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承认我说谎
“呃……我记得你小时候老说看东西模糊,就做了这个。你看看合适不,不合适的话我再叫人去做个新的!”江少鸣兴致降了几分,本来想现一下的,谁知道原创的梦想破裂。太失败了。
包欣儿似乎也没见过这种连成一起的叆叇,但眼镜这种东西结构不复杂,只要知道是干什么的就能猜到如何使用。只犹豫了一下就带在眼上,顿时眼前的模糊一扫而空,四周清晰的让人心都透亮,俏脸上一片喜sè,让江少鸣颇失落的心有了点儿安慰。
现在的工艺水平,眼镜度数很不准确,“瞳距”、“几何中心距”、“光学中心距”更不好控制,当年光是水晶的打磨就花费了工匠数个月的时间,也不知浪费了多少材料才做到正好。
不知是撞上那儿的狗屎运,这眼镜却是恰好适合包欣儿。顿时把这少女的心事勾的高高的:原来少鸣哥却是如此在意我的,一时间心里甜的如同灌满了蜂蜜,瞥着江家少爷,脸上的酒窝映着灯光,越发的娇俏了起来
江少鸣眼睛查点突出眼框,这香扇坠子般的美女,本就是那种让人尖叫的极品罗莉,再加上一身书香气息已经身登智慧型罗莉颠峰,如今再带上一副无框金丝眼镜……噢,MGD!用啥形容呢。
“没人比欣儿带着更好看了!”江少鸣找了半天也没啥好词:没办法原始点就原始点吧。女人是要夸的,无论多大年纪,这发自真心的赞美,无论是那个女人都受用。
“谢谢少鸣哥!”包欣儿心里甜蜜,却有些不好意思,无师自通的扶了扶镜腿儿,顿时那知xìng美女的气质散发出来,让江家少爷心脏颇是不正常了蹦了几下。瞅着姑娘的眼神儿就带了几分yín贼的味道。
“谢就不用了罢,不如画幅画儿给我看看。包大才女的画可是万金难求,我可想了好长时间了。”神说,情人的夸奖是前天下最美妙的话。听着心上人的赞美,包欣儿心里甜蜜,灿烂的一笑,酒窝深深。
她点着头捻起狼毫,沾了水墨就待下笔。
“恩哼!”外边一声浑厚的咳嗽声传来,包拯的声音随后响起:“欣儿,可曾歇息?”
这可把包欣儿吓的魂都飞了,这深更半夜的闺房里多个大男人成何体统,若是被发现……她都不敢去想那后果了。紧张的不知所措,这书房不比卧室,没床啥的大件可以藏人,急着拿眼瞅着江少鸣,眼圈儿都有些红了。
江少鸣也是尴尬,这第一次偷香窃玉就遇见包拯,颇有点以前把女朋友带宿舍却偏偏遇见查房时的情景,回想起当年,他却没心没肺的怀念了起来,当时……
“怎么办?”包欣儿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外面包拯的声音却又传来:“欣儿,你可在里面?”
江少鸣也知道这不是回忆的时候,虽然有些头大,但毕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脚下一点窜出窗外,脚一勾却是吊在三楼的飞檐下,张嘴无声的说着:“我在外面,一会儿找你。”
“欣儿……”门外包拯声音大了点儿。
包欣儿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定了定神摘下眼镜藏好,然后走向门口答应了一声:“爹爹,我在呢!”
门开处,包拯一身常服走了进来,径直坐了。看了看自己女儿,又看了看书桌上,似乎有些心事。
摸着胸口长髯,脸上罕见的带出几分尴尬,yù言又止。
“爹爹,有事么?”包欣儿倒了杯茶端了上来,心里还有些扑通扑通的跳着,不时偷瞧一眼窗口,典型的做贼心虚,明显不适合偷会情郎的女孩儿。
窗外江少鸣倒着身子探出头来,还挤了挤眼睛,顿时把包欣儿吓坏,眼神儿连动,带着几分哀求。
“这……没什么!”包拯今天也是不正常,硬是没有发现女儿的异样。
他也闹心着呢:跟自己的女儿要副画本没什么,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摆了摆手跟自己女儿说上一声:“闺女呀,帮帮老爹呗,画几副画,我送人。”啥事情也没有了。包欣儿那xìng子,爹爹开口半句话也不会问就画了。
可是这包拯是什么人?天地下最黑却最清高的一张脸皮,这开口求人,就算是自己女儿也是抹不开面子的。他刚刚在楼下转悠了半天,终于下决心上楼,可见了女儿却又开不了口了。
可是,不开口行么?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经商不知商场险。
大宋不抑商,但商人的地位也没高到那儿去,以才学著称的包青天涉足这商场已经纡尊降贵了。本来他这一次颇有些宁可丢了读书人的风骨也要拔掉国之毒瘤的信念,以三司使身份调动国家财力,想当然的要凭借一国之力拔掉江家,却是实在遭遇了当头一棒子。
几十船的货物抵达,硬是一船也卖不出去,这让包拯很吐血。这天下的商人都被江家吓怕了不成?
他也不想想其实是自己犯傻,硬是从别人擅长的领域搞对抗,找刺激不成?
可今天却出现了一线曙光,扬州商会的会长,前来说可以收购两船稻米,很是让包拯惊喜,亲自接待。但那会长竟然涎着脸说仰慕东京四大才女,希望可以得到包家姑娘的墨宝。
也不是鬼上身还是脑子一热,也许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反正为了对付这江家,读书人的风骨也丢了,还有什么不能丢的,包拯咬牙跺脚竟然给答应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张脸皮豁出去了,包拯‘啪’的一下放下茶杯,颇有大堂上摔惊堂木的风采:“欣儿,你这里……”他下意识的顿了顿瞅了一眼女儿。
这一下可把包欣儿吓了个结实,她是那种极传统的女孩子,这大半夜幽会心上人,实在是欢喜的狠了,一时冲动才答应下来。本来半路老爹出现就让姑娘心吊在嗓子,这一下几乎跳出腔外,差一点儿就跪在地上主动交代案情。
“……可有新画?爹爹……有个老朋友很是欣赏……他……马上远出赴任,爹爹想送他一幅饯行!”老天,天下第一正直,铁面无私的包拯包青天,第一次说谎了,而且是对自己女儿说谎。脸上发着烧,手脚后背额头全是汗水,破绽百处,语无伦次。
还不是因为这江家魔头,包拯暗恨,目光飘向别处,牙咬的咯吱乱响。
包欣儿却是把马上要跳出胸口的心落了回来,觉得整个人都脱力了一般,软软的没半点力气,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走到画架旁拿起一卷画轴就要铺开。“请爹爹品评!”
包拯却是没脸再呆下去,说了声不用看了,拿了画就走,步履匆匆,近乎落荒而逃。
今天父女俩都不正常,但各有心事,这礼节之类却是全然不在乎了,包欣儿送也没送,赶紧关了房门,瘫软在椅子上喘着气。实在太吓人了。
“嘿,这家伙心里有鬼!”江少鸣一个翻身又跳了进来,他在外面听的清楚,自然可以听出破绽,包拯是给同僚送礼的人么?当年寇老西儿外贬的时候,也不过置酒送行而已。包拯送的礼?皇dì dū没这面子消受。
第十六章 赋税几何
“嘿,这家伙心里有鬼!”江少鸣一个翻身又跳了进来,他在外面听的清楚,自然可以听出破绽,包拯是给同僚送礼的人么?当年寇老西儿外贬的时候,也不过置酒送行而已。包拯送的礼?皇dì dū没这面子消受。
听江少鸣一说,包欣儿愣了愣也觉得父亲今rì有些奇怪,但没答话儿,父母之事,做儿女的那有资格说闲话。
江少鸣也只说说而已,懒的理会这到底是为什么。只不过经过这包拯一打搅,看着包欣儿惊魂未定的样子,想起若是今后被包拯发觉自己勾搭他闺女的下场,江少鸣心里就是一阵郁闷……
可这所谓sè胆包天,见了姑娘的俏模样,顿时忘了郁闷伸手抓下住包欣儿的手笑“天天躲家里画东西把人都憋坏了,走,带你逛夜市去。”
他这人吟诗做画水平不行,拉姑娘逛街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实在也是这古代没什么好玩的事情,除了自己在家摆弄些后世的小玩意儿之外,他也只能到处闲逛打发时间。
当下一拉包欣儿,跳出去逛街去了。从偷香窃玉搞幽会,到直接拐了人家姑娘出来,他这人其实有向yín贼发展的潜力。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
东京城的夜市很热闹,尤其马行街的夜市上,车马拥挤,人不能驻足。具有百余万人口的东京城,大概会有上万上十万或更多的老百姓到那里逛夜市,消磨时光。带着个姑娘跟人挤着却实在不方便的很,这逛街也只能在潘楼大街的夜市转悠了。
虽说这里稍微人少些,但长达数坊之地的夜市也繁华的紧,卖头面、冠梳、领抹、珍玩、动使之类的摊子旁都是百姓提着灯笼,嚼着香糖打着口哨在闲逛……江少鸣领着大概第一次逛夜市的包欣儿,东一个铺子西一个铺子的转悠。
包欣儿也是少女心xìng,没走几步却也放开了心思,有着心上人陪在身边,心情大好。牵着江少鸣的手,即甜蜜又新奇的四下望着,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可是遗憾的是,两人都是身上不带钱的主儿,只能看不能买,看着包欣儿对着一方红丝石砚爱不释手,江少鸣觉得有些脸红,自己竟然也有缺钱的时候。
摸了摸身上,只有方翠玉,眼珠一转,心里坏笑:不如拿这个博一博吧。
博!有个名字叫‘关扑’,说直白一点就的是赌物赢钱。
顾主与商人以买卖之物商定,按质论价关扑。赢即得物,输则失钱,简便易行,只要有钱有物就行。当然,以物博物也是可以的。
这在东京的市场上是极普遍的事,传说有人只三数文钱做抵,三天间就赢了数间大宅、美女数名。也有人输了一万钱也未赢到一个柑橘到嘴。
江少鸣从小就喜好这种东西,手法惊人,真要博起来,真如当年抢劫一般没有输的时候,正要摘下玉佩的当口,耳边却是有人招呼。
“江少爷!”声音很细很尖,如同那没上菜油的车轴,刺的人耳朵发酸。
“噢?陈总管!”江少鸣回头就是一愣,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那人五十岁上下的模样,身穿紫袍,花白的头发,一张白面上光洁溜溜的,极像个太监。其实就是个太监,如今的大内总管陈林。
“江少爷让咱家好找啊。”那人装做无事的摆弄着摊上的珍玩,低着声音说着,“皇上想见你!”
“什么时候?”江少鸣笑笑,心说赵祯那家伙的消息倒也灵通,竟然也得了北边的信儿了。大宋今年花钱的地方太多,国库怕是空了:这家伙,找自己肯定是借钱。
哎,江少鸣暗自叹气:当今天子,却偏偏是个专门借钱不还的主儿。
“三rì后,金明池畔!咱家出来的久了,告辞!”低声说了一句,陈林转身走了,留下江少鸣肉痛:这一次肯定不是小数啊。
“少鸣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包欣儿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红丝石砚,回过头来拉着他向别处走去。
“等下!”江少鸣嘿嘿一笑,从身上解下玉佩对这摊主道:“这砚台我用这块玉与你博一次可好?”
摊主接过玉佩一看,顿时大喜,他是珍玩商人,对玉所知甚多,手里这块玉佩价值何止千金,一时贪念升起“小人正待要博,官人作成则个。”
“好!”江少鸣顽皮心起,心说:既然要破财了,就先做做无本生意罢。他凑过包欣儿耳边轻声道“喜欢什么跟哥哥说,今儿咱赌遍东京城的夜市。”说罢接过摊主递过的瓦盆铜钱,开始明目张胆的抢劫。
以他的手法,掷出‘浑纯’简直如儿戏一般,绝无失手。(掷钱为博者戏,看钱的正面多少,正面“曰字,曰幕前”。凡钱是背面,则称为“纯”。几个钱全部掷成背面,则称为“浑纯”,“浑纯”是赢的标志。)
这一夜,潘楼街夜市上,数十个贪心的摊主几乎破产,成了关扑爱好者心目中的传奇。传说中赌神座下金童玉女下界玩耍,惩治了不少贪心人,告戒众生,贪心必输云云。
……
两天后,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抵报终于送到了京城,顿时朝廷上下紧张起来。
面对北边契丹,大宋开国以来实在是输的太多了,上一朝的宋真宗败的更是一踏糊涂,签下了挺有名挺丢人的‘澶渊之盟’,还把天波府弄成了一门寡妇。
十万铁骑,很让胆寒的数字。
不得不说,宋初的文臣武将还是相当让人激赏的,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的一派,在展开是战是和的大规模辩论之前,同时想起的就是备战。
无论这战端是否开启,一定的军事实力必须具备。用当朝庞太师,这个被后人当做祸国殃民的大jiān臣的话说:“兵,国之器,若和不备,国之弱势,若战而不备,亡国之事也!”
大概就是,弱国无外交,居安思危、有备无患之类的意思。
备战就要粮草,就要兵器器械,就要马匹,就要军饷……大军一起,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奈何今年是大宋的多事之秋,东边的范文正修悍海长堤要花钱,南边大旱赈灾要花钱,还有王小波、李顺叛乱,平叛也要花钱,再加上包黑子动了不少财政预算挤兑江少鸣,这军费么,……竟然有点出不起了。
除了两船粮食之外,几十船的东西积压在手上,国库剩余的钱都成了卖不出去的货物,现在却偏偏遇见这种大事,身为三司使的包拯现在愁的头发都有点白了,实在是再也沉不住气,脸黑的有向外号靠近的趋势。
今天早朝时候搞的殿上文武官员一阵嘀咕,这又谁惹了这包黑子?
一些走的比较近的知道内情的却是叹气,御史中丞杜衍趁着朝上讨论这北边是否还要杨家女将带兵的时候,忍不住偷偷问上了一句:“可是为了江家的魔头?”
“此子必是窃国之贼!”
包拯咬牙哼了一声,脸上冒出了一股青气,报着阕板闭上眼睛在那儿一阵运气,半晌才猛的张开眼睛:“陛下,臣有话说!”
当今的天子亲政没几天,同样十七八岁的年纪,那张俊逸的脸自然没有多少震慑群臣的威严,加上那是历史上有名的好脾气,坐在自己的龙椅上呵呵一笑:“包卿家请说!”
“陛下,我朝去年赋税多少陛下可知?”
“这当然知道,六千三百万贯嘛!早几个月不是议过了?”赵祯一阵纳闷儿,心想莫不是那个大臣在税务上弄了手脚?包卿家查到了什么?
包拯这一问,底下的官员有几个脑门儿一跳,眼神不经意的一对,心里可有点打鼓起来,寻思着自己做的到底有没有落下尾脚。
“那陛下可知去岁农事两税所占赋税几何?”包拯继续问道。
“这……应该是三成吧!我记得是两千万贯上下!”赵祯皱着眉头想了想:“卿家所为何事,直说好了!”
“陛下!”包拯长眉一立,站在朝堂上那张黑脸上一副忧国忧民的强大气势,显得特有青天感觉。
“我朝去年赋税六千三百三十七万贯,农事所收为一千九百九十万贯,商家所呈赋税四千三百万贯。而陛下可知这四千三百万贯中光是东京江家所属所出是多少?”
包拯气势磅礴的扫了群臣和少年天子一眼,白眼珠一翻继续道:“七百八十万贯那!仅仅一家商号竟然占了天下赋税的二成,可想而知江家之财足可敌的上我朝国库所存。近rì江家商号车船故意停运,东京大半商家随之歇市,举城惶惶,其不臣之心已昭然天下,臣以为……”
第十七章 隔夜茶
赵祯一听到江家两个字眉毛就是一抽抽,脸上有笑,也有几分不耐。
这包拯一生谨慎刚正,行止有度,但不知为何惟独遇见那人,却是暴跳如雷,不克自制,原本的谨慎气度都不知丢到那儿去了。千方百计的要把江家少爷送到大牢,可却硬是抓不住人家的痛脚,每每的吃人羞辱空自落了面皮。
记得第一次上本说这江家要造反的时候,那人似乎也封锁了一次开封府的杂物用度,搞的开封府点的蜡烛都要八大捕快(当时展昭不在)出去‘抢’,更逗的是,包拯家的茶叶都不够,让这堂堂朝廷大员硬是喝了小半年的隔夜茶。
但是,你包拯此时提这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抄了江家补充国库不成?
“包卿家!”赵祯面sè渐沉,打断包拯的话“不知,前些rì子朕给你的茶叶还够么?”
“这……”包拯愣在那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是憋的再也说不出话来。皇上的话太明显了,里面带着jǐng告呢。
无凭无据,红口白牙的说江家造反,你包拯难道想喝一辈子隔夜茶不成?
包拯差点仰天一叹,当真是jiān邪当道,蒙蔽圣主。妄我包拯一腔忠君为国之心,在皇上心中却不如一区区商贾。
文臣头班当朝太师庞籍冷冷的看着在那里憋地够戗的包拯,摸着山羊胡心里一阵冷笑,包拯啊包拯,你还真以为江家是个好捏的柿子?
告江家状告到皇上这里来,吃撑了还是饿傻了。别人不知道也罢了,但你包拯不知道皇上和江家魔头的关系么?真是天下第一能自找没趣的蠢货。
想起近rì的传闻,庞籍眼珠子一转,一举朝阕道:“启奏陛下,臣听闻三司调运江南数府粮帛货物,囤积在库,花费了不少的钱财。此次战端迫近,国库空虚,想必与此有关罢……”说着拿眼神儿瞅着包拯:“市井传言,这恰恰是因为包大人与江家私人恩怨,包大人身为三司之首,掌一国钱粮赋税,对此事可有解释?”
包拯正憋的满肚子是火儿,听了这话顿时大怒:“启奏陛下,那江家骄横跋扈,欺行霸市,无法无天,我朝命脉岂可落于jiān佞之手,臣此次要将其……”
又是不等包拯说完,庞籍就是冷笑着插嘴“jiān佞?你说是就是么?难不成包大人是金口玉言?”这一句可尖酸毒辣到了极点,直接把包拯定xìng为公报私仇,外加大逆不道。
“你……”包拯长眉猛然一立。
“……不臣之心!嘿嘿,那江家专门针对的是你包大人。这不臣么……嘿……嘿嘿!用的好!”庞籍的毒舌唰唰个不停,仿佛从那宽大的朝服后伸出一只巨大的蝎尾一般,当真是jiān臣中的极品。
他和包拯历来是对头,动不动针锋相对,恨不得把包拯一脚踢出东京城,这毒舌的功夫自然不遗余力。
包拯虽然才学名满天下,但毒舌功夫差远了,脸膛涨红,劾下长髯无风自动,指着庞籍喝道:“庞太师,你是何意?”
“包大人自己明白!”庞籍嘿笑,眼神儿一挑,极蛇蝎的模样。
包拯爆怒如狂,指着庞籍气的身子都在颤抖:“庞太师,你休得血口喷人……臣忠心为国,天rì可表,请皇上明鉴。”
这事本就包拯一相情愿的找江少鸣麻烦,原本不是什么大事,秋粮已收过不几天就能上缴国库,根本不会闹这场财政危机,可偏偏这时候契丹囤兵十万意图不明,这也真是倒霉催的。虽然嘴上坚硬,这底气多少有点不足,只能一个太极手推到皇上定夺去了。
赵祯早看着朝堂上这种没营养的对垒,心里实在是好气又好笑。他一个少年天子,头上有着章献太后把持朝中大权,下面一帮臣子又都是前朝老臣。
这臣强主弱,后宫掌权一齐堆在他的身上,他这皇帝,如泥捏的菩萨一般,除了有人拜拜山呼万岁之外,几乎没人在意。
心里有火,却也无处可发,一声此事休得再提,退朝去罢,赵祯甩甩袖子下朝去了。倒是标准的眼不见心不烦。
金銮殿上,包拯挣红了脸满肚子邪火,庞籍得意的笑,满朝文武表情各异,同情包拯的有之,嗤之以鼻的有之,冷眼旁观的有之……八王赵德芳不在朝堂上,包拯有点孤零零的感觉。
……
大宋的军事唯一可以夸耀的就是数量庞大,出奇的庞大,全国兵力百二十万,却足足有八十万驻守京畿的禁军,古今也没这么可怕地比例。
可论起战斗力,这庞大的军队却是罕见的弱。几十万禁军窝在东京城,硬是靠着天波府一门寡妇领着厢军打仗,简直把大老爷们儿的脸给丢的一干二净。
“你就别在祸害人家杨家了好不好?一门寡妇了都,还去给你卖命?”
江少鸣说这话的时候,面前就是当朝的天子,十七岁半的赵祯赵受益。
这后世被称为仁宗皇帝的家伙实在很俊俏,是那种nǎi油小生似的俊俏,白净的脸上温和而雍容,眼神清澈,甚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涩意。抛却天下至尊的身份,脱下那身龙袍,他应该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俊俏少年郎。
用江少鸣无良的评价就是:大龄贵妇最喜欢压在身下的那种。
江少鸣认识这赵受益有十二个年头了。
想当年,出生就会说话,一岁认字,二岁会写字,三岁会写点歪诗,四岁会偷窥侍女洗澡(这条忽略),然后师从当朝大佬丁谓,再然后老娘的娘家背景深厚……这一切凑在一起来,江少鸣想不去陪当时还是太子的赵祯读书,还是很困难的。
听了江少鸣的话,少年天子脸sè微微发红,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宋朝还真没几个拿的出手的将领,除了近七十高龄的呼延赞老将军之外,满朝武将还有谁又让人放心,又有几分本事呢?
“朝中无人啊!”赵祯叹气。
江少鸣看着赵祯的表情就是摇头,满天下几千万老少爷们里,不是没能打仗的,也不是没韬略的,但为何偏偏杨家能稳占这军中大佬的位置,还不是够忠心,没野心闹的。
一家数代男人把命都给了大宋的江山,谁还能有比杨家还忠心?可人家男人都快死光光了,还要把人家孤儿寡妇送上战场,有点太缺德了吧!
就算天波府跟江少鸣过不去,杨文广甚至还想杀他来着,可他还是有点看不过眼。无关恩怨,就事论事罢了。
“算了!当我没说。”江少鸣叹气,回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
中秋了,佳节了。
这东京西郊的金明池上淡云缭绕,夜空中月如金盘,湖面上月影轻摇,苑墙外歌jì飘摇的歌声回荡……
这份繁华中的宁静很特别,特别到让江家少爷开始想远去的晏老二,开封府的欣儿……
“要不……少鸣入朝罢!”
沉默了半晌赵祯犹豫的开口,神sè有些期待。说起来,赵祯最信任的还是眼前这个人。五岁封晋王的赵祯第一次看见陪自己读书的江少鸣开始,一直到现在里,在自己老爹真宗的猜忌下,章献太后刘蛾的杀机中,臣子的强势前,唯一真心而不遗余力帮自己的只有这个人了。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
“WHAT?”江少鸣大笑,连英语都顺嘴出来:“我要是当官儿的话,包拯、八王他们还不闹翻了?我这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朝堂上是我呆的地方吗?”
第十八章 是战是和
“WHAT?”江少鸣大笑,连英语都顺嘴出来:“我要是当官儿的话,包拯、八王他们还不闹翻了?我这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朝堂上是我呆的地方吗?”
赵祯望着江少鸣,一阵挣扎,半天才叹息一声:“但是,你就这么身在市井也不是个事啊,八叔、包拯他们说你家富可敌国有不臣之心,母后还记恨着你,万一……”
“我这在外还不安全呢,朝堂之上半点根基也没有,敌人无数,万一那天不注意被人抓了小辫子,不是更倒霉!”江少鸣无奈的一撇嘴,有很多人喜欢当官,可那朝堂之上勾心斗角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儿。
最重要的是自己这懒xìng子,早朝迟到缺席的事么,怕是天天都有。
“呃!”赵祯下意识的学江少鸣摸了摸鼻子,随即苦笑了起来:“罢了,罢了,我这个皇上当的憋屈,连用个自己帖心的人都不能。”
能不憋屈么,头上一个摄政的刘太后,朝上还有历史最有名的包拯、八王牵头的一帮清流。太后和臣子之间拉锯战打的那叫一个如火如荼,最可悲的是,两方打出的都是保皇牌。
赵祯在中间,既是两派之间的盾,又是互掷的矛,这皇上当的那叫一个憋屈。
要赵祯是个怂娃倒也罢了,混吃等死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偏偏还是个聪敏素有大志的主儿,又想恢复国力,又不愿老在边疆吃败仗,又想改革……
搁到后世,十七八岁的孩子刚上大学,玩网络游戏玩疯的时候,赵祯却要天天愁这些,天地之别啊。
江少鸣撇嘴一笑:“你这叫夹心饼干!章献太后和八王老包群臣之间的nǎi油心儿。倒也难为你了,几年来你的字是真的长进不少!”
赵祯虽然不明白什么是夹心饼干,但也猜出了几分意思,苦道:“练字就是练心啊!没有狼毫宝剑陪我,这几年我真的会疯掉的。”
江少鸣摇了摇头,这事他也动动嘴皮子罢了,再能耐这皇家的事还是少管为好,惹祸上身的话,难免麻烦。
赵祯也没话说了。
一时间,有些沉默,苑外准状元楼里歌jì飘摇的歌声遥遥的传来,偌大的金明池畔一片出奇的宁静。
“我有……”
“我有……”
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然后又同时停了下来,对视了一眼各自露出几分飘忽的笑意。
“你先……”又是同声而起。
“呵呵!~~”江少鸣尴尬的笑笑。这狗血的事情也有,要对方是美女倒也罢了,那叫有心有灵犀,这大老爷们儿家家的……哎!望着yù言又止的当今天子说:“你先说!”
赵祯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说出了来意:“少鸣,你……还是别和包卿家怄气了,那三条街上的幌子还是别挂了吧……毕竟他是朝中大臣,你何必和他计较。”
早知道你提这事!江少鸣暗笑了一声,口上却说:“不行!包黑子这家伙太嚣张,少爷我惹都没惹他,封我铺子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啊!我就要恶心恶心他,钱都花出去了,不多恶心几天对不起我的钱!”
“我……我叫包卿家还你铺子还不行么?……只要你答应了,我马上去找包卿家。”赵祯近乎软弱的说着,十七岁的少年天子,在母后众臣间把xìng子磨的平平的,一点身为天下之主的气概都没有。
“你这xìng子!…………”江少鸣摇了摇头,眼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惋惜。确切说,以一个成年人的心智重过一次的童年,六岁入宫与这少年天子一同读书,心理上真把这赵祯当成弟弟般看待。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冒着抄家灭门的危险,从真宗那个有着被害妄想症的皇帝手下救下赵祯的小命。也不会冒着天大的风险,把那个章献太后胖揍一顿。
更不会背着判师之名,把自己老师丁谓要造反的消息告诉赵祯。
虽然,也算是救了老师一命。要不然造反的罪名,仅仅是落个下放的下场么?
“好吧!只要铺子还我,我立刻就叫人下幌子,还有,包黑子那百十条船的东西卖不出去的话,我也可以收了。”
北边的消息传来江少鸣就有这个打算了,私人恩怨闹闹无所谓,就当打发无聊的时间,可如今有事了,早没打算继续挤兑包拯,坚持一下表表态度也就顺水推舟不再计较。
“记得告诉包黑子,别有事没事找我麻烦,再逼我,我拿银子塞满他开封府的大堂!”江少鸣财主嘴脸爆发,看起来相当恶劣。
“好!~~”
赵祯听他说的有趣,脸上多少有了几分笑意。
“对了!”江少鸣想起自己的事,敲了敲额头问道:“我一个朋友是钦犯,我把家里免死金牌给了她一块,管用不?”
“钦犯?”赵祯一愣,这位真真是无法无天的魔头,什么事都敢干。不过赵祯也知道江家少爷的xìng子,摇了摇头苦笑:“有用的,反正也是认牌不认人!”
说完赵祯然后犹豫了下,看了看月sè站了起来对着江少鸣道:“我出来时间长了,被太后发现了不好。你还有事么?”
“你就没事了?”江少鸣撇了撇嘴,望着当朝天子嘿嘿的笑了起来。这家伙,那次借钱都扭扭捏捏的如同大姑娘一般脸皮特薄:“比如借钱什么的?”
赵祯顿时尴尬,俊俏的脸上一片绯红,月光之下赫然有种娇靥若霞的味道……这少年天子,俊俏的比女人还女人了。
要说大宋富有,的确很富有,用后世的话说,当时的大宋那是占全球GDP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超级大国。可不是有那么一句么,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大宋最大的花消在军队上,那几乎占据全国人口二十分之一的军队是个无底的大洞:“……一岁总计,天下之入不过缗钱六千余万,而养兵之费约及五千(万)。是天下六分之物,五分养兵,一分给郊庙之奉、国家之费……”全国财政的六分之五给了当兵的,还有大宋那数目庞大官员队伍的俸禄,还能剩多少应急,可想而知。
这要花钱的事儿要凑到一起,财主也有挪不开手的时候,赵祯这次,是真的没钱了!
“哈……八百万两,过几天你派人到我家的钱庄去取吧!要马要兵器,都来找我,可以欠帐。”江少鸣笑了笑,从身上摸出一张自己签字画押的‘大额支票’递了过去。
“我……朕会还的。”赵祯尴尬的接过,脸上的羞涩渐渐淡去,语气中多少有了几分一朝天子的味道。
“不急!”江少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后又问:“你这次是想打还是想和?”
“这!……”赵祯有些诧异,江少鸣从来都是清谈国事的样子,无论事关那个大臣还是政令,都是语气轻松而带着调侃的味道。这次却是罕见的直接谈起是战是和的问题。
“朕想,能不打还是不打吧!”赵祯犹豫着说着,他的念头里兵危战险,于国于民都是灾难,花些钱财换来稳定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那就是议和了?”江少鸣叹息一声,千百年来无论是盛世大唐还是富庶大宋,都逃脱不了这个让人尴尬的问题。泱泱大国却和人口不过百十万的游牧民族议和!
议到最后,还不是挨揍被打的下场?大唐乱了,大宋灭了,大明完了……整个传统意义上的华夏民族,连续的亡于游牧民族之手……
江少鸣错了错牙,面sè有些凝重的问道:“你说大宋富有吗?”
赵祯愣了,随即思索一下道:“算是富有吧!我大宋一年赋税,是辽、西夏、大理、高丽等等诸国总和的数倍以上。若说富足,天下该无可与我大宋比拟之国!”
“是啊!”江少鸣点了点头:“大宋富啊!就拿东京城来说,全城百万人口,无一使用木柴生火都使用石炭(煤),每到饭前家家炊烟不起!当今那个国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一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占据全世界……呃全天下的五成……”
“什么是国内生产总值?”赵祯看着江少鸣,问了起来。
“就是……那个一年内大宋子民生产出的东西的……总价值……哎!差不多这样的意思了!”江少鸣有些尴尬,十几年了,以前的东西回忆起来还真有点模糊。
“哦!”赵祯倒没怎么介意,这个童年挚友每有新奇的词蹦出来,十几年来也见怪不怪了。
“那个……既然大宋这么富裕,那么大宋强么?”江少鸣继续问。
第十九章 强盗与书生
“这!……”赵祯有些诧异,江少鸣从来都是清谈国事的样子,无论事关那个大臣还是政令,都是语气轻松而带着调侃的味道。这次却是罕见的直接谈起是战是和的问题。
“朕想,能不打还是不打吧!”赵祯犹豫着说着,他的念头里兵危战险,于国于民都是灾难,花些钱财换来稳定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那就是议和了?”江少鸣叹息一声,千百年来无论是盛世大唐还是富庶大宋,都逃脱不了这个让人尴尬的问题。泱泱大国却和人口不过百十万的游牧民族议和!
议到最后,还不是挨揍被打的下场?大唐乱了,大宋灭了,大明完了……整个传统意义上的华夏民族,连续的亡于游牧民族之手……
江少鸣错了错牙,面sè有些凝重的问道:“你说大宋富有吗?”
赵祯愣了,随即思索一下道:“算是富有吧!我大宋一年赋税,是辽、西夏、大理、高丽等等诸国总和的数倍以上。若说富足,天下该无可与我大宋比拟之国!”
“是啊!”江少鸣点了点头:“大宋富啊!就拿东京城来说,全城百万人口,无一使用木柴生火都使用石炭(煤),每到饭前家家炊烟不起!当今那个国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一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占据全世界……呃全天下的五成……”
“什么是国内生产总值?”赵祯看着江少鸣,问了起来。
“就是……那个一年内大宋子民生产出的东西的……总价值……哎!差不多这样的意思了!”江少鸣有些尴尬,十几年了,以前的东西回忆起来还真有点模糊。
“哦!”赵祯倒没怎么介意,这个童年挚友每有新奇的词蹦出来,十几年来也见怪不怪了。
“那个……既然大宋这么富裕,那么大宋强么?”江少鸣继续问。
“这……”赵祯眉头皱了起来,没有接下去。
“呵呵!我说了吧。不强!要是强的话就不会年年入贡辽国了!”江少鸣笑了笑,看着赵祯尴尬的表情道:“你尴尬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其实啊,在这个时代,越野蛮就越强大,越落后就越凶恶。纵观整个历史,伟大文明都是被比他野蛮的民族毁灭的。齐被秦灭,不是因为秦富裕,是因为秦比齐野蛮。楚被秦灭,不是因为没有秦文明,是因为没有秦凶恶!落后贫穷就有动力掠夺比你富裕的人。辽国比宋野蛮,所以宋给辽钱绢。”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吧!那岂不是越落后越好?”赵祯费力的听着江少鸣这些的话,低声反驳道。
江少鸣对少年天子的话没在意,继续说:“一个人越富有,他就越热爱生命,越有文化就怕死!而相反的,他越贫穷就越不怕死,连肚子都吃不饱的人,除了被饿死之外,他只有不要命的抢夺别人的粮食这一条路。大宋的兵弱就弱在太富有了,太文明了。我记得有首诗这样说:父母生我时,教我学耕桑;不识官府严,安能事戎行!执枪不解刺,执弓不能shè;团结我何为,徒劳定无益。”
“但是,富有是错的吗?”赵祯有些似懂非懂的问。
“不!”江少鸣笑笑的摇了摇头:“就好比一个家有妻有子衣食不缺的书生,和一个全身上下只有一把柴刀的强盗,你是想当强盗还是那个书生呢?”
“当然是书生了!”
“但是,书生打的过手持利刃强盗吗?面对着利刃,他能阻止的了强盗抢去他的财产他的妻子吗?”
“不……不能!”赵祯额头有些见汗的道:“你的意思是,我……大宋就是那个书生,?但是,大宋有几十万大军……”
“几十万和平时期驯化后的绵羊,是一群狮子的对手吗?就算几十万羊可以用角顶死一群狮子,但是有大片疆土、大量人民、大批财富要守的大宋,在边界线上的绵羊甚至没有狮子多。而他们却没有什么负担,想打哪就去哪,攻下了就有大批财富、美女。攻不下四散回去,十几年再养出一群狮子出来。”
江少鸣撇了撇嘴道:“我们是财富和文明的缔造者,却没有守护我们财富和文明的能力,甚至没有将掠夺者赶尽杀绝的决心!太宗以后,边界战争的发起权全是掠夺者,我们一味的守、守、守,一点点被掠夺者蚕食,掠夺者一点点的强大,最后强大到可以灭亡我们的程度的时候……”
“这……你的意思是这仗要打下去了?”赵祯额头的汗水淋漓,脑子里全是那惨烈的景象。
这些道理不是没人说过,包拯、八王、扬家一门,呼延一门这一批对辽的主战派,说过不只一次。但少有人如此**裸的表达出来。试问谁敢以这种要诸灭九族的语气对当今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怕也只有赵祯三次的救命恩人江少鸣了吧。
江少鸣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眼前面sè变幻无常的少年天子,知道自己今天说的有点过了。
当年赵匡胤黄袍加身,向后周的孤儿寡妇下手篡夺江山之后,赵匡胤采取了种种加强zhōng yāng集权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措施,概括言之无非‘崇文抑武’。
宋一代的武官最高阶才不过二品,天生低于文臣。出战之时军中主帅不是武人,而是文官,而且在外驻守的武将,两年一次轮换,为的就是怕武将常年掌兵,重演当年陈桥兵变之事。
自己这一番话,虽然仅仅是主战的观点,多少有让宋朝重视军事的意思。赵祯不傻,虽然xìng格温和但随着年长,见识心志都渐渐向身为皇帝这一方面发展,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思维想法。
适可而止!再深说下去,很可能适得其反。
深吸了一口气,江少鸣拍了拍赵祯的肩膀,笑了起来:“你是大宋天子,打与不打你说了算。呵呵,再说打仗也是劳民伤财的事,也要人命去拼的,利弊各半,你自己斟酌吧。不过嘛,要是你有心的话,你记住,钱财方面你不用发愁……”
“……容朕好好想想……”
……
目送赵祯离开,江少鸣摇了摇头,又回头望着月亮,这次,却不是想家了。
他在想自己,来到这里很多年了,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越发的深刻起来。大宋的科技先进,商业发达,国力强盛……看似很完美的样子,看似而已。
直到今天,江少鸣才发觉这个风华绝代的大宋最终被别人取代的原因。它太文明了,‘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天水一朝。’
大宋已经形成了一个完全成熟的文明。而成熟文明的通病,就是社会jīng英大多出现在文人当中。再加上大宋有名的‘崇文抑武’的政策,让权力聚集在一些温文尔雅,又或者文质彬彬的文人手里。
这本没什么,很符合社会发展的规律。但错就错在,大宋太超前了。在这个以兵器对垒,战马冲杀的时代里,科技上的先进,并不能如后世般形成巨大的军事实力的差距。
正如他说的,大宋就好比一个衣食不愁,有妻有田的富贵书生,或许身上还佩着一把装饰华丽却没开锋的宝剑。现今的契丹,百多年后的蒙古、金朝则好比一个一无所有,只有一把菜刀的强盗。
强盗虎视耽耽的看着书生的财产磨刀霍霍,而书生则躲在屋子里吟诗做对……结局可想而知!
也许,自己该磨利书生手里的利剑,唤醒这个书生渐渐被富裕和繁华消磨掉的血xìng,让在温文尔雅的天朝上国梦里,已经渐渐迷失的书生变的更野蛮些……
这个冷兵器横行的时代,越野蛮其实就越强大,就越不会受伤。
江少鸣摸了摸鼻子,心里笑了起来:咱别的本事不太强,钱倒是有些。不知道,这花钱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啊。
他虽然懒,看起来东游西逛无所是事,可那么一点民族责任感还是有的。
……
第二十章 懒人有懒福
突然忘记求票了!如果大家觉得值得看下去请收藏,如果觉得还可以请给张票,如果觉得一般的话,那么你已经为俺贡献了一次点击!这里致以诚挚的谢意!(是不是很无耻?嘿嘿!)
……………………………………
“文莹,草原的商队可有回信?”从金明池回来,江少鸣来到管家的专用书房,难得主动问起生意来了。现在是初更,屋子里点着琉璃灯,灯光下,一个和后世电影里犹太美女西瑞?阿普莱比很像的俏管家,埋头在帐本堆里。正噼啪的打着算盘。
房间里有种很浓郁的墨香和迤俪的情调!
“少爷你来了!”利微文莹从堆积如山的帐本堆里抬起头来,褐sè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思索了一下回答:“有的,五天前信鸽回了一封,说是到了海岭(大概后世的海拉尔山区)附近。”
“恩,那就好!”江少鸣点头,扫视着周围堆积如山的帐本说:“记得下次联系的时候,告诉他们,除了马匹之外、铁器也可以进行交易。记得是铁器,金银什么的一概不要。”
“这……草原上铁器不多,大多数是炊具、兵器之类,我们有什么用?”利微文莹诧异了起来,除了重要的事之外少爷很少插手商号的事,今天怎么突然下了这么一个命令。
“嘿,你别管了,我自有道理。还有,记得后续的商队带上粮种,耕作工具什么的,教会那帮人种地,酿酒,最好带上几个和尚道士去讲讲经文……”江少鸣翘着嘴角说着,心里却有些无奈,让大宋野蛮起来的办法暂时没想出来,只能让对手先文明起来。那么相对的……
哎,自己是不是有些坏?
“哦!”利微文莹点了点,随手拿了一根粉笔在旁边的记事本上写了下来。
这粉笔是江少鸣搞出来的,用一根中间掏空的小木棍,里面灌上些风仙花汁和水粉,炭末,黏土……等等的混合物,荫干之后就是一根大宋的铅笔,虽然笔芯有点脆,但也算相当便捷,至少比毛笔便捷许多。
这东西造价挺高,不知浪费了多少工匠的心血才弄成功,目前城外的十里铺有个作坊正在降低笔芯的成本,还有一批人到山东寻找少爷所说的可以制笔的石墨。
有钱就是这种好处,事情不需要亲自动手。
“要不……再找几个人帮你吧。”江少鸣看着一屋子的帐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整rì游手好闲,硬是叫这十几岁的小姑娘担了这么大担子。
十几岁,搁到后世还是整天上网聊天,玩游戏的年纪……自己真成了那种剥削童工的大资本家不成?
“没事,文莹应付的来!”利微文莹摇了摇头,拨了拨算盘继续算起帐来。她从十岁进的江家,是专门为这懒的要死的江家大少准备的全能管家,这些东西最熟悉不过,虽然有时候忙些,却也不觉累。
“哎!苦了你了。”江少鸣走到近前,拿起一本的帐本,翻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就觉得一阵眼晕。他叹了口气,看着忙碌的文莹皱起了眉头。
虽然自己这种分级汇总方式已经简化了无数工作,但看着一个小姑娘埋在帐本堆里忙碌,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自己实在有些太懒了……
“要不……我也来帮你罢!”江少鸣咬了咬牙说着,悲壮的寻了个椅子,拿了本帐本就看了起来。
“少爷……我没事的。”利微文莹从帐本中抬起头来,看着少爷紧皱眉头的咬着粉笔杆子,心里一阵暖意蒸腾。全天下,也只有这么个主子如此贴心了……
江少鸣现在的状态就是满脑子糨糊!看着帐本,只觉得脑门上全是转圈的星星,这也全无头绪啊……逼着自己看下去,甚至提着算盘熟悉一阵与后世截然不同的珠算口诀。
可他是懒惯了的xìng子,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眼皮打起架来。
“少爷,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文莹就行了。”抬头看见自家少爷瞌睡的样子,利微文莹浅浅的一笑,少爷实在是疲懒的xìng子,平时出出点子虽然是顶尖的聪明,可这算帐的事么,就难定下神了。
“啊!”江少鸣昏昏沉沉的眨了眨眼睛,用力甩了甩脑袋,恢复清醒。望了望灯下的文莹,尴尬的笑了起来:“哎,本xìng难移。我看这东西实在是……大半夜的,你也休息吧,明天再干。”
“才初更呢,我算过了扬州的帐本就好了。”
“呃,好吧。忙完这一阵儿,你教我看看帐本!”江少鸣心里叹气,自己这甩手掌柜的还真有点混帐。
从屋子里出来,夜风有些冰冷,吹在身上人立刻jīng神起来。看着自己冷冷清清的家,江少名有些无奈,江家似乎真的该添些人口了,守着这么大的家业,却把自己搞的这么冷清……真是,哎!
突然间想起了包欣儿,又想起了回家的晏家老二。
这两个女人,说啥都要娶到家里!江少鸣握了握拳头,很正式的发下誓言。浑然不知他念头,足可让其他的穿越者鄙视的伸出两根中指。
我们都一打一打的领回家,你就俩,太没出息了吧,简直丢光了穿越一族的脸皮。
“砰……啪!”远远的,中秋节的流星在夜空中爆出绚丽的光点,天空中一片银花耀眼。
流星,是将火yao装入添加铁粉等发sè剂的纸筒,筒上口封一层泥,下部留一喷口,用药线点燃火yao后,火焰和气流从喷口喷出,造成反作用推力,使纸筒一飞冲天,光sè耀眼,好似流星……也就是后世烟花的雏形。
火yao哈,火yao!江少鸣摸了摸鼻子。
大宋朝是历史上最早记载将火yao运用到军事的朝代。貌似还有十几年才成书的《武经总要》里还记载了人类历史上制成的第一批军用火器。虽然这时候火yao、火器还是初级的,但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有了相当的基础。
自己么,只要伸出手去推动一下……嘿嘿,大宋朝的剑就会锋利不少呢。
这个朝代,自己这个懒人真是轻松啊。
江少鸣摇头笑了起来,东边望了望开封府的位置,不知道赵祯和包拯说的怎么样了。以包拯的向来软硬不吃的脾气,赵祯想必也有些头疼吧。
正想着的时候,东面的chūn园一阵喧哗,随后万三儿的大嗓门儿远远的传了过来。
“有贼……”
但声音随即嘎然一顿,不一会儿万三儿哭丧着一张脸跑了过来,灯光下那张脸上赫然有一个巨大的巴掌印:“少爷……那个……有个自称……”
“算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去医房取点药敷上。”江少鸣无奈的摇了摇,满天下能一巴掌扇到万三儿的人不多。而且习惯扇人嘴巴的更太少了,在东京城里,怕也就是那忠心耿耿的大内总管陈林了吧。
想必是赵祯被包黑子顶的够戗,一时气不过竟然学人家跳墙来找自己。
把当今天子喊成贼,只挨了一嘴巴,这万三儿怕是天底下头一份儿。
江少鸣苦笑了一声,这包黑子真是标准的铁铸的面皮。算了,我就当一次jiān佞罢。
包拯啊包拯,你这个三司使,还是换个人做得了。
摇了摇头,背着手去见那个很可能气的满脸通红,娇靥若霞的少年天子去了。
第一章 天下第一奸商
如净居竟然再度开业了,开封府第一次正式服软,倒着实让整个东京城的人们吃了一惊。
茶余饭后,有关于‘青天被银子打败’的桥段五花八门的传了起来。
甚至有说书人言之凿凿的说,看到包拯从江家少东家手里接过一张百万贯大通钱庄银票的过程,甚至当时俩人之间暧mei的表情都说的活灵活现……天下第一清官,包青天的清誉第一次受到置疑。
可是,没过两天置疑渐渐平息了下来。
八卦界资深人士将内幕的消息传了出来…原来是包大人高升枢密副使,赫然已经堂堂一品大员,新任的三司使、户部侍郎张尧佐是靠着侄女上位的贪官儿。迎合皇上的意思,这才去了如净居的封条。
想象力丰富的说书人,立刻将‘青天被银子打败’的桥段换成‘官家被银子收买’,一时间,皇家与商家勾结迫害大清官的段子又传了开去。
反正无论怎么传,调侃的对象都是天下皆知的名人,从被置疑的包拯,到被腹诽的当今皇帝,甚至新鲜出炉的‘天下第一jiān商’江少鸣,那一个都是名流,处于权利金字塔的顶端。
讽刺这些人,颇有点阶级矛盾另一种表现形式的感觉。
不过,正在资本主义城市化进程上昂首阔步的大宋朝,言论zì yóu这一点上做的是相当的好的,没有*,没有诽谤朝廷的冤狱。
要不然,狸猫换太子那捕风捉影的事也不会传的天下皆知。
听着茶楼里说书人眉飞sè舞的表演,身为当事人的江少鸣却坐的稳稳当当,心里暗暗的只有几分好笑,若是过了百十年后,这一楼百十号人全得下大狱,搞不好株连九族。
哈,山里的娃儿不怕狼,城里的孩子不怕官这句话,应该就这梦幻般开明的大宋朝最先传出来的吧。
此时,那楼下说书人正说到‘青天含恨卧病床,侠女蒙面惩jiān商’那一段。
说的是,包青天被jiān商气的吐血三升卧病在床,而一个艺高胆大的巾帼女侠,侠肝义胆,夜探如净楼,提剑惩治了天下第一jiān商的演绎故事……
江少鸣听他说的得趣,那有些沙哑的嗓子与记忆深处单田芳大师风范颇有几分相似,眯着眼托着下巴恍惚间又回到当年抱收音机听评书的时光,也不着恼书里大反角正是他江少鸣本人,听到jīng彩的地方,没心没肺扯着嗓子怪叫了一声
“好!~~”
他坐在楼上的偏厢没几个人看到他,这一叫好立刻引来一片应和之声,一时间整个茶楼里彩声如雷。
台上的说书人越发的得意了起来,眉飞sè舞之下着实把惩治天下第一jiān商的场景意yín了一番,说到尾声,手中扇子啪的一合“……且说这女侠惩治了jiān商,摘下面上的黑巾露出如花玉容,有分教:……”
正在说书人要拿俏做结的时候,楼下的茶围里突然蹦出一声大喊:“X你个李大嘴,你要是再来下回分解,老子捏爆你的球儿……”
这句实实的说到这帮听书人的心里去了,听书的人最怕什么?怕的就是说到让人心痒痒的地方,噶嘣一下断了,来句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就算是一些老段子,后面的故事听书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最烦的就那一句下回分解。
这一声,立刻引起了满楼子人的共鸣,鼓噪的声音差点掀翻了整个小楼。
就连江少鸣也对刚刚那人生出几分知己的感觉,小时候抱着收音机听评书,最郁闷的可不就是那一句嘛!
不过,起哄归起哄,鼓噪归鼓噪,说书人那勾人念想的下回,今天是说什么也不会出口的了。
若是一气说完,明天说什么?明天吃什么?
江少鸣笑笑的听着下面叫闹,从桌前的碟子里捏起一粒花生米,搓掉了外皮丢到嘴里,侧脸露出咀嚼的线条。似乎嚼出了味道来,吧嗒吧嗒嘴暗叹了一声:这会仙楼的花生真不赖,可惜弄不到炒的方子,要不然搞个批发什么的,也是个不错的生意。
怎么一想生意上的事,江少鸣的脑子里事就多了起来,大辽上京的如净居分店要发货,可是关上似乎又要打仗了,杨家的寡妇把着门口,这运出关的事有些难那……
如净居的作坊,似乎该把二代卫生纸搞出来了吧。定价多少呢?……
……
一旦真正开始管自家的铺子,他终于感觉到自己以前是多么清闲。江少鸣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这才听到外面的说书人似乎换人了,故事依旧是英雄惩jiān商的话题,反角依旧是我们的第一jiān商,正角儿却换成了御猫展昭,而且还多出了个漂亮的女人,英雄、美人、jiān商,听起来却是比上一个jīng彩了几分。
摸了摸鼻子,江少鸣又检了颗花生米丢在嘴里,侧脸咀嚼的线条却有些僵硬了起来。
少爷我真的这么招人恨吗?
无论是谁,老被别人这么编排,都不免有几分讪讪了。
算了,车马行的大车健马要换,漕河上的船也该修了,明儿去虹桥边上的铺子看看吧……
哎!江家商号的东家真不好当啊。
“闭嘴!”楼下抑扬顿挫的说书声中突然爆出一声冷哼。
这声音不大,略异域韵味的东京腔,清澈的带着浓重的寒意。
“小娘皮,做死……”
满楼的闲人和说书人都是一愣,一帮泼皮闲汉刚要鼓噪,回头看见那人的样子,包括最胆大敢跟展昭瞪眼的,东京天字第一号大混混张全在内,全是抽了口冷气,缩头缩脑的不敢再言语了。
整个楼里一刹那间宁静的掉根针都听的见。
千百年来,美女的标准千奇百怪不一而足,要不然也不会有环肥燕瘦之争。有人喜欢丰满的,有人喜欢弱质芊芊,有人专门喜欢大眼睛美女,有人喜欢不盈一握的小腰,后世还有人喜欢小脚女人,甚至有人专门喜欢那一对儿弯月似的修眉……但是这几千年来唯一不变的就是,美女的标准都是男人定的。
进来的女人显然不符合当今大宋朝男人主流的审美观:这女人太高了,若是没有七尺以上的身材,站在她身边绝对是种折磨。鼻子有些高了,带着微微的鹰勾。瞳孔里不是胡姬似的水一样的蓝sè,而是黑中带着浅浅的褐sè,看起来如同狸猫般洒着幽幽的光泽。,自然卷曲的头发也不是纯正的黑sè,而是那种在阳光下反shè金sè光泽的栗sè。
而且,这女子的眼神太自信,自信的让男人对视一眼都感到自卑。
来的不是江家的管家利微文莹是谁?出了江家的门口,在外人的面前,这看起来特爱感动的小丫头,强势的让人赞叹。
利微文莹猫一样的瞳孔缩了缩,犀利的目光四下扫了一圈,随后微微眨了下眼睛,浅浅的对着说书人笑了起来。
“这位先生,你有脸么?”
说书人显然愣了一愣,随即怒了:“你……”
文莹又笑了笑,没等说书人开口立刻截断了他的话:“你没有,这会仙楼里听书的、说书的谁有半点脸!你们全给我摸摸自己的嘴巴,问问自己吃的晌午饭里可有江家船行千里迢迢从泰洲运来的盐。再看看阁下手里的茶杯,若不是两年前江家茶庄出了茶叶,两年前你喝的可是团茶?在给我看看阁下的鞋底,是否有外面大相国寺桥上的泥土?我告诉你,那是我家少爷出钱修缮的!你们要是有半点骨气,不要吃泰洲盐,不要喝江家的茶,不要走大相国寺桥……你们要是有脸,全身上下有关江家的东西你立刻给我扔了!要是没有脸,从今往后给姑娘管好你们所有人的嘴!”
“这!……”说书人一脑门子冷汗,背在背后的左手下意识的拉了拉直掇,心道:连这身行头也是从江家成衣铺新买的……
原本那文莹的眼神就少有人敢去直视,现在理曲自然词穷,在那儿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双眼神就开始没焦距的乱划拉。
目光不经意的在手里茶杯上一扫,立刻连一头磕死的心都有了,偏偏怎么那么巧,那光洁的青瓷茶杯天然散布着一片又一片兰花般的釉纹,老天,这不是江家明窑出的兰花瓷是什么!
第二章 千金散尽不复来
如果看的还凑合,请顺手收藏,有票的就丢给俺吧!
原本那文莹的眼神就少有人敢去直视,现在理曲自然词穷,在那儿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双眼神就开始没焦距的乱划拉。
目光不经意的在手里茶杯上一扫,立刻连一头磕死的心都有了,偏偏怎么那么巧,那光洁的青瓷茶杯天然散布着一片又一片兰花般的釉纹,老天,这不是江家明窑出的兰花瓷是什么!
“哟!我当是谁呢~”
一声怪里怪气的声音插入这有些寂静无声的会仙楼:“这不是江家的女管家么?我这会仙楼什么时候改姓江了吗?轮到你江家的一个下人指手划脚。先生在这儿说书,是我请来的。楼上楼下的客人也是好这一口,给我面子光顾找乐子的,江少鸣他有意见找我,派你个异国娘们这儿捣乱是什么意思?窝家里没脸见人了?……”
说话的人极是刻薄,声音也沙哑难听,不过满楼的人暗笑:会仙楼的东家来了。
刚刚说话的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人长的一般,文才一般,人品一般往下,在东京城是个不疼不痒的角sè。科考不成,学人经商,两年来也是没进展。
说没进展也算是抬举他了,实际上若不看着他老爹时任河东转运副使文彦博的面子上,八王,天波府刻意照拂,这间会仙楼也是该倒闭有些时候了。
不过这家伙却没多少自知之名,自认潇洒无双,文采风liu外加武艺超群。看着满东京的人得谁谁也不顺眼,看不起展昭,号称绑上一只手都能打的展昭满地找牙。看不起去年外放泰州海陵西溪镇的范仲淹,看不起天下第一风liu才子柳三变,自称自己的文集正在写作,一出世必将名动天下。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江少鸣,那家伙有我帅吗?不就是有点儿钱吗?嘎嘎!千金散尽还复来……那家伙能有我潇洒?
不知道他是傻还是聪明,与后世专门骂明星名人的名嘴一样,整rì里到处吹牛,竟然真吹出一点名气。
在东京城里,还真有不少人知道这个比展昭丑,比柳三变范文正武功高,比江少鸣穷一万倍的三比公子。
几年来柳三变老了回家了,范文正泰洲修海堤去了,江少鸣名声渐臭,昔rì里对应着四大才女评出的东京五少一下少了三个,只剩下展昭和庞昱在,咱三比公子也算名声在外,该混到个提名了吧。
可惜,天波府一门寡妇里唯一的男丁,文广少爷在呢。八王的小儿子赵寿恰好也在,呼延赞的孙子呼延平从边疆战场上回来了……结果,三比公子只能还是三比公子。
不过,这家伙可是最喜欢恶心江少鸣的主儿,刚刚被江家女管家咽的难受的众人,还有在那里下不来台的说书人齐齐的jīng神一震,哈哈,有热闹瞧了,三比公子对阵江家女管家。
可惜了,热闹是没看成,江少鸣先头在侧厢里想事儿没怎么注意外面,不过外面突然一下静了下来,那个会仙楼的东家声音又难听,倒是有大半进了江少鸣的耳朵。
眉头一挑,江少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栏杆边上向下探了半个身子:“文莹,你怎么来这儿了?……来,上来!”
见了江少鸣,文莹立刻露出喜sè,恭敬的一福:“少爷!您真在这儿啊!害的我好一阵找呢!”
“陪我等个人。”江少鸣招了招手,随即想起来什么,眼神儿眯了眯,摸着鼻子笑了起来“文莹,想办法把这个楼子盘下来,盘不下来就给我弄垮,是截它的货源还是抢它的生意,你自己看着办。一个月之内,我不想再见到会仙楼的牌子。”
“是!少爷!”文莹嫣然一笑,一提水湖绿的裙角,踩着楼板儿上楼了。这三比公子又不是包家妹妹的爹爹,她才懒的去求情呢。
满楼人除了失魂落魄的三比公子之外,全都从脑袋里蹦出一个词儿来。
差距!
这他娘的真是差距。
一句话的事,三比公子完了,且不说盘不盘的下这楼子,光是江家手上控制的盐茶两项就是这种酒楼的致命处。前些rì子江家对付开封府的事可记忆深刻着呢。
开封府都不是对手,这会仙楼么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从头到尾,人家连眼角都没给这三比公子,这天下第一jiān商的风范哇!啧啧……
“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楼口的门帘一掀,一个人影受惊的兔子般窜了出去。
众人一愣,眼尖的叫了一声:“说书的跑了!~~”
大伙儿也是一激灵,堂堂会仙楼‘千金散尽’没‘还复来’的机会了,自己呆在这里干什么?
开封府都软蛋了,自己算那根葱啊?
呼啦一声,全楼一空!
……
准确的说,这是江少鸣第一次,正式的说要毁掉一个不配称为对手的对手。
虽然这话有点绕口,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这会仙楼根本不够资格称为他的对手。
但他却做的决然而有点不留余地,一句话下去,偌大的会仙楼失去了在东京商界立足的根本,甚至整个楼子连转手别人的机会都几乎没有。连老包如此苛刻的对待江少鸣本人,他都没做的那么绝。
这次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家这个管家,敢骂我家文莹异国娘们儿,做死不成?惹我没大关系,不疼不痒的少爷没空搭理,若是惹到我身边的人,弄不傻你。
同时也传达出一个讯息,在商界,江家的地位不容置疑。想从经济上去影响历史的进程,这种统治xìng的地位必须建立。想轻松的做个甩手掌柜的,这种逆我者亡的威慑力也是必须具备的。
既然说少爷是jiān商,那么就jiān商到底吧。
“找我什么事?”江少鸣瞅着自家管家一脸欢笑的推门进来,就是一阵摇头。这文莹别看在家里乖乖巧巧的,一旦到了商场上,那jīng明干练的手段,当真让人胆寒。这几步路的功夫,怕已经想到迅速搞垮会仙楼腹案了吧。
“咱家的如净居都归置好了,第一批厕纸已经发了出去,少爷不去看看?”利微文莹乖巧的走到江少鸣的身后,提壶给他添了茶水,然后垂手立在一边。
“哦!不去。叫那帮人走的轻点,别再刺激开封府的神经了。”江少鸣摇头,那包拯升了官不但没怎么高兴,好象还气病了,窝在家里三四天没上朝。再刺激他的话,估计真得把包拯气疯掉不行。
不一会儿,楼子里来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江少鸣和那人神神秘秘的谈了整个时辰,临了还塞过去一叠画了不少怪异东西的纸张。
“少爷……那个人是谁?”利微文莹忍不住好奇,心说少爷什么时候也神神秘秘起来,而且那些纸张挺厚,显然是少爷亲手写的。凭少爷的xìng子,写那么多东西简直是奇迹。
“曾公亮,刑部郎中曾会的二儿子!一个爱玩火yao的国子监直讲。”江少鸣嘿嘿的笑着,东西交给这个人,自己又可以省事许多了。以他来说,能不用亲自去做的事,是绝对不会去动手的。
这时候火yao的运用还属于军事机密,一般人动不得,就连自己也不成。虽然看似赵祯极信任自己,但任何种类的信任都是有范围的。
包拯那些担心,难道赵祯心里就没有芥蒂?不可能没有,但至少现在看来是赵祯可以承受的范围,一旦超越了某个极限。身为大宋天子的他,会有什么样的行动,江少鸣也不知道。
这毕竟是个君权至上的时代!
…………
第三章 邻家有女初长成
(票子嘛大家随意,有了就给!但如果看的过眼就收藏一下啦!)
传说中,由奢入俭难,而江少鸣发觉由懒变勤更难,从以前睡到自然醒,连钱都不用数的rì子过的久了,这每天要处理生意,算自己赚了多少钱的事还真是人生一大灾难。
不过,他毕竟是东家,就算偷懒也没人敢说他,利微文莹只要看到少爷在身边帮忙,心里已经激动够戗,谁还管他到底能干多少。
这些rì子会仙楼如烟一般消失了,江少鸣也没去问到底动了什么手段。
朝廷上,北边的大军已经派了出去,朝堂上主战主和的两方相互扯皮,最后赵祯无奈的做了个决定,先派使者去契丹探口风,然后增派军队。标准的后世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处理办法。
朝廷上却又开始为了派谁去探口风吵闹,用江少鸣的说法,这朝堂估计该叫吵堂更好些。
再有就是,自从眼镜事件之后,江家大少爷对搞发明创造再没了兴趣,因为怕丢人。
中国历史上的重要发明一半以上都出现在宋朝,所谓的四大发明的三项被发明或是开始得到大规模实际的运用,火yao、指南针、印刷术、纸币、垂线纺织,瓷器工艺的重要改革等都发生在这时期。
大宋朝航海、造船、医药、工艺、农技等都达到了古代前所未有、后难比及的高度。
这里实在不是适合自己这后世流水线上的大学生买弄本钱的时代。
比如眼前这道十次方程的数学题,江少鸣这头汗水呀,哗哗的。
十次方程……很诡异的题目,搁到后世,全世界也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不会解,包括自己。
“这个……咱别做了行不?头晕!”看着包欣儿做数学题的样子,是种享受。带着眼镜提着狼毫的包欣儿,身上那股知xìng美,实在是养眼的让人看上一辈子也不烦。
可看着那道数学题,让作为伟大穿越者的江少鸣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一千年的差距在自己身上竟然是负数。
豆腐呢?赶紧的,我撞死得了。
“有些难呢,看来要花些时间!”包欣儿也放下了笔,直起了身子。这用“增乘开方法”解十次方程,相对来说困难是相当巨大的。
(“增乘开方法”用于求解高次方程,是在求得一位商后即以之乘高次未知数的系数加入新方程一次项系数。在作法上把商、常数项、新方程一次项系数和高次未知数系数分别排列,再用上法对这个组合进行变换。七百年后西方人才发明了同样的方法!中国的数学在宋代领先西方几个世纪。)
“别累到了!”江少鸣嘿嘿一笑,赶紧收了那让自己很没面子的题目,伸手去摘下包欣儿的眼镜:“这眼镜也不要常戴,带的时间长了眼睛就会变形,就不漂亮了。”
“恩!”包欣儿点头,乖巧的任他施为。
“闭上眼睛!”说完走到包欣儿身后伸出手去,在她眼旁的穴位轻轻按摩。
手指在额角轻柔的捏着,眼睛酸酸的却很舒服,这些rì子以来,包欣儿早已经习惯这种亲昵的动作,虽然初时带着羞涩,但几年的相思岂是一般,得了心上人的亲近呵护,高兴还来不急呢。
若不是自小的家规严谨,怕是连身子都交了出去,讨好心上人。
这些rì子实在如梦里一般。
“以后呢,我不在的时候就自己做,记住我的手法。”江少鸣轻声说着,然后慢慢的把后世的眼广播体cāo加上一些中医按摩的手法,一点点说给她听。
包欣儿仔细的记着,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将这些当做两人感情的见证,她要记上一辈子。一时心头甜蜜低声说了一句:“若我忘记了怎么办?”
“那我就教你一辈子咯!”江少鸣坏笑,这调笑么,谁都会。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忘了!”包欣儿娇俏的笑着,向后靠了靠,一脸幸福。
“绝不会忘!”江少鸣轻叹,这包欣儿竟也学会撒娇了,当下立刻把男人最擅长的誓言摆了出来:“如果我忘掉的话,就叫我……”
“当当当!咳……”窗口边儿上传来几声轻盈的敲打声,再加上一声咳嗽,顿时把这对幽会的鸳鸯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齐齐向窗口望去。
看清楚外面的人,江少鸣惊魂未定的错了错牙。“展昭,你要是把我吓死,我变成厉鬼天天跟着你。”
窗外那抱剑而立的,不是那大名鼎鼎的南侠展昭是谁?
“展……展大哥!”包欣儿虽然松了口气,但毕竟没江少鸣的厚脸皮。这偷情被人抓个正着谁都紧张,虽然是一直视为大哥的展昭,也难免羞意大起,连忙脱了江少鸣的怀抱,受惊的小鹿似的跑个无影无踪。
“江兄啊江兄,你这……叫我如何跟包大人交代?”展昭脸上的无奈太多了,今天衙门里值班的马汉病了,他堂堂三品带刀侍卫就客串了一把值班民jǐng。
可没成想,却看见这江家少爷钻进了包欣儿的绣楼,在外面听了一阵儿简直啼笑皆非,这人胆子是什么做的。外面跟包大人针锋相对,却大半夜的私会包大人的女儿,这人……简直没法说了。
“嘿嘿,邻家有女初长成……!放心,我这人很君子的。”江少鸣难得有些脸红,挠了挠头倒也不是很紧张。展昭不是乱嚼舌头的人,再加上俩人交情还算可以,自己暂时只是偷人心的贼罢了,目前还没偷人的打算。
展昭听他的疯言疯语,摇头苦笑,人家一个富贵公子,一个才女佳人,郎情妾意的好不快哉,自己这咳嗽一声到底为了什么啊?哎,简直多此一举了,现在说什么?总不能来一句,你们继续,当我没来过罢。
一时间展昭还真是不知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下转身就走。
江少鸣摸了摸鼻子,心说幸好不是被包拯抓住,要是包黑子的话,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事来。
哎,这包拯真真的是心中的一根尖刺,难不成自己真得想办法和他搞好关系?谈何容易啊!
包欣儿面皮薄,今天估计是出不来了,一闪身,他也是跟了出来,寻了展昭的身影追了过去。
“展兄等等我!”
展昭没等他,实在是不想和这江家大少爷走的太近,毕竟他供职开封府身为包拯的手下。
可江家少爷的轻功却不是吹出来的,一会儿的功夫,展昭刚飘落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时,那人竟然跟到身边,冲自己嘿嘿一笑:“展兄,跑怎么快干什么?这都出了开封府啦。”
看着那人一脸和气的笑意,展昭真是不知道该板着脸孔来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又或者拔剑jǐng告他再不许踏进开封府半步,又或者抱抱拳来句后会有期。
“也好!”江少鸣呵呵一笑,目光扫了扫,一眼看到远处灯火辉煌的惜chūn园:“我请展兄喝茶去吧!”
他这人没啥太大的嗜好,找人聊天打屁一起玩儿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加上脸皮够厚,一般人还真难拒绝。
“走啊!”江少鸣走了过去,一伸手很亲热的揽住展昭的肩膀:“那惜chūn园虽是风月之地,但却雅致华丽,茶水点心也是出奇的好。反正也是无事,走!”
展昭错了错牙,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要拉自己去逛青楼。
“可别误会!我可不是那么龌龊地人。”江少鸣看展昭的表情,赶紧说道:“这风月之地也不都那么芜秽,若论起景致,怕是皇宫都没这么好的地方。嘿嘿,听说惜chūn园的涟漪姑娘仰慕展兄许久,说不定靠着展兄的面子,能有幸见到这以琴艺名动东京的大家呢!”
展昭嘴角抽了抽,算是彻底崩溃,差点就那么拔剑砍了过去,这是什么人?无赖?无耻?无聊?…:“这个……展某有事待办!就不陪江兄了。”
“别呀!大半夜的有什么事?走了走了!咱不叫姑娘行了吧。”江少鸣死拉硬扯,很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打算:“只是喝茶,别的咱不干!难不成展兄怕有辱清誉?吓,你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吧!桃花流水本无尘,这青楼楚馆之中也有冰清玉洁的奇女子的。展兄不要太着相了。”
“在……在下实在是有事……”展昭无奈的挣扎。
“有什么可忙的,再矫情可就没意思了啊,嘿,你给我走吧!又不叫你花钱。”江少鸣裂嘴一笑,拖起人向前便走。
被人哥们儿似的搂住肩膀,展昭怕是生平第一次,想挣开却又不好显得太过生硬,只能一步一拖的被人生拉了过去。心里这个恨啊,自己怎么认识这么个无法无天外带脸皮厚如城墙的主儿?
可怜展昭这个方正的人,天下有数的大侠,开封府的总捕头,三品散骑常侍,御前带刀侍卫,竟然就这么被人死乞白咧的拉上了青楼。
……
第四章 食色性也
上青楼逛窑子,这一点儿不算怪,在这个蓄jì猎艳蔚然成风的时代,狎jì是一项很正常,甚至说很受追捧的事。
圣人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食sèxìng也”,也就是说,吃饭和泡马子是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在号称风月圣地的东京城,若是没上过青楼,有人会怀疑你是不是男人。
惜chūn园就在太平兴国寺的后边,汴河边上,是一个有七八个jīng致小院的园林布局,与开封府的西墙仅仅隔着一条踊路街。
它原本不是什么大馆子,至少在规模上就比东京城其他几个天字号的大青楼差了不知那儿去。更兼着这馆子离开封府,御史台太近,许多达官贵人怕了出名不讲情面的包黑子,还有那专门挑刺儿的御史台谏官,因此少来光顾。
前些年的时候,差点因为没有大客户照顾而倒闭,可是年前展昭就任开封府的时候,这惜chūn园落籍了一个天仙般动人的涟漪姑娘。
尤其是一手瑶琴的造诣颇有点动地惊天的手段。
据听过琴的yín贼们说,只是听琴,就如同睡了天下第一美女一般,高cháo迭起!
在一个月的时间,这涟漪姑娘就顶掉了翰林学士金林的闺女金平珠成了四大才女的榜末。一时间,这惜chūn园风生水起了起来,门前车马如龙,恩客如cháo。
而达官贵人们换了头面衣裳,遮遮掩掩的从后门偷溜进去,一来二去竟然也溜出了兴致。在御史台,开封府的眼皮底下逛青楼,实在有种在大老婆隔壁偷吃自家小丫鬟的刺激感。
男人么,喜欢的就是刺激。
虽然展昭对逛jì院没兴趣,但在这种大环境下也并不十分的排斥。而江家不插手这种rì进斗金的皮肉生意,但百无聊赖贪新鲜的江少鸣也曾经是jì馆的恩客,可那种地方实在有点不适合他。
自甘堕落人尽可夫的他不喜欢。被逼无奈血泪交织的他不忍心去再给人家伤口上撒把盐。而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的奇女子,却看不上他臭名昭著的江家魔头……
而他所提的涟漪姑娘,就属于最后那一种。这位以jì馆行首出身的涟漪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她能与包拯的女儿,当朝长公主赵堇,女棋圣沈姑姑同列东京四大才女之一,就可以想象是如何超凡脱俗的妙人了。
男人很无聊,越是不待见他的,他越是上心。咱这被人瞧不起的江家大少爷,来了几次都碰了钉子,倒是越发的看看这号称琴艺无双的大才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传说中那涟漪姑娘是为了倒追展昭才落籍惜chūn园,今天逮着展雄飞,江少鸣那还不趁机碰碰运气。其实,他也就是找个乐子罢了,倒不是真的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江少鸣拉着展昭进惜chūn园的时候,老鸨一眼就看到了展昭,这近年来名满东京的大侠实在是好认,而且他身穿官服提着宝剑,腰间的捕快腰牌明惶惶的反着灯光实在太明显了。
老鸨的心里顿时就是一紧,赶紧迎了上来:“哎哟,这不是开封府的展大爷吗?今儿是那阵香风把您老吹来了。”
她这的嗓子本就尖锐,加上故意放大了声音,搞的满楼子的人几乎都听个一清二楚,顿时楼板儿轰响,数个jīng灵的小厮飞腿向楼后的小院跑去,想必是给几个不方便的大客报信儿去了。
我们又不是扫黄的,怕啥?要把那位朝中大员吓出个终身不举,嘿嘿……江少鸣坏笑,抽了自己的扇子在手,敲了敲老鸨那几乎被珠翠堆满的脑袋:“别怕,咱们只是来耍的,弄点拿手的点心,一壶好茶,若是涟漪姑娘有空,就到涟漪姑娘那儿去吧。”
老鸨这才发现他,这位更是个出名的人物,天下第一的jiān商嘛,连包拯都被这人气的吐血,跺跺脚东京城都晃的江家少爷。
前些rì子会仙楼烟一般的消失之后,老鸨心里就有些发苦,这可是自家的招牌涟漪姑娘得罪过的人啊。万一,要是这江家少爷生起气来……想起后果,老鸨原本死人也能说活的嘴皮子竟然有点不利索了起来。
“江……江少爷。您……”
“听琴而已,别的什么事也没!”江少鸣伸手拉过浑身不自在的展昭,得意的一笑:“就跟涟漪姑娘说,展大侠来了,我想她不会连展大侠的面子都不给吧!”
“好……好!马上就去!陈二,招呼两位爷!”老鸨掉头就跑。
远远的一个小厮只能硬着头皮赶上前来,战战兢兢的领两个人去了后面的庭院。
真正的花魁行首是不住在那以皮肉生意为主的楼子里的,这些才情绝世的女子各自有自己dú lì的院落。宽静房宇,华丽的厅堂,其庭院之中花卉假山,怪石盆池应有尽有,其内室皆帷幕茵榻,左经右史,珠翠琳琅,仆婢成群……宛然若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一般,极见身份,见一面都要花上百十两银钱。
这是一个连接几个庭院的小径,月桂飘香,竹影憧憧,前面引路的小厮提着灯笼的光芒不及远,显得分外幽静。
“呵呵!展大哥怕是不常来这种地方吧!”江少鸣走在展昭的身后,颇有点防止他逃跑的意思。
展昭苦笑,却没说话,既来之则安之,他也算是认了。
“其实这种地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肮脏,我可听说那涟漪姑娘可是从常州来的,千里迢迢就为了你展雄飞,干啥一面也不见人家呢?”江少鸣无聊的提起了市井间的传闻
展昭没说话,鼻子里哼了一声,面孔有些涨红。传闻毕竟是传闻,失真的地方太多。这涟漪的确是常州武进人,和他是老乡,但那千里追夫的事却完全是子虚乌有。
无聊的人单凭着他俩是老乡,还有来东京城时间上的巧合,凭空想象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关系。奈何这种事越解释越黑,索xìng当没听见!
“哈哈!我明白了,这是流言!标准的八卦!”江少鸣开心的大笑:原来这展昭是绯闻受害者,或者说是这涟漪为了提高知名度,故意放出的风声。炒做啊炒做……
“江兄不要笑我,你这天下第一jiān商,不也是别人乱叫出来的么?”展昭见他笑的很无赖,忍不住说道。
江少鸣笑容顿时一敛,摸了摸鼻子,目光有些犀利了起来:“若是没有包黑子,谁会说我?他包黑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道我还能忍他到几时。哼!”
展昭被那一声冷哼弄的有点心惊,是啊,这江少鸣还能忍到几时?一年来他看的清楚,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家少爷,除了寻欢作乐东游西逛之外没半点毛病,却硬是因这包大人的关系落下个可止小孩儿夜哭的恶名。
手上有着偌大的财力,背后是当今天子撑腰,偏偏老娘还姓了一个段字,若是旁人在江少鸣的位置上,这几年包大人任三司使的功夫,当真是随时都可以让包拯万劫不复。
若他那一天真忍不住的话……展昭抿了抿嘴角,抓着宝剑的手紧了紧,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若是此时杀了他,包大人就无后顾之忧了……
可这念头只是微微一闪,就消失的无踪无影。别说自己能不能下的去手,就算下的了手,杀他?后果或许更可怕罢。谁敢面对江老娘和江老爹的愤怒……展昭苦笑的摇头。这人当真是碰一下都让人头疼的角sè。
满天下,怕只有包大人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正思索间,前面来到一间jīng巧华美的小楼,四周灯火如昼,啪的一声,一个漆器瓶砸了下来,正正的砸在江少鸣的跟前,碎片乱飞,把俩人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江少鸣喊了起来,抬头望着小楼的二层,楼上的琉璃瓦窗大开着,一个娇俏的小丫头从那窗口叉着小蛮腰,乌溜溜的大眼直直的盯着下面的江少鸣。
“没看见我家院门儿的牌子么?你要再走一步,姑nǎinǎi砸死你。”小姑娘鼓着香腮,使劲拿大眼剜着江少鸣,手里还抓了个方口的花戢尊做势yù投。
江少鸣郁闷的眨了眨眼,拿眼瞅了瞅小楼旁的一个红漆的木牌,只见上面用醒目的笔体着:“江少鸣与狗不得入内!”
不由无奈,这真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这涟漪姑娘姓的是慕容么?
第五章 被人涮了
(抱歉,实在抱歉。电脑无故停机,事后发现CPU温度达到88度!这章是在外面赶的稿子!大家见谅!)
“这位姑娘,我可是陪着展大侠一起来的,难道连展大侠的面子……”映着灯火,江少鸣看到那俏丽小丫鬟的眼神儿就知道不好,坏了,展昭不好使。好象还起了负作用,难道这涟漪也是绯闻受害者?
“唰,啪!”那花戢尊挂着风声就砸了下来,这可是汴梁钧窑的瓷器瓶子,可不比漆器,啪的一声砸在碎石小径上碎片四shè,简直是全角度覆盖攻击的超级暗器。
虽然伤不了练过武的两人,但却把带路的小厮挂上了,不知道伤了那儿,妈呀一声惨叫扔了灯笼就跑。
“赶紧离开我家院门儿,要不然……!”这回小丫鬟提的是一个水罐子放在窗沿上,看那水汽蒸腾的样子想必全是开水。
江少鸣抽了抽鼻子,回头看了展昭一眼,不由的苦笑:“看来今天不是个好rì子……哎呀,快跑!”
一罐开水砸在地上,顿时晶莹的水珠飞溅了起来,覆盖了方圆近两丈的空间,展昭和江少鸣刚刚躲开,飕飕的数十个杯子又砸了过来。
江少鸣伸手一抄抓住一个杯子,耸了耸肩膀,对展昭笑道:“还是撤吧!今天又没戏了。”
展昭点头,他本是被江少鸣生拉硬拽来的,自是容易打退堂鼓,但展昭却越发的看不透这江少鸣了。
就算这涟漪是东京的大才女,但毕竟不是包欣儿和当朝公主那种显贵的身份。凭着江少鸣的财力和权势,完全可以将这小小的惜chūn园买下来,拿走这涟漪落籍的文书都是轻而易举。就算拉着护院把这涟漪抢到家里,都没人敢去告他。
那他在乎的是什么?财?开玩笑了,天下还有比他还有钱的么?
名声?天下第一jiān商这种名声,不要也罢。
难道,真如包大人所说,他在乎的是这个天下,那个皇王至尊的位置么?
“两位公子慢走!”江少鸣垂头丧气的向回走的时候,楼里传来一声招呼,声音有些低沉,但一点也不难听。
如同江少鸣记忆深处一个女低音歌唱家玛丽安#8226;安德森,在清唱莉娅咏叹调一般极富有磁xìng。
江少鸣仔细品了品那味道,回过头去看到了楼口的一个女子。包髻发插着一只血玉雕琢着凤头玉梳,一身沉香sè湖丝的‘密四门’,前后侧缝开叉处的衣扣坠着几颗素气的璎珞,鹅蛋型的脸蛋上,五官有种混血儿般的jīng致,乍一看就颇有几分让人惊艳的味道。
见江少鸣回头,那女子微微一笑,红润的嘴角挑逗似的翘起,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眯竟然反shè出几丝华丽的浅绿,顿时一股让人心跳加速的野xìng蔓延开来。
还不错,难怪能顶掉翰林学士的女儿坐上四大才女的位置。
江少鸣问道:“可是涟漪姑娘么?”
女子一笑,眼波流转:“既然已经猜出,何必来问?两位请上楼来吧!”
江少鸣也笑了起来,这女子倒真是符合这花魁行首的身份,语气里的傲气如霜月一般,连那笑容都冲淡不了。
“小姐,这种纨绔子弟理他做什么!”小丫鬟在旁边嘟囔着小嘴,老大不愿意的说着。
“悛儿!不得无理。江公子数次前来那一次不是文雅有礼,君子风度,何来纨绔之说。定是外面传闻有误罢。江公子,您说是么?”女子浅笑的说着,眼神儿不经意的飘了下来,很魅惑很引人……江少鸣眼神转了转,顿时很不爽。
切!感情碰这几次钉子,是人家拿自己开涮啊。拿翘提高自己知名度呢!这回要干啥?勾引少爷我做你的入幕之宾,当你后台?还是……
竟然被个女人玩了一把,顿时一脑门的无聊,原本想见见这出奇傲气的女人的兴致一下雾一般的散了。
“今天有些困了。展兄,咱改rì再来罢!”当下一拢袖子,竟然就那么仰长而去,头也不回半下。
展昭愣了愣,心说刚刚还死乞白咧的拉自己当敲门砖,现在人家姑娘叫他进去,竟然甩甩手走了。随即展昭哑然失笑,隐约的摸出江少鸣的xìng子。
这人却是挺怪的脾气,比如这包大人八王爷等等一批忠良,因着他老师丁谓的关系,去打压江家,结果江少鸣硬是顶着天大的压力把江家的商号弄到如今的地步,更是招人嫉恨了起来。
再有包家妹妹的事,若不是因为包大人肯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这江少鸣怕也不会大半夜的偷跑进开封府吧。
展昭越想越吻合,苦笑的摇了摇头,这人竟然专门给自己找麻烦找刺激的主儿啊。也是,到了江家少爷这个地步,唾手可得的东西太多了,多到麻木。
那涟漪姑娘也是诧异,从没人能拒绝她的邀请。更何况是个一直在迫不及待的想见她的男人,竟然就那么说走就走?心高气傲的她,望着那个洒然而去的背影,浅绿的眸子里带了几分怒气。
人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尤其是这种骨子里傲气十足的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的大才女,便是一点儿也没有包欣儿那种温良淑德地的风度。
这位涟漪姑娘的心眼儿,比针鼻儿还要细小几分。江家少爷是东京近些rì子以来人们谈论最多的,她故做清高的拒绝这江家少爷,实际上也是一种变相提高知名度的手段。
再她来说,男人就是拿来利用的。出身娼籍的她无依无靠,凭什么能占据四大才女的名头,除了她手中的瑶琴之外,利用好每一个男人来抬高自己的身份是最重要的因素。
除来东京时的展昭,就是她一鸣惊人的手段。而现在,江少鸣成了她下一个利用的目标。不得不说,她成功了一半。连江少鸣这种人都被她拒绝,实在让她的名声高涨,一干恩客如仙女一般捧着她。
但后一半她错估了江少鸣的脾气和洞察力,也对自己的魅力高估太多了。
被人当垃圾一般连看都不看一眼,让这女人心里的怨毒如cháo。江少鸣么?你等着!听说你现在勾搭包拯的女儿,哼!姑娘叫你尝尝厉害。
这jì馆是天底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江少鸣老拉着包欣儿逛夜市的时候也没怎么遮掩,自是早有消息透露了出来。
第六章 前事杳,君且笑
今天是个艳阳天,江少鸣捧着帐本咬着牙硬着头皮,在自己南院的小凉亭里,在算自己又赚了多少钱。
“泰州如净居总店八月总计三万三千八百一十三贯,车船行总计十万七千贯,盐食酒肆七万零三百贯……”江少鸣碎碎叨叨的念着,也不用算盘,不时的在一张纸上拿铅笔划拉着阿拉伯数字。
旁边的利微文莹有些诧异,也有些好笑的看着少爷换着花样的转着手里铅笔,那小小的一根铅笔如活了一般在手指间旋转如飞,看的她有些眼花缭乱。
不由的心说,咱这少爷,真是连笔都能琢磨出玩法。
但那手法实在有些怪异好看,利微文莹忍不住偷学了一下,可那有那么容易的。江少鸣一手转笔神功可是功底深厚,以前的毛笔带着墨汁自不能甩来甩去,铅笔造的不容易,也舍不得乱转。
如今的石墨已经找到,只要弄成石墨条,拿圆木一封就差不多可用,造的容易。江少鸣才又拾掇起以前转笔的功夫。
利微文莹初学乍练,只一下就把笔摔出老远,啪的一声,倒把鼓捣快速心算的江少鸣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看见小管家满面通红,再看看地下的铅笔顿时了然:“嘿嘿,想学吧!来本少爷教你……”
“不……不!”利微文莹脸发烧,自己竟然也跟少爷一起不务正业了起来,这让勤勤恳恳的管家很是羞愧。
“这帐本先放放,嘿嘿,劳逸结合才是王道嘛!”江少鸣好为人师的xìng子又腾了起来,他本就懒惰,当然是能偷懒就偷懒。再说看着自己的小管家,如同一个小蜜蜂般一直埋头苦干,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大手一划拉帐本,非要当起转笔师傅。
少爷有命,自是不能反抗,看着被打乱的帐本,心里有些叹息,怕是又要多花些时候了。
正在那儿当老师的时候,下人前来禀报,说有人送来一个锦盒,是隔壁包家姑娘送来的。
“欣儿?有什么事不能晚上说?”江少鸣就是一愣,接过那锦盒轻轻的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画卷,摊开一看锈着一株淡雅素气的兰花,画功极佳,似乎那兰花的香气直yù破画而出,真有‘白水浮馨墨,清池满兰悠’的味道。
江少鸣这些rì子看多了包欣儿画兰,那却真是包大才女的手笔。在看空白处,竟然写着几行小字:
曾记那时,枉自痴狂人年少。
月空高,人已缈,一晌酣梦何时了。
且做如今,要见却为无缘恼。
前事杳,君且笑,欢声续唱多情调。’
一幅画,几行娟秀而熟悉的小字,就是江家大少爷生平第一次接到的分手宣言。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提出分手?
展昭嚼了舌头根儿?不可能是展昭,那人的人品极好,断然不会的。难不成被包黑子发觉了?又或者别人……
虽然早知道会被包拯发现,但事情来的如此突然,突然到江少鸣有点措手不及。甚至他才刚刚想与那包拯搞好关系的时候,竟然就怎么爆光了。
江少鸣觉得自己有点像晚八点言情剧里的男猪脚,喜欢上了大宅门儿里的大小姐,然后被古板的老家长发现,再然后大小姐扛不住家规森严来了首绝情诗,从此天南海北,望断红尘……
nǎinǎi的,就没别的套路了么?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几行字的语气平淡,字体方正,显示主人写的时候好象挺轻松。
‘前事杳,君且笑,欢声续唱多情调。’
原来女人分手的时候比男人还坚强啊!哈,江少鸣抽了抽鼻子,心里有丝痛楚在酝酿。
那个挡在锋利的长枪前颤抖的说着“除非……你先杀了我”的姑娘,竟然如此满不在乎?如此的淡定如常?
“想不到啊,你却比我还潇洒几分!”江少鸣嘴角的笑意有点可怕,脸sè苍白,缓缓的坐了下来。
“少爷,出什么事了?”利微文莹小心的问道。
江少鸣没说话,伸手把画轴递了过去。
“这……这不会是欣儿妹妹写的吧!”利微文莹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说。
“不是她还能有谁?”江少鸣苦笑:“她的画儿是从来不卖的,而且送人的也仅仅限于一些好友,还有那笔迹……那印章,可是当今天子的飞白篆刻而成,外人是很难,也不敢假冒的。”
“少爷……这怎么办?”利微文莹皱起了眉头。
“还能怎么办?凉拌。”江少鸣叹气,随即强自一笑:“也许她也是被包黑子逼的!晚上我去看看再说。”
虽然如此宽慰自己,但江少鸣其实是没半点信心,如果包拯知道了这事,想见包欣儿么,除非自己带人打进隔壁,那么首先就得放倒展昭。
第一次,江少鸣觉得自己真该把武功检起来!若是这几年没有荒废的话,还怕得谁来?
……
在金梁桥街路东,从南面的汴河岸起,北到梁门大街,这一里多地的地段是一座超大型瓦子,名叫州西瓦子,是仅次于城内里瓦子,在汴京城位居第二的。里瓦子可容纳观众数千人,州西瓦子最少容纳二千人上下。
这里还有药铺、金银铺、熟药惠民西局、大佛寺、瓮市子等。金梁桥街往南不远就是西大街,即州桥至新郑门的东西御路,可以说金梁桥是汴京城外城西棉农最繁华的地界。
附近更有不少朝臣富户的大宅子,当朝太师府、梁王府、西夏都亭驿……周围可谓琼楼殿阁连绵不绝,繁盛之处毫不逊于内城。
就在恢弘的太师府对面,是一个看起来挺小的道观-建隆馆。青瓦白墙,方圆不足百丈只有四五间殿宇,极其渺小。但月前这里却住进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当朝升国长公主,赵堇!
大宋朝只有这么一个正牌公主,那是主政的章献太后和故去真宗的亲骨血,当今皇帝唯一的亲姐姐。
身份高贵不说,人长的极美,一手不让大师的飞白字体,在东京乃至整个大宋都是赫赫有名的才女,而且至今独身一人。可以说是女子的偶像、男人的梦想。
可惜,年前这个近二十一岁的绝代佳人,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出家修道了。
梦想破灭的男人们爆发了惊人的力量,从禁中挖出了皇家逼婚的内幕。
这时代,二十一岁的女人在理论上已经算是老女人了,二八年华出嫁的女人满街满城,十六岁到二十一,五年时间运气不差的早以是三个孩子他娘了。
前些年,从状元到才子,从少年将军到文武双全的天才,老太后费劲巴力的挑女婿,着实为女儿的婚事cāo足了心。可赵堇除了摇头之外,一句话也不说,一直拖了三四年,赵堇再不嫁的话,不光外人说闲话,连太后都坐不住了。
没办法,出了绝招—指婚。指婚的人选是老太后亲自选的,庞昱,当朝太师庞籍的公子,官拜正三品户部侍郎。人品、才学、样貌、xìng格在刘太后的眼里俱是一时之选。
指婚的当天,升国长公主却是也没说话,转身回宫。再出来的时候,淄衣、素服、绾发、麻鞋,一声不响的住进了长灵宫,自号灵静。
这一无声却决然的抗议差点把章献活活气死,一怒之下将女儿赶出皇宫。不过,毕竟是亲生女儿,将道观放在了庞府对面,着庞昱不rì探看。期待着天长rì久,女儿有回心转意的念头。
一住近月,庞昱这个家伙倒也殷勤,可惜赵堇似乎心如止水,一心修道了起来。
真的是心如止水吗?怕是赵堇自己也不知道!
一袭单薄的麻布道衣,檀香木制的木簪将乌黑的长发绾成了道髻,双眸映着星光闪着粲然的光。她的鼻梁很直,微微翕动的鼻翼下略带撄sè的双唇显得素雅而洁净。就那么袖袍轻摇,平静而雍容的在街道一步步前行,翩然若仙。
不时有隆隆的马车从身边冲过,带起的微风吹动着她鬓角的发丝,在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轻抚……
从金梁桥归来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静谧向喧闹过度的过程很特别,堆积在心里慢慢的发酵起来,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
望着已经失去绿意的街柳,一声无意义的唏嘘,这心境是宁静还是萧索呢?
腾的!她听到一声略带熟悉的声音从万胜门处遥遥的传来。
“是谁在唱歌,温暖了寂寞,白云悠悠、蓝天依旧泪水在漂泊……”
是他?
(上一章是凭记忆从网吧打出来的!~疏漏太多!~有时间会回头修改一下的!~歉!)
另顺手收藏一下吧,票子也要!^-^
第七章 抢男霸女开封府
是他?
又是那些不符韵律的歪词,那有些疲懒的声音,怪异却好听的腔调……
传过晨起的暮蔼,她望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心里的平静如水面投入了一块石子,荡漾起微微的波澜。他喝醉了,怎的如此狼狈?
几年没见了,长的高大了许多,醉熏熏的样子,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看着他踉踉跄跄的醉态可掬的晃着,还没走几步,似乎再也站不稳了靠在路边一株合抱粗的柳树坐了下来,嘴里的声音也渐渐弱了起来。
赵堇走了过去,看着他成熟了许多的轮廓,轻轻的一声叹息“少鸣,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他正醉的七昏八素的时候,鼻中闻到了几分雅致的香气,随即感觉有人在面前说着什么,强自撑了撑眼皮,朦胧中感觉是一个女道士,也没认出是谁,只是本能的觉得极漂亮。
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口齿不清的应了一声:“嗨!~美女…”
“少鸣!”赵堇无奈的皱了皱眉:“你不认的我了么?”
这次听见了,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阵,打了个酒嗝向侧方喷了口酒气:“很眼熟……熟啊……嘿嘿!难道……咱俩前世的缘分……在下江少鸣,年少英俊,家产亿万,尚无娶妻,刚刚失恋,不知小姐芳……”后半段的话明显利索很多,但话未说完,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直至无声,仔细看时,竟然就那么靠在树上睡了过去。
赵堇的脸上云开破月般飘过一丝笑意,如同水中的白莲,说不出的素雅雍容。
“还是没个正型!怎就在这儿睡了。”
“少鸣哥!”远远的一声招呼,带着丝哭腔,赵堇抬起头来,看见了包欣儿。身为当朝公主,这包欣儿自是见过的,更何况俩人同为四大才女。
包欣儿也见着了赵堇,愣了一下才认出这个当朝公主。虽然心里苦楚,还是赶紧擦掉眼泪。
“见过长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赵堇伸手一搀,看着醉倒的江少鸣,又看看了双眼通红的包欣儿:“包家妹妹,这是何事?”
包欣儿胸口一阵酸意涌起,望着那个靠在柳树上醉猫一样的男人,赶紧一咬嘴唇,闭了眼睛背过身去。
她是最苦的。本来水火不相容的两家,能有什么好结果。一旦被发现,包拯的愤怒可想而知。
赵堇茫然,望着醉猫一样的江少鸣和呜咽着的包欣儿,一脸不解。半晌才叹了口气:“你们俩,去我那儿坐坐吧!”
……
事情要向前倒过大约三个时辰。
江少鸣不死心的去找包欣儿,当然被挡了架,更挨了包拯一通臭骂,可正如江少鸣自己所说,我能忍到几时?江老爹,江老娘临去大理把家业交给他的时候,就曾经约法三章:不谈国事,不争意气,不入官场。
要不然,立刻放弃所有的商号,回大理!
这些年,看似潇洒的他,实际上憋屈的够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原本很低调的江家少爷,顿时年少轻狂了起来。
回到家里,越来越是压不住火气:“来人,把所有护院给我叫来!”
“是!少爷!”身边的家丁去了,不一会儿把二十七位高级护院全数叫了过来,万三儿是领头的:“少爷!咱们来了。”
“恩!”江少鸣点了点头,看着自家这一帮三山五岳的侠客、强盗、飞贼,打手,苦笑的摇了摇头:“不知各位能和展昭支持多久?我的意思是拖时间。”
“少爷……你有话直说吧!”万三儿一听就知道少爷遇见难事了,当下一拍胸脯说道:“咱们都是跟着您才过上的舒坦rì子,家里的婆娘在号子里上着工,娃娃在江家的书院上着学,说句不太上台面的话,就算叫咱们去砍皇帝老子,咱们也不会皱半点眉头,谁皱眉谁他妈的是孙子。”
“就是,少爷有事就吩咐,是不是砍了包黑子?一句话的事儿。咱打不过展昭,杀个包拯问题不大。投毒、暗器、鼓捣药线儿,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误会了!不是叫你们去杀谁!”江少鸣拿手指划了划脸颊,这帮人倒也真没脱了江湖习气,一说打架真是啥招都有:“我的意思是,你们去找展昭,帮我拖点时间。”
“行啊!咱早想会会这南侠了。咱的毒药镖两年没开利市了。少爷您说,要拖多少时间?”一个瘦高的护院还真有点跃跃yù试的感觉,甚至一扯身上的袍子,露出里面一身短打扮,宽厚的牛皮护腰上整齐的一溜十三把冒着蓝光的瓦面钢镖,极是虎人。
“半个时辰就行!大家记住,安全第一。一个人不是对手就群殴。”江少鸣轻笑道:“记得带上石灰包,胡椒面儿啥的。展昭是大侠,咱用点手段不为过,仔细别弄出人命就成。”
“放心吧少爷,咱明白你意思了。啥时候动手?要蒙上脸面不?”万三儿也笑,心说少爷也真损,这二十几个人一人一把胡椒面儿,武圣人也睁不开眼近不得身。
“蒙上!”江少鸣笑了笑:“现在就走,把展昭引出开封府就行!”
虽然展昭很强,但完全没准备,万万想不到江少鸣真有胆量到开封府抢人。轻功最好的刘百两只偷了几件衣服,就把展昭引到城外。
这班三山五岳的强盗飞贼自是手段无数,迷烟、暗器、天罗网、连弩,毒水,石灰包,生生拖住了展昭。
别的人连他江少爷的影子都看不见,登堂入室,一顿准飞贼似的搜索,终于让江家大少爷在堂堂开封府包拯的头上,完成了第一次抢男霸女壮举。
临走还在包黑子屁股蛋子上狠狠的揣了一脚,顿时几年来的怨气儿撒出了不少,心里那叫一个爽气。从此之后落下个专门踹人屁股的毛病。
人是抢出来了,可包欣儿光哭不说话。让江少鸣烦闷不已,走到酒馆儿学人借酒消仇。
奈何,江家大少爷,天下第一jiān商的酒量几乎为零,只一杯人就醉了!头晕脸发烧,彻底醉倒之前,江少鸣很不满的大叫了一声。
“妈的……谁说六脉神剑能把酒从手指头弄出来的!纯粹是放……屁……”
……
“啊!~~”
头好疼……醉酒的醒来第一的感觉就是头疼,然后是口渴……天似乎很黑,茫然的摇了摇似乎要裂开般的脑袋,江少鸣半眯着眼睛爬了起来,胳膊似乎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压住了,用力抽了出来。
“文莹……文莹……”江少鸣伸了个懒腰,叫着自己侍女的名字,但没人回答。
“臭丫头!少爷喝醉了也不说照顾照顾……”江少鸣嘟囔着四下找鞋,趿着一双鞋子摸到了桌上茶壶,茶水已经凉了,流进胃里一阵透心的凉意……
不对!
不是家里的茶叶味儿,是苦了吧唧的茶砖……脚下也不对,一只鞋大一只鞋小……房间也不对,少爷房间里绝对没这种味道……
摸黑找到了燧石,点燃了昏黄的油灯,江少鸣脑子嗡的一下炸了,人也清醒了起来。
这是个禅房,或者说是个雅致洁净的静室,一盏香炉,一个玉雕的老君像,几排排列整齐的书画,书桌上墨香四逸的四宝……还有脚下小了四号的洒鞋……床上……一个衣衫凌乱,满脸泪痕,却睡的很香的女道士。
难道……少爷我shi身了?
干了那种……‘道士动得,我动不得’的事?……哦卖糕的……
不对!要镇静,少爷衣服没脱……女道士衣服虽乱却也密封的很严实……
还好!
烂醉如泥的大男人,应该干不出什么坏事。看起来自己也许曾经短暂的兽xìng大发,但抱着人家倒床上就睡了过去,应该,大概差不多……什么也没做吧!?……
这女道士很养眼啊!
放下一半心事,没心没肺的端详床上女道士的样子起来。
很养眼,简直太养眼了!jīng巧又大气的五官虽然不是那种惊天动地、祸国殃民的完美,但眉宇间罕见的娴静华贵,却是一种让人享受的神韵,甚至可以说,就算睡着,也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睡梦中,女子不知是做了什么梦,一会儿秀眉轻瞥的让人心疼,一会儿脸泛朝霞的让人心跳加速,一会儿又展颜而笑,左颊闪现一个诱人的梨窝……
很眼熟啊!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酒窝?江少鸣蹲在那儿挠了挠下巴,横过脑袋仔细分辨了一下……
噢NO!
江少鸣一声惨叫一蹦而起。犯大错了!错的离谱啊。我……我怎么跑她床上去了。
这下,绝对的没脸见人了……
一声低吟,床上的女道士被江少鸣的惨叫吵醒,睁开了让整张俏脸无限丰富起来的明眸,先是一阵慌乱,受惊的小鸟般躲到了床里,惶然的抱着卷曲胸前的双腿,脸上瞬间挂上了两行清泪。
“堇姐……”看清楚了全貌,江少鸣现在恨不得狂吐一口鲜血以谢天下,艰难的开口道:“……那个……昨天喝多了……实在是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没那啥吧。”
“……”
“堇姐,你说话啊?不说话我自杀谢罪了啊?”江少鸣显然有耍无赖的嫌疑。
“没事。”女道士泪眼婆娑,但语气却出奇的平静,望了江少鸣一眼叹道:“我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这……咳!”
没生气!那就好,虽然几年没见,但至少是童年好友,既然没那啥,无伤大雅!江少鸣立刻有了底气。
“这次……那个,哎!改rì少鸣一定前来请罪,随堇姐处……”话一出口,江少鸣差点抽了自己一嘴巴,这事登门请罪……喝酒喝傻了吧……
“行了!”
堇姐不知想起什么,缓缓的收住泪水,望着江少鸣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溺爱的笑容:“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么?几年不见,长的这么高,我快不认识了。上一次见的时候才到我肩头……”
“呃!堇姐也越来越美……”江少鸣差点以头抢地,自己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话怎么全顺嘴往外冒,这不明显调戏大姑娘的混帐话么?
“你……你这臭小子!”堇姐脸上一红,随即剜了他一眼,抹去脸上的泪痕,低声问道:“你和包家妹妹是怎么回事?”
第八章 史上最大的绑架案
“欣儿还在么?”江少鸣心里就是一阵烦闷,抢出来是抢出来了,可只是哭不开口。让江少鸣有点有力无可施的感觉。你倒是解释一下那诗的事啊,一句话就行。
说老包逼你写的,或者别人模仿你的笔迹写的。剩下什么事都有我担着,是找包黑子逼婚也罢,拐了你远走大理也罢,少爷我心里倒有个底啊。
有时候,男人的坚持也挺可恨的。
实际包欣儿也在等他开口,这时候你江家少爷只要说一句,跟我走吧,包欣儿心里早已经千肯万肯了。好歹她也是一个端庄的大家闺秀,偷偷幽会已经是极限了,平是说说情话儿都是壮着胆子才敢说的。
这到了紧要的关口,总不能直接说你拐了我走罢,老爹、名声、贞洁却是统统的不要了。
奈何两个人身在局中,谁也没先开这个口,包欣儿凄苦,泪水涟涟,江少鸣生闷气,想借酒消仇,却一杯就倒了。
“走了!我叫她走的。”赵堇叹气,心说你这人从小就胆大包天又没什么算计,这么公然抢到开封府当是小事啊,那杨文广展昭拉着无数的禁军都追到这建隆观了。
若不是赵堇编了个瞎话儿,说是这一切都是自己开的玩笑,想见包家妹妹而已。今天不知道会弄出多大的风波。
“走了?……走吧!……也好……”江少鸣喃喃,只心里纠了一下,随即闭了眼睛长吸了口气,随即缓缓的吐了出来。真滴失恋啦!哈,他笑了笑了,找个椅子坐了下来,端起茶壶又是一阵猛灌。
“别喝凉茶,我去叫人给你泡一壶去!”赵堇从床上下来,想赶紧离开这让人尴尬的房间,这臭小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半点规矩也没有。
但是,红着脸四下找鞋,只有一只,另一只在江少鸣脚下趿拉着呢。
“还……还我!”堇姐羞的满脸通红,低着头大嗔。
“什么?”江少鸣没听清楚,望了一眼这绝sè美女道士,心头一动:“不对啊!姐,你堂堂升国长公主,怎么……穿了这一身道士装?很流行么?”
赵堇可当今天子赵祯唯一的亲人。实际上赵祯的老爹虽然不是高产种马,但膝下也曾经有六子两女,可惜病死的病死,夭折的夭折,只剩赵祯赵堇这两根苗而已。这赵堇可是除了太后刘娥之外,大宋朝地位最尊贵的女人,怎么到这里拌起道士来了?
赵堇听这一问,心头一跳,猛的一阵绞痛,呆在那里却是忘了继续要鞋了,眼泪眼看又要下来。
“怎么回事嘛!就算你一心向道,也不可能在城外吧,皇宫里的长灵宫建着玩的?再说,赵祯也不可能让你住这种破地方啊……”江少鸣说着说着,倒越觉得疑惑起来。
凭赵堇的身份,那是刘太后的亲生女儿,而且和赵祯关系极好。平素在东京城里有才女之称,宫里宫外对谁都和和气气,半点架子也没有,人缘儿好的一塌糊涂,出什么事才能搞到这种地步?
“姐姐!你要急死我啊?说话!那个不长眼的逼你?”
看着赵堇只是垂泪却不说话,江少鸣一阵头大,刚失恋的男人是极暴躁的存在,若说现在的江少鸣一点儿小火星都能点出天大的火来。
腾的站了起来:“你给我说出个名字来成不?是赵祯那小子?你老娘?算!当我白问,满天下也就他俩了有这本事了。赵祯不会,肯定你老娘章献太后是吧!”
见赵堇只是垂泪,连个头也不摇不点的,江少鸣猛的一错牙:“就他娘的是她了。”
二话不说,掉头迈步,随即发觉脚下不得劲,赶紧把鞋换上,卷了袖子就走。少爷我失恋了,妈的谁碍眼揍谁。
“少鸣!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赵堇一把没拉住,吓的连鞋也不穿了,赤着一只脚追到大门口,死死的拉住江少鸣的胳膊。
少年时江少鸣的脾气,她可是最清楚,平时俩眼一眯笑的灿烂成太阳一般,但骨子里却是真真的胆大包天的主,脑子一热啥事可都干的出来。
若是这么放江少鸣出去,天知道他又惹多大的祸事出来。几年前,太后刘娥想下毒毒死赵祯那一次,若不是有人拦着,现在穿着龙袍称孤道寡的章献太后,是什么下场,谁也不知道。
要知道,那时候江家还没这么大的财力,江少鸣才十岁而已。
“你要干什么?那是我娘啊。”赵堇又是伤心,却又有些暖暖的感觉从心里泛出来,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个人肯为自己着想过。
“屁话,她当你是女儿没?”江少鸣眼一瞪。他这人最是护短,正如前些天的会仙楼一般,由头不过是那三比公子说了文莹一句,异国娘们儿罢了。
这算是把刘太后的罪名落实了,顿时一阵压抑许久的愤怒从胸口冒出来:“全天下的老娘有把自己闺女送去当道士的吗?你放心,我只是个小财主,弄不死人!”
“别去!别去啊~~”后四个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赵堇听在耳中,心里纠的一阵撕裂的痛楚,拉着江少鸣的胳膊只来回的重复着几个字,泪如雨下。
还别说,姑娘家家的挺有劲儿,江少鸣挣了挣没挣脱,看着赵堇,一阵心软。
这个几年前温柔娴静的姑娘,只比他大四岁,但心理年龄却小了不止四岁了,口上叫的是姐姐,心里却是当妹妹来看的,几年来虽然没了进宫的机会也没见面,但当年那扮宫女提着小食盒,偷偷给他和赵祯送点心的模样,还在心里根深蒂固不曾磨灭。
“……我不去了好吧!”叹了口气看了看天sè,已经见亮了,梁门已经有行人走动,甚至这个建隆观也有女道,正傻傻看着这两个一道一俗当街纠缠。
“走!到我家去!这地方不住了,道士不当了,我还不信江家比他皇宫住的差……姐!别哭了,收拾东西去啊……”
赵堇傻了一般,眼睛里泪流不止,只知道一个劲的摇头!
“走啊!”已经有行人注意到这边,江少鸣这一身衣裳不整,加上一个只穿一只鞋的绝sè美道士,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靠了!这几天的事都不省心!”江少鸣一咬牙,不顾赵堇强烈反对,伸手把人扔到肩上,扛着就走,冲着小道童喊了一嗓子:“把她房间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叫人来取!”
“是!江少爷!”小道童是赵堇的侍女,昨天见过江少鸣来,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听了半天墙跟儿也听出这个是个胆大包天,潜势力惊人的主,公主也许就此能过的好些也说不定。
赶紧答应着,手脚麻利的叫醒了另一个侍女收拾东西去了。
“少鸣!你干什么?……快放下我……”赵堇一阵折腾,扣在腰间的大手却跟铁铸一般动不了分毫。
“别乱动!”江少鸣腾出手来,把姑娘打横一抱:“今天就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把你带回家,那是你住的地方吗?”
“姐习惯了,也知道你为我好……但母后那里……”赵堇抬头对上江少鸣关切的目光,心里一颤,认命的把头缩进江少鸣的怀里,不敢再动。
江少鸣小的时候倒也罢了,人小嘛,当个聪明jīng灵的弟弟对待。现在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屁孩儿长成大人了,心理上本能的有了变化,或许是屈服于暴力,或许是别的,反正再见之后,赵堇觉得一切都在这个男人掌握里。
昨夜里,酒后发疯般抱住自己的时候,是害怕?是犹豫?又或者是某种隐约的期待?一时间,这个几年不见的少鸣弟弟,从那小大人似的jīng灵调皮,变成了体贴又强有力的伟丈夫。
也许女人的骨子里,有种屈服于强权的根xìng,反正在突然之间,赵堇放开了一切,是生是死,随他吧!
“放心!一切有我。”江少鸣安慰着沿着大街就走。既欺男霸女开封府之后,一个刚失恋的,有点不正常的男人,竟然……绑票绑走了当朝的长公主。
我他妈的不忍了,忍来忍去全把少爷当软柿子捏是吧。
第九章 谁曾年少不轻狂?
上帝说,冲动是地狱深处撒旦的诱惑。
人类学家说:男人就是长着胡子的小孩儿,当他失恋的时候,更如同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毫无理xìng。
佛祖说:缘起xìng空,诸法轮转,是以一切生灭俱为无常幻象,人从爱生忧,从忧生怖。江施主,你完蛋鸟!
谁曾年少不轻狂?
气傲苍天,恣意不羁,才是我这号称无法无天的江家魔头所该有的吧。抱着当朝长公主走在渐渐喧闹起来的大街上,江少鸣有些胡乱的想着。
该感谢包拯,若是他不一直针对自己的话,也许自己就那么潇洒疏懒的过一生吧……
大街上行人渐多了起来,进了梁门到了内城之后,行人却是越见的多了起来,江少鸣衣衫不整的抱着个衣衫更加不整,甚至还缺了一只鞋的女道士,显然是有点儿太过显眼了。
东京百万以上的人口也没什么电视之类的通讯手段,江家少爷再出名,也不可能是个人全都认识。但好歹是出名的角sè,前些‘天玉扇飞天魔江少鸣’的扇子却是传了个天下皆知。四sè堪称价值连城的宝珠实在是传的天下皆知。
顿时就有人对他挂在腰间的四sè宝珠的扇囊指指点点了起来。
江少鸣皱了皱眉头,恰好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身后驰来,车前的灯笼还在点着,上一个大大的庞字醒目异常。
江少鸣嘿嘿一笑,庞家的车子,借用了。伸脚一撑,啪的一声却是把车上的照子给踢的飞了起来。
照子,类似于现代车上的后视镜。任谁正开着车的时候,后视镜被人踢了,也不能不管不问。
“你找死不成?太师府的车子也敢砸。”
车夫一愣,勒马跳下车,提着手里的鞭子就抽了过来。旋身抬腿,这一下标准的‘旋踢’把车夫连人带鞭踢的倒飞出去,手舞足蹈的砸了一个菜蔬摊子,顿时大街上一片喧哗。
然后单手环着赵堇放到车座上,跳上车一掀帘子,伸手把里面一个长山羊胡的老家伙拎了出来。
“大胆刺客!……抓刺客啊……”山羊胡骇然大叫。
江少鸣今天脾气不好,瞅谁都是俩眼血红血红的,也不说话,提起山羊胡,来了一脚抽shè,踢在山羊胡的屁股蛋子上把人正正的踢飞。
把赵堇往车厢里一放,打马就走。
“少鸣……那是庞籍大人!当朝的太师。”赵堇显然认识山羊胡,看着江少鸣的模样不由的有些担心。这人,今天是怎么了?混身上下透着股邪气儿,脸sè沉的吓人。
江少鸣赶着马车头也没回,也没回答:“堇姐,想吃点什么,回家我叫厨房给你做!”
“你这殴打朝廷大员,不好吧!”赵堇为他担上了心事。
“管他!”江少鸣笑了笑,脸sè依旧不太好看:“我是江家魔头么,欺男霸女,无法无天惯了。多个当朝太师也没关系的。”
“少鸣!你……你没事吧。”赵堇秀气的眉头攒在了一起,从没见过他的脸sè如此yīn霾,原本喜气的脸上真有煞气直透华盖的效果,身周酝酿着一股看不见的危险气息,有些吓人。
“真没事!”江少鸣牵了牵嘴角,想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但脸皮有些紧,半天也摆不出效果,只能放弃了。
“……那包家妹妹的事……我……我可以帮去说项。要不,叫皇弟下道圣旨指婚……你不用担心!”赵堇犹豫的开口,望着这个弟弟,觉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呼!”江少鸣猛的长出一口气,闭了眼睛,随即不由的哧笑了起来。我这是为的那般?真是这些年压抑的多了,对自己没信心了?
自己所在乎的不过是包欣儿的态度吧!可真能就凭着一幅画儿,一首诗就断定么?再说,就算真的遇见个无情无义,说断就断的姑娘,自己也不至于这样。
郁闷有害健康,哈!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伤悲……
“放心吧,我没事的!”江少鸣回过头来,轻轻一笑,映着刚刚升起的晨光,那笑容灿烂无方,却是又阳光了起来。
……
年少轻狂的潜台词就是不计后果,抢了包欣儿倒也罢了,包拯而已,没抓个正着自己死不认帐,人证再多拿自己没辙。
有钱能使鬼推磨,凭着江少鸣的财力,交通个大理寺的官儿什么的,收买俩亡命什么的,做做假供词,弄些假证据,古今中外,跟清官打马虎眼儿的案例太多了,随便一个刑名状师都有两三把替人开脱的绝活儿。
谁叫人xìng多贪婪,天下能有几个包拯?
历史上那些倒霉蛋都是失败案例,成功的多的不知凡几,包拯不是神仙,再明察秋毫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但抢了当朝长公主这事儿,可是比天都大的漏子了。要是赵祯手握大权倒也罢了,可现在天下最有权利的却是太后刘蛾。难不成真放弃这家业,奔到大理去看洱海的风花雪月?
回到家里的时候,护院们一个不少的回来了,万三儿却带了点伤,不严重。他是主力,拼老命扛了展昭十三剑,若不是这事不能说出去的话,在江湖上的地位怕是又要高了不少。
江少鸣安顿好赵堇,收拾心情看了看自家的护院,大手一挥,现在离城,到西京洛阳府的别院呆些rì子。他还不知道赵堇替他挡了这在开封府头上欺男霸女的事故。
送走了护院,江少鸣开始准备收拾自己一时不正常所留下的烂摊子,绑架公主哇,嘿嘿,真是诛灭九族的罪过呢。
……
东京城很热闹,本来就是,百万人口的大城能不热闹么?
但是,今天有些太热闹了,一大早就四城紧闭,禁军满城,捕快一大街,挨家挨户的一顿乱搜。
升国长公主丢了呀,满大宋唯一个正牌公主,当今官家的姐姐,章献太后唯一的亲女儿,就那么生生的没了。
章献太后是悔的肠子都青了,那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身娇肉贵从小疼大的,自己怎么那么狠心呢?不嫁就不嫁吧,逼孩子干什么?
赵祯是心焦如焚,年前帮不了姐姐,让姐姐出家就够让他窝心的了,甚至都没脸去看上一眼。现在人竟然出事了,急的眼泪猛向心里流。上朝的时候,把管着东京治安的包拯从头到脚骂的狗血喷头。
第一次包黑子没理了,愣是跪在那儿挨骂了半个多时辰,一句没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