包拯,甚至刘太后,庞籍等人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会乐的跳起来,终于可以把这个眼中钉心头刺拔掉了。
不过,当他们发现,那人私藏的甲胄比大宋库存还多,蓄养的兵马比大宋还强悍,就连手掌的战争资源都是大宋的数倍的时候,这个谋反罪名敢还是不敢定下来?
抄人家的家?灭人家的门?仔细下自己的脑袋先!
人家的兵马在大草原,你鞭长莫及,西夏契丹与大宋几千里的边境线上,那儿打不进来?人家的船队在大海之上,凭着堪称当世最庞大舰队的运输能力,大宋绵长的海疆随便一个地方都是战争的发起点。更何况这天下还有契丹,还有西夏,还有大理,还有交趾……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时近秋末,老天爷已经好些天没下雨啦,枯黄的草木呈现阳光暴晒后散发出某种淡淡的干燥香味儿,就算是汉水飘来的些微水汽也温润不了这干枯的气息。
二更末,因诸葛亮而命名的卧龙岗外。少鸣提着灯笼检查手下人上午开辟出两条三里多长的五丈宽火路,火路一条在东一条在南,形成一个V字型的庞大隔离带将山谷包围,V字的尖端就在谷口,而在山谷后舒缓的地面有一条横亘数里足有二十丈宽的庞大隔离带。
风自东向西,稍微有些偏北,加上火路就算临时变风,火也不会烧向襄阳,也没可能烧向南边儿的贵族庄园。
稍微试了试风向,还算正常。
嘿嘿一笑,少鸣扔下灯笼开始放火烧山。黑暗中百十个伙计百多个火头开始点燃,然后沿着开辟出的火路拍打可能飞过隔离带的火星,
天干物燥,夜又黑,风又高,放火的人超过百人,转眼间火势已经燎原。
沿着火头,片刻间大火已经冲天而起不可收拾,火杂杂的向里便卷,声势之雄就连放火的江家大少也有点惊心动魄。一些参天大树被火头一卷,枯枝顿然,噼啪的爆裂声中,成了可怕的火树,大火熊熊。
风助火势,沿着开辟的火路瞬间冲进谷口。
“伙计们,随我喊三声。”
“走水啦!”百多人同声呐喊将将的赶过火势,冲霄而起,震动四野。其实根本不用喊,谷里早就发现了,火头伸展,满天火鸦乱飞,照得十里内一片通红。
在破天震耳的爆裂声中,睡的再死的人也该醒了,隐约的听见山谷里jǐng锣的声音。
伙计们按着事先安排,带着工具沿着火线拍打波及火路外的余烬,少鸣随着火头前行,遍地是炭火,有些树干尚在燃烧,热焰迫人,不过他却不怕,身上玉扇坠的避火珠虽然效果不彰,但毕竟有天下奇宝之称,带腰里散着丝丝凉意,却是可以忍的住的。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定点纵火,事先知道风向,开辟了足够宽阔的火路,加上有人手在拍打余烬,所以只烧过了山谷之后就没往外蔓延,否则连天大火说不定会烧多少天。
在山区,森林大火平常得很,到了秋天,天干物cāo,**的草木可以自燃,烧掉一二十座山林,不足为奇。
少鸣追着火头前行直入山谷,目光在火光冲天中四下看着,事先已经查好,谷里只有晏家祖孙一共五口人,没有下人婆子,全是练过武的高手,只要事先有准备,根本不会有事,但少鸣还是有点不放心,放火而已,他可没想杀人。
果然火头处那幢竹舍里空无一人,想来已经顺着火头冲出预定的谷外了。秋天的大火过的快,大半个时辰之后,已渐渐烧的通透,除了些巨木还在燃烧之外,大地一片焦土。
晏子驼站在那庞大的隔离带之外,一双夜隼般尖锐的的老眼怨毒的看着大火。晏子驼已经很老了,江湖上少人知道他的年纪,但襄阳王说,老头现在差不多九十加的年纪。
但看样貌,顶多五十,头发仅仅是微微的发白而已,身体一点老态也不见,只有脸有长时间阳光洗礼后的痕迹,黝黑而泛着油光,额头那仿佛深入脑壳的抬头纹,反映着火光,清晰的远隔半里地都能看见,头发是种反常的颜sè,仅仅是发梢是纯白,而发根却黝黑发亮。
似乎是返老还童一般,极是诡异。
第三十二章 大火
“何人纵火,给老夫滚出来!”晏老头怒吼,声音有种沙哑的尖锐声。外面巨大的隔离带傻子都能看出有人在故意放火烧山。水火无情,就算铁铸的金刚也会在大火中化了,加上风势,老头有通天的能耐也没办法以一人之力阻挡大火。
其实这里损失不大,老头是财主,在襄阳城里有所大房子,住这里仅仅是离群索居的xìng格所至,高手么,自认高人一等,自是不愿和一帮老百姓住在一起。山林才是高手啸傲的地方。
不过,几十年的老居被人一把火烧了而不生气,谁也没那种好脾气。
少鸣遣了伙计去做下一步的行动,随后才在一处未过火的林子里远远的看着那火线外的一家五口,目光凝在其中一个的身上,再也转不开半分。
终于见到我家老二了,一袭洁白的劲装,依旧是那幅英气勃勃的男孩子打扮,火光跳跃,虽然眉目看不清晰,但是那高挑的身姿,那霜月般通透的神韵,少鸣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哈哈,晏老先生,这份大礼你可喜欢?哈哈……”少鸣大笑。
“滚出来!”老头怒火暴起,身形如电般shè向发声处,九十多岁的老头,敏捷的如同一头猎豹,可扑到发声处,却不见人影,不由的大怒:“藏头露尾的鼠辈,给老夫滚出来!老夫与你何仇何怨,竟然毁了老夫的基业!”
“嘿!你的基业?玩笑了吧!这座山少爷刚买下了!这是少爷的产业才对……”少鸣在数十丈外大笑。晏老头大怒,又是猛追!可茫茫山林里,抓住一个轻功不低的人,难度有点大。少鸣笑声不断,晏老头愤怒如狂,晏家老小全部加入追逐,除了筱芸。
晏筱芸站在那儿有点眩晕,胸口隐隐的发痛,一股强烈的悲喜从胸腔里传来,眼圈顿时就红了……少鸣的声音她怎认不出来,就算下辈子怕都记得清楚无比,冤家!你个死人,你终于来了……
筱芸这次回家其实满怀希望的报告父母和爷爷,自己谈恋爱了,对方是个好人,很英俊很疼我,我要把晏家剑法教给我心爱的人儿。
毕竟身为子女后辈,若是独自在外成亲,还把家传武功传出去,那是不尊孝道,所以她心怀忐忑的回来了,祈望爷爷父母的谅解。
其实她也知道爷爷父母的脾气,心里多少有准备。可就像赌徒一般,一把sè子甩出去,谁都希望是个豹子,她的心里多少还带着丝儿期望。可事实相当的残酷。
毕竟,晏家有长子长孙支撑门户,一个女娃的呼声,太渺小了!想嫁人,打的过于九莲,为晏家争下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再说,晏家老头却是把她按在家里不准再出门半步。
刚开始她还不明所以的闹过哭过求过,可后来襄阳王的出现,她才知道真相。
晏家的剑法来自一本上古石碑,被晏子驼从这卧龙岗发现之后按着残谱练出一套傲绝当世的剑法。
由于古碑残破不堪,仅仅有天玄两字可辨,所以称为天玄剑法。后来练了几十年,晏老头才知道这剑法更适合女子习练,为了天下第一剑法,为了天下第一,老头可以把女儿逼的经脉寸断,那还在乎孙女儿的死活?
要说襄阳王能见着筱芸,还得靠着少鸣拿块免死金牌,毕竟大宋立国不足百年,朝中贤能不少,各州各路地官员还是相当尽忠职守的。她一个钦犯的身份,穿州过路而来,免不了露了行踪,自是亮了免死金牌。
襄阳王掌着一地军政大权,有钦犯拿着免死金牌自是引得他注意,顺口问了问才知道是晏家的女娃。当年襄阳王的一场苦恋实在刻骨铭心,到最后晏嫣然自毁经脉逃出山谷,赵爵才得以与心爱的女人有不足一年的斯守时光。
那一年,真是肝肠寸断柔肠百结,当晏嫣然熬不住伤势香消玉陨后,襄阳王对晏家满门可谓恨到骨头里,却对与自己心爱的人有同样遭遇的晏筱芸怜惜非常。
这才有拦住少鸣示jǐng的一幕。
筱芸在那儿有些发瓷,脑子里乱乱的,情郎来了,心里是无比欢喜甜蜜,真想现在那个总是笑的很坏的死人儿就在面前,说着那些甜蜜的话儿哄自己开心。
可又一想爷爷他们追了下去,又有些担心他的安全,没着没落却不知所措的感觉,如同一只小猫的爪子在胸腔里挠着。
那个家伙最是机灵,说不定,不知道从那儿就冒出来,带着他的微笑来上一句:“老二,我来接你了呢……”
“轰!”巨木从天的而降的声音传来,眼前一花仿佛一堵墙挡住了视线,神思不属的筱芸吓了一跳,借着那余烬微微的火光这才看着眼前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不合常理的老者。
“白前辈!”是木客白颜,襄阳王的护卫,筱芸见过一次,当然对他的体型印象深刻。
“筱芸姑娘,江少爷叫咱接你来了!”
“可我……”筱芸心里凄苦,她不是没想跑过,可爷爷在身上经脉下了禁制,每个月都要独门手法疏导,要不然就要同姑姑一样经脉寸断,只有年余的生命。
“姑娘放心,江少爷自有办法!”
……
少鸣在山林间肆无忌惮的穿梭,外面火势已经渐渐熄灭,四更天的山里黑的吓人,就算面对面儿都不一定看的清对方的脸,他全无章法的东喊喊西蹿蹿,时不时摆弄一下树枝草叶发声,引着愤怒如狂的晏家老少越走越远。
而在山谷里,江家的伙计们正冒着大火后的草木灰和灼热,挥锹舞镐在原本是卧龙居现在却是一片焦土的废墟里奋力的刨着东西,十几个伙计拼了老命在挖,现在土已经挖了近丈深的大坑。
叮,火花四溅,一个挥镐的伙计震的肩膀发麻,小心的拿稿扒开虚土,随后喊道:“下面是石板!快来,……用大锤试下!”
“都闪远点儿,……”全重近五十斤的采石锤抡圆了砸了下去,石粉四溅,沉闷的空洞声显示着石板下有不小的空间。
“得了,就他了。兄弟们加把劲儿,少爷还等着咱们的信儿呢!周边儿全挖开,探边儿,上翘棍……绳索准备好了没?”
……
一点星光扶摇直上,到了黑漆漆的半空中猛然爆开,发出纯白如艳阳绚烂的光芒,映的夜空如白昼一般,方圆数十里之内清晰可见。
“咻”“砰!”远远的隔了半晌那声音才传来,正在深山老林里捉迷藏的少鸣瞅着那烟花顿时就是一乐:“哈哈,少爷少陪了!”
晏家老少也看到那烟花也是一愣,随即省得那大概是老宅的方向,顿时亡魂大冒,坏了,天玄宝碑!
“贼子休走!”晏老头气的头发根根立起,怒号着不要命一般顺着声音就追了下去,离家已经太远,回去人早跑光了,抓住眼前这个才是正理,可少鸣不再发声,大黑夜的这么个大林子出动百万军队都不一定抓的住人。
转悠了半天人影不见半个,江湖最忌讳的就是追敌入林,眼前几个虽然都是高手中地高手,但对手悄不蔫的不做声,顿时就谨慎了起来。
这要抽冷子来个暗器,谁也不铜打铁铸的神仙,无奈之下只得退回山谷边儿上,冲进烧过的山谷里,地下密室已被挖开,那块晏家的命根子石碑已然不知踪迹。
按实来说几十年的时光,那记载着武功的石碑早被研究透了,甚至下了拓本,就算丢了对晏家人损失不大。可这是独门的绝学啊,叫人偷去那还能叫独门?
在说那石碑意义可重大的很,就好比是独家版权象征,是打击盗版重要指标。
外人学了晏家还能以偷学自家武功的名义找人麻烦,现在……眼看着独门功夫成了别人家的……
“到底是谁惹来的仇家?”老头快疯了,脸上狰狞无比,眼里血红一片,冷电四shè,唰唰的似乎把人shè死。
可谁也没搭茬儿,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鬼才知道到底为啥。空气中灰烬味儿浓重,夜风呼啸着卷着热流,刮在身上难受的很。一家人凄凄惨惨的站在那儿,默不作声。注意力全是那石碑,连筱芸的失踪谁都没在意。
没了石碑,武功泄露,这就好比版权都没有了,申请个P专利啊!
“爹爹,爷爷,我好象认的这人的声音!”说话的是晏老头的孙子,这家伙从小就是嗜武成狂,那天玄剑法并不是类似那种yù练神功必先自宫的功夫,而是运气方式与男子体格不对路子,所以练起来,男人是事倍功半,而女人则是事半功倍,相差极大
因此他却是另拜的师门,其实说巧也算真巧,这位恰好是刚刚断了胳膊的神目大师欧阳忠惠的俗家弟子,当rì也跟着师傅在江陵城外参加了那场混战。
正围攻的时候身边跳出个江少鸣,被一大捧石粉正正糊在脸上,差点直接呛死。由于太倒霉,所以记忆深刻,刚刚还不觉得现在对少鸣的声音是越来越熟悉了起来。
“什么人?”老头嗖的一下蹦起老高,扯着孙子的脖领子,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咳……咳……爷爷,好象……是东京江家的少爷,……我前些天……咳……嘎!”一声闷哼,挺大个小伙子就开始白眼儿,却是那脖子上勒的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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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七与八的区别
一块石碑,如果要用点形容词的话,就是乱七八糟刻了不少字的,很古老的,破烂石碑。
那被晏家当命根子的天玄宝碑,就在襄阳学舍的后院里立着,高七尺宽仅三尺,全重数千斤,石质发青坚硬无比,却没人认得到底是什么材质。
由于年岁不知久远到什么时代,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了,尤其在碑头处的最上头,有几处很明显的磕碰,几个字是完全缺失,但若认识那古篆字体,连猜带蒙还可勉强分辨出下面正文的字句,少鸣瞪了几眼之后,就有点打哈欠。
毕竟不是专业地江湖人啊!少鸣耸了耸肩膀。
对他来说,绝世武功这东西见过太多了,兴趣难免不高。可对江湖人来说,却是无价的宝贝。一种并不适合男人修炼的剑法,却让一个男的练成了天下第二,其威力可想而知。
襄阳王的护卫,尤其是木客白颜可是看的津津有味呢。
这石碑上所刻说是剑法,其实包括步法,身法,剑招,内功心诀等等一系列东西,自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少鸣的见识不弱于任何一个高手,再加上先就知道这剑法的来头,心里有了概念加上本身学医的底子,看了几眼,就知道这剑法最重要的内功心诀作者,肯定是个女人。
因为这篇内功心诀与当世以修内力主杀伤敌人的武学大相径庭,这东西是养生气功,炼的是气而不是力,修炼是按生理时间划分,以七年为一个周期循序渐进,只要修炼时间到了,自然功夫就到了。
七年的周期,注定了这功夫是女xìng专用。
在《黄帝内经#8226;上古天真论篇第一》中言,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
也就是说,女子的生理特征是以七年为一个周期。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jīng气溢泻,yīn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
而男子生理周期为八年。
这篇古内功心诀,很可能是某位上古侠女为了青chūn长驻而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男人学了也许没什么坏处,甚至因为附属剑招的特异而在打斗中占据相当的优势,但在心诀上么……
嘿,女xìng的紧身小内裤穿在大男人身上,小弟弟勒的荒太正常了!
“哈哈!这东西,该叫九天玄女剑法的!”少鸣打着哈欠笑了起来,襄阳王没去看那石碑,毕竟就是这东西害的他心爱的女人香消玉殒。
“少鸣,你把这石碑弄来做什么?”襄阳王恨恨的撇了石碑一眼,恨不的一锤子把东西砸个粉碎。
“看个新鲜呗!”少鸣一笑:“这可是绝世武功呢!另外也是个保险,万一筱芸身上禁制……”
“少鸣放心!本王有绝对的把握!”襄阳王叹了口气,目光迷离了起来,当年为了嫣然的xìng命,他广聚天下高手,自己也不惜代价习练内功。虽然到最后还是回天乏术,但也寻了这种制经的破解关键。
想起若是当年早上两月寻得这破解手法,嫣然就不必死了,赵爵的心里似有一把钢刀在一寸寸的割着。
不过,他到底是一方王侯,心志坚定,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来:“少鸣明rì尽快离开襄阳吧,晏子驼武功惊世,若是被他知晓石碑在你手上,本王就是出动本城兵马也不一定护你周全。再说,想必你也知道包拯到了襄阳吧。你我的身份,实在是个忌讳!”
襄阳王说的没错,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一个富甲天下的大富豪,走的太近的话,在外人眼里,何止是官商勾结那么简单的事!
“呵,走是要走的,却不急于一时!至少等到确定筱芸无事才行……对了,王爷!有个问题想问你好长时间了。”少鸣突然笑了笑,弯弯的眉毛微微挑起。
“噢?”
“也不是什么大事!”少鸣抽了抽鼻子,随后缓缓吐出一个让满院子人心跳加速的问题:“只是想知道王爷对当皇帝有没有兴趣呢?”
他这话声音不大也不小,但爆炸xìng的效果惊人,整个襄阳学舍后院里几十个伙计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正在关注石碑的木客白颜浑身一颤,连忙站回到襄阳王身边,一双环眼顿时瞪了起来,骨节噼啪做响,身体肌肉呈现可怕的坟起。
襄阳王的几个护卫也紧张了起来。
“啊……”襄阳王也是吓了一跳,这个问题有点太突兀。他是大宋在外就藩的王爷,身为皇室血脉又手掌一方重镇,就算没造反的心思也是极惹人注目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期,实在是个极敏感的话题。一时间襄阳王摸不透少鸣的心思,眨着斗鸡眼儿,不知如何做答。
“就是问你想不想造反呗!”少鸣撇嘴笑了笑,一点儿不在意的说道:“这年头造反挺流行的,南唐的余孽,大周的故老遗臣,就连个小小的摩尼教也有主宰天下的意思,嘿!有人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想知道,不想当皇帝的王爷,是不是好王爷呢?”
襄阳王张了张嘴,突然扬声笑了起来:“当皇帝?几十年前就想了。九五至尊天下共主,谁不想?本王兄弟九人,加上太祖一脉的赵德芳,当年谁不想当上太子混上皇帝?可本王运气不好,那个皇帝的宝座没轮到本王头上。造反?说实话有人跟我说过,可如今的天下,适合造反?百姓是没吃还是没喝?朝廷是横征暴敛?还是皇上荒yín无道?本王要是造反,兵不出京西南路就能被百万大军围住……本王还没活够呢!”
襄阳王说的没错,这时代的大宋基本没有造反生存的土壤,商业流通手工业发达让大宋年入税收数千万贯,朝野上下一片歌舞升平。甚至有官员无奈于老百姓穿得太好,自己没优越感,因为那昂贵的蜀锦靴子连拉车的车夫都穿得起,守城门儿的兵哥哥穿的都是湖丝的内裳。
这造反么,老百姓没吃没穿,活不下去了,才挺而走险。现在有房子有老婆,儿女环身,吃喝不愁,谁陪你老人家造反?就说摩尼教造反罢,除了它吸收的愚昧教众之外,老百姓避之不及,半点群众基础也没有,朝廷大军一出,就跟受cháo的炮仗一般,引线儿刚冒个火星,瞬间就灭了。
“造反啊,要仔细说起来,满天下有资格的也就你江少鸣了!”襄阳王摸着山羊胡,意味深长的瞅着少鸣:“只要你江家大少爷愿意,不出一年大宋就能变成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的局面,到时候,振臂一呼,拉起几十万的军队不成问题……”
“切……没兴趣。”少鸣耸肩,摇头。
襄阳王也耸肩,摇头:“本王也没有!”言罢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少鸣却是放下了一段心事,这襄阳王看的透彻就好,别真来个造反,凭着他如此帮自己的关系,少鸣可就为难了。
如今大宋歌舞升平,朝中那些官员无论忠jiān在治国上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尤其老包八王天波府那批清流,虽然很招少鸣烦,但却实实的大宋朝中流砥柱。
甚至那庞籍虽然贪点儿,心眼儿小点儿,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否则怎能历经数朝,一直坐到太师的位置,数十年不倒。
对现在的大宋来说,一州一地的叛乱根本动摇不了大宋的根基,有江家商号在手工业、农业、航海、贸易上的推动,大宋国内经济可以说在渐渐走向一个未知却光明的路途。
虽然冗兵冗政的问题还在,可在国富民强的前提之下,那些问题也不是大问题。只要赵祯成长起来,小范沉稳些,rì后总会好的。少鸣可没有在朝堂之上,靠着皇帝宠信,蝇营狗苟,勾心斗角搞改革的打算。
大宋内部目前还可以,不需要自己搞革命,只要没有游牧民族捣乱,凭着华夏民族的才智,说不定走出一条从没有人类走过的路途。
目前或者说一直以来,大宋最头疼的就是外患。契丹、西夏、交趾、渤海、吐蕃、回鹘、黑汗,群狼围困之下,大宋军事上的疲软,越发的突出。
江家只是艘拥有dú lì作战系统的巡洋舰,远远的护卫着承载着华夏几千年灿烂文化的大宋号航母,不受任何野蛮人的干扰。
要不然江家的实力也不会都在大宋的疆界之外,
可现在的问题是……江家大少这个巡洋舰的舰长……太懒了。目前的兴趣,似乎只是游山玩水,练练武功,还有不算太严重的贪恋女sè。
“呃,我去看看筱芸!”少鸣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
第三十四章 罗帏绣幕围香风
赵爵还是有野心的,要不然不会在言语里带了几分试探!少鸣边走边想:正如他襄阳王自己所说,九五至尊那个位置谁不眼谗?尤其身为皇氏,有正统继承权的亲王,那个天下共主的位置曾经是多么的触手可及。
襄阳王要是没半点想法,少鸣都怀疑他jīng神是否正常了。不过襄阳王应该是个识时务的人:盛世兴刀兵,难度太大了。
除非宋辽边境的战争不可收拾,除非举国大乱,除非他江家大少把这个天下弄成哀鸿遍野……
除非……有人把襄阳王逼上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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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黄半仙是个相当会讨上司喜欢的下属,一间普通的学舍客房,在短短几个时辰竟然被他布置的颇是华美,天未大亮,客房里一对儿团花大蜡亮着,那牙床之上正坐着一个仙女一般的人儿。
虽然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喜烛爆出的灯花,但却有种‘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华丽旖ni的味道。
筱芸支着床头的苏绣锦被上发呆,不知想着什么,美目呆呆的,也没个焦点竟然连少鸣进来都没有发觉。一只白腻的小手支在苏绣锦被上,紧扎的袖扣已经松开,露出洁白若雪的一段嫩藕。
她依旧是那身白sè劲装,但胸前的束缚却已然除掉,和着腰胯间动人心魄的弧度,实在极尽妖娆。
江家大少的心脏很不争气的狂跳了几下:这一出门几个月,身边儿的姑娘都是吃不得碰不得,实在是憋的坏了。
虽然他不是无女不欢的绝世yín贼,但毕竟是个身心正常的大男人,看着已经跑不了的老婆,一时间眼神儿就有点yín湿了起来。
“筱芸……”少鸣轻轻的走进,嘴角一扬,却是这些rì子难得灿烂的微笑。
“恩!”一声懒懒的答应,那点漆般明丽的美目一凝,顿时有了焦点,轻轻的移到了少鸣的身上,樱红的嘴唇一抿,嘴角微微一挑,有若一朵白莲,在碧波中悄然怒放,素雅绝世。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明月人倚楼。
不得不说,筱芸的心思还是有些怨怼的,好些rì子哩,这死人才刚刚到了眼前,而且接了自己过来,竟然不最早来见自己,实在可恶的紧。
想起这些rì子的思念,晏家老二却是小女子心起,硬是不去开口,只拿眼神儿眨也不眨的瞅着他。幽怨,欣喜,思念,眷恋,一鼓脑儿全从那目光传了出去,把江家大少脑子灌的满满的,顿时智商降到七十。
“筱芸,那个……你还好么?”智商七十的江家大少口齿有点不利落,嘿嘿的傻笑,一时间什么甜言蜜语都忘到脑后,伸出手来却是要将那思念一路的娇娆揽在怀里。
“哼!”一声轻嗔,筱芸扭过身去,将雪玉一般的颈项留给他,可是眼角的万种风情,却如刹那芳华,撩拨的江家大少智商差点归零。
“砰,砰,砰……”江家大少几乎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眼前有些发晕:我家老二啥时候学得这般本事……这个小妖jīng,这不是要少爷地命么。
“老婆……”少鸣嘿嘿的笑着,凑过身子偏身坐到床沿儿,狠命的将那软玉般的身子揽住,呼吸着那熟悉又带着陌生的女儿香,一时间却是也不想说话。
筱芸挣了挣,却没有挣开,感受着那手臂无容置疑的力度,咬着嘴唇,胸膛用力的起伏了几下,眼眸里映着红彤彤的烛火,有滟滟的波光离合了起来。
“你个死人……为什么才来……”
“恩……”怀里软玉温香曲线玲珑,鼻腔里香气盈盈,江家大少在那儿舒坦的乱哼哼,两只手开始不老实“还是搂着老婆舒服啊!……”
不知道是这个九天玄女剑法真如少鸣所猜是个养颜美容的心法,还是晏家姑娘真真的上天所钟,层波细翦明眸,腻玉圆搓素颈。仅仅隔着衣衫都可以感受那肌肤若脂的滑腻。
“啪!”yín贼的爪子被拍了出去。
“你这人就没个正经……”
“嘿,老夫老妻的怕啥!小别胜新婚呢……”这年头其实yín贼很好当,稍微有点本事,脸皮够厚,长的对的起老天爷,勾搭一两个个xìngdú lì的美女到手还不成问题。
要不怎么说宋版评话里,足足百大篇有关大户人家闺女和人私奔的桥段?美女么,要脸皮厚才泡的到手地,拒绝你一次两次,第三次说不定就肯了。
永不气馁的yín贼爪子又探了回来。
筱芸嫣然的脸上飘起一丝红晕,如同海棠花开一般渲染了颈项,连小耳都血玉一般,目光凄迷,却是不知躲闪了起来。胸腔的呼吸开始带了丝丝诱惑的气息……
一股酸涨感觉便自心胸散开,她一声呜咽,缓缓闭上双目,滑腻馥郁满口,江家大少也是气息沉重,显然jīng虫悄然从小腹爬进了脑壳儿……手指轻挑,却是挑开了筱芸衣裳……缓缓的倒到床上
正所谓:玉砌雕阑。
朱扉半掩人相望。
旋暖熏炉温斗帐。
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
酒力渐浓chūn思荡。
鸳鸯绣被翻红浪。
可筱芸突然间不知想起什么,眼看衣衫就要褪了下去,身子急忙一挣,忙把江家大少推开:“别……我的禁制……”
少鸣毕竟没喝半点酒,理智还是有的,闻言也是脑中一清,筱芸的经脉还有禁制呢,不由的皱眉“……王爷的法子不管用?”
筱芸面sè一白,却是低落了起来,伸手从锦被下取出一张折叠的相当整齐的羊皮纸来,犹豫的递给少鸣:“这是王叔给的……”
六yīn截脉手?
少鸣探开襄阳王的‘秘籍’,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向下看去。
我草他大爷!
江家大少难得又开始骂起人来!骂的不是别人,而是晏子驼,当着晏筱芸面儿骂的。
真怒了,能不怒么?这六yīnyīn截脉手的制人手法原本就是yīn毒无比,江湖又称绝命手。目前已知的唯一救治的方法,就是用比施术者高一倍的内力,将游走在经脉中的yīn毒内力强行化掉。
满天下有谁敢说内力比晏老头一倍,怕是于九莲都不敢如此吹牛。
也就是说,晏老头自己也治不好,只能每月去疏导,直到筱芸功力高过他了,才有自救的能力。
而且晏老头也没人xìng到了极点,不但把这手法用在自己女儿孙女儿身上,而且制的任脉胞中这命门重穴。
任脉行于腹面正中线,其脉多次与手足三yīn及yīn维脉交会,总任一身之yīn经,故称:“yīn脉之海”。任脉起于胞中,与女子妊娠有关,故有“任主胞胎”之说。
就算最后晏筱芸有自救能力之后,长时间重穴的禁制也很有可能绝了筱芸的生育能力……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江家大少太阳穴气的突突直跳,头发都有点炸了,在房子里回的转着圈儿,一时间满胸口全是怒气无处发泄。
晏子驼你呀的要不筱芸的爷爷,少爷把你千刀万刮了。没头苍蝇一般转了几圈,少鸣长出了口气,拿着羊皮纸向下面看去。
幸好破解的方法也有,可看来看去,似乎最短的调理时间也要三个月,而且襄阳王还用朱红的小楷醒目的写着几个大字:禁房事。
雪特!还让不让人活了。
……
不知是否是那场山火的原因,好些rì子没有下雨的襄阳夜空堆积起了云层,蜿蜒若蛇的闪电开始挂上漆黑的天幕,不一忽,阵阵雷鸣和着细小的雨点飘然落下。
夜已深的快要黎明,除了学舍的这些刚放完火的人外,人们大多都在梦乡,就连流连青楼楚馆的浪荡哥儿,也在云收雨歇后沉沉入睡了去。
但远在城外的凤凰山庄里,新任的主事双儿,却也没睡。她已然是快十六的年纪,正所谓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的灿烂时光。
若是别家姑娘,怕是已经双髻垂扬,初学严妆嫁做人妇了。
可她孑然一身,看不清未来,怎不心里孤苦不堪?望着镜中那女子的眉眼鬓发,幽幽的一声叹息。
镜中人轻轻的吟哦,怜惜的抚了抚那娇嫩的面靥,在秋风苦雨相和下,翩然而舞。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颗……夜长人奈何……”
“啪,唰……”一点银星破开房门,带着冷雨凄风点在她伸展的颈项之上,凉丝丝的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森冷的传来:“贱人,江家小狗在何处?老夫饶你不死……”
第三十五章 软肋
夜行衣不一定是纯黑sè的,sè彩斑斓更容易在灯火交错中隐藏身形,眼前这个就是那种暗绿和深灰交杂成的连体夜行衣,还有同样质地的头套,把整个身体裹在衣里,只有一双怪眼露在外面。
连体的夜行衣将原本人的形态变幻了些,加上那冷电四shè的怪眼,乍一看如同鬼怪一般,胆气不够壮的大半夜突然遇见能直接吓死。
眼前是一把长剑,刃口如霜,从那个满身雨水淋淋的鬼怪手中一直延伸到自己的咽喉。剑刃贴着肌肤,凉津津的直透心肺。
她的胆气也有点儿不够壮,毕竟一个十六七岁的娇滴滴没吃过半点苦的姑娘,根本没经历过类似的江湖波折,凄风苦雨的大半夜全无预兆的,就那么冒出来一个看不清面目的怪物,有把剑冰凉冰凉的比在自己的咽喉上。
原本一肚凄然苦楚,就这么嘎然一敛,胸口猛然纠了起来,一股子冷气从后颈项直上头脑,激零零打了一个冷战。
瞳孔大大的望着那个鬼怪,红润的嘴唇如出水的鱼儿一般开合了几下,连最平常的尖叫都喊不出声儿来,翻了翻眼珠,却是一声娇吟昏了过去。
来的正是晏老头,自从孙子那儿知道抢了自己宝贝烧了自家房子的是江少鸣之后,立刻带着一家去找在鹿门寺养伤的欧阳忠惠。
那神目大师自受了伤缺了一臂之后,被丁氏双侠带到了襄阳城外的鹿门寺养伤,原本他和江少鸣就有杀子之仇,现在加上断臂之恨实在是不共戴天。
欧阳忠惠当下便说了江少明可能住的地方!不过,襄阳城大了去了,几十万人地大城里,没头没脑的欧阳忠惠怎么知道那别院是讲家的呢?
要说这事间的事,最怕的就是有心算计无心。
那包拯微服襄阳城住的赫然也是鹿门寺,欧阳chūn生前是八王爷的客卿,在东京城里‘为国捐躯’了,包黑子一众忠良都是相当关切地。
除了江家少爷之外,对旁人,包拯实在是个平易近人的主儿,如今烈士老爹受伤还跟自己住在一起,包拯前去安慰探视了一番,两厢里兵合一处,包黑子手上的实力雄厚起来。
怎么说是有心算计无心呢,就得说一下这大名鼎鼎的丁氏双侠了。
这丁氏双侠出身官宦世家,茉花村丁家老太爷开府一方,赫然是淮南西路庐州的知府,跟包黑子不但是老乡,又是同年的进士,这双侠跟开封府走的是极近,当年五鼠和展昭不对付的时候,这丁氏双侠就没少在一旁活稀泥。
如今,又把一个恨重如山的天下第九送到包黑子眼前,不得不说,这两位皇家猎头专家相当的成功。
江陵事出了之后,荆王失踪,夏竦失踪,朝廷震惊,加上有心人故意做的手脚,襄阳王,还有江家大少立刻嫌疑大增。
包拯此来,目标直指的就是江家大少和襄阳王。可这两位,还在为晏家的两代美女,心神不属呢。
江家大少自以为出了东京就可以远离烦恼,但也不想想惹的都是谁,那一个不是权势熏天的角儿?八王爷掌着大宋地拱卫府,那是类似zhōng yāng情报局的机构,大宋境内江家明面的产业很难逃过拱卫府的眼睛。
八王知道的,就是包黑子知道的,而欧阳忠惠也隐约的得了消息。若不是伤势未愈早就打了过去。
且说晏老头看着俘虏竟然被自己吓昏了,也有点发傻,下意识的摘下头套,沟壑般深刻的抬头纹又深了几分,这山庄实在是够大,他一个人差点转晕,才找到一个亮灯的屋子,眼看天快亮了,却是没时间再找。
哼了一声,顺手抄起胭脂在墙壁上写了几个大字,一把抄起双儿,返身冲进今年最后一场秋雨里去。
明天,就是立冬。
……
立冬时节,太阳越见的偏南,rì照的时光越来越少,但一夏聚集的热量从土壤散发出来,所以还不算太冷。刚过的那一场秋雨仅仅是润泽了天地,并未叫那一层秋雨一层凉的俗语成箴。
今儿一大早,天晴气朗,已经属于冬rì的暖阳照着襄阳城,和着清爽的湿气,说不出的宜人。不过少鸣的心情不算太好,情侣之间分开一段时间再见面,其实情yù极重,他这次远远的绕了大宋腹地一圈,几乎就是为了来见老婆地,却被几个朱红的小子泼了一头冷水,yù求不满的男人心情能好到那儿去?
大清早的他咬牙切齿的在学舍的大cāo场,眉眼狰狞的消耗有些爆棚的jīng力。
今儿是立冬,立冬与立chūn、立夏、立秋合称四立,是个重要的节rì,这一天连赵祯都会率领文武百官到京城的北郊设坛祭祀。而老百姓也鸡鸭鱼肉的一大桌‘补冬’,因此上,学舍今儿没有学子上课,大cāo场上除了他没别人!
《周礼#8226;保氏》言:“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shè,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儒家所说的六艺不光是死读书的,这shè驭两艺,指的就是弓马战阵的技艺。所以正统标准的儒家学子实际上是要弯的强弓,上的快马,最最起码也要身体健康的主儿。
可惜历来重文轻武的朝廷,以文取士的政策让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成了主流,满天下的人已然忘记了那闻鸡起舞的先贤其实是个书生。
一把无锋的五斤重剑在朝阳下舞动,那剑式似乎有些冷涩,但随着舞动,却轻轻的带着丝儿怪异的气啸,在清朗的空气中画着一个又一个圆圈儿。
江家大少手里的玉扇当内力聚集时,号称无坚不摧,所以兼顾着剑,刀,盘龙手棍的作用。他闲来用把重剑消耗jīng力倒也正常。
五斤是个相当可怕的重量,尤其剑重心在前,挑绞抹刺,大多靠着手腕的力道,想要把一斤三两的狭锋剑挥洒的如臂指使,手腕上至少要百斤的力量。
五斤重剑,不用上内力的话,神仙都坚持不了一柱香的功夫。
他这练剑的功夫,那缩头缩脑看似胆子特小的黄半仙儿又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满头大汗的大喊:“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
“又什么事儿?”少鸣无奈的收剑,这次出来是散心的,可他nǎinǎi的却没半点省心的时候。大事小事,没头没脑的全找上自己,甚至还没在东京时候清闲。
自己出来是不是错了?
“少爷……山庄主事被人绑走了……”黄半仙躬着身子撑着俩打颤儿的双腿在那儿大喘气,眼看着汗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显然是接了消息一步没停死命的跑过来的。
“山庄主事?……”少鸣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一瞪眼:“双儿姑娘?……被人绑了?是谁?”少鸣也开始拎黄半仙的脖领子。
“那绑匪留字叫少爷今rì正午鹿门寺交还石碑放了筱芸姑娘!要不然就叫我们收尸……嘎!”黄半仙儿被勒的呼吸不畅,但却死命的一口气把话全说完,才鳖红了脸翻眼珠,喉咙间克咔乱响,却是倒不过气儿来了。
“rì了,是晏老头!”少鸣毕竟没天下第二的功力,手上也有分寸,连忙松了黄半仙的衣领子,提着无锋的重剑少鸣站在那儿脑子里一阵发晕。
无意间,这晏老头竟然触到了江家大少唯一的软肋。连皇权都无所顾及,看起来无法无天没人能制的江家大少,也是有软肋的。
第三十六章 鹿门寺
软肋是什么,就是弱点,这就好比金钟罩铁布衫的罩门一般,平时刀枪不入的主,被跟小树枝插到罩门上也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少鸣虽然不是什么高官显爵,但身份特别,满天下没几个人可以靠着官威压他一头。要说钱么,真有我说第二天下没人敢做第一的实力。手上真实的实力虽然不显山露水在大宋的境外,但凡有点心眼儿的也不敢小视了去。
可以说少鸣的金钟罩铁布衫已经接近了十成十的功力,可他还是有罩门的。他这人最护短,不会叫自己身边的人受半点儿委屈欺负。为了赵堇,满朝文武都得罪光,连大宋的太后他都敢打成昏迷不醒,可见他这人护短到什么程度。
护短的背后是关切、是感情,经历了一次没头没脑的穿越,前世的朋友亲人瞬息无踪。深埋在骨子里的孤独和迷茫,让他分外珍惜眼前的亲朋。
同样,这就他的罩门,他的软肋。说穿了只不过是绑架勒索而已,也许外人看来。一个山庄的主事而已,顶多是个美女主事,能对江家魔头产生多大影响?
甚至晏子驼带了双儿回鹿门寺后,包拯都暗自叹息着摇头,留下一句:“晏老英雄太冲动了,无益于事啊。”转身而去。
可是,谁也没想到双儿在少鸣的心里,除了一丝歉疚外,也有一份微妙的牵挂!
当年皇宫为上寿举行的庆典里。髻鬟峨峨,服装华焕的诸王邸第、公侯戚里、中贵人家的女眷中,靓妆团扇,亭亭独出的双儿,实在的记忆中一抹永不磨灭的艳sè。
其时惊为天人的何止是赵祯?随后的变故,就是龌龊的帝王婚嫁,这个冠盖京华的女子,在荒诞的事故里,低垂着眉,移着细碎的步,一步步走来,虽坎坷艰辛,但那眉眼之间总不缺画堂绣阁,皓月清风的清新……
无论何时,见到她,少鸣的心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飘过一抹清朗。虽非知己红颜,却是红黛相媚、让人赏心悦目的一抹远眺的风情。
也就是俗话说的意yín、望梅止渴。吃不着葡萄,我看几眼,想象着葡萄有多甜总成吧。
如此微妙地位的双儿被绑了,可是打击到少鸣的要害上了。
“你先下去吧,这事我处理!”少鸣叹了口气。
“是少爷!”
“还有……这事别告诉筱芸!别惊动当地官府,也别惊动王府的人。”少鸣一边吩咐着,一边提了剑向cāo场外走去。
“属下明白。不过……”黄半仙有点犹豫,但还是咬了咬牙开口:“少爷,鹿门寺的首座是襄阳的大僧正,向来与学舍的关系不错,平rì里学舍武事教习还是鹿门寺的武僧,您若是为难的话,可以前去谈谈。”
“噢?僧正?好吧,你先下去,一会儿再问你。”少鸣皱了皱眉。
江湖的事,官府出面本就作用不大,甚至负作用明显。逼的急了,晏老头也不是没有杀人之后,抛家弃业流落天涯的恨劲儿。
再说,他包拯知道凤凰山的别院儿,少鸣何尝不知道包黑子落脚在鹿门寺?更何况还有襄阳王这个藩王的眼线在,若是真在意去查,包黑子睡觉说什么梦话都清楚无比。
如果,自己真的动了官府,甚至襄阳王的手下,这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帽子真要扣在襄阳王和自己的头上了,摘不下来了。
少鸣可记得相当清楚,后世的评书里黑妖狐智化使诈偷取皇宫天字一号宝贝九龙珍珠冠栽赃襄阳王的桥段。
这狠招真要用出来,自己倒不怕什么,可把襄阳王逼上绝路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吃不准。
少鸣有些忧心的在后院端详那块石碑,他现在手边没一个高手,展昭在泰州苦练武功,同时带着江家的暗卫整合当地江湖人,一手黄金一手砍刀,为第一任武林盟主的诞生打拼。可以说少鸣拿的出手的高手全在那边,
虽然筱芸在身边,甚至武功不下于展昭,但少鸣还没畜生到叫她骨肉相残,跟自己爷爷拼命的地步。
更何况那鹿门寺里都什么人?虽然自己武功恢复了颠峰状态,也不过展昭在东京时的水准,跟人家不在一个档次。强抢成功的可能xìng太低了!
把石碑送回去倒没什么,可老婆是断然不能送回去的,那不纯是把老婆推火坑里吗!
官府指望不上,手边的实力又太薄弱,硬的不行……少鸣不由的叹息。要是那国子监直讲曾公亮研究进度快点儿就好了,到时候手持大宋版沙漠之鹰,管你武圣还是大侠,枪枪爆你们小头。
不过他这也是纯意yín罢了,大宋版沙漠之鹰?切,凭他小时候玩烟火枪的图纸,顶大天了弄出个燧发的火yao枪而已。
这回是真的只能靠自己了,临阵磨枪吧。少鸣叹息,瞪俩眼睛给石碑上的剑招看相。
还是那句,天才是兴趣加汗水。半天不到的功夫,天才到上帝附体也学不会人家花几十年也没钻研透的绝学。他这只是聊胜于无的做点知己知彼的功课罢了。
这一次,想不动手全身而退,完全是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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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高士傲帝王”
鹿门寺是个妙地方,妙就妙在它的曾经住过名人。
汉末名士庞德公,不堪刘表刘大人的xingsāo扰,携家登鹿门山采药搞出了神迹玩失踪。
唐时的大诗人孟浩然官场失意,也幽居在这鹿门山,整rì介吟咏山水自得其趣,学出了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自来去的名句。
晚唐的皮rì休,似乎也是宦游不得意,幽栖鹿门……
三位高手达人的遗迹让这鹿门寺凭添了几分让后人高山仰止的傲气。
鹿门山不大,离着襄阳城也不太远,但山上的寺院却大的有些吓人,佛殿、斋堂,辉辉煌煌的以百数计,襄阳人说“骑马关山门”连关个山门都因为路远而要骑马,可以想见这寺院的庞大。
寺院大,自是出家人多的,鹿门寺本身也是京西江湖的一大武学重地,一指禅功和心意气混元神功就源出于此,其时少林七十二绝艺尚未搜刮完成,少林僧众还不敢瞎吹牛说‘天下武功出少林’。
这两种功法本地生本地长,造就了鹿门寺内一位江湖排名甚高的一指惊天蓝头陀。
蓝头陀早年练指三十余年,纵横南北鲜遇对手,由于指上功夫了得,每出一指必大喝一声,声若霹雳,因此博了个一指惊天的名号,江湖排名第二十七。
不过现在他正式归依佛门,法号惠正,是鹿门寺的西序首座,同时还是襄阳的大僧正。
其实蓝头陀本该当方丈主持的,奈何这位痴迷武学几十年,不是禅宗的得法弟子,没有有修持见地,而且形体不端正,缺了一只右眼,连最基本的条件都不具备,所以主持是当不上了。
不过他毕竟是大僧正,襄阳王亲点的僧官,在朝廷的编制,名望伏众,所以这鹿门寺实际上是他在当家。可鹿门山先贤的傲气显然很纯正的传承到这位大僧正的身上,朝廷的官么,他却是最为鄙视的。
八卦传闻,包青天面如黑炭,蓝头陀却是信了。包拯来的时候,仅仅当做一般的香客接待的。
后来见着了欧阳忠惠,知道当朝枢密副使也住这里,蓝头陀的脸就有点挂不住,可碍着欧阳忠惠这少林神僧的面子,他又不好把包黑子赶出去。因此这些rì子,蓝头陀一直在自己的僧房里,不出来见客。
五十到六十岁,练武有成,气血昂然不衰,正是练气的行家最要紧的时光,年轻时若是根基深厚,就算天分不是上佳,这时候也有望冲到入微的境界,成为盖世高手。
若是这时间再没有突破,神意气机无法减缓气血的衰老,六十四岁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武功也再无寸进的机会,到了八十,老之已至,无法突破年龄的极限啦。
这紧要的关头,蓝头陀用功的很,由于不是主持,rì常的寺务不需要他处理,所以安心理得的参悟自己的绝学。
“当……当!”禅房的门有人敲动,随即嘎然开启,少鸣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双手合十:“大师打搅了!”
他这次来完全是有病乱投医,有个希望总比没点儿招好吧!管他大僧正还是小僧主,既然黄半仙儿提了,就表示有点儿希望。
蓝头陀独眼睁开,忍不住的诧异,练功时候的耳目最为清明,加上他禅房在后山,山谷清幽没有香客打搅,来人竟然声息不闻的到了敲门才被自己发觉。
年轻人才多大?轻功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蓝头陀在江湖上的名声虽然是打出来的,但早年子女双亡的他对年轻人的提携,也是在僧众中声望无两的原因。眼前这年轻人虽然笑嘻嘻不甚稳重的模样,但眉眼间的华贵的逸气,却是很让蓝头陀喜欢。
“你是段家的子弟?”
第三十七章 少鸣的眉毛
“呃……”段家子弟?少鸣吓了一跳,顿时有点头皮发麻,虽然不姓段,但自己武功出自段氏,江湖上来说倒也算段家的门人子弟了。
这还没开口,平常连自己都忽视的另一个身份就被叫了出来,这老和尚别不是算命出身的吧?
“哈哈!”蓝头陀见状大笑,独眼放光的道:“正阳心法虽经段氏百年传承多有不同,但那气脉走向却是变不了的,你的双眉就是证据。外人也许不知,但我鹿门寺却是识得。”
正阳心法?双眉?少鸣有点将信将疑的摸了摸眉毛,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法和眉毛有什么关系?
蓝头陀哈哈一笑:“你是段氏俗家的传人罢?不知我鹿门寺倒也正常!”当下解释了一番。
原来段家先祖在大理未立国之前就是出身这鹿门寺的。一指禅功经过不断钻研又融合各种指法jīng髓形成一阳指,近而发展出号称天下无敌的六脉神剑。
而心意气混元神功,又名少阳神功,其实就是大理正阳心法的前身,习练有成之后,气展双额,眉角下收,呈现极特殊的笑眉。这也就是江家大少那弯弯的眉毛,平时就算不笑也带着几分喜气的原因。
因为同出一源的关系,鹿门寺和天龙寺关系良好,高僧之间时有联络,而两家的独门心法传承都相当严谨,所以蓝头陀能根据少鸣的气息和眉毛一眼认出他的武功来源。
雪特,看了看蓝头陀因为独眼而显得颇为狰狞的脸上。却有一对月牙般漂亮的笑眉,少鸣忍不住暗叫倒霉。这可上了贼船了,我说少爷咋长不出帅气的剑眉呢,原来是练功练的。
不过,满世界的帅哥全是剑眉朗目,自己这也算特sè了吧。
“小友是那位高僧的弟子?”天龙寺是大理的皇家专用寺院,退役的皇帝大多数落发天龙寺,大理皇族的俗家弟子想学段家武功,都要拜寺内一位高僧为师的,所以蓝头陀有此一问。
“在下江少鸣,艺出家母!”
“哦!原来如此!”蓝头陀茫然的瞎点头,他不知道少鸣压根儿连大理都没去过,功夫全是把祖制不当回事而的老娘教的,还有就是老舅偷来自学的。
“对了,小友找我什么事?江少鸣?啊……东京江家的少主人?竟然是你,老天。”蓝头陀江湖上闯荡多年,江湖习xìng不改当初,说话你你我我直来直去,没一点儿大师的架子,虽然平易可亲,但却跟道貌岸然的高僧沾不上边儿。
这会想起江少鸣是谁来,从蒲团上一蹦而起:“阿弥陀佛,江公子,失礼了,坐!”
蓝头陀竟然长长一揖,把少鸣又弄的特迷茫,这位西序首座真不是一般人那,神神叨叨一惊一乍的,脑子稍微不好使的早被他弄晕了。
这又是为啥?闹了半天,自己正事还没开口呢。
“江少爷有事直说,老……贫僧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蓝头陀突然热情起来其实是有原因的。天下承平rì久,虽然边界纷争不断却对大宋腹地影响甚微,百姓大多衣食不愁,加上朝廷崇道抑佛,因此上做和尚的人少了许多。
鹿门寺本身就是傲世的坯子,加上来来回回经营的只是两门绝学,学艺的门槛儿又高,显然有点经营不善,后继乏人了。
看人人家少林又是僧兵,又是护国罗汉的,弄的如同皇家寺院一般,搜刮天下武功,又有着朝廷允许狂收俗家弟子,走的是平民路线,以数量堆积质量。
而天龙寺更是可怕,完全的皇家专用,大理又是以儒治国,以佛治心,佛教兴盛无比,门下传承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再看鹿门寺,偌大的寺院,僧众不增反减,就算有也大多是吟诗做画的儒僧,和尚们又抹不开面子学人家狂收俗家弟子,本寺的绝学眼看两三代后就要失传了。
可偏偏这江家少爷当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兴办社学,更特别的是还有体育课,请了鹿门寺的武僧做教习。社学的学子大多是练武的黄金年龄,一个个家庭富裕身体健康,里面练武的好苗子多了去了,挑出些好资质的培养些,rì后就是鹿门寺外门弟子的顶梁柱,蓝头陀想起来就能乐上老半天。
少鸣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节,但既然黄半仙说这位可信,而且蓝头陀还跟自己有七扭八拐的渊源,当下就没什么隐瞒,说出自己目前的烦恼。
“王八羔子的……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之地,岂容这绑架妇孺的草蛋事!老子……贫僧这就找他们去……”蓝头陀满嘴粗口佛号齐飞,贫僧和老子共响,听的少鸣直抹冷汗,这位,真是雅俗共存的奇人也。
“等等!”少鸣赶紧伸手拦住道:“此事急不得,晏子驼和欧阳忠惠毕竟珍惜名令,虽然胁持要挟却也不会轻易伤害双儿姑娘。那晏子驼武功超绝,更何况欧阳忠惠也对我怀恨在心,若是把两人逼的急了,将出大麻烦的。”
“那怎么办?”蓝头陀也有点儿发憷,毕竟欧阳忠惠和晏子驼的声名武功远在他之上,而且还有丁氏双侠,五鼠中的两人,晏家几口,还有些其他的江湖成名人物,就算蓝头陀可以尽起寺内武僧,打起来也是胜算全无。
少鸣也是没招,虽然着突然多出来的助力很及时,但对手实在太强大了些,硬碰硬难免有死伤,而且也没绝对的把握。
双儿生死在人家手上掌握,也就是说主动权全在人家那边,投鼠忌器的感觉太不爽了。少鸣不断的自责了起来,若山庄的护卫再强些……可谁知道,这晏老头怎么和包黑子搭上线,转眼就知道山庄的位置?
世事无常啊,自己也忒大意了些。无奈咬了咬牙,少鸣长出了口气:“只能用我这下驷,去缠着晏老头这上驷了!欧阳忠惠受伤在身倒不太危险,大师,剩下的全靠您老了。您这一招奇兵,可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蓝头陀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少鸣的话他顿时就明白了几分。
(晚上还一到两章)
第三十八章 鹿门寺外
寺在城外,行人稀少。枯黄的野草,略带cháo气的泥土,近在眼前红墙青瓦的高大山门,悠远的古钟声,还有一块刚被搬来的石碑……奇异的勾画出这与绑匪交涉的地点。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这根本不是可以形容的奇异,绑架者是声明不错的大侠,绑架的是个几乎不会武功的姑娘,而且背后隐约可见千古第一清官的身影,勒索的地点还偏偏选在佛门圣地。
怎么觉得这事情有点扯淡呢?是少爷真恶劣到需要正义的圣贤不择手段么?还是这圣贤本就靠着不择手段来赚取名令?
这次的事故,就算包拯不是谋划者,也是默许的。也许,自己的存在真的触及到这时代士大夫们的底线了罢。难道这就是资本家和封建地主阶级不可调和的矛盾?
吓,鬼才知道,自己又不是学历史政治的!少鸣长出了口气,哗的一声摊开玉扇遮眼向天空望去。
rì近中天!
“呀!~~~”山门缓缓的洞开,里面走出晏子驼的身影,那抬头纹似乎又深了,在他古铜sè脸上仿佛是岁月的刀刃割出的裂隙,似乎拔开那皱纹就可以看到他脑中近百年的记忆。
除了鄙视他对子孙的无情之外,少鸣还是很佩服他的。毕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理想一直坚持了九十年,对自己信念近乎疯狂的执着,是所有懒人艳羡而不可得的高贵品质。
不过,过度的执着使人变态。在这个苍老的躯体里,除了打败曾经打败他的于九莲,成为天下第一之外,再无其他。
随后走出来的是筱芸的父母兄弟,少鸣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他并不想去问,筱芸也没有告诉他。毕竟,当一个女孩儿从出生,甚至还未出生之前,就沦为家族争得天下第一名誉的工具。
那亲情的淡薄,已经深深的伤害了一个渴望温暖的心。虽不至反目成仇,却也不愿提及。
在一个应该是筱芸生身母亲的手里,是被制住重穴的双儿。月白的罗衫在秋风下显得很是单薄,玲珑的身子似乎也在瑟瑟的发抖。鬓发有些凌乱,面sè微微的有点苍白,但看起来没受什么煎迫。
一双明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少鸣,眨也不眨。
目光相碰,少鸣的安慰和关切,双儿的委屈和平时不敢流露的情意,千思万絮在一眼之间瞬间传递,他们之间竟然有着难得的默契。
后面再没人出来了,但那山门里影影憧憧的有不少人影,甚至还有兵刃的反光刺着双眼。
少鸣闭了闭眼睛,平复即将面对生死决战的紧张。
“江小狗!我晏家与你无怨无仇,烧我基业,你虏走老夫的孙女是何道理?”晏子驼开口,目光森冷打量着远在山门前矗立的石碑,心里怒火中烧。那是晏家最大的秘密,现在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全无遮拦的放着。
身后的山门里,不知有多少好奇或贪婪的眼睛在上面浏览。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当石碑丢失之后已经暂时失去了成为秘密的资本。如果想保守这个秘密的话,他要做的,仅仅是把所有见过石碑的人杀掉,把所有可能的拓本毁灭。
“装,继续装!你不知道少爷为的是什么?”
少鸣添了添下唇,斜斜的看了眼前的晏老头一眼,鼻子里哼哼“而且……你不认为天下有人能解开筱芸身上的六yīn截脉手,你也不认为这已经丢失了石碑,还有什么意义。你找我,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石碑,不是为了筱芸,仅仅是杀我而已,既为泻愤又为灭口。我是不会把筱芸交给你的!她也不想回去,其实你也清楚这点的。何必说的那么委屈好象少爷欺负你似的!”
“你……”
“我?我怎么了?要理由?好少爷给你。那片山是少爷前些rì子买的,整片山区所有的东西都属于我。你家是违章建筑知道不?少爷在自家山林燎荒,搬自家东西,天王老子也管不着。还有,晏筱芸是我的妻子,跟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老王八没半点关系。制了少爷老婆的经脉,绑了少爷的女人,你跟我在这儿瞎扯淡,枉你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室,放屁不脸红的吗……”
想起那截脉手,少鸣越说越气,也越说越快,把个晏子驼骂的面红耳赤干吧嗒嘴却是插不上半句,想他一辈子jīng研剑法,对于人情事故早以生疏,断然不如江家大少嘴皮子利索的。
其实少鸣也是无奈,这泼妇骂街也不是他的特长,奈何双儿在人家手上,万一老头回过味儿来把剑望双儿脖子上一横,自家可真是半点招也没有。
到时候,威胁自己跺手跺脚丫子,实话说,江家大少怜香惜玉的坏毛病一起,说不定出什么狗血的事儿来。
他这骂的痛快,晏家老少听着憋屈,练武的人火气盛,受了憋屈第一反应是拔剑砍人。
一声龙吟,一声怒啸,银虹般绚烂的剑光霍然迸发,剑光斩破虚空的声音,有如云天深处传来的阵阵殷雷,功力不足的人怕是会被拔剑的气势直接吓成软脚虾。
只见人影如虚似幻,银虹挥洒分张,方圆数丈之内光华耀目,剑啸如午夜松涛般震耳,声光严重混淆了少鸣的视听,但从皮肤的感觉上却诡异的没有半点剑气涌动的感觉。
耳目失效,就连触觉也被遏制,不知底细的人,除了狂乱招架碰运气,或者闭目等死之外,只能企求神佛保佑突然悟出第六感。
天下第二,果真是天下第二,那种可怕的程度简直超越了已知的极限。
好在少鸣本就是临阵磨过枪,加上早有准备,在剑虹入目的刹那,左手尾指以生平最大的频率连续弹出,兹兹的指力密集的朝着四下shè出。
左侧的指力在离体近尺后有了被潜劲儿震撼的迹象,右步跨出,左足抬起,一个小旋身手中玉扇全力封了出去。
轰!可怕的震鸣与乱跳的星火惊心动魄,一阵可怕的力道从扇身传来,号称可吸收一切攻击的宝扇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道下失效了,人斜向飞起,如同被抽打而起的高尔夫球一般瞬间跨越近七丈的距离,来到三丈高的高空。
雪特,少爷至少也一百多斤儿吧,一个点刺就能把大活人点出几十米,这还是人嘛!少鸣被震的气血翻腾不已,整个身子在空中乱旋,竟然无法控制平衡。
就算少鸣从未小看这位天下第二的功力,也想象不到能达到这种暴力的程度,这还是人嘛!
罡风怒号,崩散的剑光重新汇集成一道银灿灿跳跃的光带,随后陡然脱手而出,电也似的shè出。
驳剑术?少鸣打眼一看,那光带竟然如活物一般飞出数丈直指自己,顿时亡魂大冒,这呀的晏老头根本不是人,快成剑仙了。
“我顶回去!”百忙中玉扇叼在空中,一声断喝强自稳了身子,双手互握成截拳式,随即十指如莲花般怒放般开来,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四路指力双倍而出,而左右两小指的少泽,少冲也同时发出。
xìng命攸关,再藏不得半点私,六脉神剑上吧!幸好他修习过那针术的心法,内力虽低但如臂指使运转快捷无比,十道指力如同激光聚焦一般,迎上那破空而至的光带。
六脉神剑和驳剑术史上第一次相遇了。
(昨天这章传了,为什么没显示?)
第三十九章 戏才唱个开头
不得不说六脉神剑很强的,与可离体伤人的劈空掌力,内家指力,剑气,拳风什么的不可同rì而语。手指灵活xìng上的巨大优势、六脉神剑的威力范围、出指频率……造就了这天下第一指法的威名。想想也是,大宋朝突然出现一把无限弹药的MP5,能不恐怖么?
而驳剑术则是玄门剑术中的颠峰,与只在传说中的驭剑还是有极大区别的,驭剑千里是神仙玩的,人就别想了。驳剑术可发不可收,基本就等于拿宝剑当暗器使,扔出手去就检不回来咯。
不过这毕竟是纯正的玄门秘传,比暗器纯靠手法巧劲儿扔出大是不同,速度可怕到逆天,威力更是嚣张到连佛门金刚不坏神功练到顶尖儿也抗不住。
更可怕的是,这东西可远出八百步威力不减半分,这几乎是目前大宋shè程最远蹶张弩的攻击距离,驭剑千里的传说大概就是由驳剑术的远攻演绎而来。
这就好比一杆重狙击步枪开枪,被碰上不死也重伤。本来,狭路相逢MP5对上重狙胜算相当大。
奈何,人家晏老头还是有标准配置的匕首地,玩剑的手法天下第二,一剑把江家大少挑到七丈外三丈高的空中,距离拉开了不说,硬是连躲一剑飞shè的空间都没有。
晏老头实在是气的狠了,出手就用了全力。
硬碰硬,功深者胜,就算江家大少取了点儿巧,十道指力以常人经脉无法承受的高频率连续发出,连续打击在那光带之上,
如此高速的战斗中,就算少鸣反应不俗,但依旧有三指落空,这几乎将自己劲力变相提升了五倍以上,但跟对手的差距还是不可逾越的。
“砰!~~~~~~~~~”数声连绵的气爆声连成一响,爆炸效果并不惊人,没有尘土飞扬房倒屋塌伴随。
但那一声沉闷至极,潜在的破坏力惊人,观众中功力最低的几位,只觉得心头耳鼓同时一震,仿佛在胸口上猛然挨了一闷锤一般,气血翻腾之下,甚至有人就此口鼻涔出血丝来。
功力最低的双儿更是直接哼也没哼就昏了过去。
指力是虚空shè出去的,出指后少鸣聪明的斩断了与本身的联系,真力对抗的震荡没有传到本体。其实他强自连续十指已经让他本就不多的真气被抽干,想加力也不成了。
毕竟这驳剑术已经近百年未有人练成,那道银虹实在太强,在拦截下仅仅是微微一颤,停也不停的直撞在少鸣的胸口。
速度太快了,宝剑刺中衣内金丝软甲的可怕冲力,江少鸣送上更高更远的高空,鲜血飞扬而起,从口鼻喷出,洋洋洒洒的在空中划过一道血亮的轨迹。
“噗!~”今天江家大少倒霉,对手太强,玉扇无效不说,金丝软甲也挡不住对手一剑,天蚕丝断,高速飞行的剑尖带着摩擦后的灼热裂开皮肉,送入胸膛……
我地妈呀!这还是人吗?以江大少丰富的词汇,也不得不第三次想起这句话,严重怀疑这晏老头是不是那位妖仙下界,专门糟蹋自己这凡人来的。
本就贼去楼空的身体,遭遇如此重击后果可想而知,若不是那金丝软甲阻了一阻,保证被shè个对穿。饶是如此,那宝剑还是入体二寸左右,一线之差裂开胸腔。
入体不深,宝剑划落,少鸣的胸口顿时血红一边,胸肌显然伤了,手臂微微一动都痛彻心扉。
伤不算重,但对向来倚靠着玉扇宝甲轻功的少鸣来说,却是所有优势都被压制的死死的。要搁到别的时候,少鸣早就撤了,可现在戏才唱个开头,蓝头陀还没出现,双儿还没救出来呢!
望着足足有十数丈外的晏子驼,显然刚刚两剑也是动了全力,如此之远都可以看到老头不断起伏的胸膛。雪特,少爷看你没剑了还嚣张什么,少鸣却是发狠了起来,猛咬牙关,强提恢复少许的内力,在腰带里拿出药丸,一涂胸口止血,一颗内服防止内出血。
而这时候,他才从那空中飞人的状态,落在一株古树七丈高的横叉之上。身体下压,双臂后扬,腿部猛然发力,猝然反shè而出。
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此时少鸣失手掉下的玉扇刚刚落地,而刺中少鸣的宝剑还在翻滚着下落。
如流光似逸电,少鸣轻功第一次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在古树横叉上还在人的视觉上留下淡淡残影的刹那,一个虚幻的淡影在那宝剑下落的方向出现,宝剑陡然由下落变成横飞,剑身如轮幻化成巨大的光团,旋转的破风声震人心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谁也没注意,地面上的玉扇在下一刹那消失了。
宝剑是横向旋转的,转速惊人,随着宝剑剑身的翻滚,呈现不规则的颤抖,剑是两刃,柄端仅供一手握持,除非手是钢铸的或者武功实在高强,一般人也不会伸手去接。
晏子驼在喘息,以身御剑全力一个点刺,加上那近年来习成的,用来对付于九莲的驳剑术,这两剑看似简单实际却是老头全身功力所及,就算他功力深厚几乎可以并列天下第一,也是相当大的消耗。
老了,就算练功有成,在体力上也无法和年轻人相比。本来以为这一剑天下能接住的人只有一个,对个纨绔子弟完全是必杀,所以连结果都没去看,更不知道少鸣的反击开始。
当他看见自己的宝剑回飞之后,心下大讶,可来不及细想,目光盯着宝剑的来势,伸手就要去接。
观众可是看的傻了,一般来说江湖人血溅五步,指掌刀剑盘旋拼杀不过方圆三数丈的空间。三丈以外,已经是属于江湖人的安全距离。
可今天,这场可怕的大战,晏子驼拔的起手距离少鸣达到五丈,近十五米的距离。而且,那驳剑遥击更是可怕的七丈……就连身为天下第九缺了一只手臂的欧阳忠惠都满头大汗,这就是差距,难以逾越的差距,对真真正正的盖世高手来说,距离已经失去了意义。
由于角度的关系,少鸣反身回shè的身影大部分人没有看见,这帮人看那宝剑回飞,却是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放可收?天,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驭剑术?晏子驼竟然已是剑仙之流了?
晏子驼看准了宝剑的转势,微微伸手就待去接,可陡然间汗毛直束,身侧一道细弱却危险无比的破风声传来,几乎是本能的,下挫翻滚,一掌斜拍而出。
“咝哗……”
如同拿小刀裁纸的怪异声线肆虐着所有人的耳鼓,在晏子驼身侧,少鸣鬼魅般的身影徒现,如同潜行的刺客从虚空中现出身影,雪玉的扇骨如同嗜血的匕首般,从晏子驼的咽喉前一线之差挑过。
呼,仓促的掌力发错了方向,远出丈外逸散成强风刮的大地尘土飞扬。
“反应很快呢!”少鸣微笑,口鼻间的鲜血显得他的笑容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