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涯道祖和昆仑山魔教
“是呀,叶师兄是我桐湖派上下的大恩人。”可惜行渊神经大条,完全没有注意到方白羽表情上的变化,“若不是叶师兄出手相救,别说是我们,就连恩师在万骨血阵面前都走不过一个回合。” “怎么回事?你快说个清楚。” “说来惭愧,其实近些年里,炎真一直化名子弃接近家师,不断以下棋为由试探家师的实力。一个月前,万骨血阵初成,他处心积虑又一次找到家师下棋,使出种种下作伎俩攻击家师的道心,令家师心智失守险些被万骨血阵控制。幸好叶师兄不顾危险地帮助家师,才令家师恢复了心智,更在最后拼的魂飞魄散也要和炎真同归于尽,可惜对手实在太强,没能如愿。” “居然有这等事。” “所以说,叶飞叶师兄是我桐湖派的大恩人啊。” “这件事你也和家师提起过吗?” “全都说了啊,只是不知为何掌门真人并未在玄青殿上提起。” “因为玄青殿上商量的是更重要的事情吧,方栦主峰弟子立下的功劳就没必要在外人面前表露了。” “果然主峰中人都是精神高尚之辈,在下佩服,请受我一拜。” “不必不必,我们做好事是不求回报的,哈哈。”话是这样说,白羽心中却不禁想到,师父没有在众人面前提起叶飞在桐湖派立下的大功劳,会不会也是担心叶飞功劳太大抢了自己的风头呢?转念又一想:自己最近心魔大盛,居然以如此下作心思思考恩师,实在不应该。等下送走了行渊得赶紧闭关収整心魔才好。 白羽最近欲念难平心魔大盛,估计是受到了家人背叛的影响。试想,最为亲近重视的亲人们反过来背叛伤害你,怎会不让你感到绝望,产生黑暗的念头。 在黑暗念头影响之下,与叶飞之间亲如手足的感情也慢慢多了几分猜疑,白羽感到惶恐不安,他觉得愧对叶飞,觉得愧对自己,更愧对了掌门真人对他的厚望。 蜀山未来的掌教不应该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的,绝不应该! 表情仍是不变,但白羽心中已然翻天覆地,从最开始对叶飞的猜疑,到现下的自省,都是转念之间的事。有一件事令他很害怕,他总感觉最近心里面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蛊惑他,蛊惑他做一些不好的事。 这个声音来自哪里? 白羽意识到自己可能出问题了,可能被邪魔寄生了,亦或到达瓶颈为心魔所扰。 究竟怎么回事他不得而知,却也无法道与外人,一时间感到非常痛苦。 中午和行渊一起吃过午餐,他借口回房休息,没过多久又从房间里走出来,直奔后山去了。 对于现下的白羽来说,只有一头牛能说心里话了——青牛上仙。 七扭八绕,在那块凸出山体的光滑石头上,叶飞顺利见到了正在咀嚼青草的青牛上仙。 后者整个身体莹绿如玉,平静地注视前方用屁股对着他,又细又短的尾巴甩左甩右看上去不禁想笑,直到白羽双膝跪地方才回头:“回来了。” “拜见青牛上仙,白羽回来了。”方白羽对他很尊敬。与此同时一道彩光飞射,彩儿自行脱离封印化作一张大嘴冲向了青牛。利齿森然咬在青牛上仙的皮肤上,“咔嚓、咔嚓。”彩儿无坚不摧的牙齿居然被青牛上仙莹绿如玉的皮肤崩碎了,可是它一点不打算放弃,被崩碎的牙齿很快又长出来,攀在青牛的身上咬啊咬啊。 “好了,痒死了。”青牛上仙尾巴一甩,一股大力铺天盖地的袭来,彩儿直接被抽回了星辉形态许久无法变身。 “哇,老牛鼻子你可真厉害。”彩儿一点都没被影响心情,上下左右地缠着青牛。 后者没有看它,转而对白羽道:“让小家伙跟我住几天吧。” 白羽道:“三天后恩师带队下山除魔。” “那就跟我住两天。” “别给上仙添麻烦就好。” “不会。” “老牛鼻子,还是你在老爹那有面子啊。”彩儿看到了青牛如同找到靠山,立时放肆起来。 可惜青牛上仙根本不吃它这一套,尾巴又是一甩,将星辉状态的彩儿缠卷住了,勒的很紧紧到出不了声。 “没大没小的,没看到我和白羽在说话吗!”青牛上仙苦口婆心的教育它。 方白羽却是骇然,要知道星辉状态的彩儿是另一个世界在九州的投影,本该是无敌的,却能被青牛上仙以区区一条尾巴缠卷住,换句话说,青牛上仙已经能够抓取另一个世界的物体了,可见一段时间不见道行精进不少。 回想当年,从一人一牛初时的见面,到引导白羽与彩儿达成契约,再帮助白羽培养彩儿,直至最后白羽开启天启之眼掌握了彩儿的真相,对青牛上仙多了几分戒备。仔细想想,方白羽与青牛上仙的一系列接触一直是以青牛上仙为主导的,总觉得对方有什么更深的用意,在故意接近他,利用他。 “耳边终于清净了。”青牛上仙硕大的牛头重新望向天空,望向九霄云外的天外天,拥有无数轮廓的眼睛居然流露出一丝憧憬,语调沉稳地说道:“今天回来的?” “刚回来就来向你报到了。”白羽双手抱拳,想要站起却又放弃,继续保持两膝跪地,毕竟青牛上仙还没发话。 “路上还顺利?” “一路困难重重,魔教方面有了大动作,正邪之战终于还是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其实对你是好事,勇敢地张开怀抱去拥抱属于自己的宿命吧。” “请上仙明示白羽的宿命究竟是什么?” “时候到了自然见分晓。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下山以后时刻把彩儿带在身边。” “彩儿?” “嗯。” 想到彩儿吸食万骨血阵的场景,白羽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手抱拳恭然一礼:“白羽明白了。” “本座曾说过你的额头上有三道黑纹,证明你的生命中必须经历三道坎才能一飞冲天。” “难道我的第二道坎就要来了?” “没错。这场正邪之战就是你的第二道坎,你的选择决定了自己甚至整个九州的未来。” “我的选择决定未来?被天道选中的人难道不是叶飞吗?” “外面的风言风语真是可怕。一些自以为是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天道到底想做什么,更不能明白天麓石櫼的真正意思。” “天麓石櫼?我好像从师父那里听说过。” “你记住一点便好。所有开皇十三年出生的人其实都是被天道选中的人,是背负着天命出生的,你们的出生为了共同推动一件天道想要完成的事情。” “所有开皇十三年出生的孩子都是被天道选中的人?”白羽心往下沉,犹记得叶飞出生的日期是开皇十三年八月十三日,自己出生的日期是开皇十三年一月一日。 “虽然都是被选中的人,但能够完成那件事情的却只有一个,其他人都是为了推动那个人完成那件重要的事情而存在的。”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去完成天道的使命!” “可以是你,可以是叶飞,可以是炎天倾,也可以是其他人,关键的是你必须有信心,有信心自己能够左右命运,改变一切。” “您的意思是?” “只要你相信自己,一切便是注定,一切又都可以改变,关键是你要相信自己,更关键的是我会帮助你的。” “恕白羽愚钝,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总之,按我说的去做,船到桥头自然会直的。” “是。” “你起来吧。” 白羽依言站起,仍旧保持恭敬的样子。 青牛上仙道:“还有其他想问的?” “瞒不过上仙,其实我最近一直被心魔所扰,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向我低语。” “心魔谁都会有,不要向心魔低头便是了。” “可是……这份心魔似乎越来越强。”、 “证明你的欲念增加了。可能是被山下的污秽感染了吧,好好在山上调理几天,把心理正了再下山不迟。” “多谢上仙提点。” “去吧。” 等到白羽走后,青牛上仙放开了彩儿,后者叽叽喳喳地对着它叫嚷。 青牛上仙道:“你总是表现得如此讨厌,白羽会厌恶你的。” “厌恶又能怎样,反正也离不开我。” “这倒是实话,毕竟,你就是他的心魔……” “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老牛鼻子一看就没安好心,你究竟想从老爹身上得到什么?” “这场游戏,天道从一开始便亮出了底牌,其他人能做的只是在游戏进行的过程中做些手脚,让结果变成自己需要的样子。” “什么!” “谁说天命不可改变的。” …… 天道之下人人各怀鬼胎,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夜半时分白羽敲开恩师的房门,朴素的房间里一如以往的燃烧着令人清醒的暖香,掌门真人李易之盘膝端坐,等到白羽走到近处跪在地上,一双狭长如剑的眼睛才缓缓睁开。 床榻高一尺五,跪在地上的方白羽额头刚好和掌教的脚掌齐平。 “来了。” 拜见青牛上仙的时候对方的开场白也是一句“来了”,但言语之中却如同陌路毫无感情,不像掌教这一句,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饱含了浓浓的宠爱和欣赏。 宠爱在孩子讲规矩,欣赏在白羽的准时。 “徒儿拜见师父。”方白羽低头叩首,一拜到底。 “起来吧,坐在为师对面。” 白羽受宠若惊,至今为止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与掌门真人面对面坐着,这不单单表示掌教对自己的认可,更是一种重视,代表着地位的提高。 明明心中激动难耐,白羽却没有答应,而是继续跪在地上从仰视的角度看着掌教。 “这孩子。”掌教心里是开心的,白羽惊才绝艳而无傲慢之心,证明他没有选错了人,“知道为师为何让你深夜至此吗。” “师父要徒儿怎样,徒儿便应该怎样,至于原因,时候到了徒儿自然会知道。”方白羽毕恭毕敬地回复。 “你这孩子,真是聪明的很。” “谢师父夸赞。” “知道吗!有些话只能夜里说,因为大白天的隔墙有耳,人多嘴杂。” “师父用心良苦。” “好孩子,不必客套了,咱们马上进入正题。为师问你,可与那万骨血阵交过手了?” “没有过正面交手。当时宫月师姐从正面吸引了万骨血阵的火力,徒儿从旁偷袭,杀掉了控制血阵的魔教中人。” “你做的对,千万别与那血阵正面对上。” “为何呢,请师父明言。” “因为所谓的万骨血阵其实是一方可以侵蚀人心的阵法,你和它交手的次数越多,心智被侵蚀的越厉害,对你道心的稳固越不利。” “还有这等事?” “哎,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听掌教的口气,白羽知道接下来他要道出的必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 “羽儿啊,你要记住!为师现下所说的,只有历代掌门能够知晓,你要永永远远的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再不能跟任何人说了。” “师父。”白羽膝不离地蹭到床边,抱住掌教的双足。 后者长满茧子的右手轻轻滑过白羽的头顶,目光宠溺的看着白羽,哪还有白日的冷峻严肃了。 白羽这才知道,原来威严肃穆的掌门真人李易之其实是一位慈父。 但听掌教悠悠的说道:“有些事情,只有蜀山掌门才能知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师父,您是永远的蜀山掌门,徒儿愿意永远侍奉您。” “做了这么久掌门,为师已经知足了。” “师父。”听了掌教的语气,白羽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起初以为今晚的会面是对他的看重,现在才发现对方可能是在交代后事,问题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你是为师看重的人,是蜀山未来的掌门,为师现在所说的秘密你要永远守护下去,传承下去,懂了吗!” “师父,您不要这样说,您会健健康康的,徒儿一辈子只做您的弟子。” “命运已经到来,想挡也挡不住。来,坐到我对面来。”白羽本想再一次推辞,但是眼见掌教态度坚决,只能乖乖起身,脱鞋抬腿坐到床上,与掌教面对面相对,中间隔了一道暖香,一方金丝楠木的矮桌。 掌门真人注视着他的眼睛,白羽知道这是对方最后的考验,看他内心深处是否藏着祸心,干脆与对方对视。 良久,掌教终于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其实一千年前的历史并非向外面流传的那样。” “千年前?”白羽万万没想到掌教一杆子把时间推到一千年以前了,不过随即明了对方要说些什么,其实他早就感觉到了,千年前的历史没有那么简单。 “千年之前,无涯道祖倒骑黑驴登蜀山观星悟道,悟出的却不是咱们蜀山仙人现在修炼的功法,而是逆转乾坤之道术。这就是一切的开始,不,也不能这么说,据说一切的开始是在更久远的时候,要追溯到炎黄时代,甚至比那更远,但那就是另一个秘密了,即便我身为蜀山掌门也不得而知。 我只说自己知道的。” 掌教说话的时候,白羽屏息以待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而掌教自己也是长吁短叹,这段历史如果能不提及的话他永远都不愿意提及,“千年前,无涯道祖倒骑黑驴登蜀山观星悟道,悟出的是逆转乾坤之道术。这众所周知的事情其实里面蕴含着三个问题,第一,无涯道祖是从哪里来的;第二,无涯道祖为什么登上蜀山求道;第三,为什么透过满天星盘悟出的却是逆转乾坤之道术。” 听了掌教一番话白羽深有感触,确实,这些问题他之前也曾想过,可惜从来得不到答案。 “咱们一个个回答前面的问题。第一,无涯道祖所在的年代,其实已经有修真者存在了,只是修炼的功法还未成系统,庞杂烦乱,没有规矩。彼时,拥有力量的人主要集中在两个地方进行超越自我的苦修,一个是蓬莱,那里包容性很差,大多是岛内的人;还有一个修真者聚集的地方是昆仑山,也就是现下魔教的所在地,无涯道祖其实来自昆仑。” 这一席话说完,如同一道雷霆炸裂在白羽的心床上,让他哑口无言。 掌教没有看他,不用看也能知晓他当下的表情和心情,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年为师知道这则消息的时候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充满了不解与迷茫,甚至为此想不开,可惜这还不算什么,后面的秘密才是真的劲爆。 无涯道祖来自昆仑山地穴,因为彼时的昆仑是九州大地最适合修炼的地方,很多拥有力量的人选择在昆仑山地穴闭关,出关的时候都能获得长足的进步。无涯道祖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他的资质算不上卓越,所以出关的时候明明已经头发花白,但也没有悟透什么。眼看大限将至,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无涯道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 他选择进入蜀山! 要知道蜀山当年的环境可不像现在一样,当年的蜀山穷山恶水,毒雾环绕,猛兽栖息,是人类禁足之地。无涯道祖之所以选择登蜀山,因为他觉得既然昆仑山地穴环境险恶却能帮助修行,那么蜀山比昆仑山环境还要险恶,说不定对修行更有益处。 想法很简单,但真正能想到这一步,并且迈出第一步的人在他之前却从来没有,只有他无涯道祖做到了。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故事,众所周知的,无涯道祖倒骑黑驴登蜀山观星悟道。 但是,这后面其实还藏着一个秘密,就是无涯道祖登蜀山之后为什么能够从诸天星盘中参悟道化,为什么现在的蜀山仙人就参悟不了。” “请恩师明示!” “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其实当年的蜀山之所以是绝境,之所以毒虫环伺不允许生人踏入,是因为此地本就是禁区,是天道为了保存某样东西,防止他人觊觎而特意设立的禁区。” “天道?” “是不是觉得匪夷所思!其实天道是真实存在的,他在人间是可以显露真身的,不仅能够显露真身还能够自由行动,只是他一直不愿意这么做。 我的师父告诉我,天道将某个重要的秘密封印在了蜀山,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或者是某项禁法,总之是什么禁忌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无涯道祖从来没有提起过,青山道祖也没有说过,后人自然也不知道。总之是有那么一种禁忌存在的。 无涯道祖靠着多年闭关得来的修为,冒奇险进入无人敢入之地,居然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触到了天道藏在人间的秘密,触及了那个禁忌的存在。 天道为了封他的嘴,所以将本源的力量分享给了无涯道祖。” “本源之力?” “没错!所谓逆转乾坤之道术其实是天道的本源之力。所谓的逆,比如让大变小,让年老变年轻,让不可能变成可能,这不就是改变法则的力量吗,这是本来属于天道的力量啊。 无涯道祖因为触碰了禁忌知道了天道留在人间的秘密,所以被天道赐予了本源之力,这就是逆转乾坤之道术的由来,也是你再也不能从诸天星盘上观星悟道的原因,因为压根就没有什么悟道。” 如雷霆,如霹雳,掌门真人这一番话说完,方白羽彻底凌乱了,原来无涯道祖观星悟道的真相竟是这样,而所谓的逆转乾坤之道术竟然是天道的本源之力,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徒儿不明白的是,既然天道可以在人间拟化出实体,他为什么不亲手杀死无涯道祖灭口呢?” “这个问题其实为师也想了很久,但是始终没有答案,为师的师父也解释不清楚所以从来没有提起过。 总之,肯定是有什么关巧存在的,让无涯道祖获得了天道的本源之力而没被杀死。不过从事情后续的发展来看,天道估计是被无涯抓住了什么把柄,所以不能亲自动手杀了他。 但是你想想看,一个普通的人类获得了原本属于天道的力量代表着什么?其实这并不是好事而是灾难。 拥有了天道力量可以任意改变法则秩序的无涯开始为所欲为,他改变天气让蜀山散去了阴霾,改变河流走向让蜀山获得生机,改变山峦排列让蜀山峰顶自动聚集海量的灵气,杀死毒虫猛兽让此地变成人类的世外桃源。 没错,现在六峰拱卫方栦山的布局就是无涯道祖依靠逆转乾坤之力特地布置的,就是为了让方栦主峰能够源源不断的汲取整个九州的灵力。 你想想看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九州的灵力向着方栦主峰聚集。随着无涯道祖的一系列行动,九州的格局彻底变了,方栦山取代蓬莱和昆仑,成为了九州大地上最适合修真者修炼的地方。 不仅如此,靠着逆转乾坤之道术,无涯道祖还获得了永生,他亲手建立蜀山派,教导门派内的每一个弟子逆转乾坤之道术,意图掌控整个九州。” “原来这才是蜀山建派的历史啊!充满了黑暗与不堪,无涯道祖是蜀山的恩人,却是整个九州的罪人。” “不,不能这么说,无涯道祖的出现让很多人类获得了力量。在那个深渊巨兽横行的年代,弱小的人类在无涯道祖建立蜀山派之后,才彻底摆脱了生存的限制,获得了长足的发展。 总之,无涯道祖的出现有利有弊吧。好处是人类因此获得了长足的进步,摆脱了艰难求生的窘迫;弊处是各大修真门派兴起,门户之见严重开始互相攻伐。 无涯道祖企图一统九州,为了完成这一宏图霸业他首先要除掉的自然是昆仑山了,毕竟那里是一众修真者聚集之地,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很爱面子,坚信自己的修炼方式是正确的,不会跟他学习逆转乾坤之道术。 无涯道祖希望自己成为修真界的鼻祖,成为修真界的领袖甚至是神,他希望自己掌握的逆转乾坤之道术成为所有法术的唯一,为此,必然要将整座昆仑山连根拔起。 当然,以无涯道祖心思之缜密自然不会兴起不义之师,所以他暗中派出弟子四处以昆仑山的名义作恶,而自己则到处做善事、做好事,并有意找人帮他扩散声明,一时间昆仑山为恶而蜀山匡扶正义的舆论甚嚣尘上。 无涯道祖眼见时机成熟,便率领六大弟子尽遣蜀山精英,讨伐昆仑山。” “原来这才是历史的真相,那咱们蜀山……” “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是万不得已,为师永远都不愿意提及。其实世间哪有什么善恶正邪之分啊,只是所处立场不同罢了。羽儿啊,你以后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要永远记住一句话。” “请师尊明示。” “你要记住,凡有利于蜀山的就是正义的,是你需要争取的;凡不利于蜀山的就是邪恶的,是你必须斩除的。听明白了没有!” “师父……” “有些事情你只需照做便好,以后会慢慢理解的” “是,徒儿懂了。” “光听懂还不行,更要谨记于心。” “是,徒儿永远铭记。” “其实善啊、恶啊、正啊、邪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维护的是谁的和平。” “徒儿愿用毕生精力维护蜀山的和平,捍卫蜀山的荣耀。” “为此不惜牺牲生命。” “徒儿愿为蜀山奉献一切。” “羽儿,你聪明肯干,将祖宗留下的基业传给你为师是放心的。” “师父!” “你不必多言,继续听为师说下去。无涯道祖借除恶之名尽遣蜀山精锐攻打昆仑一脉,本以为可以顺风顺水一马平川,可惜有一点他万万没想到。” “怎样?” “其实昆仑山地穴深处一直隐藏着许多实力非常强大的修真者,他们各有各的路数,各有各的方法,多年闭关不出专心吸收地穴内的炎力使得功力大增,每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 这些人虽然不能像他一样任意改变自然界的法则,但是本身战力都是极强,居然在无涯道祖打到昆仑山地穴的时候尽数出关,生生将蜀山的攻势打退了。 之后双方攻防转换多次互有胜负,但始终无法彻底吞掉对方。 由于战斗时间拉得太长,蜀山众人疲惫,民间也生出不少议论战争目的的闲言碎语,无涯道祖无奈只能退兵。 只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边退兵了,昆仑山方面不仅没有感恩戴德,反而趁势攻杀了出来,被围困多年深埋的怨气一股脑的宣泄,也不管遇到的是凡人还是修真者一律杀害,手上沾染鲜血无数,恶贯满盈的帽子算是彻底带上了,两派的梁子更是就此结下,自此不死不休长达千年。” “天啊,咱们与昆仑魔教之间的恩怨原来如此曲折,即便听您亲口说出徒儿仍觉得匪夷所思。” “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蜀山的污点,除了历代掌门任何人不能知晓,你要紧守秘密知道不知道。” “徒儿一定谨遵师命,不将今日之事对外泄露一个字。” “其实说到现在才只是个开头,真正的好戏才刚要上演,那才是宿命开始的地方。” “后面是不是该青山道祖出场了?您说的宿命起源与青山道祖有关系吧?” “若是没有青山道祖,无涯道祖永远是蜀山之祖,是蜀山诸峰之神,恐怕直到今天也还活的好好的。” “听您的意思,无涯道祖的死与青山道祖有关系?” “这后面的事就更加匪夷所思了,你且听我细细道来。彼时,蜀山派门人在大军回撤的过程中被追出来的昆仑山修真者杀了个落花流水,门人们死的死逃的逃。蜀山派创立不久,正是靠着无涯道祖的威信力兴盛起来,现在连无涯道祖自己都在昆仑山一众强大修士面前吃了亏,门人们自然生出背离之心,蜀中千山除了六座主峰和无涯道祖所在的方栦山之外,大多数新招募的弟子都隐遁起来了,刚刚兴盛不久的蜀山派眼看着就要散了架子。 这个时候,无涯道祖遣退了众人,只身坐在方栦山上唯一一处自遥远年代留下的遗迹中长达一个月。 一个月后,无涯道祖出关,身边居然跟着一个十二三的孩子,他对六峰峰主说,这个人的道号叫做青山!” “咱们方栦山上存在一处自遥远年代流传下来的遗迹?”白羽早已料到青山道人即将登场,却没有想到蜀山之上还有一处神秘遗迹存在。 掌教则是望向窗外,锐利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窗纸直达山巅,“这处遗迹便是剑神殿了!你没有去过,但是应该留有印象,因为若干年前炎天倾登山挑衅,抢走的钧天剑正是封印在那里。” “原来剑神殿是遥远年代留下的神殿啊。” “整个蜀山只有那一处宫殿与众不同。据说无涯道祖在建派之初便将剑神殿列为禁忌,无涯道祖死后这处禁忌存在被一代代的保留了下来,直到今天仍然只有蜀山掌教能够进入。” “剑神殿中会不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师将那宫殿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发现。” “那就怪了。” “以后羽儿你接过掌门之位,也一定要将剑神殿好好保管。” “师父,您这样说让弟子深感惶恐。” “坦然接受便好不必忧虑,一切自有天定。”掌教知道白羽在忧虑什么,毕竟突然说出很多蜀山机密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但如果仔细了解蜀山的历史便会发现,蜀山建派千年,传到白羽这代已经是第十四代,相当于不到百年时间便会有一位教主死去。以修仙者绵长的寿命来说自然不会是自然死亡的,他们都是死于正邪之争,死在魔教的剑下。所以此次下山迎敌掌教有必要提前将身后事交代清楚,“无涯道祖在剑神殿中闭关一个月,出来的时候身边跟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孩子的来历自然会引起大家的兴趣,而无涯道祖本人是那么解释的。 他说:这孩子是自己从山下面爬上来的,他在剑神殿中休息的时候这孩子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却也让他意识到莫大机缘的降临,决意收其做关门弟子,并开辟一条新的拜师之路,那就是登通天路者直接跟随蜀山掌教学艺。 有了无涯道祖的提携,青山道祖顺利成为了六峰峰主的小师弟,无涯道祖的关门弟子,自此跟在了无涯道祖的身边。 在青山道祖出现以前,无涯道祖已经收了很多的徒弟,其中有六人是他最看重的,被任命为峰主主宰一方事物。但即便是他们也决不能每日陪在无涯身边,更不能随意出入玄青殿、剑神殿等等神秘居所。青山道祖出现后,不仅被无涯道祖奉为掌上明珠,更是能够跟随无涯道祖出入方栦主峰各隐秘之所,隐然是照着未来继承人培养的,难免引起他人的嫉妒。 一时间,各种暗害偷袭层出不穷。 可是青山道祖也是位奇人,惊才绝艳不说,还天生带着一股玄天气,后来他们知道青山道祖身上覆盖的是仙气了,当时却不明白。只看到青山道祖在无涯道祖手把手的教导下境界飞速成长,本身又自带一股莫名气场,清澈的目光似乎能看穿迷雾直达真相,任何暗害陷阱都被青山道祖一一化解毫不费力,他甚至从不将这些事情在无涯道祖面前说出,或者无涯道祖早已知晓一切。 总之,在无涯道祖细心栽培之下,青山道祖茁壮成长。与此同时,无涯道祖大概是觉得六位峰主很是碍眼,将他们轰下山命其多収些弟子回来,为日后进攻昆仑山做准备。 众人这才知道,自己的恩师无涯道祖始终没将一统九州的事情放下,他是铁了心要和昆仑山的修真者们分出个胜负的。 六位峰主下山,山上自然只剩下了青山道祖和无涯道祖两个人,爷俩朝夕相伴犹如至亲。但是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随着青山道祖逐渐长大,无涯道祖望向青山道祖的目光渐渐变了,变得充满期待,充满觊觎,像是在看着什么绝世珍宝。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罚来了。 连无涯道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天罚会忽然降临,也有传说所谓的天罚就是青山道祖暗中施法,青山道祖就是天罚的来源。总之从结果看,无涯道祖选择牺牲自己独自抗下天罚,并在临死之前将青山道祖送向未可知之地,而青山道祖在未可知之地内带回来三把剑,便是日后引风云变色的九龙、星魂和两仪无相剑。”说到此处,掌教又一次叹息,声音又沉又哑,显出心中的压抑。 白羽却听出了其中的问题,大胆询问道:“恩师,恕羽儿冒昧,羽儿一直不明白如此机密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呢?” “你的师爷项浩阳曾经说过,青山道祖仙逝前曾留下祖训,命令未来的蜀山掌门以口口相传的方式传承这段历史——以史为鉴,珍惜未来。” “可徒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啊。为什么说到无涯道祖接受天罚的那一段,语气就忽然变得模糊不确定了,既然是青山道祖留下的遗训不可能给出两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吧。” “为师当年的想法就和你一样,后来想通了,可能无涯道祖的死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吧,即便临死之前,青山道祖也不愿意将那段隐秘说出口。” “如果是不能说的秘密,那是不是间接说明无涯道祖真的是被青山道祖害死的?” “为师也那么想过,但无论如何想不出青山道祖害死无涯道祖的理由。从过程来看,青山道祖从始一出现到日后的成长无不充满神秘的色彩,青山道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谜,所以无涯道祖的死亡真相更是不能说的秘密了。”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无涯道祖死后,天罚接踵而至,六位峰主中的三个因此丧命,直到青山道祖从未可知之地归来,并带回了三把惊世神剑,而这三把神剑,才是为师今天想和你说出的重点。 从未可知之地归来的青山道祖身上携带了三把剑,即是王剑九龙、寿剑星魂和两仪无相剑,与此同时还带来了一套功法,他告诉仅存的三位峰主,只要舍弃了逆转乾坤之道术改为修炼他带来的这套功法,天罚就不会降临了。 起初三位峰主自然不信,但见识了三把神剑的威力之后又不由得信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开始修炼青山道祖带来的功法。说来奇怪,三人始终抱着怀疑之心并没有把逆转乾坤之道术废了,却也能修炼青山道祖传授的功法,并且在修炼之后天罚还真的就停止了。不仅如此,他们更发现其实这套所谓的功法哪里是从什么未可知之地带来的,根本就是青山道祖出现时身上携带的先天罡气,当时以为那是极为稀少的身体属性,现在才明白是后天修炼而成的。
第十一章 善与恶的终极定义
有了这层判断,三位幸存下来的峰主意识到青山的出身极为可疑,无涯的死特别古怪,于是跑去质问青山道祖。青山道祖给出的回应是自己带来的这套修炼方法叫做顺应乾坤之道术,是和逆转乾坤之道术相对应的,这种力量其实一直藏在自己身上没有得到开发,是去了未可知之地才被彻底开发出来的,三人修炼了这顺应乾坤之道术,只要以后不再使用逆转之力便不会引来天罚,若不听劝告,即便粉身碎骨也是咎由自取。 三人自然不会满意这样的解释,遂逼着青山道祖带他们去未可知之地,可是青山道祖却说未可知之地只有他一个人能去,其他人都去不了。 三人很不满意,至此怀疑青山弑师却又苦于没有动机,碍于青山现在的实力只能愤愤而去,为日后的反叛埋下了伏笔。 且回到青山道祖这边。青山道祖从未可知之地带回来三把顶级仙剑,这三把剑就是万剑之母,是未来所有仙器的雏形。青山道祖手握三把神器其威势甚至超越鼎盛时期的无涯道祖,分别向佛、魔、蓬莱三派最强者发起挑战,并全部胜出,至此无敌于天下。 而被青山道祖打败的三派教主不甘心落败的命运,开始潜心修炼寻找反制的手段,其中魔教教主想出的办法就是修炼万骨血阵。 万骨血阵其实并非从来没有炼成过,历史上这一邪恶的阵法是炼成过一次的,便是在彼时的魔教教主手上。 也怪青山道祖太过心慈手软,如果他像无涯道祖那样一心灭了魔教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当时青山道祖击败魔教教主而不杀死对方,在对方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魔教教主为了反败为胜,开始用人命修炼万骨血阵并最终成功。血阵一出,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万米血海吞噬灵肉,与血海抗衡的人全部受到万千邪念的冲击,即便侥幸没被血海吸收,也会受不了心魔的折磨而堕落入绝境。 更可怕的是,万骨血阵是没有上限的,那邪阵吸收的生灵越多,阵法产生的威力就越强。彼时的魔教教主以万千生灵之死强行引发血阵的力量,千米血海腾空直扑蜀山。 青山道祖手持三把神剑迎敌,两人鏖战七天七夜,到第八天早上,血海中的生灵被消耗殆尽,青山道祖三剑合一杀死了那位一心报仇的教主。至此,万骨血阵的灾祸终于结束。 经历一场大战,青山道祖明白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他强行摁下门人将魔教余孽斩草除根的想法,把万骨血阵的修炼方法以及创造了这一强大阵法的魔教教主的骸骨封印,甚之将三把神剑中与昆仑山地穴属性最相似的王剑九龙送给了魔教作为补偿,让他们在蜀山面前不再没有还手之力,没必要再去研究或者重启类似的阵法。最后,将受邪气侵染严重的两仪无相剑封印,不到洗净罪念永远不能解封。 至此,蜀山剑派和昆仑山魔教由于青山道祖的一念之仁达成了维持千年的平衡,这千年间两派虽然互有攻伐,但是谁都奈何不得谁,谁都消灭不了谁,也从来没再出现过野心勃勃的教主,去钻研如万骨血阵般邪恶恐怖的阵法,或者去寻求更强大无双的力量。 王剑九龙和寿剑星魂便是两派实力的天花板了。” 故事讲到这里,白羽彻底哑然,他早已听说王剑九龙和寿剑星魂都是来自蜀山,却不知为何王剑九龙好端端的成了魔教的圣器。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青山道祖的计谋,青山道祖为了防止两派的修真者再去寻求邪恶无法控制的力量,故意将实力相当的两把剑分别交给两派保管,并作为两派的圣物存在。看似是给予了两派互相杀戮争战不休的武器,实际上是给两派设置了实力的天花板,从此再没有人去狂妄的追寻力量的极限而无所顾忌,两派的人至此将争夺的焦点放在了这两把剑上,再没出现过无涯道祖和魔教教主那样的疯子。 真是好深的心思啊。 白羽甚至怀疑青山道祖是故意去挑战魔教教主的,故意诱导他修炼万骨血阵造成灾难,再出手解决灾难,顺势将两把神剑分离达成两派的平衡。 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青山道祖明显不是无涯道祖那样的战斗狂人,青山道祖追求的从来不是天下第一,因为无涯道祖死后他已然无敌无需证明,若是好胜心强早就将质疑他的人杀光了(比如三峰峰主),不会允许他们存在。再联想到通天路上出现的一幕幕,那可都是青山道祖在千年前布置下的杰作啊,一直到今天仍然有效,可见青山道祖能够预测未来。一个能够预测未来的强大修仙者怎么会纵容万骨血阵出现呢,除非他想这样做。 一切都在青山道祖的计算之中! 方白羽没有将心中的推断说出来,因为这个想法是对青山道祖的大不敬,但掌门真人李易之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充满慈爱地说道:“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把想法埋在心里便好不必说出来,因为谜底揭开的时间肯定是在你这一代。 知道青山道祖怎么说吗,青山道祖在千年前就预测到了久远的未来万骨血阵将会重启,而那个重启万骨血阵的人必然就是魔教教主的转世,能够阻止他的只有当代的蜀山掌门。青山道祖更预测,久远的将来圣子将会走过他的老路降临在人间,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赐予九州救赎。” “圣子?”提到圣子,白羽心中一黯,“圣子到底是谁?是我还是叶飞?” “能够给予九州人民救赎的,当然是我蜀山未来的掌门。”掌教语气严厉的说道。 “可徒儿觉得,叶飞处处凌驾于徒儿之上。” “可笑!你作为蜀山未来的掌门,是千年来第一个接受青牛上仙教诲的人,是千年来唯一一个将两仪无相剑解除封印的人,更是千年来唯一一个能够倾听万物之声,拥有天启之眼的人。你怎么会生出如此愚蠢的想法,觉得自己比不上叶飞呢!” “可是,可是我觉得叶飞比我更强。” “当你将这些绝世的力量融会贯通的时候,你的实力绝不在青山道祖之下。而叶飞呢,他毕竟是有瓶颈在的,因为修道一途越是到了峰顶,越是困难重重。叶飞的性格和血脉其实不适合修道,他永远不会是圣子。” “血脉?”白羽不解,不知为何掌门提到血脉二字。 “你应该知道吧,叶飞与你我不同,他的体内流淌着罗刹族的血。”到了现在,掌教已不对他隐瞒任何事。 白羽继续追问道:“罗刹族是传说中的战斗民族吗?叶飞的族人真的全都被杀光了吗?” 掌教神色一变,似乎罗刹族被灭族的往事,掀开了他心中一道隐藏已久的伤疤,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转移话题道:“傻孩子,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要时刻记住你是谁,你是谁的弟子,你的肩膀上背负着怎样的重担。” “师父!”白羽又一次跪在地上,跪在恩师足下。 “起来吧傻孩子,地上凉。”在白羽面前,掌教犹如慈父一般温暖,这是叶飞永远不能体会到的,“听了遥远年代的故事,想必你已经猜到为师为何今晚唤你前来了。青山道祖曾经说过,血阵重启之时圣子降临之日,人间将会迎来圣子的救赎。趁着还没有下山,为师会把蜀山大大小小的秘密全部告诉你,万一有一天……” “不,不会有那一天的!”白羽急切地道,他是真的对掌教动了孝心的。 “傻孩子,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那一天真的来了,这偌大的蜀山你要替我料理好,替历代掌门料理好。孩子,你要永远记住,任何人、任何事,在我蜀山的兴盛面前全部不值一提。” “师父,您不会有事的,您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能不能长命百岁为师不知道,为师只知道选中你做蜀山掌门,是为师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师父!” “不要大吼大叫的,别把行渊吵醒了。” “是,师父。” “对了,有件事情我要问你。” “师父您请说。” “你过去是不是经常偷偷地到青牛上仙那里去,它可有对你说些什么?” “青牛上仙对弟子很照顾,会传授一些功法给我,其他的就没什么了。”白羽自然不敢将彩儿的事情告诉掌教,毕竟彩儿的真面目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真的吗。”掌教逼问。 “弟子绝不敢欺骗师尊。”白羽慌忙解释,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掌教只是吓吓他:“对青牛上仙你要留点心。毕竟,它曾是无涯道祖的坐骑,是唯一一头知晓当年秘密的牛。时至今日,无涯道祖和青山道祖之间的恩怨情仇我是永远不会知晓了,但我可以肯定,两人的关系绝不是亲密无间的,中间肯定隐藏着很多秘密。青牛上仙一千年来从不对仙人开口,现在忽然召见你一定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什么,你小心别被利用。” “弟子谨遵师命。”想到被青牛上仙引导着解除彩儿身上的封印,培养彩儿变成怪兽等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白羽后背直冒冷汗,他心里想:“要说青牛上仙利用他做些什么,也就是解放彩儿这一件事了。难道说彩儿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不敢细想毕竟掌教在侧,不过白羽打定主意,以后对彩儿和青牛上仙的举动要多加留意。 掌教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异样,兀自说道:“此行下山,为师虽然让你随行,但你要尽量避免和万骨血阵硬碰硬,那阵法有着侵蚀人心的能力,你和它硬碰硬次数多了很容易道心受损影响修为。躲在为师身后便好,千万别强出头,听明白没有。” “若蜀山弟子全部不顾生死冲锋陷阵,徒儿又怎能袖手旁观!” “为师只是让你避免和万骨血阵硬碰硬,并没有阻止你和其他人打,在战场上你是可以选择对手的,傻孩子。” “师父,您想的真周到。”。 “为师只是不想你再走你大师兄的老路。”提到钟离睿,掌教的神色暗淡下去,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白羽对钟离师兄同样敬重,他深知没有钟离师兄临终前的安排,掌教是不会对他如此看重的,正是托了钟离师兄的福他才有今天。 提起钟离师兄,白羽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说道:“师尊。钟离师兄当年是在哪闭关的?弟子想去看看。” “你要去大师兄闭关的地方?”掌教未解其意。 方白羽语气肯定地说道:“师父您想想看,过去咱们一直认为无涯道祖观星悟道,从诸天星盘当中参悟了逆转乾坤之道术。现在才知道,他是发现了埋藏在蜀山的秘密,以此要挟天道得到了力量。 那么无涯道祖找到的禁忌究竟是什么呢?时至今日,那个禁忌是否还存在呢!” “你的意思是……”掌教颓废的表情忽然散去,眼睛眯成一道缝,仿佛明白了白羽的意思。 “徒儿的意思是,既然无涯道祖并非观星悟道参悟道化,逆转乾坤之道术也并非真的大逆不道,而是天道的本源之力,那么试想想看,钟离师兄是怎么自行领悟逆转乾坤之道术的呢?他是否也是因为有了什么奇遇,所以感悟了这份造化呢?” “为师糊涂啊,怎么把这层关系忘记了!” “师尊,钟离师兄到底是在哪里闭关的?或许咱们找到了钟离师兄闭关的地方,再仔细搜索,便能够探明无涯道祖和天道之间的秘密。” “不,这不仅是无涯道祖和天道之间的秘密,更是睿儿的死因,天啊,万幸,万幸有你,难怪睿儿临死之前将一切托付于你,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们现在就去。” 掌教伸出右手搭在方白羽的肩膀上,“嗖”的一下,两人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到了方栦山的后山。此地位于方栦后山诸多结界之中,不是掌教带领白羽绝难进入。 到达之后白羽却觉得环境有些熟悉,仔细回想才想起青牛上仙引他进入神树结界的时候曾经路过,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 在掌教的带领下,两人沿着石壁向上爬坡,面前的石壁几乎是垂直向上的,陡峭的程度令人不寒而栗。两人顺着陡坡紧贴着石壁向上爬,走了大概一两分钟,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凹进去的山洞,碎石降落封闭了洞口,但丝丝仙蕴仍从碎石缝隙中溢出。 “这就是你大师兄修炼的地方,他出关的时候洞穴就塌了,仙逝后我干脆将其封印,免得被外人侵扰。” “您当时就没进去看看?” “睿儿那孩子天性顽皮,里面不知道设置了多少陷阱,即便以为师的修为贸然闯入也要吃苦头的。” “钟离师兄确实是小孩的个性。” “不止个性是小孩,他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提起陈年往事,掌教少有的露出笑容,这是白羽费尽心思也不能得到的,可见掌教与钟离师兄感情之深。 白羽没有打扰他,让美好的回忆飞一会儿,给这看起来不可击倒的男人一丝安慰。 片刻后,掌教的面容恢复了严肃,挥挥手,洞口的碎石全部被震碎成粉末,粉末爆开的时候又被掌教护体的仙罡稀里哗啦地阻挡在外面,可见他态度之坚决。 随着石块的粉碎,一道金黄色趋近于白的圣光从洞穴里射出,掌教两眼眯起道了一声:“跟上。”直接闯入了洞穴。 确如他所说,洞穴内部不算宽敞,却被钟离师兄以逆转乾坤之道术布下了种种禁制,以掌教的能力也被其搞得灰头土脸,直到三个时辰之后,天空最黑暗的时候方才彻底将重重禁制打破,手掌上下挥动调理内息,许久之后才终于调整好。 方白羽始终跟在师尊的后面,因为他希望掌教能够先看到里面真实的样子,再决定告不告诉他。 后者已经调理完毕,招手示意白羽过来,走到那片金灿灿的光芒下,师徒二人合力将那光芒剥离,看到了存在于里面的事物:“这是……” 两人对望一眼,能够看到对方的眼中存在着无与伦比的震撼、迷茫甚至恐惧! 天道之下,蜀山七峰,千年恩怨,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 直到天亮,一对师徒终于折返,躺在各自的床榻上却毫无睡意,回想着山洞中看到的景象,两人终于明白了千年前的秘密,明白了无涯道祖获得力量的真相。 虽然只是管中窥豹,已然隐约能够将历史还原。 无数情感与思绪在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兜转,最终汇聚成两个字——失望!无与伦比的失望。 他们已经将那里再次封印,见到的东西是一辈子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包括白羽未来的弟子,这个秘密事关蜀山兴盛,永远不能告诉任何人。也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了,为何钟离师兄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将逆转乾坤的秘密说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哪怕是至亲,也不能说出口,因为只要说出来,就是害了对方。 失望,一种复杂的情感。 当你看到深爱之人的背叛你会失望;当你面临亲近之人的诋毁你会失望;当你发现渴望已久的事物并非如期待中美好你会失望;当你行万里路始终不能到达终点你更会失望。 失望是一种复杂的情感,能够让你失望的东西太多太多,失望的心态会让你对社会产生疲劳让你选择远离,失望有的时候会变成绝望。所谓的绝望,不是身体的损伤,而是信仰的坍塌。 辗转反侧的方白羽脑海中不断出现洞中的画面,剥开那片璀璨光华的时候他震惊了,明悟了,同时厌倦了,急切地想要逃离,回避事情的真相,心想永远没有来过该有多好。可惜,既成事实,哪怕时光回溯秘密也永远烙印在了心中,只有死才能让这份秘密永远沉睡。 这便是无涯道祖和钟离师兄惨遭天罚的原因吧,因为接触到了本不该触及的秘密。 人啊,果然不能触犯天的领域,否则会死的很惨。 白羽倒不是怕死,只是觉得可笑,原来蜀山的初代掌门,原来他的力量来源竟是如此的……如此说来,蜀山的建派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是构建在谎言之上的亭台楼阁,是镜花水月,是一触即溃的华丽。难怪青山道祖要来拨乱反正了,若是按无涯道祖的路子继续走下去,难以想象蜀山的未来…… 遥想当年,无涯道祖建立蜀山派,青山道祖后来居之拨乱反正,在蜀山后面加了一个剑字,让昨日之蜀山派变成了今日之蜀山剑派。一直以来,他都坚定的认为之所以加入这个剑字,是因为蜀山人用剑,仙剑是青山道祖一手创造的荣耀所以放入门派的名字当中,以此提醒后人这份荣耀的来源。现在才知道,这把剑是指着蜀山喉咙的,做了错误的事便要被剑所指,为剑所伤,甚至为剑所杀。这把剑是悬在蜀山头上的锋利之器,落与不落,不在持剑者,而在蜀山之人是否愿意坚守顺天而为,替天行道的教义。 真的是好深的用意啊,一直到今天白羽才算彻底明白了青山道祖的良苦用心。 他以一个剑字道尽了与无涯道祖之间的恩怨情仇,道尽了蜀山的未来兴盛与否,也预言了今日的变局。 一切都要有一个了断,便在今时今日。可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青山道祖一手策划的。 这样的顶尖人物真是让人既敬佩,又畏惧。 三百里狼烟起,沧浪浪神剑出。 当年青山道祖携三把神剑王者归来,宛如救世主一般降临九州,估计蜀山人激动的快哭了吧,若不是他的到来,整个蜀山都要被夷为平地。 一屁股坐起来,方白羽笑了,哈哈大笑,笑自己目光短浅居然纠结于叶飞是否胜过自己,真是太可笑了,可笑!若他的眼里只有炎天倾,只有叶飞,那便永远无法成为无涯道祖甚至青山道祖那样绝世的人物。 只有站的更高,才能看的更远,心界更开阔,道心更博大,气吞万里如虎。 这才是仙人强大的秘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羽终于想通了,快意恩仇地放声大笑——天道之下皆为蝼蚁,他要做的不是蚍蜉撼树推翻天道,而是做众多蝼蚁中最不平凡的那一个,要做天道在人间的代理人。 这就是顺天而为,替天行道的真实意义!是蜀山千年兴盛的根源所在!是天启之眼力量的根源。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上的使命,再也不去拘泥于苟且和现实,张开双臂拥抱天空。 天! 我将成为你最忠实的仆人,为你扫清九州的所有不谐之音。 我要顺应你的意思,完成你交代的使命。 白羽顿悟了,理解了自己生命的意义,理解了自己未来的路将是苍穹大道,是一条顺应天道,带领蜀山走向荣耀的光明之路。 什么正啊邪啊,什么好啊坏啊,都不重要。他所要坚守的信念只有一条,便是顺天而为,替天行道。他要做天道在人间的代理人,完成天道交付的所有使命,他要做顺民,做天道之下第一人。 …… 与此同时,两个妄图逆天改命的男人已经悄悄进入了蜀山,以步行的方式缓慢地向着方栦主峰移动。 天道之下,有人做顺民,自然有人要做暴民。一顺一逆,恰如阴阳相生相克,首尾互相咬合的阴阳鱼。 叶飞明知天道在玩自己,自己也确实被玩的好惨,逆天改命之心反而越发强烈。他便是不满天道的恣意玩弄,遂毅然站出准备逆天而起,以此让天道知道自己的厉害,对天道还以颜色。 兄弟二人虽然尚未重逢,但是从这一刻起,他们脚下的路已然分道扬镳。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有一天他们选择的路走向了极致,那两人是否会拔剑相向呢?多年来积攒的友情,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这份羁绊又将怎样了结? 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一切都是天道的安排,亦或者是两人各自的选择。 从小顺利的成长环境突遭惊天巨变,炎天倾一次次捏碎白羽的自恃,将他踩在脚下吃屎,包括后来上山遭遇重重阻力,白羽面对磨难的考验选择了臣服,以信仰天道之心奠定日后的路,以此求得曲折的人生从此化作坦途;而另一个人,五岁便经历家族家变,跟着药人一路艰难求生,上山之后又被掌教觊觎被迫下山传道,为此甚至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对重重艰难险阻,叶飞选择继续与天道对抗,用对抗之心激励自己向前走不放弃,以此寻求活下去的意义。 某种程度来说,方白羽虽然屈从了,却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叶飞虽然选择了对抗,却已然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一味以对抗之心支撑他向着更高的地方迈进。 两人的选择没有谁对谁错,更没有优劣之分,有的,只是面对挫折迸发出的对抗之策。 叶飞偏不屈从,你越打压我越要还以颜色;白羽明白了屈从能给自己带来好处,所以选择屈从顺应,好让未来的路没那么艰难。这也恰恰见证了两人的道。 犹记得蜀山之虎云烈在仙人指路时提出的问题——前路有峰阻,应当如何? 白羽说我要绕着走,因为只有暂避锋芒才能够顺利地到达终点。 而叶飞却说我要开山去。因为今日我开山而去,他日路过此地者无需再受此山困扰。 两人性格不同,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同,便注定了今日的选择不同。 只盼着,他们二人不会因为今日的选择而走向陌路,甚至拔剑相对。 从九幽山入蜀,这一路走来几乎与当年所行之路相同,药人和叶飞触景生情,心中生出万千感慨。犹记得若干年前,两人一个族人尽灭身世如浮萍;一个身患顽疾终日生不如死,都是一副在生死存亡边缘挣扎的落魄样子,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世事无常,没有定数。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走的也永远无法挽留,皆为命数。这个道理药人懂,叶飞也懂,只是感慨之余却不愿接受命运的捉弄,他们两个都是要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因为这个共同点所以能够走到一起。 在罗刹圣城坍塌的时候两人的命运便紧紧绑在一起,若不是药人身患顽疾,他绝不会想着救下废墟中的孩子;若不是叶飞祖国覆灭,他也绝不会心甘情愿地与药人相依为命八年时间。 是命运让两人走到了一起!更奇妙的是,整整八年的时间,药人居然没有传授任何仙术给叶飞,促使叶飞成为了蜀山的弟子,却又在最后时刻将王剑九龙传给了他。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情节曲折的甚至有点离奇,无论回想多少次都是难以相信。 无数次的转念下,只要稍有偏差便不会是今天的样子,是心中的善念让事情走向了今日的美好。药人从此意识到了,善是自己一生没有的信念,却能将他引入福地。 不约而同地走入玄女峰,涉足樊村,站在篱笆墙外看着昔日的茅草屋,药人和叶飞两人心中都是感慨万千,眼睛难以抑制的湿润了。曾经生活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叶飞屋上屋下的晾晒药材,大黄狗懒洋洋地趴在门口打瞌睡,药人躺在药桶里牢骚抱怨不停,往事艰难,蓦然回首却让你充满感动,让你觉得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经历。 这便是生活带来的奇迹。 这便是人与万物的不同之处。 “你是……是叶飞吗?”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将叶飞从回忆引入现实,他擦干泪水挤出笑容,气度不凡地转身,却见一个佝偻的婆婆仰着头看他,一双疲惫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过来,望着他,“你……你是叶飞,叶大夫,你回来啦!”老叟坚定地认出了叶飞,而后者也认出了她。 “您是婆婆。”叶飞记得对方姓袁,是村子里一位孤寡老人,自己多次免费为她治病甚至因此遭到药人训斥。 “叶飞,叶大夫,你回来啦。”或许是身边没有家人,或许是对叶飞的救命之恩印象深刻,重见叶飞以后,老人簌簌流泪,身体激动颤抖地厉害,“好孩子,几年时间不见你已经成长的如此高大挺拔啦,婆婆险些认不出你,还好你的眼神没变,还是那么的善良倔强。” “我刚好路过来此看看,婆婆,这些年您好吗,草屋干净是您收拾的吗?”叶飞半跪在老人的面前,宛若远行的孩子跪在母亲的膝下。犹记得,南山之上蜀山之虎云烈曾用从袁姓老人口中套来的话,逼问叶飞的真实身份,让叶飞一时觉得好人没有好报;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若不是当年无私照顾老叟,又怎能被对方时刻惦记一直到今天。 “好,好!”老叟牙已经掉光,嘴唇往里凹导致说话没那么清楚,需要努力辨认才能听得懂,“要不是你医术高超婆婆我早就死了,叶大夫,你总算回来了,婆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你在这边没有亲人,我怕你回来之后没处落脚所以每日过来看看,维持草屋的原状好让你来了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叶大夫,这是你的家啊,没事的时候就过来看看,婆婆想你。” “婆婆,您这些年没再犯病吧?” “硬朗着呢,你自己看。” “我这里有一枚良药,若是再犯病了可以应急,您收好了。”老叟的出现令叶飞最近一直在升温的心更加暖洋洋了,从怀里掏出一枚仙丹送给她。 没想到老人家居然回绝:“不要了叶大夫,婆婆我早就活够了,能够多活这些年已经很满足了,未来的日子就听天由命吧,早日去地下也好和家人们团聚。” “您这是……” “婆婆我不是和你客气。人到了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看开了,看淡了,也明白了,有时候想想,顺理成章的死了其实也是一种福分。” “看来您已经活明白了。” “叶大夫,你是个好人,婆婆我永远记得你的好。” “婆婆,你也是个好人,谢谢你这些年替我照顾草屋。”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心换人心才是正道。” “婆婆,我医治您的时候可没想过有朝一日您会报答。” “我知道你没想过,正是因为你没有要求婆婆我报答什么,婆婆才特别珍惜你这个人,你是个好人啊叶大夫,好人是会有好报的你放心吧。” “谢谢您的夸奖,其实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进去歇歇吧,这里冷。” “不了,我们只是恰好路过此地。” “说来巧了,村子里的大户方家你知道吧?” “方家?方家怎么了?” “方家的少公子前些天也回来了,和你一样也是路过,来了之后与族里的人大吵了一架,自称永远不会再来往了。” “有这么严重吗?” “都是为了利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善良的。” “知道了婆婆,您去忙自己的吧,我去趟村子。” “行,行!” 道别了婆婆,叶飞和药人走上了入村的路,药人表情怪怪的,他又一次发现了一个人存有善念真的是有福报的,就像叶飞这样,事隔那么多年居然仍旧有人惦记着,仍旧有人不辞辛苦地为他打扫屋子,这都是善带来的好处。 一直以来,药人都坚定的认为世界是残酷的,弱肉强食是自然公理,只有强权能带来荣耀。认识了叶飞以后他被叶飞的善触怒,不断想要改变对方始终没有成功,甚至因此产生怨气,这些怨气不断积累快要爆发的时候,九龙的封印忽然被解除了,药人由此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让九龙杀死叶飞,要么让九龙认叶飞为主。两边抉择的最后时刻,药人生平头一次生出一丝善念,不夹杂任何杂质,不为了利用对方,只是极为纯粹的一丝善念。这丝善念的生成让药人放弃了魔教教主的王证,留了叶飞和莫君如一条性命,却也由此解除了身上的诅咒,终于治好了一身烂疮。 这是药人第一次为善,也是他第一次从善事上得到好处。今天是第二次,药人又一次在叶飞身上看到了一个人做善事不是全无好处的,是能够被世界牢牢记住的,这深深地触动了他,让他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肮脏恶臭如同粪坑的罪恶世界,当你做了一件善事本应该是向这肮脏的粪坑中扔进了一块石头,让池子里的大粪溅的满处都是。可事实却是,你所做的善事居然在肮脏恶臭的池子表面铺好了一块转头,多扑几块你就可以到达对岸了,不用再被大粪弄脏了衣服了。 这情景端的奇妙,彻底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如果这才是善与恶的终极定义,那他终于明白项浩阳为什么不可战胜了。 仔细想想,项浩阳就是那种愿意在黑暗时代做善事的人啊,即便自己一次次地向他挥剑也不愿意痛下杀手,项浩阳的力量来源难道在此? 有了这层判断,药人如遭雷击,身子剧烈地颤抖有些站不稳了。 难道力量的来源从来不是对恶的追求,而是对善的执念?只有善才能真正的催人成长,只有保护的**才能让人变得无比强大? 药人的思绪飞到九霄云外,漫不经心地跟随着叶飞来到了村中大户方家的家门前。
第十二章 重逢神殿强者,已然物是人非!
深红的大门古朴庄严、沉重结实,却已经被打的稀巴烂,门口破碎,宅子里的下人们正在重新填补。八名健壮汉子扛着两扇新的门板从远处走来,嘴里喊着口号,每挪动一步都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这等级观念森严的人间,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奴役是无条件的,甚至下位者要为对方能够使用自己而感恩戴德。 “轰!”门板终于落地了,落地的时候稍有不稳,歪向一边压住一名苦力的右腿,后者痛苦的呻吟哀号,其他人努力地将落地的门板重新提起来可是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如愿。这个时候,宅子的主人走了出来,满脸的胡须看上去练过武艺,穿着华贵,身边跟着一名点头哈腰的仆人。 方家的主人出来后,非但没有关心倒地之人的伤势,反而破口大骂:“狗娘养的蠢东西,弄脏了老子的大门今天都别给我吃饭。” 众人敢怒而不敢言,低着头又一次尝试终于将门板抬起,伤者痛苦地哀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那巨大门板黑暗的阴影中爬出来。 “这人已经废了,轰走吧。”满脸胡子的人对着管家说。 管家点头哈腰的允诺像是一条忠实的狗,却无比凶狠地扑向了伤者,随便撒了几枚铜钱:“拿了钱赶紧滚,别污了老爷的地方。” “这么几枚铜钱,哪能治好我的腿伤。” “你还不知足是吧,不知好歹的东西。”眼看着恶犬一般的管家右脚抬起踩向那人的伤口,忽然,一道凌厉的风吹来打在他的脸上。 “嗖嗖嗖嗖嗖。”管家被打的原地翻滚,重重落地口吐鲜血。 那满脸胡子的男人正想呵斥,却看到打翻管家的凶手眨眼间到了自己近前,左右开弓一个个结实的巴掌落下打的他脸颊生疼如被火烧。 “你……你怎么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啪、啪、啪、啪、啪、啪、啪……”才不管你是谁,照打! 一众苦力忍不住的笑,突然出现的人终于出了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恶气,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一连串巴掌的最后,打人的人飞出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后者连滚带爬的飞出去,滚进宅子后背撞在鼎上,撞的镇宅大鼎嗡嗡直颤。更多的仆役赶来了,全部手持棍棒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叶飞当然不会逃走,他看着这些人觉得真是好笑,指指那名伤者对他们说:“你们和他有什么区别,就甘心被奴役被驱使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出一丝犹豫。 可是被打到吐血的管家爬上了台阶,对他们说:“快点,快点把这个人抓起来,赏银一百两。” 众人眼中的犹豫马上散了,恶狠狠地扑上来,如同疯狗。 “钱的力量还真大啊。”叶飞用了一招仙力震爆,所有扑上来的人都被震退,随即栖身上前径直来到胡须男的面前,右手化作手刀对准了他的脖子。 “你……你敢杀我,你知道我的侄子是谁吗,他叫方白羽是蜀山的仙人。”厚颜无耻,这个时候想起方白羽是他的侄子了,前些天将白羽轰走的时候却丝毫不顾念情分。 “啪!”又一个耳光甩出去,叶飞默默地注视他。 后者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跪倒在地向着叶飞连连叩头:“对,对不起,求求你饶了我吧。”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他。”叶飞指向了倒地的伤者。 胡子男也算聪明,马上对下人道:“快,快把他抬进来,请来最好的大夫给他治伤。” “算你识相。”话音未落又一个巴掌打过去,打的胡子男眼冒金星,非常不解地望过来,那意思好像在说怎么又打我,可惜敢怒不敢言。 叶飞淡定地注视他,以无比柔和却充满嘲讽的语气说道:“知道这种敢怒不敢言的滋味了吧,给我好好记住,再不许欺负任何人。” “记住了,记住了,我会牢牢记住的。”胡子男年纪已经很大了,却为了保命跪在地上不断叩头,很快就把额头磕破了,鲜血染红了华贵的衣衫。 “做不到的话就只能受苦,我会永远在暗处看着你的。”叶飞终于站起了,目光从胡子男的身上离开再环视众人,最终落在管家的身上,“你甘当恶犬比他更可恶。” 一掌拍出,隔着四五米远仍将管家拍下台阶,倒地吐血昏了过去。 “你们也是,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已经丧失了人性。”叶飞以严厉地语气教育他们。 “好自为之吧。”罪恶的人间令他太过失望,叶飞不想再逗留了,潇洒转身,径直离去。 …… “在蜀山脚下公然介入人间的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走出樊村,药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意味着我违背了蜀山的教义。”叶飞没有留步,继续向前走。 “你似乎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药人充满玩味地说,他知道叶飞是个快意恩仇的人,但胆敢在蜀山脚下公然介入凡人的事情还是显得非常冒失,毕竟现下站在叶飞身边的人可是他药人,魔教前任教主! “有什么好担心的,已经不能更坏了。”叶飞终于止步,侧过脸用余光注视身后的药人,“依我看应该担心的是你才对吧,不管项浩阳是不是真的活着,你在正邪交战的时候来到蜀山总归该谨慎些才是。” “是你的大胆行为让我有了暴露的危险。”药人道。 “我是替白羽出一口气。”叶飞不再说了,迈开腿继续向前走。 “原来如此。”药人饶有兴致地注视他,“果然是好兄弟啊,不过在我看来你俩始终不是一路人,分道扬镳是早晚的事。” “管好自己的事吧。”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小心点,毕竟人心隔肚皮。” “谢谢你的提醒。” “我觉得咱们这么走太慢了。” “还能怎样。驾驭仙剑或者施展缩地成寸术都要担负被发现的风险。” “但这样下去确实太慢了,蜀中千山,一个个山头走过去猴年马月才能进入主峰。”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叶飞你记得吗,咱们当年在玄女峰落脚的时候,曾经有一群野马在此栖息。” “你想找两匹野马来骑?” “不可以吗?” “可以,就是怎么能找到马群呢。” “大黄可以。”药人向懒洋洋跟随的大黄狗使了个眼色,后者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继续慢悠悠的走着不愿理理他,直到被药人踢了一脚才漫不经心地抽动了两下鼻子,随即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跟上。”药人对叶飞说。 “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怀疑大黄狗的品种,明明是一条狗却比六小这样的天狼还要厉害的多的多。” “我从小养大的狗,能是凡品吗。”药人得意洋洋的说。 “嗷嗷。”大黄走在前面抱怨了两句。 “哈哈。”叶飞和药人同时大笑。 有大黄狗带路,叶飞和药人很快找到了流浪的马群,这群野马数量有二三十头,能够在宽阔的山脊上自如奔跑,群落里还有两匹小马紧紧跟着妈妈。看到它们,叶飞回忆起了许久未见的墨玉,当年墨玉从马厩中放归自然便是来投奔它们,可惜遭到驱赶这才成为自己的坐骑。 野马野马,野性难驯,眼前的马群当年连墨玉都能驱逐,可见野性之强。 叶飞还在观望的时候,药人简单直接地走出了草丛,群马惊动便要四处逃窜,却骤然听到一声声狗叫,看到一个大耳朵皮肤松弛的狗影映照在地面上。 “我去,大黄什么时候跑那去的。”叶飞看得清楚,大黄狗不知何时站上了凸出山体的一块巨石,松垮的狗影便是从石头上映照下来的。 “嗷嗷嗷!”伴随着一连串平平无奇的狗叫,一股难以撼动的兽威从天而降,这股强大的威压甚至连叶飞都感受的到。 马群马上失去了反抗的意志,纷纷四蹄弯曲跪拜下来,一个个颤颤发抖。大黄狗从天而降咬死了头马,大口哚呢对方的血肉,药人则从马群中找了两匹健壮公马,从芥子袋中找出马鞍为它们带上,最后牵马回到叶飞藏身的地方。 “走吧,有坐骑了。” “好厉害。”叶飞忍不住赞叹。 “有大黄在,这点小事就好比毛毛雨,算不了什么。” “我一直想问你,大黄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狗,这么厉害。” “稀有品种,仅此一只,哈哈。”药人当先坐上马背,转过身向大黄招手,后者在短暂的时间里已经风卷残云一般的将头马吃的骨头都没了,抬起头看了看药人,然后一跃而起好几米远跳到了马背上,舔舔舌头慵懒地卧下了。 “它不会掉下去吗。”叶飞有些担心。 “掉下去也摔不死。”药人拍拍狗头,“你这个懒鬼,整天无精打采地就知道睡觉。” 大黄嗷嗷叫了两声,像是在反驳“不要忘了,这两匹马怎么来的。” 可惜被药人的拳头揍了,低下打不过干脆继续睡觉。 “驾!”药人腿夹马腹,纵马而出,“走吧,去主峰。” …… 当两个人的思想有共鸣,年龄就不是问题。 叶飞和药人年纪相差近三十岁,却总是感觉和对方亲近无比,形如莫逆之交。特别是药人身上的烂疮好了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更亲密了,几乎不用言语,便能知道对方所思所想。 在一处瀑布下,两人下马取水,幽幽的绿光闪耀令叶飞心生警觉。 药人却微笑起,对着叶飞道:“不要怕,是个熟人。” 不一会儿工夫,一道佝偻的身影便从那片幽绿的光芒中走出来了,是蛊婆婆。 “这是去哪啊,神色匆匆的好像做了贼似的。”蛊婆婆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大概是以身饲蛊被掏空了身子。 “去山上,见老熟人。”药人走到瀑布边上弯腰取水,对于蛊婆婆一点戒心都没有。叶飞却是全神贯注的,毕竟他在蛊婆婆的身上吃了不少苦头,不过两人的对话他插不进嘴。 “身上的伤刚好了几天啊,就又去送死,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长记性。”蛊婆婆看似是挖苦,其实是恨铁不成钢,明显听出她不想药人再去方栦。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药人无所谓的笑,“说实话,打来打去的我自己都烦了。” “那你还去。”蛊婆婆用力地用拐杖戳地,“你打不过他的,怎么就不识趣呢。” “呵呵。”药人不说话了,随手捡起一块石头飞进水里,小小的石子在水面上总共飘了十五下才落水。 叶飞听得出来,蛊婆婆与药人、项浩阳都很熟。 瀑布的水声稀里哗啦的,药人和蛊婆婆的倒影在水面上浮现,都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 带着芳香的风吹过,让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 此时正是春天,万物萌生的时节。 “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战胜项浩阳。”药人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可你已经失败很多次了。”蛊婆婆真的是怒了,几乎是用吼的。 “现在的我和过去是不一样的,烂疮好了以后我一直在思考——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重见叶飞后终于找到了答案,人活着不一定只是要争一个胜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 “不争胜负你去找项浩阳做什么!” “为后人铺路。” “你疯了?” “知道吗,在樊村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和咱们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在无偿的为叶飞收拾屋子,这么多年过去始终如一,不求回报。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叶飞曾经无偿的医治过对方。”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年我渐渐明白了,有时候做善事并不会一无所获。” “你果然是疯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做个好人?这是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吗,天下人怕是会笑掉大牙了。” “你不懂。有时候做好人比做坏人更难,所以没人愿意做好人;有时候做好事比做坏事更难,所以没人愿意做好事。当年不是我受了叶飞的感染,心中生出一丝善念,绝不会将王剑九龙剑送给叶飞的,也就永远不可能解除身上的诅咒,可能现在早就死了。 我想,项浩阳之所以在我身上设下这道封印,便是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明白应该为善的道理吧。既然我现在已经破解了谜题,是时候去见一见他了。” “不要开玩笑了,你们俩这一次会面怕是真的要分出个生死来了。” “我从未战胜过项浩阳,就算死也只能是我。” “那也不行,我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哈哈哈,看,你虽然以身饲蛊也并非冷血,难道不是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笑的出来。” “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做。” “告诉我为什么。” “铺路!” “给谁铺路!” “一来给正邪之战铺路,项浩阳不死,圣教永无战胜蜀山的可能;二来给叶飞铺路,我要让叶飞亲眼见证这场旷古烁今的大战。” “看看,说到底不还是要打。” “是做个了结。我知道的,项浩阳整天呆在山上不得脱身,也已经累了。” “他累什么!闲云野鹤、自由自在不正是他一直渴求的。” “难道死守着方栦山不得离开一步也能被称作自由自在?难道整天躲在剑神殿中装死,不得与徒弟们见面也能叫自由自在?项浩阳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为当年没有杀了我而有愧于蜀山,所以只要我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下山,以防止我卷土重来,危害山上。” “那就让他苦等好了,反正倒霉的人是他。” “直到最后关头,项浩阳都没有痛下杀手,我又怎么能看着他继续痛苦下去。其实到了今天,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水君月一辈子只有一个知己,一个朋友,知己是你,朋友是项浩阳。我了解他,我嫉妒他,但我又羡慕他。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以此作为这场正邪之战的序曲。” “可你明明可以选择置身事外。” “不能够的,你知道的,命运的罗盘已经重新开启,天麓石櫼上预言的内容终究会到来,任何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多活一天总是好的,更何况天道的预言也不是没有瑕疵,明明可以利用。” “生当为人杰,死亦作鬼雄。你了解我的性格,我怎么愿意苟且偷生呢。” “可我不愿意看着你死!” “不要再傻了,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将暴君解封意味着你已经做好了未来的打算不是吗,不要因为我改变自己的计划。” “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不值得已经不重要,既然已经入蜀,断然没有后退的可能。” 风吹过,药人和蛊婆婆面对面站立,相视的目光像在在做最后的告别,终于是无言了,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 蛊婆婆和药人和项浩阳都认识,因为认识,所以不愿意这两个人非要分出个胜负,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到了她这个年纪,能够说句知心话的人已经不多了。 “留不下你。”过了很久很久,蛊婆婆无比心酸地叹了口气。 “你也有自己想完成的事不是吗,去做吧。”药人走过去,伸出右手在蛊婆婆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像是做哥哥的在鼓励妹妹去义无反顾地追寻梦想。 蛊婆婆沟壑嶙峋的脸上流下了眼泪,她这样的年纪还会流泪,可见与药人感情的真挚。蛊婆婆和药人是同龄人,看起来却比药人老了很多很多,都是因为她长期以身饲蛊,即便如此药人还是将她视作知己,药人、蛊婆婆、项浩阳他们三人早就认识,本可以成为朋友,却最终拔剑相向。犹记得气势汹汹的魔教教主与正在山下偷懒的蜀山少年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次邂逅同时改变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魔教教主水君月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败北。 人啊,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就好比项浩阳的不可战胜,他是真的不可战胜,只有和项浩阳真正交过手的人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有多么的强大。天之一仙不是白叫的,即便对比无涯、青山两位蜀山剑派的创始人,项浩阳都是不逞多让。 那个男人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就是无争,因为无争所以无所不得。项浩阳手中的剑是无敌的,即便没有寿剑星魂也是无敌。水君月与人战斗,胜在气势的碾压;项浩阳与人对战,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不知不觉就败下阵来。 项浩阳这个人是非常神奇的,估计千百年来出一个如此性格的男人,他的实力也是千百年来头一份,只有与其交过手的人才知道项浩阳根本不可战胜,他是那种能将普普通通的蜀山剑法用出惊世骇俗的禁忌招数威力的男人,未免太可怕了。 项浩阳藏在剑神殿几十年,他最亲密的弟子,当下九州所谓的第一人李易之居然发现不了,遁身的功夫也已登峰造极。就是这么一个人,药人与其相争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蛊婆婆手中的拐杖又一次重重地敲击地面,她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药人如此做究竟有什么用,在她想来,所谓的最后一战只会是项浩阳单方面的碾压。 “回去吧。”药人又一次说,“我心意已决。” “真的要去?” “一定要去。” “那我与你一起。” “你身上的蛊是上不了方栦山的。” “但是……” “回去吧。”药人取下一直佩戴在脖子上的暖玉,一步步走来将这块暖玉送到蛊婆婆手中,“有这块暖玉陪着你,见玉如见人。” 蛊婆婆攥紧了手中的玉,年迈的身体张开双臂抱住了药人。 后者没有推辞也没有后退,更没有同样拥抱对方,他知道,这将是最后的离别。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人这一辈子面对风风雨雨,总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叶飞早已走出了林子,给二人创造出了单独的空间。 药人和蛊婆婆四目相对,一人淡然仿佛看尽人世悲欢离合,一人悲伤难忍只有心知。 难以想象,蛊婆婆这样的人都流泪了。 可见人间自有真情在。 春风簌簌,草长莺飞,水波烂漫。当太阳升起到头顶,蛊婆婆的身影化作一片光从指缝中流走。 药人的心终于在此刻生出一丝波澜,默默注视光消失的方向,点点头:“永别了,知己。” 活到现在,药人终于亲口承认了,自己这一辈子只有一位知己一个朋友。 知己是蛊婆婆,朋友是项浩阳。 叶飞牵着马从林子里走出来,走到药人身边淡淡地说:“现在回头还有机会。” “我水君月从来不走回头路的。” …… 一路走来,叶飞不禁在想。大名鼎鼎的项浩阳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为什么普通的剑招在他手中就能使出不一样的变化呢,为什么连实力无双的药人都对他望尘莫及呢。 蛊婆婆说,药人此行一去一定会死,因为项浩阳是不可战胜的,什么样的人才不可战胜? 站在龙虎山山脚下,叶飞感受到空气中仙力的稀薄,颓废的山脉现今已是荒无人烟,曾经的蜀山龙眼,所谓的龙兴之地再也不复往日的荣耀。 自从青虎和白虎杀死了铁背上人,亲手将龙虎山送上断头台,这座山峰就再也无人问津了,成为一片死域,孤寂地面对黑暗的虚空。 只有叶飞知道,这片死域之中住着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顶尖强者秋风,尽管秋风上仙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强者之魂不灭,永永远远地守护着龙虎山,等待着这座神奇的山峰重新大放光彩的一天。 “好端端的一座仙山,力量忽然就枯竭了,后来又出了白虎和青虎两个大逆不道的门人,龙虎山可谓是蜀山最大的悲剧。” “白虎和青虎不是人,他们是日月井力量所化而成,做出过激的举动是早晚的事。现在加入了魔教反而是好事,没准哪天就会反水。” “他们不是人啊,难怪交过几次手感觉他们怪怪的。”药人大有深意地望向叶飞,“看来你知道很多的秘密。” 叶飞直截了当地说道:“龙虎山地下藏着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中居住着一位三百年前的顶尖强者,龙虎山的仙源枯竭是他一手造成的,而白虎和青虎不过是那位强者溢出体外的仙力所化。” “龙虎山地下居住着一位强者我能够感受到,不过白虎和青虎居然是这位顶尖强者的仙力所化而成,这却是我无法想到的,难以想象什么样的仙力能够化成人形。” “那是生命精华不断提纯所产生的怪物,说来话长。” “不必说,我已明白,想必有人为了得到力量而走火入魔。” “秋风上仙用自己的生命将悲哀的历史终结掉。”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蜀山尽是些奇怪的人呢。” “欲做蜀山人,先有蜀山魂,这是蜀山强大的根源。如果说魔教是一群为了追寻至极力量而聚集到一起的恐怖势力;那么蜀山就是为了同一个梦想而不断前进的巨大方舟,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别把蜀山想的那么高大上,其实多的是藏污纳垢之辈。” “起码方栦山的人都是有灵魂的。” “我不反驳。” “我想再去地下宫殿看看。” “那位强者已经死了吧?” “本来是死了,不过我感觉得到他的神魂仍然逗留在这里,日夜守护着脚下的山脉。” “你想助他往生?” “嗯。” 当年叶飞随蜀山之虎云烈、大师兄钟离睿一起来到龙虎山,自己误入地下宫殿被人面蛛追杀,陷入绝境的时候为秋风上仙所救,上仙向他道明龙虎山兴盛和败落的原因,将生命力量赠予给他并要求他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叶飞杀死人面蛛后,按照秋风上仙的指示一剑刺入上仙心脏,结束了他的生命,至此地下宫殿坍塌,龙虎山败落。本以为事情就此打住,可是秋风前辈传入自己体内的力量与秋风前辈本体一直有所感应,叶飞能够感受到秋风上仙虽然身死但是神魂不灭,一直坚定地守护龙虎山久久不去往生。 叶飞不忍他如此,既然到了这里干脆就再下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帮到对方。 龙虎山上一片破败景色,坍塌的楼宇、染血的街道、杂乱的荒草,一切的一切在冰冷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凉。 叶飞凭着回忆找到了日月井的入口,居高俯瞰过去,宽敞的井口已经被石块填满,阴冷的风从石缝中钻出来爬上你的身体,宛若吐着蛇信的毒蛇。 “毕竟是万人坑,阴气不散是应该的。”叶飞释放仙力准备清理了堵住洞口的碎石,药人却忽然出手,一道火光放射石头全部融化了,日月井口就此显露出来。 “没有九龙傍身也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炎力,厉害!”叶飞由衷地佩服。 药人却道:“我虽然姓水,可是玩火才是拿手好戏,哈哈哈。” 当下纵身一跃跳入井中,叶飞紧跟了上去,大黄狗走到井口往下看了一眼,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又退了回来,就此卧下了,竟是不管主人死活眯眼打起了瞌睡,真是好有个性的一条狗啊。 沿着深井一路向下,滑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后,坠入一座巨大的神殿,神殿高达百米,雕梁玉柱,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仍可想象出当日的辉煌。 “奇怪,离开的时候地下宫殿明明被我毁了。”叶飞狐疑,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地下宫殿已经崩塌,怎么现下又完好如初了呢。 “你确定?”药人腾起仙罡,照亮了附近的黑暗。 “确定啊。”叶飞肯定的点点头。 “那一定是见了鬼了。”两人直到此时才轻飘飘的落地,脚下是数不尽的骸骨堆成的小山,这都是人面蛛干的好事,本应该随着宫殿的坍塌而被掩埋起来,怎么又都恢复原状了呢。 叶飞万分不解,自己不会记错的,这里在自己走后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感到背脊一阵发凉,还好这次有药人陪同,若是孤身一人进入这万人坑乱葬岗,不知要多害怕了。 “黏、黏!”叶飞准备往前走,却没想到脚抬起来鞋子却被黏在地上,仔细看竟然是一层薄如蝉翼的蛛丝,看蛛丝的粘度应该还很新鲜,“怎么可能!难道人面蛛没死?” 叶飞彻底蒙了,完全想不明白自己走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药人的声音却从前方传来:“你过来看。” 叶飞寻声走过去,趁着药人护体仙罡产生的亮光看到了两具尸体,干瘪干瘪的一身的体液都被吸干,而这还算不了什么,更关键的是,这两具尸体的身上居然穿着衣服。 叶飞震惊了,难道人面蛛真的没死,仍在地下宫殿中择人而噬? “看衣服风化的程度,这两个人也就死了一年左右的时间,与你离开的时间对不上啊。”药人说的和叶飞想的一样,看来当年自己走后,地下宫殿并未彻底坍塌,反而产生了巨大的异变。 他环目四顾,忽然发现宫殿宽阔巨大的穹顶有些不一样,腾起仙罡照亮黑暗,却看到穹顶之上爬满了蛛丝,一只巨大的蜘蛛腿在被他照亮的地方动了一下,移到黑暗中。 “不好!”药人和叶飞同时意识到危险在侧,两人将仙罡释放到极致,黑暗的宫殿彻底被点亮了。 却见那圆形宽阔的穹顶之上此刻正趴伏着一只六眼黑壳的巨大蜘蛛,蜘蛛的每一根螯足都有宫殿的立柱那么粗,螯足上的刚毛锋利的像刀一样。 光明腾起的时候,巨大的蜘蛛正在吃东西,粘稠的蛛网牢牢捆缚着猎物,针管状的口器刺进去吸取猎物的体液。难怪没有偷袭他们,原来是正在享受美味的大餐。 但随着更多光明的产生,黑暗的宫殿彻底被点亮了,巨大蜘蛛无处躲藏,显得异常愤怒。 六只凸出的眼睛诡异转动,巨大的螯足抖擞,螯足上的刚毛飞射如同剑雨。 叶飞正要拔剑,药人却已经逆天而起,双手合并对天一刺,一把灼热的炎之剑出现,刺破剑雨刺入巨大蜘蛛的身体。 “噗嗤!”绿色的体液沸腾流出,巨大蜘蛛哀号,口中吐出蛛网。可惜无论什么样的攻击在超高的温度下都不值一提,蛛网很快融化了,连同着蜘蛛的身体一起融化,化作沸腾的汁液,最后气化成空。 这就是焚尽天下的力量。 叶飞感受到药人使用的是王剑九龙的同源之力,心想难道他同化了九龙的力量为己所用? 却未及细想,视线中被融化殆尽的巨大蜘蛛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活了,巨大的螯足贯穿天际刺向脚踩虚空的药人。 “嗯?”叶飞和药人都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已经死去的巨大蜘蛛怎能凭空复活? 巨大的螯足刺下,药人手势一变将其生生斩落,紧接着逆天而起,全身上下释放出无数道火流将巨大蜘蛛包裹进去,恐怖的火焰燃烧,巨大蜘蛛被火焰撕扯融化,焚烧殆尽。 这一次应该结束了吧? 两人心中这样期待着,可惜下一刻,明明已经化成灰烬的巨大蜘蛛又一次奇迹般的重现,这次它直接从天而降扑向药人,妄图用那庞大的身躯将药人砸死。 叶飞终于看出了端倪,大喊道:“这是时间的法术,有人在不断地回溯时间使得巨大蜘蛛不断回溯到死亡之前的状态,秋风上仙果然没死,上仙你在哪,我是叶飞啊,你应该记得我的。” 经叶飞提醒,药人终于意识到对方的能力是什么,深深震撼之余又感到束手无策,回溯时间的能力,那是自己从未触及的领域,该如何抗衡呢? 他全身抖擞用出了一招仙力震爆,霎时间,恐怖的火光吞噬了巨大蜘蛛,又一次在顷刻间将对方燃烧成灰烬。可是没有用啊,时间的力量马上将时光回溯到了巨大蜘蛛死亡之前,在药人眼中,那怪物便又一次重生了,气势汹汹地向他扑来。 “快,快找到秋风,只有找到了他才能破除时间的法术。” 药人和叶飞想的一样,面对近乎无敌的时间法术,只有找到施术者,才有破除法术的可能。 叶飞腾空而起,将六感释放到极致以捕捉空间中的微小异动,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丝异常。 他马上冲过去,可惜迎接他的不是秋风上仙而是人面蛛,人面蛛也没死? 叶飞快要抓狂了,如果人面蛛也杀不死的话,那么两人必须赶紧谋划逃生的方法,否则会被生生耗死在这里。 正在他深感绝望的时候,一道火焰气浪扫过神殿,气浪携带着焚尽天下的威能,扩散的速度极快,所过之处万物成灰。要不是这股力量与九龙同根同源,叶飞可能直接被烧焦了。 眨眼间,一切化作灰烬,不管你是气势汹汹还是凶神恶煞,在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全部微不足道。 随着这股强大炎力的扫荡,整个地下神殿如同经历了一场洗劫,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乌有——唯有一个地方,唯有一个地方了保留下来。 药人万分急切地说道:“快,快去,他就在那里。” 叶飞鲤鱼打挺起身,再用了一招缩地成寸,几步下来已到了那个奇异的地方,右手虚握,片片飞花汇聚成剑悍然刺下。 “刺拉拉!”刺入一片虚空之中,却迸射出耀眼的火花。 朝花夕拾剑与其激烈交锋,不能刺入分毫,药人从天而降双手持火向前:“破!” “呼!”笼罩了虚空的无形结界终于被撕碎,坐在结界中的人显露出真身。 这人枯瘦如柴,碎袍掩身,棘皮稀发,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色,眼眶黑漆漆的深陷进去,看上去如同一个死人,一具干尸。 “你,你没死?”叶飞不可思议地指着对方,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是锋利的宝剑,“秋风上仙,你当年没死?” 听到叶飞的声音,老者的眼睛缓缓睁开,显露出炯炯有神的目光,这双眼睛有着白色的眼底,琥珀色的瞳仁,看上去美极了,如同镶嵌在古老藤杖上的耀眼明珠。 “叶飞,好久不见。”历尽沧桑的声音传来,虽然沙哑却与蛊婆婆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在那失去了弹性的声带颤动下,你能够感受到的,是无尽岁月下的历练和面对生命消逝的无奈。 “秋风上仙,你怎么还活着?” “一言难尽啊。”一股澎湃的力量随着秋风上仙抬起的指尖奔腾,要不是药人从身后拉了一把,叶飞就要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撕碎。 “小心点,这个人很危险。”药人冲到叶飞前面,与秋风上仙对峙。后者干枯的嘴唇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血肉,说话的时候嘴巴往里凹,让人看上去很难受,“杀死蛛后,破开结界,你的炎力不是传承自蜀山,你是魔教的人吧。” “圣教教主水君月。” “原来如此。” “你又是谁。” “龙虎山罪人秋风。” “叶飞说你死了!” “当年我一心求死,本以为散去了生命的精华又被叶飞捅了一剑应该可以了却了心愿。可惜啊天不遂人愿,日月井的力量太霸道了,我无论怎样都死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在黑暗中老去。 我很痛苦,很难受,在孤独和寂寞中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选择了放弃,我将时间回溯让人面蛛复活,创造出新的蛛后让它产仔,以此消磨无聊的时光。 三百年了,我的身体不断老去却永远不会死,这真的太痛苦了,我很希望人面蛛和蛛后它们有朝一日变得强大,能够吞噬了我的身体了让我死个痛快。”
第十三章 天各一方!
“竟然是这样,秋风上仙你受苦了。”叶飞万万没有想到,当年自己一剑刺入秋风上仙的心脏对方居然仍旧没死,反而在无尽黑暗中承受折磨,实在忍受不了了才将时间回溯到原点,复活了人面蛛,创造了蛛后,饲养它们变强,期待有朝一日能够吞噬掉自己不死的身躯,往生极乐世界。 “不,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他已经入魔。”药人将叶飞挡在身后,目光冷冽地看着秋风上仙,对他说:“你说你想死,那就让我手中的火剑戳一下好了,这是源自王剑九龙的毒火,即便是不死之躯在它面前也不过是一堆灰烬。” 药人双手燃烧火焰向前递出,距离秋风上仙越来越近的时候,却被一道防护结界阻拦。 药人嘲讽地笑了:“怎么,不想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秋风上仙稀发倒冲,神色大变,原本平静的姿态变成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眼中的光芒变得疯狂而嗜血,“被你看穿了,没错!无尽黑暗的折磨下,我忽然畏惧起来,我的道心崩碎,阴暗的心占据了主导,我不想再在无尽黑暗中慢慢等死了,这不是我想要的。随着生命源力的不断流逝,我感受到自己变得虚弱,这太痛苦了,本以为一剑可以了却残生可惜没有,那便是天意,从此苟且偷生偏安一隅。 我回溯了时间,让身体回到生命源力离开之前的状态,让人面蛛重生成为打手,甚至创造了新的蛛后,为的是生产更多的生命源泉,让它们重新填满我的身体。 我知道这很疯狂,毕竟三百年前是我亲手捣毁了日月井,杀死了龙虎山上所有的原住民,让深刻的罪恶埋入地下。可现在,如此近距离的直面死亡之后,我畏惧了,我退缩了,我开始明白生命源力的美好,开始贪婪地渴求它。” “所以,你并非神魂不灭永生永世地守护龙虎山,而是舍不得死,自行回溯了时间重塑日月井!”叶飞为眼前的真相惊呆了,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敬仰的秋风上仙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晚节不保,脆弱的人性难道就如此禁不住考验吗。 “对,你说的对,在死亡面前我退缩了,我选择了堕入黑暗苟且偷生,我不希望有人看到这样的我,所以将山上的遗民全部杀死,一个不留。”说话间,秋风上仙眼睛周围长出了很多紫色的经络,宛若在泥土中钻涌爬动的蚯蚓,令人感到恶心,“所以,你们两个也不能活着离开,我的名声不容许他人的玷污。” “名声是自己挣来的,伪君子。”药人双手并拢,灼热的炎之剑释放出毁灭的光,九龙的毒火能够焚尽天下,即便是活了三百年能够使用时间法术的秋风上仙,在这股力量面前也是脆弱而渺小的。 药人往前踏出一步,双手并拢成剑顺势斫出,“刷!” 一剑扫过,万物皆尽。 秋风上仙的身体在灼热火光下化作残影,他原地消失了,等到火剑扫过,万物焚尽之后又缓缓出现,仿佛遁入平行世界,仿佛不可战胜。 “九龙的毒火虽然炽热,但我境界领先你太多。”秋风上仙重新出现,眼睛周围的紫色经络更突出了,像寄生虫一样不断往他的脑子里钻,看上去恐怖极了。 “入魔?以秋风上仙的至高境界也会入魔吗?”叶飞不愿承认眼前的现实,他真想时间回溯,自己绕道而行不要进入龙虎山,不要看到秋风上仙现在的样子,他悲痛欲绝的呐喊,“上仙,快点醒过来吧上仙,克服了心魔变回过去的样子。” “回不去了,我的傻孩子。”秋风上仙露齿一笑,恍然间回到过去,回到那仙风道骨心系天下的样子,可惜仅仅维持了片刻,片刻后,秋风上仙抬起右手,一股澎湃的力量从他掌心吐出——不可抵挡! 这股力量,连九龙的毒火都能吹散。 世上怎会存在不可阻挡的力量? 药人震惊,被澎湃的力量顶着不断后退,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万分努力地试图看出端倪。 “不必怀疑,这是你永远达不到的境界。”秋风上仙淡淡地说着,他每一次出手都是平凡如水,可招式中蕴含的力量产生的作用却是难以估量的,都是无法阻挡的。 药人恍然有所悟,大声说道:“你用的是逆转乾坤之道术!” “哈哈哈,逆转乾坤之道术?无知的魔教魔教教主啊,你的鼠目寸光已经令先辈蒙羞!” “还敢撒谎!你现在使用的分明是法则之力,不是顺应法则操控法则的领域,而是彻彻底底的改变法则,还敢说不是逆转乾坤之道术!” “世人皆以为改变法则便是逆转乾坤,殊不知那正是天道所在的领域,天道不允许人类触碰自己的地盘所以被冠以罪孽之名,乖乖受死吧,我捏死你们两个好比捏死一只蚂蚁,轻松简单。” “等等,什么天道?什么逆转乾坤?你说清楚!让我们死个明白。” “这个道理,我也是在黑暗中痛苦了太久才终于想明白,其实……” “轰隆隆!”蓦然间,震耳欲聋的雷鸣截断了秋风上仙的声音,浓密的黑云不知从哪里来,不知从何时来,刹那间笼罩了圆形的穹顶,雷光赫赫,情景如此熟悉,是天罚即将降临了。 这个时候降下天罚,怎么看都是灭口!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恐怖情景,让叶飞想到了钟离师兄逆天而起的那一天。 秋风上仙最后的话显然是冒犯了天道的威严,因此遭到天罚。 形势瞬间逆转,黑暗的云遮蔽了秋风上仙头顶的空间,不时降落的雷霆击打在尸山骨海上,让一切化作乌有。 雷!世上最极致的力量。 速度比风更快,威力比火更强。 至今为止,能够驾驭雷霆的只有碧池峰一脉,而他们也仅限于小规模的御雷而已,与从天而降的天雷全然无法比拟。 当天雷降落,即便是当年的大师兄钟离睿,也难逃身死道消的厄运。 “轰隆隆!”电光闪闪,奔雷滚滚,天罚的力量看似集中,实则覆盖了整座地下宫殿,叶飞和药人若是继续逗留也要受到牵连。 药人散去了掌中火,右手摁住叶飞肩膀道了声:“走!” 施展空间系法术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秋风上仙并不允许他们离开。此刻的秋风上仙不仅眼睛周围爬满了蚯蚓状紫色的经络,干枯如老树的身体各处也爬满了同样的经络,邪念与理智在体内不断碰撞,最终邪念占据上风。 他不允许自己名声被毁,所以哪怕天罚降临也不自救,而是准备拉上叶飞、药人和自己一起死。 在秋风上仙的干扰下,原地消失的药人和叶飞又在原地出现,药人的空间系法术在秋风上仙改变法则的能力下失去了作用。 “醒来吧秋风上仙,和我们一起走。”直到此时,叶飞仍没有放弃唤醒对方,不断向他挥手希望秋风上仙能够醒来。 可是秋风上仙已经入魔,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动的。 但见他干枯的右手抬起,向着叶飞拍出一掌。 掌风凛冽,其中蕴含的是法则之力。 叶飞作为山河世界的主宰,对于法则的力量极为敏感,一手推开药人,自己则倒向另外一边闪身躲过了。 “对了上仙,你刚刚说逆转乾坤之道术是天道才能踏足的领域,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再问了,知道多了咱俩也得死!”药人躲过攻击后御风来到叶飞身边,带着他往高处去了,那里黑暗丛生雷霆肆虐,看起来恐怖极了。在正常人眼里是一处绝地,本应该远离才是,而药人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要做的是向死而生。 果然,随着秋风上仙对天挥掌,逆转乾坤之道术引发了天怒,雷霆奔腾抵消了他的力量。 叶飞和药人在奔腾的雷霆中左躲右闪,眼看就要到达穹顶了,身边的景色却快速变幻,两人的移动轨迹居然从前进变成了后退,而且无法抑制。这不是空间系法术带来的变化,而是时间被回溯了。 关键时刻,秋风上仙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时间法术。 他回溯时间让叶飞和药人回到原来的位置。 “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药人双手合十结成了一个奇怪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刻,一道道锋利的石柱拔地而起,刺穿秋风上仙的手脚,后者虽然依靠时间回溯免去了伤害,却也给了两人逃跑的时间,两人再不停留,迸发最强力量逆天而起。 “轰隆!”避开雷电,穿破黑云,撞碎穹顶,绝尘而去。 “轰隆隆!”恐怖的雷光降落,将地下宫殿化作乌有,爆炸产生的威力将两人推出了狭窄的井道,他们灰头土脸的倒在地上,虽然狼狈总算保全了一条性命。 “总算是逃出来了,想不到秋风上仙居然被天収了。”叶飞总算松了口气,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息,看着天空感慨凡世多变,以凡人之力永远猜不到故事最终的结局。 “连时间都能控制的人,上天怎会允许他的存在呢。”以药人的实力也被弄得一身狼狈,可见秋风上仙实力之强,还好最后时刻天罚降临,两人才得以脱身,真是万幸。 “龙虎山的大英雄最终蜕变成魔,可惜了。”想到第一次会面时秋风上仙的仙风道骨,叶飞忍不住叹息。 “世人心中皆有恶,越是修为强大的人心念越是坚定执着,也越容易入魔。”药人宽慰他,“其实以正义之心坠入魔道的又何止他一个,“做好人”三字看似简单,真要做起来并且坚持下去却是难比登天。” “药人,你说未来的某一天,我不会也变成秋风上仙那样吧,未免太可怕了。” “你比秋风差得远了,抢着入魔都没资格。”药人没好气地踹了大黄狗一脚,两人披荆斩棘逃脱升天,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大黄狗居然头都不抬闷头睡觉,好像井下的爆炸与它全然无关,真是气死人了,“还装蒜,老子知道你醒着呢。” 听了药人的训斥,大黄狗极为缓慢的竖起耳朵,睁开眼睛,迷蒙的眼神肯定需要很多的演技,它吐吐舌头,伸伸狗腿,一副不知道外面世界发生了什么的无知样子。 药人拿它没办法,又踹了两脚将它踹离了趴着的地方,“滚,给老子滚,看你就烦。” 大概是在秋风上仙那里吃了亏,药人此时心情不太好,拿大黄狗出气。 可怜的大黄狗明知药人故意找茬却一点辙没有,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远了,看到药人面色不善,又小心翼翼地走回来,蜷缩在了叶飞身边睡下了。 叶飞拍拍它的狗头:“当之无愧的睡神。” “汪汪。”别看药人又打又骂怎么都行,叶飞只是拍拍它的头,大黄狗就要咬他,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主。 “你啊,毫无道义可言。”话是这么说,叶飞其实早就习惯了。 药人道:“龙虎山的异动可能会吸引附近的仙人过来查看,咱们快走吧。” “不想动啊,像是渡劫一样浑身酸痛。” “那就再沉沉,我也不想动呢,毕竟在天劫和秋风的夹击中走了一遭。” “药人,要不把九龙还给你吧,你现在是不是没有仙剑了。” “你担心我打不过项浩阳?” “连仙剑都没有,怎么和项浩阳打?” “臭小子,本大爷的事用得着你来操心吗,管好自己吧。” “真的不需要?” “同样的话不想说第二次。” “随你。” “不过秋风临终时说的话倒是值得注意。” “照他说的,逆转乾坤之道术非但不是逆天之术为天道不容,而是天道才能踏足的领域,与咱们以往的认知刚好相反。如果是真的,那么照此推断下来,蜀山的历史就很有问题了。” “何止是蜀山的历史,整个九州的历史都出现了偏差。你想想看,你们蜀山的教义叫做顺天而为,替天行道。你说说看这个顺字应该怎么解释,如果按照秋风说的是不是就解释不通了。” “可能顺指的并不是道法,而是顺从。” “总之,无涯和青山,你们蜀山的两个创始人都很有问题。” “过去的事情何必在乎。” “装蒜。” 话到此处,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月下黑云移开的时候叶飞才又一次开口:“药人,你说如果我有了逆转乾坤之道术,能够在九州地界上把若雪体内的阿修罗解决了吗。” “山河世界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在九州上就能做到了?”药人嗤之以鼻。 “那你说如果我有了逆转乾坤之道术,能够看到天上的景色吗?”叶飞又问。 药人觉出了点意思,反问道:“天上的景色是指?” “你说,秋风上仙临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天道的真容?”叶飞转过身看过来,目光亮的有些吓人。 药人充满玩味的笑了,“我觉得他看到了。” “我也想看看天道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想死?” “想了很久了,一直没能如愿。” “仙界有三**则你知道吧,一一突破了估计离死近些。” “我会试试的。” “叶飞。” “怎样?” “终于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没有杀了你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总是不听话,总是惹我不开心。” “我又不是大黄,凭什么听你的。” “哼。” “那你当年到底为什么没有痛下杀手。” “你这个人虽然死犟但是有趣,从始至终从头到尾,我都很欣赏你呢。” “我该高兴喽?” “当然,能被我药人欣赏的人可没有几个。” “谢谢。” “你这个人啊,看似行动有迹可循,实际上根本捉摸不透,有的时候觉得离你很近,更多的时候却又感觉距离非常遥远,总会被你的惊人之举打乱了原有的计划。” “你说我不按常理出牌喽?” “我觉得你是个怪人,一个不可捉摸的怪人。你的性格非常特殊,充满正义又乖张暴力,愤世嫉俗又苦痛挣扎,遇到事了总是躲得很远,但真有麻烦又会挺身而出,嫉恶如仇,睚眦必报。 总的来说,就是四个字——脑子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哈。总结来总结去,总结到最后就是脑子有病,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你别误会。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别人或许是贬义,但用来形容你却是褒奖。因为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人个性太强,心中的想法完全遵循自己的个性且始终坚持,在外人眼里就显得难以捉摸。”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说,经你这么一总结,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是我长期观察得到的结论。” “你观察我干啥啊。” “叶飞,马上就要进入主峰的地界了,我现在要把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告诉你。”蓦然间,药人的表情严肃起来,“你只需要立着耳朵听便好了,不要做声。” 叶飞不言语,立着耳朵听。 “你知道,由于项浩阳的原因,我在剑神殿上困了很多年,那些日子我除了剑神殿哪都不能去,却也由此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 “秘密?”叶飞来了兴趣。 “我发现蜀山的剑神殿并不是一处刚刚建成的宫殿,而是一座古代遗址,它的来历非常久远,很可能要追溯到神魔大战时期,甚至更久远的时间。” “然后呢?” “剑神殿上封印着一把剑,那把剑项浩阳从来没有使用过,却拥有着惊人的能量并且非常邪恶,我身在剑神殿的时候,那把剑一直在蛊惑我将它拔出。” “你说的难道是钧天剑?” “你见过?” “当年炎天倾登蜀山挑战山门,其目的便是为了剑神殿中封印的钧天剑,只是那把剑似乎对他很抗拒,不愿意为他所用。” “那就怪了。我在剑神殿的时候,与钧天剑近在咫尺地接触过,那把剑非常邪恶,不断释放蛊惑的声音希望我将它拔出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顺坡下驴呢?这样的好事白白错过,不是你的风格啊。” “嗨,还不是因为九龙吗,九龙似乎认识那把剑,威胁我说如果我敢拔出钧天剑,它就立马自爆与我一起见阎王。” “你的意思是……王剑九龙为了阻止你拔出钧天剑宁愿自爆?” “是呢。所以我断定那把剑一定很不寻常。你知道的,只有与九龙相同等级或者更高等级的仙剑,才不会在进行认主仪式的时候被九龙的毒火焚烧殆尽,九龙的反应那么激烈恰恰说明钧天剑的等级和它相同,甚至比它更高一级。 但是,堂堂蜀山剑神殿居然封印着一把魔剑,而且是传说中黄帝使用的神器钧天剑,这就显得非常诡异了。 更可怕的是,我还发现剑神殿的地下一定是隐藏着大秘密的。” “你凭何做此判断?” “因为钧天剑插入的地方是一个封印结界,起初我以为结界是用来封印钧天剑的,后来才发现,结界封印的不单单是钧天剑还有被钧天剑贯穿的东西,什么样的宝物值得如此高等级的钧天剑亲自镇守?” “药人,你老实告诉我,你说这些不会是在危言耸听吧?”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可是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钧天剑我是见过的,炎天倾当年利用纳兰若雪将它从剑神殿中带了出来,我确定钧天剑并不邪恶。”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神殿之中有项浩阳镇守,被封印在其中的宝剑怎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拿出来了呢。” “这……似乎有点道理?但万一项浩阳刚好出去了呢。” “你觉得可能吗?” “我亲眼看到的钧天剑难道会是假的?” “总有解释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这就是你要说的秘密?” “你不觉这个秘密很重要吗?” “没觉得!” “蠢!” 两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叶飞沉默,是因为他不愿意相信蜀山圣地剑神殿中隐藏着药人所说的巨大阴谋,不愿意承认钧天剑是一把魔剑;药人不说话,是因为叶飞不相信自己。 沉默维持了很久,直到大黄狗抬起头对着天空汪汪叫了两声。 “有人来了。”药人起身。 “该走了。”叶飞刚要有所动作,药人已然凑近了以一股不可思议的能量覆盖了他,两人一狗一起进入了空间夹缝,在夹缝里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色,而外面看不到夹缝里的他们。 几乎同一时间,在他们刚刚隐蔽起来的时候,一道强健有力的仙风吹过,落地的时候现出两个人的身影,这两个人一人身穿灰布道服,仙风道骨,眼神犀利如剑;一人月白长衣及地,挺拔英俊年少轻狂。正是叶飞名义上最亲近的人——恩师李易之和好兄弟方白羽。 这两人是乘着同一片光到来的,来的速度极快,肯定是李易之施法。若不是大黄狗及时预警,他和药人的行踪就要被发现了。 事隔多年,重见恩师和好友,叶飞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这两人是他名义上最亲近的人,多年不见真是想念死了,很想冲上去与他们相认;另外一方面,叶飞看到他们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不禁心酸,暗道:自己下山传道多年,他们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了?自己再出现,他们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 心情复杂极了,酸甜苦辣拧巴着,让他难受纠结的很。 却见掌门真人李易之锐利的眼神扫过旷野,李易之的瞳孔很深,目光触及自己的时候仿佛有一把道剑迎面飞来,叶飞本能地向后躲,还好被药人及时拉住了:“别怕,这是我的地盘,他们看不见的。”果然,掌教的目光虽然锐利,却径直穿过了他转向其他的地方,叶飞这才放心。 方白羽走到日月井的井口,在井口周围散落的砂石中看到了叶飞和药人倒地时留下的痕迹,对掌教说道:“师尊,或许有人刚离开不久。” 掌门真人走到井口前面,居高俯瞰似乎想从那堆叠的石块中看出些什么,许久后才移开目光,“从我感受到能量的异常从而加速赶来,直到咱们师徒落地视察四周,总共花费了半刻钟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若是普通的修仙者肯定走不远,若是魔教的人或者心术不正的人也找不到很好的藏身地点。” “师父您的意思是?” “既然看不到人影便作罢吧,毕竟正事要紧。”掌教显然不想深究,即便种种线索极为可疑。他不想深究的原因或许是穿透迷雾看到了日月井下的情况。 白羽没有答话,因为他信奉的原则就是师父说的一定是对的,要无条件的服从。 这个时候,更多的剑光从天边出现,五彩缤纷绚烂无比,甚至构成了一座虹桥。五彩缤纷的剑光降落在掌门真人李易之的身边,当先的几人自然是六座主峰的峰主了,“掌门师兄,可是发现敌情了?” 早前他们趁夜赶路直奔汝阳城,没想到走在路上掌门真人李易之忽然加速,并命令他们快点跟上,众人循着李易之的剑光急匆匆地跟随,可惜还是越落越远,直到现在方才赶到。 “龙虎山上怪事多。”掌教没有过多解释,“不管了,咱们继续赶路。” “掌门师兄,此地有诡异的能量波动,是不是应该四处搜索下,万一是魔教的人潜伏进来了呢?” “如果是魔教的大部队,这么短的时间一定走不远,早就被咱们发现了;如果是屈指可数的魔教高手潜入,有云师弟坐镇主峰,他们的奸计也绝难得逞。” “师兄说的有道理。” “我的意思是咱们继续赶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汝阳城。” 几位掌门商量大事的时候,寒如冰冷如月的冷宫月却将目光对准了虚空,女人的直觉向来是灵验的。 冷宫月直射而来的目光,别说是叶飞,就连药人都吓了一跳,如果两人所在的位置被戳穿,面对那么多的正道高手,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那形势就危险了。 更令人揪心的是,冷宫月竟然向着他们走来,难道真的发现什么了? 是两人的体温被冷宫月发现了吗? 隔着空间结界,凝望冷宫月美丽的面容,叶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对冷宫月是有情的,可偏偏造化弄人命运多舛,导致两人不仅越走越远,甚至形同陌路。到了现在,叶飞心中已经被纳兰若雪填满,可再见冷宫月的时候,心脏还是会剧烈的跳动,好似幼苗在萌生。 “宫月,走啦!”纳兰明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冷宫月此时已经距离两人藏身的空间夹缝很近了,她试着往前伸出手,药人想要拔剑,却被叶飞阻止。叶飞走上前,同样将右手五指分开往前伸出,两人站在结界的两侧,同时向前伸出右手,分开的五指越来越近,直至触碰到一起。 “刺拉拉!”仿佛过电一般,两人的身体同时颤抖了一下。冷宫月忽然瞪大了眼睛,隔着虚空,隔着结界,明明感知到了结界那一侧男人的存在却没有马上将手缩回,反而保持着手掌前伸的姿势继续感受那指尖传来的温度,仿佛在确定,仿佛在留恋,仿佛依依不舍。 等到纳兰明珠又一次向她喊话的时候,冷宫月仍旧没有道出结界里的秘密,转身跟上了师父的脚步。 临走之前,她的嘴唇动了动,说出了一句细不可闻的话:“叶飞,我全都想起来了,南山月下的一切!” 如惊涛海浪席卷全身,叶飞跪倒在地,愣愣出神。 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两人相依相伴的时光? 可惜已经太迟了,他已经有了一辈子都不能辜负的女人——纳兰若雪。 当成百上千的仙人化作霓虹离开,药人散去了结界,他看着叶飞,有些迟疑地说道:“那个看起来非常冷酷的女人,明明发现了咱们的踪迹却没有出声,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她认出了我。” “认出了你?不可能!空间是交错的,你俩不可能触碰到。” “心电感应吧,毕竟我俩第一次单独见面的情景,也是如此的奇妙。” “你开玩笑呢?” “真的。刚刚那一刻,当着蜀山一众上仙的面,我俩的手指隔着结界触碰到了一切,仿若时间陷入了永恒。” “真的?” “冷宫月已经认出了我。” “太不可思议了。”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否则你怎么解释连蜀山掌门都无法看到的结界却被冷宫月发现了。” “我以为是女人的直觉。” “是直觉!因为她认出了我,准确的说是认出了我的体温。” “你的体温?” “掌管寒冰的冷宫月只有与掌管烈火的男人在一起,才能体会到安全感。” “原来如此,看来你俩有着不一般的往事。” “往事如烟早已随风而去,一切都太迟了。现在的我心里只容的下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纳兰若雪。”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 “我不行。因为亏欠若雪太多,用尽一生一世都还不完。” “何必和自己较劲呢。” “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 天空中,乘光飞起的纳兰明珠低声询问冷宫月:“月儿,你刚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即便是她最亲近的师父,不想回答的问题冷宫月也是一概不提。 纳兰明珠知道冷宫月的脾气,见她不想说就没在追问了。 冷宫月乘着仙光加速前行,速度极快逐渐将师父落在了后面,她越是如此,越显得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当寒如冰、冷如月的冷宫月找回了南山之上丢失的记忆,面对叶飞,她的态度明显比之前温和多了。要知道,以冷宫月的脾气,在她发现结界的时候才不管你是谁,一定要揪出来问罪的,那时居然放了叶飞一马,可见对叶飞感情的不一般。 有些事情便是这样,可能当时没有太大感觉,可随着时间流逝偶尔回忆起来,却慢慢觉得甜蜜,觉得安心安全,觉得想要找回那时的感觉。南山上的记忆缺失了很久,甚至冷宫月一度认为方白羽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导致她后来做了很多的错事。现在回忆重现误会解开,所有的思绪全部化作了对叶飞的愧疚以及某种特殊的感情。 现在的冷宫月心里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叶飞,每天睡觉的时候叶飞的面容都会在她眼前闪过,让她夜不能寐;还有一件事是身世,冷宫月对自己的身世非常执着,一定要找到自己出生的寒宫。 两件事情比较起来,反而是叶飞在心里面分量更重。冷宫月非常想见叶飞,越见不到就越想见。 “月师姐,你没事吧。”方白羽看冷宫月横冲直撞的窜到了前头,甚至比掌教飞的还要快,便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想到对方连答都没答,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和掌教,往汝阳城去了。 “对不起,掌门师兄。”苦了纳兰明珠只能为自己徒儿的冒失举动来向掌教道歉。 “这孩子的心性我知道的,随她去吧。”掌门真人李易之自然不会计较。 方白羽的心里却不好受。有一件事情被他压下了很久,其实在冷宫月和叶飞隔着结界将手指触碰到一起的时候,空间的裂缝短暂的弥合了,就是那一瞬间,拥有天启之眼的他看到了结界中的叶飞和药人。 方白羽不知道叶飞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他身边跟着的人是谁,因为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身份而叶飞又选择了隐藏不出现,所以他意识到叶飞不想出来,或者不能出来。 白羽万万没有想到,兄弟二人多年以后的重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叶飞在暗而自己在明,一个不想见,一个不能见。 两人各怀心思,两人都顾念着兄弟情义,想要相认却又有着顾虑。方白羽没有将结界里的事情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自己的授业恩师。 他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看到冷宫月慌慌张张的表情,白羽忽然意识到,不单单自己发现了叶飞的存在,宫月也发现了,她往前伸出的右手看似刺入了虚空,实际上是与虚空下的叶飞紧紧接触在了一起,弥合在了一起。那一刻,两人的体温、感情是有交流的,而且从她恋恋不舍的样子来看,彼此的交流还很深。 怎么?宫月对叶飞有情? 白羽明明记得明月峰上冷宫月刺了叶飞一剑,那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怎么他们的关系忽然升温了? 白羽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明明不是滋味又不能说出来,真是苦闷极了。 冷宫月、方白羽、叶飞,三个年轻人谁都没有想过,会在若干年后以如此特别的方式重逢。 短暂相聚之后各奔东西,白羽愁苦、叶飞苦叹,唯有冷宫月兴奋难耐,她终于找到了,找到了不断在睡梦中出现的那个男人,她兴奋极了,兴奋地全身发抖。 冷宫月一身月白的衣服,脚踩仙光依天而行,黑色的长发宛若冰瀑,她美艳不可方物,纤细的身体倾斜向前,尖尖的下巴映衬得脸型绝美如画,明目皓齿,手握雪尘仙剑,脚下的仙光所过之处,冰棱凝结宛若天神雪女重现人间。 黑色眸子望着蔚蓝的天空,冷宫月心中的想法不得而知,但在那明亮眸子的最深处,却赫然掩映出了一个男人的面容——叶飞! 天意弄人! ……
第十四章 一声叹息道尽多少辛酸
蜀中千山具有仙踪,话虽如此,蜀山的命脉根基却不在千山之上,而是全部汇聚在了七座主峰上面。七座主峰造型特异,站在云端俯瞰,便如六位剑士持剑拱卫一位君临天下的国王霸主,也难怪天下气运聚集于此。 末日峰、白鸟峰、朝华峰、明月峰、紫露峰、碧池峰,六峰拱卫下方栦神山置身云海,宛若仙境。 这里是叶飞成仙之地,是梦开始的地方,若干年后重新踏足其上,叶飞恍然生出回到家的感觉。 一别多年,方栦神山依然巍峨挺拔。 其上不知隐藏了多少仙人洞府,多少灵芝秘兽,多少世外桃源。 叶飞下山传道多年第一次回山,并非凯旋归来,没有一人迎接,甚至需要躲躲闪闪的,因为与他一同回来的,是魔教前任教主水君月! 虽然是回到家了,却又觉得无比凄凉,甚至有一种背叛了师门的感觉,叶飞忽然有些犹豫,犹豫自己是不是不该跟着药人来到方栦山啊,毕竟药人要去挑战的是蜀山的前任教主天之一仙项浩阳,他这样做算不算背叛师门呢? 来时光考虑和药人之间的深厚情谊了,将如此利害的关系抛在脑后,现在站在蜀山脚下忽然有所悟,想要反悔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你是不是后悔了?"药人却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直接道出了他此刻的心思,"后悔就回去吧,去找你的师门,他们应该快要到前线了。" "后悔是真的后悔,我忽然想到纵容你上山挑战项浩阳,这要被人知道了大概要被扣上欺师灭祖的帽子了。" "叶飞,身处九幽的时候我曾经和你说过,蜀山是没有你的位置的,何不换一条思路曲线救国呢。" "你是让我一统魔教建立正邪之间新的平衡?" "你不觉得这条建议很有效吗。" "我觉得根本没意义,毕竟现在的魔教教主炎真可不会将他辛苦得到的教主之位拱手让人。"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有些事情没在蜀山呆过你永远不懂。我既然入蜀拜师学艺,哪怕师尊看不上我,我也生是蜀山的人,死是蜀山的鬼,不会做出背叛师门的事的。" "迂腐至极。" "反而是我要劝劝你,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和项浩阳之间的恩怨都过去多少年了,何必再登门求战呢。"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不愿意来走就是了。" "你倒是厉害。" "我只是不想看着你两头为难。" "真不想我为难,来之前就不该喊上我。" "邀你同行,是因为这场惊世之战需要一个见证者。" "现在不需要了?" "你既然怕了,便没必要勉强。" "不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反正世人早已忘了我的存在。" "你真的不再想想?没准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要走便走,何必多言。" "药人,你这人还真是嘴硬呢。" "嘴硬什么。" "你邀我同行,是怕死在项浩阳剑下没人收尸吧。" "胡说八道,我不会败,更不会死!" "死鸭子嘴硬。" "滚吧滚吧,叽叽喳喳的像个婆娘。" "既来之则安之,不走了!" "我没逼你。" "我自愿的。" "因何改了主意?" "因为你,你值得。"叶飞明亮的目光落在药人身上,后者动容,有些感动,却仍然嘴硬,"搞得像可怜我一样,搞笑。" "汪汪汪。"大黄狗汪汪叫了两声,那意思好像在说,"我说你啊,见好就收吧,自己什么人谁不知道啊。" 却遭到药人报复,一脚踹在耷拉的狗脸上,踹下山去。 大黄狗连滚带爬的跌下山道,一路烟尘掩盖了身影,许久之后才重新现身,它看上去骨瘦如柴,其实皮糙肉厚,这么一路跌撞居然一点伤都没有,回来后躲在叶飞身后,又是汪汪的叫像在表达抗议。 药人向他挥拳,明着威胁却没再动粗。 叶飞道:"好了好了,都安静点,这里可是蜀山主峰,咱们的一举一动很可能已在山上仙人的注视之下。" "说来也是天意,咱们到达主峰之前,李易之那小子刚好带着六峰的精锐去前线迎敌了,为咱们免去了很多的不便。" "你怎知他是迎敌去了。" "主峰精锐尽出,不是迎敌还能做什么。" "如此说来,我现下的行为似乎确实不妥。" "要滚快滚,免得一会后悔。"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话都不让人说啦!" "无聊。" "话说,方栦山上布满了结界,咱们怎么上山才能不被发现呢。" "我有办法。" "说来听听。" "跟我走就是了,这里我来过很多次了,有什么机关结界比你还熟。" "你可别把我带沟里。" "你个混小子没完没了了是吧。" "把拳头放下,信你还不行吗。" 当叶飞和药人踏上登山之路的时候,一双牛眼睁开了,碧绿的牛体仿若一块巨大的翡翠,青牛上仙吐出嘴中的青草,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来了,终于来了,快来打开命运的大门吧,只要这临门一脚完成,后面的事便会如长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嘴巴状态的彩儿趴在牛头上,孜孜不倦地尝试用牙齿刺穿青牛上仙的身体,可是永远不可能成功,"老牛鼻子,嘀嘀咕咕什么呢,疼就说话别忍着,免得把自己逼疯了。" "几天功夫,你一口的牙齿崩碎了三千六百六十四次,却依然没完没了地尝试咬破我的皮肤,也算有毅力了。" "那是自然,我就不信你皮那么厚的。" "好啊,在我身上磨磨牙,把牙齿磨锋利了,战场上也好派上用场。" "话说,你这头牛很奇怪诶,一方面叮嘱父亲好好在战场上使用我,说不定会有奇效;一方面又把我留在山上,说是等着父亲召唤的时候再让我出手,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仙人自有安排,你只需要遵照我的吩咐行动便是了。" "老牛鼻子,你算老几,我凭什么听你的啊。" "因为我能让你吃到更多的美味,让你进化,让你变得更强,这个理由充足吗?" "嗯?你什么意思?" "蜀山的仙人们不下山,你哪里有机会吃到绝世的美味。" "好像很有道理哦?老牛鼻子你这头牛还真是老牛深算啊。" "总之,把你留在山上自有道理,听话就是了,我的计划如果成功了,你说不定能够再进化一次,计划不成功你也不会吃亏,去战场上大吃特吃好了。 你和万骨血阵交过手的,应该知道那个人人畏惧的阵法其实正是你的补品,会让你越来越强。" "是啊,血阵的滋味真不错,好像多吃一点。" "有机会的,有的是机会,愚蠢的人们以为一知半解的故事便是历史的原貌,殊不知都是为人做了嫁衣。看着吧,这场战争过后你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老牛鼻子,你老实说干嘛如此帮我,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何必在乎呢,你便敞开了吃就好了。" "总感觉在被你算计被你利用。" "怕了?" "怕你奶奶个熊。" "既然不怕,何必问那许多。" "这种被牛利用的感觉让我很不爽。" "是忍着不爽继续吃,还是现在就滚自己选。" "额...还是选继续吃吧。" "那不就得了,老老实实的照我的吩咐去做,你就会有很多的甜头。" "我看你不像一头老实的牛,倒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活了一千多年,再老实的牛也有了狐狸的狡猾了。" "老牛鼻子,能不能偷偷的告诉我,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 方栦主峰之上尽是结界和隐居在仙人洞府中的仙人,想要顺利登山而不被人发现并不容易,幸好此时李易之不在,否则登山的进程将更加困难。 不过药人并没有说谎,他对方栦主峰确实非常熟悉,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这都是因为曾经率领圣教军队攻打蜀山,为了攻破蜀山的防线,所以对于几座主峰的地形都有着深刻的研究。 药人带着叶飞选了一条小路进入方栦山,据药人所说,这条小路虽然崎岖,却能直接到达山顶,进入剑神殿腹地。 山路崎岖,向上走的过程中叶飞看到了久违的玄青殿,看到了草木繁盛的观云台,不禁回忆起了在百学堂内学艺的经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学生们虽然互有嫌隙,但和山下的世界比起来,那段经历其实是最开心的。 往上走的过程中,叶飞敏锐的六感察觉到不止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他还发现,这条登山的捷径似乎并不普通,向上的路明显被结界包围了,所以坐在玄青殿上的云师叔并没有发现他们。云师叔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那么在暗地里窥伺的眼睛又是来自哪位高手的呢?而且不止一双眼睛,究竟是哪位前辈高手能够看到身处结界里的他们。 路的终点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剑神殿了。 剑神殿作为蜀山最神秘的地方,位于方栦主峰的最高处,围绕着神殿方圆百里之地被一个强大的结界包围,除了蜀山当代掌教任何人不能进入此的领地。即便是蜀山之虎这样地位尊崇的人,直到今天也没有踏足过神殿一步。 进入神殿领地,头顶便是诸天星盘,感觉星星距离自己真的好近,仿佛触手可及一般。一排排桃树耸立,平行着通向远方,能够想到路的尽头就是剑神殿了。 不可思议的是,站在蜀山的最高处居然看不到太阳,这是一片星光永存之地。 叶飞作为蜀山的弟子,却跟着前任魔教教主踏入了山上的禁地,他此番行为无异于大逆不道,心中非常忐忑,感觉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 药人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并未如之前那般出言挖苦,已经到了剑神殿的领地,叶飞已然破戒,想走也走不了了。更何况,他和项浩阳的最后一战总需要一个见证者,将战斗的精彩传达给世人。 正和邪,蜀山和昆仑,水君月和项浩阳,老一辈的人物要在此次正邪之战正式开战前分出一个胜负,终将载入史册。 蓦然间,水君月身上燃起了火,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头白发肉眼可见的蜕变成深紫色,身上的白衣竟是在烈焰的炙烤下化作靓丽的酒红。一股冲天之气自天灵盖冲出,笔直如线直冲星海,却没有惊动山上的仙人,因为这里是禁闭之地,里面的世界就算天翻地覆外面的人也察觉不到。 叶飞始一踏足剑神殿领地的时候便发现了,这里不是方栦山的一部分,而是前人留下的领域,是一片平行于九州的异空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揭开一个关于蜀山的巨大秘密。 再看药人,一番剧烈的变化后他的样貌何止年轻了十岁,穿上火焰外衣的他径直向前去了,走入无尽林海之中。 看似普通的林影长木,实则是一个巨大的法阵,是通往剑神殿的必经之路,药人因为曾经在剑神殿中住过一段时间,所以深知这片林子的厉害,直接开了大招冲过去。 炽烈的火焰来自于王者九龙,却不能将看似普通的林木燃起,药人和叶飞陷入到林海险境,无论怎么走都看不到尽头,走不出林海覆盖。叶飞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望向药人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想药人既然径直冲进来了,就一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更何况,此刻的药人气质已然大变,高挺的鼻梁,冷峻的面容,雪白的面色,猩红的嘴唇给人难言的距离感,想和他说话都不知怎样开口。 叶飞转目望向大黄狗,对它说道:"这才是药人真实的样子?" "汪汪!"大黄狗好像在说,你他妈以为老子这么些年为什么被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不是因为药人那家伙是个十足冷酷的杀人魔王,我敢得罪他吗我。 叶飞尴尬苦笑。 此时,药人身上的火衣逐渐改变了外形,肩膀的部分慢慢伸长变成了一颗巨大的龙头,龙眼幽然睁开显露出数个轮廓,仿佛地狱大门推开了一条缝,叶飞几乎惊呼出来:"九龙?药人能够越过我直接动用王剑九龙的力量吗?" "汪汪!"大黄狗附和,好像在说:"废话!九龙曾经认药人为主,主仆之间需要交换力量,交换到药人体内的九龙之力会随着他本身修为的提高而成长,日积月累,这份力量自然越来越强。" 伴随着硕大的龙头逐渐成型,空间中的温度提高了十倍,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若不是叶飞体内同样有着九龙之力可以抵抗高温,只怕已经在如此扭曲的环境下待不下去了。 硕大的龙头浴火而生,每一片鳞甲都是坚硬而锐利的,反射着森森的寒光。龙头扬起,狂风随之席卷,身边的叶飞几乎站不稳了,灼热的风不断拍打在身上快要将他烤干,让他濒临窒息。 狂风过后,一声龙吟响彻天际,像是在以此告诉神殿中枯守的男人,你的老对手已经来了。 可是,并未得到分毫的回应。 狂龙怒,炽热的龙息喷涌,如同激烈爆发的火山熔岩,旺盛生长的树木在灼热岩浆的面前脆弱不堪,转瞬之间就被吞没殆尽。一条通向远方的道路终于显现了出来。 "快走,树木的力量在于长生,它们很快就会重新生长出来。"药人在前面带路,龙息所过之处树木尽被烧焦,由此开辟出一条前进的路。 回头看的时候,叶飞发现确如药人所说,星星点点的光从烧焦的植物残骸中游弋出来,这些光芒非常特殊,很像是一粒粒的星辉,随着它们越聚越多,烧焦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瞬之间就回复了挺拔的外貌。 如此看来,眼前的树林生生不息,源源不断,若没有很好的克制方法进入其中的人永远都离不开,会被生生困死在里面。 幸好五行火克木,九龙王炎所过之处,再粗壮的树木都要暂避其峰,由此开辟出了一条前进的路。 其实,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乾坤八卦的基础知识。 理论上来讲,树阵一旦落成,便能产生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能量,进入其中的人不知道走阵的方法只能被活活困死。因为无论你走到哪里,树木就会跟到哪里,始终将你围绕在里面。 药人用火烧死一片树,看起来是开辟了一条路,其实树阵还是可以通过移动变化阵中树木的位置,达到封死药人的目的。可是它们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实际上,也只有九龙之火能够造成这种效果,因为它一次毁坏的树木足够多,新生的树木需要一定成长的时间,其他树木想要封死前进的路数量又不够,所以往前的路便被生生开辟出了一小段。 看似长度是毁灭树林的长度,实际上并不是,因为要减去其他树木及时的挪动以及新生树木的快速成长,换句话说,如果说九龙的王炎燃烧了一百米长度的树林的话,实际上叶飞和药人有效的前进距离必须用一百米的长度减去其他树木补位的长度,以及新生树木成长的速度,大概也就只能剩下十,仅此而已。这还都是理论数据,实际上阵法的运作比文字描述的要复杂的多,也不是单纯的公式所能计算出的。我要表达的意思是,看似两人烧干净一百米之内的树林,并向前移动了一百米,其实只不过在这个由桃树组成的阵法中向正确的方向移动了十米左右的距离而已,要想顺利到达终点,需要很多的体力以及耐心。往前移动的过程中如果没能保持前进的速度停下来了,那么之前移动的距离将会被阵法弥合,与终点之间的距离还要再重新计算。 听起来很复杂,实际上阵法本身更复杂,要建立一套强大的阵法体系,需要掌控将天干地支种种条件匹配到位,是一件非常辛苦而复杂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其产生的威力才如此强大。 幸好九龙之火也是无穷尽的。一路向前,龙炎所致生生开辟出了一条前进的路。一身酒红色长衣的药人身披火焰铠甲,头顶紫色长发,面孔如同雕塑一般富有棱角,真是要多帅气就有多帅气,若是明月峰的女弟子们在场,估计会兴奋的尖叫起来吧。 此刻的药人气质冷傲,目光锐利,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与他对视的时候,甚至会让你感到一丝冷酷,这样的药人叶飞真是第一次见。 两人一路向前,龙炎所致万木焚毁,走了很久很久,甚至以叶飞的精力都觉得非常疲惫了,广袤的林海终于看到了尽头,前面就是剑神殿了。 所谓剑神殿,其实是一座坍塌废弃的古老遗迹,占地广博有着多个入口,从林海过来到达的是剑神殿的正门,能够看到威严肃穆的牌匾悬挂在神殿的最高处。 神殿是没有穹顶的,雕梁玉柱,水榭楼阁,放眼望去尽是星光璀璨。 离开林海涉足神殿领地,先要踏上万阶台阶,每一层台阶都不高,万阶积累下来高度却不小,台阶宽阔,左右像是延伸向无穷远,一眼看不到尽头。 药人解除了火焰的铠甲,一头紫发,一身酒红色的长衣在苍白古老的台阶上分外显眼。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活像是一个三十多岁年富力强的成功男人,坚定的目光昭示着他有着明确的目标,并愿意为了达成目标不断努力。 叶飞甚至感觉药人比之前瘦了,脸型和身形都变得瘦削,高高酷酷的比之方白羽还要英俊潇洒,儒雅的书生气质减退,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剑豪风范。 酒红色的长衣和药人当下的气质很配,一头紫发增添了他身上的凌厉,苍白的面孔让药人看起来像是刚刚从黑暗城堡中走出来的高贵王子,猩红的嘴唇预示着王子有着嗜血的本质。 叶飞几次想要开口,几次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咽了回去,总感觉这个样子的药人有着十足的距离感,难以让人接近。 药人抬起右腿踏上第一层台阶,不可思议的是周围的空间随着他抬起的右腿产生剧烈晃动,看上去在向后平移,又或者在向下躲闪,总之当他抬起右腿的时候台阶所在的空间是不稳定的,在尽力远离他。 叶飞这才明白看似普通的登天梯其实也暗藏玄机,他看到药人瘦削的身影随着空间的退后而退后,随着空间的拉伸而拉伸,随着空间的下移而下移,最终稳稳当当地踩中了无数空间坐标交汇产生的那一个点,终于完成了第一次迈步,终于踏上了第一层台阶。 "登天梯只能靠你自己的力量突破,我帮不了你。"药人的话让叶飞的心里凉了半截,他的空间系法术是半吊子的,一个缩地成寸也就移动十几米,想要在如此复杂的空间结界中移动能做到吗? 叶飞心里面打鼓,但看着药人绝尘而去的身影,明白也只能靠自己了。当下学着药人的样子往前踏出一步,一步踏出,整个世界天翻地覆,眼前的空间天旋地转,进入到黑紫线交错的十字路口,他需要在无尽的交错线中寻找一个坐标,只有找到坐标正确的位置才能踏上第一层台阶,真是如同大海捞针,真是难比登天。 叶飞想,药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回忆起药人刚才的行动,在空间剧烈震颤的时候,药人像是一叶随风而动的树叶,空间向前他向前,空间向后他向后,空间向左他向左,空间向右他向右,空间拉伸他拉伸。药人似乎没有进入到黑紫线构建成的坐标世界,而是随着空间的震颤而震颤,等到空间震颤结束的时候,利用那难能可贵的空隙时间准确踩中坐标位置,最终成功踏足台阶第一层。 自己能不能像药人那样行动呢,自己能不能成为随风而动的树叶呢?好像不行!自己现在已然进入了广袤空间的坐标系,只能进行漫无目的的选择,而无法随波逐流了,是刚起步的时候已然做错了因此丧失了先机吗。 叶飞有些头疼,他已经看不到药人了,置身空间交错的裂缝稍有不慎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叶飞想,自己现在只能从多如繁星的空间交点选出一个作为落足之处了,该怎样选择才能顺利踏上台阶呢? 为此绞尽脑汁的时候,忽然间一股阴霾般的感觉掠上了心头,叶飞恍然看到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出现在无穷空间的黑暗深处,以噩梦般的眼神注视他。这双眼睛不像是人类所有,倒像是一双牛的眼睛,瞪起来的时候宛若铜铃。 果然,他们的行为已经暴露了。 上山的时候叶飞察觉到他们正被别人监视,而监视他们的人不是云师叔而是另有其人。现在想来,其中之一便是这双牛眼的主人了,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要趁着自己陷入无穷空间最深处而害死他吗? 叶飞出了一身的冷汗,感觉自己已经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深深惶恐,毕竟自己现在的行为对师门而言真是大逆不道,若是传出去恐怕不仅会被逐出师门,还会遭到同门的追杀。更不要说,万一那双眼睛的主人想要在这里弄死自己,他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果然仙法一门博大精深,任何一项仙术的缺失都是不行的。 现在想想,高手对战几乎都是以空间系法术作为移动身法的,与低级修真者使用的轻身功夫,腾挪闪避功夫,或者快速移动的爆发力完全不同。有了空间系法术,你可以自由出入在空间中不同的点,自由从空间的一个坐标移动到另外一个坐标,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根本无迹可寻,省去了轻身功夫、腾挪功夫所留下的痕迹,速度也更快,距离也没有限制,几乎是完美的躲避和近身技能。 自己因为长期在战斗中成长,疏于仙法修炼,疏于深入研究《道经》,所以对空间系法术并不精通,这在高手的对决中是很吃亏的,以后一定要补齐这个短板。 叶飞望向出现在空间夹缝中的眼睛,鼓足勇气对它说:"不要看了,要杀要刮直接来啊。" 没想到牛眼眼中流下了泪,是血泪,深红色的血染红了黑紫线交汇的坐标轴,将原本清晰可见的坐标点掩盖,这下可好,更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了,一步踏错出现在火山口也说不定。 叶飞真是气坏了,对着牛眼破口大骂。 黑紫线交汇形成的世界,这是只有领悟了空间系法术的人才能进入的地方,想要行走在不同的空间,就要在黑紫线交汇形成的交点上移动,关键是找到自己想去的那个交点,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因为空间的交点是多维的,是立体的,可能近在咫尺的一步,却是立体空间中的某一个遥远的位置。 现在可好,所有的位置点又都被牛眼中流出的鲜血给掩盖了,想要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个点更是难如登天。 "我日你母亲!"叶飞破口大骂,心说这家伙可真是太坏了,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并且狠狠踹了一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同时也说明,这双眼睛的主人实力非常强大,对于空间法术的使用已经到了化境,能够相隔万里给予自己致命的伤害。 "太他妈坏了。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这个时候动手。"叶飞想,这双眼睛的主人究竟是谁呢,是谁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够在万里之外给予他如此致命的打击。 想到连云师叔都没有发现他上山,证明这双眼睛的拥有者一定比云师叔更强,再联想到眼睛的轮廓不像是人类,倒像是一双牛眼,回忆起流传在蜀山上的种种传说,叶飞心说:难道是青牛上仙? 不会吧,那可是蜀山的大神啊,活了千年的超级神兽。自己行踪被它发现了的话,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处境绝望,心态更绝望, 叶飞受到双重绝望的打击,状态可想而知。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心想:哎,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决定了陪药人走这一趟就别后悔,也没有后悔药吃,再艰险的路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现在问题来了,自己要怎么离开这里呢。一步踏错的话可能直接跑到山外面也说不定,到时候再想上山,再想通过林海法阵可就难了。 想到这里,叶飞忽然有所悟,"如果那双眼睛的主人真的是青牛上仙,它将所有的坐标位置封死,是不是在告诫他赶紧离开,不要来趟这趟浑水啊。" 叶飞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自己与外人一道私闯蜀山禁地是非常严重的罪过,青牛上仙可能也是为了他好,在暗中警告他吧。 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自己真的可以回头吗? 毫无疑问,回头的最好方法就是在漫无尽头的坐标轴上随意踏上一步,不知道传送到哪里去了,哪怕就此进入了空间的裂缝,也总归躲开了这次上山的祸事,还不算是辜负了药人的一番情谊,让他无话好说。 如此想来,好像也没错啊。 真是纠结万分,叶飞面对超难的选择题。 一方面他现下确实没有很好的手段选择出正确的空间坐标;一方面如果就此走了,哪怕是因为能力不济进行了错误的选择从而离开,药人也一定会伤心的吧。 是选择身为蜀山人的大义还是选择对于药人的忠义,两边应该怎么选择,好难啊,为什么自己总是面对如此艰难的选择题。 叶飞真是无语了,他这一路走来虽然实力夸张的提高,但是走过的路太过坎坷,可以说始终就没顺遂过。一路走来可谓步步惊心,步步是坑,步步是挑战,步步是挫折。有的时候叶飞甚至感觉自己真是倒霉催的,要不就是自己命太硬了,把身边人都克死了。 无人的夜里他常常叹息,嘴上说着逆天而起的壮志豪言,其实暗地里真想了却残生算了,或者死了,或者躲起来,不再过问江湖的事情,不再追寻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挺好。 回忆起来,和药人在一起的八年时光虽然处境艰难,但是活的轻松,每天上山采药,下山熬药,出门诊病赚钱,忙忙碌碌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睡觉的时候往往都是深夜了,也没工夫寻思闲七杂八的事情,也没有更多的追求。 自从开始修仙之后种种烦恼,种种问题就纷至沓来了,关于族人覆灭的真相,关于自己的身世和背负逐渐明了,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有的时候叶飞不禁会想,自己虽然身为罗刹族的王子,自己虽然是蜀山上仙,虽然是掌门弟子,但是为什么就不能活的自我一点呢,为什么就要承担这些背负嘱托呢,好像生命不是自己的,好像是为了别人活着一样。 其实如果能救活若雪隐居起来,管他什么天下苍生,管他什么正邪之战不也挺好的,反正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想,就绝对可以活的潇洒自由,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叶飞非常犹豫,他搞不懂是自己选择了现在烦恼的生活,还是烦恼的生活选择了自己。如果活的自私一点,会不会比现在要好的多呢。 世人的眼光重要吗?人间的倾轧与我何干?所谓的恩义凭何非要偿还?如果这些都能看淡,田园牧马,对酒当歌,人生是不是会快乐很多呢。 人间很多世家大族的人,不都是这样选择的吗?他们没有更高的追求,不断自私自利的寻求着心中**的满足,看上去很快乐不是吗。 自己反而像个倒霉催的一样,整天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没有力量的时候尽自己所能帮助身边人,有了力量的时候开始用力量挽救世界,意图让生活在水生火热的人们脱离苦海,这会否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呢?会否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受苦呢?会否他们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呢? 哎。 一声叹息道尽多少辛酸。 深处黑紫线相交的空间轴系,叶飞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举步维艰。难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难的不是艰难的蜀道,难的是登上蜀道之后变化的心态。 人一旦拥有了力量,就一定面临选择,是堕落,是放逐,是追寻自由,都在一念之间。 青牛上仙用血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只能在无穷尽的坐标轴里乱冲乱撞,其实即便不蒙上眼睛又能怎样呢,他不还是找不到出路吗,他的人生本来就像是无头的苍蝇,本该享受快乐的时候却亲人惨死,本该健康成长的时候却辛苦劳作,本该浑噩度日的时候却触碰了仙道。仿佛是命运的安排,让他每每获得不一样的人生,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看似是能量越来越大,实际上烦恼越来越多。 记得小时候,他什么都不会却凡事有人照顾,总能得到呵护。罗刹圣城坍塌后他学会了医术,却要仗此赚钱度日,每日采药熬药累的精疲力尽,甚至受尽别人的白眼。登上通天路学习了仙术,看似超脱凡人之境,却烦恼更多,担子更重,纠缠于同龄人的关系,纠缠于师徒的关系,纠缠于替天行道,深陷于正邪的恩怨,深陷于匡扶正义的梦想,被方方面面的烦恼困扰着,总之压力越来越大,活的越来越不快乐。
第十五章 一代天骄
现在想想,学本领的初衷是为了在九州拥有立足之地,可是当你本领学的越多,本事越大才会发现,明明有了立足之地又去惦记其他事情,**总是不停产生的,**总是难以满足的,于是越陷越深,让自己越来越痛苦。 如果放弃了一切的羁绊,会否能轻松些呢。 比如说放弃情谊,让自己成为风流浪子,以他叶飞的长相身高迷倒万千女人绝对轻而易举,那就不用再每天辛苦的找寻复活若雪的方法,不用在背负绝对不能有负于若雪的愧疚,可以尽情享受**欢愉直到达到极乐之境;比如说放弃恩义,让自己成为独行侠,那便不必顾虑药人的请求,不必跟他上山成为众矢之的,甚至由此成为蜀山的罪人,不是可以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修仙者了;比如说放弃友谊,那便不必在意方白羽的感受,不必时常回忆起他,惦记他现下境况,不会轻松很多;比如说放弃师生情谊,那就不需要顾及什么下山传道的使命,不需要在人国经历如此多的坎坷,若雪不会死,自己也不会那么累。 凡此种种,如果情、义、友都抛弃了,是不是能活的更幸福呢。 好像是的。但也可能变成行尸走肉。 或许,当你与外界的一切失去连续,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的时候,你就不再配称为一个人了吧! 叶飞猛然抬头,老虎一般的眼睛亮如华昼——其实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迫,没有人劝阻,都是自己选的,选了就不后悔!这注定是我要走的路。 熊熊火焰燃烧,这是九龙的毒火,也是叶飞心中的**,公然在蜀山最高处燃烧起来,看似大不敬,实则是叶飞心态彻底变了,他认为没有邪恶的仙剑,只有邪恶的持剑者。 随着空间温度的升高,遮蔽了坐标位置的血液被炽热的火焰烘烤融化,热浪席卷,圆月般挂在天上的眼睛受不住了,慢慢消失在原来的地方。 叶飞双手举高,九龙之火凝结成剑轰然落下,"轰!"看似博大的空间坐标被撕碎了,如同厚重的幕布被人从中剪开,这是九龙之火的霸道,也是叶飞的选择。 前路有峰阻应该如何? 自然是开山而去。 因为今日我开山而去,他日路过此地者无需再受此山的困扰。 叶飞道心稳固,走出一条霸者之路,选择以披荆斩棘的勇气面对人生,选择以强硬的手段和手腕开辟道路,让万事万物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开辟属于自己的理想乡。 净灵和尚所为的是吾愿以南柯一梦,解世间纷纷扰扰,让人间处处是净土。 方白羽所为的是登顶仙界第一,以蜀山无穷尽的威严掌管天下的秩序,让顺天而为替天行道成为整个九州的共鸣。 炎天倾所为的是让九州大地上生活的每一个人,感受自己曾经感受过的痛苦,让人人生活在恐惧和痛苦之下好让受伤的心得到慰藉。 而他叶飞要做的,是开山而去,将一切拥有可怕妄想之人击碎,让九州大地免于这些野心者的蹂躏。 这便是开山而去的真谛。 前路有峰阻,开山去。 因为今日我开山而去,他日路过此地者便无需再受此山的困扰。 叶飞要让人人有梦想,人人拥有实现梦想的权力,而不是成为某几个野心者实现野心的道具。 惊悚的光出现,扭曲的空间从中间裂开,万阶登天梯上出现了红色的裂缝,那抹红是血的颜色,也是火的颜色。 叶飞从裂缝中踱步而出,宛若魔神降临一般,甚至比身穿火衣的药人看上去还要霸道百倍。 叶飞的出现引得药人回头,叶飞失踪的时候药人没有回头,他出现的时候药人反而回头了。 看着赤色仙罡覆盖全身如同火焰燃烧的叶飞,看着他大踏步的向前,所过之处台阶尽皆崩碎,药人深深的动容了,他又一次坚定了叶飞就是灭世者的想法,坚定了这个男人将会毁灭九州现有的秩序与规则,毁灭九州的肮脏和繁华,让一切归零。 可能叶飞自己都不知道,在他手持九龙王剑的时候,赤色的仙罡和王剑的毒火融为一体,让他整个人宛如魔神一般降临在世上。 叶飞乌黑的眸子映照出耀眼的火光,宛若黑夜下燃起的战火,熊熊燃烧,烧向九州大地上的每一个人。 他早已换上了青衣,因为穿上青衣在蜀山的地界才没有那么惹人注目,可是一身青衣的叶飞却仍旧给人极端压抑的感觉,像是一团火**爆发,像是一朵云遮蔽了日光,像是一团雾让人窒息。 叶飞身上有着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让他与众不同;叶飞的眼睛从不像药人那样,不像净灵和尚那样,不像方白羽那样是望着远方的,叶飞的眼睛总是看着身边的人,当身边人受到伤害的时候他就会暴走。 看着浴火重生的叶飞,药人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直觉,此行明明是自己挑起的,是为了项浩阳而来,可似乎此行真正的主角,却不是他们两个旧时代的老家伙,而是叶飞! 一切都是命啊,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天要你成王,你不得不成王。 霸者叶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特殊的成长经历造就特殊的性格,叶飞终究是被天选中的那个人,要去完成终极的使命。 很明显,对于天麓石櫼上的预言,不同人有着不同的解读,而不同的解读让他们选择在不同的年轻人身上押宝,事情因此变得有意思起来了不是吗! 远方的青牛上仙牛眼之中映照出剑神殿上发生的故事,一边咀嚼着青草一边喃喃自语:"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吗,即便是无涯死的时候也不会想到,故事的发展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动乱天下的少年们纷纷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们终将交汇并决出胜负,九州大地将在少年们的挥剑下迎来新生。 方白羽、叶飞、净灵、炎天倾,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蓝图,而现下正在发生的,是旧时代与新时代的交替,是离别的赞歌。 曾经的少年已经老去,他们将散发最后的余热,让这些为天道选中的人们去拥抱自己的宿命。少年们的成长是历史的必然,是时代的选择,是势不可挡的。 而我,将给一切划上终止符,让天道的愿望落空,让那个横跨千年的布局成真。 于我之外再没有一个人知晓,其实今天的一切都是千年前恩怨纠葛的延续,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只有我能够亲手将它终结,并完成那个人心中的理想。 梦,每个人都有。 曾经的男人跟我说出了他怀有的梦,让我这头老牛开启了心智,让我活了千年不灭,这千年的时间是你对我的恩赐,我会报答你的,会帮你完成梦想,不惜为此牺牲一切。 你造的梦,我为你圆上。 好让一片赤诚的心不会无处安放。他们都以为你是坏的,殊不知真正的历史有多么的残酷,殊不知你的良苦用心。 来吧,去拥抱宿命吧,去开启一切吧! 终于要来了,命运的大门终于要敞开了,只要再忍一忍,便能看到新世界开启的大门。" "轰隆隆!"万阶天梯燃尽,塌陷的空间为火焰重塑,叶飞脚踩火焰徐徐上升,宛若远古魔神自地狱中走来。 终于到达剑神殿,回头看去,却发现被王炎烧毁的登天梯已经恢复如初,果然,有更可怕的力量蛰伏在此处。 抬起头,剑神殿三个大字被人以雄浑的笔力书写在三尺匾额之上,看那笔锋的锐利必然是手持三尺青锋者书写的。历经千年岁月,这块牌匾非但没有任何风化的痕迹,反而闪闪发亮,熠熠生辉,璀璨如新。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块看似普通的牌匾沉淀千载而不腐? 熄灭了九龙之火的叶飞与药人并肩而立,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凝望剑神殿三个大字的时候,他产生一种沉沦的感觉,仿佛其中的每一笔每一画都代表了一份奇妙力量,代表着难言的天地至理,深深凝望会让你陷入其中,产生无穷无尽的联想,会催动你的**让你去贪婪地汲取其中的奥妙。 叶飞因为有着山河世界主宰者的身份,对于天地法则早有接触,才侥幸没有沉迷其中,却由此感到无比困惑,为何随意书写的三个字会蕴含天地至理? "你很强啊,居然没有沉浸其中,要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剑神殿牌匾的时候,可是原地站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恢复了神智。"药人忍不住夸赞叶飞,原来他也曾有过相同的经历"那三字之中蕴含的力量绝非现世所有,单一块牌匾就如此特殊,此神殿肯定更是大有来历。" "谈不上谁更厉害,我清醒的快,大概是不像你当年那样具有野心。"叶飞从牌匾上收回了目光,往前看去,两排粗壮石柱耸立,路看不到尽头。 眼前的剑神殿其实挺特别的,大门口是一个石头搭建的正门,后面跟着两排柱子,延伸向无穷远的地方,穹顶却是空的,如果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里面的人肯定要被浇透了。 "神殿之上没有穹顶,是一开始建造的时候就这样设计的,还是原本有穹顶在,却被可怕的外力掀飞了呢。"叶飞好奇的问。 "我觉得应该是没有穹顶的,毕竟有了穹顶之后,漫天星海就看不见了。"药人回答。 "那就不是当今的建筑风格。" "我早就说过剑神殿是一处遗迹,早在无涯和青山到来之前,便已经耸立在此处多年的遗迹。" "如果是远古遗迹,那么围绕着神殿的结界又是谁设下的。" "恐怕早就有了吧。" "问题来了,是谁在蜀山峰巅建立了这么一处神秘的地方?" "古神?天道?我想肯定是早于人类的称霸者。" "进去问问吧,没准那个人知道呢。" "他已经躲起来了。" "明知故人远道而来,为何选择视而不见?" "怂呗。" "你确定那个人在这里。" "以我对他的了解,许多年过去,他肯定没有踏出剑神殿一步。" "那要怎么迫他出来?" "先进去再说。" 神殿的大门口没有设立门槛,往前走是三层向下的台阶,石阶看上去很老旧了,与登天梯的靓丽如新,剑神殿牌匾的万年不腐形成鲜明的对比。由此看来,神殿外面的结界和神殿里面的结界是不一样的。 走进来才知道,神殿左右的石柱粗壮而高挺,站在石柱的下面抬起头往上看,竟然看不到尽头。石柱表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看上去像是一幅幅壁画,从第一根石柱到后面的石柱,壁画内容是连贯的。大致看上去是在讲述一个复杂的故事,但因为壁画内容太丰富,石柱表面积太大,叶飞也看不到全部的内容。 往前走了两步之后,脚下的地面忽然产生了变化,花瓣铺成的地毯凭空出现在脚下,像是由此踏上了一条充满荣耀的路,耳边甚至传来优美的琴声和稀疏的赞美。 叶飞望向药人,看到对方坚定的点头才确信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要从正门进入剑神殿,便会出现花瓣的地毯、优美的琴音和欢喜的赞美,我之前被困在这里的时候试过很多次了,每次都会出现相同的情景。" "从其他的门进入神殿便看不到这些东西吗?" "是的。这既不是幻觉,也不是真实的,较真的说起来倒像是远古时代留下的记忆,每次从同一个地方经过,曾经的记忆就会冲入你的脑海。" "记忆?" "这是我试了多次得到的结论。你看周围的壁画,连绵不绝形成一个悠长的故事,我曾经看了很久,得出的结论是那是遥远时代的历史,是有人故意将历史上发生的事情雕刻在了石柱上。" "历史上发生了什么?" "信仰、荣耀、战争、死亡。" "什么意思?" "似乎这座神殿供奉着人民的信仰。" "他们信仰什么?" "神或者天道?壁画中对信仰的描述很夸张。" 叶飞沉默了,药人的话让他感到震惊,他想到自己在山河世界刚出现文明的时候,不就是以主宰者的威严,在光明和黑暗双方地盘上建立起庄严肃穆的神殿来推高信仰吗,似乎和这里有些像?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蜀山之上的秘密还真多啊。"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道如此艰难会不会就是为了封存遥远时代的历史呢。"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不进入剑神殿永远想象不到蜀山峰顶是这个样子的。" "难以想象吧,这就是无涯悟道的地方。" "我都怀疑无涯悟道和诸天星盘无关。" "此话怎讲?" "诸天星盘就在那里,你能看出些什么吗?" "似乎有所悟,又似乎无所悟。" "星盘很美,但要说从上面悟出逆转乾坤之道术我觉得是鬼扯。" "我说叶飞啊,你现在的话可是对祖师爷的大不敬啊。" "大不敬又咋了,我只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怀疑无涯道祖根本不是从诸天星盘上领悟了道术,他不会是在剑神殿中找到了什么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了吧?" "这个想法很大胆,如果被你师父知道了估计要把你逐出师门了。" "我算明白了,为什么剑神殿被列为禁地,向来只有蜀山掌门能够进入。"话说到此处,叶飞忽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我说药人啊,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咋了,一惊一乍的。" "剑神殿可是蜀山的禁地啊,按理说应该设下重重结界,有着重重守卫看护才对,咱们怎么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太容易了吧?" "嗯?" "你说你曾经在攻打蜀山的时候过来探路,那我问你,你当时进来过吗?" "这个...我每次进来都是和项浩阳一起,路也是他指的。" "那就对了,项浩阳是蜀山掌门自然知晓进入剑神殿的路,进来的时候自然畅通无阻,但你我也如此轻易进来会不会有诈?" "谁设的诈?" "感觉不到吗,从咱们进入蜀山便被人盯上了。" "感觉到了,难道有人故意纵容咱们来此?你觉得是陷阱?" "也可能他是要推动你和那个人的重逢。" "目的呢?" "为正邪之战拉开序幕。" "你是不是想多了!" "希望吧。" 在叶飞说出心中推测的时候,青牛上仙少有的停止了咀嚼,粗大的鼻孔往外喷出高温的蒸汽,它感到不可思议,喃喃自语道:"小家伙未免太聪明了,不仅看穿了沿途结界被我撤走,还洞悉了我的目的,好厉害啊。" "老牛鼻子,你又嘟嘟囔囔些什么呢,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啊,怎么总是自己和自己说话的。"彩儿没大没小的嘲讽,不过青牛上仙毫不在意,"放眼九州论聪明才智你是第一,白羽不如你。不过太聪明的人是活不久的,因为躲在幕后的操盘者难以控制你,便会抛弃掉。" "老牛鼻子,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啊,你嘟囔什么呢!" "滚,少来烦我。"牛尾一甩,彩儿被缠卷住了,动弹不得顺便封住了嘴,"可惜的是,即便你知晓了我的用意也已经太迟了,泼出去的水是不能收回的,来到了这里你们就再没有回头的路。" "呜呜呜,呜呜呜。"彩儿还想说话,牛尾便勒的更紧了一些,看来青牛上仙是真的烦它了。 洞悉一切的老牛于此时抬头看看天空,牛眼之中风云变幻似乎在预测些什么,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低下了头说道:"不会错的,你只是一块垫脚石,仅此而已。" 叶飞却不知道自己一番逻辑推演真的全说对了,虽然说对了,药人并不相信他,或者说药人心中有着更重要的事情无暇他顾。 两人都卸去了防备,沿着唯一的路向前走,前行的过程中药人的眼睛看着前方,而叶飞则在快速浏览着周围的壁画。壁画内容非常繁杂,以至于你很难抓住其中表达的重点,不过有一幅图令叶飞印象深刻。那幅图上描绘着一个身高体壮的巨人手里握着一柄巨大的斧子劈开了深沉的混沌,让世界分开阴阳。这显然对应着盘古开天辟地的场景,不过这幅画的位置却不是最靠近门的那根柱子,而是一直往前走了很久,宫殿里面的一根柱子了,如果说壁画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那就是说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还有别的故事发生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的壁画又变得复杂冗余,很多时候你根本看不懂,你抓不到他要描绘的重点所以没有价值。不过叶飞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将它们全部烙印在了脑海中,准备以后闲暇的时候在脑子里慢慢回想,说不定能发现有用的东西。 继续向前,脚下花瓣的地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硬钢铁铺成的道路,钢铁又滑又硬,脚踩在上面出现"咚咚"的回音,于空旷神殿内长鸣。 "用钢铁铺路我还是第一次见。"叶飞用力往下踩了踩,发现钢铁的材质和宝剑不同,坚硬而冰冷,而且很厚,根本无法在上面留下一点印子。要知道冶金技术在九州大地上并不流行,原因有两个。第一,冶金的主要用途是炼制兵器,九州大地的最强者显然是剑仙,剑仙为了炼制好的兵器便将矿产垄断,而剑仙数量又有限,这就让冶金技术在九州无法盛行;第二,铁矿多在山上,山地又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凡人难以到达,进一步使得冶金技术无法在凡间流通。冶金技术的不流行导致铁矿开采**不强,导致冶金技术始终是起步状态没有获得长足发展,这意味着很难有人开采一大片铁矿用来炼器,也意味着很难有人将大片的铁矿锻造的像花岗岩一样坚硬,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剑不是绝对坚硬的,而是柔软有韧性,因为过刚易折。如此大面积的冶金并且将钢铁炼制的如此坚硬,施工的工人他们的冶金技术一定很高,现在的九州是做不到的。 难道在遥远的过去,有着更发达先进的文明吗?那只可能是众神时期了。 叶飞这样想着,却也由此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用钢铁铺路啊,难看不说还不实用。" "起初我也不懂,不过后来明白了。" "因为什么。" "恐怕在修建宫殿的人看来,钢铁是一种荣耀吧,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走在钢铁铺成的道路上行走,是比走过鲜花铺成的路更加光荣的一件事。" "崇拜钢铁?那肯定是个善战的文明。" "剑神殿三个字本身就充满了杀伐与力量,你不觉得吗。" "有道理。" "虽然现在身为万物之灵,但在九州悠长的岁月里,人类很可能只是一粒细小的沙。" "远古时代还有文明是一定的,不过远古时代的文明如此发达却让人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文明始终在前进。" "可能众神时代文明早已进化成了不可思议的样子,只不过随着众神大战种种先进的文明又衰落了,一直退化到底部直到人类的崛起。" "神与人看似相同,其实是两个不同的物种。我在蓬莱仙岛上看到过真正的古神,他们强大团结,力量依靠血脉传承,天生便是战士。" "神明的力量是先天拥有的,仙人的力量是后天习得的,这就是从神到人的变化。不过我倒觉得,早在盘古开天辟地,众神主宰大地之前,还有更先进的文明存在于世。" "你怎么知道的?" "看那些壁画啊。" "原来你也注意到了。确实,画着盘古开天辟地的壁画,其出现的位置非常值得推敲,说不定在众神之前曾有一个更加先进的文明存在,由于某些未知的原因毁灭了。" "我想,无论多么先进的文明到最后一定毁在自己手上,这是历史的必然。" "就好像正在发生的正邪之战?" "阻止文明进步的永远是文明本身,空间就那么多,有人要称王必然要发动战争,最后同归于尽。" "可悲的是我们无力阻止。" 路的尽头是一面厚重的墙壁,墙壁是钢铁铸造的,大量的兵器从墙壁中延展出来,给人张牙舞爪的感觉。一柄古老的剑插入地面,剑身三尺之地环绕着一个图腾结界,横跨无尽岁月仍在释放着璀璨的光。 这把剑叶飞曾经见过,正是钧天剑! 如此说来,纳兰若雪当初是怎么把钧天剑带出剑神殿的成为了未解之谜,毕竟他们进入剑神殿的方式是如此的艰难,就算有其他的入口存在,要简单轻松地突破结界把神剑拔出来,也很难做到。 药人径直走过去,伸出右手准备拔出仙剑,他知道这是引出那个人的唯一方法。 可惜他料错了,直到右手握住剑柄,空旷的大殿上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幕不止药人惊呆了,就连身在百里之外,自诩能够洞悉一切的青牛上仙也惊呆了——难道项浩阳已经下山了?一人一牛的心中闪过了同一个念头。 如果项浩阳已经下山,那他们一切的计划就都将落空。 果然是蜀山剑派创派千年最出人意料的男人。 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一战居然要因为他的缺失而落空了? 药人震惊,青牛上仙更震惊,它原本算计好一切,却都因为那个男人的缺位而付诸东流。 青牛上仙牛眼望向虚空,眼中影像不断变幻,那是它在不同的空间中寻找项浩阳的踪迹,说实话,自从纳兰若雪将钧天剑带出剑神殿之后项浩阳就消失了,它以为对方躲起来,现在想想,可能已经走了。 项浩阳为什么允许纳兰若雪轻易地带着钧天剑离开,为什么钧天剑被掌教李易之捧回来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为什么多少年来他始终不和李易之相认,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此时,青牛上仙的眼中燃烧着唯一一丝希望的火焰,它坐等药人双手握住剑柄,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这柄曾经由天神黄帝执掌的神剑一寸寸的拔出了地面。 直到神剑被彻底拔出,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期待的男人项浩阳仍旧没有出现。 不过药人和青牛上仙随即发现了问题,神剑已经拔出来了,为什么剑下封印的东西却没有产生异动,不应该啊。 药人从上往下观瞧,发现随着神剑拔出,地面上的封印居然消失了,并未出现任何灾祸,也没有任何强大的力量放射,甚至连传说中的神剑钧天都平静地呆在他手中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 "这是见了鬼了吗?"药人深感困惑,被困在剑神殿多年的他深知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比他更震惊的是身在远方注视一切的青牛上仙,只有它知道钧天剑下封印着什么,只有它知道钧天剑的杀伐气难以驾驭,可它不明白的是,那个人究竟是如何在它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的呢。结界下封印的东西以及杀伐性难以克制的钧天剑都被他无声无息的摆平了? 项浩阳啊项浩阳,你真是无愧天之一仙的称号,不愧是千年以来最让人意外的仙人,连我青牛都被你玩了。 青牛上仙真的怒了,全身上下蒸腾着热气,尾巴越勒越紧,全然忘记了彩儿还在里面,它万万没有想到,千算万算临门一脚的时候居然被人摆了一道。 项浩阳啊,项浩阳,不愧是千年以来最让人意外的仙人,不愧被称为能够与无涯青山并列的男人,不愧天之一仙的称号,连我青牛都看不透你。 青牛上仙越说越气,越气越要发火,不止牛尾勒的越来越近,体内的气息也开始沸腾,这是千年以来头一次,汹涌的力量吹得结界中飞沙走石,草木倾倒,一派末日景象。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短小剑光从远方飞来,"咻"的一声刺穿了青牛上仙趴伏的山石,让青牛略显臃肿的身躯跌落悬崖,牛尾终于松开,彩儿大口喘息飞的离青牛远远的,青牛上仙则在跌落的过程中脚下出现一朵祥云,祥云载着它慢慢飞了回来。 随着身体逐渐升空,青牛上仙看清了站在悬崖边上的那个男人,此人倒三角的眼睛充斥着慵懒的光,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衣服破破烂烂,双手空无一物,一眼望过去就是个邋遢的乞丐。可是青牛上仙的表情却从未有过的严肃了起来,"项浩阳,你怎么出现在这了?"青牛上仙彻底蒙圈了,它的心中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念头。 站在悬崖边的男人慵懒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像是现下紧张的气氛与他无关,"青牛,我一直尊重你,不过你过分了。"这个人就是天之一仙项浩阳?他怎么出现在这了? 同一时间,剑神殿上,拔出钧天剑却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药人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被人玩了,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推测可能是对的,或许在他眼里项浩阳就是一切,而在项浩阳眼中,他什么都不是。 药人既绝望又愤怒,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有人站在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他总以为自己是被天垂爱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人,是惊才绝艳的男人,可是现在才发现和项浩阳比起来,他真的什么都不是。 项浩阳啊项浩阳,我堂堂魔教教主居然被你踩在脚下,我不甘啊。 药人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那真是变成了丧家之犬,之后再也抬不起头来,也没有资格再立于人世了。 药人做出了决定,他还有最后一招能逼对方出来,如果这招也不管用,那么项浩阳或许是真的走了,他的一切推测全部落空,也真的没有颜面存在于世了。 本以为自己是项浩阳的毕生之敌,现在才发现根本是个笑话,对方根本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行动,或者根本没将他放在心里。 这种失落的感觉凡人无法理解,却让一向骄傲的药人抓狂。 头可断血可流,唯有面子不能丢,唯有自恃不能减退。 想他水君月出道即巅峰,率领圣教一路攻入蜀山,一路打到主峰脚下,甚至连蜀山当代教主都不是他的对手,却败在一个当时还是无名小辈的项浩阳手下。 几乎没有人知道,项浩阳与他交手从来都没尽全力,从来都在人前给他留着面子努力保持着平手的姿态,这看似是帮他,其实是药人心中永远的痛,他甚至感觉项浩阳只要认真一点,自己就会死的很惨。 既生瑜何生亮! 贼老天你他妈玩我。 项浩阳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你他妈是贼老天派来气死老子的吧,是故意来羞辱老子的吧。 "好,既然你们玩我,既然老子玩不过你们,老子不跟你们玩了!" 看着药人疯疯癫癫的样子,叶飞觉得挺心疼的,没有什么比让一个骄傲的男人失去尊严更可悲的事情了。 但叶飞也没有办法劝他,因为这个时候任何人说的任何话在药人那里都是苍白无力的。 药人本以为自己了解项浩阳,本以为自己算准了一切,殊不知都是自己认为的而已,如果项浩阳早就死了,或者早就离开了剑神殿,那药人多年来的执着,多年来的心血可真的白费了。 一腔热血来决斗,结果人去楼空,这人真是丢大了。 药人怒,怒的是项浩阳心中根本没有自己,他已经无脸面对世人,他选择用绝招了,反正他妈的丢人丢到家了,老子不玩了,老子死! 没错,这就是药人的最后一招,以他对项浩阳了解,或许自己在他眼里微不足道,但如果剑神殿上见了血,便是项浩阳所不能容忍的,如果他在山上就一定会现身,如果他不在山上,那就死了吧,省的再丢人了,真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堂堂魔教教主落到今天这番田地真是有够悲凉,曾经的他比炎真更恶更不可一世,可是现在呢,药人的眼中恐怕只有项浩阳了,再也容不下其他的。 既生瑜何生亮。这种感觉普通人是不会懂的,懂了的人已经生不如死。 药人真想一把火把蜀山烧个干净,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向天下人宣告他的无能。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这样死了,死就死,一了百了省的丢人,如果侥幸不死,项浩阳你他妈别躲了给老子出来。 当药人举起手刀义无反顾的抹向脖子的时候,叶飞惊了,他马上有所行动,可惜还是太迟,因为药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死,一个迫切想死的人你是拦不住的,更何况叶飞一直在思考钧天剑为什么人人可以拔出的问题正在失神。 眼看着手刀距离药人的脖子越来越近而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叶飞知道药人是真的想死了,他能明白这种心情,只是觉得悲凉,只是觉得无奈,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赴死,所以要尽人事知天命,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前去阻止对方,哪怕最后没有成功,也算对得起药人了。 叶飞一跃而出,身体尽全力伸展,拼了命也要阻止药人自裁。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视线中义无反顾的手刀距离药人的喉咙越来越近,刺破皮肤马上要见血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药人是铁了心要自裁了,这次的打击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了。 "不要啊!"叶飞大声呼喊,可惜对方哪里听得进去。
第十六章 巅峰之战
"叶飞,永别了。"药人的眼角流下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当着叶飞的面第一次哭了,真的哭了,药人此刻的伤心程度可想而知,这他妈太伤人了,原来自己在项浩阳眼里什么都不是,原来自己一直都不了解项浩阳,还在叶飞面前瞎**,丢人丢大了。 药人哭了,药人要**,这是药人的最后一搏。如果搏对了,能逼的项浩阳现身,如果搏错了无非就是一死,死有何可惧。他不是不怕死,而是对现在的他来说,死了比活着好,起码不用再丢人了,前任魔教教主丢不起这个人。 天空是黑的,星盘密布,空旷的剑神殿中响彻着叶飞急切的呐喊,带着叶飞上山果然是对的,起码死了有个收尸的人,起码黄泉路上不算太寒酸。 药人流泪,一辈子没有流过眼泪的男人老了老了流下泪了,这是有多伤心啊,是有多难过啊,没有什么比让一个骄傲的男人丢掉自恃更令他痛苦的事情了。 "叶飞,我走了,记得替我收尸,逢年过节替我烧纸,不给我烧纸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手捅进脖子的时候药人说出了最后的遗言,泪水在他富有轮廓的脸上纵横,这一刻,他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岁。 哎,都是命啊。 "临死了还得诅咒我,真是日了狗了。"最后时刻,叶飞终于想起自己还有缩地成寸这一招,拼了命的两腿一蹬,"嗖"消失了,再出现时已来到了药人的面前,趁着手刀还没有完全切开血管,叶飞抱住他的手臂,紧紧抱住,两人一起**。 "砰!" "哎呦,我的胳膊,胳膊好疼,腰也快断了。" "别废话了,脖子没被切断就不错了。"叶飞将一枚极品丹药送入药人嘴里,这是两人出发前炼制的神丹,不一刻功夫,丹药便发挥了作用,伤口结痂血止住了。 药人一巴掌招呼上去:"让我死,让我死,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大黄,你他妈还不过来,你主人要死了!"叶飞知道药人爱面子,这次没死成也得把面子找回来,赶忙挤眉弄眼的呼唤大黄狗,催它过来和自己演戏。 大黄狗眼见着自己终于要脱离苦海了,结果叶飞又把药人给救了回来,气不打一处来本不想理他,不过看到药人眼放凶光,似乎有秋后算账质问它为什么没像叶飞一样全力营救主人的架势,赶忙汪汪叫了两声,跳过来用狗嘴衔住药人的手腕,配合着叶飞演戏。 叶飞真是演技到位,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啊药人,我们离不开你啊。"一边哭,一边紧紧地抱着药人的手臂,死不松手。 "让我死,让我死,你们让我死..."药人又哭又闹,闹了好久好久,久到叶飞和大黄狗都觉得有些累了,不愿意继续演戏了开始远离他。 "你们让我死啊,让我死啊..."药人感觉到手上力道的减小,眼看这巴掌又要落在自己身上了,眼泪终于有所减少,"咳咳咳,既然你们如此求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活下去吧。" 叶飞给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是猴子变成的逗比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给我解释清楚,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我不会死是不是,我要死给你看。" 眼看药人又来劲了,叶飞和大黄狗对望一眼,沉重而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人走到药人对面,膝盖弯曲向着他跪了下去,遥想当年这一幕曾经出现过数次,今日用来还是得心应手。 "别死了药人,我们离不开你。" "汪汪!"一人一狗说着违心的话,心里面却要吐了。 药人总算得劲了一些,面色稍稍和缓,伤势也在仙丹的作用下好的差不多了,双手抬起好像是王座上的皇上在发号施令:"算了,看在你们苦苦挽留的份上,我今就不死了。" 戏演完了,叶飞和大黄狗同时转身,呕吐起来。 "我靠,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以为老子不会死是不是,我..."药人还想发飙,没想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蓦然出现在耳边,让本在大吵大闹的他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被石化了。 "你啊,还是那么爱面子。"药人几乎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叶飞和大黄狗听到声音也都回过头来,看到了站在药人身后的男人。 看到男人倒三角的眼睛充斥着备懒,叶飞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却不理解为什么直到此刻方才现身。而大黄狗则瞪大了眼睛,一改往日的和善变得极为凶狠,开始对着那个陌生的男人**的咆哮。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本来它懒散的样子和这个男人有点像,突然发起狂来又没那么像了。 药人仿佛石化了一样,极为僵硬缓慢的扭过头,看清对方面容的时候种种复杂的情绪掠上心头,话到嘴边兜转许久方才吐出,第一句话却是:"我在你心里那么不重要吗?你居然看着我死,到我死了之后才出现?" "呵呵。"可惜回应他的是完全无所谓的声音,"你很无聊诶,水君月。" "你他妈呵呵是什么意思,项浩阳!"药人暴怒,原地跳起冲过去,揪住了项浩阳的领口。 可惜对方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一边备懒地打着哈欠,一边挖着鼻孔,"这么多年过去了,脾气还是那么暴躁。" 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是项浩阳? 叶飞惊呆了。 ... 蜀山建派千年,唯一一个被称作天之一仙的男人叫做项浩阳。 天之一仙是什么意思,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一位神仙叫做天之一仙。获得如此殊荣的项浩阳是怎么崛起的?据说,本来项浩阳只是前任蜀山掌门手下弟子之一,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根本没有人在意,甚至一度被当做方栦山上最不成器的弟子,人们后来才知道这是因为项浩阳很懒,名利心淡薄,从不去争取什么也从不表现什么,以至于显得平庸。 唯一一个知道项浩阳真实实力的人是他的师父上阳真人,也就是蜀山第十一代掌门,知徒莫若师,只有上阳真人这个做师父的知道项浩阳的真实实力,知道他资质绝顶,是一个无论什么事情,只需要随便看一眼听一嘴便能尽数学会的超级天才。上阳真人同时知道项浩阳的性格,所以从不管他,容他散漫自由,只是无论出席什么样的场合一定会带着项浩阳,和交好的前辈们见面的时候也一定会非常隆重的介绍他,有一段时间,师兄弟之间甚至传说项浩阳是上阳真人的私生子,被真人知道之后狠狠地打了一顿,打的三个月下不了床。 时光荏苒,本来项浩阳可能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了,以他无争甚至喜欢逃避的性格是无论如何当不了蜀山掌门的,可是命运就是那么爱开玩笑,那一天,被誉为千年最强的魔教教主少年天才水君月,率领魔教大军从昆仑山一路打过来了。水君月年纪轻轻继任魔教教主之位,实力却是空前绝后的强大,放眼蜀山,无论是六峰峰主,还是方栦山弟子,亦或者掌门上阳真人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还是上阳真人与六峰峰主联手请动了蜀山第一法阵戮神剑阵才将水君月击退。可不过三个月后,水君月便重整旗鼓,率领大军二度来犯。 水君月当时年纪轻轻,一心想要完成历代魔教教主都没有完成的伟业,要率领魔教击破蜀山的山门,统一九州。他发动了**的进攻,魔教战士们几乎没日没夜的攻打山门,以至于蜀山岌岌可危。 便在此时,上阳真人做了一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居然只身下山在两军阵前要求和水君月单挑。无论是魔教还是蜀山,几乎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对此感到不解,毕竟魔教发动第一波攻势的时候,上阳真人已经不敌,需要借助六峰峰主的力量发动戮神剑阵才能将水君月击退,现在居然主动请战要求单挑,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可能有诈,不过水君月分毫不惧,手持九龙王剑对上了他。魔教教主水君月和蜀山掌门上阳真人当着正邪双方的面展开了一场激战,上阳真人年纪比水君月大了将近三十岁却最终不敌,明明不敌却还坚持要打,结果被水君月打的满身是伤,打的站都站不起来,可仍不放弃的持剑要战。 上阳真人的行为感动了蜀山上的所有人,方栦主峰的弟子们纷纷出战,意图代替师父迎战水君月,可惜在王剑九龙的强大威势面前纷纷落败。 师父败了,弟子们也败了,按理说上阳真人就该回过头来返回自己阵营了,或者就该跪地求饶请和了,或者该请求六峰掌门援助了,可是他偏不这样做,他坚持要战,似乎不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不把全身骨头都战碎了,不到再也拿不起剑的时候就绝不放弃。 水君月懵逼了,因为上阳真人如此**的举动有失一派掌门的风范,上阳真人虽然被称作蜀山历任掌门实力最不济的一个,可是连掌门的威严也不顾及了,未免让人笑掉大牙。 直到上阳真人又被击倒在地,水君月实在看不过去准备走上前补上一剑,结束了他丢人一生的时候,名为项浩阳的男人登场了。 这真是太意外了,不仅因为项浩阳搞笑的长相,更因为他备懒的目光与威严的蜀山主峰格格不入,众人直到此时才想起其实方栦主峰还有一名弟子是没有出战的,或者说即便曾经想到了他,也觉得项浩阳出不出战没什么关系,习惯性的选择忽视他。人们心说,你还出来干嘛啊,方栦主峰就你这一根独苗了,你要再死了,主峰的香火也就断了。 师兄弟们伤势很重,一个个爬不起来。 上阳真人以老迈之躯迎战水君月,战至最后一刻仍不放弃,甚至都拿不起剑了还不愿意向六峰求援,他的精神令人感动,可是行为实在愚蠢,明明可以发动戮神剑阵进行防守的,偏偏冲上去跟对方死磕,若是他死了戮神剑阵便启动不了,蜀山山门被攻破是早晚的事。 在场的所有人,在当时都不理解上阳真人这一番行动的用意,只是觉得他的行为值得感动。 以至于在项浩阳踏足战场的时候,他们甚至觉得无比同情对方,甚至没有责怪项浩阳在师兄弟们全部奔赴战场的时候,自己躲在后面的可耻行为,他们只希望项浩阳赶**,为方栦主峰留下最后一丝香火。 然而,看到项浩阳走出人群,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上阳真人露出了笑容,明明快要死了,他却笑了。 但见上阳真人倒在项浩阳的身上心满意足的说:"孩子你来了,蜀山的未来就交给你了。"顺势将象征掌门之位的寿剑星魂递了过去,可是项浩阳没有接。那可是蜀山排名第一的神剑啊,在其他人看来,是方栦主峰的弟子们全部受了伤才最终便宜了他,这样的宝物在前他居然不接,脑子有病还是害怕成为水君月的下一个目标。 众人觉得项浩阳绝对是个孬种,是个怂货,不配做掌门弟子,他们认为项浩阳完全没有责任感,一定是觉得自己是个孬种,没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才没有接过寿剑星魂的。 可是这样的想法没有维持太久,更令他们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上阳真人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硬把神剑塞到了项浩阳的手中,这等于说硬把掌门的位置推给了对方。 众人真的不能理解,之前那么多优秀又英勇的弟子为了师父死战,上阳真人为什么不适时传剑,反而把神剑交给这么一个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窝囊废呢。 可没想到这还不算完,更更令他们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项浩阳仍未接剑,任凭寿剑星魂落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仿佛那是一个垃圾,一块敝履,反而将目光落在自己师父的身上,并说出了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您这是何苦呢!" 完全摸不到头脑的一句话,上阳真人居然回了:"这是为师给你上的最后一课,你看懂了吗!" "何苦?" "为师不想逼你,但也是时候了,你该知道身为一个蜀山人应该怎样去做了,这偌大的蜀山只有交给你,为师才能放心。" "您这还不是逼我吗?" "我是身体力行给你上最后一课!阳儿啊,到今天了,算为师求你,别再躲着了,你再不出手蜀山永无振兴之日。" "可您知道我的性格。" "为师知道,但你也必须知道自己生是蜀山人,死是蜀山鬼。"就是这最后一句话,终于把项浩阳说动了,让他深深叹息一声,眼中的光芒有些变了。 水君月从始至终没有打扰师徒二人的对话,他看着项浩阳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你是...在山下看到的那个偷懒躲风头的蜀山弟子?" 项浩阳苦笑:"被你认出来了。" "你这样的人也能当掌门?上阳真人是真的老糊涂了。" "我是真的不想当这个掌门,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 "啊啊啊啊啊!"当项浩阳亲口说出不想继任掌门之位的时候,上阳真人虚弱的身体忽然暴起,仿佛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回光返照,大吼大叫地冲向了水君月,被九龙王剑一剑贯穿胸膛。 水君月冷笑,项浩阳傻了,看着师父逐渐倒地的身体在火焰中化成灰烬,他的目光中终于多出了一分凌厉。 "浩阳,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个蜀山的家都要由你来当。为师从未逼你做过任何事,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请你看在多年来的师徒情分上,帮帮蜀山吧。" 直到此时,众人才终于明白,上阳真人是用自己的生命逼项浩阳接剑啊。可是他们不明白的是,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究竟有什么能耐值得一代蜀山掌门如此委屈自己,如此煞费苦心,明明他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弟子。 "你师父疯了。"水君月看着化作灰烬的上阳真人,目光之中露出一丝讥诮,"拔剑吧,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哎!"项浩阳深深地叹息一声,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苍穹慢慢闭上了眼睛。 没人知道他此举的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向师父请罪,都怪他太过自私不愿意介入门派的斗争,所以才让师父惨死当场,才让师兄弟们身受重伤,才逼的师父辛苦导演了一场苦肉计。如果他能不那么慵懒,如果他能早点出手,悲剧就不会上演了。 他很自责,直到此时,追求自由的心和肩负蜀山命运的担子比较起来,才第一次落了下风!他不能让师父死不瞑目,所以这个蜀山的掌门之位,哪怕再不愿意,也必须要接住了,而且要做好。 "滚啊,你不配做上阳真人的弟子,滚啊!"一连串举动无疑引起了山上人的不满,他们看着项浩阳跪在那里,以为他跪的不是上阳真人而是魔教教主水君月,气的破口大骂。 项浩阳却是不为所动,他一向是我行我素不在意身边人目光的,也不在意荣耀和侮辱,他只是想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那事情有没有意义,他追求的只是轻松和自由。 可惜,没办法了!轻松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叫骂声中,项浩阳站了起来,随即握住了寿剑星魂的剑柄。 那是被称作正道第一神剑的法器,历代掌门想要得到它的认可都需要经过长时间的闭关,没想到项浩阳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在战场上握住了寿剑的剑柄。随即而来的便是**席卷的气浪,项浩阳和寿剑星魂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对抗,由此产生的气浪甚至连水君月都要用手抵挡。等到浪潮平息的时候,寿剑星魂已经被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顺利地抓在了手里。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而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项浩阳居然一甩手将这把正道神剑扔了出去,扔到方栦山上插入山石之内。 又要做什么? 他们只见项浩阳向着水君月拱手道:"水兄,在我之前你已经打了很久,想必是累了,我不想占你便宜所以不用寿剑星魂和你打。"众人无不惊愕,仿佛在听天方夜谭,倒地的方栦山师兄弟们全部以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感觉是在看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外星人,仿佛重新认识了一样。 水君月却是不屑:"不好意思我不累,既然你不用星魂,那我也不用九龙好了。" "随你!"项浩阳一推手,海浪般有力的仙风涌起,拖着受伤的师兄弟们回到了山上。 众人在远方重新审视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他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小师弟吗?" 只有上阳真人的妻子,他们的师娘忍着泪说道:"你们不了解他,那孩子是个天才!" "项浩阳是个天才?"众人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不过看师娘含泪的表情又不像做伪,只能认认真真地继续听下去。 "你们不必怀疑,那孩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天才,不说前无古人,一定后无来者。老头子向他传道,他只需听上一遍,便能融会贯通,自行修演,甚至能够进行精准推测。记得老头子曾经说过了,他将《道经》第三卷传给浩阳的时候,他居然只听了前半部分便将后面半部《道经》自己推测出来了,内容与原文**不离十,当时都把他惊呆了,以为是在别的地方偷偷学过,可到了学习《道经》第四卷的时候也是如此,要知道《道经》乃是神书,越到后面文字越是精深,越是难以修炼,普通人想要完全读懂其意就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能够融会贯通又需要很多年,甚至一辈子都无法做到,而浩阳他居然听了前半部分自行推导出了后半部分,简直就是旷古奇才,天下无双。 老头子早就知道他非常聪明,但直到此时才知道他聪明至此。老头子总是暗暗的观察浩阳,发现这孩子听着琴声便能手写琴谱;看到神兽解封,便能自述解封诀;寻常剑法在他手里能使出变幻莫测的招式,因为他不止擅长学习,更擅长推演,看一知三,看五知十。他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因为这世上实在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倒他,以至于整天寂寞无聊。他没有朋友,因为实在没有人配得上做他的朋友,他努力在人前保持寻常,因为太不寻常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 入山的第十个年头,老头子曾和浩阳真刀**的较量过一次。没想到剑招比不上他,甚至连仙力储备也远远落在浩阳之下。当天回来的时候,老头子就无比兴奋的对我说,蜀山振兴有望了,振兴有望了。 不过他同时说到,浩阳那孩子对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提不起兴趣,想要把他束缚在无聊的掌门之位上基本上不可能,只有想想别的法子了。 从那时候开始,老头子已将他当成了接班人培养,拼命地对他好并且从不要求回报,也从不逼他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浩阳那孩子除了在老头子面前比较放得开,愿意显露真实实力,在别人那里都不愿意这样做,就是怕惹麻烦,他特别喜欢自由,不愿意被各种各样的麻烦束缚了,可能就是因为太怕麻烦了,所以学什么都一遍就会,不会纠缠在学习的麻烦里。" 听了师母的叙述,众人这才知道平平无奇的小师弟原来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天才,也终于明白了师父为什么出席各种重要场合都带着他了,原来早已将他当做未来掌门培养。 想想项浩阳刚才的举动,举手之间压服寿剑星魂,以雄浑仙力形成仙风拖着他们上到山崖,这都不是寻常仙人能够做到的,甚至蜀山历代掌门都做不到,而项浩阳本身如此年轻,他未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天啊,原来自己身边一直隐藏着一个超级天才。这么说来,项浩阳和水君月的这一战,便是两个少年天才之间的决战喽,蜀山有救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阳真人要当着正邪双方的面上演一出苦肉计,一是要给项浩阳上最后一课,让他知道该怎么做这个掌门;二是要以这种方式逼迫项浩阳不能再怕麻烦,要勇敢地接过掌门之位,为一派之兴盛奋斗和努力。 上阳真人用心之深值得赞叹,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大义更是蜀山门人的楷模,当上阳真人倒在九龙剑下的时候,项浩阳这个被师母称为超级天才的人再也没有理由拒绝掌门之位了,如果他再拒绝,就是对不起师父这些年的栽培之恩。 他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实力,开始为蜀山出头了。 后来的事情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了,项浩阳当着正邪双方的面和水君月战成"平手",又大破魔教十长老联手,水君月知道项浩阳故意给他留了面子,心中羞愤只能领着魔教大军退兵,两个天才少年的恩怨纠葛由此拉开序幕。 之后数十年,正邪大战屡屡开启,项浩阳从不杀生,每每以妙到毫巅的手法破敌,成为百万魔众的一块心病,更成为了魔教教主水君月的一块心病,被正道人士冠之以天之一仙的称号。 所谓天之一仙,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下第一神仙。 项浩阳就是如此的一个人,怕麻烦爱自由但是拥有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顶天资,叶飞在他面前都是逊色的,毕竟叶飞不可能听了《道经》前半段,便能自行领悟后半段出来。 这样一个绝顶的男人重新出现在药人的面前,而且是在药人一心寻死但没有死成之后,药人揪住他的领口气的嘴唇一直发抖,"老子死的时候你不出来,老子死不成了你跑出来恶心我,故意的是吧!" 项浩阳嘿嘿的笑,笑的像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弱智,可能真正的天才都是大智若愚的吧。 "好好的昆仑你不呆,偏偏来蜀山寻死觅活,有病啊。"没想到出口出奇的不留情面,项浩阳像是在逗弄邻居家的小弟弟。 "我去,你他娘的还有理了!"药人勃然大怒,抬起拳头就要打他的脸,没想到项浩阳仍旧不躲不闪,倒三角的眼睛斜觑着他,像是一眼将他看穿。 "身上的诅咒明明已经好了,还回来做什么!"语气第一次严厉起来。 药人被他凌厉的眼神逼的退却,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的苦!" "你还想让世人受多少的苦!"项浩阳反问,他的话每一句都很精炼,却都直戳要害让人无法反驳。 "你!" "水君月我已经忍够你了,能不能不要总来烦我!" "烦你?原来在你眼里我一直是在烦你是吗。" "是啊,就像顽皮的孩子吵着闹着央求父亲陪他玩,好无聊啊!" "太伤人了。"这句话是叶飞说的,他感觉项浩阳的话确实太伤人了,直戳药人的痛点。其实药人心里一直都在纠结于此,纠结于自己在项浩阳心里的位置,现在被对方直接点了出来,恐怕会因此心灰意冷吧。也直到此时,叶飞才深刻理解到传说和现实是不一样的,传说中项浩阳和水君月是一对双生子,两人相爱相杀相知相惜,带领蜀山和昆仑两派激斗数十年,并在不断交战的过程中推动两派重回巅峰。可是现实却是,水君月从来没有战胜过项浩阳,甚至从来没有和项浩阳打成平手,两人的战斗一直是项浩阳占有压倒性优势的,几乎是想怎么摆弄水君月就怎么摆弄水君月,甚至由此给水君月留下了心理阴影,让水君月的眼睛失去了色彩,只能看到他项浩阳一个人。而到了真正见面的时候才知道,项浩阳的眼里并没有他水君月,现实未免太过残忍了。 如此看来,无涯道祖和青山道祖当年的真相也不会是传说中的那样,其中一定隐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 视线中,当项浩阳说出了对于药人不断纠缠感到厌烦之后,药人眼中的神采消退了,无力地倒了下去像是一滩烂泥,堆在地上可能再也站不起了吧,他的心境、目标全都毁了! ... 同一时间,方栦山后山结界之中,项浩阳站在山石上用力挖着鼻孔。 青牛上仙脚踩祥云,牛眼之中除了映照出眼前的项浩阳,还有着剑神殿上正在发生的事,大惊失色地道:"一人两分,分身之术!你也领悟了逆转乾坤之道术了?" "很难吗!"项浩阳无所谓的说,别人眼中难以跨越的事到了他这里却轻而易举。 "什么时候做到的?" "不喜欢一直被人盯着,所以就弄个分身玩玩。" "原来你一直知道我的存在。" "没日没夜的被你盯着好烦的,整天守在剑神殿里也好烦的,所以搞了几个分身出来,这样一来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啦。" "果然社会的进步都是由懒人推动的。" "哈哈哈,承蒙夸奖。" "如此说来你还有其他分身喽?" "正在山下玩呢,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你如此逆天改命的行为,天道为什么没有实施制裁?" "这个...你猜!" "猜不到,真的猜不到。" "我说天道被我杀了你信不信。" "什么!" "开玩笑,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 "吓我一跳。" "想要知道为什么会降下天罚,便要知道逆转乾坤之道术究竟是什么,究竟从哪来的,只有理解了这一点才知道天罚为什么降临。" "逆转乾坤之道术是从哪来的我很清楚,毕竟当年是我陪着无涯一起上山。" "可惜你了解的也不全面,更多的我也不便多说,只能告诉你,除了你了解的获得逆转乾坤之道术的方法之外,还有其他方法也能得到这种神奇的力量,而天道要惩罚的,只是你知道的那种获得逆转乾坤之道术的方法。" "真的?" "哈哈,其实还有别的原因啦。" "就知道你在忽悠我。" "也不是啦,我说的是真的,只不过那是原因之一。" "那你倒是把其他原因说说看。" "逆转乾坤本身是改变法则的力量,如果改变法则让自己不存在,那掌管九州的天道不就找不到你了吗。" "让自己不存在?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好吧,你果然是个天才,只怕无涯、青山都不如你。" "别夸我,我会害羞的。" "如此说来,我长久的谋划都白费喽?" "你的计划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你的计划干扰到我的生活,就忍不了了。" "你的性格未免太奇怪了。" "我只是怕麻烦,仅此而已。" "你想怎样。" "想要彻底断绝了和凡尘的一切联系,从此隐居起来。" "你要做缩头乌龟?连蜀山都不管了?那可是上阳真人用命换来的啊。" "我尽力了,尽力就好,未来的事需要年轻人去做。" "如此说来,你要把我和水君月一起了结了哦?" "尽力而为吧,留在山上的两个分身就是用来终结你们的手段,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其他的分身将永远不在于九州大地上出现,我没有死的秘密将会永远不为人知。" "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谁让师父用命托孤呢,总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我觉得上阳真人是真的死不瞑目了。" "师父我了解,他也不希望蜀山一定要灭了魔教,因为他认为两派维持某种意义的平衡,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灭世终将发生,便在这一代。" "与我无关,我也管不了,毕竟还有天了。" "可我怎么觉得,你的实力已经逼近于天了?" "不可能!天道是无敌的,因为所有法则的最终制定者都是他,如果我俩同时改变法则的话,最后成功的一定是天道,因为他拥有着最终的决定权。" "原来如此。" "嘻嘻!" "看来你已经算准了一切。" "有的时候不得不动动脑筋,毕竟越怕麻烦麻烦越多。" "来吧,让我看看区区一个分身的实力能有多少。" "如你所愿。" ... 有关情商、智商谁更重要的讨论由来已久,现今社会过度强**商的重要性,殊不知所谓的情商都是面临社会现实做出的妥协适应,只有智商的高低才能决定人与人之间的最终差距,能够改变世界的,都是智商绝顶的那一类人,便是所谓的天才。 如果说方白羽、叶飞是千万人中出现一个的天才,那么项浩阳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顶天才。看似都是天才,其实差距之大难以估量,就好像你学《道经》,越往后越难理解,天才也是一样的,天才之上的天才,他与天才的差距隔了日月青山。 项浩阳的天资究竟有多高,在水君月的眼里,项浩阳与他对战从未用过全力。而在青牛上仙眼里,项浩阳不知已经分出了多少个分身,而他只用其中的两个分身分别去解决水君月和自己这两个的历史遗留问题,可见项浩阳现在的实力已经直逼天道了。 有一句话听上去有些残酷但确实是真的,天才的世界里没有你,你也永远无法理解天才的世界是怎样的,你只能被动接受,仅此而已。 区区一个分身站在青牛上仙的面前令它如临大敌,如果不是青牛上仙能看万里之外的事物的话,它永远不会知道眼前的仅仅是一个分身而已,它也就不会觉得如此绝望。
第十七章 曲终人散!生命的挽歌!
如果项浩阳不是奉行不杀的原则,如果项浩阳不是那么的散漫懒惰怕麻烦,恐怕正邪之战早就结束了,恐怕天麓石櫼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项浩阳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所有问题,谁不服敲打一顿完事了,还好他天生有着懒散的性格。如此看来,即便是看似完美的人也总归有缺陷在。 青牛上仙忽然有些激动,在项浩阳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它以为辛苦酝酿的计划已经毁了,在听过项浩阳一番高谈阔论之后,它突然发现计划可能还有效。 项浩阳并不是上阳真人,更不是李易之,他对蜀山的忠诚没有那么绝对,他只是想用两个分身解决了过去遗留的麻烦,不管今后麻烦还在不在。换句话说,自己之前的计划还有效,水君月和项浩阳之间终有一战,而它只要能够解决了面前这个分身,也有继续完成计划的可能,项浩阳不会再派一个分身上山追杀它。 坏消息是,情况已经很糟;好消息是,情况没那么糟,还有可以扭转的余地,只要能解决了面前的分身。 青牛上仙眼中的色彩消失了,它不再去关注剑神殿上发生的事情,开始全力以赴地面对眼前的男人,它已经掌握了事情的重点并将为了解决它做出努力。 青牛上仙和项浩阳是不同的,项浩阳做什么事情都很简单,所以没有目标没有奋斗的动力,青牛上仙达到一个目标没那么容易,所以目标明确,为此不惜谋划千年。 青牛上仙是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遭到破坏的,哪怕对方是被称作天之一仙的男人。 天朗气清,白云漫漫,青牛上仙缓慢至极地张开了嘴,仿佛地狱的大门由此敞开,阴森森的鬼兵在门的那一侧睁开了眼,沿着向上的通道快速地爬了上来,速度超快,因为那是它们一直都在渴望着的光明。 青牛上仙有着独特的能力,每一个被它杀死的人,其魂魄都会被强行拘束到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在那里无生无死无**回,随着日积月累怨念逐渐叠加,这些魂魄会转化成强大的冤鬼,那就是积蓄了千年怨念的魂魄了,每一只都足以毁灭一座城市。 "每天和鬼生活在一起,不怕夜里做噩梦吗!"项浩阳对此嗤之以鼻,似乎那些凶神恶煞的怨鬼在他眼里也算不了什么。项浩阳抬起右手,一道剑光出现在掌心,那道剑光看上去莹莹弱弱,虚虚淡淡,看上去随时可能散掉的样子,就连青牛上仙都不能在其上感受到丝毫威胁。 然而,当这道剑光随着项浩阳的手向前挥动的时候,"轰!"眼前的世界忽然化作了光海。 "我去,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啊!"以青牛上仙的沉稳和城府,以它活了千年的底蕴,在这片璀璨的光海下也终于再也无法克制,进而破口大骂起来,"项浩阳,你这个死变态,死怪物,你他妈天生就是来捣乱的!" 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不好意思,项浩阳从没给自己的招数取过名字。 暂且称呼它为光斩吧。 一剑斩出,万光冲锋,仿佛是太阳的光辉被人为的聚集了,再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这一招的威力有多强? 整个结界中所有耸立着的花草树木,突出山体的石头和流水都被抹平了,原本生机盎然的山头一下子变得光秃秃的,其中的一切生物除了青牛上仙之外都灰飞烟灭了,一个不剩! 威力未免太惊人了! 这还是剑招吗? 项浩阳你还是人吗! 光芒散尽的时候,青牛上仙如玉的皮肤上蒸腾着热气,冒出黑烟,具体样子可以参考把一块石头放在火堆上烤了十分钟再拿出来。它全身上下散发着高温,不是内部发出的,而是由于炙烤所产生的温度。 这一招发出之前青牛上仙就闭紧了嘴巴,因为它知道那些孕育千年的怨鬼如果放出来,在这一招过后要全灭了。 笑了,青牛上仙被气笑了,心说:蜀山的大BOSS原来是你啊,你一个逗比把我们耍的团团转。无涯、青山如果知道后辈之中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估计要被气醒了,明明那么有能力,就是什么都不做,既牛逼哄哄又**的要死! 天才向左,呆子向右。你是天才和呆子的结合体,纯二少年。 没错,项浩阳还是个少年,因为他用逆转乾坤之道术扭转了寿命,使得自己恢复了二十多岁的容貌,看上去和叶飞差不多大。 逆转乾坤之道术是好用啊!可惜用过的人都死了,唯有一个人明明活着却是个二货,就是项浩阳了。 平平无奇地项浩阳站在冒着热气的青牛上仙的对面,手中的剑光没有散,随便一挥便有摧毁一片天地的力量;另外一只手用力地挖着鼻孔,乍看过去,他挖鼻孔的时候比挥剑的时候更用力。 "皮糙肉厚,四大神牛里看来是你最强了。"项浩阳语气轻浮地说道。 "你这个不入流的家伙,没有资格评价我们神牛一族。"青牛上仙火冒三丈,牛角之上凝聚力量刚要反击。 "轰!"又来了! 随着项浩阳看似随意的挥剑,一片光海出现在结界里,光海中蕴含的力量在结界中冲啸嘶吼而又不破坏结界本身,极致的声音甚至仿若静止。 许久许久,光芒才散尽,青牛上仙脚下的云破破烂烂的显然是用不了了,它沉重的身躯降落在地面上,牛蹄之上的高温居然把地表融化了,可见那一击威力之强。 "这招不管用啊。"项浩阳头痛了。 "起码把我从天上打到了地上。" "有什么意义吗?" "不要浪费时间了项浩阳,拿出你真正的本领吧,继续拖下去很没有意思。" "这就是我的真本领啊。" "好吧好吧,我没工夫和你拌嘴,现在该我出招了!" "轰!"招字尚未吐尽,项浩阳手中的光剑第三次落下了,沸腾的光海充斥了眼前的每一个角落。 "你他妈不讲无德!"青牛上仙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绝望。 "我还不懂尊老爱幼呢!" "轰轰轰轰轰轰!" 如果你每天挥动手臂一百次的话,会发现其实这样做挺累人的。 也不知是第几次挥剑了,项浩阳终于止住了动作,青牛上仙玉石一般的身体此刻有些地方已经发红了,看上去是光照的高温起到了作用。 青牛上仙不仅体表冒烟,嘴里面也开始冒烟了,它趁着项浩阳停手的功夫,忽然张嘴将一个水球吐了出去。 终于不再废话了,或者说它已经明白,和项浩阳战斗是容不得分心他顾的。 一个巴掌大的水球吐出,飞到半空的时候忽然间产生爆炸,炸出的万千水滴迎风便涨成为水箭,"嗖嗖嗖嗖嗖嗖!"光秃秃的地面被炸出了很多大坑。 项浩阳还是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向前挥剑,光海扫过将水箭尽数斩落。 不过这一次情形和之前明显不同,璀璨的光海被一面无形的墙挡在了外面,青牛上仙在墙的那一侧阴冷地注视着项浩阳。 "画地为牢!最强大的空间系法术!它不仅能够封锁空间,更能回避攻击,你的招式再强也不可能击中身在不同维度的我。" 项浩阳不屑地哼了一声,往前迈出一步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却没能进入青牛上仙所在的空间,反而被挡在外面,往前挥剑剑光虽然威力巨大但不能伤害到对方分毫。 "呦!你的空间系法术好厉害啊。"项浩阳的目光头一次变亮了,像是终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哈!"青牛张嘴,一只长着翅膀的冤鬼闪电般的飞了出来,手持利刃迎风怒斩。 速度太快了,以至于项浩阳来不及挥剑,既然挥不了剑那就只能躲开,项浩阳往后迈出一步想要消失在空间里,可惜他突然发现周围的空间遭到禁锢,缩地成寸使用不了。 此时,刀光已经到了头顶,割断了项浩阳干枯的发梢。 "嗯?"胜败在一瞬间逆转,项浩阳这就要死了? 不!还没有。 项浩阳满头的黑发忽然向上生长,变成了又坚硬又锋利的铁刺,"跨啦啦!"将冤鬼手中的鬼刀生生绞住了。 与此同时他向上猛烈挥剑,"轰!"光海沸腾,却不能伤害冤鬼分毫,原来是青牛上仙将冤鬼周边的空间封闭了,使用了画地为牢的绝招。 当光浪散尽,更多的冤鬼飞速射出,手持鬼刀杀向项浩阳。 之前用一头长发挡住冤鬼的偷袭,项浩阳使用的是逆转乾坤之道术,让头发变得坚硬无比,此刻大量的冤鬼袭来,他总不能将全身毛发变得坚硬无比吧! 战斗进行到现在,项浩阳也没有空隙说话了,一人一牛都已用出全力,这是生死之战容不得半点马虎。 项浩阳往前挥剑,然而每一只冤鬼周围的空间都被封禁了,光浪伤害不到它们,而到冤鬼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空间的封禁则被撤除,鬼刀从上至下凶猛地砍过来。 如此情形项浩阳会怎样应对?他能够怎样应对? 谁都没有想到他不躲不闪不退反进,缠绕在身上的罡气忽然迸射化作一柄巨剑,撕碎了近在咫尺的冤鬼,向着不远处的青牛上仙斩来。 青牛上仙此刻正身处于画地为牢产生的结界中,这一招非常了不起,既可以禁锢敌人的行动,又能成为自己的护体结界,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项浩阳之前几次挥剑都没能突破画地为牢,这一次显然是要全力以赴了,全身上下的气凝结为一把巨大的道剑,凌空斩来,距离尚远已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裂缝。距离更近一些,青牛上仙脚下大地裂开,地下岩浆清晰可见。 身在画地为牢结界之中的青牛上仙终于感受到了压力,它扬起头,两侧牛角分别凝聚力量,加上口中凝聚的第三股力量,三股力量融合在一起同时向上喷出,"轰!"画地为牢的结界被撕碎,剑的力量和牛的力量终于交汇在一起,"轰隆隆!"震天巨响仿佛来自恒古远的历史。 ... 剑神殿上,项浩阳的话深深刺痛了药人的心,后者起初萎靡在地如同一滩烂泥,可是时间一久仿佛想通了什么,慢慢起身,全身上下燃烧起了炽烈的火焰,药人右手缓慢举起,手中凝聚了一把火焰之剑指向项浩阳。 "我把你想得太好了!其实你只是一个既不愿意担负责任又不愿意承担骂名的卑鄙无耻的家伙,我水君月今天要和你决一死战。" 项浩阳抬起右手,手中出现了一把虚无缥缈,看起来随时可能散去了光剑,对着叶飞和大黄狗挥挥手道:"你们两个,对,说的就是你们,躲远点不要被伤到。" 叶飞赶紧抱起大黄狗跑远了,跑的越来越远,跑到即将看不见两个人身影的地方才停止,"好啦,你们开始吧,放心打吧。" 水君月气的吐血,心说这两个家伙是一点不准备帮忙了,真是两只白眼狼。 "项浩阳我问你,你是怎么保持年轻的,你是不是也领悟了人间禁忌逆转乾坤之道术!" "被你看出来了!在剑神殿上时间太久了,想不领悟点什么都很难。" "你老实回答,逆转乾坤之道术到底是怎么回事!钧天剑到底是怎么回事!钧天剑下封印的东西又是什么,怎么突然消失了?" "逆转乾坤的事情你永远别想知道了,那是秘密;钧天剑下封印着什么你也永远别想知道了,那也是秘密;至于钧天剑,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此钧天非彼钧天,谁拿着它,谁带走它已经无所谓了。" "原来如此!难怪叶飞曾说有人轻而易举的从剑神殿上取走了钧天剑。" "其实小姑娘拿走钧天剑的时候我全程在场,准确的说她不是取走了钧天剑,而是我把钧天剑送给了她,本来这把剑到了魔教手里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可惜啊,和你一道过来的,那个叫做叶飞的小家伙破坏了我的计划。" "钧天剑会成为定时炸弹?" "有些事情你永远不会懂。" "钧天剑现在就在我手上,你猜我把它拔出来会怎么样。" "会烧成灰,仅此而已。" "你确定?" "你试试看!" 药人偏不信邪,将黄帝使用的神剑钧天一寸寸地拔出了剑鞘,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耀眼且具有毁灭性力量的光。 "轰轰轰轰轰!"强光光芒,一切一切都被摧毁殆尽。 药人近在咫尺首当其冲,总算明白为什么钧天剑交到魔教手上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了。 "这哪里是什么定时炸弹,根本就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方圆十里的一切化作乌有,甚至连叶飞都受到波及,看不见影了。 光芒散尽的时候,是药人将钧天剑重新放回剑鞘的时候,他身上的火衣已经熄灭,一头紫发烧焦变成了光头,眉毛也没了,全身上下都在冒烟,哪里还有刚才的霸道气质。 反观项浩阳,似乎那片光对他没什么影响,好端端地站在原地,任凭脚下钢铁融化,自己也是丝毫未损。 "什么鬼东西!"药人赶紧将钧天剑丢掉了。 "都说了不要拔出它,你偏不听,逆反心理太重了,像个孩子一样。" "你没有资格说我!" "呵呵!" 此时,药人忽然发现项浩阳手中的光剑并没有散,反而比刚才更加真实了,像是被突发的光照充了能,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明白了,难怪你不担心钧天剑被别人取走,甚至还主动双手奉上,你已经把钧天剑收服了是吧!" "嘿嘿嘿,被你看出来了,那把剑现在属于我,所有妄图拔剑的人都会受到反噬。" "项浩阳啊项浩阳,你可真是太坏了。" "是你自己非要拔剑,我有逼迫过你吗!" "可你也没告诉我那把剑不能拔啊。" "这还怪我了是吧。" "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你了。" "小月月,你到底还打不打了,你此行上山究竟为什么来的。" "打是一定要打的,不过经历了连番变故,我忽然发现其实你在我心里也没那么重要了,我看开了,看淡了,也看透了。" "既然如此,干脆下山去得了,不要再打扰我的清修。" "虽然看淡了,看穿了,但既然已经上山,还是要跟你切磋下。" "随便!" 药人头发秃了,眉毛秃了,衣服光了,手上无剑,身上没有戾气,这一瞬间,他仿佛真的进入了某种高深莫测又无法言明的境界,他合十双手,手掌之上没有出现火龙,而是一团既祥和又爆裂的光。 "嗯?"项浩阳第一次露出诧异的神色,语气玩味的说道:"你光头的样子很像一个和尚诶!" "像你个大头鬼!接招吧。" "呼!"药人左手持于胸前,右手向前水平推出,一股浩瀚无法匹敌的力量狂涌,就像刚刚的光浪一样充斥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是实力强大的项浩阳也被这股力量吞噬了,声浪巨大仿若静寂,药人濒临临界终于做出突破? 一掌之威将剑神殿地面上的一切事物推平,浩瀚博伟的力量如同无穷无尽,如同来自恒宇,与钧天剑上释放出的光之力量有着相似之处。到力量平息之时,项浩阳好端端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光剑却不知哪里去了,倒三角的眼睛眯起,愣愣地看着药人说道:"本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你是真的看淡了,看透了,居然临场悟道。" "一直以来,你都是挡在我眼前的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今日一见我对你心灰意冷,我的目光已穿越了你,去眺望更远处的风景,你再也无法阻拦我前进的脚步了。" "那倒是好,不会有人再来烦我了。" "善哉善哉。" "我去,水君月,你头发掉了便开始修佛了吗!" "一切皆是缘法,一切自有定数,或许满头紫发散尽是上天降下的一种启示,我身上的暴戾凶恶之气是时候收敛起来了。" "水君月,你什么时候也愿意依天而行了?" "从此时开始,从看到你开始!你一个蜀山掌门修炼的却是逆转乾坤之道术,我这个圣教掌门为什么就不能修佛呢。" "你可知佛是什么?" "佛就是放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如果佛是放下,那我觉得真的好不公平。凡人历千辛万苦、千劫万难方可成佛,而似你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罪大恶极之人,只需放下便可成佛,太不公平了。" "殊不知,历千辛万苦千劫万难,所为的也不过两个字——放下!只要放下,便可成佛。"当药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道圣光穿透了星空照射在他的身上,高深莫测的佛语凭空出现,于耳边嗡嗡作响,实体化的金色佛文萦绕着药人飞旋,他仿佛更进了一步,通体如玉,现出洁白通透之色。 "还真是成佛了!一代魔教教主一夜悟道,你的经历与当年的云中子真是像极了,都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看着正在被庄严佛语洗礼的药人,项浩阳心中在想:如果水君月成功入佛,那这场战斗还有必要进行下去吗?他是不是该打道回府,下山去了? 不过可惜的是,项浩阳真的是想多了,当庄严佛文汇入药人身体之后,他睁开双眼,眼中隐含着一个卍字,顺势向前推出一掌。 这一掌推出,一股浩瀚力量迎面扑来,威力比第一掌不知道强了多少,击打的范围却更加集中,让汹涌澎湃的力量更凝聚也更强大。掌风穿过项浩阳的身体,击打在他背后的墙壁上,导致整面墙壁颤颤发抖,似有崩塌之势。 狂涌的力量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到力量散尽之时,药人眼中卍字更加清晰,那金色的小字藏在瞳孔里,代表着他的力量之源。由此看来,仙界三**则之一的"佛道不可同修"纯属狗屁,明明顶级的修仙者也可成佛。 星空下,药人一手向天,一手向地,仿佛在宣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胸口出现一道刺目的光明,照射进虚空中,"啊!"隐身的项浩阳竟然被击中,现出身形向后退去,口鼻鲜血狂喷,飞退二十米方才止住去势,**之时身体踉跄堪堪站稳,眉目一凝道了声"好!水君月,你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 药人却是不发一言,他表情越发庄严肃穆,圣光加身,通体通透,一手向天,一手朝地,一个金色的卍字轰然迸射,如利剑出鞘。这一次,恐怖的力量直击心灵,已防不可防。 站在远处的叶飞目视药人和项浩阳死拼,心中不由得生出万千感慨。仔细想想,药人成佛早有迹象。 以九龙王剑的霸道,药人拥有了九龙王剑便再不能持有其他神剑,九龙王剑离体后,药人实际上一直再用残余的王炎进行战斗,他的手中已经没有剑了,利器已然放下,空空如野的双手只有合十的时候才能产生力量。 不仅如此,药人从解开身上的诅咒,到重新与自己遇见相约一起登山,心中的执念其实越来越少,对于身外物看得越来越淡,到最后甚至不惜赴死连生命都看淡了,一个人看淡一切,不正是成佛的先兆和必然条件吗。 可是,他一心赴死却没有死,没有死成项浩阳反而站出来说风凉话,于是最后一丝执念破碎,一切成空,一切都放下,药人一夜悟道顺利成佛。 叶飞亲眼见证了他成佛的经过,心中若有所悟。看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一个短暂及时的过程,其实内涵非常丰富,过程极为复杂,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其中的任何一环出现纰漏都是难以成功的。药人最后能够成佛有很多偶然的因素在里面,但似乎这些偶然的因素又都是看的见的,是被人主导的。仔细想想,逼着药人用了十年时间放下手中之剑的人是谁;逼着药人上山决战的人是谁;逼着药人一心赴死的人是谁;逼着药人死而不成心灰意冷的人又是谁!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为何药人求死不得明明已经打算下山了,项浩阳还要出现在他面前,故意用语言挖苦他,一切一切有没有故意为之的可能性? 叶飞大胆猜测,只怕药人今日的成佛是项浩阳故意主导的吧,他在十年之前便已经算到了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并一路推动成真。 "真正的高手,不仅擅长操控人心,更能操纵他人的命运,从这个层面来说,药人已经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今日无论战况如何,药人已经彻彻底底地败给了项浩阳,已成事实。 金色的卍字直击心灵,项浩阳无论是进是退都已错事先机,成佛的药人强的离谱,他的招式已不是寻常的招式,有着逆转乾坤之道术般的无穷妙用。 项浩阳笑了,在如此强大的威势面前他却笑了,笑的很小心,生怕被人看到一样。 他右手虚握,钧天剑离地而起落入他掌心,握紧之后悍然拔剑,"沧浪浪!"钧天剑出,神光璀璨成天一线。 以有形对无形,巅峰之战的胜负便在一合之间。 "轰隆隆!"却就在此时,苍穹之上雷云压境,悍然天雷从天而降,一击过后,有形之力无形之力尽数泯灭,药人和项浩阳倒在一起,全部口鼻喷血落魄的不成样子。 两人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已然引起了上天的关注,一道天雷劈下再强大的力量也要灰飞烟灭。 药人和项浩阳在天雷痛击下丢盔弃甲,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距离如此近了,仿佛是苍穹有意将他们聚在了一起。奇妙的氛围扩散,正在凝视苍穹的两人纷纷回头望向对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种种前尘于眼前一一闪过,最终化作恩怨尽泯地一笑。 "善哉善哉!" "好烦好烦!" 两人一人双手合十,一个金黄色的卍字自体内浮现,迎风挥掌。一人双手持剑,逆斩苍穹。佛与道,正与邪,恩与怨,极致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形成一条狂龙怒啸,与九天之上降下的天雷猛烈撞击在一起。"轰!"刺目的光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巨大的声音仿若静止。 药人的身形逐渐被大光明海吞噬,弥留之际,脸庞却是温和而慈祥的,甚至嘴角挂笑:"叶飞,我走了,好好照顾大黄狗!" 他与项浩阳一起,化作两枚辰星飞向了天际。 "药人!"叶飞御剑而起追了过去,可惜他飞的再快也追不上回到天上的星。 "汪汪汪汪汪!"大黄狗对着天空狂叫,狗眼之中竟然流泪了,一路陪伴着药人,哪怕在对方最落魄的时候也是不离不弃,大黄狗看似总与药人吵架,其实对他是有真感情的。此刻看到药人离世,耷拉的狗眼流下了泪水,哭的伤心欲绝,撕心裂肺,也不管黑云是否散去,也不管天雷是否还会劈下,对着天空"汪汪"狂叫。 叶飞逆天而起,迎着电闪雷鸣,穿过茂密黑云试图去抱住急速汇入星空的流星。 落得满身是伤仍未能如愿,叶飞却不放弃,不断地御剑高飞已然飞到很高的地方,空气稀薄让他无法呼吸。 此时,药人的样子却在星光下浮现而出,温和慈爱地对他说:"回去吧孩子,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如今,我的定数已经完成,你该去迎接自己的定数了。" "不要,我不要你走!"叶飞跪在道剑上呜呜的哭。 药人竟从星空中伸出一只虚幻的手,摁压在叶飞的头顶上:"好孩子,快回去吧,你还有任务,要将剑神殿上发生的事情昭告天下。" "药人!" "接下来就是属于你的战斗了,叶飞我始终坚信你就是被命运选中的那个人,去吧,去迎接自己的宿命,九州将在你的手上迎来重生。" "一个个的,你们一个个离我而去,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圣僧须经刮骨苦,地仙要历心魔难。你要成材便需要经历种种挫折,只要跨过了,便能够逆天而起塑造属于自己的时代。" "可我已经受够了。" "快了,经此一战命运大门已然开启,属于你的宿命马上就会到来,做好准备迎接吧,用不了多久,是新生还是毁灭就会见分晓。" "可是。" "去吧,孩子!"药人的幻影崩碎了,化作微小的星光颗粒弥散在天地间,永远成为了过去。叶飞双手向上,张开的手掌捧起了其中的一粒星光,仿佛在其中看到了药人的影子,终于止住了流泪:"连魔教教主都能修佛,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贼老天,我叶飞偏要和你对着干,做你不想让我做的事!" 叶飞转身离开,飞下了天空,"大黄狗,我们下山!" "汪汪!" "别他妈演戏了,那老头子都死了。" "汪汪!" 却又去而复返,走到颓废在地的钧天剑近前,捡起之后想要将其拔出,却又有些犹豫,沉思片刻最终放弃,将这把顶级神剑放回了原处。 再不停留,迎着风跑远了。 ... 方栦后山废墟,混沌的烟尘中显露出一个中等的轮廓,头生两角、身材微胖、尾巴短小摇个不停,一粒星光伴随左右,不愿飞的太远,也不敢距离太近!
第十八章 海神珠
历史,从来由胜利者书写。 由此推断,胜利者便拥有了正义!失败者便只能归类于邪恶。 正邪之战源远流长,直到今天已维持了千年,两边的人都觉得疲劳了,所以便要分个胜负,便做一个了断。 日前,蜀山之上传来消息,说是前任魔教教主水君月偷袭方栦主峰,想要从剑神殿上盗取轩辕黄帝的遗物钧天神剑,为蜀山第十二代掌门项浩阳阻止,两人鏖战一日一夜,双双陨落殡天。 至此,上一代的恩怨终于了结,接下来就是当代人的事了。 这则消息传入掌门真人李易之耳中的时候,李易之的表情是复杂的,自己领军下山增援汝阳城,前脚刚走水君月便上山偷袭,未免太会选时间。盗取神剑钧天的时候却引得恩师项浩阳出手,将他拦阻最后双双殡天。 李易之早就感觉师尊没死,可是无数次的搜索剑神殿就是没有师尊的半点踪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他老人家的消息,却是噩耗,让他悲从中来,身体踉跄几乎站不稳了。 "师父!"李易之仰天叹息,将眼中的泪水强行压住。 这世上最真挚的感情莫过于师徒情谊,此为蜀山传承千年的根源所在,历代都是如此。 白羽恭然垂立在掌门身后,明知师尊心境所以不发一言,甚至不抬头,免得看到了师父伤心的表情。 窗外小雨淅沥,仿佛一代**离世引得上天垂泪。春蚕到死丝放尽,师父终究是是为蜀山进献了最后一份心力。 小雨淅沥,雨水打湿了窗沿,一只色彩斑斓的瓢虫扭动身躯在窗沿里积聚的小洼雨水中挣扎,它很努力地扭动身体,可惜无论怎样都爬不出水的牢笼。 池子再浅也会溺毙生命,是否能够逃生,是由这条生命的认知水平决定的。 李易之从外面推了可怜的小虫一把,后者终于离开了水牢,翻过身体抖抖翅膀,飞到屋里来了。 终于是暖和了,终于不用再被雨水淋湿了,终于不用再被水滴困住了。 弱小的虫子,连最基本的生存都很难满足,它们只想活着,可是这个最基本的愿望却很难很难实现,这就是现实,你身处的层次越低,心中的愿望就越难以得到满足。 李易之关上了窗,转身走近桌案,白羽赶紧给师父抽出凳子容他老人家端坐,李易之示意他让开点,自己身子前探拿起了桌上的毛笔,染墨之后在细腻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字"杀!"一字而已,却让你感受到滚滚杀意扑面而来。 杀! 一个不留! 李易之心意已决。 此时,正邪双方已围绕汝阳城展开了一场长达七日的争夺战,正道方面大胜,顺利进入城中占据了地利,而魔教的人则驻扎在汝阳以西五十里的地方,不断屯兵,摆出一副不将汝阳吞并誓不罢休的架势。 掌教带着蜀山门人赶到的时候,魔教大军正将汝阳城团团围住,几乎就要破城,他们刚好赶来里外夹击,几乎把魔教的人包了饺子,魔教因此损失惨重,不仅撤去了防线还往后退兵五十里,在汝阳以西安营扎寨。 正道人士则顺利进入了城市,负责求援的蓑衣客王硕向掌门真人行叩谢大礼,深感掌门援助之恩,翠兰轩阁主更是将主位让出,希望掌门能够全权掌管城内防务。后者毫不客气的接受了,与这两位一番攀谈才知道,果然如他所料,面对魔教大军的围困,汝阳城内部人心凝聚,不仅积极布防,更是想尽办法求援,求援书信同时发向蜀山、佛宗和蓬莱,现在只有蜀山一脉前来驰援,这无异于雪中送炭,让他们感恩戴德。 谁不知道历来正邪交战的主力军便是昆仑和蜀山,如今蜀山到了,汝阳城就有救。 蜀中上仙入主边城汝阳,小小的边民们别看都是凡人之体,倒也见多识广,没有因为仙人的到来产生过度的反应。高高在上的仙人们自然是不可能住进臭烘烘的守城军营的,诸峰掌门带一名亲传弟子住进翠兰轩阁主的豪门大宅,其余弟子要么住进城主府,要么住进距离阁主家宅不远的客栈,住宿条件都算不错。 此次掌教率领六峰精锐下山,下山之前已用翠鸟传信千峰,明令千峰驰援,六峰峰主本以为此次离蜀作战,回应者必然寥寥,没想到掌门真人竟是一呼百应,随着他们从主峰一路走来,千峰峰主纷纷率门下精锐驰援,现在聚集在汝阳城内的仙人,保守估计已有三千人,整个蜀山可谓精锐尽出,要以汝阳城为突破口给予魔教迎头痛击了。 说起来,在云中子败走昆仑山地穴之后,蜀山剑派离蜀作战主动出击还是第一次,千年以来,蜀山一直被魔教压着打,不仅要借助蓬莱和佛宗两派左右牵扯,还要依靠蜀山高耸的地势以及戮神剑阵的威压才能与魔教分庭抗礼。此次掌门真人离蜀作战看上去非常大胆,实际提升了蜀山的士气,让千峰峰主深感蜀中千山乃一个整体,千峰荣耀皆不可丢,千峰领土皆不可失,所以才会一呼百应。 蜀山大军刚到的时候,由于高手太多,几乎顷刻之间便将魔教的攻城部队打散,将阴长空和鬼蛇两位领军的顶尖高手打成重伤。面对溃散的敌人掌教却没有下令追击,反而进入城市见到了王硕和翠兰轩阁主。经过一番交谈,两人才知道这都是掌教的计划,他便是要**魔教大军重新集结,**魔教新任教主炎真亲自引兵前来,两派在汝阳城这个地方进行决战。 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决战呢,因为多方情报显示,万骨血阵是一个邪阵,它越打越强,吞噬的人命越多越强,此次正邪交战正道需做到寸土不失,及早找到炎真所在将他杀死,魔教大军自然崩溃。 而汝阳城就是狙击炎真的绝佳场所,这里位于人国和蜀山的边境线,两派驰援都很方便,且城内高手云集,防守力量不错,占据汝阳城天险与魔教对阵会形成有力压制。 掌门真人以笔代剑,在细腻的宣纸上面写下了一个强健有力的杀字,杀敌之心已然冲破云顶。 "羽儿,城外的战事怎么样了,魔教援军可是赶来了?" "几乎和师父你料想的一模一样,魔教溃而不散,以城西五十里营帐为基地不断集结兵力,至今已有不少高手相继赶来。" "其中有炎真吗?" "唯独冥王宗宗主炎天倾以及其父不见踪影,是不是父子俩先去攻打灵隐寺了?" "不可能!炎真苦练万骨血阵,就是为了要破我蜀山,他的兵锋一定在蜀山这边不会有错。" "但是万骨血阵是一个越战越强的阵法,需要大量吞噬人命才能变得强大。徒儿认为,他会不会先去九州各地肆意破坏积攒力量,等到实力足够再来与我们决战呢?" "这倒是有可能。" "得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 "羽儿,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白羽认为,等到魔教兵力集结的差不多了,我们便应主动出城给予一次重创。一来,杀杀魔教的精锐,消减敌人力量;二来,让炎真感受到压力,逼他前来增援。" "你和为师想到一块去了。咱们来了已有七天,再给他七天时间集结兵力,七天后的傍晚,你随师父率军出城偷袭敌营,一夜便归,能杀多少就杀多杀。" "遵命。" "这件事情暂且保密。" "您是怕有内奸?" "人国的城市鱼龙混杂,咱们不得不防。" "师尊放心,白羽一定守口如瓶,直到决战当天再将您的命令传达下去。" "记住,战斗一开你便跟在师父身后,哪都不要去。" "师父您放心吧,羽儿一定寸步不离。"白羽心里明白,掌教此举是为了保护他,因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掌教三尺之内。 师徒两人正在说话,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看出敲门之人的不卑不亢不左不右。 "咚咚咚!" 白羽听到门声便想过去开门,却被掌教制止:"不,为师亲自去。" 房门打开,雨飘了进来,打湿了一尺之内的地砖,一个面色煞白的男人撑着油伞站在雨里,男人穿着华贵,面孔煞白,嘴唇发紫,眼睛的黑眼圈很深,深的让人感觉不舒服,像是很长时间睡不好觉。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雨珠乱飞,男人撑着一把小伞站在外面,身上一点水渍都没有。他淡定从容,雍容华贵,只是看上去有一点病态,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有伤,或者有着难以治愈的顽疾。 "果然是你,轩主,请进吧!"此人正是翠兰轩轩主,掌教从敲门声音便听出了对方的身份,亲自开门彬彬有礼地将他请进来。 "打扰了。"翠兰轩轩主冒雨来访,一名随从未带,肯定是有要事相商。他点点头,迈过门槛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合十。进来之后尚未落座,掌教已对白羽使了个眼色,道:"羽儿,你先出去。" "不必!"却被轩主制止,"这位公子便是蜀山未来的掌门,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没必要瞒着他。"一番话说的光明磊落,既表明了对白羽的尊重,又不是在吧唧对方。 "不影响吗?"掌教又一次询问,确认他不是在客套。 "不影响。"轩主坚定的说。 "那便如你所言。" 掌教引着轩主来到茶几旁,本想引他坐在此处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轩主却自己走到桌案边,看着桌子上大写的杀字笔墨未干,啧啧称奇。 "掌门真人杀敌之心很重啊。" 翠兰轩轩主负手而立,围绕着桌案上的"杀"字,从左面转到右面,眼睛紧紧盯着耐心回味:"笔力雄浑刚劲果断不拖沓,掌门真人可是有了退敌之策?" 见他问及此处,掌门犹豫了一下,毕竟对方身份复杂又浸淫商道已久,难免有所顾忌。不过很快判明了形势,将七日后的计划全盘托出:"我打算七天之后去偷袭敌营。" "让我猜猜偷袭的目的...可是为了打痛对方引炎真出来?" "不错!" "此计可行!炎真手持万骨血阵必定四处杀伐以积攒足够多的力量,只有打疼了他才能引他现身。" "我也是如此考虑的,所以选择七日后偷袭,一夜时间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不瞒掌门,我此行前来目的之一,便是来此献计,没想到您早已有了计划,且与我不谋而合。" "那敢情好,不过听你的弦外之音,此行还有别的用意喽?" "不瞒掌门,我有两则重要情报急于告诉您。" "轩主请直言吧。" "第一条消息,本岛岛主今日来信,大概半月之内便能赶到。" "蓬莱岛岛主亲自前来吗?带了多少人马?" "一千名岛上仙人。" "岛主能够如此重视这场战争,实在令人欣慰。"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掌门您及时率领蜀山精锐赶到,挽救了汝阳城的败局,岛主来不来也不一定。" "哈哈哈,你不怕被岛主听见吗?" "反正这个屋里也没有外人。" "那是自然,轩主大可放心,房间里的话只有房间里的人知道,绝不会传到外面去的。" "对掌门真人和白羽公子,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即便是传出去了也无所谓,反正一直以来拖着正道的都是蜀山一门,蓬莱和佛宗总是各怀心思,出人不出力的,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话也不能这样说,只有咱们正道一心,方可击退大敌。" "掌教教训的是。我带来的这第二条消息,确与退敌有关系。" "轩主还有良策?" "您知道,翠兰轩已在人间经营了很长时间,有着完善的情报系统。" "然后呢?" "我得到可靠消息,近些日子炎真引兵去攻打金陵了。" "炎真打金陵去了?" "不止是金陵,还有金陵周边的很多城市。" "他也缺钱花吗?" "身为仙人,钱财算的了什么。" "那他攻打金陵的目的是?" "您知道围绕着金陵城的几座城市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什么吗?" "轩主直言吧。" "这几座城市是人国通天教的据点之一,攻打金陵就是攻打通天教,而通天教是人国近年来崛起的一个教派,专长使用道符,驾驭蛮兽,想必炎真是惦记上了通天教辛苦存下的那些蛮兽!" "原来如此...轩主的意思是?" "如果给炎真获得了那些凶蛮的野兽,会给咱们造成很多的麻烦。" "这倒是个问题。"掌教沉思,"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是不宜分兵,毕竟,万骨血阵能够吞噬人命为己所用,若是分兵了造成损失,那么会使敌人的实力增强,而咱们的实力减弱。" "我也有如此的担心,所以知道这则消息的时候马上过来跟您商量,听听您的意见。"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后不管有何种消息,咱们都及时通个气,商量商量总归比一个人决策好。" "不不不,战场之上正是需要您这样的顶尖人物独断乾坤,我只是做好自己应该做的。" "你太谦虚了,轩主!" "若不是掌门您及时赶到,汝阳城早就破了,我辛苦多年积攒的这点家当也保不住了,较真起来,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快别这么说,咱们同属正道,同气连枝,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恐怕,三派掌门也只有您能够深明大义。此次虽是共抗魔教,但总归需要领袖在的,我方某人第一个站出来支撑您做正道盟主。" "断不敢当,断不敢当!其实三派能够集结已是不容易的事情,至于是否推选盟主应看具体情况。" "危难时刻便应该有人振臂一呼,掌门真人你不要推辞。" "我的意思是,让正道三派联合在一起的是共抗魔教的决心,而不是推选出来的正道盟主。" "没有盟主发号施令,恐怕又会演化成蜀山与魔教独斗,另外两派躲起来看热闹的局面。" "不会的,既然蓬莱这次破天荒的派出了一千名仙人驰援,想必杀敌之心已和我一样炽烈。" "希望如此吧。" "听起来,你对现任的岛主不太信任?" "不瞒掌门,我身在九州已久,早已与蓬莱没那么亲近了,更何况..." "此处没有外人,轩主但说无妨。" "更何况,只怕岛主此次引重兵登陆九州,不单单为了对付魔教!" "恩?" "怕只怕,他是想将这小小的翠兰轩一起收了吧!" 话到此处,掌教和白羽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翠兰轩轩主冒雨来此的真实目的。想想也是,蓬莱仙岛孤悬海外,对于九州的事情一向采取的是作壁上观的态度,怎么忽然派出千名仙人前来支援呢,其中定有缘由。 只听翠兰轩主继续说道:"您知道,威震海外千年的蓬莱仙岛,名义上是日月星三大家族共同掌管,实际上正统的继承人只有日家族一脉,月家族帮助日家族打理俗务,相当于是个管家,而星家族基本上就是日月两大家族的仆人,什么事情都没有自主权的,而我,就是星家族的一员。 我本来也会如祖辈们那样一辈子困守在蓬莱岛上,做日月两大家族的奴隶,却有幸获得了一个上天赐予的机会。大概四十年前,前任岛主眼见项浩阳和水君月两个千年未有的顶尖人物横空出世,担心蜀山和魔教趁机发展壮大,便有意在九州建立自己的情报组织,随时探听各派情报告知蓬莱。 鉴于日月两大家族的族人都不能够随便离岛,而建立情报网络的初期工作又非常艰苦,于是星家族的人受命完成此项工作。星家族的家主接受任务,选了族内三百名精英偷偷潜入九州,我是其中之一。 我起初被派到了金陵,刚刚建立好前哨站,就被人夺取了功劳又辗转去了帝都,还是刚刚有点起色就又被转走,这一次被转到了汝阳,由此安定下来。可见,即便在星家族内部,我当时的处境也是举步维艰。" 听了轩主一番真情自白,掌教却不禁蹙起了眉头,问道:"轩主,你在上一任岛主时期便被派来了九州,那你现下的年纪是?" "七十一岁!"轩主苦笑。 "七十一岁?"掌教两眼眯起重新审视对方,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一个七十一岁的老人啊。 "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法子保持青春,所以看起来年纪尚轻。" "特殊的方法?"别怪掌教多疑,毕竟大多数维持青春的法子都是邪魔外道。 "这是蓬莱的秘密,恕我不便直言!不过您应该知道,岛民们都很长寿。"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 "您还有什么想知道吗。" "没了。" "且听我继续说下去。汝阳作为人国与蜀山的边境小城,想要发展真是难比登天,我潜伏已久才找到了拍卖行作为突破口,细心经营终于站稳脚跟,之后越做越大逐渐占据汝阳命脉,更是以汝阳为据点不断发展壮大。彼时派来九州的三百星家族精英,只有我发展的有声有色最具规模,其他地区发展都不是很好,我便暗中联系他们,无偿给予资源,终于引得他们归心,从此覆盖人国全境的庞大情报网络终于成形。 只可惜,我在蓬莱的地位实在低下,以至于岛主几次想要换掉我,用自己的亲信取代,都被我施展各种手段勉强搪塞过去。直到聚仙阁忽然兴起,越做越大,俨然成为了岛主的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新任岛主上台,我才终于成为拉拢的对象,获得岛上的任命,成为了这个庞大情报组织的官方首领。 可您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关系并不是永恒的,近些年来,聚仙阁与蓬莱主岛关系微妙,岛主对我渐生不满,找了各种理由想要换掉我,可迟迟没有成功。一来我行事谨小慎微,没有露出纰漏;二来我已在九州形成一定势力,他不好发难。此次岛主借着正邪之战的名义登陆九州,加上我已损失惨重,只怕岛主他是一定要把这小小的翠兰轩收回去了!" 话到此处,轩主的来意已经明了,不过掌门真人偏不点破,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掌门,若您能在关键时刻帮我一把,这小小的翠兰轩以后便是蜀山的马前卒了。" 不愧是个精明的商人,始一出场就道出炎真行踪证明自己的价值,然后对掌门的进攻策略充分给予肯定,最后说出目前困境,希望掌门能够出手相助。 看似是请求,其实也是以利诱惑,因为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残酷的,无利不起早没人比轩主更明白。 好手段啊! 不愧是蓬莱在人国情报网络的头子。 不过掌门真人却是不动声色,甚至面无表情,他没有急着拒绝,更没有马上答应,亲自倒了一杯茶送到轩主手里:"正道三派同气连枝,我若贸然干涉其他门派的事物会引起不必要的议论,也会开一个很不好的头。"眼见轩主面色变得难看,又道:"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若是蓬莱岛主不通情理硬要拿人,我会出手阻止的,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正是用人之际。" 这番话已是掌教最大的诚意,话音刚落轩主立刻抬起头来,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茶反敬给掌教:"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从今日起,我翠兰轩就是蜀山的前哨站,得到的一切信息与蜀山共享。" "同为正道,同气连枝相互扶持是应该之事。"掌教眼睛眯眯地看着对方。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掌教这才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轩主眼见目的达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右手一番,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送到掌教面前:"这件东西是我从友人手里拿到的,您看看可否识得?" 掌教本来不打算接的,不过细一琢磨不接显得小气,便拿过了锦盒放在手上掂了掂,东西不重,然后头稍稍低下直到与锦盒平齐,慢慢将盖子打开。 没有预想中的光芒万丈,更没有什么隐藏的机关危险,掌教干脆一股脑地将盒盖掀开了,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是一枚光晕内敛的珠子。此珠看上去像是一颗夜明珠,却没有夜明珠那么亮,所有的光晕全部含在里面,使得你一眼看过去,珠子内部像是起了一层雾。 不过掌教的表情却慢慢变了,眯着的眼睛也逐渐睁开,可见眼前的东西绝不是凡品,连他这种层级的人物都能惊动。 "这是...海神珠?" 轩主进门后脸上第一次洋溢起笑容,可见对掌教现下的"表现"很满意,"珠子是一位友人送来拍卖场的,拍了几次价钱都不高,主要是因为它的光晕含而不吐,像个受气包似的不招人待见。但我却觉得它不同凡响,自己留下了当做收藏。此次蒙受您救命之恩,观你气度也与此珠相似,都是含而不吐,光泽内敛,便想将它赠予您,也算宝物送英雄。" "不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 "贵重?"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分明就是海神珠啊。" "海神珠我倒是听说过,传闻是鲛人之王灭族之时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有着召唤海洋的能力,传言海神珠是淡蓝色的,与眼下这枚珠子颜色不同啊。" "海神珠的颜色不是固定的,它的内部封印着一片大海,所以从外面看上去雾蒙蒙的。" "如此说来,我也算捡了个便宜?" "如此宝珠,我是万万不能收下的。" "不不不,正所谓宝物赠英雄,此宝珠与您气质相符,只有到了您手里才能散发出真正的光彩。" "这..." "请您务必收下。" 眼见掌教在收与不收之间看似有些犹豫,白羽蹙起了眉头,产生一丝不解。以师父上善若水的道心,怎么会对区区宝珠产生觊觎呢,本该马上拒绝才是,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拿了轩主的东西,以后遇到事了就只能选择帮他,没有退身步了。 却也不好干预,毕竟以他的身份能呆在屋子里已是不容易的事了。 但见掌教将宝珠托在手里,如同一块烫手的芋头,丢也不是,拿也不是,白羽还是第一次见到师尊如此。 此时,轩主忽的望向白羽,说了一句大有深意的话:"宝物本该英雄所有,英雄不需要它的时候后人也能用到,您说不是吗!" 这句话终于说到了掌教的心里,他抬起头来想要就此将宝珠收了,却还是在最后时刻选择放弃,重新将宝珠装入锦盒,送回到轩主手上:"轩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宝物确实太过贵重,我没法收。" 轩主没有强求,反而走到白羽面前,将手中的锦盒递过去:"掌门您德高望重或许不便,那我直接将宝珠送给公子好了。" "不不不,如此宝物我可担待不起,担待不起。"眼见轩主将宝珠向自己送来,白羽仿佛明白了什么,却仍有疑惑,只能选择拒绝。 没想到掌教却说:"轩主一番好意,羽儿你就收下吧。" 听了这话,白羽万分吃惊的望向掌教,见后者表情严肃不容违抗,虽不明缘由,也只能收下了:"那就,谢过轩主了。" "同为正道,何必言谢。" "不不不,收了贵重的礼物是一定要知情的。"掌教替白羽回了轩主的话。 "那就不打扰了。"轩主深深地望了白羽一眼。 掌教道:"羽儿,送贵客出门。" 白羽将锦盒放到一边,送着轩主离开,关上门后快步走回来对掌教说:"师父,这..." 掌教自然知道他要说些什么,马上抬手示意他打住,自己解释道:"海神珠是鲛人王临死前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凝聚了鲛人王毕生的精华,有着召唤瀚海的无穷妙用,可以用来对付王剑九龙。" "可是...咱们将它收下,以后就会受制于人了啊。" "你听我把话说完。瀚海之力虽然玄妙,却也不是我一定要收下它的原因,其实海神珠身上还隐藏着一个重要的秘密。" "秘密?" "这枚宝珠是鲛人王最后一滴泪水所化,虽然是泪水,但鲛人族天性善良,它们痛苦时产生的泪水其实是对人类的祝福。" "痛苦产生的泪水是对人类的祝福?"白羽越来越听不懂了。 "很少有人知道,只要将海神珠吞下去,将它彻底炼化在体内,不仅能拥有瀚海之力,可以像鲛人一样自由的控制大海,还能获得鲛人王的祝福,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 "重生?这世上有重生这种事情吗?" "只要能够炼化它,当受到致命伤的时候,海神珠就会以自身的破裂替你而死。" "有如此神奇的事情,难怪您愿意接受它。" "为师收下它,全是为了你啊羽儿!" "师父!"其实翠兰轩主表情怪异的望过来的时候,白羽就已经猜到大概,此时听掌教亲口说出,马上双膝跪地,跪倒在老人家的膝下。 "师父是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人了,你还有美好的未来在前方等着,可惜时代不好,强人太多,他们盘亘在前进的道路上会给你带来很多很多的麻烦,这枚海神珠刚好可以弥补你肉身强度不足的弱点,能够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所以,为师明知是陷阱也要将它收下。 这样也好,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与轩主多了这一层关系,以后也会更好相处,做得好了,说不定可以将轩主收之麾下,毕竟这个人还是有点道行的。" "师父,您为我付出的太多了。" "傻孩子,你是蜀山的未来,为师把珍贵的东西留给你是应该的。" "师父。"白羽抱着掌教双腿,感动地哭了。 也难怪他如此,掌门真人向来以铁石心肠著称,以他老人家的性格是绝不会愿意受制于人的。可是,在海神珠出现后,老人家觉得这枚珠子对白羽有用,宁愿放弃一直坚守的原则也要成全他,这份真挚的感情实在让人感动。 "快将它服下吧,为师为你守关。" 掌教虽然发话了,但是情到浓时白羽许久止不住哭声,直到掌教严厉的训斥道:"别哭了,你是蜀山未来的掌门,给人看到像什么样子。"白羽才终于止住哭泣,擦干眼泪。 掌教将平放在桌子上的锦盒打开,从里面取出光晕内敛的海神珠,一手托着一手扶着小心翼翼地交给白羽:"吃了吧,炼化它你不仅能获得瀚海的力量,还有了第二条命,面对炎天倾、叶飞之类拥有恢复能力的人,就不会落在下风了。" "师父!"眼见白羽又要哭泣,掌教语气严厉地训斥道:"给我坐好了,从今以后不许再哭了,蜀山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白羽咽下泪水,他是真的感动了,与掌教从相识到相知,到今日亲密无间,掌教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甚至比方母更甚,这是无条件的付出,一味地帮助你成材,去振兴伟大的蜀山。 白羽深深感受到肩膀上的重担,掌教越是如此,他身上的担子越重,可以说,如果蜀山在他手上得不到振兴,白羽自己都无脸向恩师交代。 "吃了吧,为师为你守关。" 白羽知道掌教是怕吞吃海神珠后出现什么异常状况,所以要他在此地吞服。 他点点头,双手捧着珠子往嘴中送去,神珠坚硬苦涩,入口已然困难,吞下更是艰辛,但白羽绝不喊一声苦,绝不道一声累,因为神珠中寄予的是掌教对他殷切的希望,他决不能让这份希望落空。 咬着牙将神珠吞进去,珠入喉咙的时候几乎将气管卡死,但白羽仍是一声不发,深提一口丹田气推动喉管收缩,几次之后终于将宝珠顺利吞下。 海神珠从咽喉入,顺喉管进入丹海,宛若一颗天外流星闯入了原本平静的丹海世界,内丹自动产生应急反应,释放滚滚热力想要将它消融。 海神珠能量出奇的柔和,几乎未做丝毫抵抗,坚硬的珠体便在灼热之力的炙烤下消融了,随之而来的是汹涌澎湃的海浪,海浪直接绕过内丹冲入丹海之中,很快,水平面上升,白羽体内的仙力储备瞬间上升一倍甚至更多,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给予他极大的满足感。 这还不算完,在海浪全部汇入丹海以后,一颗蓝色的小球出现了,原来海神珠竟是三层。第一层珠体是个壳,没什么作用一碰就碎;第二层海浪是鲛人王留下的精纯能量,柔和精纯,目前已经顺利融入方白羽的丹海,毫无违和之感;第三层是这枚蓝色的小珠,估计是海神珠的核心了,即便在内丹强盛热力的笼罩下,这枚蓝色的小珠也是不动分毫。 "师父说的第二条命,便是指它吧。"白羽心说:海神珠如此玄妙温和,服下之后瞬间就可以让仙力上升一个顶级,并能额外获得一项技能,便是召唤瀚海的能力(五行创生之水系创生)。要知道,自己是火土圣体,能够同时使用火系创生和土系创生,现在又获得了水系能量,五行之中已占三行,已然能使用大部分仙家的招数了。如此宝珠,掌教却不独享而是毫不犹豫地赠送给了他,这份恩义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看那蓝色核心高高悬在空中,似乎不愿意为自己所用,该如何将它驯服呢? 白羽正感迷茫,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忽然自天灵汇入,流经奇经八脉闯入他的丹海,如饿虎扑食一般冲向了蓝色核心。 后者圆润的珠体内释放出蓝色的光,妄图抵挡这股力量却没有成功,保护珠体的蓝光不过缠斗了几个回合就被撕碎了,蓝色核心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爪牙下。
第十九章 蜀山最大的敌人竟在内部
白羽表现的时候终于来了,一边调动内丹为它让开一条路,一边以倾听万物之声的能力对它说:"快来,快来,我能保护你。" 那蓝色核心骤见有人能够与它沟通交流,一时心喜,加上强敌在前虎视眈眈,干脆顺着内丹让开的道路进入了方白羽的丹海,一头扎入水中直浅海底万米,在万米之下的海谷中定居下来,随着它的到来,原本已然上升了一倍的水位再度拔高,而且海神珠内释放出的力量能够滋润仙力凝成的大海,使得海水变得更纯净。 方白羽高兴极了,对海神珠说:"以后守卫丹海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海神珠听懂了他说的话,为了回应,便用蓝色的海水凝聚成人形,在海面上向白羽抱拳,那意思好像在说:"以后多多关照。" 白羽开心的回礼:"多多关照。" 海神珠力量非常强大,却又极为柔和,很容易就与白羽原本的力量融合了,成为他力量的核心,甚至是第二颗内丹,让白羽的实力在肉眼可见的时间里得到突破。 到醒来的时候,白羽全身上下都在放光,最开始是金光,到融合了海神珠的力量之后,金光之下含着一层蓝光,两层光芒叠加让他更加神圣。 白羽睁开眼睛,从打坐状态变成双膝跪地:"师父,我成功了,我成功了。"他自然知道,那股突然出现在体内,能够威胁到海神珠生命的力量是掌教汇入的,目的就是要让海神珠为他所用。 "成功便好,有了海神珠的力量,你的实力当可更上一层楼。不过,在人前不要轻易使用海神珠的力量,要作为你的底牌,在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是,师父,徒儿明白。" "羽儿,你应该知道,魔教正统的王证是那把能够焚尽天下的魔剑,不知为什么,为师总有一种感觉,魔剑早晚还会出世,并将成为你前进路上的最大绊脚石,你要在魔剑出现之前好生锤炼海神珠的力量,不仅要让它为己所用,更要借此锻炼出强大的招数,为日后对抗魔剑做好准备。五行水克火,瀚海之力正是九龙龙炎的克星,你要好生使用。" "是,师父您放心吧,孩儿一定谨遵师命,锤炼道法,争取将瀚海之力修炼到极致。" "好!为师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轻轻松松获得顶级法宝海神珠,轻轻松松融汇海神珠的力量,方白羽有了掌教的扶持,获得力量简直轻而易举,一身修为肉眼可见的提高,几乎是一日千里。这样的方白羽,与挣扎在生存边缘的叶飞可以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叶飞几乎每一次实力的攀升都是用命换来的,都要脱一层皮,而方白羽呢,有老师的殷勤爱护,得到力量真是轻而易举。 从轩主手中取珠,到嘱咐白羽吞珠,到释放力量帮助白羽获得海神珠的认可,一路下来几乎都是掌教一手促成的,白羽根本没费什么劲就实力大增,甚至由此获得了第二条命。 人比人得死,白羽温润的性格和正统的出身注定了他能够轻而易举的获得力量,而叶飞则不行。此时叶飞在干嘛呢?咱们暂且不表,因为一场大戏即将上演,就在汝阳这个地方。 ... 七日后,星夜, 一道道仙光忽然从汝阳城头飞起,向着五十里外的魔教军帐去了。 当先一人仙风道骨一身布衣,脚踩仙虹,背负双手,冲在队伍最前面。到距离敌阵二十里外,忽然双手向前,袖口之中射出一把三尺道剑。 "刷!"道剑快速穿过黑夜,流下清晰的裂帛之声,"轰!"却被无形的结界拦住了去路,剑与结界交汇,如同针扎在鸡蛋壳上,随着掌教往前推手,悍然之力向前移动,"哗啦啦!"无形结界镜面般碎裂剥落了,掌教脚踩仙光降临敌阵,**之时,之前破碎结界的仙剑飞了回来,围绕着他兜转几圈又再飞出,在黑夜下时隐时现,不过眨眼时间已取敌首级数十个,风头一时无两。 白羽和掌教乘同一道仙光降临,**之时宝剑出鞘,鸿鹄神鸟凤鸣九天,小鸿鹄拖着火尾电射而出,将周围的营帐一一点燃。 到他们杀了一阵,其他仙人才陆续赶来,宝剑出鞘饱饮敌血。这场偷袭来的无声无息,来的恰到好处,几乎没有遇到太多的抵抗,越来越多的魔教中人死在剑下。 正邪之战是生死之战,向来是毫不留情的。 随着蜀山剑仙排山倒海一般向前推进,魔教伤亡越来越大,这个时候,一片血海出现了,竟然直接包围了他们,将不少魔教门人和全部蜀山剑仙围困在一起。 高达数十米的修罗血海几乎是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覆盖范围极广,不分敌我的向着被围困的人挤压来。 那些正在与仙人们对抗的魔教门徒悍不畏死,非但没有对此种敌我不分的行为产生反感,反而更加英勇作战,到了实在打不过的时候干脆施展魔教禁法爆体而亡,他们自爆之后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即便顶级剑仙都要暂避其峰。 昆仑魔教为了获得力量无所不用其极,大多数都是些剑走偏锋的手段,自爆之术便是其中最骇人的一种功法,是两伤之术的一个分支。民间向来流传着一个人尽皆知的故事,说是正邪交战多年,蜀山仙阵闻名遐迩,魔教自爆害人害己。没错,自爆就是一种损人不利己的手段,除了魔教之外没有任何一个门派的任何一个仙人会去使用,因为用了自爆之术,不仅可能死的惨不忍睹,还有可能永世不得超生。 以往日正邪交战的情况来看,自爆分为两种,一种是将血肉奉献,从而获得普通杀伤性力量的普通自爆;一种是将三魂七魄混着血肉一起自爆,威力比之普通自爆强大百倍甚至千倍,名叫血祭自爆。普通自爆后,人虽然死了,三魂七魄尚可留存,可以转世投胎重新做人;血祭自爆后,三魂七魄在一瞬间伴随着血肉一起爆炸,就此淹没于人间,永远失去了你在人世的所有痕迹,堪称惨绝人寰。一般认为,愿意使用血祭自爆的只有疯子和傻子,可是近些年,血祭自爆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是否说明魔教的人越来越不怕死不要命了?或者在他们看来,死了比活着更轻松?或者,他们愿意为了心中的信仰奉献一切? 没人知道具体原因,总之血祭自爆已成为了主流自爆方式。魔教的人越是濒临死亡的时候你越应该注意,防止他忽然自爆,捎着你一起上路。 当修罗血海腾起的时候,被圈进了敌人战场的少部分魔教门徒,他们非但没有怨恨自己人的无情无义,反而更加英勇的作战,濒临战死之时便用出一招血祭自爆,不仅杀伤了敌人,万骨血阵更是可以吞噬他们残破的血肉从而变得更高,更厚,更恐怖。 "轰轰轰轰轰轰..."随着一连串近乎**的**式袭击,蜀中上仙中出现了不少受伤者甚至死者,他们尸体来不及被同伴回收,便遭到贪婪血海的无情吞噬,成为了封印在血墙之中的人形怪物,成为了血墙的一部分反过来攻击自己人,有些女弟子心理承受能力较差,当时就哭了出来。 白羽是亲眼见过万骨血阵的,他发现这一次出现的血墙与之前看到的有很大不同,不仅仅覆盖范围更广,高度更高,而且血墙表面出现了很多触手状的东西,恶心地伸展扭曲,四处抓取,好像是无辜死者渴望光明的手,任何东西只要被它稍稍碰到,就会被强硬地带走,融入血墙之中变成它的一部分。 除了白羽之外,其他仙人几乎都没有见过血墙真面目,眼见它如同一个巨大的怪物向他们伸出了触手,如同四面大山越靠越近,都是生出既绝望又恶心的感觉。 直到一柄天光从天而降,掌门真人乘光而起飞上九天,双手持剑向前劈斩,"轰!"凌厉剑光将血墙斩出一个缺口,掌教变幻姿势随即又是一剑,又一道缺口出现,连续多次,血墙已经满目疮痍,可是很可惜的,刚刚出现的缝隙很快被蠕动的血液弥合了,血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完整。 看到这一幕,连天下第一人蜀山掌门李易之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羽站在地上对天喊道:"师父,万骨血阵是由很多结晶柱催动的,只有破坏了结晶柱,万骨血阵才能溃散。" 掌教听到声音,两眼眯起,锐利眼光四射,果然看到血墙外面站着一个个魔教士兵,他们每人手里都抱着一个结晶柱,每一个结晶柱上都射出一道光芒,所有的光芒聚拢在一起,共同组成了万骨血阵。 看清形式,掌教不再犹豫,手中仙剑乘虹飞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取敌首级,随着一颗颗头颅掉落,结界柱纷纷摔在地上碎裂,万骨血阵终于坍塌了一个口子。 "随我冲!"白羽高举长剑带头冲杀出去。 接近了血墙缺口的时候又本能的感受到危险,觉得不对劲,高举仙剑大声喊道:"停。" 后面的部队大部分听从他命令停了下来,只有少数几人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求生心切继续向着缺口冲去,眼看就要逃出升天的时候,却没想十米血海忽然腾起,万骨血阵自动弥合,将他们几人吞入体内,变成了修罗血海的一部分。 先是故意塌陷露出缺口,等到猎物登门再以极快的速度将缺口填平,显露狰狞面目,万骨血阵此举明显是故意的,是有人提前设下的陷阱。 掌教定睛细看,发现除了魔教门徒手中抱着结晶柱之外,地上也立着很多同样的结晶柱,两者同时放光,万骨血阵才能成功催动。"看来,光杀人还不够,还要把这些结晶柱全部破坏了才行。" 正想如之前那般催动飞剑杀人毁柱,却有四道人影站上了血墙,都是老熟人了,分别是阴长空、鬼蛇、白虎和青虎。这四个人自从龙虎山一役之后就结为同盟,以鬼蛇为首团结其他三人,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战团。 "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放肆,蜀山掌门你好大的担子。"阴长空一身骸骨,眼如幽光,说话的时候牙齿咔嚓咔嚓碰在一起,明显是个傀儡,真身不知道躲在哪了。 一番话说完,直接双手握刀隔空劈斩,"轰!"一道圆月形巨大刀光一闪而过,掌教及时高飞方才躲过其锋。而在更高的地方,一只恐怖的大蛇在黑雾中显露蛇头,蛇信吞吐,血口暴张一口咬下。 "师父!"白羽在下方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惊呼起来。 掌教却没有丝毫惊慌,保持高飞的势头不变,握住飞剑向上一撩:"嘶啦啦!"直接将黑蛇从中斩断。巨大的蛇身撕裂,成百上千条黑色的小蛇爬了出来,腥牙利齿,直扑掌教,被一招仙力震爆震成了灰烬。 掌教驾驭仙光冲出尘烟,却骤然见到白虎青虎两人如野兽一般张牙舞爪凌空扑来。他们虽是仙人却穿着兽衣,名为龙虎山前任掌门,手上却沾染了无数门人的鲜血,凌空扑来,看上去只是凭着凶猛的腿力弹跳并未御风。 两人一人出腿,一人出爪,一人攻击下阴,一人专挖两眼,出手阴狠毒辣,让人不耻。 掌教先是躲过阴长空的刀斩,然后硬抗了黑蛇的偷袭,好不容易冲出尘烟雾团又遭到青虎、白虎两个龙虎山前任掌门的联合一击,气力已竭,处境非常危险。 地面上的人们眼见掌门身处险境,忍不住惊呼连连,其中一些胆子小的甚至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却就在此时,在白虎青虎扑来的时候,一只恐怖神兽如真似幻,忽然自掌教体内冲出,只是凭着冲击的力量便将白虎和青虎两大身体能力强大的顶尖高手撞飞出去,后飞上云端,张口咆哮,射下了一道恐怖的光束。 "神兽夐弘!"在场的四位魔教强者,地面上的六峰峰主看着凌空怒啸的巨兽全部露出恐惧的表情,他们深知这只神兽的出现代表了什么。 但见夐弘口中射出恐怖光束,虽然威力强大但绝没到不可阻挡的地步,鬼蛇和阴长空却都想也不想地左右躲开,仿佛那束光中藏着什么可怕的力量。 却可怜了地面上的魔教门徒们,他们一来想不到两大本门高手联手都不敢硬接对方的招数,二来抱着结晶柱行动不便,被从天而降的玄光照个正着。 可是,他们又有一个惊异的发现,就是被玄光射中后自己居然没有死,甚至连点伤都没有,以为正在做梦呢,却没想到就在此时,他们原本强健的身体突然开始加速老化,老化速度之快让他们充满血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变得沟壑嶙峋长满了老年斑,然后继续老化直到最后成为了一堆灰,衣服和结晶柱都掉在地上摔碎了。 而他们的寿灵则化作一团雾,随着光芒通道回到夐弘口中,被它吞掉吃下,有滋有味地舔舔舌头看上去还不过瘾。 正道第一仙剑寿剑星魂,其剑身之中寄宿着九州第一神兽夐弘。夐弘的能力非常恐怖,它能够吞吃其他生命体的寿命,一来获得永生,二来变得更强。所以夐弘即便身为剑灵,也能随着日积月累越来越强大,是所有剑灵中最特别的。 在万骨血阵没有出现的年代,正邪之战一直是围绕着王剑九龙和寿剑星魂这两把顶级仙剑展开的,而焚尽天下的王剑九龙在寿剑星魂的面前也总是被压了一头,就是源于夐弘恐怖的能力。 几名魔教门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萎蔫,直到化作灰烬,夐弘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挡,难怪看到光柱射来,阴长空和鬼蛇想都不想马上躲开了,不躲开的话他们的结果就和那几人一样。 夐弘移开了视线,口中光柱横向移动照向了旁边的魔教门人,后者明显产生了恐慌,那种看着身躯老化萎蔫所产生的恐惧甚至超过了瞬间自爆带来的痛苦,他们慌慌张张地想要跑了。 "想想临阵后退的后果,教主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战死死一个,后退死全家的规矩你们也是知道的。"鬼蛇的话阴森森的传来,嗓音沙哑如同捶击破锣。 他的话很有作用,想要逃跑的魔教门徒们立刻站在原地不动了,仿佛认命了一般,继续抱着结晶柱维持万骨血阵的形态,硬生生地看着夐弘吐出的光芒照射在自己身上。 这一次,吞噬寿灵的玄光在他们身上快速扫过,魔教门人在短暂的时间里变得苍老,苍老到失去了抱起结晶柱的力量,沉重的结晶柱从他们指尖滑落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夐弘神兽一出,局势瞬间逆转,哪怕邪道四大高手联手,有夐弘在前也只能暂避其峰,能够对付夐弘的只有万骨血阵。鬼蛇临危不乱,思路清晰,沙哑的声音又再传来:"快,集中力量对付掌教,只有血阵的力量能够与夐弘一战。" 魔教门徒们真是悍不畏死,在夐弘如此诡异的力量面前居然没有一个退却,得到鬼蛇命令之后马上将力量灌入怀中的结晶柱,操控修罗血海伸出一只巨大的章鱼触手向着天空去了。 掌教得寿剑之威以一敌四不落下风,现在若再加上万骨血阵推波助澜,那他老人家就算再厉害也难免不敌。 白羽心知不能再依靠他一个人了,望向六峰峰主见他们都没有主动出头的意思,干脆自己御剑飞起,顺着修罗血海的内墙笔直冲上天空,一边向上冲一边大喊道:"蜀中上仙跟我冲啊,杀光魔教门徒,破坏万骨血阵,在敌人的阵营上插入我蜀山的旌旗。" 除了老谋深算、狡猾无比的六峰峰主,其余门下弟子早就为掌教的神勇表现而热血沸腾,得了白羽一声号令,体内热血再难抑制,纷纷驾驭仙剑顺着血海内墙冲向高空。 这么做本来很危险,毕竟越到高处血海动作越快,一旦被碰到了马上沦为食物,会被抓入血海之中反过来对付自己人。不过此刻魔教中人大部分注意力都被掌教吸引过去,修罗血海分出很多力量对付掌教,一时间疏忽了内部的控制,给了方白羽可乘之机。不过片刻时间,便有大量的剑仙从血墙的牢笼下冲了出来。 身在空中以一敌万的掌门真人李易之,眼见自己信赖的弟子第一个冲出血海前来救援,满意的笑了,总算没枉费他一番心血。 大量的剑仙冲了出来,不去理会魔教最强的四人组,而是去攻击普通的魔教门徒,摧毁结晶柱,不利的形势终于扭转。 眼见修罗血海调转头来欲对众人出手,掌教一声断喝,星魂剑向天一指,夐弘神兽对着修罗血海吐出炫光。 "刷!"光芒照射在血墙上,可见的巨大血红细胞、被囚禁的生物全部一点点的失去寿灵,逐渐老化萎蔫直至彻底消失。 眼见夐弘的力量对万骨血阵也是有作用的,掌教总算放心了。 "撤退,快点撤退。"与掌教的心境完全不同,当血海中的生命逐渐老化枯萎直至消失的时候,魔教四大高手的心情降到了谷底。虽然血海之内生命繁多,一时半刻不会被夺去所有的寿灵,可是夐弘本身也是很可怕的,也是越战越强的,它会因为吞噬更多的寿灵变得更强大,如果任由它汲取寿灵,那么辛苦积攒的修罗血海将变得衰弱,而夐弘的力量则会越来越强,敌我双方的实力便会倒转。 得等到教主亲临才能对付蜀山掌教!鬼蛇有了这层判断,对魔教门人们发号施令道:"听我号令,散去血阵阵法,持剑迎敌!" 其实万骨血阵虽然厉害,但魔教的门人也绝非等闲,又有着自爆的两伤之法加成,团结起来作战未必落下风。只是万骨血阵是一个奇招,容易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而且万骨血阵与炎真的实力是直接挂钩的,炎真力推血阵出战,希望借着不断发动战争让血阵变得更加强大,所以魔教这边无论进攻还是防守主推万骨血阵。 此刻眼见夐弘吞噬寿命的能力对万骨血阵仍然有效,魔教副教主鬼蛇当机立断,大声宣布道:"快,散去血阵阵法持剑迎敌。" 这个命令刚一下达,魔教门人们便如释重负一般,纷纷停止了向结晶柱内注入力量,转而抽出了腰间的剑。与蜀山各式各样的仙剑不同,他们手中的剑清一色是血红的,长剑抽出来的时候带起一阵肃杀冷冽的风,感觉整个空间的温度由此下降,握剑的他们整齐而充满力量,给人一种心灵的冲击力,让你感到一片肃杀。 拔出剑的魔教人与站在原地用尽全身力气抱着结晶柱的魔教人判若两人,仿佛因此找回了身上应有的霸道,找回了早已失去的尊严,开始向着蜀山的剑仙发动反击了。 这一变故别说普通剑仙没想到,就连掌教都觉得惊异,他们这才明白原来万骨血阵对于魔教自己来说也是巨大的负担。掌教看着这些手持血剑密密麻麻冲上来的魔教门徒,终于感受到上一次正邪大战时战场上感受过的战栗和恐怖,握住剑的才是真正的魔教人啊,而炎真偏偏让他们每人抱着一个沉重的结晶柱成为只能挨打的靶子,真是可笑至极。 掌教左手于虚空中画了一道符,嘴中念念有词听不出在说些什么,不过随着他念诵的声音停止,夐弘神兽身形逐渐变淡,充满不甘的吼了一声,与寿剑星魂一起消失了。 "杀鸡焉用牛刀,蜀山剑仙听我号令,随我杀!" 随着掌教一声令下,各色霓虹绚烂夺目,剑光璀璨杀向魔教中人。 一直以来,蜀山剑派与昆仑魔教都存在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蜀山人少而魔教人多,别看蜀中千峰,其实每座山峰上的仙人也就那几个,这是由于蜀山特有的收徒规矩导致的,仙人指路引有缘人入仙路,世上哪有那么多有缘分的人啊。 反观昆仑山魔教,他们收徒的方式就很灵活,只要满足两个先决条件你就可以成为魔教中人。第一,你是否渴望获得力量;第二,你是否生活在昆仑山附近。满足这两个条件就可以进入魔教学艺,所以魔教的战斗力量就特别充足,不怕死人,在战场上,蜀山与魔教的人员比例往往对比夸张,魔教的人数总是蜀山剑仙的好几倍。 那么为什么蜀山收徒需要引有缘人入仙路,而魔教就能随便收徒,不用设置那么多的规矩呢,这是由两派不同的门规,不同的教义导致的。 先来说魔教,你可以把魔教看成一群为了追求力量不计后果和代价的疯子,这群人进入魔教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变得更强,所以教派内信奉残酷的法则,信奉弱肉强食,强者对弱者的绝对统治,所以魔教教派内的生态是很压抑的,低级门徒要对高等级的门徒无条件服从,两宗三堂要对教主无条件服从,而所谓的教主其实只是战斗力最强而已,当他战斗力不再是最强的时候,随时可以被轰下教主之位。而蜀山不一样,蜀山特别看重传承,讲究规矩,这是因为建派之初,无涯道祖亲传弟子只有六人,后面青山道祖出现才扩充到七人。这七个人便是所谓的正统继承人,而他们带的徒弟便是正统继承人的弟子,与其他外峰弟子有着本质的区别,主要表现在修习的功法上。我们知道,蜀山神功玄妙莫测,六座主峰每一座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而方栦主山更不必说,想要学习这些神妙的功法就需要尊师重道,需要有师门传承,如此代代相传。本峰为了保住门派内的秘密,就只能精心挑选弟子,精心栽培弟子接受自己衣钵,所以只能引有缘人入仙路。 两种不同的收徒方式,导致蜀山和魔教在战斗人员规模上完全不成比例,魔教士兵成千上万甚至更多,蜀山上仙有记录的从未过万,一般也就维持在五六千、七八千人左右的规模。大概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正邪之战刚爆发的时候,蜀山总是摆出防守姿态进行防守,随着时间推移慢慢逆转局势转守为攻。 今日蜀山掌门李易之率领蜀山上仙离开蜀地主动出击,实在是一项千年未有之壮举,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怕会引起诸峰的责难了。 眼见一个个手持血剑的黑色影子冷酷无情地冲杀过来,掌教用出百步飞剑的招数,不知名的仙剑重现掌心,祭起后围绕着他兜转两圈,快速冲向敌人。 "刷刷刷刷刷刷!"飞剑时隐时现速度太快,趁着暗夜的掩护在敌人阵中杀神般游走,将气势汹汹的魔教门人穿成了串。 在掌教身后,末日峰、朝华峰、紫露峰、碧池峰、白鸟峰、明月峰六峰峰主各显神通大杀四方,而在六主峰峰主身后,千峰峰主祭起百般武艺,打的魔教丢盔弃甲。 他们心知魔教中人有自爆这个绝招,所以作战的方式多以百步飞剑为主,就像掌教那样远程杀敌。一时间各色霓虹争奇斗艳,魔教中人虽然数量众多,但短时间内已死了不少人。 鬼蛇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鸣金收兵道:"撤退,随我撤退,自爆小组殿后。" 鬼蛇声音沙哑,却轻松在天地间传播,随着他的号令,魔教队伍中年老的、实力较强的门人开始向后撤退,年轻的实力较弱的门人则更加**地冲向蜀山的阵营,"轰轰轰..."距离近了,**斗都不战斗,直接用出血祭自爆的招数,造成大规模的伤害。 血祭自爆是一种对自己的生命极度不负责任的招数,将血肉灵魂混合在一起自爆,产生的破坏力自然是极强的,即便有掌教和诸峰峰主等蜀山最强战斗力在前面顶着,蜀山阵营中还是出现不少伤者,掌教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道:"算了,偷袭的目的已经达到,把地面上散落的结晶柱全部毁了,咱们撤退,回到汝阳城去。" ... 一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上仙们返回汝阳城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原本干净的衣服都已沾染了血渍和灰尘,即便是战斗力最强的掌教都不能幸免。 这一战虽然赢了,但却是惨胜,掌教的心里不太舒服,与翠兰轩主简单地道了声好,就回到自己屋子去了。 反手将门合十,细细回想整场战斗的经过,掌教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脸上的皱纹似乎一夜之间变得深刻了。 星夜偷袭是蜀山主动发起的,策划已久突然发难,最初的时候确实打魔教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损失了不少人。可是魔教门徒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他们很快释放了万骨血阵迎敌。当可怕的血海腾空的时候,大多数蜀山上仙都产生了畏惧,有些没有产生畏惧的高手也是各怀心思,不愿意挺身而出。 自己带了三千人下山,居然只有他蜀山掌教一个人冒险脱离万骨血阵的覆盖范围,杀敌毁柱,试图破坏阵法,而那些峰主们居然一个都没有跟上来,还是亲传弟子方白羽看到情况实在危急,不要命地冲出了血阵,而跟随着他一起冲锋的都是些热血少年,老家伙们由始至终不肯出力。 即便如此,蜀山这边也只是稍占上风,虽然杀了些人,但和魔教庞大的人员基数比起来杀的人也就是九牛一毛,伤不到他们的根本,到最后魔教的人发动了一轮**式袭击,蜀山这边就不得不撤兵了。 这可是魔教教主炎真以及两宗三堂的门主全部不在场的情况下发动的偷袭啊,居然只是取得了收效甚微的惨胜,若是那些顶尖高手来了,蜀山还有胜利的可能吗? 想到这里,掌教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此次正邪之战的结果充满忧虑。 果然,人心不齐始终是蜀山的大问题,那些山上的得到名宿们不被逼到绝路上,是不会像魔教中人那样悍不畏死的战斗的。 可恶! 蜀山最大的敌人竟在内部! 掌教攥紧了拳,他的掌心都是汗,心情沮丧而又不得不强装镇定,未来可怎么办啊,自己引兵下山是否太唐突了? 一个时辰之后,掌教才走出自己的房间,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对早就等候在门外的白羽挥挥手道:"羽儿,通知千峰峰主于轩主的宅邸内集合,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将要宣布。"眼见白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又道:"让他们带着徒弟一起来,人多点没关系,这里坐的下。" 于翠兰轩轩主豪华宅院内召开的战后分析会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具体的内容就不赘述了,总之过程不顺利,可以听到有人大声的争吵,结果是,蜀山的仙人破除门派之见,以年龄为界限分为两组。 三十岁以上为一组,以掌门真人李易之为组长,负责在汝阳城内布置法阵,锤炼阵法以作不时之用;三十岁以下为一组,以方白羽为组长,负责在城内巡逻。 听上去没什么,其实掌教如此做可谓大有深意,在开会的时候受到了以六主峰为代表的强烈的抵制,幸好大敌当前又得到不少小门小派的支持,才能够最终**。简单分析一下如此做的用意是什么,为什么又受到特别猛烈的反对呢。 先说用意,无非三点,概括起来就是:第一,经历夜间一战掌教发现了,六座主峰在这场偷袭战中起到了非常不好的作用,六位主峰峰主各怀心思,出工不出力,等着看他笑话,甚至可能不顾门派安危背后捅刀子,乐见兵败之后兴师问罪,这是决不能允许的事情,所以掌教要将自己和六座主峰峰主牢牢绑在同一条战船上,而什么东西能让他们同进同退呢,自然是阵法。阵法的驱动需要法阵内每一个人的努力,阵法的破碎法阵内的每一个人都要受伤,到了山下没有主峰山势的依托,戮神剑阵的威力大打折扣,但是仍然可以组阵,只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建筑阵法,现下炎真没来他们还有时间。第二,夜间的战斗明显可以看出来,引千峰门人上山学艺是有作用的,年轻人因为有着一起学习仙法的经历,又怀着一腔热血,门派之见其实没那么严重,反而是一些长辈,门派观念根深蒂固,蜀中千峰虽说统称蜀山剑派,但千峰之上各有仙人修仙,日久之后成为小的门派,门派长老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容易有些异心,只有将老人和新人分开,才能分而治之更好的凝聚力量。第三,掌教要白羽带队伍,要让他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为以后打基础。蜀山之所以变成今天的样子,掌门之所以在千峰中没有威信,主要是因为他的师父天之一仙项浩阳早早的将门主之位交给了他,并一直命他坐镇后方做好后勤工作,掌教因为始终没有上阵杀敌,虽然一身本领却在人们心中没有威信,也没有带过队伍身边没有人马,使得上台之后不能服众,千峰离心离德。掌门正是吸取过去的教训,放手给白羽带队伍,让他培养属于自己的班底,为以后坐上掌门之位打基础。 一个时辰的时间,掌教已针对夜间的战斗做了充分总结,并针对发现的问题作出相应的布置,为以后打下基础。蜀山掌教李易之,整个九州第一人,他的功法未必是最强的,但是他的责任心,他的智慧绝对冠绝九州,甚至在蜀山历代掌门之中位列最上乘。要知道,蜀山掌门虽然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但也有各自的缺点,而且缺点非常明显,修道之人讲究道心稳固,道心稳固就是一条道走到黑。比如云中子,霸道狂放,居然只身一人闯入魔教总坛,不仅断送了自己也差点把蜀山引入绝路;比如项浩阳,懒散不羁,师父上阳真人用自己的死逼着他做掌门,在位之时却每每对魔教手下留情,更是早早将掌门之位传给李易之,完全不上心,不负责,他自己是很厉害,可是对门派荣誉不在乎,蜀山今日一盘散沙的局面就是由他引起的。
第二十章 千峰弟子俱为俊才
掌门真人在资质上虽然比不上师父项浩阳,但是责任心特别强,荣誉感特别重,始终以振兴蜀山为己任,大公无私,身先士卒,他的行为感动了很多年轻人,也让蜀山重新焕发生机。除了责任心之外,李易之还特别具有智慧,明知自己不具有威信,便苦修内功闭关八年,出关之时已是天下第一。出关之后定下兴教之策,兴教之策的贯彻与落实在今天已可看到作用,不得不佩服他的深谋远虑。而且他还善于总结,夜间的偷袭本来为的是重创敌人,没想到敌人出奇的顽强,自己人出奇的不给力,他回来之后就闭关不出,不是灰心丧气,而是思考对策,出关之时已有了决定,直击痛点,分而治之,估计效果不差。 蜀山掌门李易之,在你手上迎来天麓石櫼,在你手上蜀山迎来前所未有的巨大浪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啊。 任务布置完成后没有丝毫耽搁,也不管战斗了一夜是否已然疲惫,直接进入战时紧急状态开始分开布置工作。 先说白羽这边,白羽和众人一样,也是在掌教开会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安排的,他又惊又喜并马上理解了掌教的意图,一方面赞叹于师父的智慧,另外一方面有感于师父对自己实在太好了,真是无以为报。只有赌上性命拼尽一切完美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不辜负他的深切寄予才是对老人家的最好报答。 白羽是怎么做的呢,他没有贪恋权力,也没有害怕六峰夺权,而是建设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体系,具体来说就是以自己为中心设下十一位副手。 这十一位副组长分别是明月峰冷宫月、末日峰金蝉翠、白鸟峰楚方、紫露峰鸠山鸣、碧池峰雷壁(雷壁是雷纵横的妹妹,雷闯的外孙女,之所以不用雷纵横是因为他下山寻道至今未归)、朝华峰尹朝华、落霞峰柳莺莺、九幽山行渊、华陽峰刘华陽、猴山石头猴、普陀山普陀上人,加上他方白**共十二个人。 现在汝阳城内,三十岁以下的蜀山门人总共一千九百九十一人。将他们分成十二组,每组都有一百六十六人,这一百六十六人是随机调配,完全打乱山峰门派的限制,每一个小组再分为五十五个小队,每个小队都是三人,其中一人是队长,队长记录在案(其实白羽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记住他们的长相,只需要听一句就能记住他们的门派)。 编制划分完了,再来说权力和义务。首先,一千九百九十一人共分十二组,是为了人员规模更小更灵活机动,更团结有力,能够更好的完成工作。白羽对一千九百九十一人中的每一个人负责,在方白羽不在的时候组内成员听从本组组长调动指挥,如果申请换组或者对组长行为不认可可以向白羽报告,白羽会考虑解决。然后,除了白羽之外,另外十一位组长定期向白羽汇报工作,他们接受白羽的工作安排并负责具体实施有力推动,如果出现严重问题的话,白羽会追究责任考虑更换族长。最后,原则上组员应该听从组长的工作安排,如果不服从的话可以说明理由,组长如果出现道德缺失或者行为过激等等问题,组员可以向方白羽反馈,由方白羽决定是否撤换组长。小组每天的工作任务主要有三点:第一,汝阳城共有五十五条街,十二个大区,十二个小组每组负责一块区域,在区域内进行巡逻,发现问题立刻向方白羽汇报,防止有魔教中人潜入。第二,小组组长的选择主要看的是实力,组长要向组内全员传授蜀山的正统修炼方法《道经》,在不影响巡逻的前提下帮助组员成长,还要传授阵法要领,特别是山字阵,之所以以三人为一小队就是因为三人是山字阵发动的基础条件,要利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地提高小组的战斗力。第三,要保证三十岁以上仙人的安全,掌教会在这段时间内带领三十岁以上的蜀中上仙在城内各处布置法阵,在此过程中必然耗费大量的精神和心血,小组成员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一番工作安排妥当,白羽问在场每一个人有没有异议,结果出人意料,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只有鸠山鸣略微有些不解,问道:"方师弟,如果发现了敌人的奸细我们去哪里找你啊。"他虽有男儿之身却是女儿之态,声音绵柔而娇媚,听着比女人还要娇气,心思也是细致入微的,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白羽跺跺脚,指指身后的台子对他说:"就来这找我,以后每天辰时,十一位组长都要来此与我碰一下头,说一说之前的工作进展和未来的工作安排。"此地是汝阳城的练兵场,占地六十亩,能够容纳数万人同时操练,场地的中间是一个擂台,供士兵们在擂台之上切磋武艺,东侧靠墙位置立着一排屋子,是用来休息聊天的。 此时,一众仙人聚集在宽阔的操场上,面色黝黑的士兵们则缩在角落,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们。汝阳城的士兵大多数都去城墙周围巡逻了,少部分留在这里做些基础训练,正好把场地空出来被白羽用了。 "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开始行动!" 随着白羽一声令下,闲云野鹤散漫惯了的仙人们展现出了不输于士兵的素质,有条不紊地拉开队列行动起来。 ... 方白羽将三十岁以下的道士分成十二组,每组配一个组长,每位组长掌管一区,手下共有一百六十六位成员。在这个严密的体系下,可以看到组长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的,那么白羽为什么将组长设置成十二人,不是更多也不是更少呢,这就要说说他的谋略了。 我们知道,蜀山的根基是七座山峰,就是所谓的六座主峰拱卫方栦山。从字面意思就能看出来,六座主峰是平级的,方栦山单独占一级,这就导致六座主峰总是同进同退,有着共同的利益。 掌教通过一番操作,使得六座主峰的年轻一代不再像过去那样充满门户之见,有了同门之谊,与方栦山的关系比之过去好了很多,可他们还是同进同退的,他们彼此的关系仍然非常紧密,这是共同的利益导致的。 在这个大环境下,白羽为了稳住他们,不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只能保留他们的利益并在此基础上加入新鲜血液,让这些新加入的人同样拥有话语权,让他们对六座主峰形成一定的制衡,使整个团体以他为中心形成向心力。为此,新加入的人都是白羽精心挑选的,这里逐个说明。 第一,落霞峰柳莺莺,女帝最喜欢的弟子,完美继承了师父的衣钵,是他方白羽的迷妹。众所周知,女帝和纳兰明珠有过峰主之争,失败之后离开蜀山定居落霞峰,柳莺莺作为女帝的弟子,自然对于上一代的恩怨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她的存在至关重要。 第二,九幽山行渊,白眉上仙的高徒,白眉上仙曾是方栦主峰的门人,行渊自然也算是半个方栦人。在年轻一辈所有弟子中,行渊的身份是最特殊的,因为他年纪虽轻却已然是一山之主,在玄青殿上掌教曾许诺一旦击退魔教就将九幽山送给行渊,让桐湖派在此开派。行渊本就是桐湖派掌门,得此许诺无异于如虎添翼,地位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高,甚至连白羽自己都不如他,因此行渊的存在和支持对白羽特别关键。 第三,华陽峰刘华陽。刘华陽这个名字乍一听起来有些耳生,白羽并不认识他,却对他的师父华陽峰无间道人记忆犹新。当年掌门真人遍邀千峰峰主登山,叶飞和白羽作为掌门弟子与千峰峰主皆有接触,其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间道人便是其一。后来听掌教说起华陽峰的故事,白羽才知道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门派。这一脉的人专注于长生,门内弟子都修炼一种奇特的长生功,由此变得脑门大大的,身材矮矮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步履蹒跚,乍看上去像个大头娃娃,实力却非常强。华陽峰人体内都储存着海量的仙力,能同时驾驭多把仙剑,峰内独特的功法与六座主峰不分上下。刘华陽是无间道人的弟子,这从他夸张的外形就看得出来,所以白羽将他选做队长能对六主峰形成制衡。 第四,猴山石头猴。同样是在千峰峰主登山的时候,另有一人让方白羽印象深刻,就是猴脸道人。猴脸道人来自猴山,猴山是距离玄女峰只有一百里路的一座山峰,山体从远处看过去就像一个巨大的蟠桃,上面生活着数不清的猴子,其中有不少都是灵猴。想要进入猴山学习,便要获得山上灵猴的认可,因此每一个猴山仙人必有一只甚至更多的灵猴作伴,人猴一体,配合产生变幻莫测的神秘道法。听掌门说,猴山是蜀中千峰开派最早的门派,一直作为对抗魔教的主力军,蜀山的守门人,门内的道士战斗力极强。因为猴山的道士每人必有一只灵猴作伴,而且不能封印灵猴,所以白羽一眼认出了石头猴的师承,推他做了组长。 第五,普陀山普陀上人。十二位组长中,普陀上人的年纪是最大的,乍一看长得像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真实年纪是三十岁,没错刚好三十。普陀上人来自普陀山,他的师父是方城真人,普陀山是在方城真人手里建起来的。据说方城真人有着和铁背上人相似的经历,早年进入寺庙当和尚,练了一身横炼功夫,后来弃佛入道成为了一山之主。从这一点来说,方城真人与蜀山并无渊源,只是单纯占据了蜀地,在一个叫做普陀山的山头上开宗立派了。这是他的劣势,也是他的优点,除了方城真人之外,蜀山范围内还有几座山峰原本也是无主的,被外来的散仙占据了,至此成为蜀山剑派一分子,普陀山是其中发展的最好的,自然最具有代表性,选他出来能够笼络这些山峰的人心。普陀上人作为上城真人的亲传弟子,长得肥肥胖胖,肚皮撑破马甲凸在外面,大耳油腻,面露春光,耳垂上挂着一掌大金制圆环,喜笑颜开像个弥勒佛似的。因为他横练功特别强,所以走路的时候总是沉甸甸的,每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地面就要跟着颤抖一下。还是因为外形过于特殊,方白羽一眼就认出了,将他选做组长。 精心挑选的五位组长,代表主峰以外的一股势力,蜀中千山互相知根知底,从他们的师承就可看出实力,选他们出来是能够服众的。 ... 随着白羽一声令下,一百六十六名队员分别找到自己的组长,组长各有各的领兵办法,但第一步都是先带着组员们去了练兵场无人的角落,做些互相认识的工作。 我们一一来说: 先说冷宫月,冷宫月是个不善表达的人,日常总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从性格来说她并不适合带队伍,她自己本身也很抗拒,不过白羽选她做组长的时候并没有开口拒绝,因为宫月知道,白羽选她做组长除了因为她是冷宫月,更因为她冷宫月代表着明月峰,既然代表了明月峰,那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要硬着头皮上。 冷宫月带着组员们来到操场正中间艳阳高照的地方,她自己冷成了一块冰所以故意选在太阳最毒温度最高的地方作为组内交流的场地,希望以此增加一些亲和力。却没想到心中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是看着她那仙姿卓卓的样子就满眼放光了,就满是憧憬了。甚至不用冷宫月多说什么,只需要一个不经意的回眸,一个无焦点的眼神,就引得他们掏心掏肺了。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冷宫月,明月峰的冷宫月,被选成组长自己也很意外,以后请多关照。" 冷宫月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众迷弟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桃心,却分毫不敢靠近生怕亵渎了女神,双手合在胸前**慕状,娘声娘气地央求:"月师姐,明月峰的月师姐,咱们一起在山上学习过你还记得吗!" "月师姐,明月峰的仙女姐姐都像你一样漂亮吗,我是单身,能和她们互相认识下吗。" "月师姐,你真的好酷啊,好有型啊,能给我签个名吗。" "月师姐,你的头发好黑,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 "月师姐,你的皮肤好白,是怎么保养的。" "月师姐..." "月师姐!" 好家伙,组内交流活动生生变成了粉丝见面会,冷宫月很无语,却也有些开心,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号召力原来这么强的... 冷宫月这边问题不大,再说下一位末日峰金蝉翠。金蝉翠个子矮,目光有神,穿着一件红色的披风,已经开春天气很温暖了,背上的披风也绝不摘下。客观来说,他是个有个性的人,不苟言笑,一脸严肃,总是板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的一样。 金蝉翠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定位也很高的人,原本的目标是蜀山剑派的掌门,不过在方白羽和叶飞出现后,这个念头打消了,现在安心做他的末日峰峰主继承人。这次下山除魔本来他的师父方翠崖是不愿意让他来的,因为深知局势的险恶,不过金蝉翠一定要来,他要建功立业,为此担点风险怕什么,这就是他的个性。领着队伍来到了一棵大槐树下,操场是光秃秃的只有黄土地,槐树树枝从操场外面伸进来的,留下一片阴凉。当然,金蝉翠要的不是这片阴凉,他喜欢的是这棵槐树,他的体内住着蝉王,在大树旁边才有安全感。 金蝉翠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认真的面孔,想着师父每次教训弟子时的样子,开口说道:"我叫金蝉翠,金子的金,秋蝉的蝉,翠绿的翠。我来自末日峰,你们以后叫我组长就行了。我这个人不是很好说话,也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咱们就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把工作做好我就不为难你们,做不好我就会狠狠骂你们,听懂了吗。" "是,组长!"面对金蝉翠极端刻板的发言,出人意料的是组员们并没有因此反感,反而觉得非常踏实,他们感觉金蝉翠一定是一个公平认真的人,是个有能力的人,在金蝉翠的带领下于战场上生存下去的几率更高,更有安全感,"我们完全听从您的命令,组长快给我们下达指示吧,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好,我来安排一下工作!" 金蝉翠靠着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组内成员,让小组团结一致看来也不成问题,下一个,我们看看楚方。 放眼蜀山六座主峰,楚方可以说是年轻一辈最有领导力的了,他为人仗义实诚,关键时刻愿意挺身而出为师弟们说话,以至于在年轻人中有着很强的领导力。自从楚天涯与掌教不睦,楚方就成为了白鸟峰的副峰主,实际掌管峰内所有事物,他的老爹楚天涯成为了吉祥物,由此楚方在白鸟峰的地位进一步升高。 被方白羽任命为组长统帅一百六十六名组员,楚方一点都不紧张,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驾轻就熟。 他先把队伍带到距离瓦房最近的地方(一排瓦房是白羽指定的队长们开碰头会的场所),中气十足的开口说道:"大家好,我叫楚方,楚词的楚,方方正正的方。我的名字就代表了我的人生和品德,我出身贵族血统纯正,为人中正喜欢结交朋友,我对身边人是非常仗义的,名义上咱们是上下级,其实完全可以以兄弟相称,以兄弟相待,肝胆相照互相扶持。 好,接下来挨个介绍下自己的名字和师承,然后分配任务,任务分配完我会进行一段简短的教学,传授给你们的是蜀山正统修炼法门《道经》,你们要好生珍惜。" 组员们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楚方为人的豪爽,有些激动地说道:"楚大哥,不如我们结拜天地如何,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结拜天地,好主意啊,选五个人出去买酒,酒钱我出,等到酒回来了咱们就对天盟誓!" "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楚大哥,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是亲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哈哈哈。"好家伙,本来是组长现在成大哥了,楚方这要放在现在肯定是***的苗子。 楚方这一组是人心最齐的,我们再看下一个,鸠山鸣! 紫露峰鸠山鸣,紫露峰雪姬舟的亲传弟子,生得男儿之身却为女子之态。蜀山六座主峰,唯有紫露峰独树一帜,不仅历任门主都是阴柔似女人的男人,更是独苗相传传承千年。换句话说,紫露峰的掌门一生只收一个弟子,薪火相传,能坚持到现在传承不灭真是不容易。 因为一生中大多数时间都与呆师父在一起,不接触外面的人,所以鸠山鸣对于领兵带队这种事自然是不在行的,又不像冷宫月那样有着绝美的容颜,那他怎么办呢,是否会因此闹出什么笑话呢? 实际上,这份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读的书多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眼界更开阔,哪怕没有实际的带队经验也不比有了带队经验的人差。值得庆幸的是,鸠山鸣就是一个读书破万卷的人,他整天一个人呆在山上没事干,自然只有读书喽。正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鸠山鸣可谓将读书推到了极致,什么兵家、儒家、道家、佛家、阴阳家各派学术信手拈来。而今日,就是他展现所学的最好机会。 鸠山鸣引着组员们来到一排瓦房的另外一边,和楚方他们的小组隔着瓦房相望,距离很近但互不影响,他们这样做是要让自己的队伍距离****更近一些。 鸠山鸣一脸阴柔,十指之上俱覆盖着亮晶晶的假指,随着他漫不经心的撩拨,呈现出千娇百媚的形态,让他看起来更加具有诱惑力也更加夺目。 一般人若是不男不女,肯定是自卑心超重没有颜面做人的,但鸠山鸣刚好相反,他迷之自信,无时无刻不想着将身上的美展现出来,竭尽所能地让人们可以看到一个男儿身的女人也能够美到了极致,别的不说,气场超强是鸠山鸣身上的最大特点。 站在队员们的面前,他声音娇媚的说道:"我的名字叫做鸠山鸣,紫露峰的弟子。我这个人从出生开始没有管过人,我也不喜欢被人管,天生爱自由。在场的各位与我年纪相仿,想必也是一样的,都有着自由浪漫的天性。只是,咱们毕竟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稍有不慎小命没了,什么自由烂漫都成过眼云烟,你们说对吗。" "有道理啊,有道理。"组员们纷纷附和,毕竟鸠山鸣一席话说的有礼有节,条理清晰。 "所以呢,出于保全性命的考虑,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咱们虽然有着散漫自由的性格,但最好能够暂时收敛起来,维持好秩序,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是对自己生命的负责,也是对别人生命的负责,你们说对吗。" "对啊,你说的对。" "既然我说的话大家都认可,那接下来就要安排任务了,我看咱们组内女生不少,这样,等下分组的时候咱们就照着两男一女的比例来分,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互相之间也好有个配合,你们同意吗。" "同意,同意。" "同意就好,我这个人很开明的,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着来,我虽然是组长,也要分到组里和你们一块执行任务的,等下咱们每个人都做一个自我介绍,彼此认识互相磨合,等到战场之上才好互相帮衬,英勇杀敌。" "好啊,我们同意,就按鸠组长说的办。" "很好。" 鸠山鸣这边也没有问题,再说下一个,尹朝华。 朝华峰尹朝华,朝华峰主尹秋水之子,明为君子实为小人,品行不端,为人不耻。要说六座主峰年轻一辈谁的品性最下作,当属尹朝华了。朝华峰君子气在他身上变成了小人之气,下作之气,可谓千年传承毁于一旦。 绝少人知道的是,尹朝华现在已经沦为了柳莺莺的男宠,看上去挺正常的,柳莺莺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要乖乖听话。当然,这些与今日事无关。 尹朝华站在队伍的正前方,与组员们面对面,他面如冠玉,长发盘髻,一身素白的衣衫随着手中折扇轻轻摇曳而悠然起伏,红口白牙,好生的儒雅俊俏,乍一看像个儒生不像修道者。 "我叫尹朝华,朝华峰弟子。"尹朝华领着组员们来到了练兵场上,站在高于操场的平台上凸显自己的重要性,引来其他队伍的关注,"我尹朝华饱读圣贤之书,推崇圣贤之礼,意图以儒家思想建立大同世界。当然了,咱们是仙人,身为仙人自然要对门派尽忠,对恩师尽孝,所以,这场正邪之战咱们一定要赢,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干净,赢得利索,赢得痛快。 为此,我考虑了一下,认为除了方白羽所说的几条权责之外,还应多受约束,多尽义务,为正邪之战的全面胜利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多尽义务?怎么尽法?"众人狐疑。 "我将咱们每天的工作细化成六项,大家遵照执行做就好了。" "不就是巡逻执勤吗,怎么能分出六项工作的?" "巡逻执勤是一项,学习道法是一项,操练阵法是一项,读书修身是一项,操练队列磨炼纪律是一项,共同用餐培养团结精神又是一项,总共六项。" "我去,还真是六项,大哥真是善于总结啊。"其实他们真正想说的:全他妈废话,没一句有用的! "多谢夸奖。"想不到尹朝华乐呵呵地笑纳了。 "没有意见了吧。" "行吧,谁让你是组长呢,就照你说的办吧。" 书生带兵,条条框框自然是特别多的,组员们虽然多有不屑,但没什么实质意见,默认了尹朝华的存在。我们再说下一个,雷壁! 碧池峰雷壁,雷纵横的表妹,雷闯的外孙女。可能雷家有着肥胖的基因,雷壁简直和雷纵横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又高又胖皮肤还白,左右脸颊两坨红,小嘴叭叭的总是在吃东西,雷壁爱嗑瓜子,一边吃一边说。 "你们好我叫雷壁,碧池峰弟子,善于御雷。" "我的天啊,就这个身材还善于御雷,善于被雷劈吧,哈哈哈!" "轰!"一道闪电打过去,敢于调笑雷壁的男生头顶冒起了青烟,青烟袅袅升空把他吓得够呛,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雷壁肥嫩嫩的小手冒着雷光,用力甩了好几下雷光才平息,噘着小嘴继续说道:"我叫雷壁,我虽然长得胖但是都擅长御雷,这是家族遗传,你们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家族。 其实对外的麻烦事一直都是我哥哥去做的,哥哥不在所以才选中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呢,既然已经选我做了组长,那我就要肩负好身为组长的使命,我这个人很简单,大家只要好好干活,准保有肉吃。" "有肉吃?你是把神仙当猪养吗!" "轰!"一道闪电打过去,又一名仙人的头顶变得一片焦黑,"不想吃肉那就是想挨罚喽,我雷壁不轻易动手,要是真动了手一定没轻没重,你受得了吗!" 这一次,众人都蔫了,看出来雷壁不好惹。 "只要你们乖乖的就吃香喝辣,如果不乖就天打雷劈,哼,自己看着办吧。" 场面暂时稳住了,不过可以看出雷壁有着大小姐脾气,和雷纵横的天性善良完全不同,组长的位置不知道能不能呆的住。看下一个,落霞峰柳莺莺。 柳莺莺被一众组员簇拥在中间,纤细无骨的手臂举过人们的头顶晃啊晃啊,掌中捏着一条香喷喷的手绢,仔细看,手绢上绣着的竟是令人脸红心跳的不堪之图。 "我呢叫做柳莺莺,落霞峰女帝高徒,天下间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能够成为我的组员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后只要见了我,就要跪在地上磕头行大礼,喊一声祖奶奶听到了没有。" 如此轻佻顽皮的发言本该引起众人的愤怒,没想到清一色的男组员全部应声跪倒在地,真的对着柳莺莺磕了一个,抬起头露出垂涎三尺的样子,喊她道:"祖奶奶,快命令我们吧,祖奶奶。"这模样可真是够贱的。 "是你们求我的哦,人家可没逼你们。"柳莺莺握着手绢堵住鼻子,似乎是觉得他们身上臭,连连嫌弃道:"第一个命令,都给我往后退,退到一米之外去。" 别说,她的命令还真管用,一个个的真的跪在地上,膝不离地的向后挪动半米远,"好,做的好。"柳莺莺提着手绢指向一个身高体壮的男人,"你过来,别看别人就是你。" 那人先是左右看看,确定柳莺莺指的是自己后露出狂喜的表情,而身边的人则是嘘声一片。 柳莺莺道:"你体格子壮,赶紧过来趴在地上给人家当个板凳,站了好半天了,腿都酸了。" "愿意为您服务,祖奶奶!"那人竟然非但没有嫌弃,反而一脸得宠,直接四肢着地爬过去,手掌和膝盖撑地做了柳莺莺的板凳,后者一屁股坐上去,他幸福的快要流泪了。 "好了,闲话少说,祖奶奶没那么多闲工夫!你们听好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类似巡逻这样的重体力活祖奶奶是不会亲自去做的,你们三人一组自己排班,自己巡逻,每天还要抽调人手给我服务,服务内容就是端茶送水扇扇子买东西,差不多这些,想到再说,总之就是伺候我。 你们还别不愿意,能够伺候人家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是祖上积了德行才能遇到的好事,一个个给我抖擞起来精神来,如果出了事情祖奶奶跟你们没完!" "是,祖奶奶,我们愿意为您服务。" 柳莺莺是女帝的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御人之术,她这边肯定没问题。再说下一个,行渊。 行渊天生有着懒散的性格,若不是桐湖派发生了大事,白眉上仙身死,可能一辈子也成熟不起来,即便到了现在,他的进取心也不是那么强,只不过被事情推着走到了这一步。时至今日,他已然成为桐湖派新任掌门,只要正邪之战结束就可在九幽山开派。行渊站在队伍的前面,抬着头目光复杂地盯着天空,心说:这一切都是命啊,命运让他继承掌门之位,让他介入乱世,让他成为组长统领一百六十六名仙人,时也命也,造化弄人。 "喂,组长,发完呆没有,你倒是说话啊,我们还在太阳底下站着呢!"组员们不乐意了,不满地叫嚷。 行渊这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所在的场合,从怅然中恢复过来,缩缩脖子不好意思地说道:"让你们久等了!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行渊,行走的行,深渊的渊,哦不,知识渊博的渊!" "我去,组长你能不能正经点,深渊的渊和渊博的渊不是一个字吗,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脑子有点乱。这样,你们谁愿意当组长毛遂自荐一下,我当你的副手得了。" "去去去,这哪行啊,组长是方白羽选出来的,就要你当,谁都取代不了。" "我怕我当不好啊。" "当不好也得当。" "哎。"这真是有的人想做官想了一辈子做不成,有的人不想做官莫名其妙就当官了,都是命啊,"既然只能我来当这个组长,那好吧,咱们就完全听从方白羽的安排,三个人一班每天进行巡逻,好了,就这么办,散会!" "等等,组长,等等!"眼看行渊转身想跑,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他抓了回来,"组长你着什么急走啊,你光介绍自己了,还不认识我们呢!而且咱们分班,怎么个分发,怎么值班,怎么分队,你都得说清楚啊。" "这位同门,你思路清晰条理清楚,正是做组长的料啊。来,我现在任命你做我的副手,组内事务由你全权打理。" "大哥,你就是副的,你还再任命一个。" "不要吵,组长心意已决就这么说定了。" "哎,这个组长太不靠谱了!"行渊虽然不靠谱,好在能够任用贤能也算是不错,起码局面暂时稳住了。我们看下一个,刘华陽! 华陽峰弟子刘华陽,长着大大的脑袋,圆圆的肚子,看上去像个老寿星,其实刚刚二十岁出头。不过,由于他长得着急,还是比较能够服众的。 "你们好我叫刘华陽,刘德华的刘,刘德华的华,夕陽的陽。我是华陽峰人,师从无间道人,做这个组长呢其实我自己也很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有道理,毕竟我身上的长生功能够保证自己活的久一点,活的久政权就稳定,组长的位置就不用频繁交接,产生麻烦。" "噗嗤!"这一番话说完,众人都被逗乐了:好家伙,活的长就适合当组长,那万一死在战场上怎么办。 刘华陽猜到他们想说而没说出口的话,又慢慢悠悠地解释道:"我的长生功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能够治疗,不是普通的治疗哦,而是群体治疗,换句话说你们如果有个头痛脑热发烧感冒的,我都可以统统治好,这下你们明白了吗。" "那也顶多算个大夫,跟当组长有什么关系。"众人抱怨。 刘华陽说道:"我的意思是,选我做组长总归是有好处的。" "哦,原来如此啊。"
第二十一章 诸神坟场,逐鹿之野!
刘华陽看出他们有点不耐烦了,咳嗽了两声强装镇定地说道:"作为组长,我觉得咱们组最重要的责任就是做好后勤保障工作,除了日常的执勤之外还要注意搜集药铺里的药材,好在战事开启的时候治疗伤员。" "这个主意好,只是我们不懂药理,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啊。" "你们不懂我懂,按照我的方法做就行了,我会慢慢教你们的。" 敢情刘华陽是个大夫,还能用仙术治病,这感情好误打误撞地多了一个医疗队。 再说下一个,石头猴。 猴山弟子石头猴,猴脸道人的亲传弟子,长得尖嘴猴腮,瘦瘦巴巴真跟个小猴子似的,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石头猴肩膀上的真猴子却肥了吧唧的,可见日常伙食不错。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叫石头猴,来自猴山。猴山想必你们都知道,位于入蜀之地,是蜀山的大门口,我们猴山一直以来都是对抗魔教的最前线,所以猴山弟子都是能征善战的,我希望你们和我一样,也变得能征善战,在战场上打好仗多杀敌。 我做组长,咱们除了日常的巡逻之外还要做好操练工作,要做到像士兵一样遵守纪律、善于战斗,操练的过程会很枯燥,如果谁有困难可以现在提出来,我会去和方白羽申请给你们调班的。" "战场杀敌,保卫蜀山,责无旁贷。"没想到大家一致拥护他的决定,没有一个拖后腿。 "那好,就这么定了。现在,整齐站队报数,以后数字就是我们的名字,一切为了蜀山。"第一印象真的太重要了,误打误撞的选了猴山石头猴做组长,多了一个大公无私的战斗班。再看下一个,普陀上人。 普陀山普陀上人,所有组长中年级最大的一个人,现年已经三十岁了。普陀上人名义上是道士,其实对佛宗的横练功也有着很深的研究,虽然长得肥头大耳,却是面容干净一根胡须都没有,头上留着一层发茬,大概是为了给自己与和尚做个区分吧。 "我是普陀上人,来自普陀山。"别看他笑的像弥勒佛似的,其实声如洪钟,"弟子中间我年纪最大,却不愿意称长,以后直接叫我上人就行。各位知道,我们普陀山与佛教有些渊源,山上的人都是吃素的,一点肉腥都不沾,日常也是以苦行为主,所以生活上不能与各位保持一致。不过我想,这并不影响咱们组的团结,因为咱们有着同一个梦想,就是战胜魔教维护蜀山的荣耀。 我普陀上人在这里表个态,愿意破除门户之见将山上的横练功无偿的传授给各位,好提高各位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几率。" "我也愿意,我们山上也有独特的修炼法门,我也愿意和大家分享。" "我也是。" 普陀上人以自己大公无私的精神,打开了一片新局面。 最后说一说方白羽,方白羽的介绍就很简单了,他直奔主题:"大家好,我是方白羽,掌教门徒,分组的时候情况已和大家都介绍了,我有着小组长和总组长的双重身份,又是掌门弟子,兄弟们日常生活中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和我说。 等下咱们先自我介绍,然后开始分组,三人一组自由组队,落单了我再安排,就这样。" ... 精诚团结,后辈充足是一个门派强大的有力保证。 方白羽那边掌教是放心的,无论是资质还是悟性,白羽都是一顶一的,一定能把问题处理好,自己这边才真的是些难啃的骨头。 三十岁以上的仙人大多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门派之见、利益算计都是不可破除的,想让他们团结一心做件事情,难啊! 大会开过之后,峰主们又聚集在一起开了个小会,会议的内容主要围绕怎样布阵,谁去布阵,布阵的法宝谁出三个方面展开,最大的问题便是布阵用到的法宝。众所周知,法阵的成形需要三个重要元素,即阵眼、阵胆和阵骨。其中的阵骨和阵胆都是由法器依合地势建成的。 那么问题来了,汝阳城那么大,想要在城内布阵必然需要很多的法器,那么这些用来布阵的法器谁来出呢,谁愿意平白交出自己辛苦得到的法器呢。 其实这一环,掌教早已想好了解决办法,但是场间之人无一人附和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心寒,联想到魔教门徒悍不畏死的血祭自爆,以后的仗可怎么打啊! 先是点点头,然后摇摇头,掌教确认了众人的心意感到非常失望,请翠兰轩主来到上座,对他说:"轩主,若是汝阳城丢了,再多的天才地宝都会落入别人的口袋,你懂我的意思吧。" 翠兰轩主微微笑着道:"掌门啊,不用您开口,我翠兰轩也会全力支持您的行动,只是有一件事情请您明鉴,翠兰轩虽然天才地宝不少,但要支撑覆盖整座城市的强**阵还是很困难的,您懂我的意思吧。"说着,他从腰间摘下一串钥匙,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翠兰轩的宝库就在这座宅子里,呆会儿带大家过去看看,里面宝物不少但多以古玩字画居多,真说拿的出手的法器没有几件。"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掌教眉头仍然没有舒展,宝剑一样细长的眼睛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沉了沉,右手忽然在虚空下一抓,一把青钢剑被他抓在手上,"这是我年轻时用过的宝剑,算的上一件宝物可以用来布阵。 白鸟峰、碧池峰、紫露峰、朝华峰、明月峰、末日峰。六座主峰峰主做好表率作用,每人拿一件趁手的兵器出来布阵,咱们的戮神阵阵眼本就是咱们七人,你们一人拿出一件趁手兵器放在阵中,对于阵法的形成也有好处。" "是,谨遵掌门之命。"话说到这里,六座主峰峰主自然不能推辞,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掌教点点头道:"除了法器之外,戮神剑阵的布置还需要依据地势,轩主,城中的环境你是最熟的,等下陪我走走。" "当然没有问题,掌门真人。" "那好,咱们立刻行动。" 散会之后,峰主们暂时回到各自的住处休息,掌教在翠兰轩主的陪同下在城内转转,选择布置阵法的地方。走在汝阳城宽敞的街道上,掌教不禁感叹一个边陲小城能够建设成这样,轩主真的是个能人。 "蓬莱岛的众仙友什么时间能到啊?"掌教有一搭无一搭的问。 "这个可说不好,要看岛主的心情了。"翠兰轩主的语气像是在挖苦讽刺岛主的为人。 "炎真那边怎么样了?" "密探最后一次来报是在一天前,昨日和今日都没有消息传来,说不定已经被拔除了。炎真若胜了一定会**,探子也就发不了信了。" "你猜猜,若他胜了下一步会怎么做!" "估计会远上帝都吧,继续积攒力量**汝阳城的大决战。" "我倒觉得炎真实力得到成长,会马上回头打汝阳,和蜀山决战。" "为什么?" "他忍耐不住的,迫不及待地要致蜀山于死地。" "那倒是好,早些决战大家都轻松。" "他一定也知道为了对付万骨血阵,咱们的主力都集中在一起,所以一定会调动全部力量来攻打汝阳,给咱们来个一网打尽。" "想不到小小的汝阳城居然成为了正邪会战的最终战场。" "若不是你在,汝阳早就被拔除了。" "谢掌门救命之恩。" "互相帮助而已,说什么谢。" "哎,可惜了,魔教还没打过来的时候,华严寺的和尚们就早早的离开了,若他们在,情形可能好些。" "道士们乱世下山,盛世闭关;和尚们乱世闭关,盛世下山。这是咱们两派教义不同导致的,由他去吧。"掌教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此地可做布阵之地。" "恩,记下了。" "轩主,你可听说过逐鹿之野!" "上古时期轩辕皇帝和蚩尤魔帝决战的地方?" "正是!" "怎么想起提它了?" "帝经有云:逐鹿之野位于山道趋缓,四面开阔少水之地,你不觉得和这里很像吗!" "您的意思是汝阳城就是逐鹿之野?" "轩主,真人面前何必说假话呢,你当年到底为什么选择了汝阳作为自己的落脚点!" "哈哈哈哈,掌门您说笑了,我来汝阳纯粹是没地方去了,只能落脚在此。" "传说逐鹿之野乃是众神的坟场,炎黄部落和九黎部落在此决战,死了数不清的人和神,甚至造成持续性的灾害。逐鹿之野的地下埋藏着数不清的神骨与神器,发现它们足够让人成为一方领袖。 翠兰轩内持续不断地拍卖些稀有的宝物出来,如果轩主你一直受到蓬莱岛岛主猜疑的话,那么这些天材地宝都是从哪里得到的呢?"话到此处,掌教目光如炬地望向轩主,一脸的严肃既像在告诫对方不要在自己面前撒谎,又像在劝导他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在掌教锐利的目光下,翠兰轩主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孔变得越来越苍白了,他的目光是看着地的,久久注视不愿与掌门对视,从来没有出过汗的脸持续不断地往外冒着热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流不出汗的。 "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必要再掩饰了,轩主,我要知道关于逐鹿之野的所有秘密!"直到掌教又一次逼问,翠兰轩主往后退了一步,终于抬起头,而这次抬头的时候,他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冷冽和不退让:"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保持现有的关系不好吗!" "蓬莱岛主就快到了吧,在岛主的面前保住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你再有很多事情隐瞒的话我将不得不怀疑你合作的诚意。" "厉害,不愧是蜀山掌门,看上去老城守旧,其实心思缜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逐鹿之野的事情的,还是压根就是猜的故意试探我。" "我对你的怀疑早就有了,毕竟一个小小汝阳城不断流出一些珍贵的法宝,可当时我还不能确定翠兰轩内流出的宝物是不是蓬莱提供给你的,直到你那天来找我,说出自己与蓬莱尴尬的关系,我终于确认了,汝阳城的地下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哈哈哈,聪明,真的是聪明人,难怪你拉我出来,又选择一个如此僻静的地方与我谈话。" "我只是希望咱们的合作可以更坦诚一些。" "就算从我口中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你堂堂蜀山掌门会在意那些宝物吗。" "我在意的是你的心意。" "好,话都说到这了那我就照实告诉你,不错,此地就是逐鹿之野。不过我没有对你撒谎,我确实是因为地位太低被人连续轰出了金陵和帝都,被逼无奈才来到汝阳的。汝阳城当时只是一个边陲小城,我就算再有本事,在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地方也只能毫无建树,直到一次意外让我发现了一件东西。" "什么!" "我发现了一件盾形的法器。从人类掌握修仙的方法开始,锻造的法器一直以剑形为主,绝少出现盾牌、长矛之类的异形法器。当看到盾形法器的时候,我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加大力度搜索果然在附近的地方又发现了很多样式雷同的异形法器,甚至神骨。后来我遍寻古籍,终于找到神骨和法器出现的缘由,原来汝阳就是曾经的诸神决战之地逐鹿之野。我这才知道,自己因祸得福得到了一片巨大的宝藏。 于是我建立了翠兰轩,打造了拍卖场,通过拍卖场复杂的环境偶尔卖出一两件珍贵的宝物,获得大量钱财,从而越做越大。" "诸神的坟场在哪里!" "呵呵,掌教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应该知道,既然是在全城范围内布置阵法,发现诸神坟场是早晚的事,与其被别人知道秘密从而越闹越大,不如咱俩共同保守这个秘密。" "原来在城内布置法阵竟是为了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希望咱们的合作是坦诚的。" "坦诚?哈哈哈,以我对您的了解,您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吧,关于诸神坟场的。" "我知道的都是古籍中记载的,只不过蜀山的古籍比较多,关于诸神坟场的记载相对详实,仅此而已。" "比如呢,您看到的古籍中都记录了什么!" "比如,你长生的秘密!轩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不是人了吧,你应该出不了汗还要定期饮下少女精血对吧。" 随着掌教说出这番大胆的推测,翠兰轩主虎躯狂颤,难以置信地望向对方,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果然,他太小看蜀山的领袖了,万万没有想到掌门真人窥一斑而知全貌,只通过一个细节就能得到所有的答案。 "你知道,我的目光就像一把道剑,是非常锐利的,几乎没有什么能瞒的住我。轩主,你皮肤雪白,身上没有毛孔不会出汗,又能长生不死,这些都是吞噬了神骨并且成功与神骨融合才会出现的特征。但你面色过于惨白了,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是神骨的融合还有瑕疵存在,神骨无法源源不断地为你提供生命力,所以只能定期喝下少女精血补充力量,我说的没错吧!" "好一个蜀山掌门,我小瞧你了。" "说吧,现在把秘密说出来还来得及,等到你们岛主来了,你连说出秘密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蓬莱岛历史比蜀山更悠久,他看了你的样子马上就能猜到你究竟干了什么!这也是你特别害怕见到他的原因吧!" "哈哈哈,比起岛主,我说掌教大人,你就不怕把我逼急了和你鱼死网破吗!" "轩主你是生意人,只要利益到位什么事情都可以拿来商量不是吗,你应该很清楚,目前阶段你我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我更要提醒你,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去,你的翠兰轩现在已经被推平了。" 翠兰轩轩主沉默了,他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没有想到忽然变成了这样,他沉默,他犹豫,他沉思,他搞不清楚掌教为什么要突然对他发难,良久良久,终于做下决断,"掌门真人,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不回答,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也只能奉陪到底。"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诸神战场的所在地?" "没错!蜀山都是剑仙,诸神战场留下的东西对剑仙来说就是累赘,你为什么非要去呢,你真的在惦记那些宝物吗!" "既然你这样问了,那我也就开诚布公的告诉你。诸神战场非常重要,重要在它的存在能够解答很多历史的谜团,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它。此外,神骨和法器我也要全部收走,别的不说,万一汝阳城被攻破了,那些东西被炎真找到并加以利用,对蜀山来说将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东西你也要,神骨你也要,那我呢,你让我翠兰轩喝西北风去吗!" "历经几十年时间了,诸神战场上遗留的宝物,但凡有点价值的只怕早就被你收入囊中了,剩下的那些普通的宝贝,对你来说价值不大。" "也足够打造一支军队了。" "所以我必须将它们收走,防止你狼子野心打造属于自己的军队。轩主啊,你还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你只是一城之主,拥有情报网络负责辅佐白羽助他振兴蜀山,仅此而已。若说有一天你妄图自立于蜀山和蓬莱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你狼子野心谁看不出来。大量积攒钱财笼络人心,建立覆盖人间的情报网络,掌控数量庞大的法器,不断吞噬神骨祈求获得神的力量。本来以你的实力并不足为惧,可是神骨是可以助人长生的,你活个几百年一千年活成了老怪物,再发生什么事情可就说不好了,所以我要提前浇灭你的野心。与此相对的,在蓬莱岛主登陆的时候我会帮助你,这才是公平对等的交易。" "好,真的好!"翠兰轩主充满挖苦的拍手,"原来我苦苦隐藏的野心别人只需要一眼就能够看穿,不愧是蜀山掌教,我小瞧你了。"却在话音刚落的时候跪在了地上,翠兰轩主终于下跪,向着蜀山掌门李易之:"我败了,败的彻彻底底,我愿向您尽忠,掌教!" "不必行此大礼,咱们是伙伴。"轩主忽然低头服软行此大礼,掌教也是手足无措,过去扶他的时候对方却忽然抬头,手中一把金子打造的不知名的利器,角度刁钻毒辣的捅向了掌门真人的心脏。 掌教冷笑,双手向下猛提一口丹田气"哈",一道精纯的仙罡腾起,覆盖了全身。 "刺拉拉!"那柄不知名的法器激撞在掌教的护体罡气上,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竟然无法将气罡刺穿。轩主双脚踩地又往前推了一把,眼看护体罡气就快破了的时候,掌教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啪!"触手之处冰凉一片,而更可怕的是,轩主感觉到自己辛苦积攒下的寿灵流失了。 他惶恐,他畏惧,他想到了夜下看到的神兽,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你不用动剑也能使用夐弘的力量?" "呵呵。"掌教抬起脚稳稳**,然后再抬起,就这样一步一步保持着固定的频率走向了轩主,后者的心在他脚掌抬起落下的固定频率中中沉到谷地,长生无法抑制的恐惧"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的双拳胡乱挥出,拳风烈烈作响,可是掌教的右手还是无法抗拒地摁在了他的头顶上,任凭他如何拼命挣扎也终究无法逃脱,一片光闪耀,辛苦积攒的寿灵源源不断地被抽取,轩主惶恐极了,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掌教,整张脸都扭曲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我服了,服啦!" "真的?" "我服啦,掌教,饶我一命吧!" 掌教撇嘴一笑,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掌心光芒涌动,刚刚汲取的寿灵又一点一滴地回到对方体内,甚至更多了一些,轩主这才知道,原来传说中的寿剑星魂竟有如此威能,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小命一直拿捏在对方的手中。 束缚了身体的力量终于离开,轩主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烂泥一样堆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身上若是能流汗的话,此刻一身华贵的衣服肯定都湿透了。 掌教气定神闲地站在他的对面,距离轩主很近却丝毫不担心被对方偷袭,剑一样的眼睛居高俯瞰地注视着轩主,像是在看一条狗:"理解了吗,何为蜀山掌教!以后尽心辅佐白羽能够活的久一点,若是产生了异心就只能死路一条。"原来掌教恩威并施都是为了方白羽铺路,他宁可自己做些脏事也不要弄脏白羽的手,甚至不愿意让白羽知道此番行为,他要方白羽做干干净净的蜀山掌门。 翠兰轩主堆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那一刻,在死门关前徘徊的时候,他怕了,真的怕了,他有着数不清的财富,有着肉眼可见的荣华富贵,他不想死。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最爱的是江山也终将建功立业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现在才知道,他最留恋的其实是荣华富贵,是权力带来的虚荣,仅此而已。 他抬起头,又一次抬头,而眼中的光已经完全变了,怯懦和谄媚占据了主导,他爬过去,膝不离地的爬过去,抱住掌教的双腿祈求饶恕,没有得到回应干脆低头叩拜亲吻掌教的鞋尖,后者一脚将他踢开,不容抗拒地道:"找准定位了?" "从今以后您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您让我吃屎,我连汤带馅一起吃干净,绝不说一个不字。" "还有呢。" "还有...对,方白羽就是我的天,我会对他言听计从的,就像对您一样。" "很好,带我去诸神战场,快!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 ... 有些人,只有打服他才能听话。 很明显,轩主就是这样的人。他自视甚高又拥有一定的实力,事事皆占据主动,事事皆稳操胜券,这样的人,你不把他的所有自尊心自信心打掉,怎么可能服你,怎么可能对你言听计从。 可惜的是,轩主遇到的人是掌教,掌教手里有着轩主最畏惧的东西寿剑星魂,那是能够吞噬寿灵的神剑啊,对于轩主这样活了近百年时间的人是杀手锏。 于是,被打掉牙齿的轩主选择了臣服,再也不敢生出丝毫不敬之心,他手中的利刃甚至无法撕碎掌教的护体罡气,那还有什么可反抗的,任命得了,做条狗总归有骨头吃,总好过死无葬身之地。 他却不知道,挡下他奋力一击的不是掌教的护体罡气,而是夐弘的血肉之躯。其实他忽然跪地服软的举动实在太过突然,掌教早就生出了异样的感觉,有了警戒之心,一早将夐弘调动出来护住了自己,只不过夐弘本体如真似幻,与护体罡气融为一体轩主也发现不了。因为有神兽夐弘的加持,他手中的利刃才无法洞穿掌教的身体,他才会一败涂地,较真起来都是夐弘的功劳。夐弘带来的压力太大了,一举压弯了翠兰轩轩主的脊梁,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永远别想。 有了刚才的经历之后,他和掌教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敢与掌教并肩而行了,像个小弟似的跟在后面,不敢稍有僭越。 "到底是你带路还是我带路,你总是走我后面故意拖延时间吗!"掌教有些不高兴了,虽然他明知轩主是敬畏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后者只是被骂了一句,脸上就现出巨大的恐惧,显然已成为惊弓之鸟,也别说,他这个层级的人已经几十年没有遇到过生命危险了,忽然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肯定会不适应。 慌不迭地向掌教道歉:"您的地位尊贵,我怎能走到您的前面。" "你正常点!堂堂翠兰轩主如果在别人面前也对我唯唯诺诺的像什么样子,会引起别人疑心的。" "我只是..." "没关系,咱们还像过去那样相处,你只要完成我交代的事情就好了。" "是,我懂了。"得了掌教的恩准,轩主终于走到了他的前面,开始带路了。 掌教却道:"目的地到底在哪,能够躲过城内无数人的眼睛总不会是什么显眼的地方吧。" "嘿嘿,这个您就有所不知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如果将翠兰轩建在诸神坟场的上面,那么早晚会被些心术不正,觊觎翠兰轩宝物的人发现,所以干脆将他安置在一片最特殊又最显眼的地方。" "到底是哪?" "化粪池!诸神坟场就在汝阳城唯一的一片化粪池的下面,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所有在化粪池工作的人也是又聋又哑,是我特意找来的。" "化粪池?"掌教细一琢磨,"果然是既显眼又特殊的地方。" 表面有多繁华,背地就有多肮脏,一个繁华的城市每天产生的秽物要以吨来计算,这些秽物会被统一收集到一个地方进行发酵处理,然后再寻地掩埋。为什么非要先发酵再掩埋呢,因为秽物如果直接运出城,在运输的过程中实在太臭了,会搞得整座城市乌烟瘴气,发酵过后味道没那么重了,产生的新物质还可以做农民的肥料,出城的时候就不再那么乌烟瘴气。可有一点,用来发酵秽物的池子却是恶臭扑鼻难以接近的,人人闻到气味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它所在的具体位置,就在汝阳城北城城墙的墙根下。 终于得到具体地点,掌教和轩主快步走过去。 城市就是这样,越是中心人流越密集,反之则人流稀少。汝阳城有两座城门,一座向西开,一座向东开,南北是没有城门的,这是因为汝阳位于边塞,防御作用要凌驾于贸易,所以只有东西两侧城门开了城墙。一条主干道连接在东西两座城门之间,是汝阳城内最宽阔的一条道路,往来的商贾都是从此通行,南北两座城墙之间却没有直通的道路,也没必要直通,毕竟南城墙下是练兵场,北城墙下是化粪池。练兵场就是现在白羽所在的地方,而化粪池掌教刚刚到。 距离化粪池还有很远,已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更有苍蝇乌泱泱的飞。刚开春的天气,苍蝇却一大片一大片的,可见里面有多脏。 "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掌教以仙罡护体阻挡蚊虫,还要用袖子堵着鼻子阻挡恶臭。 "我来的时候汝阳城还是一座边陲小城,要什么没什么;我来了之后,特别是发现了诸神坟场搞起了拍卖的生意之后,汝阳城原有的规模就不够看了,于是我出钱为城市扩建了城墙,将诸神坟场包在了城墙里面。" "这么说诸神坟场以前在在城外喽?你干嘛非要把它包在城里面?" "掌教您有所不知啊。人国和蜀山不一样,人国是佛宗和皇权并行,一座城市旁边就要跟着一座僧院,城市在墙里面,僧院在墙外面,换句话说,城市外面有很多僧人活动,僧人是修行者,我怕他们发现蛛丝马迹所以将城墙扩建,把诸神坟场包了进来,远离僧人活动的区域。还有一个原因,您知道边陲城市进出城都是需要严格审核的,如果我频繁的携带些贵重宝物进进出出,就算买通了官兵也很容易被发现。两点综合在一起,我就趁着城墙扩建,把诸神坟场围在了城内,再在坟场的上面建起了化粪池,请来聋哑工人日夜作业,由此将秘密保存到今天。" "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诸神坟场的存在吗?" "过去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现在还有您。" "呵呵!"到了化粪池的外面,苍蝇蚊子更多了,甚至连空气都变成了黑色,是天上飞行的蚊虫过于密集导致的。三米高的院墙围着一片地,就是所谓的化粪池,里面有着很多大池子,工人们拿着铁锨在池子里搅啊搅啊,像是在帮助那些秽物发酵。 好恶心,难怪没人来。 掌教跟着翠兰轩主走到坟场内部,里面的工人并没有对他们的到来感兴趣,自顾自地干活。他们径直穿过化粪池,一直向前走又从后门出来,掌教这才知道化粪池除了有前门还有后门,后门所在的院墙距离城墙大概两三米远,抬起头来能够看到士兵在上面把守。 "你不怕每天进进出出被士兵们发现?" "污秽之地没人愿意多看一眼。"轩主走出后门,沿着院墙往左走,最终来到一片臭烘烘长度得有两人多高的杂草丛中,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结界符号,轩主双手结了个法印摁在那个结界上,结界放光,一扇直通地下的门"吱呀呀"的开启了,掌教往头上看去,士兵们全部站在城上眺望着远方的敌人,没有一个注意身后事,心说:翠兰轩主稳坐汝阳这些年,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轩主带路,两位位高权重的人相继钻入地洞之内,"吱呀呀!"通向外面的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地洞里面阴暗潮湿,一条倾斜向下的楼梯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行,"小心脚下"轩主对掌教是真上心了,腾起仙罡照明走在前面。 "啪嗒、啪嗒、啪嗒。"走路的声音和水滴滴在地面上的声音交织回荡于耳边,大概往下走了两千多层台阶,地势终于趋缓了,甬道却还是一如以往的狭小,可见平日里来此的真的只有轩主一个人。又往前走了两里多路,掌教感觉应该是出城了,这时候,前方视野忽然变得开阔,不止空间开阔,甚至墙壁上还悬挂了永明灯。不远处,两扇红漆铁门紧密地对合,一丝缝都没有留下。 "诸神坟场就在门的后面。"轩主毕恭毕敬地对掌教说,说实话,他如此巨大的变化搞得掌教有点不适应,感觉别别扭扭的。 "开门吧。"掌教道,他知道门上有结界。 果然,轩主又一次结印,这一次手中的印法与下井时不同,可见他有多小心。结印之后保持法印形态往门上摁去,随着一道亮光闪耀,沉重的铁门开了,一片巨大的光芒几乎恍瞎了掌教的眼睛。 掌教起初有些担心,担心轩主是否会贼心不死,趁着这绝好的机会偷袭他,因此腾起仙罡防御,没想到轩主压根没那么做,甚至主动站在他前面挡下刺眼的光芒,掌教心中不由得佩服,心说果然是生意人啊,就是懂得权衡利弊。 到眼睛适应了以后,掌教走过门去,发现自己此时正站在一处高台上,远方被黄土淹没的地方静静地趴伏着一具具巨大的骨架,即便相隔万年,可也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凛冽威压。 "没错,这就是诸神坟场逐鹿之野!" 尘封的历史终于要浮出水面。 ...
第二十二章 万古之前最大谜团
传说,上古时期九州为众神主宰,人类如蝼蚁般为神明驱使,其中两大神族部落最为强大。一是炎黄部落,由炎帝和黄帝两大族群共同组建的部落,非常庞大受轩辕黄帝统领;二是九黎部落,由无数小的部落集结而成,由战神蚩尤统领。关于九黎蛮部流传着两种截然相反的传说,一是说蚩尤作为邪神共有九个兄弟,九兄弟为害九州吞并大小部落无数,名曰九黎;二是说上古时期众神都想称王,很多小的部落无法自保只能互相团结组成九黎,后来部族内出现一名战神,带着弱小的部落东征西战,不仅将那些妄图吞并他们的大部落一一击溃,更是吸纳了更多小的部落以至于势力越来越大,大到足以与炎黄部落争锋。 两种说法大相径庭,如果前者是真的,那么九黎蛮部就是彻彻底底的邪恶部族,蚩尤就是邪神,诛灭他名正言顺,黄帝是真正的英雄;如果后者是真的,那么九黎蛮部的出现纯粹是为了自保,蚩尤身为部落的英雄,带领族人迎战侵略者炎黄部族,兵败身死被扣上了邪神的帽子。而逐鹿之野,其实就是炎黄部族和九黎蛮部大决战的地方,关于逐鹿之野又流传着两种传说。一种是说逐鹿之野原本是九黎蛮部的一座边境城市,虽然位于边境但是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四周妖风阵阵瘟疫肆虐难以入侵,黄帝尽出精锐攻打数年终于将之攻陷,遭到蚩尤**的报复,炎黄部族和九黎蛮部围绕着逐鹿之野展开鏖战,最终黄帝杀死蚩尤,炎黄部族成为最终的胜利者至此称霸九州。另外一种传说是逐鹿之野本来是一片无主之地,是一片沼泽,炎黄部族与九黎蛮部缠斗的时候,黄帝**策将九黎大军引到此地,耗费数年围攻,最终战胜九黎杀死蚩尤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历史太过遥远,没人知道真相,今日的人只能从远古遗迹中搜索到蛛丝马迹以窥探历史的一角。历代蜀山掌门无不对那段遥远的历史充满兴趣,可一直都没有线索,直到今天,掌教误打误撞找到逐鹿之野,见到了诸神坟场,或许遥远过去的秘密到了被揭开的时候了。 从站立的地方到逐鹿之野大概五百米左右的距离,算上他们下井时走过的路程,两者加在一起估计得有几千米了,这么远的距离都覆盖着黄土,只有极少的可能是被风沙自然掩埋,更多的可能是被人为填平,有**力者想让这段遥远的历史永远成为过去。 那为什么不直接毁掉呢?因为强大神明的遗骸是无法被销毁的! 掌教心念一动,一把灵动的道剑如游鱼一般出现在空中,道剑来回穿梭像是被关了许久的孩子尽情在操场上撒欢,直到掌教不耐烦了才飞回来,凝立在空中变得极为安静。 掌教跃出悬崖,足尖轻轻点在仙剑的剑梢上,动作灵动的像只燕子。 而翠兰轩主则祭出一把金色的道剑,跟随掌教一起飞了过去。 掌教在前,轩主在后,脚下的仙剑始终保持在距离地面一寸左右的地方,非常缓慢的飞行,飞行速度缓慢是因为剑上的人不愿错过诸神坟场的每一个细节。 放眼望去,巨大的骸骨随处可见,其中的大多数都是不完整的,被撕裂、被洞穿、被灼烧,可以想见死前的遭遇。这些骸骨大到什么地步呢,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囚牛至尊是九州活着的体型最大的灵兽了,它的高度可以与方栦山比肩,站在地面上白云只能到它的胸口,一眼看不到尽头。 诸神坟场里掩埋的怪兽,有很多只都像囚牛至尊那么大,不使用仙法就一眼看不到头,更夸张的是它们的身上都有着严重的伤口,胸前的骨头碎裂、头骨碎裂、尾巴齐根断裂等等都是家常便饭。还有些巨兽虽然没有那么大,但也是生的奇形怪状,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如此多恐怖的巨兽在同一个地方聚集死亡,可见当年战斗的残酷程度,诸神就是诸神,不是靠修行才能成仙的凡人所能比拟的。 "怎么都是些巨兽,神骸都被你收走了吗!"掌教蹙眉,已经走了很远,看到的都是些蛮荒巨兽,一具神骸都没见到,神骨是不灭的,都去哪了! "您在仔细看看,看过后就明白了。"轩主没有马上解释,不是在掌教面前调皮捣蛋,而是他有意让掌教自己发现问题的答案。后者听了轩主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隐约觉得这里面水很深,意义非常重大。 他没有说话,被仙剑拖着来到了高处,展开神识扫过地面,诸神坟场太大神识到达极限也穷尽不到尽头,他更发现,原来此处存在一个结界,越接近来时的地方结界能量越弱,越向前结界能量越强,到了最远方甚至他的神识都无法穿过。 掌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轩主不担心汝阳城外的人会发现这个地方,原来出了城就有结界保护了,可能是经年累月的侵蚀让结界坍塌了一部分,这才让轩主找到此处。 再一次以神识搜索地面,掌教发现诸神坟场中掩埋的清一色都是小山般巨大的骸骨,一个人形的神都没有,心中充满了不解。可转念一想,又有了一个惊人的念头,内心深处甚至感到一丝丝凉意:"难道...这些便是神?" 轩主笑了,应声道"刚来的时候我也奇怪,为什么诸神坟场一个神都没有,反倒是一些蛮荒巨兽的尸体东倒西歪,随处可见,数量庞大的不可思议。后来才想明白,所谓的神有谁见过其真身吗,书籍上可有详细记载吗! 盘古开天辟地,力竭之时身躯化作高山,汗毛化作树木,体液化作流水,精血成为众神,身上的污渍演化成人类。我们凡人作为盘古的污渍主观的认为神和人类是相似的,都是直立行走的四肢动物,为什么这样想呢,因为神是高度文明,是智慧文明,理应与人类有着相同的体征,理应样子更圣洁更高贵。可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啊,是我们的想象啊,从未有任何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神明真正的样子,唯一可以考证的是,距今年代最久远的书籍《山海经》,书中记载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远古时期的蛮荒巨兽,但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并非是兽,而是神! 往深处推想,神的特征是什么?我们所知的是神的力量来自于血脉,继承盘古精血的多少决定了神明力量有多强,神是不需要修行的,他们天生拥有力量,风雷火电,每一个神明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神明的力量都不相同。 反过来看看时至今日仍在和我们争抢地盘的蛮兽,蛮兽虽然数量很多,但群体之中真正强大的永远只有一个,历经无尽岁月而不死,后代中的绝大多数都无法继承它的恐怖力量,偶然出现一个继承者,前一代最强蛮兽就会死亡,或者被杀,或者自行死去,大多如此。 蛮兽种类很多,每一种蛮兽长的都不一样,有些蛮兽仿佛凭空变出来的一样,独一无二能力强的可怕。比如说烛龙,比如说鲲鹏,时至今日仍然为祸一方。 还有呢,蛮兽进化到极致是可以说话的,开启的智慧甚至凌驾于人类之上,我们过去总以为他们是在模仿咱们,神智开启不过是更加接近人类一点。可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呢,那就是神兽体内的力量一直处于封印状态,只有达到某种合适的契机才能解封,而人类只不过是通过自身的努力,模范学习了他们被封印的能力而已! 最后一个特点,现今所有的蛮兽都能进化,每次进化都会造成身形性格巨大的改变,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在它们身上加注了封印,只有达到某种契机封印才能解除,它们才能找回自己真正的力量。 要我说啊!神就是兽,兽就是神! 所有的蛮兽都能以自身身躯储存天地之气,而人类只能将天地之气炼化固定于丹海中,这无疑证明仙力更加亲近蛮兽而非人类;所有的蛮兽都有着绵长的寿命,而人类的寿命不过区区百年,这无疑证明蛮兽的体质更加接近于盘古,要优于人类;所有的蛮兽进化到极致都能开口说话而人类只能通过学习,这无疑证明了它们的聪明是天生的,是通过血脉传承的,要优于人类的后天学习。 如果真是我猜想的那样,那么人类从来就没有摆脱过神明的统治,只不过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神明退化了而人类变强了,让人和神的关系悄然发生了转变。" "兽就是神?神就是兽!"掌教轻轻呢喃,为轩主大胆的猜想震惊了,"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手中的仙剑..."当掌教充满震惊和惶恐地看向手中仙剑的时候,天下第一兽夐弘竟然猛然从丹海中窜出,对着他咆哮,"嗷!"像是在嘲笑凡人的无知。 掌教无比惶恐,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触及一个被封印千年之久的秘密,他感受到极大的恶意,他忽然怀疑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仿佛仙剑中的神兽们都在静静趴伏着,耐心**审判日的降临。 如果手中的仙剑里封印的是一个个远古之神,那么人类无疑已经误入了神的领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侮辱了神,是一定会遭受反噬甚至天罚的! 掌教又一次凝视夐弘神兽,看着对方宛若雕塑一般的完美轮廓,自感这样鬼斧神功般的艺术品,绝非是人类所能企及的,一定是大自然的恩赐。 仿佛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夐弘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充满威严的兽脸竟然充斥着嘲讽,像是在看着一个垂死的生命。 人类自以为万物之灵,殊不知真正的万物之灵早就存在了,并一直存在着,**着重见光明的一天。 "你说,有没有一种方法,能让剑中的灵兽复活呢!"掌教小心翼翼地问,他多么希望轩主能够回答他没有,可惜对方的回答是:"他们从没死去啊,神剑不就是他们的身体吗。" 如遭雷击!掌教不动如山的身体一个踉跄,险些跌落仙剑,"这...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从无涯道祖倒骑黑驴登蜀山的那一刻开始,一场针对人类的阴谋就悄然开始了,直到今天天麓石櫼重现...我,我终于明白了!不行,要赶紧将叶飞杀死,晚了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蜀山的掌门呦,你口中的叶飞我是亲眼见过的,当他在帝都挥剑的时候,凛冽的剑风即便身在万里之外的汝阳也能清晰感受到,命运的大门已经打开,一切都来不及了,能做的无非就是做好身后事,让方白羽变得更强,强到足以面对一切挑战,足以守护蜀山的尊严与荣耀,仅此而已。" "等等...等等,不对啊。从你翠兰轩中流出的法器我是见过的,它们中没有一件巨大到了参天立地的地步,没有一件是为了巨兽量身打造的,相反其中还封印着远古兽魂,那可是万年前留存下的宝物,神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是要自绝于天下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强大的神是不屑于使用法器的。神在战争中死亡,不愿意往生的灵魂找到铠甲、盾牌、战枪等兵器进行融合,形成最早的神器,而那些最早形成的神器都是给神的奴仆人类准备的,但那时候人类显然不懂得使用神器的方法,反过来,神控制人类达到死而不灭的目的。想必,万年之前的诸神战场上一定堆叠着小山般高耸的人类尸体吧,可惜他们弱小的身躯早已随着岁月消失殆尽。" "血呢,为什么没有血!" "人血随着岁月消融,神血往生进入下一个躯体,仅此而已。" "太可怕了,虽然早已猜到诸神战场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却万万没有想到耸人听闻到如此地步,这个秘密如果传开的话,现有的修仙体系会崩塌,人类将陷入深深的自省当中,进入杀戮与被杀的死循环。" "或许这就是预言中的灾难吧,掌门真人,是时候说说你来此的目的了。" "蜀山典籍中有过记载,逐鹿之野是一处秘境,里面埋藏着蚩尤的骸骨以及他生前用过的法器霸王旗?" "只是如此吗掌教?您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吧。" "你是否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也是一时好奇,对不起掌教。"眼看掌教瞪起了眼睛,轩主心生惶恐赶紧道歉。 "不要有下一次了。"掌教御剑往前面去了,"记住我的话,不要有下一次!" 轩主赶忙跟了上去。 前进的过程中,不断有怪兽巨大的身躯在视线中划过,他们体型太巨大了,互相厮打的时候地面都会塌陷进去,地势都会产生移动,以至于地面高高低低的,看起来不那么平整。 掌教心里想:蛮兽是古神的可能性非常大,毕竟人类供奉的古老图腾里,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庞然大物,本以为图腾表现了人类对自然的敬畏,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一个个古老的神。 神继承的是盘古的力量,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有亲族也只有其中之一能够继承绝大多数的力量,其他亲族都很弱小,这无疑与蛮兽的特性相吻合。恐怖的是,它们静静的潜伏在人类身边,却从未将这个古老的秘密说出来,由此可见,神也是有禁忌的,他们一定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受到某项制约。 由此更可推断出九黎的秘密,所谓的九黎看体型就知道,他们是最接近人类的神了,因此遭到古老众神的排斥和嘲笑,被攻伐被杀戮,九黎部落只能抱团取暖,由蚩尤带领展开残酷的复仇。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九黎和其他古老神族明显不是一路的,可是为什么是由九黎中的罗刹族王子来完成天麓石櫼上预言的灭世,为什么!这其中是否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话说,黄帝到底长什么样子,至今为止的所有古籍中没有任何关于黄帝的记载,只知道他在神魔大战之后忽然消失了,他真的消失了吗,还是隐藏着什么别的隐情。皇帝手中的钧天剑为什么封印在蜀山剑神殿上,钧天剑下封印的又是什么东西,哎,太多谜团了,层层迷雾之下一定有着抽丝剥茧找到真相的方法,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不过,已经出现第一个契机了,诸神坟场逐鹿之野终于被找到了,困扰心中多年的答案终于有了揭开的可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青山道祖... 蓦然间,掌教感受到了巨大的阻力,是结界的力量突然加强了,很显然越往前结界力量越强大,越是难以靠近。 "古老的结界历经万年而不朽,当年布下结界的人不知强大到怎样的地步了。"轩主由衷赞叹着,"再往前三千米就是我的极限了。" "来时路上的天材地宝都被你收走了?" "地面上的都收走了,地面下还埋藏着很多,想必您也能感受到。" "你是怎么想到那些面目狰狞的巨兽就是神的?" "因为它们身上没有甲胄也没有兽鞍,没有这些东西说明从没有更高等级的神明骑乘它们战斗,表明它们就是最顶级的存在。" "聪明人。" "谢谢您的夸奖。"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 "但说无妨。" "那些神骨你是怎么使用的?直接碾碎成粉再熬制喝掉吗?" "不瞒您说,我也是从古籍中查到了关于神骨的种种妙用,因此故意选择了两根断裂的龙骨带回去,以丹炉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勉强炼化成汁液,再继续熬制可惜始终无法将它们炼成丹药,只能是液体状态每天取一些喝了,确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只是,您是明眼人,服用神骨等同于冒犯神明,会遭到恶毒的诅咒。首先就是畏光,我越来越畏光了,站在阳光下心里发慌,只有呆在黑暗中才觉得安心;除此之外我全身上下的毛孔都闭合了,身上冷冰冰的流不出一滴的汗,您不知道这感觉有多难受;此外,还有一个更不好的现象,就是我不能尽人事了,从此与男女之事无缘,服了区区几副汤药我的宝贝就萎缩枯死了,我现在就和一个怪物一样不生不死的苟活于世。" "别这么说,我觉得你挺享受的。" "人啊,越是上了年纪越怕死,害怕失去已经得到的名利荣华。" "有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您说。" "天麓石櫼提到的内容一定与神魔大战有关系,所以我一直想探究遥远年代的故事。" "是因为天麓石櫼上记载了一位上古遗神将会灭世吗!" "不错,既然是神来灭世,那就一定与神魔大战有关联。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除了九黎诸神之外,原来生活在九州各处的强大蛮兽,甚至咱们手中仙剑里封印的也是古神,那事情就严重了,如果这些古神同时复活,或者听从一个人的差遣而反叛人类,人类会在顷刻间灭亡。" "您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要说叶飞灭世我觉得说不定还有转机。" "为什么。" "叶飞我见过的,他心中有善而且充满正义,这一丝人性能在日后成为转机也说不定。" "可是...我始终不明白,白羽为什么和叶飞同时出现。" "方白羽确实也很有特点。" "不错。这两个人的同时出现让我深感疑惑,总感觉怪怪的,却又不想跟着感觉走,想要坚定于理智。" "您不会错的,掌门真人。" "希望如此吧。总之我要为白羽铺好路,让他足以应对任何挑战。" "您要将诸神战场的存在告诉方白羽吗?" "不用,时候到了羽儿自己能找来,时候不到告诉他徒增烦恼。" "您真是一心为他着想。" "他是蜀山的未来。若说有一个人能够阻止炎天倾的**,能够阻止叶飞的黑化,那就只有他方白羽了,我坚信他就是救世主,毫无疑问的救世主。" "我也坚信,毕竟方白羽的眼睛是上天的馈赠。" "不单单是天启之眼的问题,羽儿和叶飞和炎天倾的恩怨纠葛,注定他不是凡人。" "炎天倾我也见过,若不是天麓石櫼上写着是古神灭世,我都怀疑灭世的人是他,他简直就是**与邪恶的结合体,对死亡没有着正常人应有的敬畏。" "炎天倾是被亲爹逼出来的怪物,虽然确实很强,但是不足为虑。" "可他手中的魔剑饕餮却是凌驾于九龙和星魂的怪物啊。" "凌驾?开什么玩笑。饕餮虽然是魔教封印的邪剑,但是和青山道祖从未可知之地带回来的三把神剑比起来,还是落得下乘。" "您知道饕餮的由来吗?" "你知道?" "知道一些。" "怎么知道的?" "道听途说。" "说说看。" "据说,饕餮..." "算了,不必说了,不管怎样,饕餮都不足为虑。" "或许吧..."后面的话轩主没有说下去,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明,或许是不认同掌教的观点又不好反驳,"前面就是路的尽头了,再往前结界的力量非常强,我过不去。" "有我呢,再强的结界也给它破开。" "不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吗?" "不怕,我可以暂时压制结界的力量却不影响它本身的存在。" "看您的手段了。" 如轩主所说,不远处就是结界的外壁,可以看到蜂巢状深紫色的结界体昂然地挺立着,结界肉眼可见的厚重,就像一堵一米宽密不透风的墙,不时有紫色的闪电在表面游过。 掌教想要站过去,却发现凛冽的风压逼的他接近不得,贴身的衣服都被扬起了,不动如山的身躯却仍然屹立,掌教"呵"了一声,剑一样细长的眼睛暴睁了一瞬,凛冽的风压被弹开,脚下的地面镜子般层层龟裂,枯瘦的身形由此稳住。 他缓缓抬起右手,一汪逆向喷涌的瀑布随着他右手的抬起升空,静寂的水在脚下铺开,随之而来的是削弱消减的力量,轩主踩在水上,感受到全身无力膝盖一阵酸软,像是得了感冒一样那么的疲劳难受。 领域上善若水,天下间最奇妙的力量,置身其中的一切事物其能量都会遭到削弱。 上山若水一出,凛冽的风压被抵消,紫色的闪电无法闪耀,掌教右手轻松往前伸,一路顺畅摁上了坚硬如墙的结界外壁,"哗啦!"墙壁向后退,像是活物一样对他退避三舍。 这一幕令见多识广的轩主惊讶的合不拢嘴巴,只见结界后退的部分俨然如同一扇门,为掌教打开恭迎他的到来。 "跟我来!"仙剑飞起,载着掌教和轩主进入结界。 这是轩主第一次来到结界后面的世界,放眼望去是无所不在的结界能量,它们明明是能量却是固体状的,比坚硬的墙壁还要结实厚重,像是一方穹顶笼罩了方圆百里的范围,近千吨土石被它们挡在外面,分毫不费力。 "居然有人将结界能量塑造成了一面坚硬的墙壁,包围了方圆百里的范围。"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怕在古神当中也没几个吧。" "想到一块去了。恐怕是有神先将地面沉降到千米之下,然后建造结界防止外界侵入,才将这片空间完完整整地保存了下来,经历万年都没有腐朽。" "遗留的史料记载,九黎部族和炎黄部族在逐鹿之野僵持多年不分胜负,轩辕皇帝提议和蚩尤魔帝一对一决战,失败的一方率兵退走,永不踏入九州平原。蚩尤魔帝为了伤亡不再扩大同意了轩辕皇帝的提议,只身前往战场与轩辕皇帝决斗,两神各展神通斗了数千个回合,忽然轩辕皇帝佯装不敌退走,魔帝蚩尤求胜心切追击,靠近逐鹿城时中了轩辕皇帝的计谋,被早已埋伏在侧的旱魃和应龙左右夹击,三打一的局面九黎部族想要施援也来不及了。魔帝蚩尤被轩辕皇帝手中钧天神剑刺穿胸膛,被旱魃以捆仙锁束缚手脚,被应龙一巴掌打碎了脑袋。 客观来说,真正杀死魔帝的神是应龙!" "何止!《皇帝经》、《道经山海篇》都有记载,其实蚩尤最大的仇人是应龙而非皇帝,两神曾经交手数次都以蚩尤的胜利告终,可每每都被应龙侥幸逃生,直到决战之时,应龙靠着偷袭杀死了蚩尤,夺下霸王旗,算是把过去的仇都报了。" "接着说下去。" "传说应龙并不是龙,而是一条长着翅膀的大蛇,能够在地面下自由遁走,因为这项神技才能几次虎口逃生,更在最后一战中隐藏在土里没有被发现,趁机发动偷袭杀死了蚩尤。" "你说的没错!我们只要找到逐鹿城,再看看逐鹿城外有没有泥土翻起的痕迹就知道当年的一战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有道理,此地被结界覆盖风雨不入,一切都维持着万年之前的原貌,正是还原真相的最好机会。" "要找到真相****,就要亲赴实地考察,我想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可我不明白的是,就算查明了历史真相又能怎么样呢,对此次的战局有什么影响吗。" "你不好奇一件事吗!万年前的历史早已淹没在无尽尘埃之中,是怎么流传下来的,为什么《道经山海篇》和《皇帝经》都有记载,《道经》如果真是青山道祖编的,他为什么知道万年以前的事情,《皇帝经》又是由谁撰写的!" "这..."听掌教如此说道,轩主觉得还真有道理,为什么《道经》和《皇帝经》对于陈年往事有着如此详尽的记载,书写他们的作者究竟是意淫杜撰的还是真的知道实情,经过实地考察之后就能见分晓。如果是意淫杜撰,那就一笑了之;如果是确有其事,那么这件事情就有问题了,古神之间的恩怨写书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并且流传至今,更何况,《道经》的作者名义上可是青山道祖,他一个千年前的人怎么能知道万年前的事呢,甚至对蚩尤、轩辕、应龙、旱魃等等众神的关系记叙的如此详尽,仿佛亲身经历了若指掌一般。 这里面问题大了! 轩主终于明白了掌教的深思。 此时,两人的周围出现了越来越多无比巨大的骸骨,它们互相扭曲着,纠缠着,撕咬着,永远留在了上古诸神的战场上,而两人的推断在这里也终于应验成真。 人类! 这里除了有诸神的遗骸还有人类的骨骼,他们太过渺小了,在诸神庞大的身躯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东倒西歪的散落着,像小孩拆碎的玩具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其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手中握着神器,从地上捡起来它们,沉睡的古神开心的醒来想要侵蚀持器者的灵魂,遭到掌教的拒绝 果然!猜测是对的! 诸神便是那些体型庞大的蛮兽,偶有人形神身躯也都无比巨大,人类在他们面前如同蝼蚁一般渺小,不过是战场上的炮灰罢了,零星出现的握着神器的人类也不过就是古神操控的傀儡而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在世上。 此情此景让掌教和轩主的心中闪过了同一个疑问——难道,青山道祖进入的未可知之地便是诸神战场?他是从诸神战场中选择了三把最厉害的神剑带回九州的! 这很有可能,毕竟《道经》是青山道祖撰写的,九龙、星魂和两仪无相剑也是青山道祖从未可知之地带回去的,可能他是来到了诸神坟场,见到了诸神厮杀的惨相因此还原了历史的原貌,更带回了三把神剑到九州,从此开启仙剑的时代。 不过还有一点疑问,为什么他能够对历史知悉的如此清楚,宛若亲见一般,如果只是单纯地看了战场的话,不可能对各个人物的关系都能了若指掌啊,其中是否还藏着什么更深的隐秘呢! 被完整保存的诸神坟场是探究历史的最好途径,随着前进的深入,一排排巨大的"营帐"出现在视线中。 没错,真的是营帐!原来在遥远的年代,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们就已经屋子里睡觉休息了,营帐大多数是由巨大的树叶编制而成的,看高度也就能容纳一个古神居住,营帐的外面散落着很多火堆的灰烬,估计是古神的奴仆人类用来取暖之用。 可以看到,一具成年人的骸骨出现在古神肚子里,那毫无疑问是被吃进取的,是人类犯了错误遭到惩罚还是古神饿了?你要知道,粮食充足的时候战马是交通工具,粮食不够了战马就是粮食,是否人类在当年也充当了如此的角色? 谁知道呢,反正世界本身就遵从弱肉强食的法则,看人类骨头腐蚀的程度应该是吃进去有一段时间了,战场厮杀吞吃掉的人类会在胃里消化那么久? 一排排小山般巨大的营帐绵延了几十里,有些是完好的,更多的早已倒塌,估计是受到了残酷战斗的波及,也不知道这些营帐当年是怎么搭建成功的,是神自己动手,还是奴仆人类想了什么办法? 历史无法得知,但走过营帐后确实出现了宽阔的空地,空地上同样堆积着很多很多古神的尸体,遥远的尽头上,在**面与天空交汇的一线天处矗立着一座巍峨城市,非常古老,非常庄严,那是隶属于远古神明的真实存在的城市。 这个城市的高度按照现在标准的衡量大概和方栦山齐平,城市的半身插在云里,更高的地方你根本看不见。没错,它确实是插在云里的,一道施加在城市上的结界让空间拓展,使得城市处于交叠的空间中从而不受地理距离的限制,换句话说,它虽然很高,却是处在空间的交叠中,因此可以在实际的空间中又没那么高,这才能被笼罩了诸神战场的结界涵盖进去。 巍峨的城市湛蓝的天,走过尸骸密闭的古战场,硝烟和鲜血的味道甚至到今天仍然清晰可辨,大概是当年的厮杀太过血腥了吧,使得痛苦的味道一直残留到今天。 毁灭诸神的永远只能是诸神!如果没有遥远年代的神魔大战,人类将永远作为诸神的奴仆存在,永远没有抬起头来的可能。 视线中,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痕迹,足足将坚硬的地表割开了一米深,像是一柄巨大沉重的斧子从地面上拖过。在这道刺目痕迹的周围有着很多道剑痕,原来遥远年代的古神也是用剑的,只不过比起斧子留下的痕迹,剑痕的尺寸则要小的多了,难道轩辕皇帝只有人类的身高?还是人类持着神剑迎战? 越想越不可思议,若说是人类持着神剑迎战,可是周围并没有出现人类的尸体啊?是逃到其他的地方去了,还是手持钧天剑的轩辕皇帝和人类差不多身高。 越来越诡异了,越是无限的接近真相,你越会感到不解与惊恐,感觉真相内部蕴含着恐怖的,爆炸性的能量,只要轻轻掀开就会将你炸得粉身碎骨。 万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要能找到蚩尤的尸体,一切就都能够得到解释。 关于蚩尤的传说很多,有说他九头十八臂,青面獠牙;有说他有着黑铁般质地的皮肤,头发是一条条的毒蛇;还有的说他身高万米是个巨人,和手下第一大将夸父是同族,长得都高大威猛顶天立地,继承了盘古大神最精纯的血。《道经》中对于蚩尤的长相记载只有一句,说他看起来就像是魔王,杀气腾腾能够移山填海。《皇帝经》则干脆没有他相貌的记载,只说他是名副其实的战神,喜欢喝敌人的血,还喜欢把敌人的头割下来盛酒。
第二十三章 正道巨擘的相会
对于神魔大战记录的最详细的两本书上都没有蚩尤样貌的直观记载,反而是种种诡异的传说越传越邪乎,甚至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完全混淆了视听,难辨真假。 不过掌教却觉得,蚩尤作为远古时代第一魔神,即便是死了,只要远远地看到也一定能够马上辨认出来,尸体上附着的神魔气息是不会被岁月磨灭的。 “掌门真人,有一个问题您有没有想过。” “说来听听。” “按照古籍记载,古神本质上是不死的,他们是盘古精血所化,继承的是盘古大神的本源之力,死后力量会被其他神灵继承,本身的意志可能会消失,但是本源力量永远不朽。” “你想说什么。” “法器的出现不过是被杀死的神灵强留在世间的一种方式,可本质上,它们就是不朽的,死后留下的力量总能被同族继承,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诸神直到今天仍然存在。换句话说,蚩尤当年即便是死了,他的力量也不应该就此消失,而是被其他神灵继承才对,是谁继承了蚩尤霸道无比的本源之力呢!” “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咱们能想到的事情,古神自然也能想到,以轩辕黄帝的大威大能会允许蚩尤的力量被其他神继承吗!” “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过我认为诸神力量的存续应该不是永恒的,否则神魔大战就不存在谁输谁赢,因为它们的力量很快就会被其他同族继承,就此永永远远地战斗下去,就此成为一个轮回,那么诸神无论过了多久都应该强大如初。” “这……” “神力的继承肯定也是有限制的,有的神继承的神力多,有的神继承的神力少,它们的力量全部来自于盘古,换句话说,神本身是盘古力量的容器,力量是会对适合自己的容器进行选择的,因此神明有了强大和弱小之分,更随着岁月的流逝,盘古之力是不是越来越弱了?所以神明的势力也大不如前。又或者,古神的力量被暂时封印了,由于神魔大战的血腥与杀戮前所未有。” “还是您的思考更加深刻。” “谈不上深刻,不过是对历史的合理分析,毕竟如果古神的力量永远不灭,总是在寻找宿体寄生,那神明没道理到今天越来越少啊,没道理神族凋敝啊,肯定是有着制约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按照古籍记载,蚩尤的尸体应该就倒在逐鹿城的大门口。” “应该是的。他被轩辕黄帝使计诱到逐鹿城门前,被早就埋伏好的旱魃和应龙偷袭,最终遭到斩杀。照此推测,尸体倒在大门口是没错的。” “蚩尤死的够冤枉的。” “正所谓兵不厌诈,是他太鲁莽了。除了蚩尤死亡的秘密,还有很多事情令我疑惑,比如:神魔大战本来是神族部落之间的吞并战,为什么炎黄部族战胜之后反而就此从九州上消失了,黄帝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放弃已经到手的胜利果实。还有,古籍记载九黎蛮部在蚩尤死亡之后被炎黄部族追杀了很长时间,最后只能化整为零,散落在九州各个阴暗角落苟且偷生。可问题是,剩下的九黎部落我是亲眼见过的,一个比一个弱小,从它们身上哪里能看到古神的半点英姿。” “也就罗刹族稍微强大一点,但仍然无法和古老的神明相提并论。” “是啊,你也看到了,外面的营帐有多么的巨大,它们全部隶属于九黎一方,可见九黎蛮部的诸神体型都是非常巨大的,并非全都是人形神,这证明有些传说是不符合事实的。”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赶紧找到蚩尤的尸体,否则再说什么都仅仅是猜测,我们要找到证据,找到诸神遗留在现世的证据。” “我明白了。” “感觉这路有点长啊。” “而且是倾斜向上的,从这个位置看,逐鹿城不会是建立在悬崖峭壁上吧。” “那就有意思了,背靠悬崖等于占据了天险,却也无路可退了,如此说来逐鹿的形势应该不容乐观,怎么会久攻不下呢。” “太多谜了。” “你看,又是一道深刻的痕迹,保守估计有十几米深,看表面的轮廓肯定是斧子留下的,证明古神中确有人形神,而且是用斧的。还有很多道剑痕残留,这些剑痕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是不是人类用剑呢。”此时,掌教脚下的仙剑忽然停下了,因为两个巨大的脚印浮现在地面上。这个脚印和人类的脚印相似,只是更大,大很多,踩在地上至少有三四米长,一两米宽,深深印入泥土当中,脚印的正前方有着一道巨大的裂缝,是古神手持巨斧从天而降猛烈轰击导致的? 裂缝的尽头是? 一只断裂的翅膀,谁的? …… 九州万年,两段历史最为神秘也影响最深远,一是万年前的神魔大战,这一战直接结果是神族陨落;二是千年前的蜀山建派,随着蜀山派的建立,人类终于在九州大地上站稳了脚跟,弱小的生命不再受到强大妖兽们的威胁了。 可如果脱离了惯性的认知,如果威胁人类生存的强大妖兽其实是古神,那么千年前的历史便将推翻,蜀山派的建立不是让人类摆脱了妖兽的威胁,而是让人类脱离了神族的掌控。 仔细想想这是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九州的历史一直都是错的,万年前神族并未消失,而是脱离了部族的束缚,以个体的身份成为图腾驱使人类。说的更贴切点,九州一直是为神主宰着的,直到无涯和青山的出现! 究竟是无涯道祖改变了现状还是青山道祖改变了现状? 现在已经很难分清楚了,但有一点可以明确,那就是这两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人和神的地位,让九州变成了人类的天下。 会否,这便是轮回开启的原因? 会否,这就是叶飞灭世的根源? 会否,一切都是因此开始的,也将因此结束。 你要知道,即便蓬莱、昆仑两地已经聚集了大片的修真者,可人类从不敢成群结队地猎杀荒蛮巨兽,直到蜀山派出现,以顺天而为,替天行道的道士们行走于天下,开始有意杀死妖兽,甚至利用它们制作仙剑,妖兽们的灾难可就来了。 现在才知道,所谓的除魔原来是在猎神啊! 吃掉神骨会遭到最恶毒的诅咒,活的像轩主一样生不如死。 那么猎杀神明会承受怎样的惩罚!为什么直到千年以后,天麓石櫼才带来了关于灭世的预言,是谁延缓了惩罚的降临?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一定是有缘由的,只是你站的位置太低了,不能看到事情本来的样子。 可有人一定是知道真相的,始作俑者一定知道! 疯狂! 越来越接近真相了,天麓石櫼为何出现,凭何出现,出现的意义,等等等等终于要见分晓了。 当天下第一人带着翠兰轩主来到诸神坟场的时候,历史的书页便已经被掀开,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而真相大白之时,可怕的灾难也会随之降临。 这就是宿命,这就是轮回,是天道主宰的一场游戏! 九州大地上的每一条生命都是天道手中的棋子罢了,供他娱乐和玩耍。 …… 当蜀山掌教李易之和翠兰轩轩主走向逐鹿城大门的时候,一只巨大的翅膀盘亘在路的中间。翅膀上面附着的羽毛清晰可见横跨万年而不朽,整体呈土黄色,每一根羽毛都有半米多长,像刀子一样锋利,像盾牌一样坚硬,像镜子一样光滑。羽翼像山峰一样笔直地插入地面,可以想见是利斧将它割下后径直掉落下来的,直到今天还在散发神圣的光泽,而那一粒粒萦绕着它的星辉却有些似曾相识。更夸张的是,金色的血液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即便伤口大的吓人,血液也不会流失一分一毫,被完好无损地锁在翅膀里。 太神奇了! 掌教和轩主几乎一眼断定,这只翅膀的主人是应龙! 传说应龙是长着翅膀的大蛇,生在身体两侧的翅膀赋予了它能够同时在天空和地面行走的能力。 好家伙,杀死蚩尤的应龙居然被砍掉了一只翅膀,是谁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看来,我们知道的历史不够完整啊。” 花了整整五分钟,才从翅膀的前端走到末端,往前不远就是逐鹿城的城墙了,可以看到城门已经砸烂了,一只只有半边翅膀的巨大蟒蛇倒在坍塌的废墟中,舌头耷拉着可见早已经咽气了。 它通体青蓝,颈背宽厚纹理如眼,毒牙露在外面有一层楼那么长,身体从颈部开始到尾梢逐渐收窄,就像一条长了翅膀又体型无比巨大的眼镜王蛇。身上仅剩了右侧的翅膀,全身的鳞片像山石一般粗糙坚硬,撞上去就会粉身碎骨。 长着翅膀的大蛇,这无疑就是应龙了。可是它却撞塌了逐鹿城的城门,惨死在一片瓦砾中,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有如此神通能够杀掉应龙!要知道,其他古神都是死而身灭,唯有应龙死而不朽,这说明什么,说明应龙与距今为止见到的所有古神都不是一个等级的,比它们强大太多太多了,而这样强大的神明居然被杀掉了?是谁杀掉了它?是谁有能力杀掉它? 看着惨死的应龙,掌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应龙是大蛇,九龙是火龙,你说应龙和九龙谁厉害?怎么古籍中从来没有过关于九龙的记载呢? 本以为,来到逐鹿城下见到的会是蚩尤的尸体,想不到恰恰相反,倒在城内的居然是应龙,应龙死了?蚩尤呢?黄帝呢!神魔大战的谜团真是越来越多了。 “你说旱魃长什么样啊!”掌教突然问道,仿佛是蓦然间迸射出了某种本能。 “《道经》中记载旱魃是灾神,所到之处滴雨不降,颗粒无数,大地荒废,甚至连河里的水都会干涸;《皇帝经》记载旱魃是炎族的大将,在炎黄大战中归顺了黄帝,每次出现的时候会带来灾难,因此人们都讨厌看到他。” “旱魃!从字面意思来看就是带来干旱的鬼神,所到之处雨水都停止,河流都干涸,大地荒芜,庄稼颗粒无收,人们畏惧它又厌恶它。” “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关于旱魃的描述和我们所熟知的一个生物很像吗!” “旱魃……现在熟知的……生物……您说的是……九龙!”轩主悚然一惊,感到后背一阵发凉,是啊,九龙也叫焚尽天下,有着天下间最炽热的火焰,所到之处天地被火海吞没,这不是和旱魃很相似吗! “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似九龙那么强大的妖兽是怎么死去的,又是如何被封印在剑中的,现在终于有头绪了!”掌教一字一顿的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死于神明之间的自相残杀,因为不愿意失去过往的记忆而选择自封在神剑中,驱使人类成为傀儡的呢! 如果九龙就是旱魃,那么古籍中记载的杀死蚩尤的两名大神就全都死了,那么当年的真实情况究竟是怎么样呢!蚩尤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您别说了,让我静静,让我静静,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不够用了,这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了,难道咱们知道的历史都是谎言?那也太可怕了!”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不会是有人在故意混淆视听吧!” 现实真的过于离奇了。 史料中记载的与轩辕皇帝联手诛杀魔神蚩尤的两个大神都死了,而现场又没有找到蚩尤的尸体,那么当年的真相是?蚩尤到底死了还是没死?黄帝呢?为什么从没有关于黄帝的任何正面描述!为什么! 本以为来到古战场可以找到远古的真相,没想到反而让真相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仿佛一切都萦绕在一片虚无之中,真是越来越难以理顺了。 怎么办? 应该怎么办? “我们再找找看!”掌教率先冷静了下来,“可以肯定的是,应龙的死一定是与那个用斧子的神有关系,能够杀死应龙的斧子不会是盘古斧吧?我记得盘古斧还真的出现过,在蜀山被封印的前任六峰峰主手里,这里面看来有大问题了!” 被应龙撞塌的城门究竟有多高呢,基本上就和汝阳城的城墙那么高,接近三十米的高度,掌教站在碎裂的空洞下渺小的几乎看不见,身边的一切都与他形成鲜明的反差。 走过应龙尸体的时候,他忍不住伸出右手触摸对方的鳞片,发现应龙的鳞片粗糙坚硬像是古老的山石,与至今为止见过的所有鳞片都不一样。定睛看过去,却又发现那里面仿佛隐藏着云雾,会带你进入一片迷离幻境当中。 传说,龙的呼吸会产生幻境,导致进入其中的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最终被困死,使得神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猎物。掌教现在才知道传说是真的,即便死去的应龙,你如果凝视它的鳞甲都会产生一种无法自拔无法逃脱的感觉,也就是自己道心稳固才稳得住,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脱不得身了,会沦为陪葬品。 这真是是上天给饭吃,是天生的身体属性,人类永远都不能比的。 看着应龙的身体,你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震撼,那身体美丽极了,宏伟极了,其中的每一个零件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完美契合,如同一尊绝美而威严的巨大雕塑,是现今任何神兽都不能比拟的。 掌教想:如此说来自己的本命兽囚牛至尊也是古神了,只是它干掉了生父成王,活的不够长久,大概不知道远古时期的秘密。有意思的事情来了,封印术为什么能够封印神明?是谁发明的封印诀?强大的神明怎么会乖乖听话,心甘情愿的遭到封印呢! 确定了体型巨大的蛮兽就是古神之后,更多的问题扑面而来,无法解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神魔大战的尾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古神变成今天的样子,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走到应龙硕大的头颅下,对方的眼睛睁开着,锐利的瞳孔舒张到极限,可见死的时候充满不甘。它的眼睛是绿色的,竖瞳到死明亮,眼睛外面包裹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膜,几乎看不见,大概是起到防护的作用。 掌教倒吸一口凉气,在对方的瞳孔深处竟然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是在临死之前将杀死自己的凶手永远烙印在瞳孔之中了吗? 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如果能看清楚瞳孔中的画面,就能知道杀死应龙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了。 走近了一些,再走近一些,掌教距离应龙的竖眼越来越近,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终于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个身影的轮廓,可紧接着,就在他要将这个模糊的轮廓牢牢记在心中的时候,他的身体被外力拉了一把栽倒在地上。随即,一道恐怖的力量从应龙的瞳孔中射出,射在掌教刚才站立的地方,将土石腐蚀殆尽,再看过去,瞳孔中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好险!是轩主救了掌教的命。 掌教真的太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以至于忽视了可能的危险,幸好有惊无险。 掌教没有说谢,捋顺气息后马上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起身对轩主说:“瞳孔里面映照出的是凶手的影子不会错的,只是那影子竟能杀人,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古神身上隐藏着太多的秘密,我们还是小心点好,您说呢掌教。” “是得小心点了,进入逐鹿城以后处处都得小心。” 两人现在已经身处于巍峨的城市内部,客观来说,逐鹿城除了城门被毁没有更严重的损坏,可见城墙有多么的坚固,又或者,九黎并未能给予炎黄部族致命的打击。 逐鹿城内几乎没有古神的遗骸,放眼望去是一条宽阔的街道,和现今的城市几乎没有区别,只是更长更宽阔,一直通到内城中去。街道两边立着一个个圆形的洞穴,里面残留着古神的气息,看起来神明居住的环境比起人类还是相对简单的,毕竟体型太过巨大人口又少,大面积的制造房屋不太现实。 道路的尽头连着一扇红色的门,正是内城的主门,身后的城堡庄严肃立,兽首塔楼居高俯瞰着意外的闯入者。 掌教伸出右手想要将门推开,没想到手掌刚刚碰到门扇上,那巨大巍峨的城堡就化作一团雾气无情地消失了,只将一片令人窒息的湿润留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掌教和轩主都没看懂。 为什么内城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原本就不存在还是确认了外来者被转移走了? 掌教单膝跪地捏起地面上的土,那土壤湿漉漉的很像是荷塘边上的泥,再往前看,巍峨的宫殿已经化作了空气,一片蓝天是眼前唯一的景象。 “看来,最重要的秘密还是被掩饰起来了。” “您怎么想。” “我觉得逐鹿城有些不太对劲。”谷 “我也觉得。” “就算是九黎部族没能给炎黄部族造成更多的威胁,逐鹿城内部如此祥和气氛,甚至连点战斗的痕迹都没有未免太诡异了。” “您是说有人故意将惨烈的战况掩盖了?可他为什么不将应龙的尸体一起收走呢!”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应龙身上,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回去看一看。” “这么一说还真是,整个诸神坟场唯一一个不协调的地方就是应龙了。” “蚩尤的尸体找不到,旱魃的尸体找不到,只有应龙留在原地,到底预示着什么!我们回去看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说着,掌教和轩主沿着原路返回,走着走着,掌教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快步走到一个洞穴前,刚要进去没想到近在咫尺的洞穴居然化作了一片泡影,转瞬之间消失不见了。然后走向另外一个洞穴,又是一样的遭遇,他去到哪,哪里就变成泡影消失不见,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我怀疑逐鹿城内是不是被人施加了某种幻术。” “如果是幻术,那一定是最顶级的那一种,可以让身处其中的人分不清现实与幻觉,仿佛处处是假象又或者处处是真实。” “看来逐鹿城内的水很深啊,搞不懂这里面究竟能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死去的神?尸骸遍野的城市?真的想不到更多的画面了! 而且,掌门真人你有没有发现,进入城市之后肉眼可见的星辉越来越多了,莹莹绕绕的像是萤火虫一样,却又无法被触及仿佛存在于另一片空间。”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应龙的身上也盘亘着很多同样的星辉,是否预示着什么呢!” “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我记得蜀山上有一片地方也有同样的星辉,那里被一只大鸟镇守,即便是我过去大鸟都会发动进攻。” “有没有可能,这些看似渺小的星辉却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有可能,我从不相信巧合。” “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赶紧回去查看应龙的尸体。” “走!” 脚踩仙剑来到城池的大门口,看到应龙的尸体健在两人松了一口气,总算应龙还在,应龙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导致它既没有化作一片泡影,也没有成为持剑者手中的仙剑。 视线中,应龙巨大的尸体躺在废墟上,蛇头正对着他们,圆睁的眼睛让人心绪难宁。 掌教张开了领域上善若水,是本能驱使他这样做的,手掌沿着应龙沟壑嶙峋的鳞片一寸寸的划过,绝不遗漏每一个细节。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终于,他发现了什么,手持神剑向着应龙斩去。 哗啦啦! 应龙的头被切开了,数不清的星辉像瘟疫一样从里面涌出来。 这才是灾难的根源! …… 夜黑风高,一袭白衣屹立汝阳城上如同月下的孤剑,温柔的脚步沿着台阶一路走到他的身后,将一件香气醉人的薄衣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莺莺,城上冷,快下去吧。”站在城上的自然是掌门弟子方白羽。 “有你的地方哪里都是盛夏,莺莺不觉得冷。”为他披上衣服的,是落霞峰女帝的弟子柳莺莺。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虽在说笑,白羽的眼睛却始终看着天边,看着敌人的方向。 “羽哥哥,这你可就错了,自愿来此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柳莺莺娇滴滴的笑,伴随着她的笑声,几道人影出现在城墙上。分别是华陽峰刘华陽,猴山石头猴以及普陀山普陀上人。这四个人是方白羽亲自选出来的小组组长,是六峰之外的势力,他们排成一排站在方白羽的身后,仿佛是听从差遣的手下。 方白羽终于转身,他笑了,笑容温和却拥有力量,“都不睡啊。” “愿为组长分忧。”四人齐声说道。 “你们看,天边的云血红一片,莫不是魔教那边有大动作吧。”白羽指向天边,深沉的目光充斥着忧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普陀上人闷声闷气地说道。 “要是仙人们都有你这样的魄力就好了……要不这样,以后每天早上集合的时候都由你来组织,给大家上上课,把大家伙的干劲调动起来如何?” “轻而易举。” “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 “吱吱吱,吱吱吱!” “石头猴,你的猴子在叫呢。”方白羽听到猴子的叫声,转目望向石头猴。 后者道:“哈哈哈,灵猴告诉我,魔教那边增援了三千军队,里面不少好手。” “哦?这小小的灵猴难道有千里眼不成?把敌阵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还真被你说对了,我的灵猴双眼可见万里之外的景象,敌人的一举一动都能了若指掌。” “如此神奇,那以后瞭望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哈哈哈,哥哥们都是神通广大,相比起来就是莺莺没什么能耐。”柳莺莺嬉笑怒骂,看似自嘲实则调笑,笑声银铃一般引起周围士兵的侧目。 “快别这么说,莺莺师妹你是最好的气氛带动者,没有你穿针搭线,我们几个也不会来到城上了。”刘华陽又大又圆的脑门锃亮,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像是一个老头,其实还不到三十岁。 “总之,都是一家人,都为了蜀山的兴盛各尽其责,诸位放心,你们无私的奉献我全部看在眼里,会转告家师的。” “我们是跟你混的,方师兄。” “这……那就谢谢各位了。” “说谢就见外了。” 一阵客套过后,刘华陽、石头猴、普陀上人全部走下城了,只有柳莺莺仍然陪着方白羽。 莺莺有些冷,干脆走上前搂住了白羽,后者想要躲开但没有行动,任凭她依偎着。 “莺莺,他们是你请来的?” “若不是白羽哥哥领袖能力超凡,人家哪请的动呢。” “说到底是你的功劳。” “白羽哥哥,人家帮你是心甘情愿的,人家什么都不图,能给你做个小就心满意足了。” “说什么傻话,什么小啊大啊的,你是我的好妹妹。” “白羽哥哥你知道吗,阎罗王曾经给你算过命的。” “哦?命里怎么说的。” “命里说啊,我如果不出现,那你和冷宫月将会成婚,可是你的前程却毁了,还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去,胡说八道!” “你听人家把话说完啊!卦上还说,我如果出现了,那你这辈子会娶一个大家闺秀做妻子,那个人不是你的真爱,但你很需要她,我会成为你的红颜知己,身子冷了总要来人家这暖和暖和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越说越离谱了。” “阎罗王的卦象一直很准,正是因为卦象准,所以她才派我过来防止你前途尽毁。” “莺莺啊,你就算不喜欢宫月,也不能这么编排她啊。” “白羽哥哥,你觉得我是背后编排宫月姐姐的人吗?” “这……” 方白羽望向柳莺莺,发现她面色潮红目光迷离,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也对命运感到不公,心中咯噔一下:“你说的当真?” “你以为人家愿意做小啊!” “怎么可能呢,我身边哪还有别人!” “有些事情命里注定的,你觉得不可能偏偏就会发生!本来你和冷宫月是天生一对,硬生生被我拆散了破了姻缘,所以你的婚姻注定不幸福。” “那冷宫月呢,她怎么办?” “冷宫月啊,嘿嘿,阎罗王可没把冷宫月算计进去。” 方白羽心往下沉,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确实感觉冷宫月与自己越走越远了,有的时候他觉得这样其实也挺好,毕竟宫月的身子……哎,怎么说呢,宫月虽然美,可是实在不适合被人拥有,她的身子冷的像块冰一样,正常人根本亲近不了。 “羽哥哥,你的命运就要来了。”没想到柳莺莺又开口了,语气中满是酸楚之意,“阎罗王告诉我,你的姻缘即将到来了,就在这座汝阳城里,你将与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成婚。” …… 十日后,普天同庆的日子, 两大正道巨擘齐聚一堂,共商盛举。 蓬莱岛主率领一千名仙岛神仙从东南海岸登陆九州,一路杀来直到进入汝阳。 两位正道领袖头一次相聚,苍劲有力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掌门真人李易之,九州第一人,身如青山,目似玄剑,平静地站立就给人难以撼动的感觉。蓬莱岛主李桐生,蔚蓝的道服与大海同色,面容苍老,满头银发,看上去比掌教还要年长几岁,身材却是挺拔的,站在那里如同地平线上升起的海浪,给人直达内心的冲击感,甚至让你感到有些畏惧。李桐生每一根头发都是银白的,披在肩上显得既洒脱又狂放,蔚蓝色的道服袖口宽大,领口呈V字形,显然与蜀山道服的样式不同,却更加具有美感,仿佛天上的流云不定形态,飘飘欲仙。 李桐生和李易之,两大正道巨擘终于相遇,天为之蓝,地为之静,百鸟齐鸣,绿树悠悠,两人都是姓李的,千年之前或为一家。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此起彼伏,蓬莱岛主与蜀山掌教并肩而立,高耸的汝阳城头仿佛瞬间就矮小了,小如土堆。 在伟人的面前,再挺拔的城墙也会相形见绌,盛况空前,万籁俱静,随行之人全部沦为陪衬,两大正道巨擘仿佛擎天之剑,仿佛入云之山,他们站立的地方,身上的气势互相交融而又彼此弹压,仿佛在暗暗较劲,谁都不愿意落了下风,又像是一派祥和,不能伤了正道的和气,至此正道方面实力大增! 极目远眺,视线的尽头是魔教密密麻麻的营帐,“魔教之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距离城市不足五十里的地方扎营,看我教训他们。”蓬莱岛主掌心一吐,一团淡蓝色的火焰出现在掌中,火焰外形如同生长在深海的珊瑚树,旺盛燃烧,不规律的蠕动,仿佛是活物一般。 “流离青火盏!”掌教眼睛眯起,为岛主掌中的神光暗暗吃惊。流离青火盏是蓬莱仙岛第一神器,号称燃烧在深海中的神妙之火,能够穿越空间与时间,打破规则的壁垒,威力无边。传说流离青火盏是永恒不灭的,淡蓝色的火焰看上去没有温度,实则能够杀人于无形,是比九龙的毒火还要神秘可怕的一种火焰,这从它诡异的颜色中就看得出来。 一尺长的流离青火盏在岛主掌中旋转,一股恐怖的压力随之聚集,达到巅峰后岛主右掌向前推出,流离青火盏化作一道淡蓝色的匹练冲向魔教营帐。 “刷!”神光穿过蓝天白云,横跨五十里直奔魔教大营而去,“轰!” 只一击便将庇护了阵营的结界击碎,继而向着人群飞去。 “刷刷刷刷!”阴长空、鬼蛇、白虎、青虎,魔教四大高手齐出,流离青火盏始一出现的时候他们心中已有感应,流离青火盏横跨五十里飞来的时候,他们一齐行动动作之默契令人赞叹。 先是阴长空,他操控一具顶级骷髅骸骨迎战,骷髅骸骨高高跃起双手持刀向前猛斩,“轰!”斩出一道月牙形的刀罡,却不能阻止流离青火盏前进的势头;这个时候,白虎和青虎两面夹击,他们赤手空拳,护体仙罡化作猛虎,虎爪向前,一左一右夹击流离青火盏,可惜还是不能阻止它前进的势头;直到鬼蛇出现,一团恐怖的黑气拟化成蛇,一口将流离青火盏吞进肚去,那诡异的法器才总算安定了下来。 却未及得意,黑暗庞大的蛇身忽然出现一个个肿块,蓝色的光在体内穿梭闪耀,片刻时间已从头到脚将大蛇贯穿,待冲出后所有肿块一齐爆炸,黑暗的大蛇灰飞烟灭。 鬼蛇向后飞退二十米,止住退势的时候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目录凶光充满不甘,“不愧是蓬莱第一法器,威力惊人。” 蜀山镇山之宝是寿剑星魂,魔教教主王证是王剑九龙,蓬莱第一法器则是这流离青火盏,换句话说,流离青火盏和王剑九龙以及寿剑星魂是同一等级的宝物。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蓬莱岛主刚刚登陆汝阳便用此法器立威。 但见那蓝色珊瑚树在半空中掉头,越转越快向着受伤的鬼蛇冲过去了。想那蓬莱岛主身在五十里开外,真不知道他是怎样在如此远的距离又如此精准的控制此神器的。 “刷!”流离青火盏横空出世,蓬莱岛主一改历代岛主的中庸之道,始一出现就锋芒毕露,居然要一举拿下魔教副教主鬼蛇的首级。 千钧一发之际,诡异的血墙腾起了,流离青火盏冲入血墙之内慢慢失去了动力。 “哈哈哈,让你见识下万骨血阵的厉害!”鬼蛇狂笑,一身黑袍烈烈作响,他是进攻汝阳的负责人,是此刻魔教阵营地位最高的一人,能够同时挡下蜀山掌教和蓬莱岛主两位顶尖强者的冲锋已可为人称道。 正道方面高手不少,眼见流离青火盏为血墙吞噬心急如焚,有些脾气急躁的就要冲出城去杀入敌阵,好将流离青火盏营救出来,唯有掌门真人李易之平静如水,淡定地注视蓬莱岛主,等待他技惊四座。 果然,身在血海之中看起来已经越来越暗淡的流离青火盏,随着蓬莱岛主双手捏诀重新闪耀出光芒,它旺盛燃烧一举洞穿十仗血墙,杀向鬼蛇取其一臂才悠然折返。
第二十四章 后退五十里
鬼蛇也是条硬汉子,被流离青火盏斩掉一臂咬牙忍耐不做女儿之态,看那远去的神光愤然说道:“断臂之仇,他日必定百倍偿还。”听语气倒像是真有此意。 流离青火盏横跨五十里回到汝阳城上,在蓬莱岛主左近旋转悬浮,围绕着岛主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惊艳赞叹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啊,好啊,好厉害,流离青火盏威力无边,蓬莱岛主神功盖世,千里之外取敌臂膀必将传为佳话。” “除魔卫道是我正道应尽的本分,诸位过奖了!”蓬莱岛主话虽谦虚,但是面露得意,可见是好大喜功之人。 掌教站在他身边,也是随声附和地夸了他两句:“蓬莱底蕴深厚,流离青火盏的神光令人敬佩,今日的正邪之战咱们总算是有底气了。” “过奖了掌门,过奖了!” 众人客套的时候,一个成熟美丽的身影走到方白羽的身前,当着他的面转了一圈,绿白相间的裙子与棕绳编织而成的帽子搭配,凸显得面前的女人活像是邻居家的大姐姐。 方白羽早就注意到了对方,心中惊疑不定:“你是……李婷希?” 以他的记忆力怎会忘记,樊村血夜之前的热闹集市上,与一个邻村美丽女孩的短暂相逢,记得当时叶飞和李婷希说话的时候脸红的就像个熟透的苹果,还因此遭到莫君如的嘲笑。 十年过去了,他和叶飞早已不是樊村的普通少年,而李婷希也已成长为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了,更令方白羽惊讶的是,李婷希始终站在蓬莱岛主的身后,看地位…… “白羽哥哥,亏得你还记得我。”李婷希往前欠身,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嘴角勾起的笑容真是标致极了。不过李婷希虽然美,却勾不起你任何深入探索的**,这是因为无论是她的笑容还是动作都太成熟了,太标准了,像是经历过长期的培训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你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真心实意。 “你和蓬莱岛主是什么关系?”白羽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毕竟谁能想到当年无意中见到的小女孩,很可能有着难以估量的尊贵身份。 “蓬莱岛主是我的父亲。”李婷希淡淡地笑,笑容温和,没有任何自得也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像是说出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果然!看你们的站位我就想到了。”方白羽深吸一口气,以他的聪明怎会猜不到李婷希的身份,只是难以置信,“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当年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居然是蓬莱岛主的女儿!” “当年在村子里没有直接道出身份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羽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怪罪人家。”李婷希噘起了嘴,即便是撒娇的时候都像是提前培训好的,千锤百炼非常得体。 “我怎么会怪罪你呢,身为蓬莱岛主亲女还如此的平易近人,我由衷赞叹都来不及呢。” “白羽哥哥你说笑了,其实岛主亲女的身份也算不了什么,比不上白羽哥哥你,能够凭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 “白羽哥哥和叶飞哥哥并称蜀山双雄,身为当今蜀山掌门的关门弟子,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叶飞你也记得?” “何止是记得,在金陵城内我俩还见过一面呢。” “金陵?那应该是叶飞下山传道的时候了。” “听他说起过恩师交代的任务。”说起叶飞,李婷希的表情略有变化,极力修饰仍难以掩盖,“在金陵城内,叶飞哥哥替我好好教训了教训我那顽皮的弟弟,多亏他,弟弟廷方才懂事了很多。” “叶飞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叶公子实在太优秀了,优秀的让人由衷赞叹。” “与我比较如何?”方白羽突然的发问连自己都没想到,或许是身边人总是提起叶飞的缘故吧,让他很是在意。 李婷希笑盈盈地答道:“你们啊都是一顶一的人物,优秀的很呢。” “硬要比较呢!” “白羽公子。”李婷希起初叫方白羽哥哥,现在叫公子,显出语气的正式,“叶飞只能下山传道,而你陪在尊师身边寸步不离,你俩人孰优孰劣还用的着我说吗。” “呵呵。”听了对方的回答,方白羽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如果有幸被掌教看重可以继承掌教之位不是因为自己更优秀,那他的心里没什么好得意的。 李婷希换了个话题道:“白羽哥哥,你们来了几天了?” “将近一个月,我们到达的时候汝阳城正被魔教围困。” “如此说来是我们来晚了。” “不不不,汝阳城位于蜀山的大门口,我们蜀山剑仙御剑前来自然快些。” “这倒是,我和父亲需要坐船渡海,千里迢迢的赶来的呢。” “是收到了翠兰轩轩主的求援吗?” “家父先是收到了轩主的求援,紧接着又有了掌门真人的亲笔信,了解了万骨血阵的厉害之后,这才决定与蜀山剑派会师汝阳,寻求与魔教早日决战。” “你刚才也见到了,万骨血阵诡异莫测,任何被它吞噬的生命都会成为傀儡为其所用,我们只有尽早决战才能防止它逐渐做大。” “确实挺诡异的,隔着五十里距离都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邪恶力量。” “除了自己小心,还要提醒身边人千万别被它吞噬了。” “放心吧,我会的。” “蓬莱仙岛孤悬海外,最近可还顺遂?” “白羽哥哥你也知道,蓬莱在海上一家独大,外部的纷争几乎没有,倒是内部总出岔子,幸好最近都解决了,要不也难以快速发兵。” “解决了?” “白羽哥哥你不知道吗!聚仙阁已经散了。” “聚仙阁,我听师父说起过,是不是天下散仙的聚集地啊。” “聚仙阁是我李氏族人建立的,这些年越做越大已然不受控制成为父亲的心头之患。有意思的是,就在三个月前,聚仙阁阁主忽然失踪,聚仙阁群龙无首就此散了,现已被父亲派人清整。” “那以后九州的散仙不是没处去了?” “聚仙阁聚集的本就是些不受约束之人,越做越大已然危害到岛民的安全,现在散了对蓬莱是件好事。” “这倒是。” “白羽哥哥你不知道,聚仙阁阁主身份特殊,其真实身份连我都不能提及,连父亲都要忌惮三分,现在他忽然失踪其实对蓬莱的统一和发展大有益处。” “你不知道聚仙阁阁主的身份吗?” “不知道,父亲说过那个人非常危险,要我离他远点。” “看来是另有隐情了,可疑的是,这样一个强大的人物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更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我想聚仙阁阁主多半是死了!毕竟聚仙阁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好不容易做大不会轻易放弃。可笑的是,阁主一死原本气势如虹隐约和主岛分庭抗礼的聚仙阁就此消散,片瓦不留。” “只怕是聚仙阁阁主不在了,你们主岛方面失去了顾及,派出人马明里暗里地将里面的人全都清理了吧。”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 “散仙们多是从九州过去的,在岛上占地方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有阁主庇护还好,阁主不在了,失去庇护的他们心又不齐,肯定是各奔东西的结局。” “所以说啊,没有共同的理想,强行聚在一起的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早晚有一天会分崩离析的。” “那咱们现在……” “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对,蜀山和蓬莱有着同一个目标,就是打败魔教。” “对!”话到此处,李婷希忽然想到了什么,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婷希,你在干嘛?”白羽不解。 “你师叔没来吧?”李婷希仍是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 “你指的是云烈云师叔?”白羽迟疑地说。 “没错,就是他。”婷希的目光中显露出一丝忧虑,“你师叔没来是吧,还好还好!” “云师叔负责镇守蜀山,没有过来。”白羽隐约想到了什么没有说出口,“云师叔你认识?你好像很怕见到他。” “我可没见过你的师叔,不过他如果在的话,蜀山和蓬莱恐怕很难保持一团和气。” “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蜀山之虎云烈曾经只身一人潜入我蓬莱主岛,将主岛上的洛鸣神剑偷了出来,这件事情让父亲颜面无存,几次想要出岛追拿他又碍于聚仙阁的存在不能轻举妄动,这么多年过去,父亲每每提到他都是恨得牙痒痒,你师叔若在,即便掌教在场怕也会大打出手了。” “原来是这样……”白羽点点头,这才明白师尊不带云师叔下山的真正原因,师父心思的缜密实在让人佩服。其实他早就听说过,云师叔手中的洛鸣神剑是师叔年轻的时候从蓬莱仙岛上偷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说出来轻描淡写,其实到今天也被蓬莱仙岛视作耻辱,蓬莱岛主到今天还打算跟云师叔报仇呢,“哎!谁无少年时!想想云师叔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心比天高的人了。” “他现在怎样了?” “差点废了,幸好重新振作,不过修行荒废了多年,远远比不上师尊了。” “那肯定也不是父亲的对手,有朝一日洛鸣神剑一定要他双手奉还。” “行,我回去劝劝师叔,让他登门请罪。” “哈哈,只怕你劝不动的。” “总要试试看。” “白羽哥哥,不是我们蓬莱小气,只是那洛鸣剑乃岛上神物,其地位仅次于岛主印信流离青火盏,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 “洛鸣剑虽然神异,但是……” “白羽哥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首诗,叫做蓬莱仙岛洛鸣剑,九天之水到凡间;除妖降魔显神通,不定形态真奇妙。洛鸣神剑之所以重要,不单单因为它的威力,更在于洛鸣神剑之中封印着一头来自天上的强大妖兽,这只妖兽对于蓬莱非常重要!” “来自天上的强大妖兽?”白羽更加不解了,因为他在龙虎山上亲眼见过云师叔与他人争斗的场景,感觉那洛鸣神剑虽然厉害,但绝对算不上一流。 李婷希见他不信,继续说道:“白羽哥哥,你可听说过深海中的王者鲲?” “我记得《道书百汇经》中有过记载,说鲲是和盘古同一时期的生物,其体长万米,是海中无可争议的霸主。” 李婷希点点头,补充道:“相传远古时期盘古开天辟地,混沌腰斩世界始分阴阳。而在混沌未分,阴阳未现的年代,其实同样生活着很多强大的生物,比如天狼,曾是盘古的宠物;比如鲲,是在混沌中穿梭自如的大鱼,据说其身躯的庞大堪比一片大陆。混沌分开阴阳出现以后,天地无力支撑鲲庞大的身躯,它这才一头扎入海洋,成为了汪洋大海无可争议的统治者。” “你的意思是,这样强大的猛兽封印在洛鸣剑中?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洛鸣剑早就无敌于天下了。” “白羽哥哥我没有骗你,洛鸣剑中真的封印着远古神兽鲲,只是不是鲲的本尊,而是它进入大海的时候,掉落的一片鳞甲所化成的小鲲,虽然个体上天差万别,但体内毕竟流淌着鲲兽的血液,据说是引出鲲兽的关键所在。” “一片鳞甲化作的小鲲是洛鸣剑中的封印兽,那真鲲出现,不是要世界末日了。” “白羽哥哥你误会了人家的意思。陆地上的人真的很难理解,其实大海是非常无情的,任何看似强大的仙人在大海面前都微不足道,海浪一起,哪怕你实力超群也只有粉身碎骨。 鲲兽虽然离我们很远,但幼鲲封印在洛鸣剑中,它的体内流淌着父辈身上最顶尖的血脉,它的存在能够平息风浪,保佑蓬莱诸岛岛民的平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云师叔偷走洛鸣确实有些不厚道了。” “是啊,洛鸣神剑于九州不过一把二流仙剑,但是对身为岛国的蓬莱却非常重要,甚至比性命还要珍贵。” “真是这样那我回去要好好劝劝云师叔了,要他早日把洛鸣神剑还给蓬莱。” “云烈毕竟是你的长辈,只怕你劝不动他。” “总要试一试的。”话音一顿,方白羽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刚才提到的那句诗,为什么说九天之水到人间呢?鲲既然出自混沌,与天空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一个典故。相传,混沌初开的时候,天地间距离没有那么远,且仍然悬浮着很多混沌之气,身躯广大的鲲可以自由的在天上飞行,便像是一只巨大的鹏鸟,而当它降落凡间进入大海的时候,由于身躯过于庞大了不仅让九州各地的人都见到了这一幕盛景,还造成了巨大的海啸险些将人类灭族。所以世人才说鲲兽是天之兽,鲲兽吐出的水是天上的水。” “还有这样的故事!蓬莱岛不愧是存在更加久远的门派,知道的事情也比蜀山多多了。” “白羽哥哥,你或许没听过这则典故,但应该知晓混沌初开生命出现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次大洪水,那次洪水就是鲲兽入海引起的。” “是如此的吗?真是万万想不到啊。” “相传鲲兽从未真正死去,它进入大海称霸海洋多年,随着众神的远去而进入休眠状态,有朝一日终会醒来,当它重新开始行动的时候,整个九州会再一次被滔天的巨浪所淹没。” “还是别让它醒来的好。” “哈哈,人家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说笑间,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方白羽的身后,声音更是如同银铃一般轻易撩拨起男人的心弦:“白羽哥哥,这位美女是谁啊,也不介绍一下。” 听声音就知道是柳莺莺了,方白羽笑笑道:“来的正好,我来介绍你们互相认识下。 这位是我的小师妹,落霞峰弟子柳莺莺;这位是蓬莱岛岛主的女儿李婷希。” 柳莺莺走到方白羽身边,一条绵若无骨的手臂搭在白羽左边肩膀上,身上衣服单薄,妩媚动人的眼睛在李婷希的身上上下打量:“原来是蓬莱岛主的千金小姐,难怪温柔大方,端庄得体。” 李婷希本以为她来者不善,没想到说出口的却是夸赞之语,脸上立刻洋溢起笑容:“落霞峰峰主女帝在九州颇负盛名,莺莺姑娘身为女帝的弟子更是青出于蓝,着实令人钦佩。” 这番话说完,柳莺莺和方白羽都是吃了一惊,毕竟比起六座主峰落霞峰算不得不名,而李婷希却能准确说出落霞峰峰主的名字,可见她对蜀山的情况了若指掌——厉害! “跟师父比起来,人家差的远呢。”柳莺莺极为调皮地吐吐舌头,她那柳叶般的眉梢不知为何微微蹙起,以至于调笑的姿态没有往日自然。 “不必过谦,青出于而胜于蓝,蜀山才能走的更远。”李婷希说出的话极为得体。 “说的是呢,不过人家确实比不上家师的。”柳莺莺咯咯地笑,“听说蓬莱岛主膝下有两女一子,不知道你的小弟弟这次来了没有。” 这次轮到李婷希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原来柳莺莺对蓬莱岛的状况也是知根知底,心念电转脸上笑容不变,回答道:“父亲离开的时候,命家弟廷方全权负责岛上的事物。” “这是往继承人的方向培养了。” “当然,弟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自然是蓬莱日后的继承人。” “如此人杰不能亲见着实可惜。” “有机会一定能见到的。” “现在就可以!”两女说话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插入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张稚嫩的脸。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李婷希的面色完全变了,目光快速找到声音的来源,狂奔过去责备道:“廷方!你不在岛上来这里做什么!” “岛上的事物都由大伯李寻处理,我在那就是个摆设好无聊的,还是汝阳好玩,可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李廷方手握流离青火盏,一头短发被火焰染成了蓝色逆冲向天,出现的时候正在与掌教谈事的蓬莱岛主脸色立时大变,却又很快按捺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廷方是借助流离青火盏的力量传送过来的,这件宝物本是深海之中的一团神火,分成子母两个,母火在岛主手里,子火在廷方手里,廷方可以借助子母火焰之间的联系轻松进行空间转移,只一个转身就来到了汝阳,以副岛主李寻的霸道手段都拦阻不了。 他的出现可以说完全打乱了岛主的计划,此行看似可以建功立业,实际凶险万分,岛主带着二女儿和一众岛上精英出行,留副岛主李寻和亲子看家,一方面让李寻看着点廷方,一方面给廷方创造一个独自处理岛上事物的机会。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遛了!跟来了前线将自己陷入险境! 哎,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转念之间,岛主已然下定决心,这次回去必须好好约束廷方,不能由着他任性胡来了。 廷方的顽皮爱自由是出了名的,他厌倦岛民的生活经常偷偷进入九州玩耍,只有李寻和婷希亲自出马才能将他抓回去,可是他又会再次溜走,如此的循环不知重复多少次了,只是此行如此凶险他又做此举就显得过于狂妄了,完全没将父亲的安排放在眼里。 “姐姐,你一个人来了好玩的地方却不带上我,真不够意思。” “好玩你个大头鬼!这里是战场会死人的。廷方,你必须马上回岛上,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我要上阵杀敌才不要回去呢,你不知道整天面对大伯那张臭脸有多难过。” “没大没小,不知好歹,廷方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总之我不回去,你们硬要送我走我也能再回来,反正有流离青火盏在手。” “当初就不该把这件宝贝给你。” “给都给了,反正已经要不回去了。” “你可真是令人头痛啊,非要闯了祸才开心。” “闯什么祸,我李廷方生当为人杰,死亦作鬼雄!” “哎!” “我要像叶飞哥哥那样行侠仗义,保世之安。” “你们两个怎么能比的。” “你是说我比不上叶飞哥哥吗!” “我说的是你们的身份,行侠仗义的事情你交给手下人做就好了,廷方你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做好岛主的位置。” “不要,太无聊了。” 听着两人对话,方白羽总算明白了,李婷希的亲弟弟,蓬莱岛未来的继承人居然偷偷地出岛跟着父亲和姐姐一起来了前线,这可好,蓬莱最有权势的一家人现在全都在汝阳,如果战争输了,蓬莱岛的王族血统就要断绝了。 “你就是李廷方?”方白羽蒙着月白缎带的眼睛望向对方,“你见过叶飞还以他为榜样?” 李廷方正好不愿和姐姐纠缠,走到方白羽面前挺挺胸膛说,“行侠仗义,保世之安,我要成为叶飞哥哥那样的人。” “你和叶飞很熟吗?”最近一段时间,方白羽听到了太多关于叶飞的传说,从李廷方嘴里说出的是最坚定也最有分量,毕竟廷方身份特殊,是蓬莱岛主的独子。 “很熟啊,非常熟。” “胡说八道,你和叶飞只有一面之缘,熟什么!”李婷希走过来将弟弟拉到身后,“只有在金陵城见过一次面!” 没想到李廷方振振有词地说道:“有些人天天呆在一起却形同陌路,有些人只是短暂相交却亲如兄弟!” “廷方!”李婷希终于怒了,以她本身的修养在这个顽皮弟弟的面前也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哈哈哈,这个小哥哥可真可爱。”伴随着柳莺莺银铃般的笑声,李廷方终于注意到她,他年纪虽小也能在柳莺莺身上感受到阵阵春意,内心生出躁动,脸一红有些不敢直视她。 “这位姐姐是……”他的声音细弱蝉鸣,不像在李婷希面前的大吼大叫。 “我叫柳莺莺,居住在落霞峰上,有空来玩啊廷方弟弟,我一定好好招待你让你不虚此行。” “好,好!” “白羽、莺莺,不打扰了,我有些重要的事情和弟弟说,你们继续。”说着,李婷希不顾自身的修养,揪住弟弟的耳朵强行将他花痴的脸从柳莺莺身上移开,揪着他走到父亲身前。 蓬莱岛主目光在李廷方身上短暂停留,深深叹息一声一句话没说,拿这个臭小子他是真的没办法。 柳莺莺一条胳膊搭在方白羽的肩膀上,目送姐弟俩离去咯咯咯的笑,“要说这世上果然都是一物降一物啊,李婷希那样杰出的女人见到了自己可爱的弟弟,嘻嘻……也变得像泼妇一样。” “莺莺可别乱说,被人听到伤了两派的和气。” “怕让人听到啊,那我对着你耳朵眼说好了。”说着,柳莺莺贴上来,丰润的嘴唇对着方白羽耳朵吹气,看得其他人一阵面红耳赤,被白羽大力推开。 “莺莺,这么多人呢别乱来。”方白羽尴尬的要命,本能地用目光去寻找人群中的冷宫月,看看对方注意到此间的动作没有。 柳莺莺却不依不饶地道:“要不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胡说八道!” 这个时候,翠兰轩轩主走出人群,跪倒在蓬莱岛主的面前:“岛主您来了,感谢您聆听了属下的恳求赶来援助汝阳城的人民。” 蓬莱岛主阴恻恻地说道,“我来汝阳是因为蜀山掌门的书信与你无关,下去吧。”对于这个汝阳城的王者,蓬莱岛主一点面子不给。 翠兰轩轩主有些下不来台,还是掌教解围道:“若不是轩主坚守汝阳拖到援军到来,魔教可能已在人国有了稳定的根据地,那样的话咱们就危险了。” 眼见掌教求情,蓬莱岛主语气稍稍好转:“知道你有功,起来吧,咱们的事情以后再说。” “是,岛主!”别看翠兰轩轩主平时厉害得不得了,其实在蓬莱岛地位低下,是日月星三大家族中排在最末位的星家族族人,甚至在星家族也算不了什么,只是因为于九州有了功勋建立了属于自己势力,才成为称霸一方的枭雄。此时聚仙阁灭,蓬莱主岛失去了最大的隐患,汝阳城又陷入危险,他在岛主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甚至可以说是胆战心惊毫无自主权。轩主也算有先见之明,早料到会有今天所以低三下四的和掌教结盟。即便如此,情况也只是稍有好转而已,毕竟他翠兰轩轩主乃是蓬莱岛主的家臣,翠兰轩的事是蓬莱的家事,掌教不好随便出面干涉。 …… 是夜,两道剑光流星般划过黑暗的星空,蜀山掌教李易之与蓬莱岛主李桐生并驾齐驱冲入敌阵。 这次偷袭是李桐生提出的,没人会想到他刚刚到达汝阳远距离攻击魔教阵营立下威严之后,到了晚上还会进行二次攻击,而且是与蜀山掌教联手。 李桐生果然是和历任蓬莱岛主不一样的,不仅亲自领兵进入九州,而且打头阵杀入敌营,做法非常激进,却让人看到了身为正道的勇气和担当。 掌教自然不甘落后,与李桐生一起杀入魔教阵营。 两位九州顶尖高手联手袭来,即便魔教有万骨血阵保底也被杀得步步后退,溃不成军。 李桐生手持流离青火盏,在星空下忽隐忽现,蓝色的火焰旺盛燃烧,魔教门人甚至来不及使用自爆之术,便被活活烧死了。 李桐生忽然出现在鬼蛇面前,早晨断了一臂的鬼蛇怎么都想不到对方趁夜又再杀来,看样子不取下自己的首级是不会罢休了。 鬼蛇鬼目怒张,实力全开,森森鬼气如决堤之水自体内喷涌而出,喷出的鬼气拟化成蛇向着四方奔袭,他的身体消失在蛇海之中。 蓬莱岛主李桐生见多识广,知道他用的是拜鬼宗招法,高举流离青火盏以蓝色的火焰护住身体,然后右手一挥,火焰呈剑光形态斩出,剑光扫过之处万物尽成泡影,仿佛是大海中升起的蓝色水泡遇到空气爆炸,从而失去存在于世的所有痕迹,掌教见到这一幕微微一愣,像是由此想到了什么。 森森鬼气与蓝色火焰接触,鬼气被火焰点燃,万蛇哀号,随着火势越来越大,鬼蛇脱离了蛇海向后飞退,哪想到手持流离青火盏的蓬莱岛主瞬间来到他的面前。 “刷!”飞转的珊瑚树刺下,流离青火盏在蓬莱岛主的手上展现出了超强的威力,鬼蛇护体罡气瞬间被撕碎,眼看要被穿个透心凉,这个时候阴长空到了。 不得不说,阴长空和鬼蛇的关系真的好,两人互相依靠互相帮助,多次在危急时刻挽救对方的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一具骷髅骸骨手持弯刀挡下了流离青火盏的迎面一击。 鬼蛇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一边后退一边释放森森鬼气掩盖身形,眼看就要逃走了,却没想到异变再生,一把不知来自何方的道剑忽然自他身后出现,贯穿了他的心脏。 “噗!”更多的鬼气溢出伴随着大量的鲜血,盖住鬼蛇面目的兜帽掉落了,显露出的是一张被阴寒鬼气侵蚀的不成样子的脸,而那张脸上正在大口大口地喷出鲜血。 “吼!”白虎和青虎更加猛烈地出招,他二人左右夹击都没能阻止掌教隔着数千米射出飞剑刺入鬼蛇心脏。 蓬莱岛主一脚踹飞骷髅骸骨,自己则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到了鬼蛇的头顶,居高临下流离青火盏迎头痛击,“刺拉拉!”化作道剑的青火将鬼蛇一劈两段,曾经的冥王宗副宗主,现在的魔教副教主眼看是失去了性命。直到生命的最后,他体内的鬼气还在自救,还在逃逸,可惜被蓝色的火焰一点一滴的燃尽,寸缕不留。 见到这一幕,白虎、青虎、阴长空目眦欲裂誓言报仇,而随行而来的正道人士则气势大涨,各色道剑穿梭飞舞,绕开血墙射杀控阵的魔教门徒。 “不行了,挡不住了!”白虎对青虎说。 “蜀山和蓬莱两位教主领军,咱们输的不冤枉,退吧,再退五十里,自爆小组殿后。”青虎回答。 两人想的挺好,可是蓬莱岛主一闪身已然来到两人身边。 两派教主迎战龙虎山两位当家,实力高低暂且不论,手上的法宝那真的差了很多个档次。 随着流离青火盏一番纵横捭搁,青虎被击落天空许久不得起身,掌教和岛主联手绞杀白虎。 白虎和青虎两人白虎实力更强,又是日月井力量拟化而成,超越人身的束缚,此刻在两大高手联合绞杀下凶相毕露,护体罡气化作猛虎,四肢并用上下翻飞与两位教主纠缠。 阴长空和废墟中爬出的青虎想要施援,可是两人分别被蜀山高手缠住。 白虎孤立无援,以一敌二独面两大门派巅峰人物,仿佛一只凶猛的老虎被人关在斗技场里,不得不同时和两位武装到牙齿的顶尖斗技者交锋。 虽然他张牙舞爪威势凛然,可毕竟实力差距过于悬殊,伴随着寿剑星魂刺入身体,他来自于日月井的力量快速流逝,无尽的寿命遭到吸取。 “啊啊啊,啊啊啊!”他痛苦极了,青虎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叫声,后背硬挨了两下剑斩冲向天空,“白虎,来我这里。” 白虎看到青虎冲来眼中出现一丝希望,虎口一张一道白光射出,将掌教连人带剑击退,自己则拖着濒死之躯冲向青虎,两人在半空中交汇融合,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强光竟然一身两头,融为一体。 不敢停留,凭空借力钻入密林,遁入黑暗之中,“李易之、李桐生,今日的仇我一定会报的。”临走之时还不忘放出狠话。 岛主想追可是被掌教拦住,“穷寇莫追!” 这个时候,战场上的形势已经非常明朗了,在蓬莱和蜀山汇合后,魔教方面的战斗能力完全不够看,负责进攻汝阳的四大高手,鬼蛇战死,白虎濒死与青虎合二为一,现在战场上只剩下一个阴长空,几乎就是团灭的结局。 如此逆境,阴长空却是临危不乱,也可能是求生的本能驱使,居然代替鬼蛇向魔教教众发号施令。 “不许退,都不许退,退就是死,跟我杀敌!自爆小组不要再打了,通通自爆,万骨血阵腾空,将范围聚拢到最小,护住咱们自身的安全就好。” 魔教门人本就是杀伐果断的性格,加上正道大举杀来,出手毫不留情,他们看出即便求饶也难逃一死干脆拼了。纷纷听从阴长空的差遣,自爆小组牺牲自己自爆,操控万骨血阵的人将十几丈高的血墙围成一个圆,将自己包围在里面成为庇护。 如此一来,正道的攻势确实被拖住了,而且不少人因为自爆的威力受伤。 掌教看此情景,对岛主说:“敌人杀红眼了,咱们目的已经达到退兵吧。” 蓬莱岛主愤愤不平地说:“这些魔教的人真是不怕死了,他们不知道血祭自爆要灰飞烟灭的吗,居然一个接一个用出此两伤之法。” “肯定是被威胁了,不管他们,咱们走。” “就差一点,我不甘心。” “走吧,若他们拼的两败俱伤一个个自爆,咱们的人必定也死伤不少,先退回去等待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那好吧!” 这是此次正邪之战正道方面第二次主动进攻魔教,战况上看比之第一次偷袭取得不小进展,魔教方面四大高手,鬼蛇战死,白虎残废与青虎融合远遁,阴长空独木难支,魔教门人死伤无数,负责控制万骨血阵的结晶柱毁掉不少,可以说此次趁夜偷袭险些将魔教一锅端了。 其实消灭魔教在汝阳城外的根据地正道方面是有能力做到的,只要两位教主在场,消灭魔教残众是早晚的事。 可是,掌门真人李易之故意没有这样做,一来是担心伤亡过大,二来他便是要留着魔教在汝阳城外的根据地,引魔教方面源源不断地对此增兵,甚至引出魔教教主亲临决战,便如同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一般,炎黄与九黎决战于逐鹿之野,只有如此,万骨血阵造成的危害才能缩减到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