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云师叔的坚持
“怎么可能!”众人心道:“砚即是石,寻常仙剑都未必斩得开,更不要说沈飞手中的花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掌教一出手,就立下这等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心意已明。
风入不得殿,沈飞长衣无风自舞,面色难看,右手气地发抖,手掌牢牢抓紧了剑柄。
掌教凝望他,面无表情:“有问题吗?”
“请给我三次机会。”
“不行,只有一次,如果你斩不开,证明没有用心修炼剑术,那么不单单是玄青殿、男生寝室、食堂,连女生寝室也要一并打扫了。”掌教又再加筹码,并向沈飞施加压力,同时告诉众人,与我为敌的下场就是这样。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的小气,而是管理门派的一种手段,要求极致的长幼尊卑秩序。
沈飞暗道:自己昨夜确实曾斩断过一株参天巨木,但即便如此,能不能斩开一块石头也是未知数,更何况,从那一剑之后,自己就再无法找到感觉了,屡次出剑都难见奇效。
他沉吟,无奈,深知掌教故意出了一道不可能完成的题目,就是要给自己难堪。如果斩不开,也就是真的难看了。那么接下来,很快就会为今天的义气之勇付出代价,受到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哎,为何就逃不开与掌教之间的师徒相争呢。”他心里郁闷,也很惆怅,破碎通天路后,应该享有的荣光全都因为掌教一个人的态度而化为乌有,隐约之间,甚至成为了众矢之的。
“妈的。”他骂街,这不是他的个性,可还是忍不住,因为命运好像故意为难沈飞,从没让他好受过。
沈飞越想越是生气,黑色的瞳孔渐被红色侵蚀,体内涌起的罡气仿佛活物一般蠕动开来,充满腐蚀性,将触碰到的一切融化。这可不是九龙的力量,而是他体内罗刹族血脉带来的能力,就像邵白羽的倾听万物之声,沈飞一旦激动,黑色的瞳孔就会变红,像是被血浸过,爆发出的力量会具有侵略性,侵略别人也侵略自己,造成双向的伤害。
最近一段时间,火红眼频频出现,大概与沈飞心境的大幅波动有关系。
“怎么,你要放弃!”掌教李易之脸孔坚硬,语气越来越失去温度。
沈飞晒然一笑:“弟子在修炼师尊传授剑法的时候,有了自己的领悟,需要比较长时间的运气才能发挥出剑招的威力。”
“有体会自然是好事情,不过你有见过临阵对敌运气一刻钟的吗,对方早把你砍死了。”
“是,徒儿明白,只是这大殿之上无数双眼睛盯着让弟子有些紧张。”
“紧张证明你修炼未到火候,或者说不定,压根就没将我传授的剑法当做一回事。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觉得你没必要再呆在蜀山上了。”
“师尊说笑了,徒儿日夜修炼“有去无还”,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用事实说话吧。”
“好。”沈飞双目盯紧了悬浮着的砚台,提气于丹田,赤色的瞳孔在赤色仙罡的庇护下,并不明显,不过仙罡中的腐蚀性却如有实质,慢慢缠绕在了朝花夕拾剑的剑身上。
面对眼前的石头,他没有信心一剑两断,没有信心,已然便失去了“有去无还”的灵性,即便有着具有腐蚀性的仙罡缠绕,也不可能起到作用了。
出发点都是错的,之后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见成效。
因为太过紧张,沈飞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即将斫出的一剑也不可能取得好的效果。
他伸展身体,左腿顺着支撑的右腿向上拔,膝盖停留在腰身处,右手缓缓向上,直向天空——金鸡独立式。蜀山剑法正宗起手式,沈飞随便扫一眼,就学会了。
掌教并没有怪罪他偷艺,因为他有自信,对方斩不开面前的石砚。
不明就里的学生们非常紧张,期待着即将刺破空气的长剑。
沈飞缓缓将扬起的剑锋收缩回与眼相平,他之所以摆出金鸡独立式,是因为期待昨夜的雷电再次降临,可惜期待落空,只能转而实打实地出招。由始至终,心理嘀咕、迟疑,完全忽略了“有去无还”的精髓。
掌教目光如电,已经看明白沈飞的分量,知道这一击不可能有意外发生。
沈飞用剑光对准了石砚,剑身非铁质,所以反射不出敌人的影子。
他忽然想到,朝花夕拾剑除了花身之外,还有一种变化,是锈剑之身,心中一动,剑身鲜花聚敛,化为铁锈,一柄乌突突,毫无光彩的锈蚀之剑出现在手中,试着以具有腐蚀性的仙罡侵蚀它的锈渍,可惜毫无效果。
在掌教的注视下,他已不能继续无谓的变化,躬腰曲腿,便要一剑破空,正当时,一道不知来自何处的玄光射入沈飞后颈,伴随而来的,是力量的爆发和一声怒啸,沈飞疯了一样出剑,与悬浮在空中的石砚交错而过,“啪嗒”一声,被斫为两半的石砚掉落在地上。
众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掌教凝目望向殿外,见一名浑身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深深地叹息一声,“做得非常好,可以学习其他剑法了。”
沈飞莫名其妙,因为他分明感受到那一瞬间的爆发并非来自内部,而是源于外力,是有人将力量借给了自己,控制了自己,以致斩开石砚。受之有愧的胜利他不想接受,可如果拒绝的话,等于在众人面前给掌教难堪,进退不得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闭嘴,回座位。”
听清楚是云师叔的声音,沈飞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乖乖地回了位子。
中午,掌教施展缩地成寸之术,来到南山草庵,尚未推门,已被呛鼻的酒气逼得咳嗽,兴师问罪的想法立时消减,转身便要回去。
“既然来了,又为何要走。”门内的人早知他会来。
掌教站立着,不动作,门被推开,师弟云烈走出,葫芦盖是敞开的,酒气污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云烈道。
“现在不想说了。”掌教回复,“希望这样能抵消你对我的怨。”
“你骗了我。”
“我说过要振兴蜀山。”
“可你没说,会以这样的方式,你是要将六峰的人变成自己的,你向全天下撒了谎。”
“魔教猖獗,诸峰归心刻不容缓。”
“你在打破祖宗的规矩,可一直以来,你都自称为秩序的捍卫者。”
“我捍卫的并非秩序,而是蜀山。”
“你疯了。”
“我的做法以后你会理解,只有这样做才是最好的,才能让蜀山不至于在马上到来的浩劫中陨落。”
“万骨血阵吗,我们蜀山的戮神阵不会比它弱。”
“万骨血阵只是开始,魔教的人已经疯了,他们几乎解封了所有教派内的禁术,他们要毁灭一切。”
“那你还不断阻止沈飞的崛起,在魔教大肆猖獗的时候,我们应该联合每一个人,更何况是这样具有潜力的少年。”
“你应该知道,那个人不是九州之人,也更应该了解,他的体内藏有着什么,这样的人我不立即斩杀,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更何况还允许他修习蜀山的道术。”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当年师尊明明可以杀死那魔头,却一意招降;为何师尊要困上他三十年;师尊就是预见了今日的祸患,所以一早为蜀山种下了因缘。正邪不源于剑,而在人心,在于持剑者的心,现在星魂、九龙有机会合并,对付它们曾经对抗过的强大敌人,你为何硬要阻止。”
“合并。”掌教鲜有的咆哮,“师尊当年就是抱有同样的幼稚想法,才会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才会死无全尸,才会让蜀山圣地覆灭在大火之中,才会有我额头上的这道疤!”
掌教起手,掀开盖住额头的白发:“每当与沈飞相对,这道疤痕就会持续地作痛,无法抑制。”
“那你干嘛不痛快点杀了他,何必要折磨他。”
“如果不是你一直从中作梗,他还活得到今天。”
“蜀山正派,做事应当名正言顺,况且你已认定了沈飞体内藏着九龙,杀死他也是明正言顺。”
“呵呵。”
“你苦笑,是因为你还无法确定九龙就在沈飞体内,你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生怕自己动手之后,错杀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奇才,对赶来投奔的人产生负面影响,自此再不敢投奔于你了。”不知不觉间,云烈身上的酒气消散了,佝偻的背脊挺直了,双目炯炯有神:“因为无法百分之百的确定,所以你不能冒险,所以一直在使用阴险的手段,在暗地里算计沈飞,这已不再是巍峨正道所能允许的事情,我已不能再坐视不管。”
“你要怎样,去联合六峰搞垮我?”掌教目光中杀气一闪。
“我会成为沈飞的师父,传授他真正的道术。”
“你疯了。”
“如果你敢阻拦,咱们师兄弟便剑刃相对。”
“一定要如此吗?”
“一定要如此。”
“那好吧,我允许你。”掌教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说吧。”
“教导沈飞,只能私下里进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你放心,这点规矩我是懂的。”
“好,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要你交出春秋印。”
“凭什么。”
“你我都明白,沈飞体内就算没有九龙王剑,也或多或少的有着王剑的气息,是和王剑相关的人。万一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万一他们一直都想对蜀山不利,那么,持有春秋印的你,作为他的师父就会非常危险,可能暴露了方栦后山的秘密,所以,你必须交出春秋印,放弃进入后山的权利。”
云烈冷眼看着自己的师兄,觉得他既陌生、又冷酷:“你要一个人把持蜀山。”
“是你不配拥有。”
“好吧,既然如此,师兄你好自为之。”云烈右手两指并拢,指尖对准眉心,一点玄光闪耀起,离近看,玄光好似一扇门,亘古悠远的通道在门的那一侧出现。
片刻后,一方石印飞出,四四方方,古朴庄严,未及显露锋芒,已被掌教收入怀中。
“应该好自为之的是你,师弟。”他愤而甩袖,御风而去。这条孤独的道路既然已经选择,那么便没有任何后悔的机会,在掌教心里,唯一在意的就是蜀山的兴盛,为此,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向暗地里蠕动在身边的人们做出妥协,因为,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们,起码都是蜀山之人,起码都想要蜀山兴旺。
但对外族人和魔教,则必须要全力剿灭,不能有丝毫手软。这就是他的道,目标只有一个——剿灭魔教。
或许也只有如此执着的人,才能达到此等闻所未闻的境界。当两半春秋印合二为一的时候,掌教已成为了方栦主峰的至高主宰,拥有了他人无法撼动的地位,意外地提早完成了计划中的最后一步,虽然牺牲了师弟对自己的支持。
谋划着,蜀山上的每个人都在各自谋划着,在一场浩劫到来的时候,以如此的状态,究竟还能否捍卫正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铁肩扛道义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飞被纳兰若雪和莫君如夹在中间,准确的说,是自己正在和莫君如用餐,纳兰若雪硬生生地插入进来。
又一次尴尬地夹在两女之间,让众人无比艳羡的经历却让沈飞分外头痛,恐怕也只有身为当事者的他,才能清晰地了解到两女根本不是在为了自己斗气,而是为了斗气而选择自己,这两者之间,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沈飞快速地将碗里的饭扒拉干净,准备开溜,可惜两女都不允许,特别是纳兰若雪,明明看自己已经吃饱了,又强将她碗里的饭拨过来,美其名曰:“身子虚,得多吃点,补补身子。”
沈飞心想:我的天哪,这不是有病吗,明明吃饱了,还硬要往里塞,你这不是对我用刑吗。
若不是看在纳兰若雪上课时英勇为自己解围,他早就发飙了,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一言不发的继续吃饭。而另一边的莫君如看到如此景况,也是不甘示弱,连续往沈飞碗里夹他最不爱吃的菜,“对,多吃点,吃死你才好呢。”
“最毒妇人心啊。”沈飞充满怨念,可又感念两女不惧得罪掌教毅然支持的恩惠,忍气吞声,生不如死。
这就叫牺牲自己,成全别人,沈飞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换来了心里一股股的泪水,“******,这谁啊,把饭做得这么难吃,知道我要吃这么多,不能做好吃点吗。”
终于结束了痛苦的吃饭过程,沈飞刚想松一口气,却又被纳兰若雪缠住:“沈哥哥,听他们说山下的梅花开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啊。”
沈飞心说:看你个头啊,再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快给我滚。
说出来的却是:“若雪妹妹,梅花的艳丽不足你美貌的万分之一,我每日看见你的容颜,已经心满意足,不需要再去赏梅了。”这一番本是附和、推辞,哪想到听在两个女人耳里却完全变了味道。在纳兰若雪听来,这对自己是深深地赞美,笑得花枝招展,眉飞色舞;在莫君如听来,这是当着自己的面,故意夸奖纳兰如雪,气地咬牙切齿,张牙舞爪。
沈飞看她俩截然相反的举动,意识到自己的精心之言,导致了与出发点截然相反的结果,脸一暗,闭上嘴又准备开溜,都快走进男生寝室了,结果又被拉了回来,这一次拉他的不是纳兰若雪,而是莫君如。
但见君如一手揪住自己的领子,一手愤怒地攥拳,在自己鼻子尖前挥舞:“梅花的艳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那你倒说说看,梅花的艳丽与我如何啊。”她说的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沈飞心往下沉,仔细地考虑了很久,说道:“若你和梅花站在一起,我将对梅花不屑一顾,因为,任何美艳的东西在你面前都将失去光彩。”
按照沈飞往常的个性,若被莫君如这样问,肯定是一番反唇相讥,奚落挖苦,可今日不同,两人的斗嘴变成了三个人,他深深感受到了性命的危险,所以说出了连自己都恶心的话,拼命奉承她。
看着莫君如阴云密布的脸逐渐转晴,沈飞暗暗地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她手掌的控制下闪身,往屋里跑。
“沈飞。”刚要转身,就被纳兰如雪的尖叫喊住,“沈哥哥,你说任何美艳的东西,都会在她的眼前失色,那我呢,我怎么办,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喽。”
纳兰若雪撅着嘴冲上来,对着莫君如指指点点,一脸愤怒,大声地质问。
沈飞心说:“我这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只能再去哄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说什么,你说不是这个意思!”莫君如瞪大了眼,斜视过来,“你给我想清楚了再说。”
纳兰如雪却满脸急切,拉着沈飞的手臂不停的晃:“你说嘛,沈哥哥,你倒是快些说啊,你就实话实说,说我比她强就好了。”
“你比我强,只有没智商的人才会这样认为。”
“那你的意思是沈哥哥没有智商喽。”
“你听他自己说。”
“沈哥哥,那你说啊,你说啊。”
沈飞被搞得脑袋都大了,恰好见一哥们打了水回来,准备洗脸,心里一狠,窜上去,用力一扯。这人的外衣就被撕掉了,光溜溜的身体暴露在日光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这个刚刚打完水,准备洗洗的倒霉蛋。沈飞也没想到他里面没有穿内衣,尴尬地捂住嘴,不等对方发飙,便先逃之夭夭。
纳兰若雪、莫君如、那个倒霉的家伙同时尖叫,“沈飞,你给我回来,我和你没完……”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下午上课,沈飞没来,因为他一想到很有可能同时被三个人追杀,就失去了上课的**。
孤身藏在林子里,练自己的“有去无还”。
出剑三百次以后,身后传来脚步声,没有特意掩盖,可见来者并无恶意,加之一起到来的酒香味,沈飞马上知道了来者是谁。
“你又开始喝酒了啊。”他收剑,露出阳光般的微笑,“上午谢谢你了。”
“不忍心看你受苦。”老乞丐懒懒散散地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后背靠着松树树干。山上多松、柏,因为海拔较高,气温寒冷,“不用管我,继续练你的剑。”
“没效果,不想练了。”沈飞坐到他身边,伸出手,“能喝一口吗。”
“屁大点孩子喝什么酒。”老乞丐责骂道。
“我喝过酒的,在白羽家中,味道很辣,喝了之后就像飘到了云端。”
“酒能忘却烦恼,却不能解决烦恼,这个道理你必须懂。”
“我想陪你喝。”
“我不需要。”
“那你来干什么,别告诉我是随便溜达刚好经过。”
“我来喝酒。”
“自己喝?”
“自己喝。”
“你怎么又开始喝酒了。”
“轮不着你来管。”
“看来是掌教逼的,难怪玄青殿上你要帮我。”
“好啊,不领情是吧。”
“当然不是,我觉得既然敌人一致,咱俩可以结成战略同盟。”
“继续说下去。”
“你教我剑法,我替你气掌教。”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掌教一心让我出丑,逼我离开蜀山,如果我能日夜飞进的话,就可以反戈一击,让他哑口无言。”话锋一转,沈飞试探着问:“话说,掌教到底为什么对我怀有敌意啊,我实在搞不懂。”
“记得这个问题你问过一次。”
“可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
“你真想知道。”
“真想。”
老乞丐伸出手,不容抗拒的伸出两指点中沈飞的眉心,后者如遭雷击,惊得不能动了。
老乞丐讳莫如深地笑:“懂了吗。”
沈飞坚持着摇头。
后者不以为意,“这样坚持是对的,如果不坚持了,就会被别人吃定,也会失去回身的机会。”
沈飞如五雷轰顶,无数的念头闪过脑海:这到底是一场双簧还是真心实意的交心;掌教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体内的九龙,为什么不马上出手清除自己;云师叔怎么知道的,那一日应该确实地瞒过去了才对。
忽然忆起明月峰玄洞之中,九龙之火异常的吞吐,沈飞明白了一切都在掌教的掌握之中,他不出手,只是时机未到,不仅仅是对自己,还有明月峰主纳兰明珠和她身后的势力。
即便这样,沈飞也不会承认,因为老乞丐已经开口:即便是九龙王剑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了,也必须咬死了抵赖,只要嘴紧,就总归有一线希望。
这是一个万古不变的道理。
对老乞丐的感激之情又增进了一分,沈飞道:“云师叔,你这么三番四次地帮我,要我怎么回报。”
“回报的方式你刚才不已经说了。”云烈讳莫如深地笑。
“师叔的意思是。”沈飞惊喜若狂,拜倒在地连连磕头。他没说拜师之类的话,因为即便说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显得自己无知。
老乞丐,不,蜀山之虎云烈轻抚须髯,哈哈大笑。
“百学堂里个不错的平台,李易之他既然在课上将《道经》第一卷的正文授予你们,证明他确实想借此笼络人心,也确实需要一些拥有真本事的人帮自己。你在里面慢慢学,肯定能学到不少真本领。
不过嘛,课堂上的授课速度是针对大多数人的,对你而言,太慢了一点,以你的资质有些浪费了,所以,我现在授予你《道经》第二卷心法,希望你细心捉摸。须知,《道经》是道家之始,是万法本源,高深莫测,越往后修炼,就越难,也越难领会,而且因人而异,每个人从其中领悟到的东西都不一样,我现在授予你第二卷心法,你切记不可急功近利,一味求快,否则根基不牢,很有可能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沈飞受宠若惊,跪在地上连续叩头:“飞儿定牢记师叔叮嘱,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绝不辱没了师叔的辛苦教导。”
“你是个言而有信的孩子,对你的资质人品我都很放心,唯一不太放心的,是你体内的东西,正邪姑且不论,我对你只有一点期望。”
“飞儿绝不敢……”
“听我把话说完。”
“是,飞儿恭耳垂听。”
“我对你唯一的期望,就是你能坚持自己的本心,坚持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能够做到这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对云师叔的话,沈飞大感意外,这明显就是在告诉沈飞,不管你过去有着怎样的经历,不管你与魔教有着怎样的瓜葛,与正道有着怎样的恩怨,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遵从本心,做自己心里认定对的事情。
这个要求已经相当低了,沈飞明白老乞丐这样做一定下了莫大的决心,对他感恩备至。同时有苦难言,其实,除了身怀九龙之外自己与魔教根本无任何瓜葛,药人或许曾经是魔教之人,但现在也是回不得教派了,更何况,他根本没传授过任何修炼心法给自己,算不得老师,勉强可以算是恩人。再加上邵白羽和炎天倾的不共戴天之仇,自己可以说对魔教有着深刻的仇怨,根本不可能帮助他们对抗正道。即便掌教三番两次刁难,也是出于捍卫门派的好意,平心而论,他不觉得有错,如果是自己坐在那个位子上,肯定也会那样做,说不定,还会做得更加过分。
老乞丐注意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看沈飞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笑了笑道:“男人铁肩扛道义,有委屈不必说出来,只要回答我行或者不行就可以了。”
“铁肩扛道义?”沈飞点点头,感觉老乞丐和自己真是投缘,便道“您老放心,我沈飞在此发誓,无论……”
“慢着。”老乞丐打断他,“不必发誓,只要回答我行或者不行。”
“行,我沈飞言而有信。”
“那便好了。”老乞丐宠溺地拍拍沈飞,“记住,不要轻易许下诺言,因为当下看到的未必便是真相,耳朵听到的未必便是真言,人的认知会随着眼界的拓展而拓展,不要一步封死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老乞丐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哲理,沈飞知道,这是他在传授自己大道至理,用力的点点头,全部记在心里了。
老乞丐道:“来,随我入定,我传你《道经》第二卷。”老乞丐慢慢摆正身体,两手莲花状持于膝间,似他这般的人物,不管喝多少酒都不会醉的,是求醉的心逼着自己沉醉下去,一醉不起,来躲避活在世上的痛苦。
老乞丐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他欣赏沈飞,是因为沈飞从不逃避,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没有却渴望已久的东西,所以欢喜。
这就是天意,天意指引沈飞和老乞丐在樊村莫府相遇,指引沈飞踏破通天路,指引沈飞与亲师敌对,绕来绕去,最终又绕回到老乞丐这里,这就是天意不可违抗的地方,你只能拖延它,却无法改变它。(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彩儿的真面目
“天地长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老乞丐入定,诵读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直入心髓,与入道的时候完全不同,沈飞这一次没能马上有所领悟,只能默默地将这些天地至理牢记在心田,以待日后好好研究。
一卷道经,数万字,到诵读完成的时候,夜已深了,沈飞浑身是汗,比练习三千次出剑还要疲累。
到老乞丐诵读完成之时,他尚未记全,又默默地在心里回忆了一遍,确定记牢以后,才缓缓睁开眼睛,擦擦额上的汗。
老乞丐与他平行坐着,盯着他看,面带微笑:“记住了?”
“记住了。”沈飞恭谨地回答。
“记住便好,慢慢领悟吧,道经第二卷蕴含着至深的道理,需要用心体悟才能有所得。”
“飞儿明白,谢师叔传授。”
“最好的报答是一飞冲天。”
“师叔请放心,飞儿定日夜苦修,不会让您失望。”
“还有劲吗?”
“当然。”沈飞已经浑身疲软了,可还是硬撑着站起,在他看来,今日乃是天赐良机,绝不能错失。
老乞丐淡淡一笑,轻喝一声,缭绕在身上的酒气被蒸发成白气,接着缓缓起身,天地大势向上拔起,仿佛毫无疲惫之感。
沈飞深感其道行高深,不敢怠慢,恭谨垂立在一边。这个时候,往日嬉笑打闹的老乞丐成为了名师益友,沈飞对其充满敬佩,再没有任何嬉笑不敬之意。
老乞丐一身衣衫满是补丁,随着身体的昂扬而猎猎作响,像是随时会四分五裂。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展露出的气势即便掌教见了都不敢怠慢。
天人合一是仙人的至高境界,达到这个境界的仙人身体与天地融合,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威势,与顶级灵兽的兽威类似。老乞丐本来一直为情所困,无法跨出修行的最后一步,却因为连日以来的变故生出明悟,迈过了阻碍修行的最后一道门槛,踏入了仙人最高境界——借天地大势以为己用。
所以,此刻的他已与掌教一样,一举一动,与天地大势相连,不自觉地给身边人施以威压。
但见老乞丐自葫芦里缓缓抽出一柄流水一般的长剑,左腿和右手同时向天拔起,舞了个金鸡独立式。
“来,随我练。”
前一日,被树妖王老夏指点了一夜,这一日,又被云师叔传授以《道经》第二卷。一前一后,两日时间,沈飞得两名绝世高手指点,潜移默化之中已种下了变强的种子,只待有朝一日破土而出了。
另一方面,邵白羽昏睡两天两夜后醒来,最近一段时间,他似乎总在昏睡与清醒之间徘徊,这昭示了两件事情,其一,白羽身子不够强壮,经常因承受不住压力而晕倒;其二,最近一段时间磨练足够刻苦。邵白羽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身上一点一滴的变化,醒来之时,便兴奋地出掌,在远方一颗巨大槐树上印上了自己的掌印。
他躺在青牛上仙往日休息的地方,身子下面铺满了干草,保暖而干燥,山林中晚间会降下露水,温度骤降且湿润,甘草铺就的床是最适宜的。
青牛上仙将平日里歇息的床让给了自己,可见喜爱之意。
邵白羽心里很暖,起身寻找上仙,并未找到,但左右却各有一只近乎透明的冤魂,看到自己醒来,两只冤魂露出牙齿笑,虽然无恶意,却仍显得恐怖。
它们大概是青牛上仙离开时留下的护卫了,邵白羽心中想:那么上仙去哪里了呢。
邵白羽向前走去,两只冤魂护卫左右,他微微一笑,加快速度,冤魂也加速,很是轻松地跟随,不紧不慢,这让邵白羽略微有些失望,本以为差距已经缩小了很多。
在一尘不变的青石前,邵白羽见到了亦师亦父,恩重如山的青牛上仙,毫不犹豫地跪拜下去,深深叩首。
青牛上仙即便不回头,也能清楚地掌握他的一举一动,欣慰地说:“醒了啊,比阎罗王预言的早了整整一天,可见她说的也不一定准。”
“真没想到阎罗王是一名女子。”邵白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她的来历据说可以追溯到万物起源,众神林立之时,是历史的见证人之一。”
“看起来,无涯道祖和她关系匪浅。”
“无涯出世之时,宇内齐震,何等风光,她在地府中自然是瞧得见的。”话音一顿,青牛续道,“更何况,若无无涯赠与的神灯,地府至今也是一片晦暗。”
“一个女人,掌管了那般偌大的地界,真是可敬可佩。”
“呵呵,你以为那是荣誉?”
“上仙的意思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是责罚,阎罗王是被囚禁在光明射不入,终日与冤魂厉鬼相伴的地府中的。”
“责罚?”邵白羽细细回想与阎罗王的相见,以及对方充满哀伤,感慨人世兴亡的语气,确实觉得很不寻常。
“我和无涯初入地府的时候,那里黑漆漆的一片,连一丝光都没有。当时无涯就说,地府是上苍对世间的惩戒,于是就做了那盏灯,来逆转乾坤。从此,地府才有了光,才有了可以生存的条件,不想去转生的魂魄们才有了条件驻足。如果不是无涯赠送的神灯的话,这一切成立的前提条件就都没有。”
“无涯师祖真是至仁至善。”
“可惜,他破坏了天道定立的规矩,所以不能为之所容。”
“可惜了,一代人杰。”
“无涯当年,一心改变世间的黑暗,做出了许多造福后人的事情。可惜都被当做秘密,永远封存在历史长河当中。”
“因为为天道不容吗?”
“是啊,天道巍峨,谁人能不臣服。”
“上仙,您是不是想让白羽继承无涯道祖的遗志,探求逆转乾坤的秘密?”
“物是人非,后人何必继承前人的遗志,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潜力,有机会再一次改变现状,所以一心促你成长。你不要有压力,顺势而为便可以,总有一天,可以找到自己的道。”
“得上仙垂爱,白羽感激不尽。”
“累吗。”青牛上仙身下飘云。
“上仙尽管吩咐。”
“在陪我一天,我们去最后一个地方。”
“全凭上仙安排。”
白云载着青牛上仙和邵白羽原地飘起,向北走,飘出东山到了北山,在雪山峰顶降落。
北山很矮,温度也异常的低,不知为什么。
邵白羽冷的很,运起仙力抵挡。
“你的体制太弱,需要多加锻炼才是。”青牛上仙道,“北山曾是东山的峰顶,被无涯以**力削去,放在此处,峰雪万年不化,有洗涤淬炼之功效,你在此修炼,一者可以提高修行速度,二者能够强健体魄,好处多多。
如青牛上仙说,此处极寒入骨,邵白羽运起仙力抵抗,仍是哆哆嗦嗦,寒冷不断累积,向着皮肤深处渗入。
意识到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邵白羽有些激动,拱拱手道:“幸得上仙指点,白羽感激不尽。”
青牛上仙道:“好了,时间不等人,你努力吧,我当先返山。等到撑不住了,就回去,许久没有出现,你的朋友们当着急了,以后每天来此修炼几个时辰即可。”
“恭送上仙。”
青牛上仙乘云飞起,邵白羽目视它消失在天边,才盘膝坐下,风雪呼啸,一粒金辉自丹海深处飘起,是久未露面的彩儿。
“牛鼻子总算走了,我也出来透透气。”彩儿对青牛上仙很没有好感。
白羽骂她:“上仙于我有恩,且不可胡言乱语。”
彩儿反驳道:“它本来就是牛,人家又没说错。”
邵白羽有些生气,语气严厉了一分:“还说!”
彩儿这才服软,像小狗那样贴着邵白羽的颈子蹭:“好了,好了,人家不也是看它没在近处嘛,当着面肯定不能说的。”
“背后也不能乱说话。”
“人家知道啦。”
“好了,你自己玩吧,我要静心修炼了。”
“等等老爹,人家有件事情想求你。”
“别说求不求的,你说的事情,老爹一定尽力做到。”
“彩儿想让老爹将体内的火种借给我。”
“火种。”想起地府中疯狂的一幕,邵白羽惊讶地道,“我体内有火种吗,在哪里。”
“老爹你内视一下就知道了。”
“你要火种干嘛。”
“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你也想吃?”
“嘿嘿。”
“地府中你怎么不出来,当时可是有火种正根在的。”
“那个女人的气息很可怕,彩儿有些怕她。”
“你不怕吞吃一切的青牛上仙,却怕一个女人。”
“青牛有啥好怕的,根本奈何不了我,但那个女人就不一样。”
“或许吧。”邵白羽想了想,觉得彩儿灵性超然,不会撒谎骗自己,“那好吧,我现在就找找火种的所在。”
邵白羽端正姿态,进入内视状态。前一日刚刚内视过,此刻丹海又有不同,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内丹光芒含而不露,看起来没有之前明亮了;第二,海面平静,不似之前波涛汹涌了;第三,海面的尽头,与无边混沌的交接处,一团微弱的火焰勉强维持着燃烧,看起来随时可能熄灭。
邵白羽将神识具现出实体,探查过去,发现火焰之中并没有温度,马上将之取出。这并没有为他的丹海带来任何变化,可见是随着修行的加深,丹海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一团火被邵白羽捧在手里,彩儿双目放光,跃跃欲试。
邵白羽有些迟疑,“你真的要吃了它。”看彩儿连续点头,心道:它充满灵性,不会胡来,应该没有问题。便托起火种递过去。
彩儿流质的身体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露出让人胆战心惊的牙齿和粘稠巨大的舌头,直到此刻,邵白羽才知道,彩儿乖巧可人的身体里面藏着这样恶心的一张嘴。他有些后悔,生怕酿成祸端,想要收回火种,可惜晚了一步,彩儿张开嘴巴,将整团火种一股脑地吞噬进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北山峰顶,三尺“恨”碑
黏糊糊的舌头将邵白羽的手舔得干干净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邵白羽盯着它,不禁生出警觉。彩儿可能也意识到了,慢慢缩回舌头,缝上嘴巴,恢复了乖巧可人的样子,灵动的眼睛平添一丝水润,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据说,越是强大的生物,在其幼年时期模样就越可爱,越招人喜欢,因为这样可以有效的提高生存下来的几率。
看着彩儿变回来的模样,邵白羽仿佛做了一场梦,戒备之心烟消云散。彩儿流态的身体变化成婴儿的样子,捧着肚子道:“没吃饱呢,好想多吃一点。”
“贪吃的家伙。”邵白羽宠溺地笑,揉揉它的头,“好了,我要打坐修炼了,你去找地方玩吧。”
“好久没出来了,老爹你努力修炼,彩儿随便转转。”
邵白羽被它可爱的模样搞得忍俊不禁,没有多想,很快进入了入定状态。彩儿依依不舍地越飘越远,在山里面慢悠悠地飘啊,飘啊,飘了很久,忽然发现了一只正在为幼崽哺乳的母豹。
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游荡过去,母豹看一团怪异的东西靠近了自己,发出警告地咆哮,彩儿不以为意,继续靠近它。因为有幼崽在身边,母豹不能逃走,就朝着彩儿低声吼叫,警告它不要过来,始终没有效果,终于失去了耐性,冲上前撕咬。
彩儿身子很小,一口就被吞噬进去。
母豹舔舔嘴唇,感觉不到味道,回到幼崽身边继续哺乳,幼崽嗷嗷地叫,欢欣雀跃地庆祝母亲地凯旋。一切看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两样,直到,直到母豹的脸孔开始抽搐,长满锋利牙齿的喉咙内侧开始疯狂地向外喷血。
已经三个月大,有些懂事了的幼崽们被此情景吓到了,跳起来,对着母亲不断鼓胀的身体“嗷嗷”地叫。母豹三角形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四肢无力的抽搐,一次、两次、三次,身体同时一鼓一鼓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小豹崽对着母亲的身体狂吠,无一只离开,紧紧守卫在母亲身边。片刻之后,一道血柱冲出,染红了它们洁白的皮毛,母豹厚实的皮肉从内部被撕破,一只由嘴、牙齿和舌头组成的怪物出现在它们的面前,怪物一边咀嚼母亲的骨肉,一边不断****溅射出的鲜血,不浪费一丁点食物。
小豹崽生为猎人的本能发挥作用,关键时刻,不再执着于母亲的尸体争相逃窜,可惜,怪物的舌头无所不至,随便一舔,便将它们咬住,仔细看,舌头上竟然也长有着牙齿,而且是最为锋利、粗大的,类似于鳄鱼的牙齿。
被舌头舔中,根本逃不走,几只小豹崽被生吞下去。
而这还不能让此怪兽满足,它的嘴巴爆张至原来的三倍,一口便将雪豹母子栖身的巨石吞下了肚,直到此时,才终于罢休,四处****的舌头和锉刀般的利齿逐渐收回,恢复到了星星般可爱美丽的样子。彩儿仔细打量身体,确定没有任何血渍沾染在身上,哼起欢快的小曲,开心地回到了“父亲”身边。
一切都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像!
正在打坐练功,修炼仙力的邵白羽,察觉到了彩儿的到来,并没有多加注意,继续将体内阴阳运行满十六周天。
之后,他试着将仙力当做手脚使用,可惜未能掌握诀窍。彩儿大概是玩了一圈累坏了,乖乖地躺在他盘起的膝盖上,打起了瞌睡,它的身体较之前大了一圈,不时打嗝,邵白羽以为是吞吃了火种导致的,并没有多想。
感觉继续练下去不会有太大进展,邵白羽轻轻地托起彩儿放到肩头,抖落身上积雪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块盆地当中,四壁高而中间矮,山壁怪石嶙峋,像是张牙舞爪的魔兽。
他召唤鸿鹄仙剑准备离开,一块山石忽然没来由的滚落下山,一路磕磕碰碰,将挡路的树木夷为平地。邵白羽走到悬崖边上向下方深深地看了一眼,见那石头形状特异,像极了一颗人头,不禁好奇,御剑飞起,围绕着山顶兜转一圈,用仙力将石头上覆盖的积雪震落,果然发现山顶边缘凸出在外面的每块石头都像极了栩栩如生的人物雕像,五官依稀可见。
“这是什么道理?”
他很是纳闷,又飞回打坐之处,发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斜杵着一块半尺高的石碑,因为常年积雪,石碑的轮廓已不可见,若不是自己身怀天启之眼,加上用心搜索,根本发现不了。
他降落在石碑前,运起仙力吹散碑上积雪,看到了一个触目惊心地红字:“恨。”
北山峰顶,三尺“恨”碑。
邵白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以鸿鹄仙剑向下挖掘,直到碑身完全展现。可惜,“恨”字下面的小字已经融入土中,辨认不出了。
倍感失望之时,脚下忽然传来异常的震动,接着便两眼一黑,随着塌陷的山体落入深渊之中。
往下落的时候,邵白羽没有坐以待毙,一边爆发仙罡保护身体,一边驾驭仙剑,止住下坠之势。这一系列动作简单奏效,邵白羽轻松落地,未受何伤害,倒是一直呆在肩头的彩儿从梦境中惊醒,大声呼喊:“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吗,老爹你没事吧。”
邵白羽见彩儿危难之时,仍不忘关心自己,会心一笑,拍拍它的头:“好孩子,老爹没事的,你先回去,这里情况复杂。”
“人家不放心老爹嘛。”
“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碍手矮脚,乖,快回去吧。”
彩儿撅起嘴,不情不愿地化作金辉,回到邵白羽的体内。
邵白羽总算得出空来,手持仙剑爆发出光芒,定睛打量周围环境,整座山似乎分为很多层,在表层山体塌陷以后,下落的石头很快被二一层的的山体支架架住,入口被石头掩埋,肯定无法原路返回了。
周围一片空旷,可以看到散发出荧光的钟乳石和成群结队的黑色蝙蝠,蝙蝠们统一攀着石壁,看起来胆子很小,时不时地飞一下,不敢靠近自己。身子下方是水,水面与脚腕持平,有像极了婴儿的娃娃鱼不时游过。
这是一个与外界相连的山洞。
邵白羽得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只有与外界连通的山洞里,才会有蝙蝠。
关键是要找到出口。
幸好有鸿鹄仙剑在手,剑身上闪耀的金光不仅照亮了身边的景物,也逼退了虎视眈眈的敌人,对于栖身在黑暗之中的生物来说,光亮是难以接受的事物。
水路呈东西向,坡度不大,邵白羽觉得往下游走更省力一些,就从东向西走。由于水中有大量的娃娃鱼,邵白羽每向前走一步,都可能会触碰到黏糊糊的东西,非常恶心,这导致他不太敢向下看。
平平无奇地走了一会儿,河道逐渐变细,有平坦的河床显露出,邵白羽赶忙爬上去,离开了潮湿冰冷的河水。
再往前,河道生出岔口,河水分别通向三个方向,并且洞口变矮,变窄,河床消失,邵白羽被迫回到水中,二次感受了河水的冰冷。他仔细观察三条岔路,发现左手边的岔路娃娃鱼最多,中间和右手边的河水中,几乎看不到娃娃鱼,于是决定走入左手边的岔路。
又走了一会儿,视线逐渐开阔起来,视野扩大,面前又出现一个山洞,山洞宽阔,里面除了清澈的河水,更有着宽阔的河床。邵白羽走在上面,感觉舒心了许多。说来也怪,脚下的河床高低不平,生着许多坑洞,也不知是如何被河水侵蚀成的。
邵白羽侧耳倾听,呼啸的风声清晰可辨,心中大喜,向着纵深之处行去。这个时候,脚下忽然传来异动,他吓了一跳,心说:又来?怎么这么倒霉。
匆忙驾驭仙剑飞起,他之前一直保持步行,是因为洞顶生着许多巨大的钟乳石,飞行速度太快,可能不小心撞在上面。此刻别无选择,只能御剑飞起,但与预想中的不同,脚下的地面非但没有塌陷,反而不断升高,甚至向前移动。
“这是怎么回事?”邵白羽手足无措,从没遇见过同样的事情。好奇心起,跟着移动的地面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越向腹地走,洞穴就越开阔,视野也越清晰,邵白羽渐渐发现,地面的起伏像极了呼吸引起的肌肉伸缩,而亦步亦趋地前移,更像是某个巨大生物的爬行。联想到遮天蔽日的囚牛至尊,邵白羽惊出一身冷汗,慌不迭地御剑折返。返程的路上,经过一个洞口,里面传来人声。
邵白羽回忆,自己之前通过的时候这个山洞尚未出现,大概是异兽庞大躯干地离去让洞口显露了出来。洞里有人声传出,会在阴森恐怖的洞穴中交谈的人恐怕不是善类,他们在谈些什么呢?
一者是被好奇心驱使,二者是出于对蜀山的维护,邵白羽决心前去一探究竟。在通过百米长的甬道之后,依稀看到人影——一男一女,都笼罩在黑色宽大的袍子里,辨不清身材和面容。
这是邵白羽第一次见到蜀山内的黑衣人,心中一凜,偷偷地潜伏了起来。便听其中的男子说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随便暴露了身份。”
“谁能想到那个小子身怀异宝,以我的神通都被摆了一道。”女人身材的黑衣人回答。
“你啊,就是太不小心了,现在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对我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也只能想办法除掉了。本来还想通过他来牵扯掌教,这下可好,失去了一枚有用的棋子。”
“没这么严重,我确信他不敢告密的。”
“不要争义气之勇。”
“他绝对不敢,我保证,因为我也掌握着他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一旦昭示天下足以要了他的命,所以我确定他绝对不敢将那天的事情说出去。”
“你这么肯定。”
“当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个人的体内藏着九龙,他是魔教的内奸。”
“魔教是不可能派身怀九龙的人来到蜀山的,这对他们来说,需要担负的风险太大。”
“或许,他们就是认准了咱们会抱有同样的想法,才孤注一掷地大胆冒险呢,这不也正是他们一贯的风格吗!”
“认剑那关他就过不了。”
“他们或许已经解决了。”
“你凭什么这样说。”
“记得我手中的龙卵吗,现在已被沈飞不知藏在什么地方了。”听到沈飞的名字,邵白羽如遭雷击,这一男一女密谋的,竟然与沈飞有关,而且,竟然说沈飞是魔教的内奸,怎么可能。
但听那名女子继续道:“本来这都是……”
“等等。”黑衣男子做出禁声的动作,目光冰冷的环视四周,邵白羽早已把头埋在土里,分毫不敢抬起。
“或许是那怪物醒了,不要这么紧张,神经兮兮的。”黑衣女子说道。
男人没有回答,夜隼般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扫过洞穴,在洞口的地方停驻了一瞬,最终收回目光。
邵白羽幸亏藏身在甬道中,如果再往前进一步,都可能会暴露了行踪。
黑衣男子与黑衣女子所处的洞穴内,连接着四面八方的甬道,邵白羽再抬头时,那两人都不在了,他汗如雨下,全身泥软,许久才得起身。
黑衣男子并没有张开仙力之网探查周围的痕迹,可见诸位上仙对于仙力的应用不尽相同,邵白羽暗暗松了口气,仍是不敢起身,又过了许久,估计两名黑衣人彻底走远了,才终于站起,顺着原路折返回来。
走出甬道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回到水路,继续顺流而下,说不定能找到出口;二是走向洞穴腹地,有可能窥视到异兽的全貌和更多的秘密。
两厢取舍,邵白羽选择了前者,古书他阅读得不少,深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自己对此处地形并不了解,随意行动很容易置于险境当中,太不划算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羲和
打定主意,邵白羽重新执起鸿鹄仙剑,返回水道。相隔很长一段时间,河水流速明显湍急,大概是山里面下雨了或者到了涨潮的时候,不管是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山涧河水的水位都会急速攀升。
邵白羽虽然不总在山野里走动,但毕竟常年于群山中生活,这点常识还是懂得。当下施展飞天之术,快速顺流而下。
河水漫涨,很快浸没膝盖,邵白羽迟迟看不到出口,心里起急,刚好不远处现出一条岔路,且有亮光射出,当下钻了进去。
里面的路倾斜向上,邵白羽顺着光到了尽头。眼前的路没有了,竟是一路莽撞地到了悬崖边上,原来,这条岔路的出口只是悬崖上峭壁上的一个山洞,面前巨大的空间估计就是北山的内部了,谁能想象,整座山不仅被掏空了,而且被挖掘成了迷宫般的复杂地形。
敢在主峰附近动土,这帮人的胆子真够大的。
一眼望去,正对面是刀削般的石壁,下方是万丈深渊,依稀有鳞甲反射的光芒映照出,只怕是之前见过的异兽了。
邵白羽不敢怠慢,御剑飞起,直冲最高处,发现石壁严丝合缝,没有通向外面的通道,只能折返回来。坠入山崖以后,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被闷在一个瓷碗里,四处乱撞就是脱不得身。
无奈之下,他又回到来时的洞口,往下走,准备进入河道,可惜水流湍急,流水已将河道充满,不知要何时才能退去了。
心说:我邵白羽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了不成?
他咬咬牙,决定富贵险中求,驾驭仙剑冲向洞穴下方,怪兽身躯游走之处。
这真是巨大的决心,如果不是被黑衣人的话乱了心神,以他往日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如此巨大的洞府仍只能窥看到异兽身躯的一隅,可见其体型之庞大,青牛上仙曾经说过,灵兽的整个身躯都是储存仙力的容器,身躯有多么巨大,储存的仙力就有多少。这样算起来,这只山中怪兽起码不会比囚牛至尊弱。具有碾压自己的实力。
所以,他此番行动实在非常危险。
邵白羽驾驭仙剑降落在山崖最底端,异兽移动的身躯上方一尺高的地方,发现四面八方都有甬道存在,而异兽的身体明显是长条形的,从这个洞口穿出,从隔壁的洞口穿入,从下一个洞口再穿回来,邵白羽很好奇,这样巨大的生物到底要捕猎什么样的猎物来维持生活所需。
他同时思考,如果与异兽进入同一条甬道的话,那么自己很可能被它躯体的伸缩撵成肉酱。可如果进入其他甬道的话,万一异兽的头颅从里面伸出来,又会走投无路。
愁眉不展间,天启之眼没来由的抽搐了两下。
邵白羽有所感应,将仙力聚集于双眼之上定睛打量山洞,竟然在蜿蜒纵横的异兽身躯夹缝中,看到了一柄若有若无的仙剑。
这柄仙剑以不知名的金属打造而成,总体为黑色,其间夹杂紫色的纹理,无锋刃,顶、尾各有一个圆球,中心呈椭圆形、螺纹状,模样怪异至极。它若隐若现,散发出虚无缥缈的荧光,悬浮在半空中,好像是深山的内核。
“这一定是一件顶级的神器。”邵白羽心中暗暗期待。毕竟到今天为止,所有可以被称为神器的宝贝都被沈飞取走了。
他源源不断地将仙力注入天启之眼,并在同时驾驭鸿鹄仙剑飞到此神器的正上方,跳下来。落脚之处,与异兽交互摩擦的身躯距离不过半尺。
丝毫不敢怠慢,分出丹田之气到右手上,试着抓取剑柄。神器外侧,无任何封印、禁制,邵白羽顺利抓住剑柄,正待抬起,周围的世界忽然颠倒翻覆起来。
天旋地转,除了自己不动,周围的一切空间变化为黑色,紫色的螺纹像网格那样将黑色的世界分割开,天空在转,地面在转,石壁在转,所有的空间都转化为黑色,所有的地方都在旋转。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有过天空之城求剑的失败经历,邵白羽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了,任凭世界旋转地七零八落,任凭胃酸一次次地喷涌,也死不松手,他渴望力量,他追求力量,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他一定要得到神剑的认可。
说起来,邵白羽对于力量的渴望是天生的,从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就从不浪费自己的时间。读书、习武,研究天文、地理、精算,以他的资质很快就发现了人力的局限,所以开始疯狂的寻找能够超脱自然束缚的方法。
直至炎天倾的出现,促使他对力量的渴望达到极致,从此以后,以复仇为名,踏上了疯狂追寻力量的道路。
由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清楚知道目标在哪里的人,所以,在经历过惨痛的失败以后,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更加不会放弃,哪怕内脏被搅烂,哪怕头脑因而崩溃,也不会放手。开山去也罢,绕着走也好,在这一刻,邵白羽终于明了了自己的道,执着的追求力量,就是他的一切。
仿佛经历了恒久远的时光,又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旋转的世界恢复了平静,邵白羽站在被划分成网格的两色世界中,高高地举起了仙剑。下一刻,异兽的身体化作黑色的风,汇入神剑当中,一个黑、紫相间的太极图出现在他的脚下,在这一刻,在剑中的世界里,他便是主宰。
像是得了失心疯,邵白羽高举着剑哈哈大笑,笑声如雷,震动得整个山洞簌簌发抖。
直到网格的世界消失,邵白羽才重新恢复平静。
“呼。那便是拥有力量的我吗,好疯狂。”他伸手抹下一把汗。异兽纵横交错的庞大身躯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空洞就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一把悬浮着的剑。说来奇怪,自己明明应该紧紧握着剑柄的才对。
他睁开天启之眼,细细地打量近在咫尺地仙剑,感觉它就像维持天地稳定的神针。
不可思议,邵白羽忽然有些不敢去碰触它,生怕一旦抬起它,天地就会跟着碎裂。
“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孩子。”无缘无故出现的声音往往预示着强大的生灵就在左右,“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发现我存在的人,也是命中注定解开我封印的人,而作为报答,我将赋予你登顶巅峰的力量。”
“是你在说话吗,神剑。你的名字是什么。”邵白羽试探着问。
“除了我还能有谁。”神剑回答,声音空洞显得底气不足,像是得了重病。
“你的名字是……”
“天地大同。”
“这么长。”
“你可以叫我羲和。”
“原来是羲和前辈,白羽这厢有礼了。”
“年轻人挺有礼貌,但是没必要和我客气,咱俩以后会朝夕相处,有话直说便可以。”
听羲和这样说,邵白羽心里暗暗地激动,颔首作辑道:“能得羲和前辈垂青,白羽定当好生珍惜,不辱没了神剑的威名。”
“都说了没必要跟我客气。直说吧,我知道你渴望力量,而我能赐予你力量,所以故意引你至此,完成了血誓,算是一种前期的投资吧。但单单这样还不足够,我与其他仙剑不同,正处于封印的状态,真身被困在北山地底,无法到外面去,你想要真的获得我,就需要帮我解开封印。”
邵白羽沉默下去,暗道:听起来像是大魔王诱惑小白鼠的故事,不会是给自己下的套吧。
和沈飞在一起待久了,耳濡目染,他多少沾染了一些油滑气,试探着问道:“敢问前辈因为何事被封印在此,封印在何处,又该如何解开封印。”
其实邵白羽最关心的是第一个问题,也就是羲和为何被封印在这里。如果那黑漆漆蠕动的东西是它本体的话,看起来不像是善类。他渴望力量,但也谨记着青牛上仙的教诲,不会为了执着的追寻力量而不择手段。
羲和活了几千年,历尽沧桑,怎会看不透他,当下道:“我的封印是由蜀山六座主峰组成的阵法,阵眼是咱们现在身处的北山,想要解开封印,就必须依次除掉六峰峰顶的封印禁制,再破碎北山山体,只有这样,我才能出关。至于我当初为何遭到封印现阶段这还是一个秘密,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暂时不能说。”看到邵白羽表情复杂,有了退却之意,羲和补充说道:“你现在一定觉得我是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才会被封印在此地的,认为自己惹下了瘟神,想要马上逃走。
你有这种想法证明你思想正派,心路正直,这很好,也间接证明了我的眼光。但你也要明白两点,第一,不能说的秘密不一定代表邪恶,还有可能是有着难言之隐;第二,我的力量横跨千古,举世无双,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威力甚至更在王剑九龙和寿剑星魂之上,这从我身上若干层的封印就看得出来,需要用蜀山六峰和主峰中的一个山头共同镇压我,我全盛时期的力量可见一斑。而你又刚好极端地需要力量,所以你需要我。”
“我是渴望力量,但我不会为了追寻力量而无所不为,如果你不能给我合理的解释的话,我是不会解开你身上的封印的。”
“你撒谎。你根本就是在撒谎。攥紧我的时候,如果没有对力量的极致渴求你早已经深陷在旋转的世界里,再也回不来了。内心选择的“道”你以为避得开吗,就算避开了,你的境界又怎么可能有所突破。少年,只有遵从本心,遵从本能,才能获得极致的力量,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懂。”
邵白羽被说得哑口无言,记得在天空之城的时候,那名不知道身份的隐世高手,也是引导自己遵循本能,将力量发挥到极致。现在羲和又这样说,难道追寻正道真的有错?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何掌教可以那般强。
邵白羽陷入到“思想”的悖论当中,无法自拔,本来坚定的信念被对方三言两语化解。
羲和看正是时候,添油加醋地说道:“更何况,我明明可以编故事来骗你,却没有,你以为是为什么,我是有苦衷的,白羽。”
羲和的话直透人心,在邵白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致使他无力地委顿在地。
这种情况本不应该出现在邵白羽的身上,因为他一直有着清晰的目标,是异空间中的所思所想与现实的背离,扰乱了他的判断。
神剑孤冷地散发出荧光,悬浮在不远处,像是在冷笑。天启之眼隐隐作痛,邵白羽神智一清,端坐起,呼气,吸气,呼气,吸气数个来回,终于稳定下来,再抬头时,双目之中射出锋利的光。
“你在蛊惑我。”
“我在帮助你看清本心。”
邵白羽深深地望着他,神剑岿然不动。
“你的真身呢,难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真身你不是见过。”
“黑蛇?”
“蚯蚓。”
“我是从食物链最底端,最最弱小的蚯蚓一步步地进化来的。”
“蚯蚓?”
“想象不到吧,一次机缘加上持之以恒的努力,让我拥有了今日的成就。”
“但最终还是被封印为剑灵。”
“呵呵。”
“看来你我互相需要。”邵白羽的口风突变。
羲和早料到会如此,在这个男人登上北山的时候,它就已预料到现在的结果。
邵白羽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会在亲密与疏离之间维持平衡,直到有人在天平的一端,压上一块沉重的秤砣,打破原有的平衡,这个时候,他将无比需要自己,而自己也会因此重见天日。
“那好,我走了。”邵白羽准备离开。
“把我带上。”神剑吐音。
“你的本体能够离开北山?”
“剑身可以,真身不行,但即便如此,也比那只名叫鸿鹄的小鸟强得多了。”鸿鹄仙鸟击打翅膀,发怒地抗议,被不知名的力量击落,金色的羽毛散落一地,马上畏惧地缩紧脖子,发出示好地鸣叫,“将我带在身边,哪怕只能发挥出万分之一的力量,在关键时刻也足够保你命了。”
“呵呵,我还没答应解开你身上的封印呢。”
“你早晚会这样做的。”
“你就这么肯定?”(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两仪无相
“你对力量的渴望就像是普通人日常的呼吸,不可能断绝的。”
“哈哈哈……”邵白羽伸出手,握住羲和剑的剑柄,一股澎湃的力量传导入身体。
“感受到了吗,真实的力量。”羲和蛊惑着说道。
邵白羽露出微笑:“羲和是你的名字,此剑的名字叫什么。”
“即便知道了剑的名字你也查阅不到相关的历史。”
“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而已。”
“告诉你也无妨,两仪无相剑,是这把剑的名字。”
“两仪无相?还真是与你贴合呢。”
“谢谢夸奖。不过有一点你要谨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动用我的力量,六峰封印沉重,在北山以外的地方动用力量,会招来封印的反噬。”
“我明白了,走吧,鸿鹄。”一身素白的邵白羽长发飘飘,丰神俊逸,虎步流星地向前迈进。全身金羽的神鸟在头顶腾飞,无边无际的黑气在脚下护卫,连彩儿都赶来凑热闹,变成星星,环绕在邵白羽身边,像是围着太阳旋转的地球。
这个被天道选中的男人其未来已经初现端倪。
搅动风云,舍我其谁!
邵白羽回到方栦山的时候,沈飞、莫君如、纳兰若雪三个人正纠缠在一起,太入迷了,丝毫没察觉他的到来。
“玩的挺嗨啊。”白羽苦笑,转身离开,御剑飞行到了不知名的远山。
却有一股寒潮追寻而至——冷宫月。
“他们三人都很担心你。”冷宫月鲜有地关心一个人。
“没看出来。”邵白羽有些赌气,从年龄来看,他还是个孩子。
“第一天他们拼命地找,甚至违背了掌教的意思。”
“仅仅一天而已。”
“他们大概是通过蛛丝马迹,确定了你的安全。”
“或许吧。”
“这些天你去哪了。”
“受伤了,一直在养伤。”
“因为尹朝华?”
“在后山行走,不小心触动了仙法禁制。”
“主峰不比其他地方,行动需要万分小心才是。”
“多谢提醒。”对于冷宫月的关心,邵白羽很是欢喜,但一想到沈飞和莫君如将自己的安危置之脑后,开心玩耍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欢喜的心情也因此冷却下去,“你好像很关心我。”
“只是想帮三个小家伙澄清一下。”
“谢谢。”
“师出同门,不必客气。”
“可以与你一起练剑吗?”
“今天破例答应你一回。”
“落雁十三剑。”
“落雁十三剑。”
小草嫩绿的山石上,两袭长衣相对,清风吹拂,恍若神仙眷侣。邵白羽缓缓抬手,毫无杂质的纯净金辉随着手掌的抬起而凝聚为神剑,鸿鹄鸟欢鸣,兴奋异常。
冷宫月以同样的方式起手,手心中并未有神光出现,但是身边寒意骤增,雪尘剑以它特有的方式出现在冷宫月手中。
神剑对神剑,神仙对神仙,白衣对白衣,一男一女,纯净无暇,曾经孤芳自赏的他们眼睛里同时映照出了对方的影子,这份美景,来源于一次尴尬的误会,冷宫月大概永远认定了心底里的影子便是邵白羽,而永远遗失了那个真的患难与共的人。
如果沈飞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可真是天意莫测,造化弄人。
落雁十三剑在一对神仙般的人儿手中,使出了不一样的风采,使出了神仙眷侣般的纠缠与缠绵,一黄一蓝,两把剑痴痴缠缠地卷在一起,像是在落叶中翻舞的一对彩蝶。
两人不知疲倦地挥剑,心有默契地将这开心的一刻化作永恒。
好像从南山月下归来后,冷宫月身上的人情味就一日一日浓厚了起来,曾经的雪尘仙子,也终于有了动心的一天。
邵白羽和冷宫月整整练了一夜的剑,第二天,冷宫月径直去上课,邵白羽沉了沉,才登上了山。
见到白羽归来,夹在两女中间的沈飞像看到了救星,冲上前嘘寒问暖:“白羽,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天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啊?恩?”
听到沈飞满是玩味的语气,邵白羽肚子里的气立时消去了一大半,心说:这小子不会这么神吧,真能猜出端倪?于是故意试探道:“少来,我看你是在温柔乡里,把身子泡软了,将出生入死的兄弟忘了个一干二净吧。
“少给我装蒜,这些天去哪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前辈高人指点迷津了,学到了多少真本领,告诉你,可别想蒙混过关,必须交代清楚了。”
与沈飞坚定的目光相对,邵白羽还真的有点心慌,对于这家伙他一直没什么办法。
沈飞看他还不肯承认,又加重了语气说道:“那天你径直下山,其实我和君如一直跟在身后,所有的情景都看了个一清二楚,你再不说,可就真是不拿我们当朋友了。”
邵白羽归来之后,本来准备兴师问罪,好好地奚落奚落沈飞,没想到一句话没说,已经被对方逆转了形势,完全变成了自己在接受审判,真是无语了。
不过心里的疑惑也同时解开,难怪青牛上仙那一日迟迟不肯现身,原来是因为自己身后有人跟随。自己也真是大意,别别人跟踪一点察觉都没有。
邵白羽自觉理亏,笑了笑道:“好啊,你敢跟踪我。”
“谁让你这些日子总是偷偷摸摸的,快说,去哪里偷师去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后山行走不小心触动了结界一连昏迷了好几天,你不关心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处处责难,讲不讲义气了。”
“跟我说义气。哼,今天我跟定了你,寸步不离,有种你不要躲。”
“这……不好吧。”
“干嘛,心虚了!理亏了!”
“我只是觉得事情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且,好意思说,你这没良心的家伙,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义气二字。”
“好啦,好啦,你这人真是婆妈。”在与沈飞的交锋中,邵白羽完全落败了,这倒不是说他不中用,而是沈飞实在在底层混迹了太久的时间,太过精明了一些。
短暂的交锋胜负已分,莫君如才终于从纳兰若雪的纠缠中脱身出来,扑在邵白羽的怀里哭:“白羽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想死君如了,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后山一别,就完全失去踪影了,是不是碰到了什么要紧的状况,还是真像沈飞说的遇到了某位前辈高人。”
听到君如也这样说,邵白羽知道沈飞并没有虚张声势,是真的知道点什么。暗暗地责怪自己大意,被两人盯梢了也一点没有察觉。
“白羽哥哥,白羽哥哥,你倒是说话啊。”莫君如关心地摇晃邵白羽。与同样身材的女孩子不同,她的手劲大的很,邵白羽被摇了两下,就吃不住了,嘴角露出微笑,轻轻抚摸君如的头道:“我只是不小心触发了山上的结界,睡了几天,不要太担心了。”
沈飞撇着嘴,没好气地道:“睡了几天……老子后山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你睡在哪,装蒜!”
“你有完没完。”邵白羽推了他一把。
“我不管,今天我跟定了你,一定要看看你到底去见谁。”
“懒得理你。”邵白羽用手臂轻轻地挽着君如,“快到上课的时间了,我们回位子吧。”他自觉理亏,忙着转移话题。
这个时候,一道寒芒从远山来,在观云台前急速坠落,随即化为汹涌席卷的寒潮,冲刷过众人身上的每一个棱角。冷宫月每次现身,必然引来众人的目光,而她也无一例外地保持了孤高的姿态。
沈飞深望过去,总感觉今天的她和往常不太一样。
他随即注意到,邵白羽对着冷宫月冷艳的身姿微微颔首,而对方虽然没有做出回应,但更加没有回避。
这……沈飞的心一瞬间凉透。
对于感情朦朦胧胧的他,生出了不好的感觉——难道邵白羽每日里秘会的人是冷宫月?
不不不,不可能,他随即自己推翻了这种想法。
这三日里,邵白羽失踪了,可冷宫月每天都会照常出现,如果两人真的在一起,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望着冷宫月的背影,沈飞心情复杂,无话可说。
无比冷艳地穿过众人,冷宫月走到纳兰若雪近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起,然后硬是拖回了原来的位子,其中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纳兰若雪鲜少被她如此对待,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地向沈飞做鬼脸,并且用口形比划道:“下课等我,下课等我。”
沈飞假装没看见,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尹朝华在众人的簇拥下从走廊拐角出现,他深深地望了归来的邵白羽一眼,目光没有明显的恶意,眉宇间似乎成熟了许多。众人归位,掌教出现在玄青殿正中央,虽然内里激流涌动,但百学堂总算是回归到了本来的样子。
七日后,掌教组织学生们上西山收复灵兽。西山是与东山相对的山头,海拔较南山矮,比北山高,山里面生长着各种稀禽走兽,大量的仙人洞府开辟在山顶。
能够来西山之上封印灵兽,对于学生们来说是一个莫大的福利,早在前一晚,他们便已整理好了包裹,包裹里带足了水和食物,为今天的旅行做准备了。
掌教对他们的要求是,自由活动但不允许发生冲突,换句话说,学生们一旦进入西山,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只要互相之间不起冲突,只要有能力,封印多少灵兽都可以。
这对能力强的学生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例如六峰高徒。
金蝉翠的目标主要是吸收了山涧灵力的秋蝉,这些蝉往往长得非常巨大,笔挺地趴在树干上,人走近了也不会飞。当然,这并不等于它们就因此容易被捕捉到,吸收了灵力的蝉往往具有穿透的能力,也就是说,可以变成荧光,穿透对自己有危险的人或者物,这个实用的能力,让多数修仙者难以捕捉到它们,顶多收集一些蝉蜕。
很明显,金蝉翠并不是大多数人中的一员,捕捉灵蝉,他有着自己独特的办法。
在无人的地方,他摆出盘膝打坐的姿势,进入入定状态以后,却能够自由漂浮在半空中,身上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光芒慢慢汇聚,逐渐凝结出了蝉的样子——一只光蝉。
金蝉翠自小便有蝉灵庇护,是万蝉之王,在他入定或者沉睡的时候,蝉王便会显现出实体。
便见那光蝉有节奏的拍打翅膀,发出一**清脆的鸣叫,山间的蝉儿们仿佛受到召唤,从四面八方涌来。不管已经修炼了多少年,不管体型多么巨大都无一例外,蜂拥而至,围绕着金蝉翠身上的蝉王旋转,在旋转的过程中,身体逐渐淡化成纯粹的灵体,进入到蝉王体内。
这样的修炼方式,导致金蝉翠拥有着六峰高徒中最雄厚的灵力基础和最便捷的修炼方式,只要身边的灵蝉足够多,他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它们全部吸收纳为己用。
吸收了灵力的蝉王体型并不会变大,但身躯会更接近实体,据说,当有一天它吸收的蝉灵足够多了,可以拥有自己的身体,变成真正的蝉王,重返人间。
鸠山鸣对于蝉一类的东西天生感到恶心,所以只在金蝉翠身边冒了个头,便躲得远远的,连人影都不见。他要寻找的东西比那些灵蝉难找的多,需要在山里面仔细搜索。
鸠山鸣是紫露峰的接班人,是紫露峰主唯一的传人,传习了蜀山最古老的禁制秘法,拥有着最多的秘密。除了他的师父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鸠山鸣其实出生在青楼之中,母亲是那个年代的头牌,父亲是个野书生。所以,鸠山鸣其实是一个野种,是在干柴与烈火激情燃烧之后诞生的遗弃物。
可想而知,鸠山鸣的童年有多么的悲惨。他师傅紫露真人发现他的时候,鸠山鸣刚刚三岁,每日穿梭在闹堂里,为迎宾送客的姑娘们端茶送水,甚至是洗脚水,或许这也是他性格的由来。
紫露真人用一罐可以焕发青春的山间蜜露,将鸠山鸣从母亲那里买了出来,当时,他还没有名字,身边的人都喊他阿鸠,预示他有一天能飞黄腾达,当上青楼里的老鸨。(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雷啸
紫露真人觉得鸠这个字很好,很适合他,就没有改变,当成了姓氏,然后取万山齐鸣之意,为他取了名字。自此,小鸠山鸣才总算有了姓名,算是个正常的人了。
但,纯粹的正常人是不可能被紫露真人看中的,之所以得到真人垂青,是因为鸠山鸣拥有着万中无一的“干寒之体”。什么是干寒之体,举个例子。
冷宫月美貌动人,又拥有雪尘神剑,乃是至阴至柔的女子,她的体质可以被称作阴寒之体,是寒气入髓的女人,特别适合修炼明月峰功法。鸠山鸣同样至阴至柔,但是个男子,所以称之为“干寒之体”,拥有“干寒之体”是修炼紫露峰仙法的入门条件。
紫露真人为了寻找适合的人选着实废了一番功夫,一直到自己四十多岁了,才总算发现鸠山鸣这块璞玉,对他倾囊相授,毫无保留,鸠山鸣资质奇高,学的很快,境界一日千里,在这个过程中,还发现了自己身上另外一件异于常人的本事,那就是操蛇。好像所有半阴半阳的人都喜欢蛇,曾经名噪一时的阴阳圣教甚至将蛇奉为神物,顶礼膜拜,每日供奉。鸠山鸣较之更近一步,不仅喜欢蛇,而且能够与蛇交流,控制蛇,甚至与蛇为伍。
蛇在灵山之上,不受到欢迎,往往栖身在隐蔽黑暗的石缝里,鸠山鸣只能凭借感觉寻找它们。找到以后,先是努力与它们建立沟通,沟通桥梁建好之后,再试着慢慢接近。蛇与蝉不同,多数有毒,具有攻击性,好寂静,不喜人,山上的灵蛇往往法力高强,鸠山鸣接近它们必须小心翼翼,这个时候,如果灵蛇拒绝的话,他也不会强迫,毕竟他天**蛇,绝对不会伤害它们。
相反,如果灵蛇接受了他的示好,鸠山鸣就可以再近一步,展示自己的强大和与自己为伍的种种好处,一般情况,接受他示好的灵蛇都会同意他的请求,接受封印,成为异空间里的住宿者。在封印球里,它们可以无忧无虑的修炼而不必考虑仙人的威胁,并且还能长久地呆在灵力充沛的地方,享受到灵力的滋润,利多于弊。
鸠山鸣的封印球是一颗从千年河蚌中取出的夜明珠,质地纯暇,内部空间广阔,是封印球中的上上品,适合封印灵蛇。
他凭借与灵蛇之间的互相感应,追寻到了山阴处,恰巧碰到两名蜀山弟子在与大蛇搏斗。一只全身青麟的小蛇,大概七尺多长,一半身体在蛇蜕中,一半暴露在外面,显得很可怜。
鸠山鸣见青蛇身上被仙剑划出一道道伤痕,蓦然动怒,右手五指成爪,仙力凝聚继而爆发,两名同门师兄弟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正着,倒地呻吟不止。
“掌教明令不准同门相残,你怎么敢……”后面的话,被鸠山鸣愤怒的目光生生逼退,那嗜血般的疯狂原始而失控,像是受伤的大蛇正在吐信。
两名同门生怕他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跌跌撞撞地逃跑了,在他们转身的时候,鸠山鸣脸孔之上现出青麟,嘴里长出两齿,巨大且锋利,与蛇相仿。他强忍下怒意,没有追上去杀死两人,转身走到小蛇身边,轻轻抚摸它的鳞甲,用指尖将蛇蜕切开一道缝,帮助青蛇完成蜕皮。
完成了蜕皮的青蛇仍然伤痕累累,温柔地爬上鸠山鸣的手臂,缠卷在上面,不抬头的话,就好像是某种昂贵的蛇皮装饰物。鸠山鸣重新站起,向着更高的地方找了过去。
掌教站在云端,目视了一切的发生,不发一言。
今天的灵物封印之行看起来是赠与与大家的一次福利,其实别有目的,掌教要借这个机会,摸清每个人的底细,用巨大的诱饵,引出他们隐藏着的秘密。
别人暂且不论,鸠山鸣和金蝉翠一人与蛇交心,能够操蛇;一人被蝉王附体,是现世的万蝉之主。都是身怀异能之人,真说起来,都不算是名门正道应该招收的徒弟,这样的人不仅被吸纳进蜀山,而且往未来峰主方向大力培养,可见诸峰对力量的一味追寻,实际已经偏离了祖训正道。
掌教沉默不语,目光落到雷纵横的身上,看他闪电一般在山林中穿梭。
雷纵横施展雷行之术的时候,速度可以与电流的流动相提并论,普通人眼里,也就是一道蓝色的光,勉强看清移动轨迹,但绝难辨认出实体。雷纵横身材发福,碧池峰看家的本事,却是所有弟子中最好的,掌教对此一直存有疑惑。
在他眼里,无论是上一任碧池峰峰主还是现任峰主,都是一身紧身劲装,穿戴以铜铁轻甲为主,便于导电。而雷纵横几乎永远穿着道士的宽大袍子,脚踩布鞋,这明显与雷行的属性格格不入,却仍然能将雷行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是为什么?掌教一直想不透。
此刻见雷纵横穿梭在密林之中,如一道顺驰而过的蓝色闪光,更感心惊,隐约觉得,单就这一项能力而言,雷纵横已经超越了他的师父。
但见他每次从雷光中显现出真身,必然快速出手,在灵兽未来及反应的时候,施以封印术,瞬息之间就完成了封印,出手之凌厉,判断之准确都妙到毫巅。
这样的一个人,却生了这样一副皮囊,这样的一种性格,真的很难相信眼前的不是假象。
又一次的封印结束后,雷纵横到达了山顶,风雪覆盖之地,深不见底的洞口在冷风中散发出威严,逼退鲁莽的入侵者。
雷纵横站在洞口等了会儿,不耐烦了,臃肿的身体轻轻跃起,腾跃高度大概在半尺左右,分为许多层的脂肪因为向上的力而互相重合,拼命地挤压在一起,落下的时候,又左弹右弹,充满韧度和粘性,如果不是隔着衣服,如果不是想要窥视到雷纵横的真实本领,掌教早已经收回了目光,一个胖子并不可怕;但一个运动的超巨型胖子就不那么可爱了,肥肉堆叠与弹跳的情景会深深的印入你的脑海里,并刺激你在熟睡中惊醒。
雷纵横这一跳没用多大力气,这从他跃起的高度就能够看出来,但落地之时,却激荡出了一波不可思议的雷啸,连身在云端的掌教都吓了一跳,身子一歪,险些坠落下去。
雷纵横的实力当真是让人心惊肉跳,竟是以弹跃的方式施展出了碧池峰雷系成名技“雷啸”,望着那越荡越远,波浪一般向着四方扩散的音波,掌教深深的震惊,似雷纵横这般能将仙法融会贯通的人,当真绝无仅有,只怕连正在闭关的,自己唯一的爱徒在这方面都无法企及。
掌教深深吸气,更加认真地凝望雷纵横的动作。
看他独自站立之时,岿然不动,气势万分,全然没有百学堂中的缩手缩脚,暗道:难道他只是因为肥胖而自卑,所以对人特别友善?
掌教实在看不透他,六峰之中,雷纵横大概是唯一一个掌教看不透的人。
深不见底的洞口之中出现了一头猛兽,一只身长超过一丈的棕熊,棕熊显然是被那声穿破耳膜的雷啸惹怒了,连连咆哮,四肢并用地冲向雷纵横。
后者见它现身,微微一笑,二次跳起,故技重施。
如果说灵蛇是山上最阴狠的猎手,那么灵熊就是山上最难缠的猎手了。熊的身躯本来就大,常年吸收灵力的熊,其身躯又会变大不少,而且因为食物充沛,肉脂层层积淀,抗击打能力极强,就算打不过也很难被抓住。
雷纵横第二次的跳跃,较第一次腾跃的高度略矮,降落的速度更快,但却爆发出了山洪海啸一般的巨力,以他站立位中心,一道气浪蓦然扫过,地面上土石尽皆卷起,一层一层的,像是被压在一起的千层饼。棕熊在气浪经过时,被掀飞,紧接着被一层又一层随即碾压过来的土石封盖住身体,掩埋了起来。
雷纵横哼着欢快的歌,左摇右摆地蹦跶过来,托起颈下的玉石对着灵熊:“服不服。”
连续问了两遍,招致灵熊的怒啸,巨大的熊掌撕开地面,向着自己拍打过来。这一掌含开山裂石之威,雷纵横眉头一拧,哼了一声,也不见如何动作,本来一只威势凛凛的熊掌就这样耷拉了下来,再难抬起了,而灵熊的呼吸也变得微弱。
雷纵横轻松取胜,得意非凡,用胸前的玉石对准了灵熊念诵封印诀,后者便化作长虹,飞入玉石中去了。
掌教在云中目视全程,倍感心惊,灵熊挥掌的那一刻,雷纵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半蹲下,锤击地面,用雷劲麻醉了灵熊的身躯,逼着他束手就擒,进而回到原位,完成整套动作,只用了一次呼吸的时间,其实力可见一斑。
掌教沉吟:“六峰诸位高徒,单就资质而言,雷纵横当数其中之最。”(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斗诗
与雷纵横赤手搏熊的地方相隔不远,另一个人正在众人的拍手叫好声中与猛虎搏斗。
楚方号称蜀山第一大力士,平常日子里,就经常徒手与熊、豹、虎之类的猛兽搏斗,这里的徒手,是真真正正的血肉相搏,不动用任何仙力的。
而每当他又杀死了一只猛兽,取下猛兽的兽牙当做战利品,身边跟随的人就会拼命附和,掌声雷动,从这点上看,楚方是个好大喜功之人。楚氏三兄弟,楚方作为老大,享有蜀山第一大力士的美誉,是三人中名头最响亮,最为勇武,支持者最多的一个人;二弟楚秀,酷爱习文断字,研究琴音,始终隐居在后山,过着隐世的生活;三弟楚邪,为人张狂,行事乖戾,与山上的人不太搭调,受到排挤,却资质奇高,喜欢云游四海,据说经常挑战山门,印证自身实力。楚邪从六岁开始,就经常独自远行,而且从不提前知会家人,家里人一开始会很担心,但日子一久就都习惯了,不管他去哪里,也不再过问,据说,除了楚邪的生母还有他贴身的一个丫鬟,整座白鸟峰几乎没有他的有朋友。
话说回来,楚方天生两臂齐膝,膀大腰圆,肌肉结实。他和沈飞完全是力量型男人的两个极端。沈飞属于肌肉密实,身材瘦消,有棱有角的类型,穿着外衣的时候显得瘦,而不显壮,有力且敏捷。
楚方全身肌肉,特别是两臂肌肉夸张的大,身材也高大,健壮,即便穿着外衣也显得异常魁梧,站在人堆里一眼就可以认得出来。因为两臂特别长,特别健壮有力,所以楚方的手掌也特别的大,单手紧握的时候,可以在普通岩石上捏出手印。
楚方平素里重义气,讲面子,往往故意做一些会引起大家共鸣的事情,比如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比如与虎豹搏斗等等。这些行动为他换来了足够多的声名和支持者。
看他精赤上身与虎相搏,掌教默默地摇头,失望之感不言而喻。好热闹的仙人其境界必然有所局限,因为修炼本身是枯燥而乏味的事情,你把太多的经历放在其他地方,修炼的时间肯定就少了。
掌教没心思再看他,目光转向别处。
尹朝华带领着朝华峰众随意地行走在山上,见到什么就封印什么,没有特别的目标,应该遵循的是正常的修炼法门。冷宫月也是,她和纳兰若雪在一起,与其说是封印灵兽,倒不如说是在游山玩水。掌教点点头,终于将目光落在那三人组的身上。
沈飞、邵白羽、莫君如,出身自樊村的三名少年,三人身上具是身怀重宝。封印的兽类对他们而言,顶多算是威武一点的坐骑而已,意义不大。
但三人又很享受现下的时光,自从进入蜀山,每日里除了练功打坐就是挥汗练剑,真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随意地呆在一起了。
邵白羽牵着白瀚王,沈飞牵着墨玉,两人并行在山路上,显出不凡的气质,而莫君如则坐在白瀚王的马背上,惬意轻松地引颈欢笑,一支树枝叼在嘴里,双腿不时轻夹马腹,像极了替天行道的女侠客。
“啊,苍天啊大海,我爱你们,啊!”莫君如开怀畅笑。
“不会吟诗,就不要乱叫,扰了小爷我的兴致,你赔不起。”纳兰若雪不在,就没有了约束沈飞的手铐脚镣,他开始肆无忌惮地调笑对方。
莫君如今天心情很好,保持了女士的优雅,没有被轻易地激怒:“我的诗不好听,那你说一首让我听听。”
“让我吟诗给你听……想得倒美。”
“看你的样子也不识几个字,还吟诗,吟得出来吗你。”
“啊,苍天啊大海,我爱你们,啊!”沈飞放声歌唱。
“这是我说的好吧,你要不要脸。”
“我再说一遍是为了讽刺你,拜托,让你亲耳听听自己口中的诗有多难听。”
“是不是我不理你,你就以为我好欺负啊。”
“这几天一直是你欺负我好吧,就不许我偶尔欺负你一回。”
“不允许。”
“你说得不算。”
“你说得也不算。”
“好吧,回到刚才的话题。其实我觉得,自己念的书绝对比你多。”
“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
“我跟随名师学习医术有几年的时间,在那之后,自行翻看医书,研习医术,阅读了大量的典籍,也依稀能记得几首诗歌。”沈飞故意将早前编的谎话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说给那些可能在偷听的人。
莫君如骑着马,袖口和腿脚的衣服统一被铜环束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来你是不服了,要不要赌一赌。”
“赌什么,怎么赌。”沈飞来了兴致。
“我们比对诗。我说上句,你接下句,然后你说上句,我说下句,以此类推,说不上来的人算输。”
“彩头是什么。”
“既然我说了规则,而且胜券在握,那么彩头就你说了算吧。”
沈飞看她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有意加重彩头说道:“这样,谁输了就为对方无偿地洗一个月衣服,怎么样。”
莫君如听了后,微微蹙眉。自从在方栦主峰过上了住宿的生活,上课的时间都要统一穿着青天碧水衣,下课以后再换上自己的衣服,一天两身衣服,大大增加了洗衣的频率。她从樊村出来的时候,本来用芥子带捎了不少的衣服,但随着时间日久,自己出落得越发美丽,身材越发凹凸,原来的衣服也都穿不了了,每日洗衣成为了一件大的工程。光是洗自己的衣服就已经焦头烂额,更不要说再加上沈飞的,臭男人的衣服,她想想都觉得头痛。
果然抓到了对方的痛楚,沈飞得意的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莫君如气的要死,心说,姑奶奶我就跟你赌上一回,就不信能输。当下抬起头:“好,赌就赌,一言为定。”
沈飞与她击掌,一言为定。
“白羽哥哥你来做见证,你来出题。”莫君如频频向她的白羽哥哥使眼色,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私塾老师请的是同一人,虽然自己从来没好好听过,但课上讲的多少有些印象,只要邵白羽从其中摘选诗句,赢的把握就会很大。
邵白羽何等聪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苦笑两声,低下了头。对于沈飞与莫君如之间的争斗他实在不想介入,更何况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若被沈飞看出来,估计耳边可清净不了了。
沈飞看白羽样子有古怪,又发现莫君如拼命拉扯他,不明白其中缘由也必须阻止:“不行不行不行,你别想耍赖,对诗是咱俩人之间的事情,关邵白羽什么事,要来就咱俩人来,他顶多当个裁判,做咱们赌约的见证人。”
“哼。”莫君如坐在马上,嗔怪地剜了邵白羽一眼,后者哪里敢面对她的目光,低头牵马,一副我听不见,我听不见的样子。
莫君如厚厚的嘴唇撅了起来:“好,你先来,我一定赢你。”
“话可不要说得太满。”沈飞轻轻推开挡路的树杈,心里有了主意,“山有木兮木有枝。”
莫君如一听这简单,爽快的对答:“心悦君兮君不知。”长句出口,意识到了不对,面孔一阵羞红,将嘴里的树枝扔到沈飞脸上,“好你个沈飞啊,占我便宜是吧,你到底要不要脸。”
沈飞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义正言辞地说道:“咱俩有赌约在前,我出上句,你说下句,何来占便宜之说。”
莫君如说不过他,嘴都气歪了,心里暗自盘算,必须得想办法回击才行。想了半天,沈飞不耐烦了:“有完没完啊,出个题想这么久,你是不是一句诗都不会啊,不会就爽快认输,为我洗衣服。”
“少啰嗦。”莫君如气不打一处来,但肚子里的墨水也实在有限,只能随便抛出一句抵挡一阵:“天平山上白云泉。”
诗句脱口之后立时后悔,暗道:哎,太简单了,必须找生僻点的诗句才行。
果然,沈飞略一寻思就对了上来:“云自无心水自闲。”他反问:“何必奔冲山下去。”莫君如随便回答:“更添波浪向人间。”
机会又来到自己手中,莫君如可不想轻易放弃了,仔细搜索知识的宇宙,寻找其中最隐晦的所在。
莫君如第一次埋怨自己,当初上课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多背两首诗呢。
思忖良久,见沈飞又要不耐烦,狠狠心说道:“日暮数峰看似染。”这是她面对眼前青山,脱口而出的一句诗,出处早已记不得了,不过确实足够生僻。
沈飞琢磨半天,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便求助地望向邵白羽,哪想到对方早就将头转向另外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欠揍样子。知道从他那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沈飞无奈,垂头丧气正想认输,却听内心深处,有人说道:“商人说是汝州山。”这声音是老夏无疑,想想他生前是一名喝酒醉死的书生,沈飞心中一喜,充满底气,朗朗上口道:“商人说是汝州山。”
“呦……”莫君如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方的能力,心里有些忐忑。
沈飞胜券在握,哈哈大笑,不一刻,老夏的声音又传了来:“天人宁许巧。”
这句诗沈飞有印象,但对不出后半句,原封不动地照搬出来,难为莫君如,后者眉头紧蹙,连续沉重的咳嗽,示意白羽,后者见躲不过,也只好笔画出了剪纸的动作。
莫君如记上心头,兴高采烈地回答:“剪水作花飞。”
“这不算,你们耍赖。”沈飞的眼睛里可揉不进沙子,“好你个邵白羽啊,你明明是裁判,却不公正,偏帮一人,你知道自己的行为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吗,你知道这是思想上的严重堕化吗,你知道……”
邵白羽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一脸无可奈何,暗道:怎么每次都是如此,明明是你二人争勇斗狠,可总是我最后倒霉,受到莫名的加害,里外不是人。
在沈飞无限次的言语攻击之后,邵白羽忍无可忍,跳上马背:“比比比,比什么比啊,你俩人加一起也说不上来几句诗,还斗诗,笑掉大牙了都。驾,白瀚王,咱们走,驰骋天涯。”
莫君如蜷缩在邵白羽怀中,手指蓝天,充满幸福:“驾,驰骋天涯。”
得老夏出手,沈飞本来胜券在握,被两人这般糊弄过去,真是不甘,可当白马走远了,又无法可想,只能跳上马背,从后方追赶:“驰骋天涯……哼,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你们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三人两骑,在山间驰骋。两匹千里马在陡峭的山壁上如履平地,轻松纵横,很快到了小河边,身上见汗,跳下马背取些水喝。
沈飞取水的动作与两人不同,他是侧身半跪,往嘴里撩水;而莫君如和邵白羽则是双膝跪地,用嘴取饮,方便肯定是后者方便,因为一掌下去,也抓不上多少水。但是,沈飞的动作却便于警戒,在山上行走的时间长了,水源附近时不时会有猛兽出没,最是危险,必须在饮水的同时,保证自身安全,所以沈飞才选择这种侧身取水的方式,一旦出现异常,马上可以做出应对。
邵白羽看着沈飞的动作,觉得有道理,自己试了试,并不太难,可以接受。
取水的时候,上流漂来一股股红色的液体,君如惊呼,沈飞和邵白羽生出警觉,同时翻身跳上马背。
马背上的邵白羽向莫君如伸出手,君如从下方仰视他,看他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不禁动心,面颊一阵发烫,慢慢地伸出小手。
在体内的阳之力被排挤出去后,莫君如的身上每天都在发生着新的变化,即至今日,小手纤细冰清玉洁,触摸之时一阵冰凉,让人忍不住抓紧了,不愿意松手。
若不是邵白羽常年与莫君如以兄妹相称,真有些把持不住。
他向上一拉,君如跳上马背,到了他后方,紧紧搂住白羽的腰肢,头埋在白羽的背上,仔细嗅闻,像是在体会什么稀罕的事物。
直到沈飞没好气地咳嗽,也不罢休,紧紧搂住邵白羽,一副不愿松手的撒娇模样。
白羽对她宠爱有加,由得她任性,双腿轻夹马腹,白瀚王欢鸣,上山去了,墨玉紧随其后。(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绝代双骄
三人两骑到了一处陡坡,尚未翻越,已听到惨叫之声。邵白羽右手迎虚一招,虚空里神鸟嘶鸣,金光万丈,现出一柄剑来——鸿鹄仙剑。
他驾驭仙剑弹跃起,翻过陡坡,在洞穴前的崖地上,看到了搏斗的人和蛇。
四人斗一蛇,两人重伤,两人还在战斗,那巨蛇只从洞穴中露出一个头来,单一个头就有两三丈丈高,颈部皮褶两侧凸胀,巨大的鳞甲组合成眼睛的形状。
“巨大眼睛王蛇?绝对有蛇王的级别。”打眼一看,邵白羽就知道毫无胜算,不过毕竟师出同门,若不加以援手也实在不忍,当下持剑刺出,鸿鹄鸟展舞双翅,发出清脆的鸣叫。
四人见一道金光斜刺里窜出,重新燃起求生**,见到金光里的人影,却又不禁唏嘘:邵白羽刚进山的时候,几人对其百般奚落,甚至刀剑相对,此刻看他毅然施以援手,心里实在很不舒服。
正在与蛇搏斗的两个人一人姓吕,单名一个相字,手持褐色仙剑。另外一人姓王,名善水,手持普通仙剑。两人具身穿青天碧水衣,衣摆上沾了血,可能是倒地的那两名同伴身上的。
邵白羽一边挥出剑虹,劈砍大蛇,一边向随后上到山崖的沈飞和君如喊:“沈飞,你没有仙剑,不要过来,与君如一起将伤者带走。”
听他这么说,沈飞心里这个气啊,暗道:谁说我没有仙剑,我是有仙剑,但是剑不好使好吧。不过当下情况也没时间争论了,听邵白羽的,矮着身子到了大蛇颈下,冒险抓住伤者的衣服。
那条大蛇看到了它,低下头喷出一股绿色的腐蚀液,沈飞只来得及救下一个人,另外一人被腐蚀液射中,在身体逐渐融化的痛苦中打滚、扭曲、直至死亡。
死状着实凄惨,沈飞被吓得不清,匆忙拖着侥幸存活的伤者,滚下陡坡。暂时离开了危险地,沈飞探查伤者伤情,发现他嘴唇发紫,面色晦暗,一副中毒的征兆,左肩有两处出血点,右胯有两处出血点,当是被大蛇咬中所至。
沈飞不了解毒液的成分,无法马上解毒,只能暂时用芥子袋里这些天随手采摘的药材为他止血,敷好药后,马上冲回山崖,面对那般强大的敌人,他实在担心邵白羽的安危。
再度冲上陡坡,莫君如也不听劝阻地加入了战团,在这种情况下,她怎能允许白羽哥哥孤身犯险。
说起来,这条大蛇身躯真是庞大,单一颗头露出来,就有两三丈高,蛇的头骨是最坚韧的部分,七寸是最柔弱的部分,将身躯藏在山洞里,等于放在防御的罩子里,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想来它往常捕猎的时候,也是偷偷地蜷缩在洞穴中,张开了嘴对着洞口,等待猎物走入攻击的范围,再一举发动袭击。
一直使用如此猥琐的战术,难怪可以长到这么大。
继续缠斗下去,完全没有意义,邵白羽对其他人说:“我顶着,你们退。”
“不行,白羽哥哥。”莫君如在玄女幻象的庇护下,奋力出剑,每一剑都掀起凛冽的风浪。
玄女剑是至阴至柔的仙剑,其阴盛的属性甚至更在雪尘剑之上,持剑者体内阳气越少,与剑的融合程度越高,发挥出来的威力也就越强。随着时间流逝,莫君如与玄女剑的融合与日俱增,虎虎生威,剑招爆发出的力量甚至还在邵白羽之上。一柄剑,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可以说,是莫府的破败,为莫君如打开了新的世界,承托她去往了祖辈们无法达到的地方。
吕相就在君如身边,被她威势凛凛地出剑深深震撼,附和道:“不能让你一个人顶着,太危险了,要退一起退。”
邵白羽一边持剑与蛇头抗衡,一边道:“你身上有伤,留下来也是负担,君如你剑势虽猛,但对敌经验不足,听我的,都往后退。”看他们还是不断出招,白羽吼了起来:“退啊。”
他这一喊,终于起到作用,另外三人面面相觑,开始向后退却,蛇头虽然巨大,但出击的时候,速度极快,贸然退却必然引来反扑,所以,只能在有人挡在前面的情况下,其他的人才能向后退。
吕相、王善水相继后退,莫君如最终也因为邵白羽的怒斥而退到安全的距离外,隔空劈斩,释放剑气。眼见猎物就剩一个,眼镜王蛇颈下褶皮抖动,独眼怪纹栩栩如生,邵白羽目光与之对上,双目一阵灼痛,身形跟着一顿。
蛇王瞅准机会,血口噬下,身后的三人同时惊呼,这一口若被咬中,肯定尸骨无存。
千钧一发,一道健影快速闯入,一剑刺透了毒蛇的鳞甲,痛得它惨叫起来,抬起了身子。
邵白羽保全了性命,定睛望去,见沈飞手持花剑,保持出剑的状态,剑身的一半没入眼镜王蛇的体内,又惊又喜,暗道:几日不见,他的“有去无还”练成了?
却哪里能想到,沈飞的剑法时灵时不灵,刚才完全是一时激动爆发了体内的潜能,才施展出了剑招里的威力。
邵白羽不会放任沈飞独自对敌,不退反进,正想挥剑斩斫王蛇,却见沈飞弃剑,腾出双手,召唤“气吞山河卷”,璀璨金辉兜头罩下,气吞山河卷泰山压顶。这是沈飞与纳兰明珠缠斗的时候探索出的方法,气吞山河卷吸力有限,如果只是单纯的祭起,从远处操控,对于强大一点的生物根本毫无办法,必须要以泰山压顶之势雷霆出击出击,只要到了近处,到了金辉的笼罩范围内,局势就会大大的有利于自己。
气吞山河卷失去了往日威风的出场,像无赖那样兜头罩下,连蛇王都觉得畏惧,一阵风似得缩回了洞穴,山河卷落在地上,沈飞正想捡起,却哪里想得到巨大的蛇头又折返噬来,这一次是主动出击,速度奇快,沈飞避无可避,却有一阵玄风吹入,以万钧之势推开了他,是玄女剑的隔空发力。
险象环生,三人终于勉强脱险,就势滚下山去,眼睛王蛇尤不甘心,竟然离开洞穴追击出来,巨大的蛇头从山石上俯瞰,蛇信吞吐,像是一只伸缩的叉戟,略一寻找,就认准了沈飞。
蛇的爆发力是很强的,短距离内速度奇快,沈飞见一巨大头颅倾轧下,求生**涌起,抡起拳头对着蛇鼻猛砸。蛇是轻易不会张开嘴的,因为嘴里面是它全身最柔软的地方,容易受到伤害,总在有了确实把握的时候,才会出击。
被沈飞的蛮力一顿乱砸,眼镜蛇王也吃不住了,躯干支撑起头颅,颈下褶皮扇状张开,形成一只独眼。沈飞曾见它用此招对付过邵白羽,怎会第二次吃亏,不退反进,栖身上去,又一次使出“有去无还”。
可惜此次出剑精髓尽失,剑刃触及眼镜蛇王的鳞甲,瞬间溃败,化作一地的花瓣。眼睛王蛇甩尾,尾巴像鞭子一样,将沈飞抽飞,砸断两棵松树才终于落地。
它游弋过来,蛇身缠卷住沈飞的身躯,嘴巴张开,正在滴淌绿色汁液的毒牙近在咫尺。
“放开沈飞。”邵白羽从高处跳下,手里持着不知名的仙剑,径直降落在蛇的后脑处,高举剑锋,猛然刺下。如火刀刺雪,这柄不知名的仙剑顺利破开眼镜王蛇头顶的皮肉,血柱窜天,染红了邵白羽半边长衣。
在被长剑刺入后,眼镜王蛇高昂的气势瞬间萎靡,眼中的世界变为黑、紫两色,黑色的空间、紫色的分割线,上下、左右、前后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如翻江倒海一般。
眼镜王蛇承受不住,身体萎蔫下去,沈飞趁机逃脱。他并不知道蛇王正在经历的事情,只是看它的姿态好像非常痛苦。
邵白羽紧握长剑,分毫不松手,直到眼镜王蛇皮下生出无数****,进而爆炸,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血**天,满天满地都被血浆碎肉充斥,两名惊才绝艳的少年,两名挚友,站立在血浆雨的两端,伫立、凝望。
世界里没有恐慌,只有安静,沈飞明白了——终于,邵白羽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力量。但相隔着血浆雨,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从天而降的血腥就是他为了得到力量而付出的代价。
直到此时,莫君如、吕相、王善水才从陡坡的那一侧赶来,他们看到了被血染红的两人,看到他们站在眼镜王蛇尸体的两侧,沉默对视,他们不敢做声,他们甚至不敢呼吸,不知何时开始,这两人的境界已经攀升到了自己望尘莫及的地步。
绝代双骄!
掌教站在云中,目视了一切的发生,在看到无名长剑出现在邵白羽手中的时候,不禁蹙眉,慢慢转身,走入云中。
两仪无相剑逐渐淡化,直至消失,邵白羽像做了一场噩梦,半跪下,单手撑地,沈飞冲上前,打开芥子带,从最深处翻出了从天空之城带来的奇异果,喂他吃下。别人难以承受的力量,邵白羽整个吞下,肌肉的颤抖终于缓和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建立在实力之上的妥协
吕相和王善水走上前,对着沈飞和邵白羽深行一礼:“恩人,在下吕相,在下王善水,请受我们一拜。”
邵白羽目光一扫,沈飞已明白其中的意思,用双手拖住他二人:“同门之间互相扶持是分内之事,二位不必拘礼。”
“不不不,恩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务必受我们一拜。”
他二人执意叩谢,沈飞也阻拦不住,和邵白羽一起,承受了这分量深重的一拜。这一拜同时也是他二人与同门师兄弟关系的转折。
深行一礼,吕相说道:“二位恩人不记往日恩怨,毅然出手,救我和善水于危难之中,这份情谊我等必会铭记于心,他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位严重了,以前的误会我门从未放在心上,现在既已是同门,互相扶持是分内之事,你们不必小题大做。”
“不,恩公。我们都是小门派出身,六峰高徒看之不起,今日正好借此机会,与恩公攀个关系,望两位恩公……”
后面的话尚未出口,邵白羽当先截断:“你放心,若是他们欺人太甚,我和沈飞定不会坐视不管。”
“谢,恩公。”
沈飞道:“你同伴的伤势非常严重,需要马上带回主峰,找高人治疗,山上灵丹妙药众多,想必所中的毒很快便能解开。”
“好,那我们这就去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们主峰上见。”
“主峰上见。”
看他们带着同伴走远,沈飞和邵白羽深深地舒了口气,他们都是眼高于顶的人,对于攀结交情,有着抵触的情绪。对方盛情难却,自己百般应对已然疲惫。
莫君如迈着步子慢慢地走近了,三人相对,看着彼此凄惨的模样,竟是触及内心软处,彼此相拥在一起,抽泣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人身上都在不同程度的发生着变化,或者是为了荣誉,或者是为了力量,或者是为了尊严,三人身上的每一丝改变都预示着外界巨大的压力,但唯一不会变的,是彼此之间的友谊。
我等友谊天长地久。
三人手掌相对,高高举起:“我等友谊天长地久。”
在三人相持之手高高举起的时候,冷宫月与纳兰若雪站在更高的山石上俯视而下,纳兰若雪动容流泪:“好感人,真的好感人,他们之间的情谊就像你与我,是千金不换的。”
“那两人太过倔强了,一点都不愿意妥协,这样下去,我担心他们会堕入魔道。”
“你不是比他们还要倔强。”
“我不一样。”
“为何。”
“我是女人,他们是男人。”
“你这不是在贬低全天下的女人。”
“不,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善于忍耐而男人不行。从破碎通天路的时候开始,那二人的身上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倒是。”
“越是惊才绝艳之人越容易堕入魔道,难怪掌教始终抱以打压的态度。”
“我倒觉得越是压抑,就越是喷涌,反而适得其反,激起了他们骨子里的凶性……不过,我喜欢。”
“真是拿你没辙了。”对于这位千金大小姐,自己从小唯一的玩伴,冷宫月真是无可奈何。
纳兰若雪俏皮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你说,他二人现在谁更强一些。”
“沈飞吧,他的肉身强度在同段位之间的争斗中助力很大。“
“我觉得也是,沈飞的体魄好迷人哦。”
“你到底有完没完。”
纳兰若雪忽然傻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
冷宫月着实拿她没办法,没好气地问道:“若雪,你笑什么。”
若雪笑嘻嘻的,停不下来,断断续续地说:“我忽然想到,如果沈飞和邵白羽斗上一场,一定很好看。”
“那两人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想看手足相残?”
“哈哈,所以我才笑到不行,因为发现自己真的是恶趣味。”
冷宫月摊摊手,拿她没办法。
正在这时,下方忽然发生异变,一袭深紫色的长衣充斥了视界,山岳般的威压隔空传来,压得人心里难受“你们怎么敢。”鸠山鸣捧起血堆中残破不堪的蛇头,用脸颊抚蹭,“你们怎么敢杀害这么美丽的生灵。”
三人第一次见他动怒,看到鸠山鸣像是变了一个人,紫色的长袍火焰一般卷起,逆冲上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解释道:“这条大蛇藏在洞中,伏击了几位同门,甚至杀死其中一人,我们为了救出他们,只能斩杀此蛇。”
“如此美艳的生物,你们怎么下的去手。”鸠山鸣脸上化着浓妆,眉毛、眼睛都被勾勒得上挑,在愤怒的时候,好像是不断窜涌的火苗。他身上的气势非常强,释放出的气在身后凝聚成动物的形状,隐隐约约的,像是条蛇。
邵白羽将仙力汇聚到天启之眼上,看到鸠山鸣宽大的袍子里,缠卷着很多细小的蛇,静静的潜伏着,等待出手的时机。
与尹朝华结仇,已让他意识到了六峰高徒的实力,着实不想再结一个梁子,委婉劝慰道:“鸠师兄,我们已入了同一间学堂,互相之间理应扶持,你或许爱蛇,但如果因蛇断送了同门的情谊,会否舍本逐末了。”
“同门的情谊?呵呵,你们也配。”鸠山鸣忽如其来的爆发就如天空中忽然降下一场骤雨,不仅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体面,更加丧失了平日里积累下的同门情分。众人很难理解蛇对他的意义,就好像普通人不明白,为什么天上会下雨。
带满了假指的右手在盛怒之下逐渐攥紧,五根假指鱼尾一般卷起,狂暴的力量在手中凝聚。
与尹朝华的对战,鸠山鸣纯粹靠着法宝取胜,并未展露真正的实力;而面对这三个小家伙,他甚至不屑于使用法宝。
随着鸠山鸣手掌的攥紧,一股撕扯之力隔空传导到了三人的身上,这种感觉竟与樊村血夜下,郝春秋的功法如出一辙。邵白羽和沈飞对望一眼,暗道:“难道所有半阴半阳的人,修的都是同一种功法?”
暗暗一笑,体内仙罡同时爆发,将撕扯之力破碎开去。
最为纯净的赤色仙罡,代表着最为上乘的力量,如果说,每立方米的青色仙罡承载的仙气数量是十,那么每立方米的赤色仙罡,承载的仙气数量就是一百。
所以,同样将仙力聚于一点,沈飞和邵白羽形成的冲击力要比下等级仙罡形成的冲击力强得多。
始终在远山观察的老乞丐开心地翘着二郎腿,醉醺醺地哼着小曲:“两个小家伙都长大了,哈哈哈哈,长大了啊。”
确实,同样的招数,鸠山鸣使用出的威力绝对要强于三年前的郝春秋,而沈飞和邵白羽却可以在不动用法宝的情况下轻松破除,可见他二人身上的成长。
鸠山鸣也吓了一跳,心中杀性进一步蔓延,双手同时虚钻,撕扯的力量在手中凝聚。
沈飞和邵白羽看到解释无用,只能出手招架,六峰高徒都是怪异之辈,说不定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无知的冒犯都可能惊扰到他们,今日的事件着实给沈飞和邵白羽上了一课。
现在覆水难收,也只能展现实力应对了。要说鸠山鸣今日也真是可以,两次三番忤逆掌教定下的规则,公然对同门下手,虽然都是事出有因,但也应多少克制,稍加收敛,这样不给掌教面子,在外人看来除了狂妄无理之外,早先积累的好感也荡然无存。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容易理解。似鸠山鸣这类不阴不阳之人,行事必然偏激古怪,平常日子里接触不深,显现不出来,随着接触时间日久,共同遇到的事情变多,就必然会露出本来面目。
只见他迎风伫立,长身宽袍,单看背影,像极了倾城绝世的女子。双手聚拢成爪,逐渐攥紧,撕扯之力笼罩了并肩而立的两人。
沈飞压低身体,怒啸一声,周身仙力一鼓,二度破碎撕扯之力,同时双腿发力,弹跳出,身形如虎似豹。
他这一扑是压低了身体,张开双臂向前涌,是沈飞常年与山兽搏斗积累下的经验,身法上面很是讲究。鸠山鸣抬起一手,紫色炫光流转于掌心,虚空中凝现出犹如实体的兽爪,抓紧了沈飞。
与此同时,邵白羽并指成剑,斩斫开隔空袭来的撕扯之力,双脚快速踏地五次,飞天之术洒然施展,变换的身形如彩蝶、如落叶,如纵贯江峡之细舟。
鸠山鸣抬起另外一只手,紫色的气息在虚空之中凝现为兽爪,却怎么都捕捉不到邵白羽的身形,连续挥空,被邵白羽栖近了。鸠山鸣面色一暗,紫衣翻起形成衣墙,片刻之间将邵白羽包裹进去。
交手之时,他们故意不动用仙剑,纯以仙法对抗来探测彼此之间的差距。结果令他们满意,比与尹朝华交手的时候,进步了很多。同时意识到了问题,六峰高徒对于仙法的应用有着各自的特点,实用而且与自己本身的属性贴合,威力强大,反观他二人,基本上就会“仙力震爆”这一招,不仅对本身仙力的损耗极大,而且没有攻击力,起不到伤敌的效果。
“有必要看掌教真的动一回手,只要看一次,便能知道方栦主峰对于仙力的应用手段。”两人有了同样的想法。
由始至终,莫君如都未出手,这在鸠山鸣看来很诧异,因为从踏碎通天路的那一刻开始,出身樊村的三名少年每次遇敌,都是蜂拥而出,施展浑身解数,彼此不相离。可今日,莫君如却看着两位哥哥受困,不出手帮忙,实在奇怪,是受伤了吗?
他琢磨不透,却很快得出了答案,因为控制住沈飞的气爪,被他以蛮力强行推开,而控制住邵白羽的气爪,则被他用鸿鹄仙剑一分为二。鸠山鸣恍然大悟,之前竟未发现两人都未使用全力。
“不错,不错,这些日子,你二人着实进步了不少。”在两人展现出实力以后,鸠山鸣语气有所缓和。这是喜闻乐见的事情,也是二人上山以后摸索到的生存法则,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换来敌人的妥协,没有力量的人是得不到尊敬的,更不可能有人因为你的弱小而施以怜悯,这本就是个充满罪恶的世界,人性向恶,所以恶人更需恶人磨。”
明白这个道理的两人见好就收,并不继续展开攻势,露出灿烂的笑容:“一点误会而已,还请鸠师兄大人不记小人过。”
“确实是误会,但我的蛇儿死了,心里面总归不舒服。”
“鸠师兄想让我等怎样补偿。”
“沈飞,你刚刚喂邵白羽吃下的是什么。”
“是我们偶然发现的普通果实。”天空之城的隐秘,沈飞不想道与外人,所以当鸠山鸣提起奇异果的时候,沈飞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你不必紧张,我不会问你果实的出处,只需要送我三颗,就好像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赠与了你们每人一个香囊一样,算是种回礼吧,礼尚往来,情分才能延续下去,你们说呢。”
“三颗……”沈飞从天空之城里一共装走了五颗奇异果实,现在已经吃掉了两颗,再被鸠山鸣要走三颗,等于损耗光了,这样神异的瑰宝如此轻松的消耗掉,他心里着实不甘。
邵白羽却能明辨大势,紫露峰号称六峰之中秘密最多的支脉,鸠山鸣到目前为止从未动用过法宝,也从未展示过真实的力量,继续缠斗下去,只会对两人不利,而且这阵子掌教一直在苛责沈飞,今天的事情若真被他不明是非地加以利用,怪罪在沈飞身上,自己的兄弟怕是又要受一阵子苦了,干脆用这三颗奇异果实,换来今日之太平。送给鸠山鸣一个台阶,让他就势而下,这样一来双方都保全了体面而且留住了恩义,日后不会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
主意已定,当下微笑说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能与鸠师兄结交是我等求之不得之事,礼尚往来自是应该,沈飞,快把奇异果拿出来,送与鸠师兄。”
沈飞身为大夫,深深了解奇异果实的巨大功效,脸耷拉着,不情不愿,直到邵白羽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遍,才终于从芥子袋中拿出奇异果,一步两顿地挪到鸠山鸣面前,侧过头将果实递给他。
炫光乍起,鸠山鸣毫无征兆地出手,纤细的五指掐住沈飞脖子,将他提气,锋利的假指刺入到颈下皮肉当中。异变突起,邵白羽和莫君如同时惊动,海量仙力爆发出,杀意涌起,随时准备出剑。
却见鸠山鸣面带微笑,盯着沈飞问:“这种感觉好受吗。”见沈飞支支吾吾憋得说不出话来,目光转冷:“如果这都不好受的话,可想而知被人碎为肉酱,尸骨无存的感受了,记住,以后不许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鸠山鸣松开了手,沈飞落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他的身体恢复能力再强,也不可能不用呼吸,鸠山鸣显然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让他知道厉害。
邵白羽右手紧握剑柄,手掌爆出青筋,分毫不松开。鸠山鸣冷眼扫过他与莫君如,长袖一卷,三只奇异果消失不见,自己转身,离开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三人出于好意,救下吕相等三人,却也因此得罪了紫露峰高徒鸠山鸣,真是冤枉至极。(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蛇祸
冷宫月站在山上,看得清楚,深深地叹息一声:“鸠师兄行事乖戾,需要小心提防才是。”
纳兰若雪抱打不平道:“完全是个变态,半男半女的恶心死了。”
“紫露峰号称蜀山最神秘的地方,相传历代峰主都是如此性情。”冷宫月沉沉地说道。
“变态,就是变态,和她师父一样。”纳兰若雪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脸上洋溢出笑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过,沈哥哥和白羽哥哥都好帅啊,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一个了。”
“若雪!”宫月娇叱。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女生要矜持,要温柔,我知道啦。”若雪笑嘻嘻地道歉。
“真是拿你没办法。”话音未落,冷宫月神色微变,忽然一紧右手,巨大的寒意张开,形成一张网,笼罩了方圆百米的地方,同时侧着迈出一步,将纳兰若雪挡在了身后。
“哎呦,哎呦,何必这么剑拔弩张呢。”密林内,比女人更艳的男人缓缓步出,步态娉婷,眉眼含情,除了鸠山鸣还能有谁,“被两位妹妹看了这么久,人家过来打声招呼不为过吧。”
原来鸠山鸣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
冷宫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不发一言,雪尘神剑出鞘一寸,以自己站立之处为基点,脚下的地面被缓缓冻结,冰冻一直蔓延到鸠山鸣身前三尺,被紫色的气息挡住。
“妹妹很不友好呢。”鸠山鸣掩面媚笑。
冷宫月面如寒冰,依旧不发一言,右腿向前迈出半步,就此半步,像是给冰层注入了难以想象的活力,冰面整个爆炸开,将附近的树木以及鸠山鸣的护体结界冰封住。
雪尘剑被发现于寒月孤悬的残破神殿中,据说,当时神殿的正中心有一潭池水,池水的正中心放着一把龙椅,湖面被冰封住,冷宫月抱着雪尘剑蜷缩在龙椅上,半沉睡,半苏醒,身上散发出晶莹的光。
以纳兰明珠的道行都近身不得,需要费劲心力,炼成剑鞘,待剑刃归鞘时才敢靠近,其冰寒之气可见一斑。雪尘剑绝少出鞘,因为每一次出鞘,必然殃及身边的人。
冷宫月之所以如此紧张,是因为鸠山鸣无声无息的到了足以产生的威胁的距离,却没有被自己发现。她要以这种方式让对方理解,永远不要在自己面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冷宫月就是寒冰,寒冰就是冷宫月,她能够拥有冰的触感,在鸠山鸣被冰封住以后,面色没有晴朗,反而更加阴沉、严肃。片刻后,紫色的气爪在虚空中抓下,鸠山鸣破冰而出,宽大的袍子上一粒冰屑都未有。
鸠山鸣浅笑,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六峰之间明争暗斗,六峰高徒彼此试探、攻击历来有之,而他们互相间的倾轧、攻伐也直接关乎着本峰的兴衰、荣辱。
冷宫月已经拔剑,而他则纯以仙力对敌,看起来已经分出了胜负。却没想到,异变突生。那边冷宫月还剑于鞘,四面八方的寒冰非但没有退却,反倒活了一般生长起来,就如被施以了仙力的树,快速生长,蔓延,侵略周遭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终于,鸠山鸣的面孔现出一丝慌乱,广袖一甩,腾到半空。蔓延生长的冰晶在他离去后,汇聚为一股,同时向着天空奔涌,像是正对天空射出了一支长枪。鸠山鸣护体气罩瞬间被冲散,紫袍被割破,密密麻麻的蛇从袍子里爬出,落在山崖上,被正在疯狂生长的冰晶刺穿,恶臭弥漫开来。
“好恶心。”纳兰若雪捂着嘴,将身体掩在宫月身后,不忍再看。
“你怎么敢……”蛇儿被刺穿,鸠山鸣随即进入狂暴状态,张牙舞爪,紫袍翻舞,紫色的气息在身后形成巨大的幻体,向着下方倾轧。
离得不远,冷宫月看得清楚,那些紫色的气就像是一条条的蛇,从上方倾轧来顺着冰层向着自己逼近。它的冰能够冻结实体的蛇,却拿这些虚幻的蛇没有办法,当下揽住纳兰若雪,御剑飞起,到了半空中,与鸠山鸣遥遥对峙。
两人都已离地,两人都拥有着对方无法破解的招式,算是打成个平手。
虽然自己喜爱的蛇死了很多,但鸠山鸣渐渐恢复了平静,在对方实力不弱于自己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很不明智,更何况,还有一个纳兰若雪陪在冷宫月的身边。她实力虽然不济,可身上的“百斩”赫赫有名,绝不好易与,二对一,胜算不大。
鸠山鸣尖声尖语地说道:“宫月妹妹手段好生了得,山鸣领教了。”
冷宫月默不作声,看着他,面无表情。
由始至终都是这样,鸠山鸣冷笑,广袖甩舞,驾驭仙虹离去了,“等有机会,一定好好向妹妹讨教。”
冷宫月仍是沉默,不挖苦,也不回应,真的像一坨冰一样,直到对方走远,才终于松了口气,身子一歪,泥软下来。
纳兰若雪吓了一跳,及时将她接住,惊慌地问:“姐姐你受伤了?什么时候?那个家伙有这么厉害?”
“我中了毒。”一缕黑血从冷宫月嘴角流出,“在雪尘剑归鞘以后,我与寒冰融为一体,蛇毒沁入冰中,就等于进入我的体内。”
“与寒冰融为一体?姐姐你什么时候炼成这样的本事了。”
“呵呵,没时间解释了,快带我去南山,去云师叔哪里。”
“为什么不去找我母亲。”
“这里距离明月峰太远了,我中毒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为什么。”
“为了明月峰的面子!”
除了主峰之外,蜀山六峰明争暗斗,互相角力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峰主传人之间的切磋、争斗往往背后代表的是两峰之间的角力,任何一次落败都会带来人心不稳、门人的质疑等多种问题,冷宫月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让纳兰若雪带自己寻找最与世无争的云师叔。整个蜀山,也只有云师叔会为自己保守秘密。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仙法“五行创生”
另外一边,一行三人屠蛇之后,各奔东西。
莫君如回到东山,找了个偏僻的小溪清洁身体,一身的血腥味刺鼻难闻,她早已到了忍耐的极限。邵白羽去老地方寻找青牛上仙了,上仙依旧趴在青石上吃草,眼神迷离的望着天空。
沈飞则趁着这个机会,来到了南山草庵,他来找老乞丐,求解心中的疑惑。沈飞和老乞丐同样精通医术,同样拥有着通天路的过往,性格搭调,非常聊得来。短短几日时间,沈飞在老乞丐的身上已学到了很多东西,境界一日千里,他这次,是想针对与鸠山鸣交手发现的问题,来求解心中的疑惑。
两人坐在草屋后面的空地上,身下的绿草像蒲团一样柔软,清风徐来,心境舒雅。
“表面上看六峰道术各有所长,其实都在五行之列。”老乞丐正襟危坐,徐徐道:“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木火为阳,水土为阴,金为中性。金木水火土五行,潜藏在天地万物之中,暗合着自然大道的运行轨迹,生存在九州大地上的每一个个体都都存在着自己属性。植物自然是木属性,火种是火属性,矿产是金属性,大海是水属性,大地是土属性。万事万物,离不开五行,对应于人也是一样,人在天地间生活,体内含有五行的元素,普通的人,五行之中,总有一种数量特别高的元素,他们的身体因此被称为金之躯、木之躯、水之躯、火之躯、土之躯。如果五行之中,有两种元素的数量特别多,则被称为圣体,六峰收徒,怀有圣体是基础条件。”
沈飞尽力梳理脉络,迟疑地问:“六峰高徒都拥有圣体?”
“基本都是。”老乞丐手指在身前虚点,一道道炫光随即出现,形成栩栩如生的影像,“例如冷宫月,她是万中无一的水、金圣体,两者相辅相成形成冰,正好与雪尘剑的冰属性相对应。所以几千年没有出世的雪尘神剑才终于出鞘,认她为主。而明月峰道法又以阴属性为主,所以万中无一的冷宫月在修习阴属性仙法的过程中,才格外得心应手,拥有继承峰主之位的资格。
雷纵横是万中无一的火、金圣体,火为阳,金为中性,两者叠加形成雷。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和速度。
鸠山鸣和他背后的紫露峰据我猜测是阴阳圣体,也就是五行之中,阴属性和阳属性各占一半,这是非常罕见的,千万人中没有一粒,所以紫露峰才始终是一脉单传,鸠山鸣才如此特别,至于他使用的仙法,肯定也是阴阳属性叠加生成的,外人别说使用,就是连最基础的修炼都不可能。
楚方是土、金圣体;尹朝华是水、土圣体;金蝉翠是木、火圣体;还有你,据我观察你也是木、火圣体。”
“树木天生助燃,两者也能并行吗?”
“正因为互相促进,才可以并行。互相抵消的两种元素,是很难同时存在的,鸠山鸣那样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那么主峰的道术究竟是什么,主峰需要将五行怎样运转,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主峰遵循天道,讲求万法自然,无招胜有招,所以,凡是有缘人都会收纳。”
沈飞惊得张大了嘴巴:“也就是毫无特点喽。”
“毫无特点,正是最大的特点。”
“有没有搞错。”
“主峰的修炼心法,是被称作万法之源的《道经》,每个修炼者因为资质、眼界、性格等等的差异,可以从其中悟出不同的道理,可以说给予了修习的人无限种可能性,无限的发展空间。世界上有什么比无限广阔更加诱人呢。”
“难怪主峰招徒,世人趋之若鹜。”
“当然,哪怕单单一卷正本,也拥有着无尽的价值。那是正统,万法之根。”
“可是,还是太单调了,对敌手段有限。”
“仙法需要与仙剑配合使用,方能显现出威力。”
“可是我的仙剑不给力啊。”
“不是剑不给力,是你不给力。”
“那到底什么是仙法呢,我到现在一种仙法也没学过。”
“这都是需要悟的,自己悟出来,根基才牢固。”
“你看,你看,还是有吧,你就教给我吧,云师叔,教给我吧,求求你了。”
“一个大男人,别跟我耍贱。”
“那你教不教。”
“好吧,我传授你五行创生法。”
“五行创生法?”
“所谓五行创生法,就是借助体内的属性元素,创造出真正的实体,就好像冷宫月创造出了冰,雷纵横创造出了雷。”
“那我可以创造树木喽。”沈飞没敢说火,火对他而言是个禁忌。
“恩,可以创生出树木,你想不想学呢。”
“当然想了,你快教给我吧,云师叔。”
“按理说,根基未牢,贸然学习“五行创生法”不合时宜,不过你资质出众,又肯下苦功,我就破一次例,将这套仙法传授给你,切记不可急功近利,慢慢掌握仙法奥妙,才能够融会贯通。”
“我知道啦,云师叔。”
“希望你是真能明白我的意思。”云烈双手向上翻,慢慢抬起,汇于胸前,转为莲花状,“干、已、申、辛、更,生。”
天干地支,对应着各自的法印,到了老乞丐的境界,法印已经无关紧要,心念一动,就可呼风唤雨,他是故意放慢了动作演示给沈飞看。但见六个法印依次结下,老乞丐双手回归莲花状,对准了地面。
“呲溜。”地面下陷,一股清泉喷涌出。
“长,长,长,长……”玄光在老乞丐手心里持住,从地底窜出的清泉越长越大,水流越变越粗,一直冲到两丈高,伞状散开,再滴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小雨。
沈飞张开嘴,饮取雨水,水质甘甜,毫无杂质。
“它们是水元素具现出的,是最纯净的水源,未受过一丁点污染。”老乞丐缓缓收式,目光炯炯地看着沈飞,“看明白没有。”
“那几个法印很难记,我试试。”
“早让你把基础打牢了,连法印都记不住,还想学仙法。”
“知道啦,这次记住绝不再忘。”
“我再给你完整的展示一次,你须要牢牢地记在心里。”
“不必了,我搜索记忆就能回忆起来,只是须要一点点的时间。”
自从与药人相依为命开始,沈飞无论是识字、读书,还是记药方,都是过目不忘,只需要看一遍,就可以将眼睛看到的整个画面烙印在脑海之中,等到回忆的时候可以通过搜索记忆深处的画面,将图像从脑海中完整地提取出来,整个过程只需要多花一些时间。
老乞丐看他紧闭着眼,缓慢至极地完成了结印,暗暗吃惊:过目不忘是一件了不得的本事,特别是对仙人来说。仙书冗长,能够随时提取出其中重点的人,在修炼的过程中占很大的优势。
沈飞双手缓慢结印,每结一个印,就低声地念一个字:“干、已、申、辛、更,生。”因为结印速度太慢了,灵力未加持住,前功尽弃。他却不气馁,又继续尝试,一直到第十遍的时候,结印的速度终于有所提高,仙力持于印中,持于双手之中,遥遥指向地面,竟真的有星星点点的光芒自土石之下钻出,地面裂开一道小缝,一棵嫩绿的新芽冒出头来。
可惜也仅此而已了,不管沈飞如何施力,始终就是一棵新芽而已,再难长高。
“怎么回事?怎么长不大的。”沈飞理直气壮地问。
“你的水准就在这里,还想让它长大。”老乞丐伸出小拇指与地上的绿芽比了比,笑笑道,“以你的基础,能够有这么一小棵长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沈飞看出他的嘲笑之意,心里不爽,没好气地说:“喂喂喂,我的结印和你完全一样,怎么结果相差这样悬殊,你不是故意留了一手,让我难堪吧。”
“又没大没小是吧。”老乞丐眼一横,沈飞立时软了,换了温柔的语气说道:“敢问云师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老乞丐倒也不避讳,简单明了地解释给他听:“五行创生术与施术者的修为,施术者对于术法的应用程度,对于自然界万事万物运行规律的掌握程度有着很高的要求,境界不一样,对身边事物理解不一样的人,往往就会创造出不一样的事物来。好比同样使用水系创生术,我创造出的是酒,别人创造出的是毒,不能一概而论的。”
沈飞两眼一眯,一副奸诈的表情:“难怪你葫芦里的酒永远喝不完,原来是用五行创生术的缘故。”
老乞丐点点头道:“不同的人,创造出不同的东西,这与心境、与道行都有着莫大的关联,所以千万不要急,免得一不小心造出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出来,覆水难收。”
“说起来,在天道主宰的世界里,我们自己创造生灵真的被允许吗?”
“五行之中只有木系比较特殊,其他四系创生术并不能创造出具有灵魂的东西。”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
“以我这些年积累下的对敌经验来看,木系的创生术可以创造出许多有意思的植物来,虽然威力不强,但往往能起到特别的作用,这个你以后慢慢摸索吧,如果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我报告,听到没有。”
“那当然了,有好玩的东西,肯定第一时间报告给我的云师叔,云前辈。”
“你这人真是狗脸子,不传授你技艺的时候,就耷拉个脸,满脸不乐意。现在真学会了,马上开心得心花怒放,真是反复无常之人。”
“我那是心痛好吧,心痛的时候面色自然不好看了。”
“强词夺理。”老乞丐起身,伸了个大大地懒腰,“老胳膊,老腿了,坐时间久了全身都疼,你自己练吧,我去散散步。”
沈飞有些不愿意,道:“你不陪我啦,我还想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向你请教请教呢。”
“我答应教你仙法,可不是答应把自己卖给你,少得寸进尺。替我看家,丢了东西拿你是问。”
“就我现在的这点本事,守卫这么大个草庵真有些困难呢,尽力而为吧。”
“丢了东西,十倍偿还。”
“你这里破破烂烂的,有什么东西值得偷啊,你倒说说看。”
“家具是简陋点,但满屋子的灵丹妙药却是样样珍贵,是我最近采来准备炼丹用的,随便哪棵小草都是无价之宝。”
“你当我瞎啊,我也是大夫好吧,满屋子的枸杞、白莲,随便哪个山头不都是要多少有多少。”
“你这家伙,真是有眼无珠。那是枸杞吗,那是白莲吗,你睁开大眼好好瞧瞧,性状相似,但味道差了多少,这些都是南山特有的灵药,是荨草种子和甘莲花叶,屋里医书多的是,你好好查查他们的价值。真是气死我了,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自称大夫,病人在你手里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荨草和甘莲沈飞都认识,药人给他学习的医书上有所提及,但荨草的种子沈飞却从来没见过,更不要说甘莲藏在水下的花叶了。
看老乞丐语气不似作伪,沈飞对着他吐吐舌头,“最近忙着修炼,等腾出空来,一定向师叔好生讨教医药之术。”
“哼,那也得我愿意教给你才行。”老乞丐哼了一声,背着手踱步远去了。
沈飞嘴角挂笑,他和老乞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没大没小没正行,不过老乞丐并不介意,他是个开明通达的人,建立了情分以后,就百般照顾,虽然嘴上总是呵斥,但心里关怀备至。
这段时间,沈飞着实结交了几个知心的朋友,感觉人生的轨迹真的有了改变。不再像过去那般晦暗,看不到希望了。
沈飞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人,他对现下的幸福格外珍惜,暗暗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加倍报答他们。
正出神,头顶之上的月光被一抹巨大的身影截断,沈飞身经百战,快速起身,进入到警戒状态。(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解毒
但见紫色的大鸟在头顶盘旋,像极了一只巨大的乌鸦,两位清新脱俗的女孩子栖身在大鸟的头上,随着鸟儿的下落而降落,看清那两人的面容,沈飞从黑暗中走出来:“这么晚了,你们来南山草庵做什么?”
这么晚的时间,还会来到南山草庵的,除了纳兰若雪和冷宫月还能有谁。
一心为冷宫月救命,心急火燎的纳兰若雪直到沈飞到了近处,才认出是他,没有像往常那般腻腻歪歪,而是直奔主题,一边向屋子里探头探脑,一边喊:“云师叔,您在吗,若雪有要事求见。”
沈飞看她心急火燎的样子,看冷宫月气若游丝的状态,猜测出了若雪着急前来拜见的原因。
关切地问:“云师叔去后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有什么事情找他,是不是与宫月相关。”
“云师叔不在?”纳兰若雪现出慌张的神色,“那宫月不是没救了。”当下眼圈一红,鼻子一抽一抽的就要哭泣起来,被沈飞强硬地拉住,“你先冷静一点,把事情经过说给我听,我们一起商量对策。”
“没有时间了。”纳兰若雪眼圈红红的,“月姐姐体内的剧毒已经快要侵入心脉了,找不到云师叔的话,她就没救了。”原来,在冷宫月中毒以后,明确告诉了纳兰若雪来南山寻找云师叔,若雪也确实照做了,只是关心则乱,冷宫月中毒昏迷,很少来南山走动的她,御剑在山里转了几圈,说什么就是找不到草庵,更甚之,因为太过心急,紫光神鸟操控失误,撞到了山壁上,幸好神鸟通灵,保护住了她们姐妹二人;一直到现在,这么晚了,才终于找到草庵。而此时,毒血已经快要侵入心脉,冷宫月更是命悬一线。
看到冷宫月痛苦的样子,沈飞比谁都紧张,但他不能在纳兰若雪的面前表现出来,因为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单纯,太不经风浪了,自己现在必须将她稳住,保证她不做傻事,然后,想办法挽救冷宫月的性命,对于这个人的关怀他一点都不比若雪少。
“我也是大夫。”沈飞伸出手,探查冷宫月的脉搏,“你去后山,寻找云师叔,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来为冷宫月解毒,她中毒已深,起码要先把毒性稳住才行。”
“你也是大夫?没问题吗?”果然,沈飞的镇定让神经大条的纳兰如雪心下稍安。
“放心交给我,你去后山找云师叔。”为了给纳兰若雪鼓劲,沈飞只能夸下海口,其实,他连毒素的成分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轻谈解毒呢。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稳定住纳兰若雪的情绪,让她不会因为情绪不稳而无厘头地犯错。
纳兰若雪却不知情,点点头,认真地道:“那,宫月这边就拜托你了,我这就去找云师叔回来。”
“快去吧,他往东南方向走了,你驾驭紫光,看看能不能找到。”
“知道了。”纳兰若雪双指并拢,持于胸前,念念有词,紫光大鸟蜕变成一对漂亮的翅膀,加持在她的背脊上,翅膀挥动,纳兰若雪转瞬之间就没影了。
看她行远,沈飞紧张的心情无法抑制的喷涌出来,抱起冷宫月快速走到屋里,反手将门阖上。冷宫月瑟瑟发抖,可见毒性正在破坏体内的经络,沈飞将屋子里唯一一床被为她盖好,还嫌不够,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搭在上面,之后将门窗关紧,缝隙用茅草塞住。
保温措施做好,屋子里已成为蒸笼,片刻之间沈飞就已汗如雨下,浑身湿透。
对于解毒,他并不擅长,几次三番中毒的经历,有些时候能够靠童子金身化解,更多的时候,则不行。经过仔细地诊脉之后,沈飞从须弥芥子袋中找出“针囊”,以银针封锁冷宫月心室附近的穴位,防止毒血侵入心脉,接着用指甲割破经脉,将自己的血喂与她喝。
这是邵白羽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神志不清的冷宫月在最开始的时候是抗拒的,但随着血液的入吼,身体本能发生作用,开始贪婪的吸允起来。沈飞大量失血,伤口又被冷宫月咬着,面色煞白,咬牙坚持,直到她的气色有所缓和,才收回手。
重新诊脉,发现毒性并未解除,但是心跳明显有力了许多,大概可以将毒性发作的时间向后拖延一会儿。
他仔细观察冷宫月的面色,刚才忘了问若雪,宫月身上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不同动物的毒液其解毒方式完全不同,只有找到中毒的方式才可对症下药。沈飞不得不重新翻看冷宫月的身体,**的接触让他心烦意乱,找了半天也没见到出血点,沈飞只能暂时认定是可吸入的毒素。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解毒了。沈飞头有些晕,步履蹒跚地走到晾晒了多种草药的长桌前。长桌由短一些的三张烂木桌拼凑而成,符合老乞丐不拘小节的作风。摆在箩筐里的草药却精细地分开了,每一种草药都单独盛放在一尺长宽的正方形箩筐里,可以看出行医者的仔细和认真。
沈飞仔细辨认药材的性状,有些不认识的,就去翻阅杂乱堆叠的医书,自己从药人那里学习过《明医道》的上卷内容,老乞丐的屋子里有下卷,沈飞从其中找到了桌子上药材对应的名称以及用法,靠着多年行医积累下的经验,以及适用于凡人世界的解毒方法,终于混合出了一些解毒的药剂。
喂冷宫月喝下,但她的气色并未因此有所好转,脉络间的黑气仍然凸出,经络凸起清晰可见,可以看到毒素的冲刷对身体产生的伤害。
“没有作用。”沈飞身心俱疲,“只能等云师叔回来了吗?宫月能否支撑到那个时候?”
冷宫月经络间的黑色从脚底和头顶向中间蔓延,不断逼近心室,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没有救了。
沈飞大量的翻阅书籍,快速浏览,在难以察觉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段话,“毒分阴阳,阴者性缓,作用缓慢却伤及根本,性难愈,可试以纯阳之力介入,蒸烤患者经络,达到祛除之功效;阳者性烈,作用快速直奔心脉,若及早治愈可彻底根除,可试以冰冻之法拖延其发作时间。”
说白了,就是发作时间比较慢,性状呈阴性的毒,可以用大火蒸烤,祛除毒性;发作时间快速,性状呈阳性的毒,可以用冰冻的方法冷冻,拖延毒性发作的时间。
从这段话中,沈飞看到了一丝希望,因为冷宫月的症状不深,毒性渗透缓慢,明显属于阴性毒,而自己体内,恰恰正有一股纯阳之力,只不知道,要怎么个蒸烤法。
沈飞继续向后看,书中对于操作的方法有着详细的介绍,仔细读了两遍之后,沈飞沉默下来,反倒踌躇起来。按照书里介绍的方法,自己需要以输送仙力的方式将九龙的纯阳之力输送到冷宫月体内,这代表着他又一次需要与九龙接触,而且是在距离东山如此近的南山草庵里,且不说九龙会否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吞噬,万一纳兰如雪找到了云师叔忽然推门进来,那九龙可就现行了,到时候,云师叔就算想保自己,都没有理由。(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交易
两边纠结,很难取舍,沈飞推门出屋,放眼望去,纳兰若雪的影子都看不见,暗暗着急“宫月时候无多,等得到云师叔回来吗?万一……”他长叹一声,咬咬牙,折返回来,望着冷宫月黑线密布的脸孔,下定了决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她。”
沈飞在体内具现出自己的幻体,轻车熟路的进入了丹海混沌云中,在最深处找到了尘封已久的禁断之门和门上红的发烫的“封”字。门内黑暗,看不清透,沈飞对着里面大喊:“听得见吧,九龙。”
没有回应。
“九龙、九龙、九龙、九龙……我知道你在的,九龙。”连续呼喊始终得不到回应,沈飞咬咬牙,加重了语气说道:“有事求你,九龙,我愿意付出代价。”
“哦?”这一次终于有所不同。视线中,巨大的鳞甲因为摩擦而反射出光芒,隔着铁栏,隐约可以看到庞然大物身躯的伟岸,黑暗中一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睛缓缓睁开,呈现出数不尽的层次,九龙只睁开一只眼睛,因为,沈飞的到来并不能引起它全身心的关注,“说说看。”
对方有事求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前,天知道九龙有多么的兴奋,但它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一旦表现出来,就会让谈判的天平失衡,活了几千年积累下的经验让它深深了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只有足够的沉稳,才能争取到更多的代价。
“说说看。”九龙不露喜怒地说。
沈飞狡黠一笑,大声呼喊道:“我愿意付出的代价就是,在这里发誓,永远不会将你交给蜀山的臭道士。”
“你是在逗我吗。”九龙怒啸,隔着坚固的铁栏,灼热的风怒卷而来,沈飞具现出的幻体险些被吹风,脚下的混沌云被吹的漂流,现出一块空地,原来混沌云的下方是铁质的地面,是铁笼子的延伸物。
“不要着急,听我向你解释。”
“你知道,臭小子,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我要杀死你易如反掌。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一定让你变成痴呆。”
“九龙你不要急,听我说。”
“给你三十秒时间。”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魔教第一圣器。”沈飞照例在对话之前先捧高对方。
“恩。”九龙的语气肯定。
“那你更应该知道,自己此刻正置身天下第一正道门派,蜀山剑派的中心地带,距离正道的掌舵人蜀山掌教仅仅一步之遥。”
“恩。”九龙好像有些明白他将要说些什么了。
果然听沈飞继续说道:“如果我此时将你奉献出去,大概会被视作投诚,最坏的结果是仙力被废除,驱逐出蜀山,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你,魔道第一圣器九龙则会被永生永世的封印在蜀山最深处,过上日月无光的生活。”
“你胆敢威胁我,小子!不用将我交出去,我现在就能够让你变成痴呆。”九龙暴怒,赤色的风席卷,但沈飞屹立不动。
“听我把话说完。”
九龙没有回答,但狂涌的风却渐渐平息,沈飞心里一定,道:“与此相反,如果你愿意与我达成战略同盟,帮助我成长,随着我修为的与日俱增,可以逐步的撕开你的封印,一点一点的给予你自由,到实力足以与你并驾齐驱之时,甚至可以完全将自由给予你;虽然不能肯定,但我猜测咱俩也是签过血契的,且不说,随着我的修炼你也能得到好处,单单放你自由这一条就足够诱惑了,远远比争一时之勇来的明智。”
“说来说去,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不帮你的话,就会将我出卖给蜀山的臭道士。”
“不,我的意思是,咱俩的关系是互惠互利的,没必要整天剑拔弩张,互相提防。我现在虽然实力不济,但拥有着无限广阔的发展空间,可以帮助你修炼,带给你想要的东西。”
“呵呵,好一个剑、人互利,这些都是那个讨厌的树精告诉你的,你学了来,直接用在我身上,好啊,真是好啊。”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能够带给你明朗的未来呢。”
“相信?多少年了,人类对我的利用早已司空见惯,我已经彻底看透了你们。”九龙冷笑,“少年,你以为我和其它仙剑一样吗?你以为朝花夕拾剑的剑灵能够自主行动,我就不可以吗?你太天真了少年,我,九龙,是天上地下最强之剑,万古长存,不死不灭,你的明天对我毫无意义,即便有血契的存在也是如此,那点力量,对我来说不过清风拂面,我怎么可能在乎呢。”
“不,你就算不在乎跟随我可能带来的种种好处,也必定不甘于永远被星魂压制,星魂此刻就掌握在掌教的手中,你是它的宿敌,难道甘愿沦落到被封印的下场。”
“呵呵,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没有被封印的经历?你以为人性有多黑暗?你以为山上的仙人有多么的无耻?只要我稍加劝诱,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为我解开封印,你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能够得逞?你以为以我九龙的威严,会接受你的威胁?”
“这不是威胁,而是劝导,如果我要威胁你的话,一早把九龙之卵拿出来了。”
“你,你找死。”
黑暗中,九颗龙头的眼睛相继睁开,火热的目光笼罩了沈飞,仿佛要将他燃烧为灰烬。
“九龙。”沈飞毫不畏惧,“我要威胁你,有着千百种的手段,但我不会动用它们,因为咱俩是互利的,只有紧紧联系在一起,才能奔向广阔和未知的未来。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么好,我答应做出妥协,撕开封印的一角,如果你笃定了所有一定要杀死我的话,可以在我为冷宫月祛毒以后动手,这样的条件你可满意?”
“哦?”九只龙头,十八双眼睛上下打量沈飞,这是九龙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宿主,一直以来,他都在埋怨药人不负责任的行为,一心离开眼下疲弱的宿主,与更强力的仙人达成同盟,但沈飞刚才的一番话却给他带来震撼。
这样的一番话,这种恐吓与诱惑结合的谈话方式,不将生死放在眼里的坚定决心,出自一位少年之口确实让它震惊。
特别是沈飞最后时刻坚定不移的表态,在表现出了赴死决心的同时,给足了自己面子,单就这一点而言,面前的年轻人就不简单。九龙第一次认真思考,难道药人将自己交给面前的少年并非是一时性起?
九只龙头,十八只眼睛的注视下,沈飞一点点地飘离了地面,门上的“封”字近在咫尺,他伸出两只手,抓住封印的一角,“只要你帮助我祛除冷宫月身上的毒素,我就掀开它的十分之一,答不答应。”
九龙看着他,不禁想,如果沈飞一开始就以掀开封印十分之一为条件的话,自己只会继续增加筹码,断不能答应的;可是话被他说到了这个份上,好像没有了不答应的理由和讨价还价的余地了。沈飞深知人心,手段高明,每次以十分之一为代价,就还有九次求助自己的机会,真到那个时候,他也必然成长到了一定的高度。
“好一个沈飞啊。看来你对自己未来的成长有着足够的自信。”九只龙头齐放光芒,“好吧,用十分之一的封印,换那名小姑娘一条命。”
“嘶。”沈飞痛快地撕开封印的一角,因为装逼而用力过猛,远远超出了十分之一的程度,这让他有点后悔,不过装逼一定要装到底,干脆装成是故意为之的样子,表现出自己的大方。
黑暗里,九龙全身化为热炎,古老而深沉的声音仿佛横跨万古:“我是个急脾气,所以你需要快点。”
“没问题。”沈飞结束了内视,托起冷宫月的身体,伸出双手抵在她的背后,九龙的阳炎以自己为媒介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冷宫月的身体是冰封的迷宫,暗黑色的毒液蛇一样在冰层内部游走。
九龙的阳炎进入后,冰雪融化,毒素随之蒸发,与此同时,冷宫月的身体也承受了巨大的伤害,雪尘剑甚至自动护主,爆发出万千冰棱,抵挡阳炎。沈飞深怕继续下去,会对冷宫月的修行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看毒素清除得七七八八,就终止了力量的输送,双手向下压,将喷涌的炎之力压回封印之中。
混沌归位,九龙身上的火焰逐渐消失,牢笼内回复了黑暗,唯有深沉的声音清晰传来,仿佛横跨万古:“用我的力量救人性命的,沈飞你是第一个。”
后者一直在戒备九龙的反扑,听它这么说,终于松了口气,用袖子抹抹额上的汗,重新审视冷宫月,看她身上的黑线虚淡了下去,心下稍安。
这个时候,草庵的门从外侧被推开,纳兰若雪和云师叔总算赶来,看到沈飞满身大汗的样子,老乞丐知道他已竭尽所能,一边向前走,一边询问道:“怎么样,毒解开了吗?”
“解开了一部分,余毒难清,需要您出手。”
老乞丐坐在草床上,仔细观察冷宫月身上的症状,伸出右手为她诊脉,诊脉完成后不发一言地走到长桌前,将药罐里残余的汁液用手抹出一点,放在鼻下仔细地嗅了嗅,眉头紧紧蹙起,又拿起桌子上的书,看清楚对折书页上的文字,猛然望向沈飞:“你疯了?”
沈飞早料到瞒不过他,被他注视并不慌张,点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纳兰若雪不明所以,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云师叔,沈哥哥配的药有什么问题吗?宫月是不是没得救了?”
“不不不,你放心,冷宫月的体内只剩下一些余毒了,没事的,不过沈飞配的解药非常大胆,所以我才这样紧张。”
“有效就行了,云师叔您可千万不要责怪沈哥哥啊。”
“放心吧,我不会责怪他,我现在就配药清理宫月体内的余毒,沈飞你来为我抓药,若雪你先出去。”
纳兰若雪点点头,缓步走到门口,“把门合上,屋里需要保温。”被老乞丐命令,才依依不舍地将门阖实。
屋内,老乞丐与沈飞相对站立,离的很近,压低了声音说:“你没事吧?”
沈飞自然知道师叔所指,点点头:“用尽全力,总算保护了她的周全。”
“我问的是你!九龙的蛊惑没有几人能够抗拒。”
“九龙?什么九龙?师叔所指为何?”
“呵呵,还会装傻,看来是没事,为我抓药吧。”
“请师叔明示。”
“丹桂两钱、卜芥两钱、八角一钱、元参一钱、竹茹一钱,白莲叶一钱……研磨成粉。”
沈飞依言而行,将药抓齐,研磨成粉,正待喂与冷宫月,却被老乞丐叫住。后者挖出粉末,放在手心里用力攥紧,粉末变成了药丸,之后递还回来,沈飞喂冷宫月顺利服下。
吃过解毒药不过一时半刻,药效即发挥作用,冷宫月膨胀的经脉逐渐恢复,皮肤上残留的黑线潮水般消退,虽然嘴唇依旧干裂,面色依然难看,但毒确实是退了。
沈飞蹙着眉,故意说道:“要想恢复到鼎盛的状态,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吧?”
老乞丐自然知道他话中所指,存心不搭茬:“宫月体魄强健,恢复力强,不日即可复原。”
沈飞道:“只怕耽误了明天的课程,掌教怪罪下来。”
“她是明月峰首徒,老小子怪罪不得的。”
“总归是不好的。”
“你小子拐弯抹角烦不烦啊,有话直说。”
“师叔擅长炼丹,想必有不少名贵的丹药在身上,若能慷慨相助,明月峰必当有感其恩。”
“呵呵,明月峰领不领情我是不知道,你真得感谢我。”
“同门之谊而已,师叔不要妄言。”
“同门之谊?有那么简单?你当我瞎啊。”老乞丐有意冷嘲热讽,“怕只怕是你一厢情愿。”
沈飞微微颔首,“还请师叔出手相助。”
“怕了你了。”老乞丐打开葫芦塞念念有词,一枚金色的丹药在甘泉承托下飘出,一直到了沈飞近前,被他双手接住,“这回魂丹,十年炼一炉,一炉出十粒,凡人吃了延年益寿,仙人吃了修为大增,要不要给她用你自己看着办吧,提醒你哦,这丹药是送给你俩的,只此一粒。”
“谢师叔馈赠。”自身修为和冷宫月的安危比起来显然不值一提,沈飞顺利喂冷宫月服下药丸,看对方面色回暖,气息通顺,确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开心地笑了。
“呵呵,把人家治好了,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情是毒,陷进去想抽身可就难了,你小子好自为之吧。”
“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不敢有?那你就苦着自己吧。”
沈飞略一沉吟,狡黠笑道:“师叔是过来人,当年必定是情场高手。”
“那是,想当年我随便抛一个媚眼,不知引发多少尖叫呢。”
“原来如此。”
“你不想问点别的了?”
“看起来没必要了。”
“靠,你小子这什么意思。”
“别别别,快把拳头放下,我开玩笑呢。”
“哼。”
“嘿嘿。”
“接着问啊。”
“师叔,您这……哪有强迫别人提问的道理。”
“何止是强迫,你要是问错了问题,还要挨顿打呢。”
“这……您可是蜀山之虎。”
“正因为是蜀山之虎,所以才嫉恶如仇。”
“可是,万一因此勾起您的伤心事该如何是好。”
“呦,你小子挺聪明嘛。”
“师叔见笑了。”
“没关系你问吧,反正这些秘密埋藏在心里已经很久了。”
“那,敢问师叔,当年可有……”
“哐当”一声,草庵门突兀的洞开,纳兰若雪栽倒进来,看着两人满脸尴尬。(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夜
一老一少都是油子,打眼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在偷听,讳莫如深地对望一眼,沈飞走上前,假装出关心的样子:“没事吧,若雪,你怎么进来了?”
纳兰若雪被问得脸一红,尴尬地说道:“我关心宫月,所以……”
“那正好,冷宫月身上的毒已经全解了,不过身体依然虚弱,你们不要动了,干脆在这里歇一晚吧。”
“谢谢沈哥哥,谢谢云师叔。”
老乞丐咳嗽了一声,道:“你好好照顾她,我和沈飞出去走走。”
“是,师叔。”
老乞丐和沈飞相继走出了屋,纳兰若雪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对着眉眼紧闭的冷宫月呆呆地发愣。
因为怕再出状况,两人并未走远,就在屋子外面坐下,沈飞卖力地折腾了半宿,浑身疲软,没心情练剑了,倒在草地上一时半刻便已睡实,进入了梦乡,梦里面化作一只漂亮的蝴蝶,飞啊,飞啊,周围始终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好不容易看到了草丛,正兴奋地准备降落,空间里却忽然起风,风势越卷越大,沈飞明明看到目标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到达不了,反而距离越来越远,直到一阵强风呼啸而过,变成彩蝶的他眼前一黑,消失在风雨的最深处。
沈飞惊醒,却是纳兰若雪半跪在身边,摇晃他的手臂。这么近的距离,这样迷人的夜色,干柴与烈火,沈飞控制住心里的浮躁,稍稍躲闪开,道:“若雪,你不照顾宫月,怎么在这里。”
“宫月睡得很实,屋里面太黑,只有我一个人睡不着。”
“屋内是闷了一点,要不你在这里歇歇,我去陪她吧。”
他想要起身,却被纳兰若雪极尽温柔地挽住胳膊,“沈哥哥,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干嘛总是躲着。”
“若雪妹妹这么可爱,漂亮,我怎么会躲你呢。”
“真的不会吗?”
“当然了。”
“那你就坐下陪我聊聊天嘛。”
“若雪啊,不是我不愿意陪你,但你不担心宫月体内的毒素会复发吗。”
“我当然担心啦。”
“那就乖乖的在这里休息,我和你换岗,去陪冷宫月。”
沈飞从纳兰若雪的纠缠中挣脱,好不容易起身,却被一双冰凉的玉臂从后面环住,“沈哥哥……”
极尽温柔的气息,男人的本能让他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但理性又再不断提醒他,千万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来,两相纠结,就像两只恶魔在耳边低语,一个让他放纵自己,一个让他坚守阵地。
冰凉的触感又近了一分,香艳的呼吸令人迷醉,沈飞快要支撑不住了,就在这个时候,树上传来一声有意无意的咳嗽,是老乞丐的。如一碗冰水兜头泼下,沈飞瞬间清醒过来,推开纳兰若雪,低着头走进了屋。后者泥软在地,嘤嘤哭泣起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日光从窗**入,冷宫月终于睁开了双眼,视线中陌生的环境,想必就是南山草庵了。
“总算是赶上了。”她內视片刻,发现毒素尽清,经络强健,隐隐约约的,内丹的力量似乎更超以往,“云师叔的丹法果然不同凡响。”
她活动身体,准备起身,却在床边上发现了一个熟睡的男人,男人坐在床下面,头叩在床上,姿势很别扭,却能一直坚持,可见对自己关心。
冷宫月马上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因为整个蜀山,也只有那个人留着刺猬一样的短发。
她不想打扰对方,或者说,不想应对四目相对的尴尬,悄悄起身,尽量减少声响。沈飞睡得真的很沉,全程没有醒来,冷宫月总算放心了,悄悄地走出屋子,掩好门,找到纳兰若雪径直往东山去了。
直到两女从视线中消失,老乞丐才一脚踹开屋门,对沈飞喊:“别装睡了,人都已经走了。”
沈飞慢慢地抬起头,又哪里看得到一丝睡意。
“就知道你是装的,窝囊废。”
“多谢师叔成全。”
“给我好自为之吧。”
……
东山,玄青殿,
邵白羽负手而立,眺望远方,青天碧水衣青蓝搭配,较往日的一袭月白沉稳了许多。吕相和王善水恭谨地站在他身后,为昨日的恩义而来。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二人的目的却不单单为此,沈飞和邵白羽就如两座灯塔,崛起在蜀山峰巅上,两人的未来无可限量,跟随这样的人,绝对要比势单力薄,被六峰高徒们每日欺负来的强。
所以,二人的站姿如同邵白羽刚收的小弟,护卫在大哥的身后,随时听候差遣。
邵白羽并没有推辞他们的示好,本性的孤高与被满足的虚荣心正在互相对垒,他的内心很纠结,纠结的结果就是默许了对方的行为,这会带来好处,例如壮大自身势力;也会带来坏处,例如需要仗义出手的机会可能增加。
直到莫君如走近,邵白羽才做出决断,拍拍那两人的肩膀,“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师出同门,互相之间没必要如此客气。”看两人都不放心,又添了一句道:“你们放心,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会帮忙。”
吕相和王善水喜形于色,马上道:“我等必将一心一意听候恩公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这么严重,快去吧。”
二人有这样的表现并不奇怪,因为蜀山等级制度森严,派系林立,如果找不到自己的靠山,很容易被欺负。
六峰高徒师出同门,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之间自然照顾,新入山的弟子们实力较他们本来就弱,彼此又不认识,势单力孤经常被欺负。特别是在掌教命令一干人等睡宿舍,吃食堂以后,学生们你来我往的,摩擦大大增加。
二人回到位子,莫君如刚好走来,看着那二人背影,问道:“白羽哥哥,你和他们说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