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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涓石     盛世皇商txt下载     盛世皇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四章 玉龙布庄(一)

    府上那边用过早膳,王爷就和先生、纳兰坐着府上的马车往琉璃厂这边来了。车上还拉了两张华丽板,是专门用来给布庄伙计量布用的,昨晚忘了跟云儿说。

    纳兰是负责赶车的,能跟在王爷身边当差,是所有的侍卫亲兵向往的。并不是因为想得到王爷的赏赐,是能得到历练。

    王爷跟田亮说:“这是咱们第一次送货,要跟陈少爷见个面。哪有当东家的连个面都不见的?再给陈少爷拿两张华丽板,让他支起一个案子好裁布。咱们买回来的布匹幅面普遍很宽,化纤布也很结实,不能用手撕。到时候你来教给陈少爷怎么量、裁异域的布匹。咱们还得给琉璃厂玉龙纸行的周掌柜送去一些玻璃器皿、玻璃摆件和其它艺术品,那些东西肯定不能在纳兰东贵的店里卖,也不能在玉龙布庄出售,虽然不是古董也算得上是很珍奇的物件。”

    “行,属下把陈先生的礼物送过去之后就给周掌柜的送玻璃产品。”

    “这以后你要操心的事还不少呢。经商也是对咱们的历练。”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力的。”

    王爷在田亮肩上轻轻地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啊你这肩上的担子可是够重的,都是很琐碎的事,要学会当管家知道吗?”

    “王爷尽管吩咐属下就是。”

    王爷很满意田亮的态度,不住地点头。

    田亮出面买的这套宅子是典型的北京民居四合院的格局,大门是五间大小的倒座门房,过道占了一间房子大小,东西各两间门房。大门很紧凑,外表看没有任何特色,但是房子不是很陈旧,花了二百两银子。里面的正房是五间,坐北朝南。两面东西厢房也是各五间,形成一个正方形的格局,院子不算小,放下两挂两匹马的大车还很宽绰。后面还有一进小院,北房五间,厢房东西各三间。应该是这家房主家里的下人住房。院里有一棵很高大的槐树,树下有一口井和一个碾盘。王爷买这套房子除了用来倒腾货物,还有在可能府上突然遭到以外变故的时候,给能逃命的儿女一个栖身之地。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不过是这么个想法,多少年之后的事谁能预料到呢?

    其实其他王府也都有府上发生突然变故后万一女人孩子侥幸逃命,总得有个落脚之处。算是“狡兔三窟。”的一窟吧,

    这个普通民宅的存在只有王爷、福晋、云儿和田亮知道。先生和纳兰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王爷和先生、纳兰几个人穿着便服到前门大街陈瑞谦的布庄来了。王爷、先生坐的是带篷的马车,由纳兰赶车;载有布匹的马车由田亮赶着和王爷汇合。第一次送布匹云儿没敢多拿,只有四匹。异域的布匹都是论米卖的,一匹就是一百米三百尺。因为幅面宽,每匹布就是一个长长的布卷。外面的包装有布料的,也有很厚的塑膜的。这四匹布其中有两匹是大清也有的麻花布,就是就是蓝底带白花的那种,但是幅面却比大清的麻花布宽多了,一米五,也就是四尺半;还有一种是纯棉平纹花布,专门用来给年轻女人做棉袄面儿的,红底带小**花,很鲜艳。另一种是化纤布,是深颜色的涤棉绸。带方格图案或者是点子图案的,很薄很滑爽,是专门用来做棉裤裤面的;还有一匹是东北大花布,专门做被面的。涤棉绸和东北大花布不分老少都能用,都是一米五的幅面,是大清布匹的两倍半宽。一匹一百米,就是三百尺,所以每个布卷都很沉重,一个人扛一匹有点费劲。宽面布的优点是好裁,不用太多的拼接。这一点一定是会受到家庭主妇们欢迎的。

    和布匹同时送来的还有两块华丽板,上面有一层带花纹的漆面,这样就不会刮坏布匹,尤其是绸缎最怕有毛刺的东西。

    陈瑞谦是先生的亲侄子,陈放将军的庶出儿子。这是一个读书人出身的儒商,一脸的书卷气。相貌清秀,举止文雅,态度谦和,一看就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年纪三十岁刚出头,身材适中、身体健康。

    见到叔叔喜出望外,从布庄里匆匆迎了出来。自从叔叔进了王府,就不怎么走动了。当陈先生在田亮和纳兰的搀扶下下车的时候,就要给叔叔磕头见礼,先生忙低声说:“王爷也来了,先给王爷行礼。不要称呼王爷,只叫福二爷便是。”

    瑞谦点头说:“知道了。”

    “这不是福二爷吗?不知大驾降临有失远迎啊。”瑞谦见到王爷就要跪下去。

    “陈少爷不可如此,论辈分您还是我的内兄呢。”王爷赶紧扶住瑞谦不让跪,还说了句笑话。

    瑞谦忙抱拳施礼:“不敢、不敢,福二爷请,叔叔请!”

    王爷同样抱拳回礼:“陈少爷请。”

    “大张,赶紧给几位贵客上茶。几位请到后屋坐!”

    王爷几人被瑞谦少爷请进后屋,这里是结账、招待客人的地方。

    伙计大张是瑞谦最信得过的人,憨厚、质朴,身材高大。他曾经跟随过少爷送云儿出嫁,所以认识王爷,给王爷抱拳施礼,很小心谨慎地给王爷和陈先生斟上茶就退下去了。田亮、纳兰是侍卫,没有座位,站在王爷身后。

    先生压低声音给侄子介绍说:“这两位你也见过的,这是田侍卫、这是纳兰侍卫。”

    田亮和纳兰穿的都是便衣,是练武人的打扮。抱拳施礼道:“陈少爷好。”

    “二位好。”陈瑞谦知道这两位是王爷的贴身护卫,是有官品的人,也同样抱拳施礼给田亮和纳兰问好。

    王爷打量着这个字号为“玉龙布庄”的小小店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柜台上、货架上的布匹摆放得整整齐齐。以棉布为主,兼营绸缎和土布。正面柜台都是棉布,左侧是绸缎、右侧是土布,正面的棉布柜台比两侧要长一些,有两名伙计负责经营布匹,两侧各一名伙计,大张就在正面柜台。店里还有一位账房先生,加上陈瑞谦,布庄总共六个人。地中间还算宽绰,可以摆下两张华丽板。

    宾主落座之后王爷就说了:“不好意思啊,给陈掌柜的添麻烦来了。”

    “王爷您太客气了,不是您给在下添麻烦,是在下店里的小点增加了布匹的品种,生意自然会好。怎么不见布匹?”

    “陈掌柜的伙计正在从车上往下搬。”正说着,布庄里的两个伙计就把布匹抬进了后屋。瑞谦一看就高兴了,夸赞道:“太好了、太好了,王爷送来的布匹居然有这么宽的幅面。在下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说着用手仔细地摸了摸布匹,惊喜地说,“这么细腻,这可是上好的细布啊。也不知道这一大卷是多少,就是看着伙计们扛着有点费劲。”

    王爷笑着看向田亮:“你来给陈少爷详细介绍?”

    田亮抱拳一礼,“嗻!属下就给陈掌柜的介绍一遍。陈掌柜,属下给您送来的布匹有三种四匹,幅面都是四尺五寸的宽窄。我们去的那个地方的布匹普遍都是幅面很宽,还有更宽的。一卷是一匹,三百尺的长度,这是异域那边的习惯,他们叫米,一米是三尺,一匹是一百米三百尺。”

    “怪不得,在下真是长了见识,布还有论米的,一匹三百尺。”

    田亮继续介绍:“这种布跟咱们大清的麻花布很类似,是纯棉材料的,幅面四尺五寸,给年轻女人和女孩做褂子、裙子、围裙、枕头都好;这种红底黄花的是给年轻女人和女孩做棉袄的,幅面也是四尺五寸;这种深颜色、比较薄滑的叫涤棉绸,是专门用来做棉裤的。棉裤外面一般都有罩裤,这样穿的时候很滑很容易穿。这个单子是云主子给三种布料定的价格,是根据那边的价格换算的。那边的钱跟大清的不一样,要根据比率换算,您可以根据大清的实际情况,略做调整,还有一个问题要事先说明白,这种叫涤棉绸的布料是化纤产品,就是说它不是棉花纺织的,它的牢固程度要比纯棉的高一些,就是说比较结实耐穿,不缩水、不掉色。但是也有缺点,就是怕热,怕高温。不能用开水烫,也不能在火炉或者火盆跟前烤,否则会严重缩水而变硬不能穿。”

    瑞谦很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就是因为它是化纤材料的,化纤就是化学纤维的简称,优点是色彩鲜艳、质地柔软、悬垂挺括、滑爽舒适。缺点是耐磨性、耐热性、吸湿性、透气性都比较差,遇热容易变形,容易产生静电。它可以制作各类服装,但是档次不高。换句话说就是价格比较便宜,很适合大清平民百姓穿用。正是如此,在用它做衣服的时候最好不用棉线、丝线或者刺绣。王爷已经带来适合化纤布做衣服的涤纶线和锦纶线。这些种线的价格很便宜,也很耐用,因为很细、很结实。”

    田亮的话带了不少异域的专业词汇,陈瑞谦听了一个大概明白。很是佩服田亮,几句话就说清了。

    王爷是有意历练历练田亮,让他在人前多说话,好口才是管理型人才必须具备的长处。因为田亮平时很少说话,也就是说比较沉闷。如果以后给他更高的位置、担任更重的担子,就不能在人前磕磕巴巴的,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其实不是田亮不敢说话,是他在峨眉山的十几年修道生活造就的。大山里只有他和他的道家师父,除了练功,还要在山里采药,几乎是跟外界不接触,师徒两个能有多少话要说?

    下面就该谈点具体的了,比方宽面布的量布方法,还有利润分成的事,王爷还是让田亮来说。

    “陈掌柜,我家王爷给您带来两块裁布用的华丽板,两面都有漆片,很光滑、不会刮布丝。您可以打一个比较适合伙计身高的木架,然后把华丽板架在上面。异域那边的布匹幅面一般都是很宽的,如果您卖得好,还有更宽的。所有的布匹都不能用手扯,那样容易扯斜了,就是因为幅面宽,布料很结实。在给顾客量尺寸的时候,必须是两位伙计大哥在布匹的两边一起量、一起裁,量好之后,把布料折过来和边缘对齐,然后一位伙计给拉直布料另外一位用剪子这样冲,不必一剪子一剪子的裁。”为了更直观地告诉裁布的伙计,田亮和纳兰给大家做了一个示范。

    接着田亮给瑞谦说了一下利润的问题。因为是在后屋说话,比较隐秘,田亮告诉瑞谦,王爷不是自己做生意赚钱,是给国库赚钱,帮助皇上度过经济危机。所以在利润里面要有皇上的一份,经营者的一份和加工者的一份。经营者就是瑞谦这样帮助王爷卖货的人,加工者是府上的那些丫鬟婆子。田亮告诉瑞谦,王爷带回来的货物里有一些原材料,原材料自然是比现成的货物便宜,可以把布料做成成衣、围裙、香囊荷包什么的。就可以有布料和成衣的差价,这些丫鬟嬷嬷也能有点加工费。”

    瑞谦是生意人,田亮这么一说马上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非常佩服王爷的做法,历朝历代有几位亲王级别的人赚钱给皇上用啊?有几位能想着下人的?

    田亮介绍完了,王爷说话了:“也不知道陈少爷方便不方便就贸然给您把布送来了。我们现在还没有店铺,就是想在正式经商之前做个试验,看看异域的货物在大清能不能被大清的老百姓和各个阶层的人所接受。如果是能赚钱,府上就把贵店当成一个代卖店,给陈掌柜源源不断地送货。也不知道这个利润是怎么算的,陈少爷一定知道利润在整个商业运作过程中能有多少。”

    “王爷客气了,您的布料拿给在下代卖,至少是您信得过在下,还给在下这里增加了花色品种。在下一点本钱都不拿,也不用山南海北地出去进货,就直接受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啊?能帮您代卖布匹三生有幸,在下不过举手之劳,要什么利润啊?”

    “哪能让陈少爷白辛苦呢?不光是陈少爷,还有店里的伙计都是要付出劳动的。经商的事我是门外汉,您看咱们这种经营方式怎么分成?”

    “看您说的,分什么成儿啊?在下就是帮您代卖,您太客气了。”

    陈先生说:“你不要分成,福二爷也不好意思在你这里代卖了。你经营布匹也好几年了,多少利润都心里有数。”

    “大概是一成的利。”

    王爷说:“那您就留下两成的利。您别急着拒绝,做生意我不懂,但是本钱是多少我心里有数。这个布匹跟做手工还不一样,布匹是现成的,不用加工,您这里还有好几位要跟着辛苦,一成利少了,就两成吧。”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玉龙布庄(二)

    先生说:“那你就直接留下两成的利。如果你经营得好,以后还有其他的布匹拿到你这里来。叔叔也是经商的门外汉,但是懂得不用你拿本钱,你就管卖,还是比较保险的吧?”

    “要不,侄儿就按一成五的比例给二爷卖布吧?两成高了,福二爷还要赚一些的。”

    先生说:“那就一成五。王爷是给皇上经营,去掉本钱,还要给皇上缴纳一部分送进国库。”

    “那侄儿就还是要一成的利润吧。”

    王爷说:“陈少爷先按一成五这个比例试试,如果赚钱,分成还可以提高。价目单也给您了。您先琢磨一下,看看布匹的质量,再和大清的布料比一比,两处参详着,这第一次卖布的价格由陈少爷来定。”

    “在下诚惶诚恐!今天福二爷给了在下一个无本就赚钱的机会,要不进货也是很麻烦的,在下感激不尽。说着给王爷作了一个揖,‘您是在下的衣食父母了,多谢关照。’”

    王爷赶紧回礼:“陈少爷客气了,是福某给您添麻烦。”

    田亮说:“这次送来的布匹的价格,是根据异域那边的价格换算的。经商是为了赚钱,但是不能漫天要价,也不能跟别的商家打价格战。很多商家是以低价卖出来挤兑经营同类商品的商家,严重的会把别人搞破产。”

    “是啊,有的人为了赚钱,什么招数都有。咱们就不必了,就是公平买卖、童受无欺。哎呀王爷,这个价目单上写着麻花布只卖三十文,这不行!大清的布料一般都是十八文一尺,你们带来的布料比大清布料的幅面宽了一倍半,至少也要卖三十五文一尺。”

    田亮有点为难:“这个……属下没有经过商,这样,属下就告诉您着几种布料在异域的价格。这种麻花布的零售价是十五元一米,一元相当于大清的五到七文,十五元是多少呢?大概是七十五到八十文。我说的是一米的价格,那里的度量衡按米算,一米是三尺,这样一尺就是二十五文左右。作为商家您还是要赚一点的,所以云主子定了三十文一尺的价格。”

    “这么宽的幅面三十文一尺?太便宜了吧?就卖三十五文吧,价格过低人家就不当回事了,说不定会把其它的布庄挤兑黄铺。福二爷您是否过于相信在下了?”

    “福某虽然没有和陈少爷共过事,但是先生的人品、陈将军的人品、云儿的人品都是福某信赖的。您是经营布匹的,具体情况是我们外行人所不明白的。”

    “您尽管放心,在下明白,既要给您赚钱,还不能漫天要价。”

    “放心、放心,一百个放心。如果卖得好,还有其他的布匹来麻烦陈少爷。”

    “多谢您信任,在下一定尽心尽力。如果二爷不嫌弃,在下请各位吃个便饭。”

    “吃饭也该福某来请。不过呢今天福某还有别的事,下次如何?”

    “也好也好。”

    “先生,我们三个到车上等您,您有什么和侄子要说的尽管说。”

    “好好好,下官马上就来。”

    王爷、田亮、纳兰三人先上车了,先生问瑞谦:“你母亲、你媳妇和孩子都好?最近去没去你杨氏母亲那里?”

    “我母亲他们都好,杨氏母亲那里侄儿不敢去。过年的时候想给她请个安,刚到府门口就有两条狼狗被放出来撵侄儿,幸亏侄儿年轻跑的快,要不然就不敢想了,起码是大腿上的肉要少几块。”

    “你这个嫡母真是让人说不过去,算了,不说她了。”

    “婶娘和云妹妹都好吧?世子也好?”

    “都好都好,你云妹妹出门一年还抱回来一对龙凤胎。已经六个月大了。”

    “是吗?这可太好了。妹妹给王爷生了三个孩子,这个荣宠……”

    “荣宠不荣宠的都是小事,叔叔看着王爷对你云妹妹倒是很信任。”

    “叔叔,侄儿还有一件事想和您说,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明白,下次吧,如果布匹卖得好,您就跟车来送布,那时侄儿跟您详细说。”

    “好吧,王爷还等着叔叔就回去了。好好经营,没有你亏吃。”

    “叔叔保重。”

    “好好,你回去吧。”

    瑞谦把叔叔送到车前,田亮把先生接上车,马车就返回王府了。

    “掌柜的,二老爷送来的布匹怎么这么大的一个布卷啊?这么长是幅面吗?没听说一匹三百尺。”伙计大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布匹,一大卷三百尺,死沉死沉的。

    “你没听说过的事儿多着呢。咱们赶紧用田侍卫说的方法量布,我倒是觉得他的方法比咱们剪个口子再‘嘶拉’一下扯开的方法好。慢点是慢点,不会弄斜扭了。”

    柜台正面两个卖货的伙计就开始实践了,一试感觉真好,一点都不斜,剪子冲开的茬口特别整齐,没有一点毛茬。

    “大涨你去后院库房里把那些留着给孩子打书桌的木料打成个架子,然后把那两张木板架起来,再把叔叔他们带来的布匹放在在架子上,先卖麻花布这一种布匹。”

    账房孔先生凑了过来,摸挲了半天,说:“老夫经营布料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种,绸不是绸,布不是布的布料,是棉花纺织的吗?”

    “田侍卫说是什么化纤材料的,叫涤棉绸,就是这种做棉裤用的涤棉绸啊,其它两种都是棉布的,别弄混了。三舅您看,这三种布料都是双幅的,幅面四尺五。”

    “还有这么宽的布料吗?好像不是咱们大清出产的。瑞谦方才你说三十五文一尺,那就价格太低啦,它这双幅对折起来比大清的单幅还要宽。怎么也得卖四十文吧?”这位被瑞谦称为“三舅”的人是瑞谦母亲的堂弟,是布庄的管账先生。

    “四十文是不是高了一点?还是三十五文吧?”

    “你是掌柜你说了算。”这位被瑞谦叫三舅的账房先生还有点不高兴了。

    瑞谦笑了笑,摇摇头,对伙计大张说:“听田侍卫说,这种布有个缺点,就是怕热,不能开水烫也不能炉火烤。咱们卖布的时候一定要事先跟客人说明白,要不然他买了家去冬天围着炭火取暖,裤子从三尺变裤衩了,还不来骂我是骗子?”

    “是得事先说清楚,就是多说几句话,让人家知道了就没有咱们的责任了,其实有几个没事拿开水烫、拿火烤的?但是必须事先说明,他买不买是他的事。”大张很赞同掌柜的看法。

    第二天一大早,瑞谦就把打好的柜台架子吩咐伙计抬到了店铺中央的显著位置,把华丽板架在上面,伙计主动地把华丽板用抹布擦干净了,再把已经拆开麻花布放在新柜台上展开。不管是掌柜的还是伙计,都对新来的宽面布充满信心:虽然大清的某些布庄里已经出现了西方人远涉重洋带来的“洋布”,却没有玉龙布庄的麻花布幅面宽。而且那些卖洋布的布庄把洋布的价格提到相当高的价位上。能买得起这些洋布的都是有钱人,很多有钱人很能摆阔,只要穿出去好看,就是贵一点也值得。大清的布匹很多都是家织布,也叫土布。大清有专门负责织布的织造局,那里的织布机纺织出来的布匹就比家织布幅面宽一些,也细腻了很多,这样的布老百姓就叫细布。王爷等人送来的布匹显然属于细布行列,比大清的细布还细腻,比洋布也细腻。和玉龙布庄紧邻的是一家字号为“裕兴布庄”,掌柜的姓赵,和瑞谦少爷相处得很不错,经常过来跟瑞谦侃生意经。因为他的年龄比瑞谦大几岁,瑞谦就叫他“赵兄”。都说同行是冤家,赵掌柜和瑞谦就没有成为冤家,而是和睦相处。这不,瑞谦的布庄刚刚开门,赵掌柜的就捏着紫砂壶过来了:“我说陈掌柜你不够意思啊,居然进货了四尺半宽的宽面布,也不跟哥哥说一声儿。”虽然是有点埋怨的意思,也是满脸堆笑的。

    陈瑞谦忙抱拳施礼,道歉了几句:“对不住啊赵兄,不是在下瞒着藏着,也不是在下悄悄进货,怕赵兄抢了饭碗,这个宽面布并不是在下从什么地方进货的,是亲戚放在在下这里代卖的。”

    “你什么亲戚啊这么手眼通天的?您这柜台上的布满大清都没有!就是西方大鼻子带过来的那些细布也没这么宽的面子。”这位赵掌柜很想问这些布料是什么地方的,可是人家说亲戚代卖的,也就不好意思问下去了。

    玉龙布庄的门面虽小,地点却很有优势。就在前门大街靠近正阳门不太远的地方。这条街应该算是京城第一繁华的商业街了。这条街是皇帝出城去天坛、山川坛的御路,所以从正阳门往南一直到天桥路口,街长一里半路还多,街宽六十尺。明朝中叶开始,前门大街两侧陆续出现了珠市口、煤市口等集市和街道,北京最著名的“大栅栏儿”也在其中。明嘉靖以后,各地会馆在前门两厢纷纷建立。清朝初年,前门大街两侧陆续形成了很多专业集市,如鲜鱼市、果子市、肉市、布市、草市、珠宝市等。随之出现许多货栈、车马店、工匠作坊、戏园,使得前门大街更加繁荣。

    玉龙布庄虽小,地理位置相当优势。在给王爷代卖布匹之前,因为店内的货物种类比较单一,只有棉布、土布和少量丝绸,陈瑞谦的生意只保持在维持温饱的水平。如果不在前门大街,恐怕还达不到这个水平。因为这条街上大铺面的布庄、绸缎庄数不胜数。要不是陈少爷奉行了卖布的时候“尺外一指”的量布方法,(即在量好的布料之外让出一指),被来买布的穷困市民所称道。认为陈掌柜的仁义、厚道。其实只是瑞谦让出来的一点缩水的办法,多了还真让不起。

    陈掌柜的对王爷送来的布匹很是有信心,布匹摆上柜台就等着第一位客人的到来了。可是等了两天半也没人买,进店的人不是没有,这里的客流量相当大,顺便到店里看看、转一圈的人也大有人在。也有人看看异域的布匹,但是没人敢买,都认为是洋布,不用打听就是天价,布再好,升斗小民也买不起。

    伙计大张就有点坐立不安了,很奇怪地问瑞谦:“我说掌柜的,这么好的布怎么会没人买?这个东西也不象白菜、萝卜那样吆喝着卖,愁死了。”

    瑞谦眼前一亮,心说就是要吆喝着卖。卖布头的小贩不都是吆喝卖的吗?于是打了一块方方的木板,用纸写了一个告示,贴在木板上,上面是很简单的三十多个字:“鄙店新进少量异域布匹,幅面四尺五寸,有兴趣的客官敬请进店一观,包您小开眼界。”

    这块木板就放在门口靠墙的凳子上。刚刚放好就有人进店一观了:“掌柜的,那个幅面四尺五的布……”

    瑞谦迎上来,指着放在店中央的柜台:“这位客官请看。”

    “呦,这幅面还真是够宽的啊。”

    瑞谦知道,这位是同行。不看别的,就看他的手抚摸着布料的姿势就知道是个行家。

    “多少钱一尺?”

    “三十五文。”

    “老兄何不打家劫舍?”这意思就是太贵了。

    瑞谦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这位兄台说笑了,想是您看过门口的告示,您自己也承认幅面够宽。咱们大清的布匹是多宽?一尺八,那么四尺五是一尺八的几倍?两倍半,咱们大清的细布多少钱一尺,十七八文,在下的这几种布料只是两倍的价。看得出这位兄台是同行,你肯定知道,幅面宽的布料在做衣服的时候,可以套裁,而且省布。”

    “这个么,掌柜的能不能说说它是什么地方出产的?”

    “这几匹布不是在下进的货,是亲戚放在这里代卖的,在下也没好意思问他。”言外之意您就不该问产地。

    客官倒是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反而是兴趣大增,那双手在布料上不停地抚摸着。最后说了:“掌柜的,在下出二十文一尺的价格把您所有的这种宽面布包下了,可否?”

    “这位兄台玩笑了。在下已经说过,这是亲戚托付在下代卖的,价格也是亲戚定下的,在下有几个胆子二十文一尺就卖了?”

    “不好意思啊,要不二十五文……”

    “您可以看,也可以嫌贵,但是您给的价格在下不能接受。而且,就是您想按三十五文的价格全买了,在下也不会答应的。亲戚说了,他的布是千里万里带回来的,目的就是让京城的平民百姓都受益,一个人只卖五尺,够做件上衣就是。另外还告诉您,这种布有个弱点就是怕热,太阳晒没问题,但是不能开水烫、炉火烤,否则变形。”

    瑞谦这么说就是嫌他烦了,但是也是实话。

第二百五十六章 玉龙布庄(三)

    这位同行根本就不在乎瑞谦话中带烦,就跟鉴赏古董似的,在几匹布跟前转来转去,既不买也不走。瑞谦一直奉行“和气生财”的信条,就是客人在店里转悠一天也不会赶出去。

    正在这时,店里进来两个女人,一位在五十开外,一位二十挂零。年轻的女人很有吨位,高大威猛,外加肥胖横宽。就是说话的声音也比瑞谦的女人高三倍,还有嗡嗡儿的回响。

    “谦子兄弟,门口那张告示什么意思?”这位,不认字,说话却很侃快,好像是陈瑞谦的熟人。说对了,这位就是后巷子里孙屠夫的娘子计氏,说话的声音又粗又高,附近住的人都叫她“八里地”,就是那声音顶风都能传出八里地。但是人品却好,非常孝顺有点痴呆的婆婆,走到哪儿领到哪儿,说怕自己不在家,婆婆会走丢了。还时常打发要饭的老人和孩子,卖肉也不短斤少两。二十挂零的她对三十挂零的瑞谦称之为“谦子”,那是熟络到家的称呼了。瑞谦根本就不在意,反而热情地跟这两婆媳打招呼:“孙大娘,孙嫂子,出来逛逛?在下这里有亲戚送来代卖的布匹,四尺五的幅面,你们看看?”

    “老天爷!四尺五的面子,嫂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看样子这位嫂子的丈夫恐怕年龄不小了,难怪大言不惭地叫瑞谦为“谦子”。

    嫂子的胖手在布面上快速地移动,她是在证明陈掌柜的话有多少真实性。进店的第一眼就看中了麻花布,非常适合她这种身份、年龄的人。不是所有的麻花布都是一个质量,有的还很粗糙呢。可是“谦子”店里的麻花布,特别地细腻,这样的布料穿在身上,绝对不会把皮肤磨得又痒又疼。别看屠夫娘子是个粗人,皮肤倒是很细嫩呢。

    “多少钱一尺啊谦子?”

    “三十五文。您看这种布料的幅面,是不是两个大清的还多的宽度?”

    “是的是的,真是够宽,这样不是很省布吗?嗯、嗯、嗯!三十五文,划算!”这位也是经商之人呢,心算速度还是不低的。

    “这种**花的呢?”

    “孙嫂子,这种**花的布是纯棉的,专门用来做棉袄面的,这个叫涤棉绸,是做棉裤面的,价格都一样,三十五文。”

    “麻花布买几尺能做一件大袄?菊花的呢?”

    “麻花布做大袄五尺尽够了,菊花布四尺尽够。这个做棉裤的三尺二寸也够了。”

    “那就麻花布扯五尺,菊花布四尺。棉裤面是给婆婆的,三尺二。喂喂,你们扯个布也这么费事?还得两个人拉弓射箭的。”

    “不是怕给您把布给扯歪了吗?孙嫂子,您的布是三百九十七文,零头抹了,收您三百九十文就好。”

    “别介,您也不容易,就给你四百文,凑个整儿,不用找了。”

    “那不行、那不行,收您三百九十文了。”

    “多谢多谢,娘,走啊。”

    “孙嫂子,还忘了告诉您,这种做棉裤的布料怕热,不能开水烫,不能用火烤。”

    “我疯了,好好的布用开水烫?多谢了啊。”

    瑞谦的同行还在这里转悠。看他表面平静,心里正在翻腾。就是想着把瑞谦的这些布都买过来,转手卖了。就是一尺布卖到四十文也没问题。

    “陈掌柜的是吧?您的这些布料零售价是三十五文一尺,我用三十文一尺的价格全部买下来,不是省得您一尺一尺地量了吗?”

    “这位兄台,方才在下不是说了吗?是给亲戚代卖的。如果是在下自己的布料,就不是这个价了,至少要四十文一尺。当客人认识了这种布的好处,来买的一定不少,我自己把这钱赚了不好吗?”

    “算了算了,陈掌柜的您可能读书是块料,做生意,不成。”

    “多谢告诫,不送。”

    其实,这种磨叽鬼子瑞谦并不少见,可是这位,就让瑞谦不待见,说不出的感觉就是烦!

    正想坐下来喝口茶,说话说得嗓子眼儿冒蓝烟。就见十来个女人进了店,直接就朝麻花布扑过来。她们之中就有胖、高、大的屠夫娘子。

    “我说陈掌柜的,孙嫂子给你带来这些主顾,都是来买麻花布的。”

    “多谢多谢!几位别急,我们一份一份地打发。你们就先仔细地看看布再决定买多少。大张、发子,你们都过来,给几位姑娘量布。”

    九个女人买了麻花布,还有一个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用说,没钱。总共八百四十文。没钱买布的那个姑娘一脸的落寞。孙嫂子说:“别发愁,我送你二尺,做个褂子。我送的哦,不要你还的。”

    姑娘的脸红了,忙说:“不行不行,我就是来跟着看热闹的。”

    “哪个个姑娘不爱美,你摸摸这个麻花布多细腻?做件褂子不够的话做个褙子?那个谦,不是啊,是陈掌柜,您再给扯二尺麻花布。”

    “好嘞。”

    “七十文正好。”

    女人们叽叽喳喳地离开了,瑞谦赶紧到后屋喝茶去了。他觉得脸上的肉都笑僵了。

    第二天、第三天来买麻花布和菊花布的人骤然多了起来。瑞谦和四个伙计都忙不过来了。三舅老人家也锁了后屋到前面来帮忙。货到的第三天下午申时,全部卖完。瑞谦的脑袋里全是嘤嘤嗡嗡的声音了。上午的时候,店里来的人不下一百,小店里根本就装不下了。瑞谦生怕钱给抢走,让三舅护着钱匣子。

    提前关门打烊,四匹布一千二百尺,卖了四千二百文,那五十文抹零了。但是少卖的五十文瑞谦给填上了。按照说好的分成比例算,四千二百文的一半要留下当本钱,以后再办货用。还有两千一百文分成十份五份给皇上,其余的五份里有一成半的归瑞谦。这些辛苦钱是三百一十五文!平均每天净赚一百文。瑞谦之前的纯收入是每个月七八两到十二三两,是说一个月的,平均算下来也是每天三百文。也就是说,瑞谦如果能够长期地给王爷妹夫代卖布匹,一个月要增加一倍的收入!他这是小本买卖,一天多赚三百文,那可是个大进项!瑞谦在感谢王爷的同时也感谢叔叔和堂妹。代卖布匹的事如果他们不给说项,王爷能不能想到自己的头上还两说。其实他真想错了,王爷找的代卖布匹的商家第一个就是他!就包括账房孔先生,所有的人都央求掌柜的赶紧去找王爷,再拿布匹啊!忙一点累一点怕什么?不忙不累能赚钱吗?可是,让瑞谦去府上找王爷他是万万不敢的!万一被拒绝自己怎么出了大门呢?找叔叔也不敢,叔叔是个方正、严谨的人,如果自己上门去要布,还不被认为是见便宜就上的人?

    “再等等吧,不知府上就是那些还是还有,也不好问。”

    孔账房说:“你的这张脸比什么都值钱。你又不求王爷,只管求你叔叔就是。”

    正说着,田亮和纳兰来了,他们是来看情况的。卖得好不好?布料受不受欢迎。一进门就发现量布的案子上连半卷布都没有了,知道是卖光了。田亮就说:“陈掌柜的真是有大商的潜质。我们两个又送来几样布匹,这次是两种,一种是纯棉花布,一种是化纤布。纯棉花布就是给年轻女人做褂子的,化纤布是做外衣的,全都是素色的。凡是化纤材料的都怕热,陈掌柜的和各位伙计大哥在卖布之前要跟客人说明。”

    “好好好,在下记住了。两位赶紧坐下歇歇,大张上茶。”

    “怎么样,有没有麻烦?”

    “倒是没有太大的麻烦,就是第一天卖布的时候有个人软磨硬泡的非要把布全部买走,我说是给亲戚代卖的,还限定了数量。福二爷千里万里的把东西带回来也不是给他们赚钱用的。”

    “您还真有办法,来个限量供应,以后也这么办。”

    “把上一批的四匹布的账结了吧。”

    “也好,陈掌柜的真是胸有成竹啊,每一笔账都这么清晰、明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家王爷说了,这是您第一次卖异域的货,万事起头难,给您十两银子的赏赐,您的账目属下带回去交给王爷。您就开始做第二笔。谁要套购布匹、打听产地,种种挖墙角的行径都不必理睬。府上已经派了四名亲兵给您维持秩序、保护您别受意外伤害。”

    瑞谦赶紧要跪下来给王爷磕头,被田亮、纳兰拉住了。

    第二批布料摆上柜台,瑞谦就不那么紧张了。

    第二批布料的行情比第一批的还看好。这次是两匹纯棉花布、两匹单色化纤布。纯棉花布是一米六宽,上面的花儿是小朵牡丹,玫瑰红色的花朵在洁白的底布上显得水灵灵的。另一匹是同样的花儿,颜色却是海蓝色,更加水灵。化纤布是纯秋香色和宝蓝色,做外衣再好不过。每一位买化纤布的客人赠送一小团锦纶线,因为大清做活用的棉线很粗,只有白、黑、蓝三种颜色,用它做化纤布的布料就不大合适了。在客人买布、拿了锦纶线之后,瑞谦和伙计们都要不厌其烦地给客人讲解锦纶线的使用方法。

    屠夫娘子孙嫂子又出现了,这次来可把瑞谦吓着了——举着砍肉的大砍刀来的,然后双手叉腰骂道:“我说陈谦子,你的心长歪了是怎么着?”

    “不是,孙嫂子您在说什么呀?”

    “我从你这里买回去的麻花布能有你柜台上的小牡丹好看吗?”

    “在下不是跟您说了吗?这些布料是给亲戚代卖的,他什么时候送来什么布料我根本就不知道,人家送来什么我就卖什么。您的刀可是砍猪肉的啊,我这浑身上下都是人肉,也不能吃。您还是高抬贵手把刀给收起来好吧?”瑞谦不怕死就怕受伤,疼啊。这个女人粗啦啦的,万一没注意,把耳朵给削掉了,那有多难看?疼也疼不起啊。

    “多少钱一尺?”

    “还是三十五文,您买吗?”

    “给我来十尺。”

    “好嘞,您请稍后一点,别把刀离在下这么近。”

    “你是个爷们好不好?一把菜刀吓这样。”

    屠夫娘子走后不到半个时辰,瑞谦的布庄就成了八杂市,在屠夫娘子的鼓吹下,二三十个老少不同的女人涌进店里,来买“红蓝小牡丹”。

    幸亏是王爷派了四名亲兵来维持秩序,不然就可能动抢了。有屠夫娘子的义务宣传,不用花一分钱的广告费,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聚来了二三十个小客户。可别小看了这些女人,虽然都是市井中的升斗小民,八卦作用却是十分了得。第二天就有十倍数量的女人涌进店门。

    这下瑞谦可害怕了。如果这些女人是西山那片山匪的压寨夫人他可就惨了。四名亲兵把门给堵住了,生怕有坏人趁火打劫把布匹给抢走了。其实根本就不是,就是看见屠夫娘子手里的布太漂亮了,水灵得舍不得摸一下,幅面还那么宽,价格那么便宜。第二天下午酉时,第二批布全部磬净。

    瑞谦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是颤抖的,哪有这些女人这么买布的?跟不要钱一样,拼命地往前挤,也不怕钱包给人顺走了。

    维持秩序的亲兵回府跟田亮汇报,田亮请示了王爷,王爷加派亲兵四兵。王爷的这些亲兵,除了早上练武,晚上巡逻,其他时间做什么都是王爷派遣的临时任务,要绝对听从王爷的调遣。王爷派他们维持秩序就是要他们和社会接触,有突发情况知道怎么沉着应付。这些人在初进王府的时候,都是些大家少爷、世家子弟,甚至是宗室贵胄子弟或者是大臣的儿子。现在是王府亲兵,以后可能会是将军。

    王爷加派这些亲兵就是为了维护秩序,不让瑞谦被恶势力给盘剥了、不让小痞子给欺负了。可是这几位亲兵大哥非常盼望小痞子的到来,他们正好拿来练练手。

第二百五十七章 玉龙布庄(四)

    第三批布料是六匹,劳动布(牛仔布)、格子床单、深色化纤布各两匹,没有明媚鲜妍的小花布。在识字的人给围在布庄门口的人读了广告牌上的产品介绍以后,进店买布的就不全是女人了。劳动布是学名,就是牛仔布。但是大清的男人你把他当成小牛犊,他会气死的。

    这些牛仔布都是纯棉加了少量的化纤,很结实,很适合体力劳动的男性。不用瑞谦介绍,自己摸一摸就知道结实不结实。

    格子床单是单人的,论条卖。蓝白色的方格子床单,同时被屠夫娘子等人看好,在田亮倡导的分批进店的办法实施以后,布庄里面骤然安静了许多。每次放进来十个人,其他人要站排等待。不许拥挤、不许喧哗。在八名穿着正黄旗士兵的兵勇维持下,一下子变得秩序井然了。田亮、纳兰帮着看了几天场。四天之后第三批布匹结束。

    半夜里,陈家的后院墙跳进来十来个身穿御林军服装的年轻军士,撬开瑞谦的房门,把已经躺下休息的瑞谦从床上揪到地上,然后捆绑。再然后被拽出房门,推搡到一辆带篷的马车上拉走了。

    瑞王府,云儿房间,已经进入熟睡的云儿耳朵里忽然响起金属的撞击声“叮”!云儿马上坐起来,盘腿打坐,观察前额。清晰地看到堂兄瑞谦被抓进刑部大牢,推入牢栅。可能是天晚了要明天审讯。但是云儿可不放心,赶紧叫起身边的鱼儿:“鱼儿姐姐你赶紧起来跟我到前院找王爷,有急事。”

    “是。主子您披上披风吧,看着凉。”

    凌娟也被云儿叫醒了:“凌姐姐有劳你给我看护好宝宝贝贝。我去前院有急事。“

    “你去就是,我这就过去。“

    “侧福晋,王爷福晋已经休息,不能打扰。”在翼然搂大门口站岗的两名亲兵同时拦住云儿的脚步。

    云儿厉声喝道:“闪开!我有大事向王爷福晋禀报,人命关天是你能承担的吗?”

    “侧福晋请。”亲兵再也没敢拦着云儿。

    王爷福晋都是练武之人,警醒着呢,早有**侍卫提前来报信。王爷披上夹袄,来到外间,福晋也跟了出来。

    “不用通传了,让侧福晋直接进来。”王爷的声音很低沉。

    云儿冲着王爷福晋福了一福,说道:“瑞谦哥哥出了危险。”

    “哦,我马上进宫。”

    “用不用臣妾和您一起?”福晋问道。

    “不用了,你接着睡吧。布庄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

    王爷穿好了衣服就匆匆地和云儿出来了。鱼儿最是乖巧,自动落后一段距离。

    “王爷,瑞谦哥哥被抓进刑部了。这是云儿从天目看到的。”

    “有人审问吗?”

    “还没有。”

    “我和亮子一起进宫找皇上。”

    “多谢王爷。”

    田亮也被鱼儿叫醒了:“王爷说让你和他进宫,玉龙布庄的陈掌柜给刑部抓走了。”

    “啊?我马上起来。主子不在屋里你和蕊儿去主子那里帮他看护贝勒格格吧,一定不要让蕊儿自己在屋里。”

    田亮刚出房间王爷就出来了。云儿见没别人对他们说你们也不必骑马进宫,云儿送你们过去。转身……“

    俩人睁开眼睛一看就是皇上的乾清宫。此时的顺治皇帝还没休息,正在一张大地图前寻找什么。负责通传的大太监吴良辅压低声音说:“皇上,瑞王爷有急事求见。”

    “赶紧进来,通什么传?皇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进殿后要给皇上行礼,被顺治给拉住了。急切地问:“皇兄可是有急事?赶紧告诉朕。朕来帮您。”

    “皇上啊,为兄求您来了。这几天臣把异域买的一点布匹拿出来让侧福晋的堂兄给代卖代卖,这才第三次就给刑部的人抓进刑部。他是读书人,又是给臣卖货的,根本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是几匹布。陈我怕刑部的人对陈少爷动用刑具。”

    “您放心!吴公公!你赶快到门口把铁焱给朕叫进来。”

    “嗻!”吴良辅匆匆出去,把在门口站岗的侍卫头领赵铁焱叫进了大殿。

    “属下赵铁焱听候皇上吩咐。”

    “你和田亮赶紧去刑部,拿着我的这把蟠龙剑,把玉龙布庄掌柜陈瑞谦给朕捞出来,然后直接到这里,朕有话说,快去!”

    “嗻!”铁焱和田亮抱拳一礼,退出乾清宫,刚想吩咐吴良辅去给找快马,感觉倏忽间的一阵头晕,闭上眼睛,睁开一看,已经到了刑部大狱门前。田亮知道是怎么回事,对铁焱说:“别愣着,救人要紧!”

    刑部大狱,一个身穿侍郎官服的官员,正坐在一张大案子后面,对被剥去上衣,捆在架子上的陈瑞谦吼道:“说!你卖的那些布匹是从那儿来的?有人举报你有个秘密的织布地点,你是不是前明宗室的人?要是不说,你的一家老小就陪着你上西天!”

    “这位大人,在下怎么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在下的布匹是位亲戚让在下代卖的,什么秘密织布地点?咱们大清有那么宽的织布机吗?”

    “那你就说说你的亲戚姓氏名谁?说出来就放了你。”

    “这位大人,您不是要把在下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吧?”

    “看你就是读书人,骨头很硬啊,来人,给本官往死里打!”

    “慢着!”一声断喝在侍郎大人的耳边响起,把侍郎大人吓得跳起老高,声音都劈叉了:“谁?谁谁谁?”他这是秘密审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

    “哈哈哈!请问侍郎大人,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利随便抓人随便审讯的?你问我是谁,那就先看看这把剑。”

    “蟠龙剑!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还不错,侍郎大人认识这把剑。吓的直接从椅子上出溜下来,跪在了地上。

    “把陈掌柜的绳子解开!你亲自解!”

    “是是是!卑职亲自解!”

    这位侍郎大人有点懵,根本就不可能被人知道的事是怎么泄露的?居然连皇上都知道了!居然派了贴身侍卫带着尚方宝剑来大牢里捞人,坏了坏了,内务府的那位方公公说是他奉了太后的懿旨,秘密跟踪前门大街的玉龙布庄,看看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宽面布,一定要把秘密生产宽面布的地点给找出来。但是这只是方公公传达的,是不是太后的懿旨都很难说,说不定是他们打着太后的旗号,要吞并这个生产宽面布的作坊,窃为己有。听说那个玉龙布庄门前,成百上千的人排队等候买布。都是四尺五、四尺八宽的上好细布,是大清绝对没有的布匹!可是,自己没有任何证据说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就是说了,岂不是要承担挑拨皇上、太后母子不和的大罪吗?可是不说就成了人家的替罪羊!冤死了、冤死了!早知道谁敢趟这个浑水?

    侍郎大人的肠子都悔青了,好好的刑部侍郎不当,跟一个太监搞到一起!

    瑞谦揉揉被捆麻了的两只胳膊,跪下来给铁焱、给田亮磕头:“两位恩公,你们的大恩大德在下致死不忘……”

    俩人一起把瑞谦搀起来:“是瑞王爷救了您,听说您进了刑部大牢,连夜进宫找皇上,是皇上派我们来的。您身子骨要紧吗?”

    “没事没事,在下就是给身上捆麻了,还没上刑呢。那在下也不能面见皇上道谢呀。”

    “怎么不能?皇上就在乾清宫等您呢,您不用紧张,皇上就是问问今天你是怎么被抓的,如实道来就是,咱们走吧。要不属下背着您?”

    “不用不用,在下连一点伤都没受,胳膊腿儿的也完好无损,能走、能走!”

    乾清宫,陈瑞谦给皇上磕头之后,皇上亲自把他搀扶起来:“赵侍卫和田侍卫去牢里捞你的时候,皇兄就一直悔愧来着,说他连累了你,其实也是朕连累了他。要不是给朕赚银子,怎么会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儿,在这里朕给你、给皇兄道歉了!”

    “皇上不可!”王爷和瑞谦同时拉在住了顺治皇上。王爷很郑重地给瑞谦做了一个长揖,说道:“是本王思虑不周,让陈掌柜受惊了。以后就不让您担这个风险了,真是对不起了。”

    “王爷您说哪里话?在下是个商人,您给了在下一个无本取利的赚钱机会,咱们还都是知近的亲戚,在下还没有卖够您托付的布匹呢。”

    皇上说:“对!陈掌柜说得太对了!咱们还得托付他给代卖货物!陈掌柜的是侧福晋的堂兄,还有谁比他更可靠的人?对了,朕还忘了问陈掌柜的,那位审讯你的官员是什么样的?穿的是什么样的官服?多大年纪,问您什么了?”

    “回皇上,那位大人大约是四十七八岁,很瘦,个子细高,脸上的褶子挺深,长方脸,下巴上有个瘊子,瘊子上还有几根长毛。在下也不懂得几品官穿什么样的官服,审讯在下的这位兄前的补子一只锦鸡。”

    “好好好,你说的很明白,朕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都问了你什么内容的话?”

    “这位大人说在下有个秘密织布的地点,让在下招供出来。可是在下哪里有什么织布地点?就是给王爷代卖几匹花布。”

    “这起子人让他干正事一点都不会,罗织罪名倒是很有才干。就到这里吧。陈掌柜的,让你受惊了!”

    “没事没事,在下倒是见识了刑部大牢是个什么样子。”

    “田侍卫,有劳你把陈掌柜的送回家,他家里的人一定很惦记着。陈掌柜,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他们从你店里、家里拿了什么朕让他加倍奉还!还有你如果还想继续帮助皇兄经营布匹,朕就给你一个皇商的位置,封你为正阳舍人,授黄马褂和朕的亲笔题字。你且先回家休息几日,待所有的手续齐全了,就开业售货,为皇兄名正言顺地代卖货物。”

    陈瑞谦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赶紧跪下磕头:“在下谢主隆恩!此后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尽忠!”

    “嗯,很好,那么你就先跪安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宫中深谈

    田亮陪着陈瑞谦回家了,王爷继续和皇上说话。王爷说:“皇上啊,看样子做什么事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臣是想带回来的那些布匹跟大清的不一样,尽量别给人注意了惹出什么纷争。可好,真就出了毛病,让陈掌柜的受了一次很大的惊吓。以后他有了您的御赐金匾就能好些吧?怎么能扯到秘密织布的事,看来有些人真是心思细密啊。”

    “有朕给您撑腰就是。不过呢朕也奇怪,他们是怎么注意上玉龙布庄的布匹了呢?”

    “臣从异域带回来一些那里的布匹,那里的纺织工业相当发达,织出来的布匹真是五花八门,最大的特点就是幅面很宽。那里的度量衡是以米为单位的,一米是三尺,布匹的宽度都在一米五六甚至是两米有余。有纯棉布也有化纤布……”

    皇上忙问:“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您说的这个化仙布是羽化登仙的意思吗?”

    王爷笑起来:“呵呵呵呵,皇上啊,要是穿上那种能羽化登仙,臣早就穿上了。一个尘俗中的人想羽化登仙恐怕比摘个星星都困难。要不怎么让人修炼呢?一个人想脱离苦海,想到一个不生不灭的地方,就得修炼,吃很多的苦。臣所说的化纤是那边的一种生产方法,化纤布有各种材料,一个是石油产品,一个是自然界里的植物啊,动物的皮毛、翎毛啊。那里的人口密度太大了,人的吃饭穿衣都是很严酷的问题,很多科学家致力于这样的研究。就是说化纤不是棉花织就的布料,来自于很多物质。但是也能挡风御寒的,甚至外表看比棉布的还漂亮。臣的侧福晋是个年轻女人,对异域的那些穿戴、装饰的都很感兴趣。陈先生给我们带去的古董除了应付一年的花销,还剩下一些,她说喜欢那里的花布、绸缎,就买了一些,还有一点首饰和日用商品。当时臣就想了,异域的布匹不能在大清生产,咱们买不起人家的织布机,也很难学会人家的织布技术,就多买了一点那里的布匹,如果穿不了就卖一部分,交给您不也是一个进项吗?

    这下可给皇上感动够呛:“小嫂子还有这样的心胸!”

    “什么心胸啊,她不是女人嘛,女人就对穿的、戴的很上心。”

    “您回来的时候进宫给朕和皇额娘送礼物说过,你们三个人都学了一点那边的技艺,小嫂子都学了什么?

    “她就是对那里的工艺制作有兴趣,什么香包、手袋、什么十字绣、丝带绣的,一天到晚跟个疯子似的学,肚子里还装了两个孩子,大月份的时候弯不下腰了,坐在床上还在学。”

    “这也太让人感动了吧?”

    “皇上啊,臣是不想说起这些了,好像是在表功。其实在异域的那一年里我们三个人真是步步危险。”

    “你们也不是那里的人,也没得罪他们,为什么要置你们于死地呢?”

    “我们是没得罪他们的任何人,但是我们上街买东西就是因为多买了一点就被那里的人当成有钱的,有好几次要绑架我们,甚至绑架孩子!臣就不明白我们的钱为什么他们惦记着?有一次我们到郊区买了点东西回来的路上想大家都很辛苦帮我们装车卸车的,就是一个小饭店供大家吃顿晚饭,然后云儿在大姐的陪伴下去不远的一个厕所出恭。嘿,还没到地方就给两个彪形大汉给架到一辆车上开走了。”

    “啊!”皇上大惊失色,追问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田侍卫是跟在侧福晋和那位大姐身边的不远的,看到云儿被两个男的架走了,从路边抄过一个摩托就追了上去。车上的人还有枪呢,朝他开枪他也不管,疯了一样地追上去。结果那车忽然一停,亮子的摩托车就撞了上去,那辆车当时就撞得粉碎。绑匪以为他们把亮子撞死了,继续开车。结果是亮子在那辆摩托撞上去的时候就上了劫匪的车顶,车顶上有两道横梁,要不那个速度也能把他甩下来。“

    皇上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紧紧地抓住王爷的一只手。

    “皇上您怎么了,手这么凉?”

    “不,朕没事,您赶快说呀!”

    “哦,那辆车疯了一样地往前开,很快就开到半山腰的一座小楼下面。趁劫匪没出来的时候,亮子就翻到二层楼的阳台上了,没有进去的门,都是落地玻璃窗,亮子就捡了一块砖头把玻璃窗打碎了,不顾一切地从满是尖刀一样的玻璃茬子中间钻过去救护云儿。”

    “臣坐的那辆车没有前面的快,所以到的比较晚,就以为云儿和田亮已经死了。好在那里的公安部门,就是咱们这里的捕快吧,都很帮忙,几十人、几百人的都在追击那些匪徒。”

    “您说小嫂子和田侍卫是怎么脱险的?”

    “那两个匪徒把云儿架进去之后想把她送到一个地下室藏起来,要不怎么朝人质的家属要钱呢?但是田亮是有功夫的,云儿也行动敏捷。田亮从一个房间里找到一根晾衣绳和一个通马桶的搋子……”

    皇上笑了:“您说的那个地方的东西都让人遐想不已,什么是搋子?”

    “就是如果马桶被粪便堵住了,就用这个搋子吸出来,搋子是个橡皮的东西,是软的,吸附到一个平面上很难拔下来。后来亮子胳膊上挨了劫匪的一枪,就不能使用这个东西了,把它给了臣用。二十几个劫匪把我们三个包围了,我们也没什么武器,就用这个搋子打他们。您也知道臣练了十多年的少林功夫,还有田亮练的是道家功。臣用搋子打他们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的,把搋子给搋到一个匪徒的脸上拔不下来了,那个东西就是把马桶里的粪便吸出来的作用,可是粘到人的脸上就很难下来了,旁边还有匪徒呢,手上的铁棍打到身上骨头就得断裂,臣就急了,把那搋子使劲拽了下来,一看那个匪徒给憋的,都喘不上了气儿了,嘴里还吐着什么。……”

    皇上突然明白了,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的,连眼泪都出来了。

    “后来呢公安的人进了小楼,跟我们一起打那些匪徒,他们已经被我们打伤了不少。没有招架能力了,全部被公安逮捕了,我的云儿也救出来了。”

    “谢天谢地,小嫂子平安无恙!”皇上大大地出了一口长气。同时他也知道了皇兄、皇嫂所遇到的危险和艰辛。

    王爷回府以后,皇上想休息一会儿,躺到床上说什么也睡不着。总是想着皇兄说的小嫂子遇到的危险,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皇兄买布让陈掌柜代卖,却被人给盯上了。刑部侍郎怎么掺和到这件事情里边了?还在审讯陈掌柜的时候说他有秘密纺织的场地,不行,一定要查出来这个刑部侍郎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兴趣。于是天亮以后他便把赵铁焱找来,密授机宜。

    侍郎大人身上穿着囚衣,在牢栅里走来走去,刑部侍郎会不懂得刑部是怎么对待犯人的?第一关就是初审,被审的犯人很少不受刑的。人都是血肉之躯,谁不知道那些老虎凳和皮鞭、烙铁的可怕?侍郎依稀还记得某次自己参加初审的那个犯人身上的肉被烙铁烫熟了的味道。他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全部招供,免受皮肉之苦。但是招供的时候也不能满嘴跑舌头,得想好了哪句话怎么说,要不然就可能得罪审讯他的人,那样就会死得很惨。

    可是侍郎大人的预料失灵了,审讯他的不是刑部的官员而是皇上!

    他可不敢欺瞒皇上,欺君之罪罪不可赦!

    跪在皇上面前,侍郎大人就想了,还是亲近皇上吧,皇上年轻,还有几十年好活,太后已经四十多了,再活二十年就不错了。

    “说吧,你为什么对陈掌柜的布料感兴趣?”皇上一点都没疾言厉色,好像跟他聊家常。可是皇上眼睛里的怒火却没有掩盖严实。

    侍郎大人正琢磨着怎么说呢,皇上又问了一句:“是谁跟你说的陈掌柜有秘密生产细布的地方?别想蒙混过关啊,别以为你是刑部的骨头就硬了。”

    “是内务府的方公公跟卑职说的,他让卑职抓了陈少爷,严刑拷打,不愁问不出来。”

    “是你的官儿大还是他的大?他不过是个太监,你这从二品的侍郎居然听他吆喝?滑稽不滑稽?你就说说这位方公公,怎么跟你说的?”

    “方公公说他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奴才不敢违抗懿旨。”

    “他的懿旨呢?你看见没有?”

    “方公公说是口头懿旨。”

    “口头懿旨你也信?猪都比你聪明!你敢和方公公对质吗?”

    “敢!卑职才不怕他。”

    “铁焱,你去把方公公请来吧。”

    一刻钟后就有一个尖嗓子被带到这里来了,接着就给皇上使劲地磕头:“皇上啊,老奴都要冤枉死了!皇上!”

    “这话你跟侍郎说吧。是侍郎大人冤枉你了还是朕冤枉你了?”

    “侍郎大人,您不能看着老奴是个废人你欺负老奴吧?”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不是你说接到太后懿旨,太后让你和卑职一起查前门大街那个玉龙布庄的宽面布是从哪里来的吗?您说您怀疑陈掌柜的有个秘密织布地点,让卑职出面把陈掌柜的抓进刑部严刑拷打,他就会说出来,然后咱们把那个地点据为己有,想赚多少就赚多少?”

    “皇上您听听,这不是诬陷奴才吗?奴才不过是内务府的一个跑腿学舌的太监,连个儿女都没有,要那些钱有用吗?”

    “你这个死东西!说过的话都不如放屁吗?”

    铁焱一声暴喝:“嘴巴放干净点,你是在皇上面前!”

    “皇上恕罪啊,卑职是气愤不过,方公公怎么说完就不承认了?”

    方公公用蔑视的眼光看了看侍郎大人:“老奴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

    皇上说话了:“这个好办,侍郎大人说,方公公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让侍郎大人和方公公一起查陈掌柜的秘密织布地点,问问太后不就知道了?这么简单的事你们都想不起来?”

    方公公脸上的肉痉挛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皇上,太后的懿旨是口头的,没有书面……”

    “口头、书面都没问题,问题是你有没有假传懿旨?朕问过皇额娘不就知道了?”皇上起身就离开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重操旧业

    “陈家的,别哭了,你男人回来了!”邻居大嫂来报信,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跑到门口去接爹爹。扑到瑞谦怀里:“爹您快回家看看奶奶吧,奶奶都哭晕好几次了。”

    瑞谦赶紧冲进母亲的房里,安慰道:“娘!我回来了!您看看,我是您的谦儿!”

    “谦儿?真是你吗?咱们娘儿俩不是在阴曹地府见面的吧?”

    “娘!谦儿刚被抓进去王爷就找皇上了,然后皇上的贴身侍卫就到牢里把儿子接了出来,儿子什么事也没有,一点都没有挨打。是王爷把儿子救出来的。娘,儿子还见到了皇上呢。”

    “啊?你还见到皇上了?没失礼吧?”

    “哪能呢,见到皇上磕头、喊万岁,谁都知道的礼节。皇上可年轻呢,和和气气的。您放心,事情都解决了,拿走的布匹都得送回来。”

    “这就好、这就好。真想不到,忽然间出了这么一档子吓死人的事,娘都不想活了!谦儿,娘这辈子就是为你活着的,没有你娘还活着做什么?”说着又哭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娘您辛苦、委屈了大半辈子,还没过上好日子呢。以后就没人敢来捣乱了,王爷都出面了。皇上派了身边的贴身侍卫亲自接的儿子,您放心吧,儿子以后不会有事了。”

    “快歇歇吧,你也是吓够呛吧?”

    “开始害怕,后来一想自己也没犯罪呀,凭什么怕他?”

    鸣鸾默默地看着着丈夫,听着他和气的话语,心里被莫名的感动包围着。到厨房做饭的时候,被丈夫从身后抱住:“我知道你会担心得不得了。”

    “你回来比什么都好,咱们这个家要是没了你就散了。”

    “我福大命大,我们两个还要白头到老呢。”

    “贫嘴,我问你,你还敢给瑞王爷代卖布匹吗?如果经常出这种事,咱们家的日子还能过了吗?要不就算了吧,少赚点钱日子过得安稳。”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件事已经是欲罢不能了。我悄悄告诉你啊,皇上已经把我列为皇商了,还封了我正阳舍人。虽然算不得是什么官衔,也是提高了身份,皇上还许诺给咱们的布庄一块御赐金匾,你想还有谁敢来店里闹事了?王府那边曾经派过亲兵保护,只是刑部的人半夜来抓我,他们没有想到。也是啊,不过卖几块布怎么会有刑部抓人呢?你的心里可别怨着王爷,谁都有个想不到的。”

    “我倒是没想过埋怨瑞王爷,更没想过埋怨云表妹。就是你被抓走对咱们一家老小的惊吓和打击太大了。咱们是平头百姓,谁能经受得起。”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咱们现在已经好转了。王爷为我的事连夜进宫找皇上,还派了身边的贴身侍卫把我从牢里捞出来,如果你拒绝了王爷,以后怎么和云妹妹见面了?再说了,恐怕王爷的布匹不是那么十匹二十匹的,他把布匹先给咱们卖连个押金都不要,咱们就直接赚钱,这样的事哪儿去找啊?以前的时候我到外边进货不是也被山贼给劫过吗?那个就不危险了?”

    “我也知道你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就是担心你。从这件事上看,瑞王爷对咱们的云妹妹不是一般地宠爱呢。”

    “那是,咱们的云妹妹是谁呀?那么漂亮那么有才情,还给王爷生了三个那么好的孩子。对了我是不是要去府上表示一下谢意呢?”

    “太应该了,可是你要带什么礼物呢?人家那里是王府,东西拿不出手不让人家笑话死?空着两个爪子又不是回事。”

    “这可难了。要不把娘做的酱菜给我叔叔、你姑姑拿去一点尝尝?那还是娘自己琢磨出来的特殊风味呢。”

    “我看行!茄子辣椒的就算了,那个酱鲤鱼还拿得出手吧?”

    “就拿那个,咱们跟王府能拼得过吗?只能是意思意思了。”

    “以后再有那个红蓝花布的给我们娘俩留两块呗。”

    “哎呦对不住、对不住了,夫人挑为夫的理了。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好的。”

    “绫罗绸缎咱们没资格穿,还是那种家常布料来得实在。”

    王爷回府换了家常的衣服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福晋在他身边给轻轻地扇着扇子。天气越来越热了,心急火燎地跑了一趟宫里,一定是上火了。可是瑞谦少爷是为了府上在做事,他出事一定要全力解救。

    “你说这人是什么样的都有啊,看见人家一块布顺眼了也要归为己有,不但想白拿,还要都归了自己,还要给货主安个罪名,这是什么人哪。”王爷的心里很是不平。

    “这就是人的私心了。人的私心太大了就会贪得无厌,就会不顾他人死活,就会干很多坏事。”福晋和风细雨地劝慰着王爷。

    “你行啊,能悟到这些。佛门的佛法佛理就是不让人有私心的。”

    “其实,那些一辈子都为了钱财活着的才是最可怜的,忙活一辈子死了什么也带不走。”

    “您的悟性也不差嘛。”

    “唉,陈少爷的事真是我疏忽了,完全没想到那些布匹就是幅面宽了点也给人看到眼里拔不出来。这个事儿算是给咱们敲响了一个警钟,以后凡事都得多想那么几步,一个疏忽大意就会出毛病。幸亏皇上还能对我这么信任,要是他也给咱们掣肘,咱们的事儿就难办了。如果皇上的日子没多少,咱们还真得有个退步抽身的打算。”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是师父。王爷赶紧起来,和福晋一起给师父见礼。甘霖师父满脸的笑意,接过福晋双手递过来的香茶,对王爷说:“你还不能退步抽身,也退不出来,只能在这个环境里经商。瑞谦少爷其实也是咱们一个法门中的人,只是他下来的时间早了一些,都是和咱们有缘的人,在你们的这一生和你们接上缘分然后帮助你们。所以你们也不要过于内疚,还得在玉龙布庄打开局面。为师觉得你们有的时候过于小心谨慎了。当然小心一些比马虎大意要好,别太刻意了。其实这次瑞谦少爷出了点麻烦,也是他过了一个关隘。造成这个麻烦的不光是你们的布匹和大清的差别太大,是因为太后注意到了你们。你们的布料有内务府的人买了拿给太后看,然后太后派人查了瑞谦少爷的情况,知道了他是云夫人的堂兄,也就知道了是你把布匹交给他代卖。就让内务府的一个太监授意那个刑部侍郎把瑞谦抓起来,严刑拷打,受不过就招了。”

    福晋有点发急:“师父,我们是给皇上赚钱的!难不成他们不需要我们的钱?”

    “非也,太后比皇上还着急银子,她是恨不得一时就把南边的战乱平息了,让她儿子的龙椅坐稳了。但是她考虑问题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做这件事是无私的奉献,她是站在家天下的角度,生怕他儿子身边出现和他儿子争夺龙椅的人。慧空你和云夫人、田亮在异域生活了一年,你们的观念和习惯中已经有了很多异域的因素,习惯成自然,你们自己都不觉得了。就是宽面布这么一个小事也会让她坐立不安,你用大清的平民百姓都能接受的价格出售大清想都想不到的高质量的布匹,她会没有想法才怪。以后就是你们在外地出售异域的布匹,凡是宽面的她都会以为是你们的。”

    “那弟子的生意还怎么做了?我们卖布是为了给国库装银子,她还监察我们,是不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不是说了吗,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但是你们还得符合大清这个社会制度,还得继续出售你们的异域布匹。问题是你们要把你们的生意变得名正言顺,必须是过了她的明路。”

    “这可就难办了,她这么着小心我们,随时就挖个坑让我们跳,她有身在高位,我们……”

    “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不是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你们要利用皇上和太后之间的矛盾,让皇上去制约她。其实啊太后就算是家天下的想法也不是太错。把社会弄稳当了,对老百姓也是个好事。但是她总是怀疑你还有争夺龙椅的想法,对你还是很不利的。但是消除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奏效的。这次瑞谦少爷出了状况你及时去找皇上还是对的。皇上已经怀疑那个姓方的太监所作所为是太后授意的了,一定会采取逆着太后的做法,对你们有利也有害。皇上题匾大张旗鼓地支持你,你们的货物倒是好卖了,但是在太后那里就更加小心你们了。跟你们就更拧劲了。你们就来点卸劲的,这件事必须锦绣夫人来做,明白了?”

    福晋点头:“您的意思是给她一点甜头?”

    “对,太后这人的心思不比武则天小,但是她也是女人,女人就有女人的特点,送给她几块布料就当是交广告费了。”

    “这事是我们疏忽了。”

    “也不是你们疏忽了,是没有想到受益的人还和你们对着干。所以你们的事做起来难度很大。为师还告诉你们,不要用你们的心思去衡量太后。你们的思想境界比她要高得多,你们自己都不知道跟尘俗中人有多大的距离。既然如此,就别在意她怎么说怎么做。”甘霖师父笑了,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为师说让锦绣福晋给她几块布料,还不能那么直接,迂回一点,具体怎么做还是你们自己去悟,为师不能说得太明白。”

    “弟子一定努力去做。”

    甘霖师父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听到瑞谦被抓进刑部,陈先生虽然他没有晕过去也是心如火焚了。瑞谦是他兄长唯一的爱子,也是先生喜欢的晚辈。瑞谦被抓,他紧张得不得了。听云儿说瑞谦回来就放心了,确定了侄儿没挨打受苦才放下心来。

    先生知道王爷不会袖手旁观,别说是瑞谦在为王爷做事,就是当年自己连王爷都不认识,他都出手相救。问题是谁被抓进刑部大牢谁就生死一线,能救是能救,关键是来得及来不及。这边正在营救,那边给打死了,怎么办?还好还好,王爷还有一个最大的后台皇上。

    陈瑞谦被王爷邀请来府上赴宴,王爷福晋要给他压惊。这样的事瑞谦是不能拒绝的。接到请帖,换上了一件体面的衣裳就来赴宴了。

    宴席上王爷一再给瑞谦道歉,把个瑞谦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瑞王爷是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千岁,这样给自己道歉,瑞谦哪能承受得了,赶紧跪在地上,求王爷不要再道歉了。

    王爷只好作罢。确认了瑞谦还要继续给府上代卖布匹,王爷让云儿准备几匹适合大清平民的白的确良布好做夏天里的衣裳,就是那种薄薄的、青白色的化纤布。异域的人都用它做衬衣,显得特别干净。还有两匹月白色的丝绸,也是做内衣的。

    云儿给鸣鸾表姐、瑞谦哥哥的母亲孔氏、表姐的女儿蓉儿、他们的两个儿子,还有瑞谦本人都是每人两身衣服的料子,还有给老少女人的首饰。还有一大包做香囊、荷包的小块锦缎和彩珠等辅料。又留堂兄在她母亲那里用了晚膳,才让田亮把堂兄送走。一挂马车装得满满的,半路上有好几次瑞谦都想笑出声儿来。

    玉龙布庄陈掌柜的给刑部抓走,跟一阵龙卷风一样,附近的各个商铺都知道了,为瑞谦的安危担心的有之;猜测事故起因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有之。但是就没有人想到陈掌柜的都没在刑部大牢过夜就给放回来了。进过刑部大牢的能活着回来的就已经是奇迹了,更没有人全须全尾,身上不带一点伤的。可是陈掌柜的似乎是连手指甲那么大的伤都没有,还是和平常那样,一脸温和的笑意。对怀着各种心思的同行们抱拳示意,感谢他们的关心。

    陈瑞谦被抓走的第二天,就是田亮把他送回来的那天,被黑衣人拿走的两匹布由刑部的一位官员给送回来了,同时有表示歉意的水果一大蒲包和四匹大清出产的织锦缎。

    这些人一走,陈瑞谦就宣布开门营业。从王府带回来的月白色丝绸和的确良化纤布也都摆上了柜台。没用亲兵维持秩序,前来买布的人就主动站排了。瑞谦站在一把椅子上,给各位客官讲解了丝绸和的确良的用途和禁忌。然后给买布的人发号,被叫到排好的进店拿布。这样一来没人再干乱挤加塞儿了。八名亲兵就在队伍旁边看护着,不让别有用心的人冲散了队伍。

第二百六十章 玉龙布庄(五)

    瑞谦的布庄又开始兴旺,每天来这里买布的人都在府上亲兵的“调理”下,排成规规矩矩的一行长队。一个跟一个、一丝不乱地往前走。买到布料的人心满意足地带着微笑回家,路上还时不时地跟人显摆;没有买到的人心如火煎一般,生怕买不到。

    跟瑞谦相邻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们都用一种敬畏的眼光看着瑞谦。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陈掌柜的在半夜里被抓进刑部,天亮就给放回来了。就算是抓错了、冤枉了,也不能这么快就结案了吧?起码得被勒索些钱财,那些狱卒、牢头的哪个不是刮地皮的鬼,他才不管你冤枉不冤枉。

    在瑞谦街对面的是两位绸缎庄的掌柜,裘、桑二位,看着玉龙布庄的客人跟流水一样买走布匹,嫉妒得都快发疯了,得知陈掌柜的被抓,又幸灾乐祸得要死了。没等他们高兴完,陈瑞谦的布庄又开业了。

    对面的两位掌柜的心也跟着大起大落:也没见这位陈掌柜跟什么达官贵人有交往,怎么就出来了?

    裘、桑二位掌柜之前从来不跟瑞谦搭话,现在没事就来串门:

    “陈掌柜的真是手眼通天哪,想必身后是有棵参天大树吧?”

    “大树倒是没有,是我没犯罪。”

    “是,您没犯罪,受了冤枉。但是进了刑部大牢能够一点彩儿都没挂,就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二位不信我就无话可说了。”瑞谦当然不会说自己有皇上在撑腰,低调是他做人的原则,和叔叔一样从来不张扬。换个人恐怕就要上天了,太有面子了,御前侍卫给接出来的,身后的人不能用大树来形容,应该说是大山。幸亏瑞谦是在后半夜给放出来的,要不然这些左邻右居的看见他是被王府侍卫给送回来的,那就八卦新闻满天飞了。

    玉龙布庄的布匹源源不断地摆上柜台,买宽面布的人站排都站到了正阳门。尽管每位排队者只限量卖给五尺,却丝毫不影响这些人排队的积极性。有的大户人家让家里的小厮、护院去排队,互相之间装着不认识。排一次买五尺布,那就几个人同时排。当然这种情况不一定是想多买了卖出去,几十尺布能做生意吗?就是看着布的质量好,多买一点。

    信息反馈到王爷那里的时候,王爷就奇怪了,跟福晋嘀咕:“不是说大清的老百姓都很穷吗?就是三十五文一尺对他们来说也是价格不低,怎么能站排都站到正阳门了?这位陈掌柜的可真是正阳舍人了。”

    “据臣妾的分析,排队买布的不一定是穷人,京城里的官员家眷、商人、稍稍富裕一点的人家,还有明朝的官员后代,还有过路的各种人群,都是很有底蕴的。您和云妹妹买回来的布匹臣妾也看了,确实比大清的好,全是细布。臣妾也觉得三十五文是卖便宜了。您的心还是出家人的心,但是咱们是给下一个皇上赚钱,不是为了自己,是不是适当地提一提价?也能让买布的人数少一点?”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调价的布匹不能是纯棉的,我们还买了一些绸缎,在绸缎上稍稍调高一点还是可以的,因为它的本钱就高。”

    “臣妾明白了。”

    放在东路二号院里的纯棉布料,以每天四匹的速度在锐减,大厅里的布已经被云儿搬空,马上就开始搬东侧居室里的,里外两间屋子也装了不少的布匹。凌娟来过这里,非常满意这里的布局,房间面积每间大约四十平,再大就觉得空旷了。里间自己住,外间给两个丫鬟住,如果以后有患者,就把西侧居室当门诊,以后所有的房间都腾空了,自己就搬到楼上去住,下面看病、检查、手术、产房,还有化验室、理疗室、住院处就放在厢房和倒座的门房里。

    玉龙布庄周围的好几家布庄都受不住了,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没有客人上门了。日子长了不就得关门大吉吗?可是他们连上门骂人的理由都没有。玉龙布庄的麻花布是三十五文一尺,比别的布庄贵了一倍的价钱,但是人家的布匹幅面宽到大清的两倍半,还是滑爽的细布,能说人家欺行霸市吗?可以说玉龙布庄并没有挤兑任何人。

    于是这些布庄的老板就开始团结一致“共同对敌”了。

    十来位布庄掌柜的凑在一起商量着怎样搞垮这条不知来路的玉龙。想了好几条办法,第一是集体降价,让玉龙布庄的价格凸显高耸;

    第二是收买玉龙布庄的伙计,得到陈掌柜进货渠道,不能让他一家独大;第三有点损,就是给玉龙布庄放把火,但是很快被否决。放火等同杀人罪,一经查实就没有脑袋。第四有点缺德,就是给玉龙布庄造谣,抹黑,让陈掌柜在这片地方站不住脚。但是谁也不愿意承担造谣的任务。

    次日,各布庄的棉布全部降价。玉龙布庄却有新布上架,叫做化纤绸,既然是绸就得跟棉布拉开档次。云儿提出的五十文一尺被玉龙布庄的掌柜、账房、伙计们集体否决,按七十文一尺出售。

    降价的掌柜们还以为这下子客流都得涌向他们,降价两成了!大出血呀!棉布的利润在一成五到两成之间,就是说他们这样降是一点钱也赚不到的。

    玉龙布庄里的客人却更多了,因为进店看化纤绸的都说太漂亮了。

    所有的化纤绸都是黑色底,艳丽花,花型漂亮,花朵大小正好适合做裙装。马上天儿就开始热了,用这样的绸料做旗袍简直就没治了!

    新一轮的长队出现了,从玉龙布庄一直排到正阳门的身后,直接往承乾门进发。还是每人限五尺。

    裘、桑两位掌柜连杀了瑞谦的心都有了。先前陈掌柜的店里卖的是纯棉布,他俩没辙,但是现在卖绸缎了,不是抢我们的生意吗?

    这两位绸缎庄掌柜的门面铺子就是瑞谦的玉龙布庄隔街正对面,掌柜的分别姓桑和姓裘。有位布庄掌柜来到裘掌柜的店里,“二位的生意可谓门可罗雀呀。”

    “我等着对面的把货卖完了就好了。你们没听说他的布是外国来的,要是大鼻子国来的再去进货就很难了。”

    “我说你们两个死到临头还傻乐呵呢。陈掌柜的开始卖绸缎了,那个花色漂亮得让人眼晕!都是黑底儿,花朵在上面,好像是站立起来了。人家才卖七十文一米!你俩就等着趴架吧。”

    这位,把火儿钩起来就走了,剩下两位绸缎商跳起老虎神了。

    “姓陈的出来你给我!你会不会做买卖啊?成心欺负人是吧?非得把我们挤兑上吊跳河是吧?”

    骂街之声相当高亢,瑞谦的耳朵再背也听得清清楚楚。到了门口冲着对面的两位骂街掌柜抱拳施礼。那意思是对不起,抢了你的饭碗,换一个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裘、桑二位给理解错了,觉得陈掌柜的是故意气他们,脑袋一热就开始说不在行的了:“各位同仁,大家注意了!玉龙布庄的布匹可是带着传染病,是从大鼻子国踅来的。排队的姐们都别犯傻啊,这样的布匹没有毛病才怪!谁穿谁得杨梅大疮,烂鼻子烂眼睛!”

    这一招儿可太恶毒了,排队的大多是女人,一听这话就半信半疑。有的悄悄地离开了。

    暗中保护陈瑞谦的有八个人,都是功夫好的壮小伙,本来相距只有一路之隔,几个腾跳就过来了。两个人揪住一个,拧了胳膊送到瑞谦面前。瑞谦自然是满脸不高兴了:“两位掌柜的,我陈某人没有抱你家孩子下井吧?怎么舌头这么歹毒啊?你是爷们吗?怎么连骂大街的下作事也干出来了?你说我的布料上有杨梅大疮,想是你穿过?给传染上了?要不你是怎么知道的?陈某知道自己卖的这个裙料会影响你们的收入,还想着给你们补贴一点。可是二位根本就对陈某不屑一顾。”

    “那你为什么把丝绸卖这么贱?”

    “我的东西我想卖多少就是多少,还要向你请示吗?”

    “那行,你就等着刑部来传唤你吧。”

    “行,我等着。”

    话还没说完,刑部就来人了。二话没说就把裘、桑两位掌柜的抹肩头、拢二臂给捆了起来,扔在一辆带篷的马车上给拉走了。

    就连瑞谦也不知道刑部的人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其实,是皇上怕还有人来给玉龙布庄捣乱,就派了四名御林军兵士穿着便服在玉龙布庄周围逡巡,正赶上两位绸缎庄掌柜骂街,就有一个回去把刑部的人找来了。

    刑部尚书已经挨了皇上的一顿好训,一听又有不知死的顶烟气皇上,二话没有,抓过来。于是两个胆小如鼠气大如牛的裘、桑就进了刑部大牢。连着三天没人搭理,牢饭也不送,饿得俩人前胸贴着后脊梁了。第三天晚上才开始审问。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吃饱了撑的是怎么着?人家卖点绸缎碍你们哪根筋了?有本事你们也到外国进货!你们是不是活腻味了?说吧想怎么着。”

    “大人饶命啊。我们是因为生意被陈掌柜的给顶了才骂街的。”

    “你们怎么知道他的布料上有杨梅大疮?你们穿了吗?”

    “没有没有。”

    “没有的话硬说有,是不是诽谤、造谣罪呀?先关你们三年以儆效尤。”说罢就要离开。被裘、桑二位抱住大腿死也不放。

    一狱卒在这位大人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大人就说了:“陈掌柜这人的心可真宽绰啊,来保他俩?那就请进来吧。”

    裘、桑二位都吓傻了,他俩蹲了大狱,家里人就得喝西北风!也没听着大人说了什么,一抬头看见瑞谦了。赶紧磕头啊,砰砰砰,磕了无数个头,脑门子都淌血了。

    “打住打住你们两个要干什么呀?”

    “呜呜……这位大人说我们犯了诽谤罪,要关我们进大牢三年!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呜呜……”

    “这位大人,我看就算了吧,他们要是知道错了就放他们一马吧。”

    “多谢陈掌柜,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这副怂包样儿,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嘴巴不再犯贱,就暂且饶你们一次。”

    “我们写、我们写!”俩人开始抢夺那张纸。

    “这样放你们走太便宜你们了,给我掌嘴,一个人二十个嘴巴,长点记性。”

    瑞谦带着两个猪头出了刑部大牢。一出大门这俩人就瘫成两坨烂泥——吓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子夜练功

    云儿每天晚上都要把宝宝贝贝接到自己的卧室来睡觉,两个孩子很省事,但是半夜里也是要吃一次奶、撒一次尿的。放在老娘身边的确实是给老娘增加麻烦,起码是睡不好。

    这天晚上,云儿照样在天黑前接来了宝宝贝贝,安顿在摇床里睡了,和作伴来的鱼儿又找了一阵东西,沐浴完毕也躺下了。睡到半夜,就听耳边有师父的声音:“跟为师练功去。”睁开眼,穿透墙壁看见师父在门外等着。

    云儿赶紧起来,套了件外衣就跟出来了。师父在前面走,云儿紧追不舍。很有双脚离地的感觉,速度非常快。不知什么时候,身边两侧出现了一条金色、一条银色的小龙,他们一直跟随在云儿身边,飞舞、盘旋、嬉戏,活泼可爱,跟随着师父和云儿来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又干净、又清新,亭台楼阁,树木葱茏。这里可不是子夜,是阳光明媚的白天。

    云儿在一个汉白玉建造的平台上停下来。看了看周围,不但平台是汉白玉的、栏杆也是汉白玉的。好像比汉白玉还细腻、还洁白。地上有四个不知道什么材料编的蒲团,师父在对面坐一个,云儿在中间坐一个,身边左右两条小龙各一。云儿正想着小龙怎么能打坐练功呢?随便看看一下子就愣住了:左边是宝宝,右边是贝贝!已经不是飞舞的小龙形象,而是三四岁的孩子,虽然比现在的几个月大很多,也能一眼就看出来他们就是宝宝和贝贝。前额的上方各有两个花苞一样的角,恐怕就是小龙的龙角吧?

    师父对云儿说:“在人间他们是你的儿女,在这里他们是你的陪侍,你们都是圣洁世界的天龙。开始练功吧。双盘腿、结佛印……”

    云儿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所在,好像不是人间,也没有时间概念,就是感觉自己在虚空里、云端上,但是并不可怕,不像平常日子里上到高处就有晕眩感;依然坐在蒲团上,没有一点要掉下去的感觉;虽然很明亮,却没有被烈日暴晒的感觉。光线很和煦、很温暖,似乎是在春天。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师父把自己母子三人送回来的,当她醒来的时候,还是在自己的床上,宝宝贝贝在摇床里睡得很香。云儿一点都没有疲劳的感觉,相反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她知道这样的事是绝对不能和任何人说的,就坐起来,把头发挽成汉人女人的发髻,下地看看儿女蹬被没有,想悄悄去打水洗脸。刚刚推开房门,水儿就端着装了半盆清水的铜盆进来了。

    “主子,奴婢给您上妆吧。”

    “好啊,你起得够早的。”

    “奴婢给您上好了妆再回去做饭。”

    云儿觉得,现在和水儿在一起,和跟鱼儿在一起的感觉没什么两样了。鱼儿的性格里乖巧加憨厚,水儿则是憨厚加乖巧。一个聪明一个厚道。水儿给云儿梳妆的手法是又快又好,很快就打扮完毕,然后帮着云儿把宝宝贝贝送到陈夫人那里继续睡。再把云儿送到小餐厅,她就可以回家做饭了。用过早膳,鱼儿接她的班来服侍主子。

    从这天开始,云儿就每天子时都要练功,师父把功法教给云儿就不再陪她了,云儿就自己在自己房里练了。还是每天一个时辰,从子时初到子时末,雷打不动。两条小龙每天都按时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练功中,云儿可以看到尘俗中人看不见的东西,可以透过山体看见封在里面的人在打坐。也可以化成自己的真身玉龙的形象带着两条小龙在碧波无垠的海水中嬉戏,还结识了四海龙王,痛痛快快地玩了两天。

    第三天就感觉不对了,刚刚盘上腿就开始头痛。云儿想打坐的时候盘腿,应该是腿痛啊,怎么太阳穴好像给钉了两个钉子?接着是手腕子痛,然后是脖子、颈椎、后梁骨、两胯,然后才是腿痛,从上而下痛起来的。手腕子痛是最厉害的,好像是从手脖地地方给刀齐刷刷地剁掉了,那个创口剜心挖肝地疼!连喘气都不敢了。整个身体从上往下地疼,真是一种煎熬!

    腿疼起来了!云儿赶紧要把盘着的腿拿开,可是晚了,两条腿好像长在一起分不开了!再一看,身边的两条小龙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一脸的平静祥和。那么小的孩子都能坚持,自己这么大的人还不如孩子吗?云儿咬牙切齿地坚持着,疼得眼泪不知不觉地往下淌,好像生煊儿的时候没痛这么厉害。

    “玉龙,一定要坚持!”师父的声音亲切地响在耳边:“你的浑身疼痛是你人生中的又一个磨难。人世间的事情都是有因缘关系的。你的上一生是王爷的妻子,他是一名渔夫,打了鱼就挑到集市上去卖。你就给买鱼的人收拾鱼,把鱼杀了,掏出内脏,刮去鳞片。你知道鱼也是生命,在它们被挖内脏被刮鳞片的时候多痛苦?你却根本不在意。本来你不需要做这样的事,还以为是好心帮人。这样就杀了很多的鱼,你是用手杀的它们,所以手要疼,你想杀它们,你的头要疼;你在杀鱼的时候浑身用力所以你全身都要疼;现在是你的腿疼,就是要把你身上积攒的杀生恶业通过腿输送全身,再通过疼痛消掉这些罪业,偿还宰杀鱼儿们的罪行,然后你就是个浑身干净的人,再通过你的练功增长你的功力,你的功力越高,你的异能也就越大,这些异能你吃苦是必然的,就看你怎么对待。”

    “师父,弟子能忍受!这是弟子自己欠下的,一定要偿还!可是师父能告诉弟子吗?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弟子欠下那些可怜的鱼儿们的痛苦?”

    “这个是你自己说了算,多吃苦就能快一点,还一点少一点。如果你不是为师的弟子,你的生命早就在黑龙附身或者是生育孩子的时候还给人家了。对了,服侍你的侍女鱼儿就曾经是你偶然发了善心放掉的一条红鲤鱼,她这一生就是来还你不杀之恩的。”

    “弟子明白了。再苦、再痛也要忍住。”云儿愣了片刻,赶紧向师父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很好,你每天要练一个时辰,让金龙、银龙给你做伴。以后你的腿疼要维持一段时间,然后慢慢减轻。”

    “多谢师父.”

    云儿的痛是全身的,腿疼之后是脚脖痛、脚丫子痛,最后的脚后跟痛。然后从再从头上开始往下循环,一波一波涌上来。还伴有腰痛、后背痛、肩膀痛、脖子痛……好像这一个时辰特别长,真是一种煎熬!

    云儿不明白为什么要头痛、腰痛、肩膀痛,甘霖师父告诉她,头痛是因为她想过要把鱼儿们杀死,没有这个念头就不会动手来杀,人的行为都是受大脑支配,所以要头痛,腕子痛就是她用腕子上的手杀的鱼。全身都痛是因为杀鱼的时候全身都跟着用力了,全身都有罪过。

    这样云儿就一直在坚持练功,承受那些难以忍受的痛苦。每每想到那些可怜的鱼儿,先被打晕,刮鳞、然后开膛、揪出五脏六腑,自己却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云儿不但身体受着煎熬,心也在无边的悔愧当中!这种痛楚是铭心刻骨、永志不忘的!

    终于、终于结束了一个时辰的剧痛,在子时末把腿拿了下来。由痛到麻,慢慢转好,云儿感觉眼前一片澄明!没有了平日的疲劳感。

    第二天的子夜练功还是疼、疼、疼!疼到泪流满面,疼到痛彻骨髓!疼到死去活来!手边的帕子被泪水打湿都能拧出水来……疼痛的同时,云儿不断地忏悔,以后永远永远都不会这样对待别的生命!

    十天之后,云儿才感觉到疼痛的程度在减轻,虽然减轻的速度很慢,却是能感觉出来。到了一个月的时候就觉得能承受了,不掉泪了。

    这个境遇云儿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自己的罪孽自己还,跟别人说有什么用?有可能生宝宝贝贝的时候剖腹产也是在偿还鱼儿们被宰杀的痛苦吧?手术后麻药失效的那种疼也是很难忍受的,自己不是被挖去心肝五脏,而是把孩子给挖出来了。

    很奇怪的是云儿在打坐的时候,无论是鱼儿陪她还是水儿陪她,没有这个时候醒来打扰她的,就让她疼个兮够。很多时候云儿都想把腿拿下来,可是都忍住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道理。云儿认了!心甘情愿地吃这份苦、受这个罪。

    随着疼痛的消减,云儿有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在梦里飞翔,身轻如燕地飞,所到之处看见的那些美丽景色都不是尘俗中的哪个地方。

    云儿很感谢一直陪着自己的两条小龙,他们什么也不说,就是一到子时就来了,坐在云儿的两边,很认真地盘起小短腿,然后一脸严肃地进入入定状态。就是再痛苦,一看到身边的两条小龙也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白天,云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都不受影响。

    云儿觉得自己在变,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变了,总之是在变好,整个身体,从外到里都是阳光灿烂,舒适、温暖、健康、快乐。

    凌娟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了,懵里懵懂地问:“几点了?”

    云儿开玩笑地说:“这位大姐,你已经是第二次问几点了,你现在是纯正的老外。这里论时辰不论点,大概、可能、也许是五点多吧?”

    “又忘了。看了几十年的阿拉伯数字的钟点,到了这里论时辰,太不习惯了。”

    “那你还真得尽快习惯,这里两个小时是一个时辰。”

    “这几个大滚子好像是布匹吧?什么时候拿的?”凌娟问道。

    “你先别管什么时候拿的,打开看看你喜欢不喜欢,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你身上穿的衣服是大姐给你准备的,好看也很好看,就是感觉件数还少了一点。你是女夫子,不能穿成府上的嬷嬷。给你拿来我老娘的嫁妆你都不穿,那是没上身的。”

    “不是啦,你母亲的衣服太精致了,还是嫁妆,就是因为这个,我穿了才不合适。再说了,大姐也不是只给我带了一套衣服,沐浴的时候也有换洗的可穿,你可别因为给我做衣服兴师动众的,对你不好,晚做几天没关系的。”

    云儿却说:“那不行,你是宝宝贝贝的先生,就得有个先生的样子。水儿妹妹你去找剪子。从大卷上裁下来几块。”

    “我说云云你可真是典型的急性子,早饭还没吃就张罗给我做衣服了,还得量尺寸不是?这些布料是丝绸吧?丝绸不好做,溜滑的。”

    “你就不必操心了。用过早膳,就去找裁缝给你量尺寸。是从宫里的尚衣局出来的成手,用你的家乡话说是缝纫上的专业人士,什么布料都能做。”

    “哇,我凌娟居然能穿上宫里的裁缝给做的衣服。这是给我做衣服的布料吗?这也太漂亮了吧?”

    “大惊小怪。这是你家乡出厂的,每一种给你做两套,换着穿。”

    “这也太多了吧?”

    “四种布料做八件衣服还多吗?是从整匹的布料上裁下来几块,你以为是四卷布都给你做衣服啊?”

    “那也行,够我穿好几辈子,多多益善。”说完俩人哈哈大笑。

    看着主子跟凌先生这么开玩笑,水儿很担心凌先生恼了。一看两人乐不可支的样子才放心了。她不知道异域的很多人都是很风趣的,互相之间爱开个玩笑,说轻说重的根本就没人往心里去。

    用过早膳,府上的专业裁缝霍嬷嬷就来给凌娟量尺寸了,云儿已经从布卷上裁下来够做八件衣服的料子,因为是额外的劳动,云儿给了霍嬷嬷五两银子的赏赐。还给了她一大方便袋的饮料和小食品,可把霍嬷嬷乐坏了,跪下就磕头:“多谢主子恩典!”

    “快起来,什么恩典,是王爷我们几个人从异域买回来的一点吃的、喝的东西,咱们大清没有,也不好专门给你们送过去,正好就这个方便,带回去给你的几位老姐妹尝尝吧。衣服一定要认真做啊,做好了还有赏。以后啊,你们几位裁缝嬷嬷可能会忙起来,要做的活儿多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是福晋和我派给你们的活儿都会有加工费,不能白指使你们。”

    “还有这等好事?奴婢代几位姐妹多谢您的关心和照应了。”

    “没事没事,你去忙吧,尽快做出来,凌先生等着穿。现在天儿还不算热,先做锦缎的,然后做纱料。丝绸和泡泡纱是做内衣的。你看我这个人,光想着外衣了,把裤子给忘了。你先做上衣,裤料很快就给你们送去。凌先生是临时决定跟我们来的,走的匆忙,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我的衣服她穿着有点艳,肥瘦长短也可能不大合适。”

    “您放心,奴婢回去就和姐妹们开始做了。奴婢告退。”

    裁缝嬷嬷刚走,月儿和莲儿就来给凌娟送早膳了。凌娟回房去用膳,对云儿说:“用我帮你吗?”

    “热烈欢迎。”

    “好,那我一会儿就来。”

    “不急不急,细嚼慢咽,我先挑着,你请回。”

    这会功夫鱼儿也来了。加上月儿、莲儿和兰儿等三位二等丫鬟,已经是九个人了,完全够用。

    开箱是水儿的专利,她是给主子梳洗的丫鬟,手很轻,做事非常谨慎、稳妥。

第二百六十二章 纳兰一家

    “二哥、二嫂,你们回来了?额娘正念叨你们呢,快进屋吧。”正在院子里劈柴的纳兰东贵听见了声响赶紧出门来看,一见是哥哥、嫂子,就过来帮忙接货物。

    这是一个非常英俊、健壮、质朴的小伙子,二十来岁,也因为平民生活的锤炼而显得精明强干。再加上是练过武的,更是给人一种质朴中带着英武气概的感觉。

    纳兰兄弟三个,都很孝顺。在老大东顺十岁的时候,父亲病逝,那个时候母亲还不到三十岁,就靠着给人看孩子、做针线、洗衣服养活他们兄妹四个人,那个艰辛是他们都刻骨铭心的。尤其是母亲,也曾经是大家闺秀,生活那么艰难,都没有向娘家求援过一次!所以,纳兰兄妹四个对母亲敬佩不已,用孝顺来报答母亲的恩情。

    “儿子东德、媳妇水儿给额娘请安。”堂屋里,纳兰两口按满人的规矩给老太太磕头。

    “快起来、起来,水儿过来,让额娘看看。”老太太拉过水儿的手,掏心掏肺地说:“都瘦了,是不是有毛病了?”

    “额娘,水儿很好,一点毛病也没有,就是主子们回来以后有些事情很忙,水儿和鱼儿姐姐帮着主子安排东西了。”

    “快看看孩子吧。”老太太说着把倚在身边的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拉到水儿面前。

    “想阿玛、想额娘了吗?”水儿抱起儿子铁丹。一边亲着他的脸蛋一边问。

    “不想。”儿子实话实说。水儿给弄的非常尴尬。难怪孩子不想,出生两个月就离开娘亲,由奶奶、姑姑照料,在他看来,阿玛、额娘就是两个客人。

    纳兰抱着儿子在额娘的临窗大炕上坐下。让儿子坐在自己腿上,从身边的纸箱里拿出来云儿给的玩具积木、组装塑料块、泡泡罐,一样一样地教给儿子玩。铁丹立刻就跟年轻的老爸热络起来,一声连一声地叫阿玛,问这问那的。看见泡泡罐里的小棍棍一吹就能出来一串泡泡,铁丹满炕地追泡泡,乐得咯咯地笑个不停。纳兰就在炕边上挡着儿子别掉地上,心里非常熨帖。

    说了一阵家常话,就说到了东贵卖货的事。

    水儿说:“主子说了,让东贵弟弟给试卖,不能白辛苦他。”

    老太太说:“说什么辛苦。主子对你那么好,还没报答她呢。主子和王爷出门一年了,都还好吧?”

    “好着呢,还抱回一对龙凤胎呢。”

    “这可是好消息了。你主子是真做脸。先前给王爷生了一位世子爷,现在又生了一对龙凤胎,以后啊,这个荣宠可是长久了。”

    “主子带回来的龙凤胎已经被皇上封为贝勒、格格了。”

    “哎哟,你们主子的福气可是太大了。”

    “我们主子还让水儿给您带回来一些她赏赐的礼物。”

    老太太赶紧对着王府的方向给云儿施礼:“老身谢过主子。”

    纳兰的妹妹纳兰东珠从里间屋出来,亲热地拉住水儿的手,亲热地说:“二哥二嫂回来了?我在屋里做活呢,没有远迎贵客。”说完哈哈大笑。

    “呀!这么大的箱子!能看看吗?”东珠姑娘一看就是个爽快人,跟水儿的姑嫂关系很好。

    纳兰老夫人嗔怪地说:“你这丫头,见了哥哥嫂子也不问安就要看东西,没规矩。等他们吃过饭再说。”

    浓眉大眼的东珠姑娘爽朗地笑起来:“是是是!我来放桌子,摆饭!”

    水儿跟着小姑到厨房去端菜,小声问:“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

    “二嫂你坏!”东珠不好意思了。

    “哎,我怎么坏了?问你准备嫁妆就坏了?我今天可是带回来给你添箱的好东西,说我坏就不给你。”

    东珠一听赶紧说好话:“嫂子、嫂子别生气嘛,人家不是不好意思说嫁妆的事?你给妹妹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可以一饱眼福吗?”

    “用完早膳再告诉你,馋死你。”

    东珠嘻嘻地笑着:“我就知道嫂子给我带好东西了,二嫂最疼东珠了。”

    “谁让你是我妹妹了?”

    吃过晚饭,就开始看货物了。水儿掀开箱子盖,拎出一个很大的包袱,对婆婆说:“这个包袱里面是主子赏赐给家里人的,不是要卖的货。”

    纳兰老夫人看着包袱说:“这么大的一包啊?看样子东西还不少。”

    “这是云主子给额娘和东贵弟弟、东珠妹妹的礼物。”

    “主子给的赏赐?额娘赶紧给主子磕头。”说完就朝王府的方向给王爷和云儿磕了一个头:“老身谢过王爷、主子的恩典。”满人家的规矩很大,纳兰老夫人又曾经是大家闺秀,礼节上相当讲究。

    然后水儿把包袱打开,里面是三个小一点的包袱。水儿把一个深色布包轻轻放在老夫人面前:“这个是主子赏赐给额娘的,里面有两块布料,一条床单、一个绒毯和毛巾、枕套、枕巾,还有两件首饰。您打开看看?”

    老太太打开包袱,惊呼了一声:“喔!这么多好东西啊?这块带绣花的锦缎怎么这么好看呐?额娘还没穿过这样的料子呢。得不少银子吧?怎么这么宽的幅面呢?”

    “主子说了,她去的那个地方的布料幅面都很宽,您的这块锦缎布料叫蚕丝织锦缎,颜色也比较适合您的年龄吧?”

    “好好好,太适合了,太好看了。这一块是?”

    “这块是主子给您做裤子的厚纱料,叫那个什么来着?柔姿纱,别看比较厚重,却是很滑爽、穿着不粘身的。让东珠妹妹给您马上做了穿,正是现在这个季节穿的。”

    “可真是的,你们主子怎么还惦记我这个没用的老婆子?虽说额娘的出身不低,可是打小也没穿过这种料子的衣裳啊,托了主子的福了!”

    “别说是您,王爷、福晋在这之前也没穿过这种料子。我们主子带回来的东西很多都是咱们大清没有的。这个首饰是异域那边的合金簪子,您瞧瞧。”

    “哦呀,怎么金光闪闪的?顶头上还有一朵花,这是步摇簪子吧?”老太太拿着簪子翻来覆去地看,一脸的喜爱神情。

    “应该属于步摇,就是链子短了一点,和年轻人戴的不一样。”水儿很孝顺婆婆,对待婆婆从来是和风细雨的。除了这个步摇簪子,还有一对玛瑙镯子。老太太抚摸着光洁的镯子,不住地唏嘘。

    看完婆婆看小姑的,一打开包袱,东珠姑娘就尖叫起来:“天啦,这块衣料太漂亮了!“

    “主子知道我们东珠妹妹要出嫁,特地给东珠小姐几样当新娘用的礼物,这块织锦缎就是做新娘装的。”水儿特别喜欢这个小姑,热情、大方又泼辣、能干。

    “多谢主子。”东珠姑娘对着包袱福了一礼。她已经有了一块做新娘装的锦缎,跟嫂子带回来的不能比。这是一块鲜红的、带金线花纹的织锦缎,上面的花纹突出布面,就象是绣出来的。什么布料一有金线就显得富丽堂皇、喜庆热闹。布料的幅面很宽,做一件长旗袍富富有余。还有一块做裤子的蓝色纱料和做褂子的花布,水灵灵的。一个小布包里有两件合金首饰,也有一对玛瑙镯子,还有一挂不知道什么材料的项链、一对不锈钢的耳环和新娘发髻上的簪花、扁方等小物件。东珠尤其喜欢的是一个带着金丝小灯笼挂坠的花簪,那份精致、纤巧就别提了。

    然后是一面能立起来的长方形的镜子,清晰无比。水粉色的塑料边框又细腻又光滑,东珠姑娘抱着镜子泪花闪闪的。

    “额娘您看哪,这个镜子是咱们大清绝对没有的,太清晰了。”东珠姑娘一脸欣喜地把镜子拿给额娘显摆。

    “这多不好意思啊,东珠都没见过主子,就接受主子这样的恩典。”

    “你快收着吧,这个包袱里的是三弟的,是给三弟做新郎装的,里面也有给新娘的头面,就不看了,三弟你接过去。”

    东贵赶紧跪下给磕了一个头:“东贵谢过王爷、云主子。”

    纳兰老夫人说:“咱们一家得了这么多的赏赐,想来是你们两口子在主子面前当差当的好,全家都跟你们借光了。可是你们自己有吗?水儿向来是什么好东西都先可着东珠丫头。”

    “水儿有呢,额娘放心。”

    “箱子里的这些是主子给您的异域食品,还有铁丹的玩具。有主子给铁丹的两身棉绒内衣,冬天里穿又软和又保暖。还有几瓶饮料、一包糖果和这些小食品。”

    “你回去一定代额娘好好谢过主子。”

    “是,额娘放心。下面就给三弟说说主子托你代卖的商品?”

    “好啊,就请二嫂说说。”

    “这是一份清单,是表格形式的,三弟你认字应该能看懂。上面是货物名称、材料和价格。这个是叫烧卖包的香包,这个叫麻袋包……”

    “等一等!水儿你方才是照着单子念的吗?”纳兰老太太看出一点门道了。

    “是啊,不照着念,水儿也记不住这么多样的东西啊。”

    “你原来是不识字的,怎么……”

    “是这样,主子出门了,水儿就没有多少事可做,就跟着鱼儿姐姐学认字,一年下来也学了一些眼面前儿的字了。”

    “咱们水儿认字了?有学问了?呵呵呵……你得好好谢谢鱼儿姑娘呢。”纳兰老太太开心地笑起来。

    云儿给纳兰东贵挑选的货物品种比较多,还都是重量比较轻的,适合货郎担挑着走。虽然价格低廉,很多都是大清没有的商品。比方说,给老太太用来纫针的“老太太乐”、穿绳用的“穿绳器”,还有异域的小剪子、发卡子、绢花、纱花、小镜子、木制耳挖勺、松紧带、拉链、毛巾、花手帕、擦手油、面脂和小袋的洗发水,还有成盘的蚊香等等,把个纳兰老太太看得木口瞪呆,纳兰东贵高兴得连嘴都闭不上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有猎奇心理,商家更是希望自己手里有别人没有的商品。我有的你没有,赚钱是必然,重要的是有面子,能在人前炫耀。

    他们把需要代卖的货物的价格单交给东贵,当着东贵的面,清点、核对,数量、品种、钱数都符合之后,东贵就开始对照货物熟悉价格。用异域材料做出来的香囊、荷包和大清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风格,一个是材料新奇,一个是做法有异,都是让人感到金光闪闪的,显得很喜庆。比起大清的古朴风格,肯定会引人注意。东贵是个做事认真的人,一再核对名称、价格,就怕明天客人一问什么都答不上来。

    纳兰在额娘耳边小声说:“您知道吗,咱们水儿很快就当教习嬷嬷了。府上一共要抽调七八位教习嬷嬷,都是主子身边贴身服侍的人。”纳兰的消息还是王爷透露给他的,一点不会掺假。

    “是吗?咱们水儿要当教习嬷嬷了?这可是好事啊。额娘听说宫里的教习嬷嬷可神气了,进宫选秀的那些姑娘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孩,谁进宫都得先听教习嬷嬷的训导,还给孝敬呢。”

    水儿红了脸:“额娘您别听东德吹呼,主子在外边学了几样技艺,想回来教给府上的姑娘嬷嬷们,她一个人忙不开,就准备用几位教习帮忙,我们是帮主子分担担子的。”

    “那不也是主子对你信任吗?怎么没叫那些新进府的小丫头们去教呢?好生干,别辜负了主子对你的恩典。”

    “是,水儿记住了。”

    纳兰侍卫夫妻是早上回家的,用过膳、核对了货物,东贵就迫不及待地把哥哥嫂子带回来的香包、纸葫芦、小笤帚、五彩线和云儿几个做的发卡、手链、红头绳、绢花、纱花、绒花、小镜子、毛巾、花手帕等能挂在架子上的都挂在货郎担上。哇,好鲜艳、好醒目啊。首饰、头饰一类的放在抽屉里,应节商品放在货架的最上层。

    香包数量不多,加上烧麦包也只有五六十个,大部分香包都是工艺美术厂的成品香包。烧麦包是鱼儿水儿、凌娟、月儿、莲儿、兰儿、蕙儿、静儿这八个人赶做的,连飞云楼的其他丫鬟嬷嬷都没参与到。就是想试试,马上看效果的。当然做工相当不错,原材料很鲜艳夺目。还有异域的那些粘好的纸葫芦,层层叠叠的非常好看,是大清没有的新鲜物件。

    其它诸如头饰一类的商品放在担子上的匣子里。然后把主子赏给的羊肚子一样的毛巾围在脖子上,拿着货郎鼓,挑着货郎担出了家门。

    这几年,纳兰家已经不贫困了,纳兰侍卫的年俸是八十两,完全可以养家了。但是纳兰老夫人很晓得事理,就是生活好一点也没有必要张扬,还是原来的住处,还是斑驳的大门,一点都不扎眼。从他家门前走过的人,看不到一点特殊。和前几年一样,一副城市贫民的架势。她从来没和任何一家邻居透露二儿子是王府侍卫。

    纳兰老太太是识字的,是正儿八经的八旗大家闺秀,嫁给纳兰侍卫父亲的时候,家里是百般的不同意。可是她就认准了当时只是一个衙门里的捕头的普通男子,这个男子只是在她买布的时候被掌柜讹上,硬说她没交钱就拿布。这种事情是可管可不管的,纳兰捕头不过是从这里路过,就认定那个掌柜讹人。钱多钱少是小事,对人家姑娘的名声损害太大,就进来作证。打官司告状的时候也出面当人证。

    就这件事纳兰老太太认定了纳兰捕头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不是纳兰捕头看上了她的姿色才帮忙的。因为这个原因,老太太的娘家人都不怎么跟她走动了。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正经是有几分姿色,家里准备把她当高攀的筹码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货郎小哥

    东贵挑着货郎担出了家门,摇着拨浪鼓往前走,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凑。不远就有一条有商铺的街道,那里人多,可以摆一个固定的摊位。货郎在大清的社会地位,恐怕是草根阶层中最低的了。但是东贵没有这方面的自卑心理,他就是赚钱养家。

    东贵家是这一带的老户,认识的街坊邻居很多,边走边和熟人打招呼,就来到了比较繁华的一条街上,找了一个不妨碍店铺经营、路过的人又很多的最佳位置,把货郎担放好,就准备迎接客人了。

    “哎哟喂!二姐、三嫂你们来看哪,那个货郎担上都是什么东西啊,那么好看?人家的香囊太好看了!”东贵耳边响起一个尖锐的、高亢的、惊喜的女高音。

    “货郎小哥,你担子上的这些香囊好看的紧,我多想买几个,不知道是个什么价钱,还有这个纸葫芦从来没见过,你给说说?”

    “好啊,先说这个纸葫芦,这个不是咱们大清的出产,你们看这葫芦的形状、做工怎么样?层层叠叠的,这么鲜艳,这个是五文钱一个;还有这种新样的香囊叫做烧卖包,样子很象一个烧卖吧?这个是五文钱;这个脊背上镶着明黄色牙子的叫麻袋包,十文一个;还有这个鲤鱼包和石榴包,多精致?做工也麻烦,十五文一个。”

    “不贵、不贵。这个烧卖包我买四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您就挑两对好了,不拘什么颜色。”

    “请问货郎小哥,你这个烧卖包里的香料好像不是香草的味道。”

    “这位姐姐说对了,里面的香料确实不是香草,是各种花卉的花瓣晒干了当做香料的。还拌了一种叫做防腐剂的药粉,这样就能使花瓣的香味半年以上都不会消散,花瓣也不会腐烂。花瓣不是常年都有的,防腐剂也不是咱们大清的,就连做这个烧卖包的纱料也不是咱们大清的,都是很珍贵的东西。”

    “这可太好了,什么花瓣能半年不烂呢?可是这么说,你的这个价格不是很亏了吗?”

    “一看这位姐姐就是个善良之人。我们东家是信佛的,不想谋取暴利,平民百姓的生活都不是太富裕,能赚一点就行了。”

    “头一次见到这么做生意的,碰见好人了。我们都想买你的货,可以挑一挑吗?”

    “可以、当然可以,您不就是想多挑几个颜色吗?随意好了。”

    “多谢、多谢,这位小哥的脾气真好。我们碰见过一个货郎,多问一句就恼了。我挑了两对烧卖包,还想买几个麻袋包和鲤鱼包,可以吗?”

    “可以呀。”

    “太好了、太好了!三嫂你仔细看,这个上面的针线好着呢,拿着就觉得结实。”

    三个女人,每人买了十二个香包,几个纸葫芦,拎了一串,付了钱,乐颠颠地走了。刚走不远就给路上的几个女人看见了,向她们打听从哪儿买的。叫三嫂那个小媳妇往东贵这个方向指点着,几个女人就围了过来。还有陆续来的,还有看热闹的。因为是要过端午节了,很多人都想买几个香囊、荷包、葫芦的带回去。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

    这种情况东贵见的多了,他可不受人多、问话杂乱的影响,一直大脑清醒、一丝不乱地打发着每一位顾客。

    “这位兄弟,我想问一下,这个你叫烧卖包香囊外面的纱料是从什么地方买的?”

    东贵一听就知道这位是个经商的,看到了商机。笑着回答说:“这位大姐,在下的香囊是替别人卖的,实在是不知道纱料从哪里来的。”

    “好像不是咱们大清出产的。我明白了,一定是你的东家不让你说,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么硬挺的纱料,货郎小哥你就告诉我吧。”

    “对不住了这位大姐,我是真不知道,好像是东家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

    “那是南边吧?南边出产这些,我家那口子在绸缎庄当伙计,我也认得绸缎、纱料,你不会说是外国的吧?咱们大清有的是纱料,稀罕从外国买?”

    “是不是外国的我说不好,确实是东家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您说的不错,咱们大清有的是纱料,咱们中原大国一向是被称为丝绸之国的。但是呢,这种纱料不是蚕丝织成的,是叫那个、那个石油的材料织成的。”

    “你这后生越说越玄了,石头里面还有油?”这位,显然是个棒槌,顾名思义地乱猜。

    “这是东家的人说的,我也没见着,我的意思就是和咱们大清的材料不一样。”

    “这也罢了,你就说说价儿吧。”

    “好吧,这个烧卖包是……”

    东贵的价钱刚报完,货架上的烧卖包、麻袋包、石榴包、纸葫芦就没货了。想不到地顺当!还有没买到货物的大姑娘、小媳妇围着纳兰不肯走,纳兰只好把货匣子里的预备货拿出来,刚打开货匣子,里面的发卡子、小镜子等东西就给各位看到了,尖叫声此起彼伏,吵得东贵恨不得捂住耳朵逃跑了。心说这些女人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这位货郎小哥,你手里有更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摆出来卖?做生意不就是为了卖钱吗?搂着护着的干嘛?”

    “瞧您说的,我为什么搂着护着的?是方才那些姐姐们一直在买香囊,我又没有分身术,这不是正要拿出来吗?”

    “那你快一点啊,我们从来没见过,太漂亮了!”

    东贵的手脚是很麻利的,迅速地把能挂的都挂上了。他用身体挡住了周围伸过来的手,对众位女士说:“各位别抢、别抢啊!我有两个要求,一个是请各位站成一排,一个是等我报完价码再选货。”

    东贵的话音刚落,一列队伍就排好了。

    没用半个时辰,东贵的货物就销售得所剩无几了。看着货单,对照货款,基本相符,揣进怀里,挑起空担,转身往回走。他要把这好消息告诉二哥二嫂!

    “纳兰小哥,请停一下。”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呼喘息声。东贵放下担子,转身去瞧,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正追过来。东贵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来。

    于是笑着说:“这位大婶,看着面善,您这是……”

    “啪!”大婶给了东贵一巴掌,当然不是打在脸上而是后背,不是生气而是笑:“你有好东西怎么不想着婶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前面巷子里程大人家的管事嬷嬷,在你的担子上买了好几次东西,就忘了?”

    东贵想起来了:“您是由嬷嬷?您怎么知道我有新货了?”

    “刚刚在路上看见的嘛!那个小媳妇子一边走一边大声显摆,生怕人家不知道。不过她买的那几样东西实在是太好了,还有没有了?”

    “卖完了。”

    “我不信!让我看看你的匣子。”由嬷嬷真的翻找起来。

    东贵哭笑不得地说:“我是卖货赚钱的,藏起来干嘛?明天,明天我一准还在这个地方等您?”

    “不行!我跟了你家去。”

    “嬷嬷!这样不好,哪有这么买货的?又不是买救急的药,忙什么?”

    “你小子少和嬷嬷耍贫嘴,明天还得十二个时辰呢。嬷嬷是急性子,等不得。我们府上三小姐要出嫁,非得买些别人没有的新样头面,说是在婆家有面子。首饰还能有什么新样儿的?不是簪子就是耳环、手镯、项链这类东西吗?就是看打造得精不精致,无外乎金的银的、珍珠翡翠的。路上碰见的几个人拿的还真都是大清没有的,你说,我能放过你吗?这半个月我就跑漏了三双鞋,再找不到就要砸饭碗了!”

    “那您在这里等着,我回家看看还有没有,客人跟到家是犯忌讳的。”

    “嘿!我是讹人的?好吧好吧你赶快回去,把担子放这儿我给你看着。看什么看,我还能挑跑了?赶快,我多给你钱还不行吗?爷们家家的,心眼和虮子那么大。”

    东贵算是碰上狗皮膏药了,好在是买东西的不是捣乱的。赶紧回家,匆忙和额娘说了情况,水儿正在洗衣服,赶紧帮着小叔挑选和嫁妆有关的商品。递给东贵。东贵已经把价格记得差不多,赶紧返回。东西还没拿完就听到由嬷嬷的低声惊呼了,惊呼的声音又招来七八个年轻女人。把东贵刚刚挂上去的商品都拿在她们手里,好嘛,抢购了。

    “嘿!各位够绿林的了啊。”意思是强盗一样。

    “少废话,把东西拿都出来好多着呢。看什么看,嬷嬷不会不给银子。”由嬷嬷站在抢购最前沿。

    “那也得一件一件地买吧?您拎了一大串,我怎么算账?各位别挤,我得一件一件数清楚了,丢了可得找你们赔钱。”

    对于东贵的威胁没人在意,女人们围着东贵的担子就象不要钱一样,一脸的贪婪相。

    “我看看,呀!这个首饰也太精致了吧?这是什么材料的?多少银子?”由嬷嬷心花怒放地说。

    “这是合金的,价钱嘛,你稍等,我看看单子。”

    “合金的?好几种金子都有?”由嬷嬷的眼睛好像要瞪出眼眶了。

    “对不起,合金不是金子,我可是童叟无欺啊,你当金子买我不卖。但是这个首饰做工精良,比金子也不差哪里。”

    “你说个价儿啊。”

    “五百文。”

    “五百文?是五百文吗?”由嬷嬷的小眼睛再次瞪大。

    “您想吃人吗?您觉得便宜了就再给十两,少了五百文不卖。”

    “嬷嬷问你,这种首饰还有吗?嬷嬷想多买几件。”

    “倒把呀?有您倒的我不会自己多卖点吗?东家规定,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两件。都让您买了,别人还买不买?”

    “两件八百文?”这位,明明知道已经低到不能低了,还想找便宜。

    “您再讲价两件就七两。”东贵寸步不让。

    “臭东西!就一两。先把银子给了你,省得乱套。这个珍珠发卡太别致了,多少银子?”

    “我可先告诉您一声,这个不是珍珠的啊,您掂一掂分量,这是塑料的。比珍珠还好看。珍珠只有白的、月白的和黑的,我这里粉的、绿的、蓝的黄的都有。”

    “那就一样买一对。”

    “看在您给主子选嫁妆的份儿上,就多卖给您几个。”

    “这才是好孩子。”

    “还有这个梳妆用的镜子,限数儿吗?”

    “限购一面。”

    “你就多卖给我们一面好吧?嫁妆里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

    “成,就卖给您两面。”

    “这个小圆盘是什么?

    东贵“咕咕”地笑起来:“由嬷嬷,真有您的,做了半辈子针线,竟不认识钢针。”

    “哦,在盒子里装着呢,嬷嬷光看盒子了。真不错,大针小针都全了。哎呦喂,这是什么这么好看哪?”

    “您能不能不蝎蝎螫螫的?还管事嬷嬷呢。您说这个口袋里的这个,是绸缎做的小花,钉在香囊的身上或者是小姐的衣服上,绝对好看。”

    “我买一千朵。”

    “您疯了?这个限购一口袋,五十朵。”

    “我说大侄子,你就通融通融好不好?哪怕再卖我一口袋?”

    “那行吧,就再卖您一口袋,这嬷嬷,打劫一样。”

    俩人一起笑起来。

    由嬷嬷说她是急性子,其实是个典型的慢性子,很有耐力,挑选货物一丝不苟,认真负责。思路清晰,心中有数。东贵觉得自己的大脖筋都快累断了,数了八百遍、算了两千遍,由嬷嬷还生怕给算多了,一双冒光的小眼睛盯着东贵的算盘。

    合金首饰、珍珠发卡、木珠项链、玛瑙手链、不锈钢耳环、水晶玻璃簪子、塑料边小镜子、绸花、彩线……加在一起整整三十两银子。

    由嬷嬷付过银子,把东西放进包袱里包上,然后东张西望的不着急走。东贵哪里有时间搭理她了,身边还围着七八个女人,问价的、问货的,都听不出个儿来了。好在是被由嬷嬷洗劫之后,剩下的货物就不多了,很快卖完。东贵还想再出来一趟,就挑着担子往回走了。

    到家以后跟二哥二嫂一说,纳兰侍卫和水儿很高兴,帮着东贵把其它的货物往货郎担上挂。东贵有点累,还不停地说话,就趁这会喝茶、吃点心。纳兰给弟弟启开一个易拉罐饮料,东贵喝了。正准备跟二哥二嫂说说卖货的情况,大门被拍得山响,吓了东贵一大跳。纳兰说:“没事我去开门,这谁呢?”

    打开大门他也吓了一跳,“呼啦”一下,进来十来个女孩,大的有十**岁,小的六七岁。

    “各位小姐、各位姑娘,你们这是干嘛?是不是走错门了?”纳兰挤住门,不让她们进来。

    其中一个梳着发髻的女子说话了:“您这里是纳兰小哥的家吧?我们是巷子里程大人家里的丫鬟,由嬷嬷告诉我们纳兰小哥在这里住。您别误会,我们就是来看看还有没有新奇的货物了。我们府上的三小姐要出嫁,就想买一点新样的首饰,刚好由嬷嬷碰到了。”

    “由嬷嬷怎么没来?”

    “她给老夫人关起来了。老夫人怪她买得太少。您是纳兰小哥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旗开得胜

    幸好纳兰出府都是穿便装的,要不然,一身王府侍卫的服装好像有点麻烦。就说:“我是东贵的哥哥,你们各位稍等,我去给你们找他。”

    东贵很快出来了,这个姑娘又说了:

    “纳兰小哥,我们是由嬷嬷介绍过来的,是巷子里程大人家里的丫鬟,受老夫人委托,给三小姐买嫁妆。”不用说是东贵被跟踪了,这些女孩中恐怕也有某个小姐扮成的丫鬟。

    “各位姑娘,大家稍安勿躁,你们说是给小姐买嫁妆的,可是我这里只有针头线脑的,首饰不多也不贵重,你们能做主吗?买回去你家小姐能满意吗?

    梳发髻的那个女子福了福身说:“您一定是东贵小哥吧?我

    家小姐已经得到由嬷嬷上一次买的那个合金首饰了,特别喜欢,如果您这里还有的话,就再卖给我们几件吧?别限数了。我们小姐也就出嫁一次,让她高高兴兴地出嫁多好啊?哦,奴婢知道了,您是怕我们买了货物转手卖了,这个就请放心,我家大人可不能做那种事,没的拿自己的乌纱帽来冒险,就是给三小姐当嫁妆的。”

    纳兰侍卫在大门口张望一下,前面的正路上有一辆车在等人,车边还有几个家丁,看样子这些女孩真是那位程大人府上的丫鬟。

    “请问这位姑娘,你们府上的程老爷在朝廷任什么官职啊?可以告诉我们他的名讳吗?”

    “我家老爷是正四品通政司副使程功程大人。”

    “失敬得很,在下不知道各位是通政司大人府上的人,怠慢了。如果你们真是给府上的小姐采买嫁妆,一切都好说。”

    “我们就是给小姐选嫁妆的,绝对不会倒卖。”

    “在下就是随便问一句。”其实纳兰侍卫确实是怕有人从中倒把,那样就辜负王爷、主子老远的带回来,钱都给不认识的人赚了去。

    数了数一共来了九个年轻女子,其中两个年纪大一点的似乎是成亲了,另外的都是七八岁到十几岁的小姑娘。中间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举手投足都和其他人不一样,一种自来的高贵、矜持,还有一点傲慢。她手上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穿着打扮也与其他姑娘不同。纳兰猜测这两位是主子小姐。

    喜鹊闹阵一般的声音响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算平息下来,东贵的货郎担子又空了。这一次是真空了,所有的货物都卖出去了,一个毛儿也没剩。算算货款,总共卖了五十八两银子。所用时间只是一个上午,这样的成果是根本想不到的。纳兰侍卫说:“主子说了,初步打算,扣下货款的一半当本钱,利润分成十份,皇上一半,加工者四成,经营者一成,东贵就是经营者,卖货的,一成利润已经很不少了。加工的最辛苦,人数也多。东贵的生意算是小本买卖,小本也是钱嘛,要先花钱采买货物,得多少利润才是赚来的。给府上卖货没用一点本钱,一天的功夫就卖了五十八两银子,这些货物的新颖吸引了客人,估计本钱也不会轻了。纳兰知道,所说的一成辛苦费,不是这五十八两的一成,是扣除本钱后纯利润的一成。那么也就是说要扣除一半的本钱二十九两,拿二十九两的一成,二两九钱。这是自己应该得到的辛苦费,这还少吗?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二两银子就足够一个城市平民家庭开销一个月的了,一天就赚了差不多一个半月的银子,一个月是多少呢?如果这个生意能长期做下去,翻盖房子都有希望了。

    东贵的举人老丈人对自己这个短衣帮女婿是人品上满意,出身和家境不满意,来相看的时候,一看到房子就双眉紧皱了,那就是没看上眼。要不是文静小姐坚定地坚持着,恐怕这门亲事就告吹了。

    只有多赚钱才能改善生活环境,才能顺利把文静小姐娶到家。这些年给东贵提亲的人倒是不少,都没看成。不是东贵的眼太高,是他母亲没看上。因为相看女家都是他母亲出面。纳兰老夫人是大户人家出身,眼光自然是高的,但是额娘并不是那种攀高的势利眼。就说大嫂和二嫂吧,大嫂是杂货店掌柜的女儿,额娘对她是非常非常的不满意,但是对在王府里长大的丫鬟二嫂倒是很满意。可见额娘并不是挑拣儿媳的出身,而是人品。几句话就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本性。当时老太太就对大儿子说了要跟这个杂货店的小姐成亲就得吃苦受累加生气。果然大嫂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每每儿子三口人回来一趟,家里就象遭到了洗劫。不但连吃带拿,还要在看不见的时候把小件东西给顺走了。而二嫂是王府里长大的,至少在懂规矩上就高人一筹。而且本人能吃苦、心地也善良,对待老人很孝顺。和二哥成亲以后,每个月都要把自己的月例银子交给老夫人二两。二哥的俸禄全部交家,这样就等于是二哥二嫂在养这个家。要不是怕在府上有个人情来往的,水儿把银子也是全部交给老太太的。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大儿媳和二儿媳的强烈反差让老夫人下定决心不找她看不上的。东贵的未婚妻老夫人见过,很贤淑、很文静,待人接物也仁善。她父亲虽然不当官,却是有功名的举人。姑娘对自己儿子的情义很让老夫人感动,说不管有多大困难也要把富察?文静姑娘娶回家。

    东贵也很中意富察文静,这个女孩的家里很有底蕴,很富裕。她亲叔叔是太常寺少卿。但是她本人从来没有把叔叔当成炫耀的资本,也从来没跟东贵提起过。能看上东贵这个挑货郎担的小伙子,差不多就和王宝钏看上薛平贵了。文静她真的很文静,琴棋书画也多有涉猎。带着娇羞。看着很顺眼、很入心。虽然是已经换了庚帖、下了小定,东贵老是害怕出现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恨不能一时娶到家才能放心。可是娶举人老爷的女儿不能太寒酸了吧?所以东贵定亲以后就拼命找赚钱的活计。二哥二嫂给着自己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怎么能不拼命啊?东贵真是很希望二哥二嫂把这个赚钱的机会固定下来。苦一点、累一点没关系,总不能让哥哥嫂子给自己花银子娶亲,至少不是全部。成了亲额娘就又了却一件大事。妹妹出嫁和自己娶亲是不一样的,就是给她一份嫁妆,怎么着也没自己娶亲花的多。他恨自己没本事,赚的都是小钱。他多么想能长久地给府上代卖货物啊,可是二嫂说是暂时的,就是给摸摸价格。想到这里就很郁闷!

    二哥二嫂回府去了,东贵也没东西可卖了,就在家里打自己娶亲用的家具。不断有人来问有没有新货,吓得东贵躲在后院的杂物房里不敢出来。

    水儿向云儿汇报了小叔卖货的情况,把货款交给主子。云儿看了看东贵记的帐,知道是没有扣下卖货的辛苦费,沉着脸对水儿问道:“怎么回事?”

    水儿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纰漏,赶紧给云儿跪下了。

    “你干嘛?说跪就跪的?我是说你小叔为什么不把辛苦费直接扣下?起来起来。”

    “回主子,他就是帮忙卖卖,怎么好意思要辛苦费?”

    “你少来!王爷已经说了,不会让出力的人没有酬劳,这十两你拿去给你小叔,第一次卖货就有这么大的成就,给他凑个整儿,以后就按劳取酬了。不过呢,按你说的咱们的货卖那么快,就不应该挑货郎担了。那样太辛苦也不安全,容易被哄抢也容易受伤。你让纳兰抽空回家一趟,告诉他弟弟,稍微等一等,我想租个铺面,不一定多大,就卖一些家常用的东西,让东贵当掌柜,再有两个伙计,这样就可以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了。守着一个铺面也安全,我真怕他被人抢、被人伤了。”

    “多谢主子体恤和恩典!奴婢全家都记着主子!”水儿还是给云儿磕了头,表示感谢。

    趁热打铁,在王爷到飞云楼来看情况的时候,云儿把纳兰东贵卖货的情况告诉了王爷,明确建议王爷给东贵开个店。王爷当下就答应了,责成田亮、纳兰俩人在纳兰家附近找间临街的铺面,租下来之后简单的装修一下,开始卖货。就以东贵的名义开店,不但出售府上的货物,同时也卖一些他以前卖的那些货物。东贵挑货郎担,肯定是有进货渠道。别看他外表一副憨厚质朴的模样,纳兰说他们兄弟三个,老三才是最精明的。尤其是算账,不管耳朵根儿底下有多乱也不会分心,小账算的又快又准。

    田亮和纳兰就着手准备找房子,云儿也要准备更多的货物送到纳兰东贵的店里。店名当真就叫“纳兰百货店”。如果将来扩大经营了,这个店名也不必更改。供应给他的货物也不局限在小件上面了。

    在纳兰侍卫和水儿带着箱子在府门上车回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阖府,引起很多猜测和议论。八卦是人的共同爱好,那些粗使的、低等的下人明白,再议论也和自己无关。纳兰侍卫是王爷贴身护卫,张嬷嬷是云主子身边服侍的,两口子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王爷给了什么、云主子给了什么,那都是情理中的事。

    真正引起注意的是福晋身边的鬟儿,在跟髻儿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义愤填膺:“我就说云主子要把福晋踩到脚底下,你们都不在意。那个要饭的有什么好?云主子居然给了她三个箱子的东西,两口子大摇大摆的送家里去了,太猖狂了吧?纳兰侍卫和田侍卫跟我家铁头不是一样的吗?就是因为会巴结才得了那么些个好东西。”

    髻儿可没有那些牢骚,看着鬟儿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说:“你这人真是的,听风就是雨。你看见人家把东西拿家去了吗?”

    “这还用看?要是给哪个府上送礼物,都是田亮和纳兰俩人去送,哪有那个要饭的事儿?他俩一起走,想必就是回家。福晋还说云主子没有私弊,就这么随便把东西都给了自己的亲信,我不服。”

    髻儿“哧”地一笑:“你服过什么?服过谁?就是云主子把东西送给水儿,那也是人家自己的银子买的,想送谁就送谁,你真没辙。”

    “太气人了,我得跟福晋说说去。”

    “我劝你别惹事,要不挨训斥。”

    鬟儿一听可也是,福晋现在也是惹不起云主子了,什么都依着云主子。仔细想福晋做的也没什么错,人家的东西换来的钱买的东西,福晋的位份再高也没辙。

    别看那峰训斥那洪,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别扭的。纳兰两口带走三个箱子,他的气愤比鬟儿还严重,但是表现就没有鬟儿那么明显。毕竟年龄、经历不一样。前些天吃亏吃大了,必须收敛。他认为纳兰带回家的是王爷给他的礼物,那峰非常重视礼物的事,也不是特别想要礼物,就是觉得,谁的礼物越多,谁就越受王爷的重视。自然是福晋第一、云主子第二,陈先生是王爷的老丈人,田亮给了四个箱子是因为他救护过云主子,也情有可原。纳兰凭什么有三个箱子的礼物?听手下的耳目说,宁嬷嬷也得到了一个箱子的礼物。这就让他更加愤愤不平了,就和刘嬷嬷发牢骚:“你在福晋房里服侍了三十多年,宁桃子凭什么?是,先前在盛京的时候服侍过王爷,也就三五年吧?后来投奔王爷到现在也才是三四年的光景,就把你和朱医官家都给越过去了?要不就是早年和王爷有一腿。”

    “什么叫有一腿?难听死了。你知不知道宁嬷嬷每年都给几位主子,包括小主子每个人都做两套棉衣?花的都是她的月例。她在感谢王爷和福晋对她一家的大恩大德,要不她的儿子就会冤死。没你想的那么龌龊。”一看那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叹了口气说:“你太把礼物当大事了。礼物是王爷买的,想给谁给谁,是意外之财,难不成指望礼物过日子?”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糊涂呢?不是我爱小便宜,礼物是脸面,王爷给谁礼物多,就是对谁最信任。”

    “那要没礼物还不活了?”

    “我不跟你掰扯了,牛心。”

    “牛心也比瞎心烂肺的强。”

    “哎,你说谁哪?谁瞎心烂肺了?”

    “我是说你操心太多,一天净琢磨这些不着边的事,有那功夫好好睡一觉,歇息一下。”

    “这么说还是我老伴关心我。”

    刘嬷嬷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她从心里不待见这个总管丈夫,而且越来越不待见。

    正说着,就有侍卫格隆带着两名亲兵给那峰送礼物来了。总管、医官、清客、亲兵头目、有品的太监、采买上的头儿、厨房的头儿等等,这些人都是一个箱子的礼物,在异域都装好的。就是这几天太忙了,没腾出空儿来送。

    那峰喜出望外,赶紧出来接,一看是一个箱子,再问别人也是一个,虽然少了一点,也比没有强啊,没有礼物就没有面子。而且,得到一个箱子的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连其他的王爷、国公爷也都是一个箱子呢,就释然了很多。抬到堂屋就打开了,除了吃的就是穿的、玩的。不放心,到朱医官家去打探,结果是一样的,看来王爷是没对自己起疑心。

第二百六十五章 玉龙纸行

    云儿从通往通州码头的地下密道隔空搬运出来玻璃器皿、玻璃摆件和玻璃鱼缸等玻璃制品各一箱,从中挑出来十件,由王爷、陈先生、云儿、田亮、纳兰、鱼儿、水儿七人亲自送去。王爷、陈先生、云儿三人坐在带篷马车里,两对侍卫夫妇坐在无篷马车上。玻璃器皿、摆件和鱼缸就在田亮等人坐的车上,应该是车上的最中间位置。

    这段路都是官道,很平整,车上的东西都装在塞了泡沫纸的盒子里,小有颠簸也没问题。

    让玉龙纸行的周掌柜给代卖玻璃制品,是王爷提出来的,也是陈先生事先跟周掌柜打过招呼的。周掌柜的观点跟自己家的大女婿陈瑞谦是一样的,无本的生意、不赔的买卖,傻子才不肯做。跟妹夫好顿感谢王爷,然后很干脆地说:“拿来吧,尽快。”

    王爷不是信不过陈先生,是觉得第一次送货主人都不在,周掌柜可能会觉得府上怠慢他。客气话总要说的,毕竟是有求于人。

    云儿只搬运了十件玻璃器皿、玻璃工艺品,装在一立米的大纸箱里,每一件玻璃器皿和工艺品都装在它原来的包装盒子里,底部和四周都是海绵包裹着。这些玻璃产品算是比较有代表性,其中有大肚子的玻璃茶瓶,把茶叶放进去,然后往里注入开水,盖上盖儿可以清晰地看见茶叶在开水里的变化,什么时候沏好了也是一目了然。沏出来的茶叶是淡绿的或者琥珀色的,茶叶品种的不同,沏好的茶叶颜色自然就不同。茶瓶坐在一个很大的茶盘上,四周还有六个一样大小的茶杯。茶杯也和茶瓶一样是透明玻璃的,通透度相当高,茶杯是竹节形状的,很厚重,有一侧还带着把儿,这样就省得用托盘了。

    这托盘、茶瓶和茶杯是一套茶具,装在一个包装很精致的盒子里,每一件玻璃器皿都镶嵌在一个凹槽里,不会因为颠簸掉出去、磕碎了。

    这种茶具带了两套,另一套的造型跟这个不一样,茶瓶的肚子没有先前那个大,个子却比那个高。茶杯的造型跟茶瓶是一样的。也很漂亮。然后是两件相同的糖罐,糖罐的周身都是凸起的花纹,造型跟饭碗很类似,也是全透明的材料,晶莹剔透,很漂亮;第三套是玻璃摆件,居然是红、绿玻璃做的红苹果和绿苹果,比真苹果都逼真。还有两件是两套玻璃天鹅。纯白的大身子、鲜红的额头、笨笨的。

    最后两件是水晶球。没有一点瑕疵的水晶玻璃球,其中一个里面是一朵荷花,另一个是兰花。花的造型比真的还漂亮。

    周掌柜给这些玻璃物件弄得心肝直跳,他的见识也够多的了,却从来没见过这么透明的、这么干净的物件。

    “舅舅,这个是价格单,您看……”

    “这是谁定的价?”周掌柜有点义愤填膺了,除了王爷他不敢拿眼瞪,其余的人都被他的眼刀给划伤了。那个词儿是什么来着,风刀霜剑,冷嗖嗖的。”

    “怎么了舅舅?这是云儿定的价,是根据……”

    “这样的东西你才定了三两一套?你怎么不白送人呢?”

    云儿这才知道自己把价格定低了,惹舅舅不高兴了。可是这真是自己根据异域的价格换算来的,还比大清的低一些呢。在异域,买的是精品玻璃茶瓶,价格高了一点,是三百元一套,要按1:200的比例,三两银子是真要高了。三百元应该是一两半银子,要不是想着大清没有这么高纯度的玻璃,还不能定三两银子。可是舅舅是谁呀?对珍宝的事越来越猴儿精了。大清哪里有这么高纯度的玻璃?别说三两,三百两的价格都是低的。

    最后拍板的只能是王爷。王爷也知道自己买回来的玻璃器皿会赚几个钱的,没想到周掌柜把这个玻璃茶瓶看得这么重要。就对周掌柜的说了:“如果周先生觉得云儿定的价格过低,可以适当调整一下。”

    周先生赶紧答应着:“是是是,在下记住了。”他才不想让妹夫和外甥女吃亏呢。就说:“其实我说的也是凭想来着,那就等客人给出价了?”

    这也是个办法。一般说来客人給价肯定是比商家要的价低多了,褒贬是买主嘛。但是也不能说没有识货的,他就觉得好,就多给钱,这样的人也多着。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富家子弟,不管是识货的还是炫富的都有。

    几个人在后屋论价呢,前面来客人了。周掌柜的儿子周鸣鹤一直在外面支应着。“两位客官,这是鄙店新进的玻璃茶瓶……”

    话还没说完,眼前就一黑,一个大个子客官进柜台了!很不客气地把玻璃茶瓶就拿到手了:“少啰嗦,你就说多少钱就是了。”

    里边正定着呢,鸣鹤也不敢做主,赶紧喊了一嗓子:“爹!有客官问玻璃茶瓶的价格。”

    周掌柜看向妹夫,陈先生也不敢做主啊,看向王爷。他们也知道王爷不是经商的料,可是这些人里就他身份最高了。

    王爷伸出两个指头,意思是二十两。方才周先生因为三两都要暴走了。周先生就跟王爷说了:“在下出去支应一下,您和妹夫他们慢慢聊着。”

    “喂!你们这种琉璃罐挺好看的,我都买了。说个价我就给钱走人。”

    周掌柜的一点含糊都没有:“二百两。”

    大个子客人嚷嚷起来:“你说二百两?肯定?”

    周掌柜的有点抓瞎:这位是嫌贵了?赶紧说:“要不您给个价儿?”

    “你这老头会不会做生意啊?这是琉璃杯,卖二百两?明天你要光屁股上街啊?”这位,够粗的。

    原来是嫌价格低了,小瞧他了。但是周掌柜也是个心善的,王爷那边定了三两那是真低了,自己说的二百两也高了一些,也不能说太高吧?

    “如果你说的真是二百两一件,柜台上的所有琉璃产品我就都要了。这是银票,十件琉璃给您两千两银票。看好了啊,咱们走吧。”说完一歪脑袋,另一个跟上就走。

    “等一等、在下事先说明啊,您给的价高了,我说的是二十两一件,在下的茶瓶是玻璃的不是琉璃的。如果在下拿了二百两的价位,以后再卖二百就没良心了。”

    “我不管你是琉璃还是玻璃,小爷我看着好看就买回去,不行吗?”这位,是个不知道仨多俩少的半彪子。

    另外一位客官可能是这位半彪子的随从,上来就揪住周掌柜的领子,蛮横地举起拳头。接下来不是周掌柜的挨打了,是揪人领子的叫唤了:“哎哟喂!放手放手,我的腕子快断了!”

    扼住这位腕子的是纳兰侍卫,对手里还拿着玻璃茶瓶的半彪子厉声喝道:“把东西放下!滚出柜台!没家教的东西,柜台是随便进来的吗?”

    “你谁呀,比我还横?”半彪子没那么神气了。

    “你四六不懂啊?告诉你二十两你非要二百两,你们家这么败家过日子的?”其中一位客人不干了。

    “不是啊,我,在下是看着这个茶瓶太水灵了,两千两也是值得的。想买了再卖了,转手就能赚个千八百的。”纳兰和刚从里间出来的田亮面面相觑,这位,没治了,彪头儿。

    “臭美吧你,我家……我家老爷千里万里的把这些宝贝带回来是给你赚钱的?我还以为你是个四六不懂的玩意儿,闹半天你是想从我们身上揩油啊。把茶瓶放下!”

    彪头儿害怕了,虽然眼前这位对他没打没骂,他的小心肝却已经被吓得发颤了。声音从高八度降到地平线下面去了,蚊子哼哼一般地说:“这位大哥您就卖我一件呗,谁让彪子这么喜欢呢?”

    还真是彪子。

    田亮忍住笑对纳兰说:“看我的面子卖给他一件,就这茶瓶,这位客官给银子吧,二十两,给完就拿家沏茶去。”

    “好的好的,这是二十两的银票,二位看好了。”说完拿着茶瓶就走,生怕纳兰给截住不让出门。

    “慢着!这位客官,这个茶瓶是成套的,这个茶盘还有这几个茶杯都是一套里的,总共二十两,赶紧拿走。”

    “那个、那个,二十两的价格你们就吃亏了,我再给你们二十两吧,要不心里怪不落忍的。”说罢把另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也放在柜台上,跟着伙伴端着茶盘,喜滋滋地走了。

    纳兰大笑,田亮却笑不起来。别看这位好像有点弱智,但是他的心是很单纯的,生怕别人吃亏。这样的人真是太少了。田亮不相信彪子说的他拿去卖两千两,这东西就是看着新奇,再贵也不值两千两。

    临回府之前王爷有点不放心,周掌柜的一点功夫都没有,如果这俩半彪子回来找麻烦就坏了。正想着把田亮和纳兰留下来看护周掌柜半天儿,就进来几位年轻人,大喊大叫:“玻璃茶瓶我们买了!”

    这几位肯定是看见彪子兄弟手里拿的茶瓶了,认为是绝世珍品。

    纳兰气坏了,刚刚走俩彪子,又来三个!周掌柜的生意还怎么做了?

    这时云儿从后屋出来了,后来的仨小子的身体当时就注入一定剂量的鸡血,兴奋起来:“呜哇,世界上还有这么俊俏的妞儿啊?叫声哥哥……”说完笑嘻嘻地凑过来。

    “屋里人多不方便,我们到外面去。”云儿低声说道。

    “真的?好好好,到外面去,要不亲热不方便。”

    这三位好象捡了多大的便宜,贱兮兮地先出了门。结果,一出门就有一种被人拉着后退的感觉。根本就停不下来,速度还越来越快。这个也属于云儿的隔空搬运,只是效力不同。

    因为是退着走的,身后的景物都从眼前过去了,嗖嗖地快,想停止根本不可能。路上的行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眼光看着他们。开始这几个人还觉得挺好玩,慢慢地就开始头晕,然后睁不开眼睛,再然后就睡过去了。等他们睁开眼睛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地方啊,乌漆墨黑的?忽然他们中间的一个鬼叫起来,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哆里哆嗦地说:“你们看,你们看,鬼、鬼……”

    另一个说:“拉稀的眼睛,这里是关帝庙,前面是关帝老爷的塑像。”

    “咱们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这位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一等!我想想。对了,咱们是在路上看见俩人拿着琉璃茶瓶,然后问他们是从哪儿买的,说是玉龙纸行,之后碰见一个漂亮妞,想跟她亲热亲热,还没亲热呢就身子往回退,坏了!准是那个小妞生气了,不对!应该说那个小妞的功夫绝对是世外高人传给她的。”

    “那就少废话吧,咱们打不过的,还是怎么想办法赶紧回家,要不天黑了,东南西北还找不着,万一这里是城外,咱们进不去城,不是要蹲破庙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台柱会议

    四月初六,王爷主持召开了一次有福晋、云儿、田亮、陈先生、陈夫人、那峰等人参加的王府台柱会议。

    “本王和侧福晋、田侍卫跟着师父出去云游了一年。留在府上的各位都费心帮衬福晋,本王多谢各位了!”王爷抱拳面对众人转了半个圈儿,众人赶紧还礼。

    “本王去的地方离大清很远,已经不属于大清的疆界了。那里有比大清强的地方,也有不如大清的地方。师父有事把我们托付给他的朋友韩大姐夫妇,我们几个人就利用空闲的时间跟人家学了一点技艺,同时也带回来一点货物,也就是原材料吧,回来把技艺教给府上的人,给大家一个赚钱的机会补贴家用。”

    王爷的话说得很实在,掷地有声。先生、福晋、陈夫人都很赞同,唯有那总管觉得有些不可理解。哪个王府的王爷公开说让大家做私活补贴家用的?不是都给了一份月例了?这样惯着奴才,将来还不上房揭瓦呀?

    “各位也都知道,本王从战场上下来一直赋闲,每年领取一万两的俸银、一万斛禄米(按市场价折合成银子,不是给多少车粮食拉回府上),还有世子的一份。是,功劳是有那么一点,可也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吧?眼下的情况是南边的战事还没有完全结束、大清的基业也不是十分稳固,作为臣子,不说那些为国奉献的豪言壮语,也不能白白地食君俸禄吧?所以呢,本王想用我们三个人学回来的一点技艺,给皇上的国库里增加一些银子。各位觉得如何?”

    福晋看着王爷,仿佛有点陌生了。王爷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的,今天说的这么干脆、豪爽、明白!出去一趟,口才也好了?

    “臣妾觉得,王爷的想法极好,真是王爷说的那样,连年征战、国库空虚,银子就是国家的血液,没有银子的流转,这个国家就没有活气。初二那天进宫,皇上问及异域的情况,王爷说了一些,也谈到了从异域学的技艺和王爷的想法。皇上非常感动,非常支持,都给王爷跪下了!臣妾第一个支持王爷要做的事!”

    陈先生明白王爷确实要经商。就说:“下官也是赋闲之人,如果王爷用得着,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王爷非常感动福晋的支持和先生的表态,眼神看向云儿。云儿赶紧说:“云儿没说的,就是把学来的东西全部奉献。”

    田亮也表态说:“属下所学也会不遗余力。”

    陈夫人说:“王爷、福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

    那峰有点发懵,他还没有消化王爷说的,似乎是王爷要再次建功立业?还好像是要经商?安稳日子过的好好儿的,怎么自己找麻烦呢?依王爷的功劳,就是吃老本也能吃几辈子的!于是他决定劝一劝王爷。咳嗽一声说道:“王爷所说的属下大致上是明白了,就是觉得王爷您是不是没有必要这么做?皇上还年轻,大有作为,您是救了皇上命的人,您的爵位、俸禄不能再稳当了,干嘛要操心做事呢?万一赔了怎么办?”

    王爷绝对不能告诉那峰,经商是师父的安排,皇上连两年的时间都没有了。因为这是天机不能泄露。于是说道:“那总管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但是,但凡做事都有相生相克的理儿跟着,没有一帆风顺的。在座的也都知道,本王现在是佛门居士,一个修炼的人还计较什么得失?皇上说了,凡事都有一个过程,他并没有要求本王一定、立刻要做到什么程度,只说摸着石头过河慢慢来,还说本王给国库装一两银子都是给国家的贡献。皇上这么通情达理,本王还有什么理由心安理得地尸位素餐?那总管,府上的内务还是由你掌管。经商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身体不好,最怕劳累。本王带回来一点货物,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给大家学艺的材料,大多是女人用的布料、日用品之类,比大清的样式多一些。有些在侧福晋的楼里,有些在苏州宅子里。锁上了是防止丢失,不是藏着掖着。这些东西都归侧福晋经管,因为她要用这些教给府上的姑娘、嬷嬷们做布艺,府库和园子里的空房子也装了一些货物,都是建筑上的和工具材料,更没有值钱的,这些由田亮经管,这些东西是我们在异域买的,田亮比较了解它们的性能,所以,其他的人就别管了。”

    那峰的脸“唰”地一下子就白了,明白自己丢了一个好大的面子!王爷的话好像是就是冲着自己说的,可是又不能插嘴。不让插手的人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些东西既不是王爷经管也不是福晋经管,而是云主子、田亮经管!自己还傻瓜兮兮地拦着田亮要钥匙、跑到飞云楼去勘察,真是糊涂油蒙心了!在侧福晋生病的时候,自己出馊主意让王爷休了她,还把自己的侄女举荐给王爷当侧福晋,从那以后就感觉王爷对自己疏远了。现在看,侧福晋的地位日益巩固,不但生了世子,还生了一位贝勒、一位格格,好像还学了什么技艺。王爷的意思是经商的事就把自己撇开了,那峰的心里相当不是滋味。王爷再说什么就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声音。

    接着王爷开始给在座的分配任务:“给国库赚银子的事咱们就叫它‘充盈工程’,是异域的叫法,简便。本王任这个工程的总指挥,掌管全面。福晋除了继续掌管府上的大宗银两,还要承担以后的饭店、酒楼的试菜任务,还有服装设计任务;侧福晋要承担工艺品、西点、冷饮的试做任务和给未来的画廊绘画作品的创作任务,还有经管、出售货物和价格定位任务;亮子要承担未来的各种作坊、酒店、饭庄的经营管理任务和带回来的器械安装、维修任务、培训员工上岗任务。先生不但要继续承担世子的教育,还要承担经管经商款额、分配利润的任务;陈夫人要承担各种风味小吃的试做任务。本王要把从异域学来的新式种植和园艺等技艺传授给能承担的人。咱们府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学习技艺,参加‘充盈工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管做什么,只要你有这份心意。各位对自己要负的责任明确了没有?明确了就开始实施吧。不要有负担,没有做过的事就慢慢摸索着学。”

    “王爷,您能不能给属下分配一点这个‘充盈’的事情?在座的各位都有事可做就是属下闲在。”那峰抱着绝望和希望问道,他的心脏砰砰在跳,失了面子是小事,丢了实惠的里子可是大事。

    “不是本王不给你事做,是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了。你自动请缨这个精神非常可嘉。但是,心脏不好的人最忌讳劳累。也不是本王不信任你,这么多年过来了,本王对你什么样你心里也有数。再说了你鞍前马后的为本王辛苦了大半辈子,生病了,本王却不照顾你,情理上也说不过去。你放心,本王不会因为你休息就停了你的俸禄。别说是你由户部发给饷银,就是本王发给也会让你养老终年,你就好好休息。”

    那峰还能说什么?王爷关心自己的身体有错儿吗?虽然心里不高兴也不能表示出来,只能向王爷抱拳施礼表示感谢。

    仔细想起来,就是王爷给了自己什么任务也是力不从心。犯病的时候,不但心跳气短,而且浑身没有二两力气,喘气都困难,还天晕地转的,哪天蹬腿都难说。

    府上很少有这样的聚会,会议上对各个负责人都已经做了明确的分工,谁该干什么就行使自己的责任,到时候和王爷请示汇报就是了。所以这个会议显得格外重要。其实王爷只是给大家下个毛毛雨,具体做事还在后面。

    开会并没用占用多长的时间,一个时辰就结束了。然后谁该干嘛就干嘛。王爷把田亮和先生领到翼然楼的会客厅,商量建造暖棚和冰窖的事情,云儿挽着娘的胳膊往回走,就是那峰一个人形影单只。虽然是明白了王爷照顾自己的身体,心里还是不舒服:一个是经商的事自己连一根毛都沾不上,想从中渔利就更没门儿。王爷这种性格的人怎么能经商?让人骗得穿不上裤子那天都可能出现。如果是自己能够参与其中,中间可能给把握一些,其中落得多少好处都数不过来。七八年以前那峰就开始揩王爷的油了,从采买蔬菜到日用品,少的时候能揩十几文钱,过年、过节、接驾等大事就有几十两、上百两银子可以进自己的腰包。日积月累也是个大数目,就是胆子还不大,如果胆子再大一点,可以有更多的油水可捞。为了稳妥,不露马脚,那峰的贪墨幅度就比较小,所以几年来王爷一点都没察觉到。经商的事为什么把自己给撇开呢?是不是有所察觉呢?不象,要是察觉了早就把自己总管的乌纱帽给摘了,要不也给撵出府了。就算你是吃皇粮的,贪墨王爷的俸银,让你滚蛋也是王爷的一句话。那个时代是有吏部管辖官员,可是王爷是谁呀?完全可以先斩后奏。别看咱们这位王爷无职无权,人家可是有三眼花翎的顶戴,和硕亲王的爵位,还有当今皇上的圣宠!

    那峰仍然有侥幸心理,觉得王爷并没有察觉自己的事,因为今天开会王爷对自己相当客气、相当关心、体贴。

    掌管府库的张公公和那峰说了王爷要走了十间府库的钥匙,那峰当时还没怎么当回事,空房子有什么用?虽然也算是总管的权限范围,但是毕竟是空的。可是田亮和纳兰从府库里拉回来那么大的箱子,说明府库已经装了东西,那峰就后悔了。就是不朝田亮要钥匙,让他把门打开看看里边是什么,总不敢拒绝吧?事实上是肯定会拒绝。

    方才还为王爷的关心所感动的那峰心里又蓬蓬乱跳了。不行!得问问去!转身从东路过道通过府库大门来到张公公办事的地方,张公公并不是一个人在府库发放生活物资,还有一位记账的、两个小太监当助手,几名采买在这里出货进货的。

    这几个人都算是那峰的下属,见了总管赶紧请安。那峰很受用别人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很有谱儿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张公公,上次你说有十间府库的钥匙交给田亮了,是王爷让你交的,是吗?”

    “嗻!”

    “你有备用的钥匙吗?交给我。”

    “没有。”

    “里面有什么,你知道吗?”

    “奴才不认识。”

    “放屁!府库里能装什么?不就是吃喝拉撒睡这些杂物吗?你管了多少年的东西了?还不认识,懵谁呢?听你这话好像是见过库里的东西?”总管大人认准了府库里是装了吃喝拉撒睡的日常物资。

    “就是王爷他们回来那天,王爷把空着的那十间府库的钥匙要去给了田侍卫。然后带着几个侍卫,从府库里拿了两个扁纸盒子装的东西到府库门口打开,奴才看见摆在地上的都是零七八碎的铁物件,然后田侍卫鼓捣了一阵子,拼在一起就成了两辆三个轮子的车,就骑走了。老奴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能认识吗?”

    “除了三个轮子的车还有什么?”那峰的火气小了一点。

    张公公说:“别的老奴就更不知道了,钥匙都交给田侍卫了,是他把门锁上的。”

    “你打开一间我看看里面有没有怕火的。”

    “请总管体谅老奴,老奴手里的钥匙确实都交给王爷了,如果老奴手里还有钥匙,人家库房里丢了东西老奴就掰扯不清了。”

    “用斧子砸开。”那峰有点血迷心窍。

    张公公吓得腿都软了,总管非要砸人家的门锁看东西,他看完了一拍屁股走了,自己怎么办?人家一看锁头被砸了,就说里边值钱的东西丢了自己怎么解释?监守自盗?于是立刻跪下来给那峰磕头:“总管大人给老奴留条活路吧!”

    “我就是看看里边有没有怕火的,跟你死活有关系吗?砸!”

    “不行!老奴兢兢业业二十年,不能这么做!”张公公豁出去了。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卷行李滚蛋?”

    “总管的权力很大呀,说让谁卷行李谁就得卷是吧?”

    “王爷!”那峰条件反射一般把马蹄袖子一甩,单手支地跪在地上:“属下给王爷请安!”

    “咱们开会怎么说的?你身体不好,经商的事就不要参与了,这么一会功夫就到府库撵人来了?”

    “王爷误会了,张公公说有十间府库的钥匙交给了田侍卫,属下想着他年轻,办事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就想看看里边有没有怕火的东西。”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爱操心呢?是本王让田侍卫经管异域物资的,都是工具,铁器占多数,铁器能着火吗?以后啊,这一块你就别惦记了,田亮能管好,回家吧,好好休息。”

    “嗻,属下告退。”

    王爷是听府库的一个小太监报信才来的。知道那峰现在不但无时不刻地找田亮的茬儿,还非要跟着掺合经商的事,觉得这个那峰非常招人讨厌。看样子,和他小舅子同流合污是很可能的!

    但是,王爷还是忍下了,在他贪墨的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不宜动他,以防狗急跳墙。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世子庆生(一)

    四月初八是煊儿的生日,王爷和云儿都不想给他操办,八岁的孩子弄那么隆重做什么?告诉人家了就不能空手来,世子人虽小,爵位却是不低,比郡王的岁俸银还多一千两呢,来参加庆生的人肯定不能拿两包点心。可是福晋不答应,她的道理是,别的府上有什么事,人家给了帖子她就到场,随了多少礼份子都记不得了。煊儿是世子,不能吃碗长寿面就打发了。再一点是煊儿的生日就是释迦佛祖的佛诞日,不能办的太寒酸。文武大臣可以不告诉,皇室宗亲不能不给帖子。不给帖子人家不但省下了,还要埋怨王爷对他们不重视。王爷一想也有道理,这样王爷的同父异母弟弟、堂兄弟和所有的侄儿就都来了。其实也就是来吃顿饭,聊聊天儿,一家子兄弟子侄在一起聚一聚乐呵乐呵。趁这会功夫把给他们的礼物都给了,也能腾出一块地方。

    王爷、福晋给煊儿的礼物是一对大锭金元宝,先生和夫人给了一套文房四宝,云儿给了煊儿一个异域的双肩背书包,里面是异域的文具,比方铅笔盒、水彩笔、彩色铅笔、卷笔刀、日记本、小珠算盘、钢笔、中性笔和笔芯等等,把个书包装得鼓鼓的,煊儿喜欢够呛,他最喜欢阿玛和额娘带回来的新奇物件了。

    凌娟在这之前问过云儿,自己的身份给煊世子什么礼物好,这个尺度很难把握,轻了自己面子不好看,重了压过王爷福晋。现在她手上有云儿陆续给的几百两银子的银票和几串制钱,但是从来没花过一点,因为她根本没上过街,也不会花大清的钱,更不知道该买什么。云儿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让她给煊儿做一件两件的绒毛动物玩具,就是卡通画里的那些又好看、又夸张的动物,绒毛动物是大清没有的稀罕玩具。云儿在没人的时候,从大厅里的那些小丽布头里隔空搬运到她房间里绒毛布、腈纶棉等,凌娟对这种东西太熟悉了,在异域的监狱里服刑的时候,那个监狱的工厂就生产绒毛动物玩具。于是就根据云儿的提议,给煊世子做了一只兔八哥和一只维尼熊。煊世子是属兔的,维尼熊是给蕊儿的,都是一般大的孩子,煊世子有蕊儿没有也是不对劲。自从回府,云儿就把田亮的女儿更加高看一筹,谁都知道,田侍卫是云主子的救命恩人,再加上云主子和周嬷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关系,云儿给蕊儿什么别人都没什么可嚼说的。

    云儿想等以后有了空儿再给福晋的女儿雪格格和宝宝贝贝每人都做个什么绒毛动物,好在是雪格格不在府上,不用着急。

    别看凌娟脾气平和,做事却是雷厉风行,用了一个晚上就做了两个特别好看的绒毛动物,把鱼儿、水儿、月儿、莲儿都馋坏了,这才知道这位凌先生确实是胸有沟壑的人。鱼儿代表了几个小姐妹,恳请凌娟以后教给她们做绒毛动物,凌娟说:“好说、好说,你们放心。”

    煊儿特别喜欢兔八哥,也很喜欢维尼熊,但是还是把小熊给了蕊儿,因为蕊儿看向兔八哥和维尼熊的眼光非常的渴望、可怜。

    兔八哥到了煊儿手里就一直抱着不撒手了。他对金银珠宝玉器古董字画这类东西已经司空见惯,看得太多已经麻木了,兔八哥成了他的最爱。

    世子庆生,那总管从来都是有表示的,今年的庆生更不能含糊,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把王爷冷落自己的局面给扳回来一些,想了好几个晚上也没想到给个什么体面礼物,只好给了八大锭每锭十两的银子,多了不敢给,怕王爷怀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其他的人礼物就轻多了,朱医官给了一对紫檀木镇纸,白先生给了一个大笔洗和两支上好的毛笔。田亮给了一套拉力器和臂力器;莽格、**和纳兰给的都是弓箭、盔甲这类礼物。只有账房先生马佳明没任何表示,到现在还记着云儿告发他记假账的事呢,好像记假账是理所应当的光彩事儿。至于府上的女人们,不管是哪个等次上的都是给穿的和玩的。哪怕是一个肚兜、一块绣花的帕子,也是一份心意。

    各位王爷、国公爷的礼物说是给煊世子的,倒不如说是大家还给王爷、福晋的人情。早在煊儿没有出生之前,王爷福晋就经常参加同父异母兄弟们的各种名目的娶亲、纳妾、孩子满月、生日、老人寿诞、女儿及笄礼等喜事,给各位亲王、郡王、国公爷的银子、礼物不知道有多少了,现在就是福晋往回收账的时候。她倒不是怕吃亏,是大家来府上捧场她很有面子。

    所有的礼物里,兔八哥的经济价值是最轻的,却是煊儿最喜欢的。还有田亮的拉力器臂力器他也很喜欢。前面说过,凌娟服刑期间,在监狱的服装厂干过三年的劳役,不光是做服装,也做过布偶玩具、扎鞋帮、做围裙,是缝纫机上的成手,这次却是手针缝的。

    收到兔八哥和小布熊以后,煊儿就一直抱着兔八哥不撒手。在答谢各位来宾的时候,煊儿双手高高举起浅灰色皮毛、洁白肚皮、长长的兔子耳朵、撅翘的尾巴、红红的眼睛、两颗超大的门牙、又夸张、又可爱的兔八哥的时候,所有来赴宴的宗室女眷都为之眼前一亮:她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玩具!一个个的脖子抻的老长,别说是她们家里的孩子会喜欢,她们本人这样几十岁的人也喜欢得不得了。

    皇室宗亲的女眷可比文武大臣的夫人们尊贵得多,太宗皇帝有十一个儿子,其中有四位皇子封了亲王,其他的都是国公爷。并不是皇上所有的儿子都能册封为亲王的,得有建树、有功劳,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得有卓越的表现,才能有高官厚禄。所以战功赫赫的大皇子肃亲王豪格、两次救驾的瑞亲王二皇子福佑、还有五皇子硕塞被封为承泽裕亲王,这三位皇子是太宗册封的,十一皇子博穆博果尔是被顺治册封为襄亲王的。只有博穆博果尔没有什么建树,皇上硬要册封自己的兄弟,谁也没办法。不过呢,对于博果尔的襄亲王称号,很多皇室宗亲不屑一顾,还有人冷嘲热讽说他是用女人换来的一顶绿油油的亲王帽子。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是他刚刚薨逝,他的嫡福晋就被皇上接到宫里册封为妃,最后成为皇贵妃。

    福晋立刻就被一团噪音所包围:“二嫂啊,煊世子手里的兔子是您给世子做的,还是侧福晋做的?这也太可爱、太漂亮了吧?能不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做的呀?”

    “婶娘啊,这只兔子是咱们大清绝对没有的玩具,我家德贝子、馨格格一定喜欢得不行,求您了,只告诉我们怎么做的就好。”

    福晋有点焦头烂额,在这之前她还没见到这只兔子呢,看到了绒毛兔子就认定是巧手云儿的杰作,当额娘的肯定知道儿子的属相,哪里知道是凌娟的杰作?

    “各位弟妹、侄儿媳妇你们别着急啊,这几天我一直忙着宴席的事,兔子玩具可能是侧福晋给煊世子做的,等我问过云妹妹,再答复你们可好?”

    “不如把侧福晋请过来,和我们一次就说明白了,省得今天有人问答复一遍,明天有人问再答复一遍,岂不是罗唣得很?”

    福晋真不愧为辽东巨富的后代,马上就看到了商机,这样的玩具推向市场,没个不赚钱的。可是这些亲王、郡王、国公爷的福晋们张嘴讨要方法,真要是不告诉她们,那就会得罪所有的王爷、国公爷们了。这些人可是得罪得起的?

    “二嫂啊,我们一直都没见过府上的侧福晋,听说是又能干、又漂亮,何不请出来让我们大家都认识认识?”

    “好好好,各位稍安勿躁,髻儿姑娘,你去后院请云主子。”

    “是,奴婢即刻就去。”

    “二婶娘啊,世子庆生,难道侧福晋也不到场吗?”

    “这是什么话?侧福晋和我家王爷出去云游了一年,生了一对龙凤胎,孩子还小,她回去喂奶了。”

    “你们府上请不起奶娘啊?竟然让侧福晋亲自喂奶?我们府上就是侍妾生了孩子也是要请奶娘的。”这位,说话都是刺儿哄哄的。

    “弟妹误会了,要说请奶娘,五个八个的不也是小事一桩吗?就是他们云游去的那个地方是另外的一个国家,风俗习惯跟大清的完全不同,人家那里没有奶娘这个行当,都是亲娘喂奶。孩子已经吃侧福晋的奶半年了,回来后就不必请奶娘吧?”

    云儿最不喜欢和这些不同等次的福晋打交道,见面之后要给亲王福晋施礼请安,要和郡王、国公的福晋寒暄、应酬,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还可能被含沙射影地“埋汰”几句。可是不见面还不行,她不能为了这些小事帮助王爷、福晋得罪人。只好在髻儿的相请之下,略略梳洗打扮,换了件衣服,在鱼儿水儿的服侍下跟随髻儿来到逍遥殿,和各位皇室宗亲的女眷见面。

    “哇!二嫂子,你们府上的侧福晋也太漂亮了吧?打扮得这么素雅还这么光彩照人啊。”

    “瑞王爷好福气啊,怪不得身边只有两位福晋,每一位都能顶上千军万马了。”

    福晋这个生气啊,心说,你们的嘴巴不这么贱能死啊?于是就对云儿说:“妹妹,这几位福晋是看见了你给煊儿做的绒毛兔子了,喜欢得紧,想给自家府上的孩子做出来玩,姐姐可是做不出来,只好请你来了。”

    “玩具并不是云儿做的,是凌姐姐给煊儿的礼物。但是呢,怎么个做法云儿倒是知道一点。云儿给大家说说?”

    “是凌先生做的?她有这个本事?”福晋的眼睛瞪得老大。看样子这位凌先生还真是个多才多艺的。但是这个场合让她来给各位介绍做法,还真不如云儿来介绍,凌娟的身份远不如云儿贵重。

    “好好,那就请妹妹跟各位弟妹、侄儿媳妇说说。”

    “呜哇!你们看哪,刚刚和煊世子一起出去的那个女孩手里抱着一个小熊,也是那么好看!请侧福晋一起告诉我们怎么做的吧?”

    云儿觉得额前立刻挂起三条长长的黑线。我们这是独门技术好不好?可是惹得起吗?只好说个大概。首先是这个绒毛布大清没有,塑料扣子大清也没有,你们回去做吧,方法告诉你们,做不出来可别怪我。

    在这之后,府上所有见过兔八哥和小布熊的女人都对凌娟另眼相看了。这件事给了云儿一个启发,以后的教习嬷嬷里似乎应当有凌娟一份,这个人跟水儿的性格差不多,有内秀。以后做儿童玩具、做拼布都少不了凌娟这样的人才。

    安亲王给煊儿的礼物很可爱,是一对三寸高的小人儿,金童玉女,男孩是金的、女孩是玉的,装在一个锦缎盒子里,可能准备很长时间了,做工相当精致。显亲王很实惠:一口袋银锞子,每个五两,一百二十个,六百两,取“顺”之意;简亲王的是一对玉如意;庄亲王的是八匹上好的贡缎;康亲王的是八匹马,四大四小;礼物都很重。王爷的同父异母弟弟国公爷叶布舒给的是两名八岁的小太监,把人当礼物,是异域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其他的国公爷们给的礼物也都不轻,有上好的端砚、墨块、毛笔、宣纸这样的文房四宝,也有用金银打造的玩具。

    皇上从紫禁城匆匆赶来,给了煊儿一对明黄色锦缎裱起来的锦盒。其中一个盒子装着一对四寸八分高的金爵杯(取爵位“四平八稳”之意)另一个盒子里是一件用金、红两色丝线绣的金龙黄马褂。这个礼物是够重的了。

    府上的宴席基本上都是异域的东北风味菜肴,很有关东特点。这是福晋试菜的成果。所有的王爷、国公爷都喜欢吃那个凉拌菜的拉皮。吃得“突噜突噜”的。这些菜都是福晋小厨房的许师傅两口在福晋、刘嬷嬷监督下做的,也有来自云儿和陈夫人的小厨房做的菜肴。

    席至半酣,大将军鳌拜大吵大闹地闯进来,可能是没想到皇上也在这儿,愣了一下,然后给皇上请安给各位王爷、国公爷请安。之后对王爷说:“瑞王爷您太不够意思了,世子爷的寿诞居然不和末将说一声。末将也没有来得及给世子爷准备礼物,就把这挂珊瑚朝珠送给世子爷。”

    王爷赶紧着人接过来,抱拳施礼表示感谢,煊儿也抱拳施礼。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世子庆生(二)

    王爷吩咐身边的田亮再去厨房加菜,鳌拜阻止道:“瑞王爷不必客气,每张桌子都还有不少菜,足够末将饕餮了。”

    安亲王开玩笑地说:“鳌将军何时成了净坛使者?”

    “安王爷不要掉书袋好不好?净坛使者何许人也?”

    “猪八戒也。”

    “您老人家直接说末将是贪吃的猪八戒就是,还净坛使者,为什么叫净坛使者?”

    “吃剩饭的。”

    “好嘛,骂人不带脏字儿。不知道瑞王爷云游一年可否把带回来的现成的、好吃、好喝的给末将一点尝尝?”

    “不知道鳌将军喜欢什么食物?”

    “好吃好喝的就成。咱们大清没有的,不拘什么,甜的、酸的、辣的都好。”

    王爷和田亮耳语了几句,田亮抱拳一礼,对鳌拜说:“鳌大人稍候。”

    “哇哈哈,果真是有好吃的,末将多谢瑞王爷盛情款待。”

    不一会田亮就抱着一个异域盒装牛奶那么大的箱子来了。从里面拿出来两瓶农夫果园饮料,两瓶易拉罐的荔枝饮料、还有啤酒、香肠、果冻、虾条、薯片。

    “瑞王爷您太够意思了,好吃的用箱子装啊,末将尝尝这个瓶子里的黄水。”

    “你这家伙会不会说话啊?好好的东西让你说得如此不堪。”安亲王对鳌拜的粗鄙表示了不满。

    “哎呀,安王爷您别捣乱好不好?这个瓶子从哪里打开呢?”

    “快给本王,鳌将军力气太大,这个瓶子恐怕要爆裂。”王爷把瓶盖给打开了,瓶子递给鳌拜,鳌拜对嘴就喝,大声嚷嚷道:“太好喝了!皇上、各位王爷、国公爷,末将就不奉陪了,把这些好喝的好吃的拿回府上去给老伴和女儿享用了。”说着抱起箱子匆匆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

    简亲王挑理了:“二哥啊,看鳌拜喝那个瓶子里的东西似乎是很美味,饭桌上怎么没有啊?”

    福晋笑着说:“济度弟弟的意思我家王爷很小气啊。这个果汁和桌子上的菜肴搭配在一起用好像不大合适,甜的对咸的吃起来顺口吗?各位王爷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喝酒才是英雄气概。”

    “啊,还有这些说道?可是鳌拜那家伙喝得咕咚咕咚的,把兄弟我的馋虫都给勾上来了。别管它是甜的还是咸的,把那个大瓶的糖水给我们尝尝吧。”

    “田侍卫你去拿。”

    “不知道各位兄弟喜欢甜的,田侍卫马上就拿来了,大家尽情地喝。本王还给各位兄弟、侄子每人准备了一箱子的礼物,是我们几个云游的时候带回来的,里面也有这样的大瓶饮料,还有白酒、果酒、给你们女人的布料、孩子的玩具、糖果等等,还有一个金鱼缸。今天,本王是作为你们的兄长、叔父来招待你们的,礼物都是一样的,自然就没有身份的高下。”

    包括皇上在内都给王爷鼓掌了。是啊,都是兄弟、侄子,箱子里的礼物都是一样的,没有亲厚的区别。如果是按等级给礼物,几位国公爷心里都会很不舒服。这么做,几位亲王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时田亮和云儿说了一声就和纳兰俩人用平板三轮车在楼下大厅挑了四个饮料箱子和四个小食品箱子,除了农夫果园,还有雪碧、芬达、可口可乐各一箱,还有鱿鱼片、果冻、膨化食品、鱼、肉、水果罐头。东西送来逍遥殿,分类别放在各位王爷、国公爷的面前。田亮给拧开瓶盖,心想王爷们都是高位上的人,不好对瓶嘴喝,刚要拿一次性口杯,简亲王摆手说:“田侍卫就别麻烦了,本王已经喝下去半瓶了。”

    众位王爷、国公哈哈大笑。

    显亲王拿了一瓶雪碧,拧开就喝,雪碧里面有碳酸,咗舌头,显亲王一大口下去,咗得直翻眼睛,刚要说话,一个饱嗝上来,立刻一股辣气直通脑门儿,大叫道:“痛快、痛快!呃!”

    “你这小子,拿过来给我尝尝好多着呢。”简亲王也不上讲究,抢过来对嘴就喝,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我的那个额娘啊,福佑二哥您老人家怎么把枪药当糖水啊?呃!”

    大家笑成一团。

    散席之后,坐车来的王爷自己把礼物箱子直接拉回去了,骑马来的,府上用车给送回去,少了十几个箱子,倒出来一大块地方。

    在回府的路上,安亲王和显亲王同路,坐在显亲王的车上,一路聊天。很感慨地说:“瑞王爷很会办事。如果今天是按爵位给礼物,几位国公爷肯定心里不舒服。”

    “是啊,二叔待人从来都这么实诚,您说,那么好喝的东西一箱一箱地给人就不心疼?府上也有孩子有女人的。”

    “是啊,他做事从来不会藏奸。你说,他给咱们每个人这么大的一个箱子,里边装的会是什么呢?不会都是吃的吧?”

    “那就打开看看嘛,我这儿有把刀,就看二叔给我的这个箱子。我看看,是写的确实是显字。我开啦?小心别崩着您。”

    “什么呀能崩着我?你小心点,别把里边的东西割破了。”

    “我的额娘啊,满满的一箱子东西!这都什么呀还装口袋里了。”

    “你年纪轻轻的什么眼神儿,里边是布料。”

    “还有布料啊?这个是什么?”

    “你小子,光顾着颜柳欧赵了吧?这个是望远镜!双筒的,我看看,喝,看老远了!估计我箱子里也能有。”

    “您那个箱子里准没有,您净画松树了,有也是木头的。”叔侄两个开心地大笑。

    “赶快回府!”安亲王一下子着急起来,回到自己的车上,告诉车把式;“快!赶快回府!”

    “嘿!看过就走啦?我这儿还掀着盖儿呢。”显亲王嚷嚷起来。

    安王府。安亲王岳乐下了马车,冲着府门站岗的亲兵抬手招呼道:“都过来,给本王把箱子和金鱼缸抬进去。要小心!”

    “嗻!”四名亲兵抬箱子、俩人抬金鱼缸,其中一人说话比较大胆,问道:“王爷您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安王爷的扇子敲了一下这个亲兵的脑门:“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从哪儿弄来的?好像本王出去打家劫舍了。这是瑞王爷送本王的礼物,知道吗?满满的一箱子。”

    “您还没打开呢怎么就知道里边是满满的一箱子?”

    “你小子欠打了。就放本王书房里吧。”

    安王爷拿回来一个好大的箱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王府上下,除了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因病没有到场,其他的所有女人都到了,孩子们也先后跑来了。侧福晋赫舍里氏比较受到安王爷宠爱,嫡福晋不在场,她就是说话算数的了。见到安王爷赶紧请安、奉茶。然后满面春风地说道:“王爷您到什么地方去了,还带回来这么大的一个箱子?”

    “今天是瑞王府的煊世子庆生,瑞王爷把我们所有的兄弟子侄都请了去赴宴,回来每个人都给了一箱子礼物和一个金鱼缸。这些礼物是二哥云游的时候从外国带回来的。”

    “这个鱼缸好看的紧!”孩子们围住了鱼缸,女人们围住了箱子。

    “别抢啊,都给我老实儿地到一边等着去,我看看都是什么东西,应该怎么分。”

    “王爷,您可真是的,分东西还劳您动手啊?臣妾帮您分。不就是先查个总数,然后按孩子们的份数分开吗?您放心,不会落下谁的。”

    “行,那你就代劳了,不过本王得看看到底都有什么。拿刀来,本王要开箱子了。”

    世子庆生宴会过后,客人回府,在下人们收拾残席的时候,云儿带着凌娟来到福晋的寝宫,给福晋道歉来了。

    “福晋,云儿还以为我们刚刚回府,世子的庆生宴会不办了。所以也没和凌姐姐提及此事。倒是服侍凌姐姐的月儿、莲儿两个丫头说了世子要过生日,凌姐姐新来乍到的不明白咱们大清馈赠礼物的规矩,问了云儿她送世子什么礼物合适,云儿就告诉她做个绒毛玩具就好,那是大清没有的稀罕物,凌姐姐就连夜给煊儿做了两个绒毛布偶,结果煊儿喜欢那个兔子,把小熊给了蕊儿,偏了雪格格。云儿知道,雪格格也会喜欢这样的玩具的,已经和凌姐姐说了,再给格格做几个,只是稍稍晚个几天。”

    “哎哟,妹妹你想太多了,什么偏不偏的,雪儿在宫里,有她的就得有其他小公主的,索性等她回来再说吧。姐姐可是觉得这样的玩具是咱们大清没有的,将来可以不可以大批生产给皇上赚银子呢?”

    “福晋您真行,很会发现商机。可是那些亲王、郡王、国公爷的福晋们都已经掌握了做布偶的方法。”

    “这个你不必担心,她们做了也是给自己府上的孩子玩,不敢大批做了卖的。只有咱们王爷经商才是名正言顺。姐姐知道,这种玩具很费材料,缺什么少什么你尽管说话。人手不够从姐姐这里抽调。”

    “多谢福晋的体恤,云儿还有一事想请示福晋。就是以后咱们府上要加工布艺,云儿从异域那边学来几种做布艺的方法,王爷说,在府上选几位教习嬷嬷,云儿把技艺先传授给教习嬷嬷,然后再由教习嬷嬷转教给府上的姑娘嬷嬷们。云儿除了教授这些教习嬷嬷,还有试做冷饮、冰茶、珠串、编织、西点等好几个项目,怕是忙不过来。咱们府上总共有七个大片,比方中路建筑、东、西路苏州宅院、四合院、东、西外府还有园子。东西外府可以合并算一片。所以要选出来七位教习嬷嬷,每人承担一片的教习任务。云儿那里已经选了鱼儿姐姐、水儿妹妹、林嬷嬷三个人,王爷说把桃子姐姐和凌姐姐也算上,这样就还差三位教习嬷嬷,这个选择权利就归您了。”

    “咱们王爷还真是心里有数啊。姐姐房里就由郑姐姐、髻儿和刘姐姐担任教习嬷嬷了,都是拿一等月例的,管教下边的人也容易。”

    鬟儿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有自己的名字,急了,一下子就跪在了福晋面前:“福晋,您不能落下奴婢呀!”

    “怎么叫落下你了?我还准备让你跟我试菜呢。”

    鬟儿满脸的眼泪:“福晋您知道奴婢不擅长那个,就愿意做些个小巧的物件。刘嬷嬷不是特别喜欢厨艺吗?让刘嬷嬷跟您试菜不行吗?求您了、求您了!”说完就磕头,磕得蓬蓬响:

    “奴婢知道您厌恶奴婢的嘴巴说话不好听,奴婢不说话了不行吗?用个带子把嘴巴扎上,求您了。”

    “你求我没用,技艺是云主子从异域学来的,也不是我教课。”

    “那奴婢求云主子。”说完膝行了好几步,跪在云儿面前:“弟子给师父磕头,请师父收下弟子。”

    云儿看似泼辣厉害,其实是心肠最软的,见不得谁在自己面前哀求什么,赶忙弯腰把鬟儿搀扶起来:“是我教课不假,但是福晋已经说了有郑嬷嬷、刘嬷嬷和髻儿姐姐来当教习嬷嬷,我擅自改变福晋的决定不好吧?这样,如果福晋同意你和刘嬷嬷对换,我就收下你。”

    云儿明明知道福晋是故意的,也不想改变福晋的决定,毕竟鬟儿说话非常难听。

    谁知道鬟儿“哇”地一声开始大哭,拉住福晋的裙子,边哭边说:“福晋,奴婢可以不当教习嬷嬷,就是想先听听课,先会做几样云主子说的布艺。奴婢从小就喜欢那些小巧精致的玩意儿,求求您,答应奴婢好不好?好不好嘛?”得,撒娇加卖萌。

    福晋还没做出决定,刘嬷嬷就受不了了:“算了算了,福晋,还是奴婢跟您试菜吧,让鬟儿这个插尖卖快的学布艺去,等郑姐姐学会了再教给奴婢。”

    “这可是你自愿跟鬟儿换的?试菜是个又麻烦、又辛苦的活计,烟熏火燎的你不后悔?”福晋说道。

    “有什么后悔的?她们三个都去学布艺,房里少了一大半服侍您的,少不了奴婢多辛苦一点。”

    “多谢刘嬷嬷相让,奴婢给您磕头。”

    “别价,我可受不起富察大小姐的头,只是你去学布艺,这张嘴一定要老实一些,别惹云主子生气。云主子有小主子吃奶,生气了就是火奶,孩子吃了或奶就爱生病的。”

    “我才不惹云主子生气呢。学好布艺是正经。”

    福晋对云儿说:“妹妹可是听说了?鬟儿已经保证不会气你,我可不放心她。姐姐给你一个权力,如果鬟儿不认真学技艺,满口胡说八道,你最少要罚她面壁四个时辰。”

    郑嬷嬷笑得跟大阿福似的:“好啊好啊,站四个时辰,鬟儿的腿巴骨就会拧麻花,嘎拉哈站出槽儿,呵呵呵……”

    “老朱太太你……”鬟儿气得又咬牙又瞪眼的。

    云儿不理解地问福晋:“郑嬷嬷说的嘎拉哈是什么东西?”

    “嘎拉哈是满语,猪拐的意思。”

    云儿开心地大笑起来,郑嬷嬷也太风趣了。

    鬟儿冲着郑嬷嬷翻眼睛,然后对云儿说道:“云主子,您什么时候开始授课?”

    “我得准备准备。要给各位嬷嬷准备一点练习做布艺的材料,等几天吧,我会在开课之前通知各位的。”

    “今天就开课不行吗?马上就开课,奴婢已经等不及了。”

    郑嬷嬷又来了一句:“你这蹄子,养孩子不等毛儿干啊?”

    福晋带头大笑:“郑姐姐说话最形象了。”

    郑嬷嬷得意地说:“奴婢这是雅俗共赏。”

    云儿给郑嬷嬷逗得肚子笑生疼,就这个还是雅俗共赏。

    福晋说:“姐姐听了好几回妹妹叫鬟儿为姐姐,差辈儿了啊。莽格是王爷的亲表侄,鬟儿就是当之无愧的表侄媳妇,是晚辈。”

    云儿很惋惜地说:“那我可是太吃亏了,已经叫她姐姐好几次了,马上改过来。我说侄儿媳妇,现在我是你的长辈,如果你在上课的过程中不听我的教诲,我可真要罚你站四个时辰的。福晋,云儿今天没白来,辈分升了,鬟儿应该叫我什么?”

    “婶娘啊,表婶。”

    “我不管是糊的还是裱的,反正是荣升了辈分。”

    福晋的房间里再次响起笑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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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皇商介绍:
与当今大陆平行空间的大清朝,平民出身的聪明、美貌少女陈瑞云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成为这个大清朝顺治皇帝的兄长瑞王爷的侧福晋。 全新的世界,陌生的人群,一切只在念动间,开始了。。。盛世皇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皇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皇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