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圣祖(四)
在两方对峙的时候,沈飞攀着铁狼的身体,到了他的肩膀上,这么快的行进速度,连铁狼都吓了一跳。
“祖师爷,您误会啦。”沈飞一脸诚恳地解释,“在您把我们轰走后,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您更高兴一点呢,所以就跟我的同伴莫君如商量,不如把玄女请出来为您舞剑。您知道,舞剑这种娱乐活动,不比普通的跳舞,多少会带着点危险性的,如果不小心伤到了您,我代君如向您赔不是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沈飞说得对,舞剑与其他任何的娱乐活动都不一样,剑是凶器,难免伤人,但心意绝对是好的,这是沈飞要表达的意思。
身为同龄人,说话的水平差了太多,经沈飞这么一解释,铁狼有气也不好撒了。但仍不松口道:“那你再说说,那个白衣服的,为什么对我动刀动枪。”
“哦,白羽啊,他想跟着君如一起为您舞剑啊,一个人舞剑哪有两个人共舞来得好看。”
邵白羽一脸桀骜,听了沈飞的话,面色怪怪的,白衣在风中翻舞,长发飘扬,身上金、红两气闪耀,如同神仙下凡。铁狼的目光在邵白羽和沈飞身上兜转,近距离地观察这两人,他发现了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叹息一声,将莫君如放回地面,原地坐下。
“沈飞啊,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不,准确地说,是服了把你教成这样的人了。在我面前,能够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谎话当真话来说,就算不是前无古人,也绝对后无来者了。你师父真是厉害呢,把你调教成这样,真是太厉害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铁狼也不避讳,明知三人的真实目的,还是把君如放了,就因为沈飞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嘻嘻嘻,不过啊,沈飞,你和你的朋友很特别呢。”
邵白羽和莫君如躲得远远的,只有沈飞一个劲地往铁狼身边凑活,嬉皮笑脸地说:“特别?您是指……”
“你知道,逆转乾坤之道术能够改变乾坤定数,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您从我们身上看到了什么?”沈飞直言问道。
“嘻嘻嘻。”铁狼讳莫如深,“不说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嘻嘻嘻。”
“铁狼祖师爷,让我们三人留下和你一起看门吧。”沈飞有意试探口风。
“你们就那么想进去?”可惜被铁狼一眼看穿。
“没有,没有,您多心了,我只是想多陪陪祖师爷您,这一千多年的时间,您实在是太孤单,太可怜了。”
“嘻嘻嘻,陪我。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呢。”铁狼露出凶狠的眼神,“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吗。”
“不敢妄加揣测。”沈飞道。
“我最恨的,就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要不是你身上没有恶意,这般胡言乱语,我早就下杀手了。”
“铁狼前辈……”
“不要再说了,赶快滚开,退到十里之外的地方,如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痛下杀手。”铁狼慢慢起身,之前被他倚靠的地面出现一个大坑,真不知道他平日是怎么睡觉的。
他有些不耐烦,双手随意地拍打,两脚乱踹,将山脉搞得一片狼藉。沈飞目视他离去,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道:“可能要让您失望了,铁狼前辈,无论如何,我们三人都要通过此处。”
软磨硬泡不成,偷偷潜行也不成,沈飞还有什么手段,能够帮助他们顺利通过此地?
铁狼头顶正上方,空间裂开一道缝隙,充满威严的神卷缓缓展开,七名服饰统一,全身笼罩在灰袍之下的怪人出现在铁狼的面前。这是七罪,人间七罪,只有动了妄念的人才会引发他们的行动。
在神卷内的世界被云师叔进行了一番天翻地覆的改造之后,沈飞闲暇之时也重新梳理起了气吞山河卷和自己的关系,梳理出了几条实用的规则,大概可以将之归纳为三点。第一,自己是卷中世界的主宰,拥有生杀大权,可以改变地形,但无法赋予生命,里面的万事万物有其内在的运行规律,自己可以破坏,无法创生。第二,卷中生物的任何行动,遵循其主观的意识,自己不能像木偶那样操控它们,只能用武力胁迫它们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第三,卷中世界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可以移动到卷外的世界里,也就是现世之中,但一旦移动出来,自己对它们的生杀大权即刻解除,是否再回卷中要看双方的实力对比。
从此规则来看,沈飞需要谨防卷中世界生物跑到卷外面来,因为一旦离开神卷,里面世界的生物在地位上就跟他平等了,它们如果足够强大,或者对沈飞这个世界的主宰不爽的话,可以即刻灭杀掉他。与此相对应,对沈飞有利的地方是,可以利用神卷中那些实力足够强大,脑子不太灵光;或者实力相对较弱,却对自己绝对服从的生物,来到现世作为雇佣兵,为自己作战。好处就是,等他们回到卷中世界的时候,沈飞作为主宰者可以给予更多的生存空间,并且利用自己主宰的身份,帮助它们清除敌人。
沈飞远距离操控神卷,将七罪释放出来,是孤注一掷的冒险,因为佛门七罪是至强至凶之物,不会受任何外力的摆布,一味追杀动了妄念的生物不死不休。到现在沈飞也摸不清楚他们的探测半径有多大,在放出七罪以后,即刻收起气吞山河卷,乘着鸿鹄金鸟,向远方逃窜。
相隔万米,铁狼巨大的身形仍然清晰可见,地面颤颤发抖,山体碎石滚落不休,想来是正在和七罪苦战。
这种出其不意的攻击可以达到奇效,沈飞对此相当满意。
莫君如抱怨道:“早点用这招不就得了,害的我差点被掐死,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故意的沈飞。”
沈飞没心情理会她的抱怨,一心关心战局,随便敷衍道:“七罪的使用要担负风险,在他们攻击的范围内,千万不要妄动罪念,否则会被列为打击的目标,吸入罪域,承受永世之苦。”
“有这么夸张吗,那你当时是怎么把它们收入气吞山河卷中的。”
“他们只对动了妄念的人出手,不动妄念,就没有危险。据我估计,铁狼大概是觉得被我们三个耍了,动了怒念,所以遭到七罪中,怒罪的袭击。”
“有些时候,我真是佩服你的推理能力沈飞。”邵白羽一直在用天启之眼观察远方的动向,和沈飞判断的如出一辙,“如你所料,铁狼正在和怒罪大战,看起来铁狼更厉害,但七罪也没那么容易落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再寻路过去。”
“等等看,铁狼能施展缩地成寸术,七罪未必可以,再被他抓住就太危险了,我们必须在十拿九稳的情况下,再行出手。”沈飞解释。
莫君如道:“哎,废了这么大劲,耗了这么多功夫,等到能进去了,里面的战斗不会也结束了吧。”
“不会的,铁狼曾经说过,戮神阵很强,没有那么容易被突破。现在云师叔和钟离睿又都加入了战斗,他们更是没有机会。”沈飞抬头望天,见头顶阴云不散,日照不落,显出惆怅,“不过,你们没有发现问题吗。”
“太阳似乎不会落山。”邵白羽的天启之眼当中映照出火日的轮廓,他一早察觉到了异样。
“没错,快到蜀山的时候,天明明都黑了。到了蜀山脚下,就变成了这般紫霞漫天,夕阳普照的样子。而且一直保持下去,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改变过。”沈飞道。
“说不定这也是逆转乾坤的力量。”邵白羽道。
“说不定,此地的时间已经被封禁。所以铁狼才要像看门那样守着六峰,不再让外面的人进入里面的世界了。”
“将时间定格在一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大概是不想让太阳落下山吧。”
“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钟离师兄。”
“跟钟离师兄有什么关系。”
“你们还没看出来吗,其实钟离师兄,也已悟透了逆转乾坤的奥妙,而且很害怕黑夜。”
“怎么可能。”莫君如惊呼。
“或许吧。”邵白羽点点头,他的天启之眼能够看见外人看不到的景象,这其中就包括钟离师兄在密室中的垂死挣扎。
而沈飞则是凭借长久以来捕捉到的蛛丝马迹,像侦探那样,将琐碎的细节关联起来,进行推理,得到答案。答案之准确让人惊叹。
“其实,一切的由来我已经能够猜到七八分了,只还有一点实在搞不清楚。”
“哪一点?”邵白羽问。
“我实在猜不透,解放远古禁忌的计划,云师叔到底有没有参加。”
“沈飞,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莫君如怒了,此次龙虎山之行,让她对自己的师父大为改观,变得死心塌地起来,不允许外人丝毫亵渎。
沈飞转而一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的。”
“这种玩笑不能开的。”莫君如气鼓鼓地盯着沈飞,“听到没有,以后不允许你拿我师父开玩笑。”
沈飞看她的样子,心说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邵白羽不为所动地注视着远方的战斗,语气温和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和云师叔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以我的判断,云师叔没有问题。”
“都说了,我是开玩笑的。”被莫君如杀气腾腾的眼神搞得无可奈何,沈飞凑到邵白羽身边,“怎样,战况如何?”
“嗔罪和痴醉也动手了,还是打不过铁狼,铁狼祖师爷的实力相当了得。”
“让他们打吧,总会有结果的。”
“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那由我继续用天启之眼观战,你们休息一会儿。”
“我不用休息,君如你休息会儿吧。”沈飞少有的关心,“之前被铁狼攥住,受伤了吗。”
“你个乌鸦嘴,被你一说,还真有些疼了。”莫君如看见沈飞就来气。
“放心调养吧,我和白羽守着,有结果了会叫醒你。”
“白羽哥哥,你辛苦了啊。”一提到邵白羽,君如的语气马上变得温柔了,将不同人不同命的待遇体现的淋漓尽致。
邵白羽伸出手,轻抚她的发丝,宠溺地说道:“抓紧时间运功疗伤,我们的机会稍纵即逝。”
“我会的。”君如轻轻阖上双眼,盘膝打坐,进入入定状态。
在她入定的时候,玄风围绕在身边,吹拂得树叶和花瓣时起时落,闭合的双眼,翘起的睫毛,红润的脸颊,高挺的胸脯,随意的坐姿,总之,君如全身的每一个细节都美丽而诱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大姑娘了。
过了一段时间,沈飞问邵白羽:“许久没动静了,战况如何。”
邵白羽回答:“铁狼懒得打了,趴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七罪虽然上下翻飞,死不罢休,但是奈何不得他,铁狼的防御力很高。”
“还是失败了。”沈飞无奈,“难道我们真的就进不去吗。”
“除非能使用缩地成寸术,否则希望确实很渺茫。”
“你身怀两仪无相剑,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施展缩地成寸术,但我和君如是万万没有办法做到的。”说到这里,沈飞忽然想到了曾经与药人之间的对话,目光一亮,攥紧了拳,“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还有办法?”邵白羽吃惊于沈飞头脑之灵活,对于目标之不放弃。
“用我的朝花夕拾剑。”沈飞道。
“那我觉得真没必要了。”
“不,我是说真的。铁狼身躯巨大,至刚至强,越是力量强大的事物越是奈何他不得。但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用小到看不见的花瓣偷袭他呢。”
邵白羽目光一亮,同样来了兴趣:“你要怎么做?”
“如此这般……”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三圣祖(五)
和七罪战斗,打累了的铁狼后背靠着山休息,在他沉静下来不久,七罪也跟着消停了,他们甚至不用呼吸,陷入到死一般的静默当中。早已发现依次绣在他们领口处的金字“贪、嗔、痴、怨、妒、怒、食。”铁狼为自己轻易地放走那几个孩子而后悔。能够让佛门七罪为己所用,三个孩子在山上的地位必然不低。
从他的角度自然会这么想,毕竟七罪是佛门至宝,是苦修者最好的修炼场,会被三个孩子随意控制,可见三人地位之高。可惜他想错了,在钟离出关之前,三人在蜀山是被打压的对象,毫无地位可言。在钟离出关以后,三人地位稍稍提高了些,也完全是因为钟离师兄的原因,没有蜀山掌教李易之的口头表态,也没有师印这类象征师承的东西,更没有从掌门那里得到过任何法宝。三人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攥取来的。
铁狼将头平靠在山上,望着天空,以他的高度,能够看清楚方栦山的一举一动,“再等等,如果两位师兄需要,我就赶过去。”一千年暗无天日的封印时间,让原本有所隔阂的师兄弟三人情比金坚,同进同退,出关后,他们三人是整个天下唯一掌控逆转乾坤之道术的人,是共同体,更是互相之间离不开了。
铁狼的鼻子抽动了两下,鼻头忽然间痒痒的厉害,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出来。他打喷嚏的时候,那真如山洪海啸一般,如果面前的树还在的话,必然要经受一番狂风暴雨的拷打。
“怎么回事,感冒了?”铁狼狐疑,接着又是“阿嚏、阿嚏、阿嚏。”
然后再“阿嚏、阿嚏、阿嚏。”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铁狼撑地站起,看到身周飘散着许多美丽的花瓣,这些花瓣在他眼里太过渺小了,以至于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哪来这么多……阿嚏……花……阿嚏……花瓣啊。”所谓柔克刚,小克大,似大象那般巨大的身躯,狮子都不敢靠近,唯独蚂蚁不怕。似火焰那般猛烈的燃烧,可以焚尽万物,唯独弱水不怕。这就是自然界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
“臭小鬼,又来给我捣乱是吧。”铁狼环视一圈,看不到三个小鬼头的人影,决意清除掉这些恶心的花瓣,深深吸气,肚子跟着胀大,然后蓦然收紧。狂暴的气流一股脑地涌出,在山间吹起十级风浪。
面前的花瓣瞬间被冲散了,铁狼得意洋洋,“跟我斗,你们还……阿嚏、阿嚏、阿嚏。怎么回事。”定睛看时,却发现被狂风吹拂的地方,花瓣好端端地存在着,好像还飘得更高了一些。
“搞什么鬼。”铁狼至强至刚,哪里会想得到小小的花瓣柔弱而无力,最是懂得借势而为,飓风吹来,则借势飘舞;雨水拍打,则顺着压力在水滴缝隙中穿梭,随便落地,只要一阵风刮过,便又乘风而起,舞动开来。
铁狼大怒,足下一沉,滔滔仙力涌起:“仙罡爆发。”
“轰”的一声,眼前变成黑白两色,整个世界跟着颤抖。以铁狼山岳般的身形,仙罡爆发形成的冲击力,好似一次原子弹爆炸,方圆百里,北山和明月峰两峰之间,被夷为平地。当然,在此之后,铁狼也进入到疲惫期,仙罡爆发对他的损耗比普通人大的多。铁狼气喘吁吁,脸上却现出兴奋:“哈哈哈,还是被我灭掉了吧,还是被我灭掉了吧。”或许是确实比较激动,连笑声都和平时不一样了。
可惜没有开心太久,便又“阿嚏、阿嚏”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铁狼惊恐的看到,一片片花瓣反射着夕阳的光辉,又再腾起,好似无穷无尽的蝗虫。
“搞什么鬼。”铁狼彻底怒了,施展缩地成寸术逃离到远方。尚未落地,又“阿嚏、阿嚏”起来。所谓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打喷嚏也不是病,但如果你要一直打起来不停,可就难受了。特别是对铁狼这种大块头的人,每一次打喷嚏,都是由内而外的一次全身性抽动,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都是颤抖的。那真是由里到外的酸爽,这样的情况,一次可以,第二次也可以,第三次就难受了,第四次就痛苦了,第五次就头晕了。
铁狼愤怒极了,浑然没有发现自己巨大的鼻孔下,小到看不见的花瓣已经粘满在其中。花瓣对他而言,就如花粉对于普通的人类,是小到抓不牢,看不清的。铁狼鼻子很痒、很痒,用那粗大的手指抠啊,抠啊,越扣越是难受,越抠越是痒,“阿嚏、阿嚏”始终不停,到最后实在难以忍受,原地打起滚来。
“成了。”一直在观察远方动静的邵白羽,望向沈飞,“真有你的,隔着这么老远,也能随心所欲地操纵花瓣。而且,这缺德的办法还真就见效了,果然是你鬼点子多。”
“怎么叫缺德呢,我也是被逼无奈,出此下策。”沈飞没好气地说,“再沉沉,等到铁狼彻底没力气了,我们再过去。”
“没必要这么小心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
又沉了沉,铁狼那边的喷嚏声转做衰弱,沈飞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坐上鸿鹄仙鸟的背脊,乘风而起。快要到达北山的时候,铁狼施展缩地成寸术,蓦然出现,挡住了去路。
鸿鹄仙鸟惊地鸿羽乱颤,洒落苍穹,沈飞和邵白羽心中大惊,操控仙鸟拼命向后退却,铁狼伸出那山脊断梁般的巨大手掌,向着三人抓来:“你们这些臭小鬼,看我收拾你们……阿嚏!”
遮天蔽日的手掌来势极快,眼看就要抓住几人了,却随着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而顿止,然后就是“阿嚏、阿嚏、阿嚏”的一阵狂颤。趁此机会,三人御剑突破了铁狼的封锁。
“你们这帮臭小鬼。”铁狼真是后悔死了,后悔没有早点捏死这些不起眼的小“蚂蚁”!
历尽千辛万苦,总算突破了铁狼的封锁,三人相视而笑,有什么比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胜利的果实,来得更有价值,更能让人畅快淋漓的呢。
沈飞和邵白羽坐在鸿鹄仙鸟的背上,心情大好。
邵白羽道:“铁狼的实力甚至还在云师叔之上,连他我们都不怕,以后真的没有什么再能阻挡了。”
沈飞却谦虚起来:“侥幸而已,侥幸而已,谁让他鼻孔那么大呢。”
“哈哈哈,谁让他鼻孔那么大呢。”邵白羽笑地开心,自从参加了龙虎山的战斗,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无所顾忌的大笑一场了。
“你说,铁狼的喷嚏如果一直打个不停,会不会因此被沈飞拿下啊。”连莫君如都忍不住夸奖沈飞。
“哈哈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沈飞你就是立了奇功一件。”邵白羽跟着附和。
“侥幸而已,侥幸而已。”沈飞倒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铁狼是六峰的祖师爷,对他也算不错,几次捉住他们都没有痛下杀手,结果反被三人阴了一道,说起来,真的挺愧疚的。
三人乘仙鸟飞翔,一路向东,头顶上紫霞漫天,阴云密布,雷霆霹雳隐含其中。
时不时的一阵狂风吹来,将三人吹得东倒西歪。
“前面风越来越大,我们下去走吧。”沈飞说道。
邵白羽道:“百十里路,怎么这般遥远的,莫不是又有结界吧。”
“有可能,我们下去走走看。”
三人御剑落地,地面上的风一点都不比高处小,一股股的狂风甚至能够用肉眼辨认出轮廓,掠过的地方,飞沙走石。
“狂风结界?”沈飞在狂风中飘摇,压低了身子,示意两人靠过来。邵白羽和莫君如已习惯了他层出不穷的鬼点子,心甘情愿的被他指挥,见沈飞一挥手马上靠近过去。身体趴伏在地面上,减少与风的摩擦。
三人的头紧靠在一起,沈飞说:“这里狂风怒号,很不寻常,当是提前被人布下了结界,防止外人进入。”
“有办法突破吗。”莫君如问。
沈飞望向君如,这眼神让对方又有了不好的感觉,全身冒起鸡皮嘎达,自我惩罚地拍拍嘴:“你说我这张臭嘴啊,怎么就是管不住呢。”
沈飞拦住她的自我摧残,右手伸出,将君如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柔情如蜜糖般甘甜,像是变了一个人:“别再打了,星星般美丽的容颜是需要爱护和珍惜的。”
邵白羽和沈飞接触久了,知道他每次开始夸人,就是准备算计对方了。果然下一句就是:“君如啊,你的玄女剑不正是操控风的神剑吗,此地是你的主场,抓住机会,说不定对修行大有裨益呢。”
能够将利用人的话,说的这般具有艺术性的,除了沈飞大概也没别人了。
莫君如吃过一次亏,可不会再上当了,当下拒绝道:“不行不行不行,我的伤还没好,操劳不得的。”
“既然伤没好,就回去养伤吧,别再被狂风吹得感了冒。”
“不要,我要跟着你们。”
“跟着我们也没用啊,面前的狂风咱们又突破不了。”
“沈飞,你脑子这么灵活,再想想别的办法呗。”
“想不出来了,只有你能够解决现下的处境。”
“额……怎么总把难题推到女人的身上啊。”
“这是一种变相的关心,感觉不到吗。”
“感觉不到。”
“再感觉一下。”
“还是感觉不到。”
“那就回去吧。”
想到正在抓狂之中的铁狼,莫君如打了个寒颤:“好吧,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君如你现在把玄女召唤出来,看看能不能利用玄女剑控制身边的风,我觉得这些风和往常见到的很不一样,似乎是玄风,你试试看。”
“真的假的啊,就会忽悠人。”
“你试试,把玄女召唤出来,也不是生离死别,如果不成的话,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为什么不能先考虑考虑其他办法。”
“因为这个办法没准可行啊。”
“好吧,总之要牺牲我,呜呜呜,白羽哥哥,他总是假借公义地欺负我。”
邵白羽本想帮着君如说两句,但看到沈飞狂使眼色,无奈只能说道:“君如啊,你的玄女剑与此地的风属性类似,说不定真的能从中得到莫大的机缘,试试看嘛,不行的话,也没人会责怪你的。”
“呜呜……”连白羽哥哥都这么说了,君如只能试试看了
莫君如最听邵白羽的话,当下迎着风站起,召唤出玄女剑。没想到真如沈飞所料,玄女幻体一出现,附近的风全部避退,丝毫进不得身。
“我就说有效嘛。”沈飞兴奋地挥拳。
莫君如两眼放光,对沈飞确实有些佩服:“你要知道哦,能够通过这一关,全都是我的功劳。”
“知道啦,知道啦,都是沾我们莫大小姐的光,是我们莫大小姐的功劳,知道啦。”
沈飞和邵白羽正待站起,莫君如身后的玄女幻象忽然变得逼真,像是将要显现出实体。沈飞和邵白羽立时警戒,变得无比真实的玄女却开口说道:“你们不必害怕,这里的玄风对我大有裨益,我要吸收了它们。”
“不会吧,沈飞说的真的这么准。”莫君如、邵白羽张大了嘴巴,目光复杂地望向沈飞。后者被两人看得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道:“别这么看我,一时凑巧蒙对了而已,嘿嘿。”
一次蒙对是运气,每次都蒙对就是实力了,沈飞的脑袋构造确实和别人不一样,无论是推理能力,还是随机应变能力都大大地超越常人,包括邵白羽。这也是为什么钟离睿遇到事情总喜欢交给他来做。说实话,三人中钟离睿最先认识的是邵白羽,但最信任的却是沈飞,这是在长久的接触中得到的默契。沈飞这个人倔的时候,比驴都倔,聪明的时候,比猴子都聪明,如果用的好的话,绝对可以独当一面。
连玄女都对沈飞疼爱有加,从宽大的袍子里,伸出似真亦幻的纤细手掌,轻轻抚摸沈飞的头,算是对他的嘉奖。
不过莫君如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玄女姐姐,为什么之前在空中的时候,你的身躯庇护不了我,到了地面上就可以了。”
只听玄女说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只有站在地面上才能发挥出我本来力量,飞行的时候是不行的。在空中,你要一心维持飞行的状态,无暇顾及其他,难以发挥出我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要多多努力才行。”
“你知道就好。”(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三圣祖(六)
玄女不再说话,慢慢地从莫君如身上脱离开来,迎风张开双臂。他的额头生有凸起,像是含在肉里的龙角,眉毛短,面白,眼睛呈现出无数个层次,显得神秘莫测。身形高大,有两三丈高,近距离看,每一个毛孔都清晰可见,但每一个毛孔都没有瑕疵。迎着风,玄女张开双臂,宽大的袖口似是神秘的法器,在视线中变大无数倍,凛冽的风全部被吸纳进去。
沈飞曾与风的使者蜓翼族有过接触,从他们那里,知道了风是分种类的,比如黑龙卷、比如遁逃之风、比如王者之风、比如钻脑风。感觉莫君如身上的玄风跟这些种类的风都不一样,所以才让她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有效。
周边的风源源不断地汇聚过来,被玄女压缩,形成一个球,等到吸收不下了,玄女用双手滚着球,将它压缩,再压缩,一直压缩到“丸子”大小,放入口中,吞下去了。
这以后,玄女额头上的角似是长大了一些。
“好了,谢谢你们。”玄女虽是神女,但很随和,很温柔,和三人道谢之后,便回到了君如体内。她吞噬的风量,对三人所在的风之结界没有本质上的影响,狂风依旧席卷。
三人藏身在玄女的庇护之下,像是深处在黑暗的避难所中,任凭身边山呼海啸,也是毫发无损。这就是风的力量,端的神奇。
行进过程中,莫君如被沈飞和邵白羽夹在中间,肌肤相亲,耳鬓厮磨,感觉幸福而又温暖。十七岁,再有一年就是结婚的年纪了,两个大男孩身上的男人味已然若隐若现,真不知道成年以后,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好期待啊。
没有在通天路中耗费三年,本来年纪较小的莫君如反而比他们两个都要大了。随着体内阳之力的清除,渐渐步入了豆蔻年华。对身边这两个一顶一的大帅哥,慢慢抱有了非分之想。钟离哥哥对她是很好,但毕竟是小孩的模样,看起来怪怪的。沈飞和邵白羽却不一样,虽然年轻,但成熟老练,英气逼人,又可以依靠。寂静无人的时候,君如不禁会胡思乱想,两人之间,到底选择谁比较好呢,要不就一起收了吧,哈哈。两男侍一女,想想都流口水呢。
当然,也仅仅停留在意淫的阶段,以这两人的脾气,很有可能一个人的心自己都留不住呢。
成年以后,男孩子和女孩子有了本质的区别。女孩子整天寻找与自己般配的男孩子,为造人做准备;男孩子整天想着建功立业,没有事业,不谈感情。
君如这般美丽的可人儿,在这两人面前也只是单相思罢了,不好意思开口,也不能开口,特别是对沈飞!
被两人的体温包裹着,君如从内到外的甜蜜,心里面美滋滋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狂风结界达到尽头,君如恋恋不舍地和两人分开,目光中的楚楚动人能打动天下人,却唯独无法触动沈飞和邵白羽,那两人的眼中只有顶峰,除此之外,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向往力量的男人终将获得力量;心怀雄志者梦想总能达成。莫君如看着两人一点一滴地成长,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泪水不知不觉间充斥了眼睛。
“怎么了君如?”邵白羽见君如忽然哭了,以为她在风中受了伤,“哪里不舒服吗?”
“被我们两个夹在中间也能受伤的?”沈飞狐疑地转身,看到君如红红的眼圈,马上闭口,不言语了。
君如却没有往日那般刁蛮,抹抹眼泪,坚强地说:“没,没什么,眼里进沙子了。”她以右手执剑,指向天空,嗓音沙哑而干涩地说道:“还记得我们组合的名字吗。”
“蜀山三仙。”三人齐呼。夕阳下,三柄仙剑互相重合,代表着樊村三名少年至死不渝的友情。
两男一女,男俊女靓,真如神仙一般。
突破风之结界,三人已来到蜀山脚下,山巅之上,密云环绕,电闪雷鸣,振聋发聩的咆哮与剑刃交织的碰撞之音不时传来,应当正在进行一场恶战。
终于来到这里了,没有云师叔和钟离师兄的助力,三人还是来到了此处。又一次站在方栦山脚下,仰视峰巅,心境与初来时完全不同,三人手牵着手,齐头并进地走上山了。
“蜀山,我们来了。”
豪情万丈。
能够来到此地,证明三人已经入局,然而今日蜀山金顶所上演的巅峰之战注定不是他们三人能够插上手的,那是属于强者的战斗,属于逆转乾坤与顺应乾坤之间的战斗。
戮神阵在掌教和六位峰主的催持下,放射出一道道庄严的圣光,覆盖了玄青殿,两名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站立在登山梯前,玄青殿雕梁玉柱的正对面。
这两人就是铁狼的师兄,朝华峰和碧池峰的创始人“净灵子”和“明虚子”。两个被封印了一千多年的人,从外表上看,比现在的每一位峰主都要来得年轻,气度不凡。
其中净灵子是朝华峰的创始人,即是尹秋水的祖师爷,白衣、金冠,细长的折扇都是标准的朝华峰装束,可见这一千年来,朝华峰的传承始终未变。不仅如此,净灵子自然而然显露出温文尔雅的气质,始终上扬的唇角,气定神闲的做派也都与现在的尹秋水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胸前绣着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明虚子是碧池峰的创始人,一身浅紫色束身劲装,背后纹有龙腾。他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一举一动具伴随有紫色的奔雷,看起来充满力量。两人站在登山梯前,整个蜀山的人都被封死在玄青殿里。
“真是不争气啊,比我们当年不知差了多少,快放弃抵抗吧,再负隅顽抗,我们二人可就不再顾忌同门之谊,要动手杀人了。”明虚子站在戮神阵主阵型的外面,霸气外露,无所顾忌。
他的能力是奔袭之雷,速度更在现在的碧池峰御雷术之上,坦然屹立在戮神阵正对面,完全不怕会被偷袭。更何况,以他之能怎会看不出来,看似威势凛凛的戮神剑阵,其实只是由高居正中位置的现任掌教独自支撑,其他六峰掌门,看似在推动阵法,实则避实就虚,根本就没有出力。
一千多年过去了,蜀山的格局相比自己离开的时候更加恶劣,六峰和方栦山的矛盾已经公开化,此次解开自己的封印,必然就是六峰在借此向方栦主峰宣战。既然如此,他当然乐于帮助这些晚辈,顺便达到自己的目的。
让他唯一在意的是,居中那人的实力。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个老头,却含有着稳坐泰山的能力,明明知晓六峰的目的,但始终不点破,利用六峰互相牵制的力量维持戮神阵的运转,对抗他们师兄弟。这么多天过去了,力量未有丝毫减弱,像是在来来回回地牵扯中,吸收了六峰峰主的能量。
不动声色的威严才是真正的威严。
青山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远远比六峰的峰主来得强。也难怪他们要借助自己的力量。
虽然是被利用,但能够逃出升天总归是件好事,能帮忙的地方就一定会帮忙。通过这几日的缠斗,明虚子已经将蜀山的形势和场中诸人的心思揣摩地差不多了,感觉时机已然成熟,有必要将戮神阵打破,将自己徒孙们想要对付的那个人逼出来了。
身上气势一鼓,紫色的雷电附着在右臂之上,形成假肢。右腿后撤半步,半边身子跟着后移,进而前冲,一条紫色的雷龙咆哮着冲向戮神阵。
仿佛是与明虚子心有灵犀,在紫龙咆哮而出的时候,六位峰主同时撤力,在旁边人看来,戮神阵摇摇欲坠,光芒黯淡,像是要被紫龙吞噬掉了,只有掌教一个人知道问题的本源。
目光冷冷地扫过六位峰主,从他们背对自己的侧脸上看到了让人恶心的冷漠。那瘦消的老者端居阵中,被紫龙咆哮的强光吞噬。
“掌门!”为掌教担心的,是六位峰主最心爱的弟子,他们的担心,证明掌教三年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的教育已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了后辈人的思想。
知道这些,便足够了。
“轰。”极致的噪音,即是极致的宁静,在强光盛极而泯之后,戮神阵破,六峰峰主分散开来,将各自峰上的徒弟们挡在身后,掌教一个人,枯坐在奔涌不息的逆瀑之中,瘦消的身形显得既孤单,又萧瑟,虽然毫发无损,却让人感觉充满悲凉。
“呼。”掌教抬起头,看着咆哮的紫龙升到穹顶,进而被吸收,露出微笑,“该来的总归要来。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也没办法了。”
众人视线中,枯瘦的老者缓缓站起,逆起的急流归于平静,水面化作镜池,无一丝波澜。掌教的布鞋从镜池之上踩过,最终落在地面上,与此同时,镜池在身后缓缓消失。
“明虚子和净灵子两位祖师在上,晚辈李易之在此给您们行礼了。”
掌教忽如其来的举动,让不明所以的山上人大感惊讶,那一日的震动来的突然,强者的袭来更是毫无征兆,在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三位强者的由来,只是从他们与六峰雷同的招数中,判断是被六峰封禁起来的罪人。
直到掌教此刻恭谨的参拜,才知道他们的辈分都极高,是连蜀山掌教都不得不尊敬的人。
“现在才来拜见,是不是晚了点。”明虚子一夫当关,站在近处,净灵子处在他斜后方,白皙的面容隐藏在折扇之下。
“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易之,蜀山第十三任掌门人。”
“第十三任,呵呵。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对师祖来说,不过弹指一挥的时间。”
“你他妈放屁。”明虚子暴怒,“把你关起来一千年试试看,看看是不是弹指一挥。”
“师祖何必动怒。”
“青山的徒弟,果然令人讨厌。”
“若言语中有所得罪,还望师祖见谅。”
“你滚开,我和净灵子不会为难你。”
“我是蜀山的掌教,能躲到哪里去。”
“随便去哪里,我们要去后山,解开尘封已久的历史,让大家看到真相。”
“真相在心中,不在后山。”
“你决意不走喽。”
“我无处可去。”
“有,地府!”
明虚子两脚前后分开,上半身向后形成坐态,两手前伸凝立于身前,紫色的雷劲从他身上腾起,顺着两手游走,从指间发出,形成咆哮的龙头——紫电游龙。
“看清楚了小家伙们,这才是驭雷术的真正用法。”
雷龙脱离了明虚子的双手,迎风便涨,其中蕴含的雷劲不时迸射,身在百米之外,仍觉得全身酥麻,像被弱电流过全身。
碧池峰的驭雷之术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雷行,即通过驭雷达到速度的极致。另外一方面是雷力,通过在全身覆盖雷劲,增加攻击的威力。像明虚子这般直接创造出雷龙的招数,历代峰主有过尝试,但效果都不理想。雷是无形爆裂之物,只有借助人身拟态才能持久。
这明虚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雷劲凝化成龙形,任由操控,比之普通的驭雷术强了太多。
雷龙张开血盆大口,直奔掌教而去,后者不为所动,等到雷龙栖近到身前两尺,才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抬起右手,“啪”的一声,击打在雷龙的下巴上。也不知那枯瘦的手掌中蕴含着何等伟力,张牙舞爪的雷龙被这一撞之力弹开,改变方向向着穹顶去了。
“呵呵。”明虚子冷笑,足下不动,手掌角度前后变幻,雷龙复又冲下。偌大的雷龙从苍穹贯下,落势极猛,到掌教头顶却被一层看不见的气罩拦截下。电流与气罩碰撞交织,形成一股股的光涛,涟漪状散向四面八方,被六峰峰主拦下了。
一番电闪雷鸣之后,空间中弥漫出烧焦的气味,掌教毫发无损,可见被烧焦的是空气了。紫电游龙因为互相间的碰撞而躯体溃败,形成零星的电流分布在空间里,被明虚子双手一招一引,重新显化成形。(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三圣祖(七)
掌教由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站立之处,也没有拔剑,顺应乾坤之道术需要以剑为载体,借助仙剑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掌教单以一手,破了明虚子的紫电游龙,其强横的实力展露无遗。
“师祖,两位刚刚出关,本该接风洗尘,话话家常,好好休息一下,何必非要刀剑相向呢。”掌教难得地客气,毕竟这两人的辈分比他高了太多。
“接风洗尘?”明虚子冷笑,“我怕你在我的饭菜里下毒呢。”
“师祖多虑了。”
“你不想把我重新封印起来?”
“师祖既已解封,断无再行封印的道理,我想您是误会了。其实当年青山师祖也是有着良苦用心的。”
“满口胡言乱语,你们主峰之人打从青山开始,就没有过一句真心话。”
紫电游龙光芒暴涨,奔袭而出,掌教摇摇头,慢悠悠地伸出右手,千万道实质的剑芒从指间发出,游龙被剑芒一点点的蚕食,最终体无完肤地破碎了,呜呼哀哉。
“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世上太多太多觊觎蜀山正道至尊位置的门派,太多太多觊觎我这个掌教位置的人,他们没有一个能够得逞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哼。”
“其实很简单,因为掌教这个位子,不是谁都能坐的了的。”掌教目光阴冷地扫过六位峰主,看似环视而过,实则在每人身上都有停留,“你们惦记这个位置可以,但最好不要以出卖蜀山的利益为前提,否则,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一股莫可匹敌的气势从掌教身上腾起,这股气势笼罩了四面八方,笼罩了玄青殿内的每一个人,在这股气势的笼罩下,脚下的青石不见了,转而变成一汪平静的湖泊。
湖泊之上一览无余,平静而没有一丝风浪,掌教站在湖泊的正中央,淡止若水,清静无为,所有站在水面上的人,都使不出力气,因为只要你稍稍用力,就会坠入湖中,被湖水淹没。
“这是领域!”楚天涯惊呼,“上善若水的领域。”
而更加惊讶的还不是他们,是明虚子和净灵子,对于脚下的领域这两人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年青山道人就是用同样的方法将他们打落地狱。
明虚子和净灵子做梦也想不到,一千年后,自己会再见到这潭清池。
“师祖。方栦山广阔无垠,足够两位安享晚年。何必非要争一时之勇斗个你死我活呢。只要两位现在放手,我保证会以最高的规格侍奉两位。”
“侍奉?我们不需要侍奉,也不需要礼遇,我们要的,是将脚下的蜀山剑派回归到本来的样子,我们要的,是将青山这孽障的真面目公诸于世。”明虚子个子虽小,但性子爆裂,说话的时候气冲冲的,语气严厉。
净灵子则身怀城府,始终不发一言。
“师祖,你怎么侮辱我都可以,但请不要侮辱青山祖师爷。”
“他本来就是……”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平静的湖面便被斩开了,浪波向着两边涌起,明虚子正待施展雷行离去,惊觉镜湖之上,自己的雷劲被水面卸去一大半,速度慢了半拍,被劈斩而至的剑芒斫中。
“轰。”剑芒斩中他,却像撞在山石上,没有切入**的声音,明虚子被击出观云台。身体如断线的纸鸢一般,无所凭依。向下坠落的时候,身形化作紫色的雷龙,复又折返。
重新出现在玄青殿上,明虚子毫发无损,但眼睛里的怒意明显增加,“一千年前栽倒的跟头,现在终于要找回来了,好啊,好啊,果然是天意的安排,好让我了却了这桩一直以来盘亘在心中挥之不去的心愿。”
“师祖,下一招我不会留手了。”
“你放屁。”始终不见掌教如何动作,却又有一道剑芒划过镜湖。紫电游龙从明虚子的身上显化出来,龙头咬住了斩来的剑芒,却被斩碎。明虚子二度被击飞出去。
这一次明显飞的更远,明虚子用了好长的时间才调整好身姿重新折返回来。
“好好好,货真价实的上善若水,真是好啊。”
“可让师祖回心转意了?”
“做梦。”紫电游龙又一次浮现出,这一次没有腾到空中,反游入水下,“一千年的时间,我每天都想着怎么对付这一招,现在终于有机会了,纳命来吧。”
紫电游龙潜入水底,为整个镜湖注入了电流,“现在,你我同样了。”明虚子狂啸。
掌教不为所动,坚硬如铁地说道:“师祖呦,你是否搞错了什么,这可是我的领域啊。”
蓦然间,镜湖的水面被一层水银覆盖住,真的就此变成了镜子,密不透风,严丝合缝,与外界隔绝,水面下的紫电游龙立时痛苦不堪,扭卷身躯,挣扎了片刻,死掉了。尸体向下沉,沉到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也不知脚下的镜湖到底有多深多广。
水面回归常态,掌教仍旧动也不动,但在所有人眼里,他的身姿却如苍天一般挺拔,高不可攀。
明虚子面色铁青,暗道: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在自己不断试探他的时候,掌教也在借着戮神阵试探自己,试探身边的六位峰主,他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看穿人心。
一千年前,倒在这一潭镜池之下,一千年以后,难道要倒在同一个地方?
明虚子环视六峰峰主,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震惊和畏惧,苦叹道:“哎,当年的六峰敌不过方栦主峰,今时今日也依旧如此,自己作为他们的师祖,怎能不为后人提提劲呢?”
感觉到命运的捉弄和无奈,缭绕在明虚子身上光芒一泯,进而大盛,他开始无所顾忌的释放出力量:“哪怕被天道焚毁,我也要破了这一潭死水。”
他的力量逆冲向天,冲入天空的云层,将云朵变成紫色,万丈红霞如血,一道道雷霆霹雳自苍穹降下,劈落在镜池水面上,“看我的厉害,万雷奔袭。”
明虚子不再束缚力量的时候,代表着天威随时可能会降下,封印了一千多年,他早已厌倦了活在规则之下,他要用自己真实的力量,和青山的后人,现任的掌教决一死战。
这是真真正正的逆转乾坤,真真正正的驭雷之术,闪电劈落的时候,镜池的水面向外延展,形成了一潭悬浮在半山腰上的池水。掌教李易之移动起来,平凡朴素的布鞋踩过平静的水面,被布鞋踩过的地方,出现一道道细密的波纹。
雷电炸裂在掌教身边,不是故意躲开他,而是掌教每每在奔雷到来之前,移动身形,使得闪电始终劈他不中。万事万物,只要到了他的镜池之上,便都要承受残酷的削弱,往常肉眼辨不清轨迹的雷电,在镜湖之上,慢的甚至可以伸手抓到,威力不足原来的两成。
这就是上善若水,整座蜀山乃至整个正道最强横的力量。
“煮豆燃萁及,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师祖呦,你心有怨气,晚辈可以理解。已经十多天过去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若您再无理取闹下去,就是存心要颠覆蜀山长久以来的繁荣,颠覆现在来之不易的一切,那晚辈唯有痛下杀手了。”掌教劝导的声音掠过水面,清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他是说给明虚子听的,更是说给六峰峰主听的,那意思再清楚不过,现在放下执念,我既往不咎,若再执迷不悟下去,我就要放手清理门户了。
敢在虎狼豺豹的环伺下说出这番话来,放眼天下,除了掌门真人李易之之外再没有谁了。这份以一人之力,扛起蜀山,扛起正道的勇气和决绝,这份明知被算计,毫无颓废之心,反而谆谆教导,冷静判断形势的心态,真的让人望而生畏。
本来心怀不轨的六位峰主同时哑火,不敢稍有异动。任凭掌教和明虚子一对一的交手。
掌教轻易躲过雷电的劈斩,枯瘦的身影穿过平静的池面,栖近了明虚子。后者全身上下都被紫色的电流充满,须发根根倒立,青筋毕露,面目狰狞,在掌教拳头轰在脸上的前一刻,消失了。顺着镜池边缘,高速移动。
“恩?”掌教吃了一惊,在自己的领域内,不该有这般快速移动的物体。
明虚子从池边折返回来,围绕着掌教兜转,水浪被他大力的踩踏激起,形成屏障,将掌教围在当中。
掌门真人终于摆出防御的架势,在漫天的水花内,等待对方的进攻。“轰!”紫电游龙从身后来,抓住掌教背后的衣服,将他抬高,扔飞。掌教如划过水面的石子,在镜湖之上几度起伏,终于站稳,却正面迎来明虚子的直拳。
直拳打在肚子上,将掌教又一次轰飞出去。明虚子径直追来,水面被他的高速移动激扬起巨大的浪花。
——左勾拳,右勾拳,抱头膝击。在一连串的猛击之后,掌教又一次被撞飞出去,后背撞中玄青殿立柱反弹回来,被紫电游龙的血口叼住,肆意乱甩,最后倒在水浪的拍打下。
镜湖归于平静,逆转到来的太快太快,快到众人措手不及,前一刻还呈现出压倒性优势的掌门真人李易之,在下一刻即被击倒,毫无还手之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包括六峰峰主都没有看明白,为何明虚子忽然之间克服了镜湖的掣肘。
一滩血在掌教倒下的地方弥漫开,镜湖的水面已不再清澈。
明虚子不靠近掌教,紫电游龙从他身上分离出,像是拥有自己的意识,对着敌人咆哮。他看着面前的老人,看着蜀山的掌教,自己虽然站立着,却无丝毫不敬之心。李易之虽然是他的晚辈,但足够让他尊敬。
明虚子并不追击,耐心地等待,沉了好一会儿,不远处的掌教才慢慢爬起,那枯瘦的身体行动十分费力,孤独而沉默,让人看着辛酸。
擦干嘴角的血,掌教望向明虚子,真诚的赞叹:“用操控气机的能力压制领域的力量,再以雷行之术肆无忌惮的出手,这整整一千年的时间,三位师祖果然没有白费。”
原来,明虚子之所以能在镜湖之上获得了自由行动的能力,是因为始终不发一言的净灵子动用自己最擅长的操控气机之术,将镜湖的威势压制下来。相当于是两人合力,打了掌教一个措手不及。
六位峰主乐于看到此种情景,没有一个上前关心掌教,也没有一人准备出手相助。反正在镜湖之上,他们的能力也被削弱了,出不出手没什么区别。他们无聊地给自己找着借口。
不仅如此,方栦山上隐居的高手们,包括青牛上仙在内,在此时此刻,掌教遇难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全部选择沉默,也不知是对掌教有意见还是对蜀山现行的制度有所不满。
总之,与天等高的蜀山掌门,背靠养育自己的蜀山,居然呈现出了孤立无援的状况,反而是被围攻的那个人。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除了那些尚未成长起来的幼苗,整个蜀山,无一人支持掌教。
在意识到这个悲哀的事实以后,李易之疲惫的叹息了一声:“或许自己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镜湖上无风无浪,掌教孤独的站立在水塘的边缘,面对明虚子,亦或整座蜀山。在别人眼里,他即是蜀山的代名词,今日这一印象却要彻底改变。
李易之一身布衣装束,除了那一双狭长的眼睛,全身上下再无出彩的地方。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一柄道剑深藏在其中。他和云烈同岁,却比常年浸在酒水之中的云烈看起来更苍老,三十多年过去了,为了蜀山的繁荣他操碎了心,可惜没人能够理解,没有人!
镜湖之上掠其了风浪,“风”从掌教身上来,赤色的仙罡像是活物那般自掌教体内掠出,在空间中纵横,形成狂风,每一道风都如一道剑气,充满凛冽的杀意。
掌教的腰逐渐挺直,狭长的双眼似乎睁大了一些,瞳孔中深埋的至尊剑意,横跨万古而来,“我李易之自代理掌门之位开始,一直秉持一个信念。凡威胁蜀山繁盛者,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三圣祖(八)
“轰。”湖水炸裂,掌教右手双指并拢,向前点出,相隔百米,却让明虚子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启动雷行之术,身影化作紫雷,于镜湖上狂奔起来。
凛冽的剑意从他离开的位置划过,一直射出玄青殿,射入高云,将那缥缈幻动的紫云从中间切割成两半,犹不罢休,直入苍穹,似要让浩渺无际的苍穹洞穿。
“呼。”众人唏嘘,“一剑之威以至于斯。”
“厉害。”连明虚子都由衷佩服,这样的人,确实配得上蜀山掌教之位。和刚才一样,他以快速的身法围绕着掌教转圈,激起镜湖的水浪形成障壁,将掌教困在中央。与上次不一样的是,掌教此时没有坐以待毙。他旋转身体,双指连连点出,千万道剑芒自指间发出,剑芒撕碎了围绕在自己身前的障壁,成功逼退了明虚子,却没有无限度的向着远方****。是掌教有意将它们收敛回来,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作为蜀山掌教,他也不愿意敌我之间的战斗波及到其他门人,他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失手,而造成门下受伤的结果。
似冷宫月、楚方等绝顶聪明者,很快意识到了掌教的意图,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可能会束缚掌教行动,放声高呼道:“大家退出玄青殿,我们离得太近,掌门真人无法全力施为。”
“不许退。”与他们有着截然相反态度的,却是他们的师父,六峰的峰主们各个资质奇高,聪明绝顶,怎会不知道掌教的担忧。也正因为深知此点,所以命令门人们不许退后一步,当然表面上正义凛然地说:“掌门有难,蜀山之人怎能退却,谁都不许后退一步,后退者立斩。”
冠冕堂皇地做下苟且之事,六位绝顶聪明的徒弟,终于发现了师父们的心思,他们沉默下来,内心充满了迷茫。
明虚子对此十分不悦,他是剑派祖师,跟随无涯道祖修行,心怀正义,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对主峰方栦山充满怨恨,但不至于做出这等下作卑鄙的事情来。六峰峰主,自己的徒孙们以低位者的性命逼迫掌教的行为如此下作,他也深感不耻。正准备换一个战场,将掌教引到殿外,净灵子温和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师弟,莫生事端。”
长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嗓音充满磁性,如同雨后春风。经他一说,明虚子立时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掌教凝目望向此人,相隔甚远,却能感受到净灵子身上的压力,突破封印的三个人,净灵子才是最棘手的一个。而他始终不出手,更让掌教倍感压力。
千万道剑芒顺着掌教两手的指点飞出,又被他以莫大的法力收纳回来,形成在身边兜转飞舞的无形剑气,明虚子速度再快,也绕不过这大量剑气的侵袭,一个转身,退回到了玄青殿外,登山梯前。
掌教本可在明虚子退守的时候,将之前围拢的剑气一股脑地射出,但门下弟子就在附近,导致他不能这么做,无奈之下,将这些实质的剑气围绕着两手兜转兜转,压缩成一个白色的光团,持在两手之间。
明虚子道:“虽然大道不同,但我确实很欣赏你,年轻人,赶紧躲开吧,我只是要将历史的真相公注于众,无心破坏蜀山的繁荣,你我之间并无矛盾。”
掌教站在原地,千万道剑气压缩形成的白球被他玩弄在两手之间,“师祖呦,青山道祖明言,方栦主峰的后山除了掌教和掌教允许之人,任何人不得进入,您要一意孤行,便是在破坏蜀山的规矩,破坏蜀山的规矩等同于破坏千载兴盛的根源,我作为当今蜀山剑派的掌教,怎能坐视不管。”
“迂腐,真是迂腐,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用实力来维护你心中的道吧。”
明虚子腾跃而起,掌教将剑气球推向他,快要命中的时候,明虚子蓦然加速,躲开了剑气球的攻击,却没想到,掌教两手蓦然攥紧,剑气白球居然在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爆散开了,千万道剑芒从爆开的球体内飞出。
剑芒肆意乱舞,紫电游龙自动腾起护主,可惜也被飞驰而来的剑芒斩碎。明虚子束身的外衣被切削出一道道破口,皮肤被割伤,落地之时,已然深受重创。
而那些肆意爆散的剑气并未就此消散,反而又被掌教以**力召唤回,牢牢抓紧在两手之间。绝对的逆境,反而成为了掌教崛起的动力,让他领悟了一式威力强大而又可以控制的招数,着实是因祸得福。由此可见,现任的蜀山掌教李易之和沈飞、邵白羽一样,也是越战越勇,越战越强的类型。
明虚子落地之后,全身布满伤痕,漂亮的外衣破烂不堪,但身上的气势并没有因此减弱。自明虚子脚下,赤色的仙罡涌起,包裹在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竟然一一愈合。
逆转乾坤能够做到近乎所有常人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比如长生,比如逆生长,比如无与伦比的速度与力量,比如分化出无数个自己,比如驾驭百兽等等,总之,逆转乾坤之道术就像是一盏帮助达成愿望的神灯,只要你有愿望,只要你一心想要做到某件事情,这件事情就可以完成。
不,除了一件事,除了起死回生,逆转乾坤之道术唯一突破不了的规则,是生死之间的规则,为此,无涯道祖不惜数次进入地府,可惜都是一无所获。
在明虚子复原伤势的时候,掌教并不着急进攻,他在借此观察逆转乾坤,观察这项被列为禁忌的力量。从这三人的身上,他可以直观的感受到天道将拥有逆转乾坤之力的人列为惩罚对象的原因。凡是拥有这般力量的人,都可以无视生、老、病、死等现实中人们不得不遵守的规则,完全按照自己的愿望行事。
想要变得像山岳一般高大,就可以变得像山岳一般高大;想要跑的比闪电更快,就可以跑的比闪电更快;想要操控天下大势,就可以操控天下大势;想要伤口复原,就能够伤口复原。这样的人存在本身是对现有规则的颠覆,是世界的不和谐因素,是对天道意志的违背,放任其存在的话,只会令世界不安,令世界存在的基础崩溃;只有诛灭他们,才符合蜀山剑派顺天而为,替天行道的创派宗旨。这样一看,自己之前的想法似乎很不妥,此刻三人既已出关,必须要尽己所能,无视长幼尊卑,将这三人诛灭掉。但这样一来,钟离该怎么办,三人都是将逆转乾坤运用自如的人,说不定能够解开钟离身上的伤,如果杀了他们,钟离的伤得不到根治,逆转乾坤的力量也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到时候,自己到底该不该下杀手。
其实掌教早已对六峰的伎俩有所察觉,不加以阻止,是因为心中藏有一缕私情,希望借此解开三位前辈的封印,从他们身上找到医治钟离的方法。可惜,局势大大超乎预料。
今日蜀山的灾难,有六峰狼子野心的原因,也有他故意放纵的关系,两者互相作用,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几日间,掌教一直在借用戮神阵法窥视六峰和两位师祖的实力和本心,而两位师祖也抱着试探的想法,不动用真正的力量。到双方终于全力以赴之时,才霍然发现,两位师祖和他们传承的逆转乾坤之道术,实乃天道不容之物,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如果放纵下去,当是有违天道的大不敬之举,可能为蜀山剑派引来灾祸。
究竟是蜀山正道重要还是钟离所代表的亲情重要,掌教很纠结,也很无奈,面对取舍,他本该果决,却始终难以做出决断,所谓关心则乱,严苛的规则要求别人简单,落实到自己身上却很难,明明知道是错的,难道就真忍心看着至亲惨死?
钟离啊,钟离,乖乖按照我规划的路前行下去,你早晚会成为天下第一人,为何要耍小聪明,冒天下之大不违,走入那条歧途,将为师逼到这般田地呢。掌教很纠结,纠结于是否该一剑落下,将所有的罪孽连同自己爱徒的求生希望全部斩断。他很踌躇,踌躇于自己千辛万苦维护的道到底值不值得。心境的波动,引发镜湖的起伏,一眼逆泉从湖中央升起。
“关心则乱,掌教的道心不再稳固了。”
“好机会。”净灵子传音向明虚子,后者本不想乘人之危,可还是于片刻的踌躇之后掠出了,在他心里,将真相公诸于世的信念坚定似铁。只有将真相公诸于世,一千年来的煎熬才没有白费。
当年若不是发现了那个真相,他们师兄弟三人,也不会舍弃安逸的生活和青山道人拼个你死我活,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源于一个可怕的阴谋,是青山的阴谋,也是苍天的阴谋,我们都被玩弄了,被蒙在鼓里。
天道无情,人不能无情!
明虚子化作闪电冲向掌教,逆瀑升起,镜湖力量消失大半,他的能力更是展露无疑,速度之快,甚至突破了风声。待掌教反应过来,扔出剑气之球的时候,拳头已经到了近前。
“噗。”无任何阻隔的情况下,掌教承受了这记重拳。苍老而充满沟壑的脸孔已经无法更扭曲了,但仍可见出痛苦,他如断线的纸鸢,被轰飞出去,猛烈地撞击在身后的墙壁上,因为来势太猛,冲击力过强,甚至不能被震动的力量反弹回来。
这是货真价实的一拳,在拳头与掌教的身体分离之后,冲击力仍然千百次地冲刷过来,给掌教带来冲击和伤害。
“砰。”回旋踢,掌教的颈子被踢的快要折断,哪怕全身骨骼都被修炼到和山石同样的坚硬程度,还是被攻击迫害得吐血了。那一口鲜血喷溅在半空中,如此刺眼,让众人的心紧缩成一团。
男人,默默背负一切的奇怪生物,沈飞如此、邵白羽如此、钟离睿如此、他们的师父蜀山剑派掌教也是如此。或许在他们心中,只有沉默着做到一切,才是对身边人最好的付出吧。
掌教又一次被轰飞了,这一次伤的太重太重,鲜血随着身体的跌宕而染红了清澈的水面。镜湖在一点点的消失,道心的失守和身体的受伤让掌教无力再催持这般范围巨大的领域。
而随着镜湖的消失,随着上善若水领域的失效,明虚子身上的束缚彻底消失了,他冲上来,不再给掌教机会,一拳接着一拳,一腿接着一腿,给予掌教致命的打击。
痛下杀手,他是真的要致掌教于死地了。在掌教心生迷茫的时候,他却有着必须要争取到胜利的信念。他要赢,为了赢可以不惜一切。这就是道心的差别,道心坚定的人哪怕实力不济也能够占有优势,这是仙人战斗特有的现象。
一记记的重拳倾落在掌教身上,雨点一般稠密,将这个枯瘦的老人破败的身躯击得在空中翻滚再翻滚,也让他越来越清醒的意识到,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什么事应该坚守,什么事不应该坚守。
重拳,重拳,还是重拳,掌教倒在血泊中,倒在玄青殿青石上,明虚子站在他的对面,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老人气息未灭。明虚子打累了,拳头疼的厉害,心里产生一丝怒意,上前两步,抬起拳头,紫电游龙凝聚在拳上,准备给予对方最后的一击。
掌教始终没有抬头,明明还有呼吸,却不做抵抗,也不知是被身边的人伤透了心,还是一心求死,亦或者内里受了想象不到的伤害,总之不动作,任凭明虚子高高地扬起拳头。
众人的心绷紧了,六峰的峰主露出微笑,有良知的学生们虽然愤怒,但是无能为力。这是现实,无法更改的现实,他们没有勇气在此时此刻英勇无畏的站出来,即使站出来了,也无能为力。(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生不能尽孝(一)
掌教的死,看似已成定局,没有人出手,没有人帮忙,就这般为了蜀山,英勇而无畏地死在六峰开创者的拳下。这绝不是布局者乐于见到的景况,但似乎也并没有特别难以接受,以掌教今时今日表现出的强悍,不是某一个人能够对付的了的,这样死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在拳头快要落下的时候,空间中的温度骤然降低了下去,神剑出鞘的铮鸣震颤之音,将众人迷茫的心唤醒,将事情的进展打乱。
纳兰明珠急喝:“宫月。”语气中带着七分怒意,三分责怪,然而宫月已经喊不回来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雪尘剑出鞘,玄青殿内涌起风雪,明虚子的拳头被冰封住。后者饶有兴致地望过来,语气之中终于有了一丝期待:“哦?”
“不许伤害掌教。”这是冷宫月的回答。
在这一刻,在这充满悲怆和嘲讽的时刻,整个玄青殿同时动容。所有人都被那美艳至极的身影惊呆了,世人形容男子为举世无双,形容女子为风华绝代。然而冷宫月,则是两者兼得。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奇女子也。
她是明月峰冷宫月!
风雪淹没了玄青殿,出鞘的雪尘剑第一次全力施为,冷宫月知道,如果不用尽全力的话,自己可能在转眼之间丢掉性命。
明虚子没有动,或许动了,风雪之中一切都看不真切,但冷宫月慢慢地倒了下去。她还是败了,败在一合之间,她的勇气值得赞叹,所以明虚子没有下杀手,只是让她安静的睡去。
冷宫月眼皮沉重,慢慢地倒下,漫天风雪随着她的倾倒而止歇,昏迷之前,她最后一次抬起了雪尘剑,为掌教赢得多一分机会。后者似是感受到了,那颗沉睡的心脏猛地跃动了一下。
“这里不是你的舞台。”明虚子看着昏迷以后,依然美丽的冷宫月,由衷赞叹,“风华绝代,你让我想到了珍妹。”
明虚子仍然站在掌教的近前,他就像没有动过,又或者没人看得到他的移动。这个时候,又一道杀意掠出,似乎是被冷宫月的举动激起了男儿的凶性,金蝉翠、方翠崖、雷纵横同时掠出,从上中下三个位置,攻向明虚子。
“呵呵,你们的表现真是让我开心呢,可惜,这里也不是你们的舞台。”明虚子直言不讳,以肉眼看不见地速度快速击出三拳,分别击打在三人的肚子上,让他们冲势完结,倒地昏迷。
而在这三人之后,几乎所有蜀山的年轻一代,所有在百学堂里上过课的年轻人全部冲过来了,他们终于找到了心中的正义,抱起了义无反顾的决心。然而,太弱小了,只一个回合,便偃旗息鼓,全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意志能够拉近实力的差距,却不能弥补,面对强大的敌人,弱小者只能妥协,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他们此刻面对的不是明虚子这位蜀山的开创者,可能已经全部丢掉性命了。
与这些人完全相反的是六位高高在上的峰主大人,在冷宫月出手之后,峰主们已经完全阻拦不了门下浴血奋战的**了,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一丝一毫上前帮忙的意思。明虚子望向他们,嘲讽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嘲笑,刺痛了六位峰主的心。但他们仍然隐忍,身为峰主,隐忍是最基本的生存条件。
场中,想要帮忙的人几乎全部倒地,不想帮忙的虽然还一直保持清醒,却也永远不会上前帮忙了,好不容易到达此番境地,他们不会浪费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蜀山第十三任掌教,正道的第一人李易之,倒在血泊之中,心跳之声清晰可闻,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自己辛苦教导的学生们,学生们陪着他,证明百学堂的恩义一直延续。
李易之忽然有些激动,有些热泪盈眶,彷徨的内心终于做出了选择,他准备起身,却又放弃,默默地合上了双眼。
掌教没有起身,因为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将他救下,在六峰峰主的注视下,这一场旷世之战终将迎向终点。
……
李易之这一辈子,只对两个人动过真感情,一个是他的授业恩师,天下第一仙项浩阳,他十岁上山,和恩师朝夕相处了八年时间,对于师尊可说是言听计从,项浩阳的死,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以至于闭关多年,进入善上若水之境;还有一个人就是钟离睿,钟离睿是他的徒弟,在他独自留守玄青殿,以弱冠之躯撑起蜀山正道的时候,钟离睿就像一个顽皮的精灵,为他的生活带来曙光。掌教和钟离睿也朝夕相处了将近十年,他像恩师教育自己那般,悉心教导钟离睿,对他倾尽全部心血。
因为项浩阳的死而冰封起来的心,又为了让钟离睿活而重新变得活络,以至于方寸大乱,甚至默许六峰峰主暗地里释放了后山的禁忌。
掌教知道,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该为钟离和今日的蜀山做一个了结了。所以,当感受到钟离气息的时候,他便又沉睡了过去,希望借此,为一切做一个了结。
掌教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也有徇私的时候,但,随着大厦将倾,他已慢慢找回了应有的方向,“钟离呦,对你来说,为蜀山光荣的战死成为英雄,是现下最好的选择。”
而钟离睿并不清楚师尊现在的想法,他很愤怒,出离的愤怒,将师尊从明虚子手中救下后,目光冰冷的扫过六峰,“你们这帮畜生,勾结魔教血洗龙虎山;解开封印,释放蜀山最大的禁忌。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们已经不顾一切,你们六个不配再做六峰的主人。”
“什么勾结魔教,血洗龙虎山?钟离你在说什么,话可不能乱说的。”
听到勾结魔教这四个字,纳兰明珠现出慌乱,她从未听说过有关魔教的只字片语,更不可能勾结魔教。
“我乱说,呵呵,还在装蒜。现在龙虎山已遭血洗,魔教大举入侵,掌门真人如果再死在这里,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活得长吗。”钟离睿身体虽小,但目光坚定。说话的时候义愤填膺,真把六位峰主震慑住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便意识到,六人中间出了魔教的奸细,自己被利用了。
明知如此,以他们的地位和身份,也断然不能承认。
“钟离啊,龙虎山之役是掌门师兄一意孤行,派你们一行五人前往的。两位师祖的封印也位于方栦山深处,我们几人身为六峰峰主,断然没有可能知晓。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误会,或许是魔教的人悄悄潜入了进来,你先别着急,我们一起度过了现在的难关再说。”鲜少说话的紫露峰峰主雪姬舟,是此时此刻最有发言权的,相比较其他几位峰主,包括上山逼宫在内的一连串事件,他一直都躲得远远的,不过分参与,可说是六人中唯一没有“嫌疑”的一个。
雪姬舟虽然也是半男半女的样子,但一味追求床笫之欢,与他的情郎日夜厮守,鲜少露面,在六峰之间保持着低调。他一心教导鸠山鸣,因为按照朝华峰的祖训,只要将徒弟教导成才,师父就可以卸去峰主之位,生活方面再无约束。对于诸峰间的恩怨,雪姬舟要么就是随大流,要么就是不掺和,人缘非常好,是众人拉拢的对象。
钟离睿深知此点,所以当雪姬舟出面圆场的时候,也不好太过发作了。
“钟离啊,我才疏学浅,实力有限,战场上可能无法帮上忙了,将掌门师兄交给我吧,我向你保证,一定维护掌门师兄的周全。”雪姬舟说的是实话,掌教李易之将六峰门徒全部招揽到主峰之上进行封闭式训练的做法,已经触动了六峰的利益,六位峰主不管是一直处在蛰伏状态的楚天涯、尹秋水;还是有意亲善主峰的纳兰明珠;又或者压根是刺头,一心扳倒掌教的方翠崖,都出离愤怒,所有的心思拧成了一股麻绳,就是要借钟离的事情,至掌门师兄于死地,瓦解他对年轻一辈的控制。
事情到了现在这般田地,谁是谁非都不再重要了,六位峰主断然不会出手相助,方栦山只要靠着自己一脉的力量,将眼下的这一关扛过去。
雪姬舟答应保护掌门师兄的周全,已经是给了钟离睿莫大的面子,后者略一沉吟,便瞬移过来,将怀中的师尊温柔地交到对方怀里。在师父离开自己怀抱的那一刻,钟离睿最后看了他一眼,看那瘦巴巴的面孔染满了血,鼻子一酸,眼泪涌出,跪倒在地,“师父,孩儿生不能尽孝,只好以死尽忠。”
对于面前的困境,钟离睿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要为师父彻底断绝后患,让六峰峰主再也不敢生出妄念,再也抓不住师父的把柄。一切因自己而起,也应该因自己而终结。
钟离睿深深吸气,慢慢走到明虚子对面,后者正眯起眼睛打量他,看到钟离睿,看到钟离睿和掌教之间恩义,明虚子心中的疑惑总算被解开。
“我本来还在琢磨,以他那般的境界,怎么会察觉不到封印的松动,怎么会道心不稳呢。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的存在,让他产生了彷徨,让他做出一系列错误的选择?你是他的亲生骨肉?”在钟离睿出现的那一刻,盘亘在明虚子心中的疑惑全部都解开了,毫无疑问,掌门真人李易之,种种不合常理的举动,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原来,即便到了上善若水之境,也并非真的冷酷无情,心里也还是有所牵挂的。天道无情,人有情,师父曾经的话果然是对的。”
钟离睿很感谢明虚子给了自己救下师父的机会,回应道:“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师父是我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
听钟离睿这般说的时候,李易之悄悄地流下泪来,到了他这般年纪,这般境界,除非真情所致,否则断然不会流泪的。
“李易之大概也是这般想的吧。”明虚子长叹,洞悉一切根源的他,为这两人的命运感到惋惜,“恩师如父,孝徒若子。没错,这就是我们蜀山的传承,有关师与徒的传承。”
“让师祖见笑了。”钟离睿背脊弯曲,恭然行礼。
“你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看钟离不言语,明虚子接着说道,“你体内的力量很杂,其中一股是我熟悉的,看来正在蚕食你。”
“师祖慧眼如炬。”钟离睿坦然,在祖师爷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你师父才会不计前嫌,违背祖训地礼敬于我。”明虚子嘲讽地哼了一声,“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他怕了。现在才明白,都是为了你。”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钟离又一次流下泪来,他心里最明白,今日一过,就是生离和死别。
男人,默默地背负一切。李易之将方栦山的希望全部派去龙虎山,除了要保护他们,更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自己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罪责和刁难。他的良苦用心从未告诉过任何人,默默地埋藏在心里,若不是身边的人各个绝顶聪明,钟离睿又恰巧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谁也看不破其中的玄机。
明虚子对现任掌教李易之很是敬佩,在心里为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这才是蜀山的擎天柱,正道的执舵人。比那些不成器的家伙们,强的太多太多了。
尊敬是用行动换取的,掌教以一己之力扛起蜀山兴衰,六峰小人姿态作壁上观,谁轻谁重,谁是真正为了蜀山一目了然。六位峰主断然难以想见,今日一过,主峰与六峰的气势将逆转,他们会被彻底孤立。
说实话,明虚子打从一开始,就未想过要灭杀蜀山掌教,他只是要进入后山,解开历史的封印,将真相公注于众,还自己以清白,还祖师爷以清白,同时让天下人了解,青山的为人。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太不切实际了。若真的这般做了,蜀山的根基将会动摇,这座千年大派将会土崩瓦解,就像李易之预测的那样。
明虚子点点头,对钟离说道:“似逆转乾坤那般至高的道术,只有阅尽人事沧桑,窥破沧海桑田的人,才能够领悟出真谛。师父当年也是自感时日无多,才会上山悟道的。你太年轻,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本心与逆转乾坤无意,强行参悟只会适得其反。现在,那股逆流在两道强大力量的挤压下,也越发强大起来,早晚要出事的。我的力量虽然与你同源,可也没有解救之法,你师父想错了。”
“能与师祖面对面交谈,已是莫大的恩惠。”钟离坦然。
明虚子低下头,少许,再抬起头来时,目光凛然一变:“你要阻止我?”
“师父不在,作为方栦主峰的首徒理应担负起支撑门派,抵御强敌的责任,我当仁不让。”钟离睿从那一躬到底的姿势中回复过来,面色决绝,似已看破生死。
“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总要尽力而为。”
“那好吧,或许借我之手做个了结,真的便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就心甘情愿地被你们利用一回。不过你要记住,我的初衷从未改变,你如果失败,后山的禁地就将出现在人间。”
“谢师祖提醒。”两道赤色的仙罡同时****起,钟离睿和明虚子将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生不能尽孝(二)
将时间倒回到前一刻,在钟离睿救下自己师父李易之的时候,另有一人挡在了净灵子的面前,封锁了他蔓延向殿内的气场。这个人之所有能够做到此点,是因为他是蜀山之虎,是现下唯一一个进入了唯我独尊这个至尊领域的男人。唯我独尊就是最强大的气场,所以能够封死净虚子对气机的操控。
后者嘴角挂笑,折扇轻摇,胸前的黑玫瑰随着折扇的摇曳时而盛开,时而闭合,玄妙莫测。
“你是……”净灵子这样问,嘴角的笑容和现在的朝华峰如初一辙,温柔之中含着一丝不屑,谦和之中透露出一丝嘲讽,朝华峰大概是一千年来唯一没有变过的一系支脉了。
“晚辈云烈,掌门真人的师弟,绰号蜀山之虎。”云师叔对着自己的师祖恭敬行礼,对方的辈分比他高出太多,理应受此大礼。
“我还道怎么主峰之上,只有李易之一个人,原来是都被支走了啊。他这是要一个人承受下所有的罪恶和刁难呢。”净灵子冷笑。
“师兄为人深沉,心怀百川,一心为了蜀山,为了门下,是我辈敬仰之人。”云烈坦然说道。这一次的事情让他对李易之大为改观。平日里慈眉善目的人,真到了关键时刻往往展露出狰狞的面容;平日里冷冰冰像枯井一样的人,却往往心怀悲悯。不到关键时刻,永远看不到人心,等你看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云烈和李易之之间的间隙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种下,否则也不会于南山山巅留下一座空旷的洞穴保存心爱之人。但通过今日的事件,蜀山之虎云烈彻底服了,在他心里终于真正认同了师父项浩阳的选择——这座巍峨的蜀山,只有李易之当家最为合适。只有那个默默背负一切的男人,才能在师父闭关三十年的情况下,稳定诸峰情绪,保持蜀山的正常运转,也只有他的这份隐忍和担当能够做到。
云烈是个眼高于顶的人,沉迷于烈酒是因为双重打击的影响,一是挚爱的离去;二是自己最敬爱的师父项浩阳名言师兄李易之于他闭关之时,代为处理山上事物,暂代掌教之位。
这两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同样巨大,让一向眼高于顶的云烈心生不满,他从未将自己的心思道与他人,碍于师父的恩义,也不好发作,只能自甘堕落的颓废下去。直到十一年前师父的死,彻底唤醒了他争夺掌教位置的**,此后暗中行事,默默经营,以期有朝一日能够取得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个想法始终未变,直到今日,看到李易之在大劫之下的应变,看到他心中的大义,才终于释然。脚下的蜀山,没有人比师兄他更加尊敬和热爱了。李易之一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喜欢的人,他是把蜀山当做自己的伴侣了啊。
蜀山之虎明了了一切,看清了一切,坚定了道心,找回了曾经的自己,所以前所未有的强大,甚至在不完全发动唯我独尊领域的情况下,就将净灵子对气机的把控封死。
在上一次正邪大战的时候,云师叔是年轻一辈中最耀眼的一个,大放光彩,无论是威信还是功勋都要在李易之之上,他的师父项浩阳,曾当着众人的面点评云师叔的资质更在李易之之上。
荒废的时间,随着历史大幕的又一次拉开而逐渐被找回。云师叔越来越具有勇气和自信,他不再隐忍,不再彷徨,不再颓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没错,他就是要天上地下,至尊无敌。他便是要唯我独尊。
一股强大的气场从云师叔身上腾起,目光都被钟离吸引过去的六峰峰主同时望向殿外,两腿颤颤发抖,拼命地向着地面靠拢,千百次的挺胸抬头,都无法做到。在那股气势掠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能跪拜,因为他是唯我独尊的,是天地唯我的,是不将一切看在眼里的。
云师叔的唯我独尊和掌教的上善若水形成鲜明的反差,六峰峰主从未有过的惊慌,谁能想到,一天之内,主峰之上能有两人让自己毫无胜算,望尘莫及。
连明虚子都很惊讶,问道:“那人和你一起来的?也是主峰的人?”
钟离回答:“他是我的师叔,掌门的师弟,蜀山之虎云烈,曾在上一次正邪之战中杀入昆仑山魔穴。”
明虚子两眼眯起,唏嘘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主峰出了这些英才,可见师承的尊贵。我虽然怨恨青山,却不得不佩服他教育门人的手段。”
“青山师祖威望恩重,一手奠定了蜀山的基业,我们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看得更远。”
“你能说出这番话来,也不简单了,来吧,时间耽搁的够久了,为这段历史做个了结。”
“得罪了,师祖。”
钟离睿的身上泛出星星点点的荧光,如果邵白羽在场的话,会辨认出这些荧光的颗粒,就是自己在古树下发现的星辉,是施展逆转乾坤之道术遗留下的产物。
笼罩在他体外的变形术逐渐消失,他的身材开始长高,头发更长,更白,面孔上生满了老年斑和斑驳碎裂的鳞片,看起来狰狞而又恐怖。该睡下的都已睡下,没有睡下的也早已知晓了他身上的异状,他已经没有必要再掩饰了,他要用尽所有的力量维护蜀山的尊严,维护师父心中的道。
随着执迷的心境终于释然,逆转乾坤的力量在他体内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竟然悄无声息地吞噬了另两股力量,梳理修缮了钟离的奇经八脉。
源源不断的力量随之涌出,钟离睿感受到力量在指尖的奔涌,明了了玄机:“原来只有身怀逆转乾坤的心意,才能真正掌控住这股狂暴的力量。”
钟离睿绝顶聪明,又能忍受艰苦,闭关十一年,甚至比自己的师父时间更长,靠着本身的聪明才智,已然突破了境界的瓶颈。然而,心志却没有一起变得成熟。以至于徒然具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足够的胸怀容纳和使用它,导致力量的失控和容器的破坏。
此刻,终于放下了一切的他,心中怀有的只是逆天而为,要与明虚子一决胜负的决心,可说是放下了一切背负在肩上的包袱,也因为此,逆转乾坤的力量第一次被融会贯通,真真正正的为他所掌控。
一切恩怨,一切因果终于迎向终点。
片刻之间,钟离睿残破不堪的身躯尽数复原,身材长高接近八尺,足不挨地,悬浮在距离地面一寸的地方,白发化为纯银之色,随风起伏,潇洒而明亮。全身上下的所有伤痕前后贯通,成为十六条黑蛇纹身,在心窝交汇成一点,手掌挥动间,奔雷和烈日一起闪耀。
他进化了,进化成无比美丽的样子,进化得如旭日一般耀眼。
“这就是逆转乾坤的本质吗。”钟离睿纵情一挥,数十道闪电炸裂在玄青殿中,竟将取自北冥的青石炸成黑色。随意踢出一脚,一道月牙状的电光实体形成,将空气撕裂,将空间斩出裂痕。
力量,雷的力量!他的逆转乾坤之力,和明虚子如出一辙又大相径庭,看起来都是电和雷的力量,实则完全不同。
掌门真人李易之从雪姬舟怀中站起,后者似早已知晓对方在装睡,并不感到惊讶,对着师兄行礼道:“师兄,您醒啦。”
李易之不发一言,也不看一眼身边目瞪口呆,大惊失色的六峰峰主,目光落在钟离身上,一刻都不能离开。
“睿儿,这真的是你吗,这真的是你吗!如果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会否是上天给了我选择的机会,选对了则让你成圣,选错了就粉身碎骨?”
钟离睿望过来,对着自己的恩师露出微笑,“师父,此间的了断只有我自己能够完成,请不要插手。”他抬起双手,空白的空间打开了黑色的缺口,所有熟睡的学生全部被黑色的缺口吸纳进去,进入到平行的世界里。
战场被腾出,钟离化身银色的雷电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而明虚子也一同消失了。以六峰峰主之能也看不清他们行动的轨迹,只能从空间中不时炸裂的电光判断两人正在猛烈交锋。
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气场笼罩了玄青殿,唯我独尊的力量给予了众人泰山压顶般的压力,膝盖又一次向着地面无限度接近过去。
“天佑我蜀山,这是上天在保佑我蜀山啊。”李易之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不受领域影响的人,他张开双臂,尽情地拥抱天空,面容之上满是幸福,“上天降下灾难考验我等,败则陨落,胜则重生。蜀山剑派将在今日之后迎来重生,重生啊!”
李易之放声高呼,奔雷与闪电在身边兜转,巨大的压力遮蔽了天空,整个世界似乎在围绕着李易之张开的双臂旋转,他尽情呼吸,享受这份突至的喜悦。
“这样就有胜算了,这样就有胜算了。”能够看穿命数的李易之早已看穿了魔教的崛起,为此担忧不已,此刻终于看到希望,尽情高呼,兴奋之色难以掩饰。
与此同时,殿外和殿内的战斗同时展开。
在唯我独尊领域的压迫下,净灵子再难维持脸上的笑容,折扇的摇曳也一并止歇。但他并不畏惧,在空间的颤动下,伸手至胸前,那朵刺在衣服上的黑色玫瑰竟被取下,化出实体。
净灵子握着玫瑰生满毒刺的枝干,将盛开的花朵放在鼻下嗅闻,嘴角的微笑从新勾起,接着一扬手,将玫瑰花扔向空中。
圣人言,一花一草一世界。
净灵子手中的玫瑰花就是一方别样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与现世重叠的时候,云师叔的威压便被掩盖了下去。
玫瑰花漂浮在半空中,旋转,一直旋转,唯我独尊的领域因此被抵消。宝剑铮鸣,云师叔抽出洛鸣神剑,刚好抵住净虚子遥点过来的扇尖。
他这一扇,从百米之外遥遥点出,在视线中无限放大,等到云师叔醒过神来时,已经到了胸前,换做旁人,怕被这一扇之力洞穿吐血了。云师叔却将之硬生生接下,当然,自身也不好过,连退三步,咳嗽不止。
净灵子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打开的扇面和嘴角的笑容一起飞扬起,便如那鹏程万里的翅膀。云师叔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紧了,动弹不得。却见净灵子甩动扇面,自己便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甩飞出去,扔下登山梯。
“净灵子果然高深莫测啊。”云师叔预想过千百种对方出招的手段,唯独没想到他会以一朵玫瑰花破了自己唯我独尊的至尊领域。唯一料对的是,与净灵子的战斗不会比阴长空来得容易。
下坠中的云师叔在空中蜷缩成一团,扭转身体,凭空借力,重新回到登山梯前,站在净灵子面前,洛鸣神剑水平递出。
净灵子不爱言语,他便也不再废话,用变幻无穷的剑招代替语言来交流。云师叔这一招暗合万法归宗,大道至简的道理,与掌教教授沈飞的有去无还如出一辙。
这一剑水平递出,看似平凡无奇,实则变幻无穷,让净灵子从其中看到无限的可能和变招,同时封死了对方所有的退路。净灵子轻“咦”一声,原地后撤半步,同时手中折扇闭合。
一股无可匹敌的无形巨力从东西两面袭来将云师叔夹在中间,硬生生地将他的出剑截断。后者被这股看不见的力量包夹,全身筋骨欲裂,猛地咳血。
净灵子还是不发一言,不嘲笑,也不解释,折扇在手中旋转,这股无形的力量便跟着攥紧,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掌,将云师叔攥在掌心里,扭动。云师叔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控制,悬浮在半空中,身体七扭八歪的,有不少于一根肋骨折断。他的身体随着攥紧自己的力量而旋转,最终重重地被砸在地面之上。
“一下,两下,三下。”一次又一次,无形的拳头挥砸下来,若不是洛鸣剑自动护主,化成三尺洛水,为云师叔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后者可能已经陨落。
净灵子的强大真是超出想象,换做往日,无心战斗的云师叔可能已经放弃抵抗,但今日的他斗志昂扬,充满战意。渐渐从酒精侵蚀中恢复神采的双眼猛的一缩,一股澎湃的力量从全身上下的毛孔中冲出,将无形的拳头冲得破碎。(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生不能尽孝(三)
云师叔忍着身上的伤势,扑向净灵子,洛鸣神剑后发先至,从洛水形态转化为剑形,被云师叔操控于掌间。
“刷。”极快的身法、突然的反扑,威力无边的剑。净灵子手中的折扇在关键时刻打开,抵挡住了逼近而来的剑锋。两边的僵持维持了短暂的时间,唯我独尊的力量蓦然腾起。这股不将老天放在眼里的气势腾起于咫尺之间,以净灵子之能都感到眼前一花,两膝酸软,似千军万马向自己奔涌而来。蜀山之虎云烈趁机刺出洛鸣剑,剑锋划过净灵子的颈间,在其上留下一道血线。
与此同时,天空中盛开的黑玫瑰,其中的一片花瓣转变成灰烬一般的颜色,净灵子的双眼蓦然恢复了神采,折扇飞扬,削去了云师叔的一根手指。后者顾不上疼,拼命后退,一直退到登山梯和玄青殿的交汇处,才吃痛跪倒。
洛水带着被消掉的小拇指归来,变化成最为温柔的样子,同时包裹住了小拇指和手掌上被切削出的伤口,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云师叔伤势的回复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个时候,净灵子扬手将折扇抛到空中,释放出诡异莫测的光彩,形成屏障。净灵子深深吸气,两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几乎于云师叔治疗好了小拇指伤势的同时,将那片萎蔫的玫瑰花花瓣恢复成了深沉的黑色。
两人同时抬起头,目光在半空中碰撞,交织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彼此的敬佩。
云师叔遥望那屹立在天空中的妖艳玫瑰,疑惑道:“本以为玫瑰花的花瓣就是你的命,花瓣有多少片,命就有多少条。不过从你刚才急着恢复玫瑰颜色,而不趁机追击我的情况来看,似乎并不是猜测的那样。那朵黑色的玫瑰,大概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世人皆言猫有九命,却可曾真的见猫死过九次。生命是珍贵的,从来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对于能够逆转乾坤的人也是一样的。对于我等来说,能够颠覆一切,除了生死。”净灵子开口,似乎是出于对云师叔将他弄伤而产生的敬意,“我不会告诉你玫瑰花的花瓣究竟代表了什么,因为我们是敌人。唯一能跟你说的是,当所有花瓣都变成灰烬颜色的时候,我就会死去。”
“看来,我们两个都属于防御类型的人,有一场艰苦的持久战要打呢。”
“你的剑和你的领域并不匹配,这限制了你的输出。配合唯我独尊的,应该是杀伐暴力的至尊之剑,只有那样才能完美地发挥出领域的作用。”
“洛鸣剑陪了我太久太久,它已经是我身体的一个部分,舍弃不掉的。”
“你和自己的师兄一样执着。”
“不执著的人怎能走到今天。”
“很好,你的出剑让我震惊,我不会再给你接近的机会了。”
“你做不到的,师祖。”
云师叔消失在空间里,再出现时已到了净虚子身后,唯我独尊的领域发动,洛鸣剑一扫而过。剑刃斩开净虚子的身体,可惜只是幻象,真身出现在玄青殿弧形的房檐上,净灵子双手快速结印,黑玫瑰飞回到身边,原地旋转,无限膨胀,变得异常巨大,净灵子纵身一跃,跳到中间平坦的地方,黑色的花瓣向内闭合,盛开的玫瑰花合拢,以这种方式,将净虚子保护了起来。
云师叔站在低处,出言嘲笑道:“怎么,要当缩头乌龟了?”
净灵子的声音从黑玫瑰内部传出,“做缩头乌龟,总比做死乌龟来得好些。”看不见的气机之掌,被藏身黑玫瑰内部的净灵子操控,兜头笼罩下来,云师叔利用缩地成寸之术躲了过去。
他现身于玄青殿屋顶最高处,俯瞰而下,见玫瑰花瓣一层一层地合拢,将净灵子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要从外面突破几乎没有可能,当下调笑道:“师祖,你这样可是耍赖。”
净灵子一边操控气机之掌掉头攻击过来,一边道:“生死搏斗,胜者为王,岂有耍赖之说。”之后便沉默下去,全力操控两只无形的气掌,围攻云烈。
后者辗转腾挪,实在躲不过了就施展缩地成寸术,总之屡屡躲开攻击。随着又一次避开气掌的纠缠,云师叔出现在黑玫瑰正上方,从花瓣收拢的地方刺下。
可惜,凛冽的剑罡刺入黑玫瑰,便如泥牛入海,连点涟漪都波荡不起。所谓一花一草一世界,黑玫瑰被净虚子修炼到了极致,成为了平行于现世的空间,在玫瑰的那一侧,广袤无垠,无边无际是一方为净灵子掌控的世界,云师叔一剑之力,或可开山或可斩海,但对世界而言,则不值一提。
双方一个攻,一个守,陷入到漫长的僵持之中。
与他们完全相反的,是玄青殿上的一场恶战,钟离睿和明虚子可说是发挥出了进攻的极致。两人都是雷电的化身,兼有速度和力量这双重肉搏战中的至尊武器,每一次接触,必然引起空间的震动,气流的爆发和刺眼的光芒。
钟离睿大概是从明虚子的身上受到了启发,进化出了与他相似的力量。紫色的闪电和银色的霹雳在空间之中不时碰撞,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在又一次凶狠的对碰之后,两人同时显现出身形,
钟离睿一头短发在静电的作用下呈爆炸状,身体悬浮在半空中,胸膛夸张的挺立,全身都亮闪闪的,让人不能直视。趁着现身的机会,他忽然取出了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弓,满拉弓弦,对准了正在喘息的明虚子射出一箭。
“聚灵弓、无形箭?魔教的圣物怎么会在钟离身上?难道他是魔教的内奸?”不清楚缘由的六位峰主,见到魔教圣器,生出种种猜测,小声议论起来。
钟离却不管他们,向着明虚子径直射出一箭。无形箭发,其上附着了雷劲,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议,明虚子将将躲过,却猛然觉得不妥,转身射出紫电游龙,让龙头追咬箭尾。
原来,那支无形箭被他闪过后,径直冲向了屹立在殿外,正让云师叔一筹莫展的黑玫瑰。
可惜紫电游龙追不上无形箭的速度,看着它越去越远无能为力。
“轰”的一声巨响,烟尘爆炸,玫瑰上的一片花瓣变成了灰烬的颜色。
明虚子心往下沉,眼看钟离又要拉动弓弦,断然出手,以雷行之法出现在他身边,两拳飞出,直击他肋骨。却不想落入了对方的陷阱,钟离睿瞬间转身,双手对准了他,松开弓弦。
“轰!”又是一声巨响,明虚子和钟离之间,扬起了黑色翻滚灼热的烟尘,烟尘腾起的片刻后,明虚子蜷缩的身体从其中离开,向后飞退。那一身别致的紧身衣七零八落,几乎焚毁,露出衣服下面的轻薄软甲,明虚子用身体的紧缩,和软甲的棱角承受了钟离的偷袭。尚未来及落地,耳边再传来弓弦收缩的声音。
钟离睿,被走出通天路的两位传奇人物,蜀山之虎云烈和掌门真人李易之同时看中的天才少年,上山三年即学会蜀山全部道术;又一年掌握了古今剑诀;再过一年,将道术和剑诀融会贯通,自创“钟离御剑法”,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的战斗天分和能力是无与伦比的,甚至连为战而生的蜀山之虎都自愧不如。
钟离睿在与明虚子鏖战的过程中利用他广阔的视角,观察到云师叔和净灵子战斗的焦灼,趁着一次强攻的机会,找准位置,弯弓即射,目标看似是明虚子,实际是他身后的净灵子,这一来,不仅对猝不及防的净灵子造成重创,还让明虚子产生了慌乱。趁着这一丝慌乱,巧设计谋引诱他,明虚子当即上钩,被早已准备好的攻击打中,虽有逆转乾坤之躯和身上软甲的保护还是受伤不浅。
钟离睿天生为战而生,给予敌人重创后,毫不留手,步步紧逼,又三记无形箭隔空发出。战斗能力出众的人,拥有着极强的大局观,在战斗的过程中可以寻找到敌人的破绽,将不利的因素转化成有利的因素,将被动转化成主动。钟离睿射出的三支无形箭,每一支都又快又准,几乎是同时发出。
“轰轰轰。”全部命中目标。然而钟离睿的脸上却毫无欢喜之色,果然,不过一时半刻,被无形箭射穿的明虚子,其身形化作斑驳的紫电雷影,消失于无形了,而真身却从之前分离出的紫电游龙身上显化出来。
这一次,钟离睿没再追击,语气空灵,似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原来你已经和紫电游龙融合在一起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可以利用紫电游龙来分摊伤害。难怪明明没什么威力,也一直要将它具现出来,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来逃命的。”
重新显化出来的明虚子,对于钟离睿充满了戒备,一边用目光紧紧咬住钟离睿,不放过他的每一个轻微举动,一边重新费力地将紫电游龙显化出来,直到龙头彻底显现,才开口说道:“你的表现真的吓了我一跳,一朝悟道就进化成这般了不得的样子,你确实是个天才。”
“让师祖见笑了。”钟离睿微微颔首。
“都说名师出高徒,李易之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并不让我奇怪,可令我奇怪的是,你手中的弓箭之上,为何有那般让人窒息的杀伐之气。”
钟离睿笑道:“这弓是我从魔教手里抢夺来的,本为烈弓堂神器,吹毛饮血,杀伐甚广,所以弓身上才会凝聚着杀戮邪恶之气。”
“原来如此,难怪感觉不似正道之物。”
“反正是最后一战,用一用倒也无妨。”
“以你现在的实力,真的打算就这般与我同归于尽?”
“实力再强又有何用,你看看天上,被你们联手固定的时空已经重新运转,黑夜即将降临,蜀山将迎来天罚,你、你的两个兄弟,还有我都将形神破灭,死无葬身之地。”
听钟离这般说,明虚子悚然一惊,片刻的犹豫后,快速向殿外看了一眼,果然发现夕阳即将落下,黑夜快要到来。
“时空怎么会被突破的?”明虚子愕然,依稀有些恐慌。
“因为我。”钟离睿坦言,“逆转乾坤是蜀山剑派的禁忌之术,存在于世间等于颠覆了青山道祖的遗训,颠覆了一直以来的立派根基,颠覆了蜀山兴盛的根本,你、我还有净灵子,都必须彻底消失,葬身天雷之下,是最为体面的死法。”
“你年纪轻轻,境界如此之高,日后成就说不定更在无涯师尊和青山之上,就真的不留恋人世,甘心为了蜀山而死。”
“呵呵。”钟离忽然改用传音的方式与明虚子交流:“我要维护的不是蜀山,而是我的师父,天下间最疼爱的我的那个人,蜀山掌教李易之。”
“还真是师徒情深,可歌可泣啊。”明虚子冷笑,他刚刚解开封印,可不想就这般为钟离睿陪葬。后者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师祖不要挣扎了,你逃不掉的,所有领悟了逆转乾坤道术的人,都会于新年的第一天,死在这偌大的玄青殿中,不会有例外的。只要有我在,你和明虚子就都走不了。”
明虚子忽然冷笑,指向观战的掌教和六峰峰主:“你要拉我们一起死可以,但他们怎么办,难道也要让他们一起陪葬吗,要让你的师父跟着一起陪葬吗。天道是最无情的,他的攻击可不会分清敌我。”
“没有关系的,在天威到来的时候,我会用空间法术将他们和那些昏迷在异空间里的学生,全部转移走。会死在天威之下的,只有我们这些不该存在的人。”
“你真是疯了。”
“疯的不是我,而是这功法。逆转乾坤之道术只为逆天而存在,无视现世的一切法则,以一己之力,创造属于自己的天地,虽然窥不破生死,但你和净灵子,也已经想出了用分身抵命的方法来续命。我们这样的人不老不灭,如果一直存在下去,试想一下,世界会变成怎么个样子。再无年轻人可以出头,再无年轻人可以看到希望,因为我们这些老怪物会永远压在他们的头顶上。那么这个人间,不也就再不能更新换代,活下去的动力不也就因此失去了,所以,我们都是应当消失的人。”
看着心意已决的钟离睿,明虚子真是后悔不已,后悔自己没有在钟离睿觉醒之前杀掉他,一时心软导致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看钟离睿两脚悬浮在平地之上,足不沾地,举手投足之间,电闪雷鸣,八条从身体各处贯穿至胸前的大蛇栩栩如生,像是活物一般。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流溢出光芒,这些光芒可不是仙罡,而是最为纯净的逆转乾坤的源之力,这些源之力将他的身体当成了容器,开心地在其中穿梭,玩耍,这种情况只在无涯师尊身上见到过,而那时无涯师尊已经被众人称之为神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齐天(一)
本来在死亡线上挣扎着的钟离睿,因为一夕悟道就变得这般强大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羽化成蝶,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这样说来,李易之压上一切的赌博,完全赌赢了,钟离睿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逆转乾坤之力在自己体内流转的方式,进而参透了一直以来无法明了的道理,因此获得突破。
现在看来,李易之、钟离睿还有正在和净灵子战斗着的蜀山之虎云烈,这三个人代表的主峰,其实力甚至要超过青山道祖掌控主峰之时。太强了,真的太强了,他们兄弟三人,本以为经历了一千多年的封印,世上已经再无敌手,可万万想不到,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完全是被算计、被利用的那一方。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明虚子深深感叹,“玩不过你们,也玩不动了,老子我跑就是了。”
天边的黑云缓慢地移动过来,给明虚子带来压力,刚刚逃出生天,他可不想就这般死在天威之下,化成紫色的雷电,向着殿外遁逃。不想钟离睿比他更快,后发先至,以银雷做成禁锢,轻而易举地禁锢了他的四肢。
看着手腕、脚腕上,如同手铐、脚镣一般的银雷,明虚子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同样是雷,你怎么压制的了我。”
他抬头看到钟离的侧脸,看那面孔完美而润滑,看起来比女人更美丽,比男人更英俊,四肢尽情舒展,高高在上,自然而然地睥睨一切。钟离的嘴唇动也不动,纯以念力和明虚子交流,“因为我比你更强。”
钟离的能力随着时间不断攀升,举手投足,包括现在纯以念力沟通,都不似人类所有,明虚子心有所感,吃惊道:“你,你难道要成神了?”
钟离睿没有回应他,身体化作银雷消失在空间里,再出现时,已到了殿外,到了黑玫瑰之前,他平伸右手,细长的手臂蕴含着排山倒海之力止住了云师叔攻击的动作。后者早发现了钟离睿的变化,但当近距离的亲身体会时,还是无比惊讶,看他那空洞而深远的目光,高贵而优雅的气质,轻灵而不可思议的动作,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心中又惊又喜又恐惧,试探着问:“钟离,是你吗。”
回应他的是来自于心底的声音:“是我,师叔。”这声音空旷而悠远,似从遥远时空传来,钟离睿的境界随着时间快速增长,心境也变得冷酷无情起来。
“师叔,师父做事虽然严苛,但一心一意为了蜀山繁荣,如果有得罪的地方,徒儿替师父向您请罪了,求您不计前嫌。”钟离睿向云师叔鞠躬,这让后者感觉惶然无措,这种震撼感发自于心灵,神灵向凡人道歉,凡人自然无法承受,以云师叔的境界也不能免俗,紧张地伸出手臂想要托起钟离,却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对方,微微蹙眉,说道:“睿儿啊,你多心了,蜀山的繁荣也是我的责任,我和李易之他没什么过节的。”
“师叔大人大量,睿儿替师父拜谢您了。”钟离睿一躬到底:“师叔谢谢您将我引向蜀山,谢谢您带我进入这个玄妙的世界,谢谢。”
看他这般说,云师叔若有所思:“睿儿,现在的形势已然大变,你不要做傻事啊。”
“睿儿心意已决,师叔不必多言。”钟离睿慢慢起身,向天空中伸出右手,银色的雷霆从苍穹劈下,被他抓在手心里,向前一递,云师叔无论如何都攻不破的黑玫瑰就这样轻易地被捅穿了,银雷进入到黑玫瑰之中,雷电游走于玫瑰花的花瓣上,紧闭的玫瑰缓缓打开,净灵子端坐其中,身体被雷霆麻痹,动弹不得,盯着似真亦幻的钟离睿,不可思议地说:“怎么可能,你难道真的要成神不成?”
“师祖,得罪了。”钟离睿没有回应他,用同样的“手铐”、“脚镣”禁锢了,将他带入殿中,和明虚子放在一起。两大强人,就这样被钟离睿轻而易举的捉住,可见其实力已经增长到了何等地步。
而这还不是终点,随着黑云距离越来越近,钟离睿的能量不断攀升,面部的轮廓自我修缮,越来越接近于完美的神像,而身高也在不断增长,短暂的时间里,竟然长高了接近两尺,悬浮在空中,比普通人近乎高了两倍,瞳孔发散,向着眼白蔓延,将眼白侵蚀殆尽,整个眼睛都变成纯黑一色,和邵白羽的纯白相对应的纯黑。记得《道书?子母经》中曾有记载,只有失去灵魂者的眼睛才是纯黑的。
不可思议的亮光一阵阵地从钟离睿体内泛出,倒像是太阳的光芒,充满了神圣的意味。钟离睿抬起头,望向天边,黑色的眼睛里,映照出铁狼的巨大身影,身体化作雷电,眨眼间来到了铁狼的面前。
出人意料的是,沈飞、邵白羽和莫君如居然站在铁狼的头顶上,状甚亲密。原来,三人好不容易突破了铁狼的封锁,再费尽心力地走出了狂风地带,终于到达方栦山脚下,不想饱受喷嚏折磨的铁狼,居然施展“隔空取物”的大神通将三人从方栦山脚下硬生生地拉了回去。
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达方栦山脚下,却前功尽弃地又落入魔掌之中,邵白羽和莫君如都感到绝望,唯有沈飞,形势越是危急,反而越是冷静。将五彩斑斓的花瓣撒向空中,粘满铁狼的鼻息,他之前本留了手,此刻全力施为,铁狼更是阿嚏不停,痛苦不堪。三人趁机跑了,快要进入狂风地带时,沈飞向身后望了一眼,见铁狼痛苦地趴在地上,捂着脸,不时喷嚏,震得地动山摇。心中不忍,默默地解开了封住他鼻端的花瓣。
三人进入到狂风地带,莫君如和邵白羽并不知道铁狼的喷嚏已经好了,卖力前行,只有沈飞不时担忧地回望,充满担心。果然,不过一时半刻,铁狼便又追了上来,大手一挥,如同泰山压顶。
沈飞未及出手,已被抓入手心,动弹不得。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连累邵白羽和莫君如一起堕入险境,沈飞既后悔又抱歉,自己死不要紧,邵白羽的鸿志尚未得伸,莫君如尚未嫁人,如果两人也一起陪葬,那真是罪孽深重了。
因此沈飞大喝:“铁狼!杀我一个人,放他们离开,他们威胁不到你的。”
铁狼满脸泥泞,本就油腻腻的脸孔此时真的没法看了,太恶心,他凑过来,那股酸腐味让人窒息:“这么说,果然是你小子在操控那些花瓣。”
“是我,铁狼。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就杀我吧,不要动他们。”生死关头,沈飞什么都不畏惧,指名道姓的直呼对方。
“嘻嘻嘻,小子,你真的不怕死?”铁狼又露出了那标准的笑声。
“怕死有用吗,都怪我一时心软。”沈飞扬起脖子,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动手吧,放过他们。”
“这么说,我鼻孔里的花瓣也是你解开的喽。”听铁狼如此说,邵白羽和莫君如震惊地望向沈飞,平日看他滑头滑脑的,比谁都聪明,想不到关键时刻心慈手软。
从他们的表情中,铁狼看到了真相,露出微笑。
沈飞闭着眼睛,挺着脖子道:“是我,祖师爷。我们只是想进入山中,无心与您为难,也无心与您对战,真的。我们也自知远远不是您的对手,只是想进山去,在蜀山面临危难的时候尽上蜀山人应有的心力,没有其他想法。”沈飞有些委屈。
“再问一遍,你真的不怕死?要牺牲自己救他们两人的命”
“怕有什么用。”
“嘻嘻嘻,那好吧,那我就放过他们两人。”铁狼松开两根手指,邵白羽和莫君如被放了出去,两人御剑而起,漂浮到铁狼视线等高的位置上,“祖师爷,沈飞是我的兄弟,您执意为难他,莫怪白羽无理了。”
“嘻嘻嘻,苦情戏对我不管用哦。”铁狼笑,“你再不快走的话,可就走不了喽。”
沈飞放声高呼道:“快走,白羽你和君如快走,没必要枉顾性命,快走。”
“不行。”邵白羽的语气无比坚定,“要走就一起。”
“真有决心呐,那就一起死吧。”铁狼大手一挥,抓昆虫似的,又将两人抓了回来,左手抓着两人,右手攥着沈飞,只要稍稍用力,三位天骄便将陨落。
铁狼洞窟般的眼睛扫过三人,笑嘻嘻地道:“我再问一遍,你们准备一起死吗?”
“白羽你们快走。”
莫君如被吓哭了,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嘤嘤哭泣起来。
邵白羽蹙紧眉:“请您将君如放走。”
铁狼看他总算松口,兴趣盎然:“你真的甘愿为那混小子陪葬?你们三人现在的险境,本来就是因为他的一时心软造成的,后果就应该由他一力承担。”
邵白羽沉默,真到了生死边缘,还是难免犹豫。
铁狼进而说道:“最后一个机会哦,不想死的话,就明说,没必要在我面前演苦肉戏,不管用的哦。”
一幕幕与沈飞在一起的画面从邵白羽脑海里闪过,与此相对应的,是壮志未酬,大仇难报的恩怨纠葛。两相纠结,就如天使和恶魔在他耳边低语,一个让他放弃朋友,追求希望和梦想;一个让他谨守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数五个数哦。”铁狼哂笑。
“五!”
“四!”
“三!”
“二!”
“一!”
邵白羽忽然抬起头,道:“把君如放走吧。”
铁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真的要陪他一起死?”
“不要多说了,也不必再问了,没有必要,我心意已决。”
“那好吧,成全你们。”
铁狼闭紧眼睛,似要用力攥拳,邵白羽望向沈飞,看到对方闪亮的目光充满释然,自己也不再纠结,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铁狼松开了双手:“嘻嘻嘻,开玩笑的。想不到真的有为了兄弟义气,愿意一起共赴黄泉的人存在,沈飞你好福气哦。”
沈飞在铁狼第二次抓住邵白羽的时候,已经知晓对方是在试探他们,所以一直保持沉默。铁狼不是个喜欢杀戮的人,既然已经放走了邵白羽和莫君如,就证明他对二人并无杀心;再抓回来,肯定是出于试探的目的,邵白羽表现的越决绝,就能越让他心动。只没想到,连自己也一并放了。
铁狼放开自己,证明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证明自己之前估对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不知道山上的情形如何,如果自己在此时和铁狼弄翻了,让对方怀恨在心,三人日后绝不会好过。倒不如赌一赌,就赌铁狼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赌博和运气有关,更与实力和目光的准确有关,沈飞赌对了,证明他既有运气,又有实力和准确的目光。
沈飞向邵白羽伸出拳头,后者与之对拳,两人的心意无需言语,便可传达。
铁狼坐在地上,有点像是放大了的人肉娃娃,挺可爱的。
“傻小子,我铁狼可是你们的祖师爷,怎么会是忘恩负义之人呢。你为我解开了花瓣的困扰,算是对我有恩,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们了。”铁狼指着天边:“我从方栦山上感觉到了一股很不寻常的力量,现在正要过去,咱们就一起同行吧。”
“哇,祖师爷,你真的是个好人馁。”刚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的沈飞,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出来,无比谄媚地说,“祖师爷啊,你为人谦和,又是我们的长辈,我看这架不如别打了,怪伤和气的。”
铁狼挠挠头,巨大的山石从头发里掉落下来:“不行哦,整整一千多年的忍耐,不是几句话就能说的通的,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将历史的真相昭告于天下。”
“祖师爷,恕我直言。”沈飞没完没了地追问铁狼,“历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啊,您能否先说过我们三个听听。”
他这么一说,邵白羽和莫君如也来了兴趣,充满期待地抬起头,望向铁狼,后者被三个小家伙无比期待的眼神搞得无可奈何,向他们伸出手去,这一次巨大的手掌像铲子一样,平伸出去,“上来吧,我们边走边说。”
三个小家伙互相看看,还是沈飞第一个带头,纵身一跃,接近力截时才到达手掌边缘,两手攀住爬了上去。邵白羽和莫君如都是御剑上来的,铁狼真的是太大太大了,一根小手指就顶的上一块山地。
三人爬到手掌上,手掌托着三人,将他们放到自己的肩头,铁狼慢慢站起,向前迈起大步:“其实啊,一千年前,我的师父无涯和小师弟青山……”正说到紧要关头,满头银发,如神人一般高大的钟离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齐天(二)
沈飞和邵白羽完全没辨认出对方是谁,紧张地横剑于胸前,摆出防御的架势。
而铁狼更不认识他,紧从钟离睿身上萦绕的气息当中瞧出了一些端倪,说道:“你和我一样,也拥有逆转乾坤的力量,你到底是谁。”
对方正准备回答,却被莫君如抢先说道:“钟离……钟离哥哥是你吗?”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真的很可怕,钟离睿形貌大变,气息与上山之前截然不同,但莫君如就是一眼断定了屹立在天空中的人是钟离睿。
后者睥睨过来,全黑的眼睛虽然空洞,但蕴含着一丝温柔:“君如妹妹。”
沈飞和邵白羽大跌眼镜,细致打量高高在上,全身放光的银发男子,还是难以相信这个人便是钟离睿。
“钟离哥哥,你的真身是这样子的吗,好帅啊。”莫君如少女心思,犯起了花痴。
钟离睿没有如往常那般,在她花痴的时候,走上前摸摸她的头,而是站在原地温和地说道:“这样子太成熟了,我怕吓到你们。”他的语气很温和,但不知为何让人感到疏离。
莫君如身为女生,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心里有些委屈,迷人的嘴唇嘟了起来。
钟离睿猜的到她的心思,但还是不愿意凑近,一是随着力量的喷涌,他的思想也变得越发冷酷;二是他很害怕,现在一旦凑近过去,便再也不想离开。
于是转目望向躲在她身后的两个男孩子:“沈飞、白羽,别躲了,我是钟离睿。”
沈飞从铁狼悬崖峭壁一般巨大的颈子后面露出头来,探头探脑地对着钟离师兄说:“师兄,想不到你真正的样子比我还帅。
邵白羽向钟离睿拱手行礼:“钟离师兄,山上战况如何。”其实钟离睿能来到这里,已经说明了山上的战况已经稳定,邵白羽这般发问,是因为面对这种状态的钟离睿,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离睿纯黑的眼睛和邵白羽纯白的眼睛相隔百米对视,如同阴阳两极的道鱼之眼。邵白羽虽然远远没有钟离睿来得高大和神秘,但身上的英挺,散发出的魅力丝毫不比钟离睿弱,更何况,此时的钟离睿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目光短暂的接触,钟离睿洋溢起笑容:“之前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们,现在再解释和道歉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如果介意的话,不必再认我这个师兄。”
沈飞听他忽然这般说,诚惶诚恐地解释道:“师兄不说的事情,必然有着难言之隐,我们怎么会介意呢。你说是吧,白羽。”
“恩,没错,师兄身怀大义,非我们三人能够理解。”邵白羽紧跟着说。
莫君如没有出声,低着眉,像是有心事。
钟离睿看着三人,便像在看蜀山的未来,剑眉却忽然蹙起。今时不同往日,全面进化的他能够预见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从沈飞和邵白羽纠缠的气息中他看到了天崩地裂的灾难,血与火的光影,以及相对的长剑,依稀出现的残景仿若梦魇,从两人爽朗的笑容中瞧不出一丝端倪。钟离睿宁愿相信,是自己眼花了。
半晌不说话,沈飞试探着问道:“钟离师兄,是不是……”
却见那纯黑一色的眼睛蓦然一亮,像是回过神来:“天意如此,我钟离睿也无法更改。沈飞、邵白羽,你们和我不同,都是身在轮回之中,被天命选中之人,你们的未来会很艰苦,甚至是痛苦,无论如何,都要坚定道心,要挺过来,因为蜀山兴亡的钥匙就掌握在你二人手中。
钟离睿没有道破玄机,因为他知道,未来是充满岔路的,事在人为,自己看到的光景未必就是真实。
目光柔和了一分,他犹豫着从天空中降落下来,赤脚踩在铁狼的背脊上,像是重新接受了人间的香火,变得可以亲近。看到师兄降落,三人一起走上前,已经长高到接近三米的钟离睿,张开双臂,将三人搂在一起,“沈飞、白羽、君如,我离开后,你们三个是唯一能帮的上师父的人,是蜀山的未来,好好修炼,替我照顾好师父,他老人家年岁已高,虽然身子硬朗,但也需要人照顾,答应我,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替我照顾好他。”
“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啊?”沈飞和邵白羽同时意识到钟离睿话语中包含的诀别与嘱托。那是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做出的托付,因此大惊失色。
“你们不要问,总之替我照顾好师父。”钟离睿的语气霸道中带着期盼。
“呜呜呜。”莫君如莫名的感伤,嘤嘤哭泣起来,她今天哭了好几次,脸都花了。
以前的钟离睿,踮起脚也顶多到达君如的眼眉之间,总是要抬起头来看她,今天却一下子颠倒了过来,需要俯视,才能看清楚三人的眼睛。视线中,君如从腰上摘下火山玛瑙,用双手捧起:“钟离哥哥,你说过会活着回来的,你说过的。”
“是啊,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最后一面。”钟离睿心里有些怅然,有些孤苦,想要落泪,但眼睛却是干的,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快要进化成神衹的他是不被允许流泪的。
伸出细长的手掌拍拍莫君如的头,钟离睿最后一次说:“替我保管好它,替我照顾好师父。”
又一次提到师父,提到掌教,钟离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他。
他重新飞起,离开了铁狼的肩头,也离开了三人,站在虚空里,身上的光芒耀眼了许多。
沈飞和邵白羽从其中感受到了什么,齐呼道:“师兄你放心吧,我和白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蜀山有你们两人撑着,我很放心。”钟离睿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铁狼由始至终没有打断他们,他也心有所感的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不断压低的云层,又看了看方栦山巅。乐呵呵的目光转做悲凉:“我的两位师兄,都被你降服了吗?你是来抓我的?”
钟离睿有些感谢他之前的成全,默默地点点头:“是你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动手?”
“你真的变得这么强了?”
“你可以试一试。”
“我不会束手待毙。”
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沈飞忽然插入,“钟离师兄,祖师爷他是个好人,与蜀山的恩怨一定是有误会在里面,依我看,不如大家一起坐下来聊一聊……”
“沈飞。”钟离睿截断他,“今日事关重大,以你现在的身份还没有办法为蜀山做出决定。如果心有不甘的话,就快点成长起来,成长到让人信赖的地步。”
“可是师兄。”
“不必多说了,你们三个马上离开这里。”见沈飞丝毫不打算移动,钟离睿撑开双手,空间被撕开一道黑色的裂缝,“你们进去吧,在那边歇一歇,等此处完事了,空间会自动打开,放你们出来。”
沈飞却抬起头倔强地说:“师兄,祖师爷是好人,你们为什么就一定要剑刃相对呢。”
“因为这是宿命,是逆转乾坤之道术必须迎来的宿命,今天一过,这个世界上将再没有有关逆转乾坤的任何痕迹,这是天意的安排,是苍天安排我为这一切做一个了解。”钟离睿的声音如音爆一样,在空旷的山域间回荡,沈飞感到一股压力从头顶而来,像云师叔的唯我独尊一样,让自己产生跪倒膜拜的情绪。
实力的差距如同鸿渊,钟离师兄说的对,今日的蜀山压根没有自己说话的份,无论怎样努力,也紧紧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他还不够强,远远不够。
理智告诉他马上离开,但心中的执念却让沈飞固执地昂着头,他的牛皮气总是不合时宜地发作,不分对象,固执的坚持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
沈飞展开气吞山河卷,让其中绚丽的山河对着钟离,说道:“师兄,起码让祖师爷去到气吞山河卷中,他好不容易从封印中解脱过来,如果就这般死了,真的不值得,也有违我们蜀山尊师重道的门规。”
“不可以。”钟离睿有些愤怒,身上的光芒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身边的空间跟着颤抖,压在沈飞肩膀上的压力一瞬间增大,逼得他双膝跪地,“沈飞,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天的蜀山没有你说话的份。我必须让一切划上句号。”
“可是……”沈飞还想起身,但肩膀上的压力又一次增大,而且只定向作用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沈飞被压趴下,脸抵着铁狼肩膀上的皮肉,虽然还在勉力抬头,但脸孔却深深地陷入铁狼的肌肉之中,再也没有办法开口。
“沈飞,这一切对你很残酷,但必须要承受,哪怕恨我,也要承受。心慈手软的人是办不了大事的,你早晚会明白这一点。”
“呼!”在沈飞快要被压力拍扁了的时候,铁狼巨大的手掌划过,为沈飞挡去了所有的重压。“臭小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铁狼可是你的祖师爷,可不会堕落到接受徒孙孙孙孙为自己求情。”
“祖师爷。”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沈飞对铁狼的印象真的不错。
“快走吧,你现在离开,还可以将这场大戏看完整。这对你日后的成长会有很大帮助。”铁狼伸出手,将沈飞、白羽、君如温和的攥住,平稳地送到地面上。
“张大眼睛看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力量,真实的战斗。睁大眼睛看清楚啊,少年!”铁狼身子蜷缩,脸孔之上现出细密的青筋,脚下地面坍塌,一行三人在坍塌的地面上,左躲右闪,御剑飞起。
铁狼两脚之间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仅存的一丝日光全部倾照过来,一柄山岳般巨大的战斧如旭日东升缓缓升起。
铁狼伸出双手,握住斧柄,身上的气势为之一震。
“盘古斧!开天辟地的神器居然一直就藏在蜀山地底?”看到盘古斧的时候,以钟离睿现在的境界也难免震惊,因为那代表着一个遥远时代的辉煌。
“嘿嘿,少年啊,你以为蜀山只是你想象的那般吗,你太天真了,脚下巍峨的大山,远远不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而全部的秘密,只怕现在的蜀山掌教也不能全部知晓。你要终结历史,掩埋逆转乾坤之道术,好啊,我成全你。”
盘古斧奋力地一挥。可以斩开山岳的绝强力量肆意冲出,原来铁狼才是三人中最强大的一个,他之所以一直远离战斗,是因为自己全力施展的时候,可能将蜀山带向毁灭。
三位师祖,铁狼、净灵子和明虚子,三人受了一千多年的封禁之苦,在出关之日,还是心心念念着蜀山的繁荣,他们有千百次毁灭蜀山的机会,却都有意无意的放走了,仿佛是在纵容自己的失败,是在迎接终将到来的命运。
或许,他们才是最懂得背负的男人,或许,他们对蜀山的敬重和热爱更在掌教之上。
刺目的光芒,狂啸的气流,颤抖的大地,哀嚎的群山。如果钟离睿躲开的话,那么它身后的方栦主峰将迎来灾难。
他不能退,身上的光芒在瞬间变亮了百倍,硬生生地阻挡在开山斧的前面,阻挡住了飞啸而来的气罡。
“刷……”高频的蜂鸣刺痛着三人的耳膜,恐怖的光照将一切吞噬进去。铁狼原地跳起,脚下的地面镜片般剥落,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要将时空炸裂,“开山斧的攻击是十字斩哦,少年。”
连接着第一次劈斩的第二斧从天上来,铁狼万吨级的体重,加上挥斧的力量与第一次劈斩叠加,全部作用在钟离睿的身上。北山中空的山体坍塌碎裂,化成了斑驳的石块,掩埋了曾经的辉煌。
强光盛极而泯,光芒落尽之时,钟离睿完好无损地凝立于半空中,而铁狼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盘古斧横躺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忽明忽暗,似要再战,可惜,它的主人铁狼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齐天(三)
在那生死时刻,钟离睿的身上涌动起不可思议的力量,将凝聚在斩击之上的逆转乾坤之力尽数吸收,不仅因此复原了伤势,而且更进一步,变得更强。
铁狼倒在地上,四肢被银雷箍住,动弹不得。他震惊地看着钟离睿高举双臂,挥洒力量,让岩石一块块地升起,将坍塌的北山和碎裂的地面全部弥合如初,难以置信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钟离睿又长高了将近一米,纯黑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到人类的情感。
“或许沈飞说得是对的,我的使命不单单是为逆转乾坤做一个了结。”在战斗中,钟离睿又一次生出明悟,终于彻底看穿了自己的使命,“或许,我也仅仅是前人留下的一颗棋子而已。”
他向着方栦山的方向伸出右手,净灵子和明虚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原地飘起,“嗖”地飞来。
掌门真人李易之和蜀山之虎云烈跟着他二人掠出,到达登山梯前,止住动作,前方黑云压境,一场狂风暴雨似将到来。
“师兄,怎么办?”云师叔望着天边的黑云,面色凝重。
“交给睿儿吧,他能够处理好。”掌教的脸上满是欣慰。那凭空而立的银发男子,正是自己最心爱的徒弟,哪怕堕入逆转乾坤之道,也是上天的安排,为了能彻底解决一直围绕在蜀山上的诅咒。掌教这样想着,进而惊喜的发现,自己这般的选择,正是顺天而为,替天行道的最好方式。一度失守的道心因此稳固,目光重新变得坚硬起来。
视线中,明虚子和净离子快速栖近,达到钟离睿十米之内,蓦地止歇,被无形的力量操控,轻飘飘地降落在地上。说来也怪,这电箍之上蕴含着不可思议的能量,可以吸收他们身上的逆转乾坤之力,两人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电箍的束缚。
三位横跨千年而来的师兄弟,重新聚集在一起,尴尬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又被老天耍了一把,被青山耍了一把,哈哈哈。”
三人的笑声充满悲怆和沧桑,面对悲哀的命运,他们能做的事情着实不多。逆转乾坤之力已经是极致的力量,但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也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钟离睿居高临下,面孔之上却无不敬之意,蓦地拱手,道:“三位师叔,得罪了。”太阳般的光芒从钟离睿身上涌出,笼罩了三名师祖,后者最开始没觉得怎样,但渐渐的发现不对,光芒笼罩下,星辉的颗粒从体内星星点点地流溢出来,向着空中漂浮,汇入钟离睿体内。
“你要吞噬我们?”
“不,我要吞噬的是你们体内的逆转乾坤之力。”钟离睿张开双臂,身上源源不断的放射出光芒,如同太阳之神,“我终于了解了,原来我的使命不仅仅是终结那么简单,我是要将所有的逆转乾坤之力汇聚起来,向天道发起挑战。”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三名师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问道:“你说什么?”
“我的使命是要将现世残存的所有逆转乾坤之力汇聚起来,向天道发起挑战。”钟离睿的声音没有语调,直达心灵。
三人面露惶恐,问道:“你是不是疯了,怎么会这么想的。”
“本来我也从未这般想过,但刚才被盘古斧砍了两刀,却忽然生出明悟,原来我的存在不仅仅是要终结逆转乾坤在现世的痕迹,更重要的是,是向天道挑战,向顺应乾坤发起挑战。”
明虚子望向铁狼,道:“你是不是把他劈傻了?”
净灵子却认真地摇头:“不像。”
钟离睿已经是半神之躯,无论他看到什么,领会什么都不会让人感到惊讶。星星点点的力量从三位祖师爷的身体里流溢出,三人不老的面容无法再维持,沟壑嶙峋的皱纹充斥了整张面孔,而铁狼更是身材逐渐缩小,片刻之间,已不足原来的一半。
钟离睿看着三人干枯的面容,心知逆转乾坤之力被自己吸收殆尽的时候,就是这三人的死期。无尽岁月,一招释放,三人怕是会形神俱灭吧。想起沈飞的话,钟离睿叹息一声,将力量吸允到只剩下一滴,停止了抽取。古井之水,余一滴耳。
三位祖师爷勉强保持不灭,而铁虎已从原来的山岳般巨大缩小到仅仅三米多高了。与之相反,钟离睿则变得更高,更雄壮,屹立在半空中,如同神明。
“去往生吧。”钟离挥手,泯去了三位师祖在人世间的痕迹。为他们保留一丝神念,已是钟离做出的最大让步。
此时,黑云已经到达头顶之上,云中电闪雷鸣,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呼啸。
沈飞站在地上,看着漆黑的天空不时被一道惊雷照亮,看那黑云之中的依稀人影,暗道:“世上难道真有天人存在?”
钟离睿则低下头来,最后看了三人一眼,他的目光既熟悉,又陌生,空洞之中依稀含着不舍和嘱托,手一挥,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三人保护起来,他似是要三人亲眼见证这开天辟地以来,天上地下的最强之战。
是苍天想证明顺应乾坤比逆转乾坤来得强大,还是有前辈大能,早在千年之前,就已埋下了革命的种子,让后人代自己与天道公平一战。最后时刻,钟离纯黑的眼睛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众人视线中,他脚踩虚空,山岳般巨大,如神衹一般全身放光,逆抬头。黑云压境仿佛整个苍穹坍塌下来,钟离睿丝毫不惧,纯黑的眼睛望向主峰。
处在目光尽头的掌教悄无声息地抹去了泪痕,抬手向天:“去吧,钟离。”
钟离睿点点头,乘着风飞向苍穹,一心求战的盘古斧与他一起,逆冲向天,说不出名字的古老图腾,在盘古斧的斧刃上熠熠生辉,于两者接触的那一刻,顺着斧刃游走至钟离体内,后者全身上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整个躯体爆发出灼热的温度,如同逆向升起的太阳,银色的闪电缭绕在四肢上,八条贯穿身体的大蛇纹身,活了过来,化成八岐大蛇,对着苍穹噬咬。
静默,极致的静默。
灼热的光涛从黑云边缘爆发,波浪般向四方扩散,众人眼睛被刺的生疼,还是用手遮挡着,拼命地向着光芒爆发的中心观瞧,在那里,钟离睿汹汹燃烧,如同在全力以赴地释放生命。
黑云化成触手从天上缠卷过来,不可阻挡,慢慢地将钟离包裹、吞噬了进去。
在战斗的最后一刻,可怕的爆炸在云层的内部爆发,刺目的光芒飞纵四面八方,云浪快速消散,直至消失。光芒散尽之时,变成神祗的钟离睿和天上的云都消失了。
小而迷人的星辉,雪片般飘落下来,掌教将其中的一颗攥入手心,“安心去吧,钟离。”
世界恢复了平静,蜀山从一场浩劫中重生,哦不,还没有,在这劫后余生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刺痛了掌教的心。
“掌门师兄,钟离睿擅自修习逆转乾坤之术,已然触犯了禁忌,我觉得有必要将他清除出山上的祖典。”确认了钟离睿彻底消失,尹秋水落井下石的说道。
掌教心中一沉,斜觑过来,目光阴沉而锋利:“睿儿为蜀山而死,是山上的英雄,你却要将他清除出祖典?”
尹秋水坦然面对,不以为然地道:“三位师祖确实是被他打败的不假,但并不能抵消他修习禁术所犯下的错误。”
掌教冷笑:“你的意思是功过不可相抵喽。”
楚天涯在旁边帮腔道:“师兄,钟离睿施展逆天之术,蜀山几百位门人亲眼见证,如果不予以惩戒,恐怕难以服众。”
掌教更加恼怒道:“他已经死了,难道死亡还不是最好的惩戒吗?”
“依我之见必须彻底将有关他的记录,清除出蜀山的祖典。只有这样才可以永远埋藏下今日的丑闻。就像当年青山道祖对三位师兄做的那样,只有将这段难堪的历史埋藏起来,才能守护住蜀山在世人心中的威严。”
“丑闻?他为蜀山牺牲,你觉得是丑闻?”
“可是他修习了禁术。”
“睿儿是我的徒弟,谁也不能将他清除出蜀山的祖典。”
“掌门此举有违门规,我等不服。”“是的,我等不服。”
黑暗的空间从玄青殿内显露出,已经苏醒的学生们迷迷糊糊地走出来,却惊讶地发现,掌教和六位峰主之间,又在争吵。犹豫了片刻,参加到营救掌教行动中的六峰高徒,还是站在了自己师尊的身后,这也是历史的传承,改不掉了。
“掌门真人若执意如此,我等不服。”方翠崖大声说道,生怕身边人不知道钟离睿修习的是逆转乾坤的禁术。
“你们啊,你们。”掌教的目光很冷,冷得想要杀人,但他不能如此,不是打不过,而是一旦在此时和六峰闹翻,蜀山的未来和自己定下的兴教之策都将付诸东流。
踌躇间,却听师弟云烈说道:“蜀山能历此大劫,全仗着钟离大发神威,可以说,没有钟离睿,就没有蜀山的太平。师兄我觉得,咱们非但不应该将钟离清除出祖典,反而应该将他当做英雄供奉起来,建立雕像,供后人学习,膜拜。”
“师弟的意思我觉得甚好。”终于有人附和自己,掌教松了口气。
但六位峰主不依不饶,楚天涯针锋相对道:“你让我们向一个触犯禁忌的人学习,简直滑稽。修习禁忌之术不单单是我蜀山的大事,更是整个修真界明令禁止的,如果将这样的人列入祖典,整个天下都会以我们为榜样,之后争相修习禁术,请问替天行道的我们该当如何执法。”
云师叔看着他正义凛然地说着伪善的话,恶心地想吐,出言挖苦道:“蜀山遭遇大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伸张正义,不见你大义凛然。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却要反过来治平定战乱英雄的罪,当真可笑。”
“我们六人实力不济,当时被掌门师兄的镜湖削弱了力量,哪里还有出手的余地。”
“那镜湖消失以后怎么也不见你们出手,要我说,如果真要治罪的话,首先是要查出来到底是谁解开的封印,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然后再查清楚有哪些人在蜀山面临危机之时,临阵退缩,就此逐出蜀山,我看这样才合理。”
“云烈,你不要血口喷人,到底是谁将三位道祖释放现在还没有定论。我们六位峰主也从来没有退缩过。”
“真是恬不知耻。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
“那好啊,你问问他们,我们临阵退缩了吗?”方翠崖直指身后,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都是末日峰的徒弟,是被仙人指路引上山的,即便师父真的有错,又怎么可能道出。但也良知作祟,不发一言,全部低下头去。
“看到没有,他们是敢怒不敢言。”云师叔冷笑。
“我退缩了吗!”方翠崖大怒。
身后一众门人终于开口,纷纷应和:“师父在蜀山危难之时拼尽全力,保护我等平安,乃是一种变相的牺牲,绝对没有半分退缩。”唯有金蝉翠沉默不语,方翠崖看到了,记在心里,但没有马上责怪他。
云师叔道:“以前没发现,你还真是不要脸呢。”
“你敢侮辱我。”
“你能怎样。”
“好啦,都给我住口,当着门下弟子们的面,成何体统。”掌教愤怒地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云烈和方翠崖同时“哼”了一声,气汹汹地背过身去。
尹秋水微笑道:“那师兄觉得应该怎样做才算妥当?”
“当然是为钟离师兄著典立碑,日夜供奉喽。”掌教正为难的时候,一个顽劣的声音从登山梯前传来,让云烈心中一喜,“好小子,总算来了。”掌教心里也生出一丝期待,会对一个自己一心要铲除掉的人生出期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六位峰主同时蹙眉,目视一名青衣少年踩着登山梯缓缓走来,呵斥道:“无礼,我们之间的谈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凡世上的道理,人无不可言,这与身份有何关系。”沈飞嘴角叼着一支黑色的玫瑰花,满面春风地走入视线。
邵白羽与他并肩前行,一袭白衣,面如霜雪,剑眉挺立,英姿勃发。(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继任者
方翠崖气冲冲地道:“目无尊长,依我看应该处置你才对。”
沈飞不动声色地望过来,眉眼之间含着自信:“方峰主恕我直言,我是主峰的弟子,是掌教的徒弟,受师尊的教育,得蜀山的恩惠,与末日峰没有半分瓜葛,请问您凭什么处置我?就算真要处置,也是我的师父掌门真人李易之的事,你身为峰主,却要代替掌门行使职权,我看这才是真正的越俎代庖,目无尊长吧。”
沈飞一口伶牙俐齿,谈笑之间,字字在理,句句诛心,气的方翠崖直跺脚,可就是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只能破口大骂:“满口胡言乱语,你敢对峰主不敬,看我收拾你。”方翠崖拍出一掌,被云师叔后发先致的掌风拍散,“主峰的弟子,轮不到你来教训,给我安分一点,小心我收拾你。”
云师叔一身唯我独尊的领域力量至尊无双,说话的时候,自然带出股威势来,可不是吓唬人的。
方翠崖大怒,还想再行出掌,但被尹秋水拦住了。
“翠崖啊,他既然要说,便让他说嘛。万一是对的,我们当然虚心采纳;可如果在这种正式的场合下满口歪理,那就是掌门师兄管教不利了,恐怕连师兄都要一并受罚呢。”
王子犯法与庶民童子,可皇帝犯法可从来没有人敢罚,掌教在蜀山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相当于人间的皇帝,尹秋水要治他的罪,可见其不轨之心。然而这也映衬出了眼下六峰与主峰之间剑拔弩张的形势。
却听掌教冷笑道:“好啊,我们就来听听他说些什么,如果真的是满口胡言,我愿意与他一起领罚。”
沈飞蹙眉,因为意识到掌教已然入套。以掌门真人的地位本该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只要是我拍的板,错了也就错了,任何人都不能说三道四的。本该是这样,但掌教或许是被逼的有些慌乱了,居然承认了要与自己一同领罚,且不说这给自己带来了无形的压力,更加不可取的是,这在无形中拉低了掌教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让众人误以为,“哦,原来掌教犯错了,六峰是有权力处置的。”
沈飞太聪明,太精明所以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身为当事人的掌教还浑然不觉。沈飞感到有些悲哀,他深深感受到,虽然看起来平静如常,但钟离的死对面前的老人打击很大。
想起师兄临死前的叮嘱,沈飞更感肩头责任重大,定了定神,露出爽朗的笑容:“敢问几位峰主,钟离之死因何而起。”他有意不用师叔称呼他们,因为一旦提到师字,自己就比他们低了一等。
“钟离乃是被天罚惩处,是为凛冽天威而死。”尹秋水生怕方翠崖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快一步回答。
“天威从何而来。”沈飞再问。
尹秋水略一沉吟,感觉这般他问我答的方式太被动,反客为主地说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以你现在的地位凭何向我发问。”
“好,既然峰主不喜欢这种方式,那我们就换一换,我自问自答,把其中的道理说给大家听,你可不要打断我哦。”
沈飞微笑,尹秋水感觉自己上当了,如果真让他自问自答,自己就真的没有机会反驳了,当下道:“我不是讨厌你的问题,是介意你的语气,我毕竟是你的长辈,难道不该尊敬一些吗。”
“道理面前,不分尊卑。”沈飞一步不退。
“呵呵,那好吧,你继续问。”尹秋水感到了沉重的压力,沈飞比他想象中的难对付。
“那咱们重新开始。”沈飞一边点头,一边走上前,在一众强者面前来回踱步,“敢问尹峰主,天威从何处来。”
“我想,应该是被钟离睿身上的逆转乾坤之力吸引过来的吧。”尹秋水想了想,说道。
“那好。”沈飞笑,似乎早料到他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都不介意,“我再请问尹峰主,钟离身上的逆转乾坤之力又是从何处来。”
“这……”
拐弯抹角地铺垫了一大堆,沈飞终于出招了,就一句话还真就把尹朝华给问住了。是啊,钟离睿身上的逆转乾坤之力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如果说是闭关之时得到的,那证明自己早已知晓钟离拥有逆转乾坤之力的秘密,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不坦白直说呢?是为了当众揭穿还是另有所图?如果是为了当众揭穿,那么三位祖师爷的释放是否与自己有关?
如果说是见了三位祖师爷之后领悟的,那他为了蜀山不惜堕入禁忌之路,悟透逆转乾坤之道术打败强敌,其行为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过错,反而是一种变相的牺牲。
“这小子……”尹朝华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望向沈飞的目光中含着一丝惊异,“他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师叔,请回答我,钟离师兄身上的逆转乾坤之力,从何处得来,何时得到?”沈飞笑意更盛,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痛点。
方翠崖看尹秋水一直不回答,不快地道:“废话,当然是在……”
“你给我闭嘴。”话说到一半,却被尹秋水暴力的制止,这让方翠崖很没有面子,虽然两人暂时达成了同盟,可不代表什么都要听他指挥,尹秋水当着学生们的面吼自己,让方翠崖感觉被侮辱了,很下不来台。脸孔青一阵,白一阵的,心中翻江倒海。
尹秋水却没有心思顾及他,狭长的眼睛里只能映照出沈飞的轮廓。他跟沈飞接触了两次,第一次是在玄青殿上,在六峰与主峰谈判,气势上占有明显优势的时候,沈飞毫不犹豫地站到了钟离睿身后,站在了蜀山掌教的身后,身边正在犹豫的人,被他感染,跟着进入了掌教的势力范围。第二次就是在此处,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沈飞,一语道破玄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将自己逼入死路。
这个年轻人和钟离的关系似乎很好,难道是钟离预感自己将死,有意将他捧起,替代自己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得趁他未成气候,想办法诛灭掉,根除后患。
尹秋水从沈飞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温和的目光转做冷冽,“我又不是钟离的师父,他的逆转乾坤之力从何处得来,我怎么会知晓。你说对吧,掌门师兄。”
沈飞没有给掌教发言的机会,兀自说道:“你和钟离师兄确无瓜葛,我却是钟离师兄的师弟,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钟离师兄他为人正直,天资聪慧,以振兴蜀山为己任,肯下苦功,年纪轻轻已达到至高境界,远远领先于同辈中人,是蜀山不二的继承人。在此次龙虎山之行,与魔教的战斗中,一身顺应乾坤之道术威力无边,又敢于担当,如果不是钟离师兄殿后,我们几人可能都回不来了。即便如此,因为龙虎山山主青虎、白虎暗通敌寇,反戈一击,我方无奈惨败。云师叔、钟离师兄、我,邵白羽,莫君如一行五人,颠沛流离,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来到蜀山脚下,却发现此处也正遭遇大劫。钟离师兄眼看蜀山危矣,牺牲自己,强行参悟逆转乾坤之道术,达到与敌人同样的境界,在保护了蜀山的同时,也挽救了我们,最后因为一身禁忌之术无可逆转,自裁于天威之前。他一心为了蜀山,行为感天动地,实在是我等的楷模,是所有蜀山人学习的榜样。”
——既然你不敢说出真相,那干脆就由我半真半假的编一段故事。沈飞一番慷慨激昂地陈词,说的尹秋水哑口无言,龙虎山有人里通外敌就够震撼的了,钟离睿当着大家的面进化成神衹,更是不争的事实,难道六峰要治一个为蜀山牺牲的人的罪吗?
尹秋水面如死灰,不发一言。
楚天涯却从旁说道:“此言差矣。依我看,钟离身上的逆转乾坤之力早就得到了,并非在蜀山脚下一夕领悟而成。”面对沈飞的丝丝入扣,步步紧逼,楚天涯决定铤而走险。
掌教目光一冷,凝目望向楚天涯。
沈飞却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道:“哦?何以见得?”。
“我说小兄弟啊,在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乱晃呢,晃的我头都晕了,有点礼貌没有。”楚天涯忽然这般说,让气氛为之一松,其实是在转移大家关注的焦点。
沈飞从中感受到楚天涯的不一般,站定看过来,见一身青松道袍掩不住他魁梧的身材,头发和须髯黑白参杂,却丝毫没有颓废之感,反让你觉得充满力量,手掌又厚又硬,指关节粗大,手臂明显比常人长,和尹秋水比起来,楚天涯明显更加魁梧和年轻。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舌战众峰主的准备,沈飞哂笑道:“好啊,不过请问楚峰主,您从何得知钟离师兄早已得到了逆转乾坤的力量?”
“现在想想,钟离睿自出关以来,展现出的功法,没有一件是在蜀山典籍上有所记载的,分身术、疾行术,驭兽术,掌门师兄,我想这些法术,连您都不会吧。”楚天涯又一次将战火烧至掌教身上,因为关心则乱,掌教现在心态不稳,或者说做贼心虚,是个突破口。
沈飞自然知道他的目的,所以仍然不让掌教回答,径自道:“钟离师兄一朝悟道,击败三大强敌,可见其资质更在掌门之上。闭关十一年,领悟出前人无法参透的功法,依我之见并不能证明那就是逆转乾坤之道术。”
“话是这样说,但似分身和疾行等招数,明显有违自然规律,不符合顺应乾坤之术的运转规律,依我看,是逆转乾坤之术无疑。”楚天涯故意学着沈飞的口气这般说,就是要与他针锋相对。
沈飞沉了沉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楚峰主为什么不在上山的时候就点出来。”
楚天涯道:“钟离是掌教门徒,谁能想到他修习禁忌之法,现在仔细回忆,发现端倪,更觉得可怕。”
沈飞目光一亮道:“但空口无凭,人已经死了,楚峰主这般说,会否有对死者不敬的嫌疑。”
楚天涯道:“若他是英雄确实有这个嫌疑,但若他是罪人,则另当别论。”
“楚峰主一口咬定钟离师兄修习的是逆转乾坤之道术,无非是因为他展现出了峰主以前没有看到过的法术,超出了峰主的眼界和常识,可是这样。”
“你的话虽然难听,但是这个道理。”
“那峰主请看着我,看看我难道也懂得逆转乾坤之道术吗。”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沈飞双手快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接着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最终分裂成八个身高、长相完全相同的沈飞,他们各有各的思考,各有各的动作,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楚峰主请看,难道我也学会了逆转乾坤之道术吗?”
看着八个一模一样的沈飞同时开口说话,楚天涯倒吸一口凉气:“你……你怎么做到的。”
“世上总有些惊才绝艳的人,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悟性,开创前人不能进入的领域。难道所有这些,都是逆转乾坤,都是禁术吗?楚峰主未免太武断了。”
众人唏嘘,望着分化出八个身体的沈飞,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钟离师兄闭关十一年才领悟出的力量,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被沈飞学会了,难道他的资质更在钟离师兄之上?那钟离师兄已经成神,沈飞又将要进化成什么?还有什么存在比神衹地位更高?”
众人简直不敢向下想了,楚天涯睁大了眼睛,猛然挥手,一股狂风涌出,八个沈飞同时接受狂风的冲击,手拉着手,汇聚八个人的力量将迎面扑来冲击力抵挡下来。
楚天涯彻底愣住了,低喃道:“世上……世上竟真的有这样的事。”如同雷霆和霹雳在胸口处炸裂,楚天涯此刻的内心是奔腾的,如果沈飞真的在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分身术,那会否证明,这项法术本身就是人人都可以学习的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暖心的问候
楚天涯还是不能相信,向前踏出一步,到了沈飞近前,右手抓住其中一个沈飞的腕子,三指搭在上面,仔细倾听。云师叔在他栖近时出手阻拦,却被沈飞拦下,后者气定神闲,毫无异状。
楚天涯听了一会儿,放下手来,目光中的神采一下子消失了,“难道分身术真的人人可学?”
沈飞狡黠笑道:“是人人可学,但别指望我会教你哦。”
“好好好。走了个钟离睿又来个沈飞,主峰真是人才辈出,可喜可贺啊。”楚天涯的话语中充满自嘲和讽刺。
尹秋水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确定了吗?”
“千真万确。”楚天涯的心情很不好。
“呵呵,看来是一场误会,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多心了。不过掌门师兄啊,我等执着于此,纯粹是出于维护蜀山威严的好意,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了。”尹秋水知道败局已定,恶狠狠地剜了沈飞一眼,话锋一转,向掌教求和。
后者冷哼一声:“误会,我不觉得这是一场误会。”掌教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你们下山去吧,方栦主峰容不下你们这些高贵的峰主。明日卯时,再在玄青殿上汇合,我们一起商议抵御魔教的对策。”
“师兄,打扰多日,戮神阵丝毫不见成效,也到了我们离开的时候了,在下就此告辞。”尹秋水向身后招招手,“咱们走。”
掌教却将他摁住:“我是让你走,不包括他们?”
尹秋水愣了一下,反问道:“怎么?学堂还要继续开课?”
“有何不可。”李易之道,“此次事件,让我充分意识到咱们蜀山的仙人真的是太散漫了,整日游山玩水,占尽蜀山的荣耀,到了关键时刻却丝毫没有为了主峰战斗的意识,三大强者围山,各峰高手居然无一人前来营救,都做了缩头乌龟,躲在洞里面等着看主峰的笑话是吧。好啊,正邪之战将起,有的是笑话给你们看。听好了,我不管你们六人用什么方法,明天卯时,六峰范围内的仙人全部在主峰云台集合,如果现下正在云游四海,不在七峰范围之内的话,必须及时向我汇报,我会派人核实。如果没有向我汇报,又没能准时参加明日会议的,即视作不想为主峰出力,就此开除出祖典,扁下蜀山。至于这一众学生,实力虽然不济,但面临危难无一人退缩,都是可造之才,也证明了我的教育方式并没有错,以后就留在山上,等到实力成熟一点,再下山与魔教对抗,听明白了吗。”掌教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语气强硬,不给六峰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与此同时,曾经让明虚子吃了大亏的镜湖从众人脚下浮现出来,那意思不言而喻,你如果听清楚了那就马上去照做,如果有意见,那我就让你再没有机会去做这些事情了。
论实力,掌教和云师叔远远在六位峰主之上;论人心,经此一役,连峰主们最疼爱的弟子都与他们产生了疏离;论口才激辩,沈飞一个人说的六个老家伙哑口无言;论局势,此时正是魔教大举入侵,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带领蜀山击退魔教的时候;主峰此时,可说是士气大盛,完全盖过了六位峰主的风头。
无声的抵抗仅仅持续了片刻,便自溃败,六位峰主愤怒甩袖:“是,掌门师兄,我们明白了。”便各自御剑离去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
……
数九寒冬,夜深似海,凛冽的风贴着草地刮拂,刀子般锋利,劫后余生的野兔、犰狳、山猫等小型哺乳动物,默契地躲在纵横八达的地道里,没有一个出来觅食的,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它们安心地团聚在一起用自己的体温为另一半取暖。
满目疮痍的蜀山,因为钟离睿最后的逆转乾坤之术而恢复原样,那浩瀚似乎没有穷尽的力量可以做到你能够想到的一切,恰如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催化剂,可惜已经消失在自然的伟力之下。如果说钟离睿的出现是必然的结果,那么黑云中依稀的人影又会是谁?
沈飞近距离地观看了那场巅峰对决,从最后一刻毁灭性的爆发当中,隐约感觉到,与钟离对战的生命体并非全身而退,自己的命运会否因此改变?他重新回忆起那个古老的预言,自己和邵白羽,到底谁才是青山道祖预言的圣子,命运又将走向何方。
他越来越感受到,黑暗的夜空下,存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一切。或许这个世界存在的本身,与气吞山河卷没什么区别吧。
“喂,沈飞,分身术你是怎么学会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邵白羽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沈飞平躺在他的旁边,头枕在胳膊上,出神地望着天空,没回答。
白羽有些着急,使劲摇了摇他,后者长吁口气,终于扭过头,露出狡黠的笑:“一个晚上不睡觉,就是为了这件事啊,你早问我不就告诉你了。”
邵白羽道:“我等着你说呢,哪想到你小子讳莫如深的,连我都保密。”
“我在想事情,一时没想到要跟你解释。”
“现在也来的及。”
“你把耳朵凑过来。”
邵白羽知道,沈飞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关系到一个大秘密,所以听话的将耳朵凑了过去。
沈飞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其实啊,那股力量就是逆转乾坤之力,是钟离师兄临死之前注入我体内的,我想他一定是预料到了,六峰会借着这个机会向主峰发难,所以提前布局,做好了准备。可惜只能使用一次,如果现在你再让我把自己分裂成八个,是万万不可能的。”
“原来是这样。”心头的疑惑总算解开,邵白羽感觉既轻松又惆怅。默默地想:钟离师兄为什么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沈飞而不交给我呢。是自己不够油滑,还是他认为沈飞比我更堪大任。现在想想,面对当时的情况,自己要么发飙,要么沉默地支持掌教,不可能向沈飞那样嬉皮笑脸的舌战六峰。
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此次下山,让他忽然间意识到,沈飞身上无论哪一点,似乎都要在自己之上。
“是不是不开心钟离师兄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来做啊。”感受到邵白羽的失落,沈飞直言不讳地说道。
“我的天啊,沈飞,我真怀疑你会读心术呢,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邵白羽有些嫉妒的说。
“嘻嘻,厉害吧。”沈飞得意洋洋,“其实我也是练出来的,在生与死的边缘滚了八年,没有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想要活下来根本是不可能的。”
“这点你真的比我强。”邵白羽垂头丧气起来。
“好啦,好啦,不要灰心丧气的,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优点,比如说,你比我更加有知识,识大体啊。”沈飞认真地说。
“你真是自我感觉良好,我用的着你哄啊。”邵白羽反戈一击。
“喂喂喂,别不识好人心哦,我是看你垂头丧气的,才来安慰你的。”
“不需要,我可没那般容易击倒。”话是这样说,邵白羽还是有些介意,“我由始至终和你待在一起,怎么没看到钟离师兄有其他动作?他到底是怎么把力量传给你的。”
“还说不介意。”沈飞还是第一次看到邵白羽如此记挂一件事,大概一直以来,两人都是并驾齐驱,不分伯仲的,这一次蓦然被自己抢了风头,觉得不太习惯。
“最后的大爆炸你还记得吧,那个时候,钟离师兄的一缕神念连同着芝麻粒大小的力量,冲入了我的体内,通知我马上上山,善用这股力量。”沈飞坦诚地说,也只有对邵白羽才会如此坦诚,“我按照他的命令上了山,听到六峰和掌教正在论辩,即刻知晓了钟离师兄的意思,由此胆大妄为地介入了一众尊长的谈话。
所以,其实一切都是钟离师兄安排好的,是他在默默地主导着一切。”
“原来是这样。”邵白羽终于踏实了一些,进而心生感慨,“钟离师兄直到死都惦记着蜀山,真是让人感动。”
“嘻嘻,他惦记的可不是蜀山,而是掌教。在他眼里,蜀山再大再好,也比不上那个枯瘦的老者来的重要。钟离师兄和掌教的感情好的真是没话说。”沈飞坦言,“回头想想,其实掌教对钟离师兄也付出了很多,很多。”
“感情果然是相互的。”
“是啊,就像你我这样。”
“为什么我感觉一直是自己在付出呢。”
“不可能,你感觉错了。”
“就是。沈飞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听到没有,否则我要翻脸的。”
“我的天啊,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有秘密都不马上坦白,这叫够好吗。”
“那不是一时间没想起来吗,况且,我本以为以你的聪明才智可以从蛛丝马迹之中,猜测到事情的本来面目的。”
“你少来。”
两人躺在玄青殿倾斜的屋檐上,谈笑风声,笑侃天下。正说到高兴的时候,一个轻盈的身影落在了身后。仅存在于空间里的一丝丝声响,也没能逃过沈飞和邵白羽的耳朵,两人心喜地回过头,见到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
——冷宫月。
因为身上天然的寒意,两人早已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冷宫月一身白衣胜雪,乌黑的长发整齐地盘在脑后,飘逸的金色缎带像是变幻莫测的云,将她笼罩在一种似真亦幻的氛围中,勾起你满脑子的幻想。如果说美是形容一个女人最好听的话,那么冷宫月就是美的极致。
雪尘剑被她纤细的小手握着,剑柄与剑刃相接处的蓝宝石在黑夜下,反射出月光的明亮。
冷宫月站在那里,白衣在夜风下飘扬,窈窕的身姿让人着迷,虽背对月光,看不清面容,但仍让人觉得心驰神往。她的美是冷艳的,是孤高的,让人不敢生出半分染指和亵渎之心。
两个大男孩下山一场,再见冷宫月,都觉得心里面如火山爆发一般,恨不得冲上前,抱紧她,飞扬在天地间。
人生得一红颜死而无憾。可惜冷宫月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我过来问问,龙虎山形势如何。”冷宫月的声音依旧很冷,却如银铃一般拨动两人的心弦。
沈飞和邵白羽如痴如醉,竟都忘了回答。
冷宫月沉了沉,转身便走:“当我没有来过。”
“等一等。”两人同时向前伸出手,似要抓紧对方,但不能如愿。沈飞擦干嘴角的口水,道:“龙虎山的形势很不好,身为山主的青虎和白虎同时反叛,现在整座龙虎山都已被魔教占领,他们恐怕会以当地为据点,向蜀山发起进攻。”
“恩,两位山主反叛的事情以前还从没有发生过,我想云师叔直到现在还没有离开掌教的书房,一定是在将此间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与掌门听。”邵白羽补充道。
“连山主都反叛了。”想起自己的师父纳兰明珠在玄青殿上的表现,冷宫月低下了头,“人平安就好。龙虎山伤亡如何?”
“活下来的只怕没有几人。”邵白羽道。
“那还真是不幸。”冷宫月沉默。话到这里,本该离去,但她没有,可见询问龙虎山的情况并非深夜出现于此的全部目的,沉了许久,才羞答答地说道:“你们两人,没受什么伤吧。”
冷宫月在关心我们?沈飞和邵白羽心中惶恐,能被冷大美人关心,就算死也值了。
当下争先恐后地道:“宫月姑娘,你放心吧,我们两个大男人,受点伤也不碍事的。”
“还是不要太过自信,免得年老的时候落下病根。钟离师兄的死我很难过,请节哀吧。”冷宫月最后说道,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心脏“噗通、噗通”直跳,脸上露出陶醉、幸福的神情,“冷宫月居然在关心我。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冷宫月居然在关心我。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重叠在一起的声音,让两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同时望向对方:“我说啊,你不要自作动情了,宫月关心的是我好吧。”
“她关心的明明是我,你不要自作多情才对。”
“是我。”
“是我。”(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叮嘱
争执到最后,沈飞忽然偃旗息鼓,不说话了。
邵白羽有些疑惑,凑上前问道:“干嘛,生气啦。”
“没有。”沈飞转过身子,语气就有些悲哀,“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冷宫月看着你的眼神,你大概说的是对的。”
“那也不必这么灰心丧气嘛,咱俩公平竞争啊!”
“当然是公平竞争,你以为我会放弃吗,想的美。”
“靠,兄弟妻不可欺,你讲不讲义气啊。”
“你少做梦了,宫月不会成为你妻子的,拜托。”
“真是拿你没办法,愿意争就来好了,有竞争才有动力,我不害怕。”邵白羽目光一变,“不过如果纳兰若雪知道了,你说会怎么样。”
沈飞不甘示弱:“那如果莫君如知道了,你会怎么样。”
“我们没必要为难对方吧。”
“你知道就好。”
“哗啦!”一声,像是有人从铺满瓦片的屋檐上摔了下去,两人心中同时一惊:“还有人。”冲上前时,正看到纳兰若雪哭泣离开的背影。
邵白羽幸灾乐祸地道:“你完蛋了,沈飞。”
“还不都是你闹的。”后者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
沈飞没有追上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对纳兰若雪虽然有好感,但并不是儿女之情,长久的拖下去只会耽误了对方,对彼此都没有好处,借着这个机会,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反而更好。
这看起来有些残酷,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沈飞默默地爬下屋顶,邵白羽道:“刚才不去追,现在又下去干嘛。”
“我要一个人静静。”沈飞心里面多少有些难受。
他从最矮的地方,攀着房檐,跳到地上,“你自己呆着吧。”向着山下的树林奔跑过去。
邵白羽目视他走入密林,感觉自己也没有睡意,干脆爬起来,向后山去了。
去往青牛上仙住所的路清晰可辨,可见对方有意让他找来,果然见到青牛上仙的时候,他正在平静的吃草,并没有睡下。反倒是一点没变化的彩儿,蜷缩在青牛上仙的背脊上,睡得正香。
邵白羽踩着厚如棉毡的松针走上前,在这高耸巍峨的山上,除了松柏也再容不下其他植物了。距离青牛上仙十米远的地方止步,膝盖弯曲,两腿跪地,对着上仙叩拜下去:“白羽给上仙请安。”
“还是这般客气呢。”青牛上仙一边吃草,一边看着天上的月亮,绿油油的皮肤锃亮,像是一块巨大而完美的玉石,“龙虎山之行不顺利吗?”
“上山慧眼。龙虎山之行遭遇叛变,这块重要的战略阵地,现在已经失守。”邵白羽毫不隐瞒。
“早晚的事。”青牛上仙道,“白虎和青虎我都见过,那两人不是人类,自然不关心人类的生死,叛变不叛变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借口而已。”
“两位山主不是人类?”邵白羽并未如沈飞那般,接触过日月井下的世界,自然并不清楚那两人的来历。
青牛上仙道:“他们两人,都是仙灵之体,拟化成人类的模样,真说起来,很适合被拜鬼宗的妖孽炼制成顶级的法器呢。”
“居然不是人类,难怪对同门狠下杀手。”邵白羽呢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白羽啊,你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对身边不是我华夏一族的人,务必多加小心,免得栽了跟头。”青牛上仙似有意,若无意地说道。
想起沈飞的火红眼,邵白羽心有所感,迟疑地问:“您的意思是……”
“你是聪明人,应该不难明白。”
“可是……”
“记住我的话。”
“是,白羽谨记在心。”
青牛上仙慢悠悠的转过身子,一双牛眼里蕴含着数不尽的刀光剑影,“你想想看,为何掌教一心治沈飞于死地;又为何沈飞看起来那般不寻常,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是空穴来风,必然有因果隐藏在其中。”
“是,白羽明白。”冷汗顺着邵白羽的额头,流经鬓角,滴趟在面前的土地上,他有些紧张,说不清楚是因为沈飞还是青牛上仙。
青牛上仙道:“你走以后,彩儿挺想你的,日夜在我耳边唠叨,现在你回来了,也是时候把它归还于你了。”
看白羽还是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又缓缓说道:“抬起头来吧。”
邵白羽这才依言,抬起头来。
“你个懒蛋,还睡呢,快给我起来。”青牛上仙牛躯一震,彩儿被震地飞起,却没马上落下,在半空中轻飘飘的像团棉花糖,慢悠悠地降落下来,流质的身体分化出人类的四肢,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道:“臭老牛,什么事啊,打扰人家睡觉。”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看看谁回来了。”青牛上仙跟彩儿的感情似乎很好,一点也不在意它没大没小,“快睁开眼看看。”
彩儿揉揉眼睛,向山下面看过去,迷茫了一阵,然后忽然惊醒,兴奋地大叫:“老爹,你回来啦,人家想死你了。”
踩着青牛的背脊,彩儿腾跃而起,邵白羽张开双臂,将它抱在怀里,“想我啦,我的好闺女,老爹这不很快就回来了嘛。”习惯了被彩儿老爹老爹地叫,邵白羽便干脆也称它为闺女,他和彩儿拥抱在一起,好一阵亲昵。
“老爹啊,此次下山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啦。”彩儿毕竟是个小孩子,关注的点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邵白羽倒真被它问住了,心想如果是沈飞被这样问及的话,会怎么回答呢。脑海之中还真的灵光一闪,笑嘻嘻地道:“我把自己平平安安地带回来给你,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嘛。”
“额……”彩儿有些尴尬,却也无奈,“老爹,你好幽默啊。呵呵呵。”
邵白羽又将它紧紧抱在怀里.
“老爹,老爹,人家要窒息啦。”彩儿挣扎着求饶,居然还会蹬腿。
邵白羽这才把它放开。
彩儿眼冒金星,摇晃身体:“哇额,闷死我了。”缓了会儿,“好久没有围着老爹转圈圈了,我要转圈圈,转圈圈。”
彩儿化成星星,围着邵白羽上下翻飞,就如围绕着太阳旋转的地球,为英姿勃发的邵白羽平添一抹神韵。
“此次下山,有用到两仪无相剑的力量吗?”看两人亲昵告一段落,青牛上仙问道。
“没机会用,魔教的人要么实力太强,像云师叔那般完全触碰不到;要么平凡无奇,不需要动用神剑的力量,所以一直也没有机会使用神剑。”邵白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用是对的,两仪无相剑的本体还没有解封,强行使用其力量会让剑灵受到封印的反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先不要使用。”青牛上仙道,“白羽,你走近点,让我瞧瞧。”
听青牛上仙这般说,邵白羽从地面上爬起,掸净膝盖上的灰尘,星步流云地向前走,一直走到青牛上仙的对面,再行一礼,“上仙。”
“不用这般客气,抬起头来。”
邵白羽施施然地抬头,星眉朗目,白面红唇,抛开妖媚不谈,真说秀气,他更在鸠山鸣之上,这容貌得让多少女子汗颜。邵白羽若生在帝王塚,只怕有享不尽的肉香,说不完的情话了。
然而,青牛上仙看得却不是这些,上仙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邵白羽的额头,看了又看,最终叹息道:“钟离一死,压在你额上的三条黑线,消失了一条,可见短期之内,你的气运便会迎来一次爆发。”
“黑线,气运?”虽然知道青牛上仙说的是好话,但邵白羽还是难免不解,“我的额头上一直都有黑线存在的吗?”
“面相这东西,不是长相,一般人看不出来的。”青牛上仙道,“从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你是万中无一的帝王之相,但美中不足的是,有三条黑纹压制住了你的帝王命,只有黑纹全部去除,帝王之命才能显现。和我预料的一样,钟离睿就是压制你的第一座山,他死了,你额上的黑纹就消失了一条,运势开始上升,将会迎来一段幸福的时光。”
“多谢上仙指点。”邵白羽对青牛上仙的话深信不疑。
“可不要高兴地太早了。”青牛上仙却说,“眼下,还有两道黑纹压制住你的腾飞,而且这两条黑纹又粗又长,说不定要伴随你很长一段时间呢,由此可见你运势的爆发不会持久。”
“总好过一直走霉运了。”邵白羽不无感慨。
“你现在倒还真是见好就收。”青牛上仙笑,“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世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受的苦多了,吃什么都是甜的,比那些一开始飞速成长,受一点打击就跌入泥里的家伙们强多了。”
“白羽一心向道,不敢自比圣人之言。”
“还是这么谦虚,其实这样也不错。”话音一转,青牛上仙道,“不过有句话我要坦白于你。”
“上仙请讲,白羽洗耳恭听。”
“我观你面相,一年之内当有一大劫,这段日子趁着气运上升,需要好好修炼才是,免得在劫难中丢掉珍贵的东西。”
“有一大劫?”邵白羽愕然无语,瞪大了眼睛望向青牛上仙,纯白的瞳孔内风起云涌,心道:上仙你还真是大喘气啊,刚刚还在夸我快要有好运气了,马上就当头一棒,说我要经历一大劫,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青牛上仙注意到,在邵白羽的眼睛里涌起风云的时候,头顶的天空也跟着变幻起来,风云似在顺着白羽的心意而移动。
见他沉吟良久,方道:“上仙叮咛,白羽谨记在心,但,就算没有这一劫,我也会努力修炼的。”
“需要更加努力才行。”青牛上仙讳莫如深地笑。到了他这般境界,似乎便真的能看到未来。
“白羽谨记在心。”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半晌后,邵白羽问:“掌教召集上仙明日上山议事,您也要去吗?”
“当然不去,以我的身份即便蜀山掌教又能如何,任何人都调动不了我的。”
“还是上仙威武。”
“毕竟活了一千多年,辈分摆在那了。”
“说到辈分,围攻蜀山的那三人可真的便是千年前的峰主?”
“当然,过了一千年,他们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呢。”
“他们三人当年不是都死了吗?怎么会被封印在后山的?”
“有些事情,历史记载的未必就是真的,白羽啊,你现在的地位还不足够了解完整的历史,等到再成长一些,蜀山的很多秘密,自然就会浮出水面。”看邵白羽面色晦暗,青牛上仙不想伤了他的自尊心,想了想道,“当年的六位峰主,数他们三人能力最强,在天威之下撑了很久,一直撑到青山持顺应乾坤之道术而来,可惜后来一言不合,双方大打出手,又被青山封印了整整一千年,其实死不死对他们而言已不再重要,争的是心中的一口气而已。”
“三位师祖,到底是因为什么与青山道祖争执起来的?”
“还是那句话,有些秘密,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白羽明白了。”
“白羽哦,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钟离睿之死,是上天有意的安排;他活着,掌教的心里便永远没有你和沈飞的位置,你们两人也永远难以抬头,见到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这一死,等于无形中成全了你们二人,我有预感,不久之后,掌教对于你们的态度,便将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好利用这一点,好好与你们的这个名义上的师父亲近,他虽然看起来不太随和,甚至说有些不近人情,却是千年来,蜀山掌门中最有担当,实力最强的一个人,甚至强于他自己的师父,号称天之一仙的项浩阳,如果他对你们示好,你两人千万要不计前嫌,痛痛快快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善待这份好意,学习到方栦山真正玄妙的功法,听明白没有。”
“上仙请放心,白羽再不会犯下初次登山时的错误了。”
“我知道你明白轻重的。来,坐在我身边,给我讲一讲你们下山后的经历。从头开始讲哦。”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瞬间的辉煌或者永远的平庸
沈飞钻入黑暗潮湿的森林里,寒风凛冽,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寒冷。他的心情烦躁,没来由的烦躁。大踏步的迈进惊起了林中正在休息的小鸟,鸟儿们挺恼怒,在他头顶盘旋,叽叽喳喳地叫个没完。
“心情不好?”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沈飞脚步不停,气汹汹地道,“让我静静。”
数不清的花瓣从他脚下飘起,围成一堵墙,堵住了沈飞的去路,“看来是为情所困呢。”三更半夜的,除了老夏之外,也没有谁会这般闲在的关注沈飞的动向了。
“老夏,我真的很烦,想静一静。”沈飞心情真的不好,换做往日他绝不会以这般的语气和老夏对话。
后者不以为意,从树梢上飘下,悬浮在虚空中,将一个巴掌大的坛子递了过来,“喝点吧。”
沈飞本要拒绝,但鼻尖连续抽动两下,从其中闻到了酒的味道,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你忘了我的前身是怎么死的了?酒对我来说,和水没什么区别,只是年岁大了,想着要养生了,才慢慢开始用蜂蜜代替酒的。”
“为了我,宁愿少活几年?”
“谁让你是我的经纪人呢。”
望着老夏诚恳而苍老的面容,沈飞心中一暖,接过酒坛,打开了向嘴里猛灌,至今为止,他只喝过两次酒,都是在情绪大好的时候,助兴喝的。这是第一次在失落时喝酒,感觉烈酒下肚,全身上下立时被灼热感包围,郁结的心境减弱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莫名而来的开心。
“原来这就是借酒消愁的道理。”沈飞不满足,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竟然将一整坛酒灌了下去。虽然这坛子不大,但老夏酿制的花酒品性极烈,沈飞一次性喝了这么多,肯定是要晕的。
明知如此,老夏也不阻拦,谁没年轻过,谁没失意过,年轻人忧愁的要么情,要么义,老夏虽然是妖,却也是过来人,对沈飞的情况心知肚明,所以用最为义气的方式帮他解忧。由此可见,老夏是真的把沈飞当成兄弟看待了。
“咣啷”酒坛被摔的粉碎,沈飞晃晃悠悠地大声吆喝:“再来一坛。”嘴里冒了个泡,向着地面倒去,眼睛再也睁不开了,“再……再来一坛。”他睡了过去,嘴角挂着笑容,暂时抛开了心中的烦恼。
老夏摇摇头,用无所不在的花瓣叠成被子,盖在沈飞身上,“安心睡吧,睡一觉就没事了。”
何谓情,何谓爱。年轻的时候,永远想不清楚,等想清楚的时候,这些珍贵的感情,却已经离你而去,消失在风里,再也抓不回来。
……
莫君如安静地躺在床上,火山玛瑙在黑暗的屋子里放射出温和的光芒,仿佛是钟离睿在向自己微笑。
想到钟离师兄的死,莫君如心里十分悲凉。她这般年纪,对死亡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父亲死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哭了一场,哭完了,就好了,之后再想起时,眼里也不会再湿润,因为年纪小,身边新鲜的事情总在牵扯精力,所以,很少去思考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今天夜里,却有些不同。莫君如有意没和沈飞、邵白羽呆在一起,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想自己静一静,为那逝去的人进行悼念。客观的来说,父亲给予自己的是物质;而钟离师兄给予的,则是关怀。无私的关怀,不求任何回报。
好像从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钟离睿就对她特别的好,说不上来原因,就是特别的好。处处关照,事事叮咛,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捧在手心里,美妙极了。
“钟离师兄大概是喜欢自己的吧。”望着手中的火山玛瑙,莫君如莫名惆怅。手掌一紧,将玛瑙攥入掌心,“师兄,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君如啊。”
君如猛地站起,掀开被子,扰醒了身边熟睡的明月峰弟子,没有道歉,穿上衣服径直推门出去。看万里无云,月朗星稀,以手指天,玄女剑凝化而出,在空旷无人的院子里,在月光下舞动开来。
相传,玄女剑中藏着一套剑法,是封印在剑中的玄女生前使用的,拥有着诡异莫测的剑招和变化无穷的步态。只有当持剑者与玄女剑契合到某种地步的时候,这套剑法才会浮现于心中。
莫君如趁月起舞,进入到玄妙的境界,剑招无穷无尽,步伐飘逸空灵,而又无迹可寻,那迷人的月光被长剑收拢于锋刃之上,每出一剑,都斩碎掉一片月之霜华。
火红的长袍与这明艳的剑式互相映衬,再与头顶的月光结合,形成一幅完美的画面。
莫君如如痴如醉,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纵情挥洒在天地之间。直到一个人影从剑锋前经过,才将她带回了现实。
“哎呦。”纵情舞剑的自己碰上了猛撞冒失的家伙,剑刃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伤痕。那人跌坐在地上,泪眼模糊,脸上的妆花的不成样子,竟是死对头纳兰若雪。
女人的泪不仅能感动男人,还能感动身边的女人,看到她这样,莫君如很是不忍,凑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
“好疼。”若雪娇嗔,推开她伸过来的双手,“你管不着。”站起来,径直跑出了院子,消失在黑暗中。
“到底怎么了?”君如有些担心她,“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让她哭成这样,好可怜呢。”踌躇片刻,最终没有追出去,或许,现在的她也是想静一静的吧。
深沉的夜色下,孤单的男女默默地缩紧了身子,他们在成长,成长便要经历挫折和未知。
第二天,神圣的玄青殿上聚集了很多从没见过的人,他们穿着各种颜色的道服,腰间悬挂着样式各异的宝剑,唯一的共同点是——同样仙风道骨,道貌盎然。
沈飞隔着人群观望,始终没有见到纳兰若雪的影子,心中不免担心。直到邵白羽从背后猛地拍上来,才将目光从人群中抽离。
“喂喂喂,找谁呢。”邵白羽明知故问。
“找你啊。”沈飞看了他一眼,马上又将目光投注到人群中去了。同时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你就在殿上睡觉,怎么这么晚才出现。”
“切切切,我还想问呢,你昨天晚上跑哪去了。”和沈飞在一起久了,邵白羽有意学他幽默的态度,“话说,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啊,背着我喝酒啦?哪来的酒啊?”
“哪有,产生幻觉了吧你。”沈飞不承认。
“你这个家伙,真是不老实。”邵白羽看他不愿意说,自己干脆也不再问,笑嘻嘻地逗他道,“昨晚没睡好觉吧,是不是忽然间发现,若雪姑娘对自己很重要。”
“你给我闭嘴。”沈飞怒,走入人群中,远离邵白羽,他今天实在没心情和他斗嘴。
钟离师兄的死,对两人的打击并不算大,因为在他们看来,与其说钟离师兄是死了,倒不如说是飞升了、净化了、升华了,进入到了更加美好的世界。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近距离地观看了那场惊世的战斗,钟离师兄最后时刻展现出的强大,怕是掌教和云师叔联手都远远不及的。在他们想来,人生要么辉煌灿烂,要么黯淡无光,辉煌可能维持不了太久,却能让你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自由;平静或许能够维持很长时间,但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两人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在他们想来,一瞬间的辉煌,比一辈子的庸碌美好得多。所以师兄是死得其所的。
看沈飞走入人群,邵白羽没有跟上去,他知道对方在找什么,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人就是这样,失去了才觉得珍贵,沈飞如此,自己也是如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就是现在的景况。
邵白羽放眼望去,看到人头攒动的玄青殿上,几乎每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身上都配齐了三样东西。其一,道服。几乎每一位仙人,无论年龄多么老都穿着道服。道服的颜色可能不同,样式或者也略有改动,但确确实实都是道服,无一例外,这大概是一种身为仙人对待道门的态度吧。其二,仙剑。仙剑是可以储存在丹海之中的,邵白羽就很少将鸿鹄剑佩戴在身上。但这些前辈们则完全颠覆了他过去的想法,腰间至少挎着一柄仙剑,有的是两柄,最多的有四柄。邵白羽初时不理解,后仔细寻思了一阵,感觉他们是在防备。仙人对战,生死在眨眼之间,万一有人偷袭,带在身上的仙剑绝对比藏在体内的仙剑出手要快,说不定就能因此保全性命。明白了这一点,邵白羽将鸿鹄仙剑召唤出来,斜跨在腰间。第三,师印。在场的仙人年龄至少都在四十岁以上,有些甚至已经超过百岁,比掌教还老,可他们无一例外地佩戴着师印,而且是那种相对较大的师印,上面清晰的镌刻着师承和门派。
由此可见,仙人是自我防备,信守规矩,尊敬师承的。
邵白羽点点头,从其中得到了很多的启示。他同时想到:这么多的仙人聚集在玄青殿上,可见经此一役,掌教的话已经开始产生分量。连这些闲云野鹤,各有师承,自在惯了的得道上仙们也不得不屈服。
他进而发现,仙人们的年龄非常特殊,同一个年龄段的人会扎堆,后面将近十年出现断档,然后再扎堆出现。这大概与引有缘人入仙路的收徒方式有关系,试想从无涯道祖开始,每一代都是一个师父,带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弟子,每一代都是这样,代代循环,就自然导致了年龄的代沟接近父与子。
并且,此刻聚集在玄青殿上的仙人无论是谈吐、举止,还是身上缭绕的仙力,都比樊村见过的普通仙人高三个档次以上。平时一个学堂上课的师兄弟,就是殿上这些人的徒弟,在师父面前温顺的像是小绵羊,半步不离,随时侍奉在身边。
邵白羽忽然想到,自己是否也应该侍奉在掌教的左右呢?往玄青殿后走廊深深地看了一眼,最终决定放弃。
六道绚烂的霓虹自天边飞来,降落在观云台上,那是傲气逼人,目不斜视的六峰峰主,随着他们的到来,互相攀谈着的人们安静下来,自动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六位峰主对他们同样尊敬,从那条被让出的道路上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对着两边认识的人打招呼。
他们走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心安理得地端坐下。长殿上已然安放了八把椅子,可见真正能说的上话的永远只有那八个人。仙人们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带着徒弟们走到属于自己的阵营里,掌教和云师叔一步踏入殿中。
六位峰主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行礼道:“见过掌门师兄。”他们身后的仙人们,在他们的声音落下之后,紧跟着说道:“见过掌门师兄。”他们的声音落下之后,年纪尚轻的学生们的声音才自传来:“见过掌门真人。”声波一浪接着一浪,从中可见出蜀山等级的分化,无论如何惊才绝艳,学生都是最低层次的那一阶层,在长辈们说话的时候,他们便需要安静,这是规矩,蜀山的规矩。
掌教目光冷冽地望过来,其中的压力似预示着今日的集会不会平常,他没有让六位峰主坐下,自己也不坐,向着后走廊深处招招手,十二名小童排成队列依次进入。
小童两两一组,前一人手里捧着名册,后一人手里握着毛笔。最后进来的一人,又高又胖,双手捧着研好的黑砚,墨汁浓稠而不黏连,一看就是上品。
“规定的时间已经到了,现在清点人数,请六位峰主将本峰云游在外的人员名字从面前的花名册上勾选出来。”
“掌门师兄,这般兴师动众,会否太过了一些。”尹秋水道。
“是啊,把我们当成小孩子划考勤呢,真有意思。”方翠崖附和,但目光没有接触尹秋水,可见两人之间芥蒂未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