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北线之战
六座垒寨四座起火焚烧箭楼则无一幸免地陷入焰火送出大量的浓烟燕人更无法在阵地有限的空间内纷纷走出阵地从箭壕爬往地面去。
东西两岸是截然不同的情况。由于荒人部队集结于东岸的阵地外所以燕军主帅宗政良把手上的主力部队一千二百人全调往东岸布防另加一千以工事兵为主的燕人负责操作投石机和诸般支持的工作。
余下的五百人则守护西岸的阵地他们不但非是上战场的战士且不是鲜卑人而是从民间强征而来的漠上负责筑寨起楼的工事。
荒人以两艘双头舰作先头部队冲锋陷阵大出宗政良意料之外从远距离以火器毒烟破阵更令他猝不及防下几无还手之力。
燕军最大的问题是连续多天抢建堡寨箭楼和挖壕加上连场大雪又被高彦闹了个天翻地覆人疲马困士气消沉早失去应有的斗志和战力。
当双头舰硬生生以铁铸船头撞断两道浮桥切断东西岸的连系然后毫不停留地往上游驶去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先受影响是西岸的汉工人人争相逃离烟火笼罩的阵地四散落荒逃走致阵不成阵全面崩溃。
东岸逃者虽众仍有近千战士依号角声的指示离开灾场到箭壕东面烟火之外的平野布阵迎敌欲背水一战。
此时由慕容战指挥、王镇恶为副一千二百名荒人精锐战士组成的部队分成左、中、右三军已推进逼近至离燕人布阵处二千步许外全是人强马壮的轻骑兵静待出击的好时刻。
看着敌人旌旗歪斜军容不整过半人连战马都走失了慕容战双目闪闪生辉地扫视敌人向身边的王镇恶笑道:“从没有一刻比此时此刻更令人明白掌握时机的重要性今次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全赖高小子探清敌情又有镇恶筹谋如此精彩的进攻策略。说实在的我很同情宗政良今次他确是非战之罪而是输在运气。”
见王镇恶目不转晴地在敌人间来回搜索问道:“你是否在寻找向雨田?”
王镇恶叹道:“我的确在找寻他。坦白说我对他的感觉颇为矛盾既希望他在敌人队伍内便可一并收拾他;又希望他置身事外避过此劫。”
慕容战点头道:“我明白镇恶的复杂心情向雨田这家伙是令人又爱又恨。不过战场上没有人情可言只有用尽一切方法去打击和杀伤对方。”
接着喝道:“击鼓!”
身后十名鼓乐手齐声答应战鼓声震天响起。
战号声响彻颖水柬岸黑夜的原野在慕容战的命令下左方由姚猛率领的三百军先冲出朝敌人杀奔过去人人在马上弯弓搭箭奋不顾身。
接着由了宣指挥的右军二百人亦策马前冲朝敌人左翼杀去一时蹄声轰隆杀气腾天。
燕军未待敌人杀至已骚乱起来部分人更抛掉兵器往左右逃去更有人为了逃生不顾地冻天寒掉头奔回阵地跳进水里好泅往对岸。
慕容战见敌人未战先怯哪还犹豫一声令卜强大的中军向前推进却不像左右两军般全力飞驰迅如电闪而是缓骑推进两快一慢平添不少威势和压力。
敌人逃者更众任主帅宗政良和副帅胡沛如何喝止起不了丝毫作用。
谁都晓得大势已去。
燕军终于全线崩溃。
※※※
燕飞最大的优势是清楚谯奉先是何方神圣更晓得对方的意图和手段而谯奉先却对他是否负伤仍是抱怀疑态度否则早召来李淑庄和陈公公全力攻杀他。
高手过招胜负在毫厘之差;智者较量亦是棋差一着满盘皆落索。
燕飞正凭这一点点的优势拟定出绝局求生的策略计谋。他的阳神因安玉晴的元阴引萌动生机亦使他回复了部分灵力故能感应到谯奉先气劲的微妙情况不但判断出谯奉先的武功不下于屈星甫等三大魔门高手任何一人更从谯奉先真气游移的特性知道此人善于转换真气使他能作出违反一般物理、迅如鬼魅的动作身法。
正因谯奉先以轻功身法见长故可逼至近处方被燕飞察觉且自恃一有不妥以似他的轻功实时可逃之夭夭所以他不怕独自面对燕飞。
燕飞生出另一种全盘掌握对手的美妙感觉又大感新鲜过瘾皆因自结下金丹后他早不用如此弹思竭智的去“知敌”。
微微一笑道:“谯兄爱怎么想便怎么想谯兄的脑袋毕竟是谯兄的。不过请容燕某人提醒谯兄一件事就是一旦动起手来燕某人想留手也不可能如果谯兄认为可凭你过人的身法形势不对时随时可以开溜将是大错特错。”
谯奉先双目瞳仁收缩虽然容色没有变化但燕飞已察觉他心中的震荡不但因被自己看破轻功了得更被勾起李淑庄描述自己如何大破魔门三大高手的记忆。
谯奉先双目的紫蓝之色更盛不眨眼地盯着燕飞沉声道:“我岂有与燕兄为敌之意只恨燕兄开罪了南郡公假若燕兄许下誓言永不踏过淮水半步奉先可代南郡公作主大家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
燕飞当然不会相信谯奉先的鬼话说到底他仍是在试探自己看他燕飞会否忍辱负重从而判断自己的真正情况。
燕飞仰天笑道:“谯兄像是第一天到江湖来混的样子亏你说得出这么幼稚的话来。我燕飞何等样人怎会受人管束?谯兄怕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动手吧!”
谯奉先皱眉道:“燕兄话虽说得漂亮却全是废话你我今战势不能免不论燕兄有何奇功秘艺本人将奉陪到底看燕兄是否如你自己口中说的那么高明。”
燕飞心明眼亮掌握谯奉先到此刻仍没有退缩之意的背后原因道理在谯奉先认为与李淑庄和陈公公连手之力过卫娥等三人连手之威。兼且谯奉先认定他因与孙恩决战身负内伤所以不肯错过此难逢的机会。假设他燕飞仍这么忍气几乎可肯定谯奉先会立即动。
燕飞苦笑道:“我只是好言相劝皆因不想再大开杀戒?在不久之前便有三个来历不明的人不肯听我的逆耳忠言求死得死。如果现在只有谯兄一人燕某人早立即动手但谯兄不但有伙伴同行且功夫皆为不下于谯兄的高手所以燕某人方好言相劝看看可否和气收场。”
“锵”!
蝶恋花出鞘遥指谯奉先。
谯奉先右手往身后一探手上多出一枝长只尺半竹节形的铁简予人可硬可软刚中带柔的奇异特性。如能以游移难测的身法配合确实可以尽展铁简的功夫。
真气从蝶恋花锋尖潮冲而去。
谯奉先微一错愕竟踏前半步接着又后退两步。
谯奉先终于色变。
燕飞心中一阵痛快在大敌当前生与死的交接处他的“日月丽天**”又有创作挥出其独特异常之处。
他先以太阴真气远距攻敌谯奉先立即落于被动不得不全力运功抵抗却被太阴真气至阴至柔的特性缠黏不放彷佛-娥般能生出空间凹陷塌缩的牵扯力。
谯奉先控制不住的被太阴真气扯得往前倾半步方能抵销那种奇怪力道。
接着燕飞化进阳火为退阴苻太阴真气天然转变为太阳真气至寒转作至热凹陷的空间变作扩展膨胀的爆炸力谯奉先顿感有如狂风中孤立无依的小草般硬被扫退竟多退了一步半。
但燕飞也试出谯奉先的功力尚在屈星甫之上难怪敢单身来试探他的虚实。
由于气机正紧锁着谯奉先对方内外任何变化尽在燕飞掌握内。
谯奉先终于失去信心再不敢肯定燕飞身负内伤。
也难怪谯奉先心惧燕飞的“仙门剑诀”固是旷古绝今的剑法他因孙恩的“黄天**”而受的伤势更是非一般的内伤无形无相表面绝看不出来。只有燕飞自己心里明白一日元气未复他一天没法施展“仙门剑诀”。
纵然交手硬拚谯奉先也无法看破燕飞的虚实那根本完全出他识见的范畴外。因此怎到他不色变吃惊呢?
只要能吓退谯奉先燕飞便可解决危机否则他只好全力突围逃走但以后将没有安乐的日子过。
燕飞从容道:“这是给谯兄的最后一机会。”
下则脚踏奇步上则挥剑抖劈。
谯奉先一时看呆了眼。
原本干平无奇的招数但落在燕飞手上却成为浑然天成、妙至毫颠的绝艺。两人此时仍相距足有两丈之遥但谯奉先竟清楚无误地感觉到当燕飞剑劈肩颈的一刻恰是他来至身前半丈之时偏是他虽只是简单的一剑但剑却不住变化忽快忽慢。这还不是谯奉先最顾忌的最令他失去反击之心的是剑劲忽寒忽热、刚柔交替令人不知如何运劲抵挡如果稍有差池后果肯定是他谯奉先伏尸燕飞剑下更可虑者是燕飞接瞳而来的剑招或许是李淑庄向他描述过燕飞如何杀死卫娥等三人的可怕剑招。
谯奉先一声长笑往后闪电飞退声音遥传回来道:“请恕奉先失陪了!”
燕飞立定还剑鞘内扬声道:“燕某人不送哩!”
看着谯奉先没入林内的暗黑处燕飞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
两艘双头舰在红子春和姬别指挥下撞断两道浮桥后毫不停留地朝上游驶去离开被浓烟罩着的敌阵直过水口抵达泗水后船上点燃所有风灯灯火通明的掉头驶回北颖口去船上战士人人强弓劲箭在手准备射杀任何出现在射程内的敌人。
对敌人来说他们在此时此地如若死神的化身更因他们故意张扬其事骇得正沿岸北遁的敌人莫不往东西两方落荒逃走令敌人没法聚众顽抗。
双头舰驶过北颖口之际战事已告结束由宗政良和胡沛指挥的残余部队被荒人战士冲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甫接触下燕军已支撑不住弃甲抛戈的亡命奔逃。此时拓跋仪率领的三百精锐埋伏在敌阵上游离颖口东岸里许处的密林内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目标是敌方主帅宗政良和胡沛。
埋伏的地点是经过精密的思量准确地捕捉敌人的心态。
由于荒人的主力布署在颖水东岸所以身为主帅的宗、胡两人必在东岸阵地主持大局当双头舰以火器毒烟攻陷敌阵又撞断浮桥切断两岸联系宗、胡两人在别无选择下只有出阵迎战。
荒人的主力部队此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雷霆威势麾军狂攻击溃燕军。
宗、胡两人见大势已去好死不如歹活下只好朝北沿颖水逃亡但在两艘回航双头舰的威胁下不得不改变逃走路线。在如此形势下当不可投进颖水泅往对岸因为在水中将成舰上箭士的活靶只好改往东逃如此便被埋伏的荒人截个正着。
整个计划由王镇恶构思出来尽显“虎祖无犬孙”的事实。此战奠定了王镇恶在荒人心目中军事大家的地位。
小杰有点紧张的道:“来了!”
数十骑正亡命奔来这批燕人逃兵该在接战前逃离战场又有马脚代步所以走在最前头。
拓跋仪冷然道:“这些只是小卒喽啰让他们走吧!”
敌骑慌张地在密林外的乎野驰过转眼远去没入夜色苍茫的山野去。
接着是徒步奔跑的敌人大部分逃进荒人埋伏处左方的雪林内他们没有马快之利只好望借密林的掩护逃过荒人的追杀。
这片密林位于泗水南岸北颖口之东绵延数里是藏身保命的好处所也是埋伏袭敌的好地方。
拓跋仪用足眼力注视朝林区逃来的敌人心想的竟是香素君。
她曾要求参与今次的行动却被他坚决拒绝。他有一种想法是希望她能远离战场不沾上战场上的血腥。想起她再想起自己的处境拓跋仪便有神伤魂断的感觉。
在这战争的年代每一刻形势都在变化中令人有朝不保夕的危机感觉未来变得不稳定和难以预料。
只要拓跋圭一个命令传下来他便要离开边荒集对未来他再难以掌握。对每一个军人来说命运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而是上司统帅手中。
像眼前急急如丧家之犬亡命逃亡的敌人他们便是因慕容垂的命令到这里来遇上这般的厄运。
小杰又道:“真的来哩!”
在他开口前拓跋仪早看到一批百多骑的敌人正朝他们疾驰而至队形散乱。走在最前头的是两个身穿统烦将服的敌将其中一个是化了灰他们都可以确认的汉帮叛徒胡沛。另一人看其年纪外貌体型可肯定是有“小后羿”之称、北方著名的箭手和刺客宗政良。
拓跋仪下令道:“依原定计划进行我们的目标是宗政良和胡沛其它人都不用理。”
命令传达下去众战士弯弓搭箭瞄准不住接近的敌人。
小杰低声道:“想不到以箭法名震北方的宗政良最后竟惨死在乱箭之下。哼!敢来惹我们荒人的都没有好结果。”
拓跋仪暗叹一口气心忖如果奔来的骑士中有向雨田在那就更理想了可免去燕飞一番功夫。
直至宗、胡两人进入二百步之内拓跋仪一声暴喝道:“第一轮箭!”
近百支劲箭从林内暗黑处飞蝗般朝敌人投去。
宗政良果然了得在箭矢及体前先一步滚落地面险险避过。
胡沛却没有他那般幸运纵身跃离马背却被拓跋仪及时射出的一箭命中心窝抛后坠地再爬不起来。
箭矢无情箭矢范围内的敌人被射得人仰马翻无一幸免。
宗政良在地上疾滚两丈后从地上演起来刚跃往半空第二轮百多枝劲箭在拓跋仪号令下索命鬼般追至在这样的情况下换了是燕飞也难逃箭矢贯体的命运何况是宗政良。
惨叫声中也不知宗政良中了多少箭从空中掉下来立毙当场。
第九章 抽丝剥茧
刘裕回到基地时夜空乌云低压狂风呼号眼看将有一场大雨。过去两天的天气颇不稳定不时F场大雨小雨却为他的探子任务提供了掩护。
过去的两天他和屠奉二、宋悲风各率三个兄弟每组四个人以屠奉三遇袭的海湾作起点分二路由近而远的搜索天师军的藏兵基地不住扩大搜索的范围结果却是一无所得今刘裕大感失望。
难道他们猜错了?
屠奉三和宋悲风依约定和他差不多同一时间回到基地。
这个位于盐城之柬的基地本身是个荒弃了的渔村有十多间土石筑成的小屋处于一道河旁接连大海。奇兵号泊在河湾处由这里驶往盐城半天可达。
三人聚在其中一间小屋交换情况。
屠奉三苦笑道:“我本以为搜寻徐道覆的藏兵基地是手到擒来的事因为按道理他们的基地必是在水6交通方便之地离吴郡、嘉兴、海盐三城应不会过远。岂知走遍沿海区域仍没有现敌踪。”
宋悲风道:“我专搜索通往此三城的河道也像奉三般以为可轻易找到天师军藏身之所可惜亦是徒劳无功。”
刘裕凝望闪跳不停的烛火沉吟道:“徐道覆熟悉这个区域的环境而能否瞒过远征军的探了正是此仗成败的关键在如此情况下他的藏军之地肯定是巧妙安排、精心筹划考虑及所有破绽非是我们可轻易识破的。”
屠奉三点头道:“我也有同样的想法。照我的猜测6上的作战部队和海上舰队该是分开处理反攻时方会师出击。”
宋悲风点头道:“合理!要把一支庞大数量的舰艇船队藏起来即使是长江和大河那样的河道仍是非常困难。另一个可能性是把舰队藏在太湖内但始终须离开太湖当舰队进入河道既容易被察觉更易被伏击是智者所不为。最理想莫如把舰队留在大海上像我们这般把长蛇岛当作海上的隐蔽基地。”
屠奉三欣然道:“对!正因我乘的那条船是从海路潜来方会被天师军藏在海上的舰队觉故能偷袭我们杀个措手不及。”
宋悲风大喜道:“你记得曾经过哪些岛屿吗?”
屠奉三苦笑道:“大海茫茫远远近近岛屿无数根本无法分辨。何况知道天师军主力舰队藏身之处又如何呢?凭我们的实力去惹他们等于以卵击石。”
刘裕冷静的以目光扫视两人最后落在屠奉三身上问道:“当时攻击奉三的天师军战船是哪类的战船?战力如何?”
屠奉三答道:“攻击我们的有五艘战船均属轻巧型的海船两艘是头低尾高、前大后小的海鹊船左右置浮板长只五丈颇易辨认。其余三艘是开浪船船头尖突长约七丈多。以其操控者的功力和船上的装备评之均是第一流的战船。”
刘裕点头道:“这证实了我的想法。天师军虽号称兵力达三十万之众战船逾千艘但其中大部分士兵均只是装备不齐的乱民战船更不乏由普通渔舟加以改良而成。从当日天师军攻打边荒集的兵力看天师军堪称精锐者不会过十万之众这还包括从边荒撤退后军力上的扩充。至于战船粗略的估计能见得人的有二、三百艘已相当不容易了。”
宋悲风道:“我明白小裕的意思今次徐道覆先纵后擒的反攻战略成败的关键要是保密方能收奇兵之效。所以入选的战士必须是天师军核心的精锐且在忠诚方面没有问题不会泄漏机密。战船则是一流的战船如果是使用由普通渔舟滥竽充数的劣等船只会影响机动性和战力反成为尾大不掉的负担。”
屠奉三笑道:“刘爷又再次显示明帅之风从茫无头绪的事理出头绪来我们是成王还是败寇就看今晚此一席话。”
倏地屋外刮起阵阵大风树摇叶响窗门吹得砰?作声接着大雨洒下由疏转密豪雨终君临大地。
刘裕完全不为天威所动沉声道:“我今次也是被逼出来的以谢琰好大喜功的性情这几天便会由水6两路攻打会稽。当会稽落于远征军之手徐道覆会于任何一刻展开反攻行动。现在可说刻不容缓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徐道覆的秘密基地才能占夺先机以有限的兵力去攻破强横的敌人。”
宋悲风苦笑道:“我想不认外行也不行你们说的话对我来说似在猜谜语究竟天师军的秘密基地在哪里呢?”
刘裕油然道:“假设你是徐道覆在海盐、会稽、吴郡和嘉兴四大重镇都落入远征车手上形势告急下你要扭转败局会怎样做呢?记着谢琰的副手朱序是知兵的人刘牢之更不用说当然会千方百计防止天师军反扑成功。”
宋悲风道:“我会竭尽全力保卫吴郡和嘉兴两城只要保持运河畅通建康的兵员物资就可以源源不绝的支持会稽守稳会稽后便可对会稽附近沿海城池用兵如此功过半矣。”
刘裕再问道:“吴郡和嘉兴两城的守军可藉运河互相呼应防守力当然远比海盐强大老哥为何要舍易取难何不先陷海盐再攻两城?”
宋悲风道:“道理简单明白如先夺回海盐不但会惹起远征军的警觉且对占领会稽的远征军主力部队起不了作用。只有截断运河交通方能令远征军陷于粮草不继的劣况。”
屠奉三笑道:“如此徐道覆的反击战略已是呼之欲出就是出奇制胜攻其不备以隐了形的水6部队忽然动猛攻一举夺回吴郡和嘉兴两城如此海盐将不攻自破而会稽的远征军将变为孤军任由天师军宰割。这是最简单的说法以徐道覆的智谋会以种种虚虚实实的手段于吴郡和嘉兴的守军应接不暇时才忽然动。”
宋悲风叹道:“二少爷确实比大少爷差远了还以为自己破敌如神犯了扩展过急的毛病而不自觉。现在远征军的战线太长了致实力分散反之天师军则集中起来强弱之势不言可知。”
刘裕冷然道:“所以天师军的秘密基地肯定在吴郡和嘉兴之东离海不远处当他动时纵然两城守军立生警觉但已来不及求援。”
宋悲风摇头道:“我不明白为何是离海不远之处?徐道覆大可把水6两军分开各自行动。”
刘裕微笑道:“宋大哥认为需多少兵力方可攻陷吴郡或嘉兴?”
宋悲风摸不着头脑的道:“这有甚么关系呢?”
屠奉三精神一振双目闪亮的道:“当然大有关系。要攻陷吴郡或嘉兴任何一城先要切断两城之间和其对外的联系孤立它们再以牵制其中一城猛攻另一城的策略方有成功的可能。一般来说要攻陷一座有强大防御力的城池攻城军的兵力至少要在守城军两倍或以上。以我的估计徐道覆若要战决兵力当不少于五万人战船百艘。”
刘裕沉声道:“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五万人在现今的情况下是没有可能的。只是物资粮货来来往往已难避探子的耳目。所以这批天师军的隐藏地点该是在海上某处的偏远岛屿如此才可以瞒过远征军。”
宋悲风一头雾水的道:“这么说他们在6上岂非没有甚秘密基地?”
刘裕从容道:“这样的战术更需一个6上的基地以建造攻城用的工具当时机来临天师军的战舰可在数天内把海上的兵员送往此基地再分从水6两路大举进攻。从策略上来说这个计划是非常高明的。”
屠奉三道:“正因之前我们错会了徐道覆的策略所以没法找到敌人的秘密基地。此基地极可能离开海河有一段距离甚至或在山区之内不虞被人无意中撞破。”
宋悲风恍然道:“我明白了所以这个基地不该离岸过远好方便调动军队。”
屠奉三摩拳擦掌的道:“我真想再次出动搜索天师军的秘巢。”
刘裕道:“此事绝不可轻举妄动如被对方晓得秘密外泄我们渔翁得利的策略将难奏效。”
屠奉三点头道:“让我们三人亲自当探子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接着道:“这方面就如此决定。不过掌握敌人秘密基地的位置只完成我们破天师军大计的一半另一半是如何联络魏泳之好弄清楚远征军的情况让我们能在远征军崩溃时招降败军。”
刘裕道:“魏泳之曾和我拍文件过探察的任务有几种联络的手法只有我和他晓得。只要他身在盐城我可在城外必经之路设下暗记他看到后便可到某一指定地点找到我的信函再到这裹来见我。”
屠奉三大喜道:“既有此法一切好办。刘爷是主帅当然不用奔波劳碌此事交由手下儿郎去办保证妥当。”
此时屋外足音响起三人停止说话。
不一会老手推门进来欣然道:“阴爷来哩!”
三人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阴奇的到来正代表一切依计而行。
今次的行动他们是不容有失任何的错失会令他们功亏一篑且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郝长亨进入大厅聂天还正细看摊开在桌子上的图卷看得津津入味卷上画的是太湖一带的地理形势图。
郝长亨心中涌起崇慕之情更感到幸运能追随像聂天还如此卓的人物实在是他的福气。他几乎从未见过聂天还吃败仗唯一的挫折便是那次被燕飞赢了赌约。从一个微不足道的江湖人物成为一个帮会的龙头大哥;由一个黑道人物成为雄霸一方的豪雄聂天还本人便是个传奇。
郝长亨尤为欣赏聂天还治民的手段令两湖帮的利益与两湖的民众结合在一起正是这种上下一心的和谐使两湖帮势力不住膨胀最后更击垮了宿敌大江帮。
聂天还头也不回的道:“雅儿方面有甚么最新的消息?”
郝长亨来到聂天还身旁恭敬的道:“长亨正是来向帮主报告刚接到寿阳来的飞鸽传书得知清雅已离开边荒集。”
聂天还遽震道:“雅儿回来了!”
郝长亨清楚感到正如聂天还所说的他对尹清雅的爱是毫无保留的只有尹清雅才可令聂天还失去冷静令他后悔和反省。
郝长亨苦笑道:“该是回来吧!”
聂天还呆了一呆接着点头道:“对!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回来。”又皱眉道:“为何不直接去问红子春?他该比我们的人知道多一点的。”
郝长亨道:“红子春到北颖口去了找不着他。”
聂天还愕然道:“荒人反击慕容垂哩!咦!高彦是否也到北颖口去了。”
郝长亨叹道:“我们派到边荒集的人虽然是参加边荒游到边荒集去但始终是外人很难掌握所有情况。”
聂天还目光回到桌上的图卷道:“北府兵的远征军连夺三城得却是失已逐步走进徐道覆精心设计的陷阱。谢琰肯定是个‘白望’愚蠢至此但刘牢之该不致这么差照你猜刘牢之是否真的被桓玄收买了呢?”
郝长亨道:“不会吧!刘牢之曾背叛桓玄照我看刘牢之只是要借天师军清除谢家在北府兵的影响力和铲除原属何谦派系的将领。”
聂天还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刘裕是否还有机会?”
郝长亨想不到聂天还会忽然把话题转到刘裕身上错愕的道:“刘裕手上无兵无将可以起甚作用?且司马道子是永远不会信任刘裕的顶多只让他作个先锋将。”
聂天还摇头道:“你太低估刘裕了。”
郝长亨感到有点无话可说因为他真的不晓得在现今的情况下刘裕可以有甚么作为。
聂天还目光移离图卷投往屋梁负手露出思索的神色徐徐道:“现在天下间能令我感到顾忌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燕飞如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我没有必胜的把握;另一个人便是刘裕我顾忌的是他对军民的号召力只要予他一个机会他可以立即冒出头来。”
郝长亨心中佩服正是聂天还这种知彼知己的态度令他从不轻敌致能屡战屡胜。
道:“幸好刘裕尚未成气候一旦北府兵败退刘牢之又能保存实力他将永远错失机会。”
聂天还叹道:“我也希望如此可是桓玄和任青媞千方百计想尽办法仍杀不掉他却令我非常担心。”
郝长亨一呆道:“任青媞?她是否真的要杀刘裕呢?”
聂天还淡淡道:“在这里我顺道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被她迷惑此女精于媚术最懂如何勾引男人。论智计她绝不在你我之下以为可以驾驭她的男人最后都不会有好的收场。”
郝长亨老脸一红尴尬的道:“长亨会谨记帮主的指示。”
聂天还冷哼道:“甚么‘我疲倦了希望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哼!这种鬼话我会相信吗?”
郝长亨讶道:“今次任青?来投靠我们竟是别有居心?”
聂天还冷然道:“可以说是别有居心却不一定要来害我们。现在南方形势混乱又复杂她是借我们这棵大树来遮荫一方面可以静观其变另一方面是觅地潜修。她以为我看不破她吗?我只是不想揭破她吧!”
郝长亨愕然道:“她竟是借我们的地方来练功真教人想不到。”
聂天还道:“她教你意外的事会6续有来。此女不但媚骨天生且是练武的好料子每次我见到她都感到她进步了。今回见到她我这个感觉更强烈她应是处于突破的边缘。如给她练成‘逍遥**’她将会变成另一个任遥至乎犹有过之。”
郝长亨胡涂起来道:“我们这样收留她究竟是凶还是吉呢?”
聂天还道:“那就要看我们的表现明白吗?”
郝长亨醒悟过来点头道:“我明白了她是一头择木而栖的鸟儿。”
聂天还道:“她确是天生的尤物男人的恩物桓玄没有选她大出我意料之外也打乱了我的部署。长亨你放心吧!我聂天还何等样人岂会被女色所迷?除非她做到一件事否则休想我信任她。”
郝长亨好奇心大起问道:“要她为帮主干甚么事呢?”
聂天还淡淡道:“就是杀死刘裕。刘裕一去我将成为她唯一的选择如此她才肯对我死心塌地。”
郝长亨叹道:“帮主高明!”
此时手下急奔来报在门外已高呼道:“报告帮主小姐回来哩!小姐回来哩!”
郝长亨尚未来得及反应聂天还早旋风般转了出去。
第十章 心灵失应
天穴被披上雪白的新衣在灿烂的星空下益显其秘不可测的特质其存在已是个千古难解的奇谜。
燕飞立在天穴边缘处心中思潮起伏。每次看到天穴他总是百感丛生难以自己。天穴不但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他对人世的看法。
三佩合璧后他以前的世界像褪了色的记忆遥远而欠真实取而代之是现实和虚幻难以分辨的迷茫和失落。他再弄不清楚自己在此奇异天地间的位置。
另一个问题在燕飞心中涌起。
以三佩合一的惊人威力仍只能开出仅容一人穿过的仙门纵使他练成太阳无极和太阴无极使出大三合的招数能让三佩合一的威力重现已非常难得。若要开启可容三人通过的仙门是否需要比三佩合一还要大上三倍的能量呢?
这是否有可能?
更难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让纪千千和安玉晴抵受大三合的爆炸力全然无损的通过仙门。接着而来的问题是假设两女在没有结下金丹的情况下即使能成功穿越仙门仍难逃肉身灰飞烟灭的厄运。
这些想法令他感到沮丧。
自死而复生后他仍有一般人喜怒哀乐的情绪但心情从未试过如眼前般觉得一切努力都是没有意义的低落可知阳神的受损可以直接影响他的清醒意识。
黎明前他将会回到边荒集而他更必须投进现实去进行营救千千主婢的行动所以他要振作起来暂时把种种恼人的问题抛开全力与敌周旋。
一天处于这人间世一天他仍要面对这人间世的烦恼。
唉!
万俟明瑶。
倏地天穴另一边出现一道人影以惊人的高接近直抵天穴边缘隔着天穴朝他里过来。
燕飞凝望天穴似是毫无所觉。
那人倏地蹲了下去遥指燕飞隔穴叹道:“我的娘!原来你就是燕飞。他***!我向雨田究竟走了甚么运道?拓跋汉就是燕飞好朋友变了势不两立的死敌。我的娘我早该猜到是你天下间哪来这么多高手?”
燕飞抬头往向雨田瞧去微笑道:“我们真的是誓不两立吗?向兄说话的语气有点像荒人。”
两人隔着辽阔的天穴说话双方都没有故意提高声线但每一字都清楚传送到对方耳内彷如促膝谈心更不觉有任何敌对的意味。
向雨田苦笑道:“怕就是这样了。在兵刃相见前我们先来个叙旧如何呢?”
※※※
三人在大厅一角的几椅坐下尹清雅居中聂天还和郝长亨在左右傍着她爱怜地看着她举杯喝茶。
尹清雅仍是那么明媚动人、神采飞扬没有露出日夜兼程赶路的丝毫疲态。
聂天还见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试探的道:“雅儿再不怪师傅了吗?”
尹清雅嘴角绽放出如花笑意白他一眼道:“师傅这疼惜雅儿雅儿怎会怪师傅呢?一又放下茶杯喜孜孜的道:“师傅也给雅儿耍了哩!雅儿早猜到是高彦那小子在装神弄鬼所以乘机溜到边荒集去好为师傅探听敌情。”
聂天还和郝长亨听得面面相觑乏言以对尹清雅把他们这两个两湖帮的头号和次席人物弄胡涂了。
尹清雅玉颜含春的欣然道:“师傅通过桓玄那混账派人行刺高小子是师傅为雅儿好因你认为高彦是个混蛋雅儿是明白的。”
接着大娇嗔道:“可是高彦偕燕飞到两湖来还与师傅大战一场师傅却一直瞒着雅儿。师傅你当雅儿是甚么呢?这便是师傅大大的不对!难道师傅以为我对高彦那小子看得比师傅更重要吗?我要师傅你还我一个公道。”
以聂天还的老辣也为之哑口无言忙向郝长亨打个眼色着能言善辩的郝长亨为他解围。
郝长亨忙岔开话题问道:“清雅你说到边荒集是要探听敌情究竟探到了甚么重要情报呢?”
尹清雅嘟起嘴儿道:“你们是想听实话还是好听的话呢?”
聂天还现在最怕是尹清雅穷追猛打只要她不“追究”自己的“过错”一切好说。所以虽不把她的“情报”当作甚么一回事仍装作非常看重她的收获般道:“雅儿得到甚么新情报呢?师傅当然要听你说实话。”
尹清雅不知想到甚地方去竟然俏脸先微微一红方道:“说实话前先说好听的话表面来看边荒集是四面楚歌、危机处处南北两条战线都不稳妥其中又以北面的情况最危急。好听吧?”
聂天还和郝长亨交换个眼色均感惊异。直至此刻之前在他们眼内尹清雅只是个爱撒娇、活在少女天地的女孩子不知人间险恶但这番话说来不单头头是道更表现了她有能看穿表象的高明眼力。
忽然间聂郝两人均感到尹清雅长大了再不是以前那个不明世情贪玩爱闹的小女孩这感觉上相当古怪他们既欣慰又带点失落至乎不习惯和害怕。
郝长亨道:“边荒集的北线出现了甚么问题呢?”
尹清雅道:“慕容垂请出远在塞外长居沙漠的一个叫秘族的强悍民族以对付拓跋圭和荒人此族人数不多但人人武功高强立即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令拓跋圭和荒人都处于下风。说出来你们或许不相信秘族只派了一个叫向雨田的人到边荒集去就已把边荒集闹个天翻地覆荒人完全拿他没法由此你们可推测秘人的厉害。”
聂天还点头道:“我们也收到有关向雨田的消息却所知不详只晓得荒人曾悬金百?缉捕他此事后来似乎不了了之。”
尹清雅皱眉道:“我们的探子是怎搞的这般窝囊?”
郝长亨干咳一声道:“逞荒集今时不同往日外人要从荒人口中套取情报再多钱也不行。是哩!难道连燕飞也奈何不了向雨田吗?”
尹清雅嗔道:“燕飞那混蛋不知滚到哪襄去了?我也希望他早日回边荒集去好狠揍向雨田一顿姓向的家伙实在太可恶了。”
聂天还道:“听说慕容垂派兵封锁了北颖口截断逼荒集北面的水路交通也切断了荒人和拓跋圭的联系实情究竟如何呢?”
尹清雅道:“我要说你们不想听的话哩!实情是慕容垂只是派一批战士工匠去送死让荒人可以大显身手。”
聂天还和郝长亨愕然以对。
尹清雅不单有自己的看法且言之有物隐含深意。
尹清雅道:“我离开边荒集时荒人正挥军北上倾力反击燕军师傅该很快收到燕人全军覆没的消息哩!”
聂天还皱眉道:“战场上变化万千谁胜谁败未到最后一刻仍难以预料雅儿怎可断定荒人必胜呢?”
尹清雅道:“在解答师傅的疑问前雅儿想先说出对荒人的一点看法。唉!该怎么说呢?我第一次到边荒集的时候一切印象都是模模糊糊的我更有点看不起荒人把他们全当作无法无天的强徒整天为各自的利益而吵闹争夺像一盘散沙更是乌合之众。”
郝长亨忍不住的心中暗叹一口气因为尹清雅说中了他的心事。他本身也一直不太把荒人放在眼内直至刘裕那枝特大火箭命中“隐龙”的主桅才把他的想法彻底改变过来。
尹清雅续道:“就以高彦那小子为例好吗?起始时雅儿一点不把他放在眼内认为他除了哄女孩子外便一无是处只是浪得虚名之辈。但事实刚好相反在边荒集这个无法无天的地方只有够实力的人方可以出人头地全没有侥幸可言所以能在边荒集打响名堂的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人。这令边荒集能人尽其才出现百花齐放的局面故而一旦荒人团结在一起荒人便成为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因为每一个人都能尽展所长其环境可令荒人尽情挥各自的长处在公平竞争下优胜劣败一目了然。”
聂天还有点不能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爱徒想不到她能说出这么有见地的一番话。尹清雅对荒人的了解比他和郝长亨更深入和透彻。
尹清雅油然道:“燕军占据北颖口令荒人措手不及阵脚大乱关键处是荒人对燕人的兵力和部署一无所知不知如何反击。在这样的情况下高彦的能力便显出来哩!只有这小子有资格和本领深入敌境把燕人的情况摸个通透再返回边荒集作报告让荒人筹谋反击之计。时间是决定性的因素如让燕人在北颖口建起有强大防御力的堡垒援军又源源不绝的开至不但荒人要完蛋拓跋圭也完了所以北颖口一战胜负全系于高彦一人身上。”
郝长亨讶道:“清雅为何可以对荒人的情况如此清楚呢?”
尹清雅微耸香肩若无其事的淡淡道:“因为我陪了高小子到北颖口探听敌情嘛!”
聂天还和郝长亨同时惊呼道:“甚么?”
尹清雅重复一遍得意的道:“正是高彦的表现令我大开眼界也改变了我对荒人的印象。雅儿说了这么多话是希望师傅改变对荒人的看法他们不但有本领占尽地利人和更是运势如虹。”
聂天还沉默下来双目精光闪闪地打量尹清雅欲言又止。
尹清雅道:“师傅是否想问雅儿和高彦那小子的情况呢?”
聂天还颓然点头道:“雅儿是否看上了那小子?”
尹清雅笑吟吟的道:“雅儿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和他在一起时很开心时间也过得特别快在必要时他毫不犹豫地肯为雅儿作任何牺牲--就是这么多。雅儿困哩!要上床睡觉了。”
※※※
荣阳城。
纪千千呆若木鸡的坐在厅内眼神空空洞洞的一副失去了灵魂、无知无觉的模样。
自从成为慕容垂的“战俘”后她即使在最艰难沮丧的时刻仍未试过这般情绪低落那是近乎窒息的绝望。不论她如何试图振作和坚强提醒自己往好的一方面去想但一阵阵失去了希望的情绪正侵蚀着她的身心令她觉得一切都完蛋了。
在过去的两夜每夜她都向燕飞出心灵的呼唤却得不到任何的响应。
她本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寻求与燕飞的心灵连结但她太关心燕飞了尤其与他交战的对手是那有南方第一人之称的孙恩。
原本她对燕飞有十足的信心但在两次徒劳无功的心灵呼唤后她的信心动摇了。
心灵的呼唤耗用了她大量的心力也使她的精神和**均接近崩溃的状况。
燕飞是否已败亡在孙恩之手?这个想法把她推进绝望的深渊没有了燕飞也就没有了一切。如果不是因为诗诗恐怕她再没法支持下去只有为燕飞殉情才可以了结她的悲伤和痛苦。
没有了燕飞她再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以前她一直深信燕飞可以把她和小诗从慕容垂的魔掌内解救出来然后她可以回到边荒集那个令她梦萦魂牵的地方与燕飞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闲来可在第一楼品尝雪涧香的滋味;兴起时与燕飞把臂共游充满荒唐气息又是具有无限活力的夜窝子;无聊时偕燕飞到颖水彼岸数数往来边荒的船只在观远台欣赏边荒集日出日落的美景?还能去一探“边荒四景”襄尚未揭晓的第四景。
但随着燕飞的离去一切希望和期待都成了泡影。
若她决心寻死小诗肯定不会犹豫的追随她死了便一了百了。
或许她仍有一线希望。
燕飞不是说过他绝死不掉吗?他已结下金丹阳神是不死不灭的。纵使他的肉身被孙恩毁去他的阳神也会来找自己入梦来向她报告死讯。
真的会这样子吗?
她不知道。
窗外黑沉沉的浓云垂在低空另-场风雪又在酝酿中。与燕飞断去了联系她感到无比的孤独。
在以前她非是没尝过寂寞的滋味但今次是不同的这是她生命中最难忍受的孤独和空虚。
还记得次在雨枰台和燕飞相遇当时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完完全全的支配着她她宛如在一个绝对黑暗的世界看到了幸福的曙光看到了未来。
每晚独自一个人拥被看着帐顶她仍感到心满意足、心情平静因为她晓得她并不是孤独的在遥远的某一角落燕飞亦像她思念他般记挂着她、关怀着她、明白她、了解她期待着与她的重逢相聚。
足音响起风娘进入厅内小诗随在她身后。
纪千千垂下头去不让风娘看到她的神情她在这刻下了决心不论妄用心力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待会夜深人静入睡之时她要再次呼唤燕飞以证实燕飞是生是死如果燕飞再没有响应她再不愿多活一刻。
生命实在是沉重的负担没有燕飞的生命更是她负荷不来的惩罚。
风娘来到她身旁讶道:“小姐不舒服吗?”
纪千千心中涌起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似是甚么都不再在意包括风娘对她的怀疑。事实上她连假装若无其事的意念都没了更挤不出一丝笑意好让风娘和小诗释疑只有神态木讷的缓缓摇头。
小诗“啊”的一声叫起来道:“小姐的脸色很苍白呢!”
纪千千缓缓站起来目光扫过两人却像视而不见道:“我没事你们不要多心。”
风娘道:“让老身给小姐把脉吧!”
纪千千终于迎上风娘关切的目光平静的道:“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夜了!大娘回去休息吧!我也想早点上床休息。”
小诗帮风娘说话道:“小姐啊!大娘是关心你哩!”
纪千千叹道:“关心有甚么用呢?”
留下呆立当场的风娘径自朝卧室走去小诗歉然看了风娘一眼追在纪千千身后入房去了。
第十一章 天穴夜话
向雨田现出回忆的神情似重返至那段时空之内回味无穷的道:“慕容文被人刺杀于长安最著名的花街明瑶和我均猜到是你干的更晓得你是特意暗助我们一臂之力好引得苻坚旗下高手倾巢而出离开长安去追捕你使我们得到千载一时的良机入宫救回明瑶的爹。事后明瑶虽然没说甚么但我知道明瑶心中是感激你的也对你改变了观感。唉!想不到你竞逃往边荒集去还隐姓埋名摇身一变成为边荒集的头号人物也变成明瑶和我的头号敌人。这是否叫造化弄人呢?”
燕飞心中涌起古怪至极点的感觉就像回到某一段早被遗忘的记忆裹的现实去一切都复活了过来。
向雨田拍腿道:“燕兄和我在此并不是偶然遇上的燕兄可知我是凭甚么本领能于此时出现在此恭候燕兄大驾呢?”
燕飞晓得向雨田在向他出招试探他的道行目光投往蹲在三十多丈外、天穴另一边的向雨田微笑道:“当年在长安向兄总给我一种摸不着底儿的感觉那时我仍不明白是甚缘故到今夜此刻我忽然晓得哩!因为向兄已抵上窥天道的境界也令我体认到不论正道魔道到最后其实是殊途同归都在寻找虚空破碎的极境不知道我有否说错呢?”
向雨田毫不掩饰震惊的神色愕然道:“坦白说当年在长安时的拓跋汉虽是第一流的剑手和刺客但仍不被我放在眼内我欣赏的是燕兄的性格才情。但今次重遇燕兄燕兄宛如脱胎换骨似的从拓跋汉变成了另一个叫燕飞的人使我再无法把这两个名字联想在一起。”
燕飞哑然失笑道:“有这么严重吗?向兄说话的语调令我有一家人的感觉向兄愈来愈似我们荒人了。”
向雨田也笑道:“这或许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为了对付你们荒人我不得不混进集内好深入地去了解你们荒人也沾染了你们荒人的习气。好哩!言归正传燕兄怎会晓得我与圣门有关系又晓得破碎虚空的境界?”
燕飞淡淡道:“令师墨夷明前辈近况如何呢?”
说出这句话后燕飞不由紧张起来。他现在几可断定自己长得一点也不似墨夷明所以不论魔门中人又或墨夷明的徒弟向雨田都没把墨夷明和他燕飞联想起来令他也对墨夷明是不是自己的生父抱怀疑的态度。可是纵然如此对墨夷明是否仍在人世他是关注的。
向雨田保持蹲着的姿势双目闪闪生辉的隔远打量燕飞沉声道:“燕兄对我的认识远过于我对燕兄的认识。燕兄是如何晓得我恩师的名字?请燕兄坦然告之。”
燕飞从容道:三冱并没有甚么秘密可言我从佛门中人得悉令师的名字更知道他最后藏身于贵族的势力范围内从而推断出向兄的师承就是如此。”
向雨田兴致盎然的问道:“明瑶又如何呢?”
燕飞摇头道:“你们不论武功心法均迥然有异可知来自不同的传承。我从没有想过你和明瑶出自同一渊源。”
向雨田讶道:“你我从来没有交过手你怎晓得我和明瑶各走不同的心法路子?”
燕飞道:“这纯粹出于一种直觉的认知没有甚么道理可言。”
向雨田露出思考的神色不住点头似有所得好半晌后再问道:“‘破碎虚空’又如何呢?这不单是我们圣门的最高机密连圣门内知悉此事的人也数不出多少个来皆因牵涉到敝门的圣典燕兄为何可随口说出来呢?”
燕飞满怀感触的暗叹了一口气。他情愿自己不知道“破碎虚空”的秘密更没有结下金丹能安份守己做个正正常常的人和纪千千执手偕老。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没有上窥至道练成小二合孙恩的一关他便过不了也不能死后复苏现在更必死于向雨田剑下。
从认识向雨田的第一天开始直至此时此地他仍没法摸得清向雨田的深浅可知向雨田确是魔门继墨夷明后最出类拔萃的人物武功不但在卫娥等三大魔门高手之上更在李淑庄、谯奉先至乎陈公公之上。
假如他阳神复元能否把向雨田看通看透呢?他不知道。只知道如现在与向雨田决一死战胜败谁属实难以预料。
燕飞心感难宣报之以一个复杂难言、带点苦涩味道的笑容平静的道:“此事三日难尽。贵门的宝典是否《天魔策》?”
向雨田遽震道:“燕兄令我愈来愈惊异了。燕兄可知若依我圣门的规矩任何人提起《天魔策》三字我们会立即杀之以灭口?”
燕飞懒洋洋的道:“那向兄现在是否准备要杀我灭口呢?”
向雨田仰天笑道:“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我向雨田怎会是盲从死规矩的人?不瞒燕兄我虽出自圣门但从不把自己当作圣门的人更没有兴趣宣扬圣统甚么以圣恩泽披天下。我向雨田便是我向雨田至要紧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追求我的梦想。这些话我从没有向人透露包括明瑶在内不知如何却会向你说出来或许是我感到天下间只有燕兄一人能真的明白我。”
燕飞心中一震向雨田说得对他燕飞明白向雨田向雨田也明白他因为大家都晓得虚空可以破碎的秘密明白“破碎虚空”是甚么一回事。
忽然间他清楚掌握到向雨田的可怕处他等若另一个孙恩是属于那级数的人物。而世俗一般的道德标准至或甚么江湖规矩对向雨田根本不会起任何约束作用因为向雨田早看破人间世只是某一层次的幻象所以不会被这层次的现实拘囿。
如他误以为向雨田因与他有一段交情便破例留手亦会是大错特错。而实际上自向雨田出现的一刻他们便开始交锋只是向雨田到此刻仍没法掌握到他的破绽故而尚未出手。
事实上他也寻不到向雨田的弱点。
在不能施展小三合的情况下他可以击败眼前的劲敌吗?
他绝对没有把握。
燕飞微笑道:“向兄这句话错了至少还有一个人像我这般明白向兄。”
向雨田凝视着他好一会后正容道:“那人便是孙恩对吗?”接着耸肩装出一个趣怪的表情颇有点洋洋自得又透出自真心的亲切笑道:“哈哈!看你的表情便知我猜对了。这并不难猜因为孙恩如果尚未能进窥人天之道的境界哪有作燕兄对手的资格?燕兄今次到南方去是否与老孙进行第三度决战呢?今次是不是以老孙惨败收场?”
燕飞仍是卓立天穴边缘处没有移动分毫但却是神态悠闲似可以如此姿态直站至地老天荒。
向雨田见燕飞迎上自己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答话的表示以带点不悦的语调道:“燕兄为何忽然不说话了?”
燕飞心中再叹息一声。
向雨田虽是近乎孙恩般的难缠对手但他却无法把向雨田视作如孙恩般势不两立的大敌一来因曾与向雨田有一段交情更因大家年纪相若向雨田又是如此天才横逸充满过人的魅力他岂能无惺惺相惜之意?
燕飞苦笑道:“今次我到南方去确曾与孙恩第三度进行决战结果并非如向兄所料的以孙恩惨败收场。勉强来说是大家见好即收若说受伤那孙恩的伤势要比我为轻。”
向雨田大感兴趣的道:“燕兄的答案确出乎我意料之外且我愈听愈胡涂。如果燕兄说双方两败俱伤不得不中止决战我反可以接受但听燕兄说的话似乎非是这种情况。哈!我们仍是在众旧的阶段燕兄可否当我是个朋友解开我的疑团呢?”
向雨田没有变仍是他燕飞当年在长安遇到的那个人对事物充满了好奇心爱寻根究底。亦只有向雨田在这种双方动手在即的情况下还可以与好友谈心般聊兴不减。
燕飞平静的道:“向兄可否先答我一个问题?”
向雨田摊手道:“你问我答我问你答这叫礼尚往来公平得很燕兄问吧!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有些地方可能牵涉到师门方面燕兄须为我保守秘密。”
燕飞哑然失笑道:“你这聪明的家伙这么说是逼我不得藏私了。”
向雨田毫无愧色的道:“我确是用了点机心皆因觉燕兄大不简单与孙恩的三次对战更是隐含玄机故令我好奇心大起不得不找些东西来与燕兄交换。且必须把握机会否则如干掉了燕兄我岂非永远解不开心中的谜团吗?”
燕飞微笑道:“我只想问向兄一句话我们是否非分出生死不可呢?”
向雨田沉默下去好一会后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只有在两个情况下我才可以不动手:第一个情况是给你宰掉当然一切休提;另一个情况是明瑶亲自下令我罢手。燕兄明白吗?”
燕飞皱眉道:“这么说我们是非分出生死不可了?”
向雨田道:“这是我师傅临终时的遣命他欠秘人的债须由我去偿还如此我便可以回复自由之身可以随我的喜好爱干甚么便甚么享受生命对我的赐予。你该明白明瑶是怎样的人秘族的名誉凌驾于她个人的喜恶之上甚至比生命更重要。今次她应慕容垂的要求倾力而来对付拓跋族和你们荒人是为完成对慕容垂的承诺没有任何人事可以改变她的决定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她。这亦是我还债的唯一机会须为她瓦解荒人的抵抗力量原本我答应为她杀三个荒人便算还了欠秘族的债。可是我到边荒集后心境起了变化现在决定只杀一个人便是你燕飞。杀了你边荒集将不战而溃明瑶该没话可说了。唉!怎晓得燕飞便是拓跋汉不过即使明瑶晓得此事仍不会改变要我杀你的初衷我明白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答应过她的是不会不算数的。”
燕飞心境平和的聆听着毫不惊异且晓得墨夷明已经过世。从容道:“回复自由之身后向兄会干甚么呢?”
向雨田欣然道:“在正常的情况下我绝不会答燕兄这个问题。不过现在确有别于正常的情况先是我要以秘密来向你交换秘密其次是动起手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说甚么都无关痛痒了对吗?”
燕飞笑道:“向兄可知不论你说甚么我也难辨真伪何用泄出师门秘密呢?”
向雨田道:“或许燕兄尚未能真正明白我这个人。当然!有时我也会说谎但不会向我喜欢或欣赏的人说谎更绝不向我尊敬的对手说谎。”
燕飞道:“向兄肯说实话当然最好!顺口问一句如果我侥幸赢了向兄向兄便没法达到明瑶的要求情况又如何呢?”
向雨田微笑道:“这是没有可能的燕兄虽身具出一般武学范畴的玄功秘技但仍远未臻足以击败我的境界至于我如何晓得则很难向你解说清楚。坦白说这也是我肯向你说实话的原因因为燕兄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燕飞心中暗懔若换了是别的高手定会以为向雨田在虚言恫吓但他却知道向雨田便像阳神未受损前的自己能凭借纯精神的感应掌握对手的实力。
向雨田正因看通看透元气受损的自己才可以说出此等豪言壮语。在精神力的比拼上他燕飞已落在下风。
燕飞没有因此生出丝毫惧意更没为向雨田的轻视动气非是因他能漠视生死胜败而是向雨田尚差了一筹未能看破他阳神的玄虚只以为他功止此矣。
燕飞以微笑回报道:“算我多此一问。好哩!让我先听向兄的老实话。”
向雨田沉吟片刻点点头然后道:“这还是我次透露本身的秘密纵然明瑶对我误会重重我仍不肯向她泄露半句。忽然要说出来感觉挺古怪的。”
稍顿续道:“好在燕兄知道《天魔策》是甚么一回事省去我不少唇舌。《天魔策》共分多卷书虽成于秦汉之时但其渊源可追溯至三皇五帝的远古时代后来成为我圣门的宝典创出不同的流派。每卷均有名称各述一套武功诀法其中又以《道心种魔**》享有最崇高的地位被敝门誉之为宝典中的宝典秘不可测牵涉到天地的奥秘。自古以来敝门虽人材辈出据传却从没有人能竟全功包括无师在内。而为了不使其它人知道有这么一种功法我们都惯了称此法为种玉功。”
燕飞讶道:“只听名称便知此功法诡奇怪异难以常理测度。向兄回复自由身后是否准备全情投入修行此法再不理会其它事呢?”
向雨田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修练此法必须断去七情六欲由魔入道至于其中细节恕不详说了说出来对燕兄亦有害无益燕兄也不会感兴趣。”
接着舒一口气道:“说出来舒服多了。”
燕飞道:“敢问向兄修此奇法已练至何等阶段呢?”
向雨田答道:“坦白说开始修练《道心种魔**》之时我对书中所描述的是半信半疑岂知一不可收拾随着自身的体验和精气神上的变化方知书中所言字字玄机实有夺天地造化的奇效。不过我虽然自视颇高但仍未狂妄至认为自己可越所有古圣先贤又或天分比我师傅更高。在弹思竭虑下我终于从没办法中想出办法就是要先大幅延长我的寿元让我本身拥有比前人多上一倍或以上的时间以勘破《道心种魔**》的秘密。”
燕飞心忖假如自己有办法教晓向雨田结下金丹养出阳神向雨田肯定感激得放弃决战。
他当然没有办法。
燕飞道::见有延长寿元的功法吗?”
向雨田道:“若要答你这个问题我便要说出另一个秘密如此恐怕到天亮我们也无法动手分出生死。”
燕飞道:“好吧!我收回这个问题如何?”
向雨田道:“或许现在燕兄比较明白为何我必须离开秘族、离开明瑶因为我追求的并不是人世间的胜负成败而是要勘破天地宇宙的秘密。这样说表面听来似有点不自量力、大言不惭可是我该怎么说呢?只有这样做方能令我感到有意义生命始可充满惊喜。燕兄明白我的话吗?”
燕飞淡淡道:“完全明白!”
向雨田一呆道:“真的明白?”
燕飞微笑道:“当向兄听过我即将说出来的一番话后当晓得我这句话不是胡乱说出来的。”
向雨田双目神光遽盛沉声道:“向雨田洗耳恭听。”
第十二章 误会了他
凯旋而回的边荒劲旅从北门入集正在夜窝子胡天胡帝的荒人蜂拥而出万人空巷挤在北门大道两旁欢迎为边荒集而战的英雄们为他们赢得漂亮辉煌的一战欢呼喝采一时烟花不住的送上天上爆开一朵又一朵的彩芒鞭炮声响个不绝。
荣归的战士四个一排在主帅慕容战和一众领袖的带领下昂然策马入集两边的战士均手持高燃的火炬使二千人组成的部队变成一条见不见尾的火龙益添挟胜而还的气势和声威。
古钟楼的圣钟被敲得震天价响一下紧接一下每一下钟响都敲进荒人的心坎里令人人血液沸腾不能自己。
北颖口的敌堡箭楼已被夷为平地经众荒人领袖商议后均认为不宜派人留守因为经此一役后仍敢来太岁头上动土者只是自寻死路的蠢蛋何况已进入冬季风雪肆虐下要再建造具备规模和防御力的堡寨将困难倍增荒人有了今次的经验后自可从容应付。
慕容战和拓跋仪并骑而行领头带着部队接受群众的欢迎喊叫声潮水般起伏着荒人的情绪陷于半疯狂的亢奋状态感染了回来的战士欢迎的和被欢迎的互相以夜窝族的和应方式尖声怪叫更把激烈的气氛推上**。
慕容战向身旁的拓跋仪笑道:“这就是战胜的动人滋味。”
拓跋仪一边向夹道欢呼的群众挥手致意答道:“今次虽是一场小战规模远及不上两次反攻边荒集之战却是意义重大便像把紧扼咽喉的敌手斩断令我们回复自由呼吸生存的活力。”
慕容战策马而行领着部队缓缓注入夜窝子古钟广场出现前方傲立广场核心处的钟楼仍不住传来祝贺的钟音。
广场的欢迎阵势更不得了以万计的人群拥往广场去只留下仅容部队通过的空隙让部队朝圣似的朝古钟楼推进其它每一寸地方都挤满了激动欢呼的人连青楼的姑娘也赶来加进欢迎的人潮去其盛况可想而知。
留守边荒集的呼雷方、程苍古和费二撇等议会成员则众在观远台上代表边荒集恭贺部队的归来。
钟声倏止但余音仍萦绕在每一个人的耳际好像钟音并没有停下来还是一下一下的敲着。
部队抵达钟楼之前。
整个广场静了下来只余火炬烧得猎猎作响的声音。
部队战士齐声吆暍登时又惹起震天喝采声波浪般在广场来回激荡。
程苍古在观远台上高举双手众人立即乖乖的肃静起来。
慕容战向着观远台大喝道:“我们幸不辱命已把燕人在北颖口的布置夷为平地斩杀其主帅把燕人逐出边荒。”
他的话再引起可令人耳聋的叫好和嘶喊。
程苍古仰天长笑连叫了三声“好”然后道:“我代表边荒集向战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只要我们保持团结人人为边荒集尽心尽力最后的胜利将属于我们千千小姐和诗诗终有一天会回来。”
今次没有人能再克制激动的情绪欢呼、烟花和鞭炮声把一切淹没。
祝捷的狂欢会展开了。
※※※
燕飞淡淡道:“向兄可有想象过眼前所见到的情景吗?”
他已决定要告诉向雨田关于大三合的事非因向雨田拿《道心种魔**》的秘密来与他交换也不是因向雨田比起其它人更能接受此等异事而是他对向雨田生出相惜之意。
一旦动了手就要比谁的剑快;谁的剑更锋利;谁更无情。
向雨田不论其秘族的出身、墨夷明弟子的身分、其修练的魔功都有种令人无法揣摩、诡异难明的感觉。加上其独特的性格乎常人的才智可谓正邪难分。现在能打动他的只有天地和生命之秘。或许他晓得“真实”的情况后会如燕飞般感到人世间的斗争仇杀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事实上关于追求人生的目标这点向雨田颇为接近孙恩唯一差别在孙恩已亲眼目睹大三合的生不像孙恩的师尊和尼惠晖的爹般一直到瞑目之日仍只能疑幻疑真含恨而逝。
向雨田现出错愕的神色见燕飞目光投往天穴醒悟过来一震道:“燕兄是指这个大坑穴?这不是由一块从天降下的庞大火石撞击而成的吗?说书是这般说的。唉!我被你弄胡涂了。”
燕飞次感到向雨田战意减弱两人虽隔着天穴但向雨田的精神一直锁紧着他只要他稍现破绽向雨田的剑肯定会越穴攻至。
燕飞在采取守势而向雨田则保持主动出击的姿态。
燕飞报以微笑。
向雨田苦笑道:“不要告诉我这大坑穴是人力弄出来的我绝不肯相信。”
燕飞从容道:“向兄猜中了一半天穴并不是纯由人力弄出来却是由人而起。”
向雨田双目神光闪闪隔穴盯着燕飞沉声道:“燕兄想说甚么呢?这个大穴与你和孙恩的决战有何关系?”
燕飞轻松的道:“没有这个天穴我和孙恩之战将会是直至一方败亡方会罢休但正因此天穴战果方会变得如此离奇令向兄百思不得其解。”
向雨田叹道:“燕兄不要卖关子了小弟好奇得要命爽快点把事实说出来好吗?大家总算朋友一场当我在恳求你吧!”
燕飞哑然笑道:“向兄的好奇心很大。好吧!你听过大三合吗?”
向雨田一呆道:“大三合?我还是次听到这个辞语似乎属风水地学方面的用辞。”
燕飞道:“大三合你未听过天、地、心三佩又如何?”
向雨田敛去丰富的表情睑容立即变得充满冷酷的意味缓缓道:“燕兄勿要愚弄我天、地、心三佩我当然听过那不过是道门中人骗人的玩意你是否想告诉我天、地、心三佩合璧后会出现大二合呢?”
燕飞油然道:“天、地、心三佩并非骗人的玩意阁下眼前的天穴便是证物。”
向雨田凝视燕飞一双虎目神光烁烁然后目光投往天穴再摇摇头叹道:“如果不是由你燕飞口中说出来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燕兄可否仔细点说出来?”
燕飞道:“我不想再提细节总言之在机缘巧合下我和孙恩在争夺天、地、心三佩之际误打误撞地破解了道门千古不解之谜令从没有人能使其合而为一的三佩归一合壁出现了大三合的异事。”
向雨田抬起头来双眼眨也不眨地凝望燕飞道:“那传说中的洞天福地是否出现了?”
燕飞道:“我不知道。”
向雨田失声道:“甚么?”
燕飞沉声道:“我真的不知道孙恩也不知道只晓得虚空被炸开了一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缺口向兄身前的天穴便是爆炸的遗迹。”
向雨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燕飞敢肯定这有天纵之资的年轻高手毕生未试过如此震撼此刻的他该是头皮麻心中一片空白以致一向能言善辩的他亦要哑口无言。
※※※
“咯!咯!咯!”
郝长亨举手敲门。
尹清雅的声音传出来道:“是郝大哥吗?进来吧!”
郝长亨呆了一呆推门进入小厅尹清雅神采奕奕的坐在一角正拿梳子梳理披肩的秀嘴角含笑一派悠然自得的姿态。
郝长亨来到与她隔了一张几子的太师椅坐下嗅到她浴后芳香的气息心中涌起兄长对妹子般爱怜的感觉笑道:“你怎知是我?”
尹清雅哂道:“猜也猜到哩!师傅要你来做探子嘛!好探清楚我的情况。清雅有说错吗?”
郝长亨有点尴尬的道:“说对了一半吧!我不可以关心你吗?一又岔开道:“为何把伺候你的珠儿、芳儿全赶了出去你不用人伺候吗?”
尹清雅漫不经意的道:“我要独自想点东西嘛!回到家真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放心吧!短期内我是不会离开的你可以向你的帮主交代了。”
郝长亨失声道:“那长期又如何?”
尹清雅若无其事的道:“未来的事谁算得准?人家肯乖上一段日子算很懂事哩!”
郝长亨拿她没办法改变策略道:“帮主和我都认为清雅言之成理荒人最特别的地方是大家都在公平竞争下各凭实力比拼挣得个人的身份位置。像我便不同是因帮主看得起我而他之所以看得起我可能只因他欣赏我某一方面的才干故而提拔我情况确有不同。”
尹清雅放下梳子平静的道:“郝大哥真的这么想吗?”
郝长亨为之愕然。
尹清雅叹道:“郝大哥这么说是为了要与我同声同气大家好说话。看大哥的表情便知大哥是随口说说并不认真。说实话吧!谁肯承认自己名实不符?但荒人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高彦叮以成为席风媒是靠他的本领赚回来的绝没有人怀疑这是我今次到边荒集最深刻的感受虽然明知说出来只是逆耳之言但却不能不说因为我担心师傅也担心郝大哥。问吧!你们是否想问我是不是爱上高小子?是不是非他不嫁?”
郝长亨仍是呆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尹清雅“噗哧”娇笑道:“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令郝大哥难堪的只是这番话一直憋在心内憋得很辛苦说出来后痛快多了。”
又道:“这两天该有荒人大破燕军的消息传来你们便知我不是长他们荒人的志气。”
郝长亨长长吁出一口气惊喜万分的叹道:“清雅真的开始懂事了。”
尹清雅嗤之以鼻道:“人家甚么时候都懂事只不过不说出来吧!因为说出来也没有人当作一回事。师傅很重视你的意见你劝劝他吧!边荒集的确气数未尽强如慕容垂每次去惹荒人都锻羽而归。何况荒人又没来惹我们我们犯不着去惹他们。”
郝长亨苦笑道:“不关重要的事帮主或许肯听我说但牵涉到争霸天下的大事帮主自有主张哪轮得到我多言?”
尹清雅嗔道:“郝大哥!”
郝长亨投降道:“我试试看吧!咦!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尹清雅好奇的瞪大美目。
郝长亨道:“由你去向帮主说效果会比我去向他说更好。”
尹清雅怀疑的道:“真的吗?”
郝长亨笑道:“如你肯向帮主说心事话儿帮主是求之不得且会有最大的耐性。是哩!你和高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会肯让你回来的?”
尹清雅露出甜甜的笑容道:“我和高彦?教人怎么说呢?这小子确是不折不扣的混蛋、蠢蛋唔还有是坏蛋。”
郝长亨失声道:“坏蛋?”
尹清雅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郝长亨摊手无言。
尹清雅现出沉醉的神色悠然神往的道:“我被边荒迷倒哩!”
郝长亨未及反应尹清雅叽叽呱呱兴奋的道:“到边荒后时间飞快的过去每一刻都有不同的变化既步步惊心又刺激好玩高彦那小于的新玩意层出不穷把燕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向雨田那家伙也相当不错算他哩!”
一时间郝长亨亦乏言以对他身负的重任是要摸清楚尹清雅和高彦的关系好让聂天还决定应付的策略但他却给尹清雅弄胡涂了。
尹清雅奇道:“郝大哥为何不说话?”
郝长亨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道:“你究竟和高彦有没有……嘿……有没有……”
尹清雅两边五颊各飞起一朵红晕今她更是娇艳欲滴嘟起嘴儿道:“郝大哥不是好人竞问人家这种问题?”
郝长亨苦笑道:“是或不是清雅只须答我-句然后我可以向帮主交差清雅也可以继续一个人回味边荒游的滋味了。”
尹清雅气鼓鼓的道:“是又如何呢?”
郝长亨默然片刻忽然像豁了出去的断然道:“清雅该清楚你的郝大哥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郝大哥当然希望清雅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又叹道:“但帮主有帮主的想法尤其他正与桓玄结成联盟这方面不能不避忌。你也该清楚帮主的脾性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唉!我不是没有为你们说过好话只是帮主完全没有动摇。”
尹清雅喜孜孜的道:“知道郝大哥对清雅这么好便成其它的再不重要。”
郝长亨讶然往她瞧去尹清雅的反应确实出乎他意料外她说的话令他心中充满暖意这一刻他愿意为尹清雅的未来幸福作任何事虽然他仍没法逼自己去喜欢高彦。
尹清雅喜不自胜的道:“你去告诉师傅雅儿是清清白白的我本来并不打算解释这般羞人的事但却不愿师傅误会高彦他绝不是师傅想象中的那种人。他……嘿!他这人挺规矩的对雅儿还很尊重不敢……不敢有任何逾越所以雅儿……雅儿……不说哩!郝大哥明白便成就是这样子。”
郝长亨觉高彦在他心中的形象立时大有改善皆因与他先前的想法截然相反不由得对高彦大大改观。
他开始有点欣赏高彦了。
尹清雅忽然连耳根都红起来害羞的垂道:“那小子还说如果得不到师傅的允许他……他……噢!我记不起他怎么说哩!”
郝长亨大奇道:“那小子竟会重视帮主的意向真是天下奇闻。”
尹清雅又羞又嗔的道:“真的是这样子我亲耳听他说的。”
若到此刻仍不明白尹清雅对高彦的心意郝长亨便是大蠢蛋更不配为两湖帮的第二号人物。
郝长亨问道:“那清雅又如何呢?”
尹清雅以微细的声音道:“郝大哥你就告诉师傅一天他不点头雅儿也会陪在他身边孝顺他伺候他。快去!人家要睡觉了。”
第十三章 命中注定
向雨田目光投往天穴久久不能言语然后艰难的道:“竟然是真的这就是破碎虚空?”
燕飞明白他的感受。
此刻的向雨田是又喜又惊既兴奋又失落处于极端矛盾的情绪里。令他喜的是“破碎虚空”是真的惊是因被“破碎虚空”的威力吓倒了眼前的天穴是完全绝对地出人类的能力就像-个要攀上-顶的人攀至筋疲力尽之时现真正的-顶耸峙上方在没法攀登的高处。
向雨田脸上血色尽褪朝燕飞瞧去。
不用他出言相询燕飞也知道他想问甚么道:“有关三佩的传说记载于《太平洞极经》之内说及三佩的秘密不但指出三佩合一会打开仙门现出通往洞天福地的入口还叙录了寻找三佩的方法孙恩的师傅遂把《太平洞极经》毁掉然后依法寻得三佩可是穷其一生之力仍没法令三佩合一致三佩于他辞世后成为女儿和众徒弟争夺的宝贝。向兄还认为三佩是道门骗人的玩意吗?”
向雨田沉声问道:“大爆炸生时你和孙恩在哪里呢?”
燕飞答道:“我们就在现时天穴核心处的附近爆炸把我们送往天穴之外同受重创。”
向雨田呼出一口气忽然回复了常态叹道:“好小子!差点给你骗了。”
燕飞心中剧震不但明白了向雨田为何忽然认为他在说谎更掌握到自己忽略了其中一个至重要的关键现在被向雨田提醒了。
燕飞按下内心的兴奋道:“三佩合一后天地陷进无边无际的绝对黑暗里偏是你可以清楚看到合壁的诡异情况两股光芒万象的能量在交缠互动然后倏地收缩至一点就在这一刻我感应到这一点存在着一个可容一人穿越的空门而在这道仙门的另一边存在另一个没有止境、奇异莫名的空间就在我正犹豫该否通过仙门去看看那边究竟是洞天福地还是修罗地狱之时大爆炸生了当我回复神智便是向兄现在见到的景况。向兄仍在怀疑我骗你吗?”
向雨田虎躯轻颤起呆来。好一会后才道:“孙恩错失良机他不是一直在找寻破空而去的机会吗?”
燕飞心中惊叹他虽不住在解答向雨田的疑问但也同时得益被这聪明的家伙不住启令他能更进一步掌握“破碎虚空”的秘密。道:“这个问题最好由孙恩来回答在我来说当时我有动弹不得的感觉或许是因我过度震骇又或三佩合一产生出某种克制着我的力量现在我回想起来仍难分辨清楚。”
向雨田皱眉苦思又问道:“这么惊人的大爆炸燕兄和孙恩怎可能存活下来呢?”
燕飞一直隐瞒着关于尼惠晖当时亦在场的事为的是不愿埋香穴中的她被打扰。以向雨田的性格如晓得她葬身之处说不定会把她挖出来以证实爆炸的情况。燕飞透露的事把向雨田的心神全吸引了再没有兴趣去理其它事。
燕飞道:“这牵涉到我和孙恩的功法勉强可以这般说就是三佩合一的力量与我们有相克之处亦有相生的地方非尽是破坏和毁灭性的力量。对天穴的来龙去脉我可以说的便是这多至于是否事实由向兄自己作出判断吧!”
向雨田苦笑道:“这岂是可以胡诌得来的?何况我把《道心种魔**》翻看到可以背出来。换了小弟是燕兄大概也可以活下来因为我己结下魔种不过仍要错失千载一时的良机因为我的魔种尚未成气候。唉!从我自身的体会可知燕兄和孙恩该已结下道家传说中的内丹与我的魔种异曲同功。”
燕飞心里翻起巨浪心忖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休想向雨田会泄露魔种的秘密这代表“破碎虚空”是可透过不同的功法达致此情况对他有很大的启示。
向雨田叹道:“既是如此你和孙恩还有甚么好打的?”
燕飞点头道:“的确没有甚么好打的但既然仍斗个不休为的当然也是‘破碎虚空’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向兄是否仍坚持要杀我呢?”
向雨田探手后方握着剑柄缓缓道:“燕兄肯说出天穴的秘密是一番好意令我非常感激。唉!燕兄可知你想我放弃干戈的一番忠言却是适得其反令我更想回复自由放手去做自己的事。只有杀了你我才可以无牵无挂再不用背负师门欠秘族的债我和你的决战是注定了的燕兄勿要怪我要怪便怪老天爷吧!”
向雨田腾身而起。
※※※
崔宏和长孙道生从睡梦中被唤醒奉召去见拓跋圭。
拓跋圭神情肃穆的坐在大堂的一角着两人左右坐下后淡淡道:“我明天要大举搜捕秘人。”
两人均感愕然早前拓跋圭方准备以静制动不会因秘人的挑衅而劳师动众现在又忽然改变主意且急切至等不及天明令人大感疑惑。
两人知他脾性一时都不敢说话。
拓跋圭忽然笑起来开怀的道:“你们定是以为我疯了。”
自秘人连番施袭后他们已很久没有见过拓跋圭如斯开心的模样两人你眼望我眼不知生了甚么事。
拓跋圭轻松的道:“我刚见过由拓跋仪从边荒集遣来传口信的信使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
崔宏和长孙道生听得精神大振晓得此消息当是非同小可否则以拓跋圭的沉着冷静是不会立即急召他们来见。同时隐隐感到他并不是真的要大举搜索秘人因为那是不会有成效的。
拓跋圭沉吟起来。
两人更觉奇怪甚么消息令拓跋圭要在心中思量后方可以道出来呢?
拓跋圭道:“现在我说出来的话只限于你们和张衮知道其它人都要瞒着。”
两人点头答应心中更疑惑了。
拓跋圭道:“边荒传来的口信令我掌握了慕容垂的全盘战略大计先他派人封锁北颖口截断我们和边荒集的联系然后再集中力量打击我们。哼!慕容垂的手段确是了不起只没有想过我可以掌握他最机密的事。他的败亡已注定了。”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
事实上也难怪他们现在拓跋族的情报网已因秘人的骚扰破坏陷于半瘫痪的状态等于失去耳目之灵。边荒集显然处于更不堪的境地为何偏是边荒集传来可令拓跋圭掌握慕容垂作战机密的情报呢?两人自是百思不得其解。
拓跋圭道:“北颖口的事由荒人自己去解决我深信荒人有这个本领你们数天内会收到捷报。”
长孙道生愕然道:“我们?族主要到哪里去?”
拓跋圭欣然道:“我们逐一来说先说慕容垂的手段。慕容垂今次是把主力放在我们身上一方面指使秘人来牵制我们乘机重整阵脚休养生息等待明年春天的来临;另一方面则煽动赫连勃勃利用统万接近盛乐的方便突袭仍在重建中的盛乐把我们的根本摧毁孤立陷身长城内的我们。如他的奸谋得逞我们将只余待宰的份儿。”
崔和长孙道生同时色变更感错愕。
崔宏忍不住问道:“慕容垂煽动赫连勃勃一事该是极端秘密的事两方均会尽力保密因为泄漏出来便不灵光消息更不可能传至道路已被燕人和风雪阻隔的边荒集其中会否有诈呢?”
长孙道生点头认同。
拓跋圭现出一丝令人高深莫测的笑容道:“此消息千真万确你们不用有丝毫怀疑最精彩处是慕容垂和赫连勃勃绝不晓得我们得悉此事所以赫连勃勃的突袭会变成送死我还会设法令赫连勃勃以为慕容垂设计害他慕容垂和赫连勃勃永远没法再合作。哈!确是精彩。”
崔宏和长孙道生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拓跋圭见状微笑道:“你们要绝对地信任我的判断和决定。明天我们装作大举搜捕秘人逼他们收敛然后我会亲率二千精锐潜返盛乐只要能瞒过秘人胜利将在我手心之内。”
崔宏欲言又止。
拓跋圭从容道:“很快你们会知道我的决定是对的赫连勃勃由我去处理你们只须守稳乎城和雁门静待燕飞来临有燕飞出手秘人的问题将迎刃而解余下的便是我们和慕容垂天下谁属的决战了。对我的决定你们不可有丝毫怀疑否则只会误事。明白吗?”
他说的话透出强大无比的自信更有一往无前的斗志和决心具强大的感染力。
崔宏和长孙道生轰然应诺。
第一章 球内玄虚
当向雨田从对面天穴的边沿处腾身而起以燕飞的智慧眼力一时也不由大感奇怪。因为除了忽然长出一双翅膀否则向雨田一定会往天穴掉落下去世上没有任何人可在一跃下越过三十多史的距离能横跨半个天穴已可稳坐天下第一轻功高手的宝座。
高手相争特别像燕飞和向雨田这种级数的高手最大的顾忌是绝不可以让对方看穿看破如眼前的情况如果向雨田被燕飞掌握到何时力尽?何时由上升变为下降?落往天穴哪一个地点?向雨田将尽失主动战局的进行势被燕飞操纵。向雨田就地-跃其中不能有丝毫含糊或存侥幸之心否则一个失着足可决定向雨田的败亡。
向雨田斜飞往上直抵离地面近三丈的高空下临深达十多丈的天穴。
燕飞看不破向雨田。
纵然他阳神无损恐怕仍未能看破、掌握身具魔种的向雨田的力量和意向便像向雨田也看不破结下金丹的燕飞。
此时燕飞的心神静如止水无喜无惧。虽然不能使出“仙门剑决”以小三合破对方的魔种但他由太阳真火和太阴真水作后盾的日月丽天**仍今他有足以杀敌制胜的强大实力问题在他如何把真火和真水融入剑招内。
向雨田横渡至天穴三分一的上空处开始下降。
如果燕飞肯定向雨田力尽此刻将是最佳的攻击时刻只要投身天穴他便可足踏实地的攻击从十多丈高空掉下来的向雨田保证可杀得向雨田全无还手之力直至向雨田落败身亡。
但燕飞仍凝立不动神态悠闲写意似在欣赏向雨田表演杂耍。
向雨田大喝一声“好!”忽然手上多出了个链子铁球右手持链子一端的铁环把铁球在头顶上方挥动着愈转愈快。这举动并没有令他往上回升反加下降。
“锵!”
蝶恋花出鞘。
向雨田这时降到与燕飞同一高度倏地铁球往燕飞投至扯得向雨田笔直地朝燕飞平飞而去。
燕飞双手握着蝶恋花高举过头铁球迅接近不住扩大变成充天塞地的黑球声势惊人至极点。
燕飞终于明白了魔种的厉害与孙恩的黄天**实有异曲同功的神妙处。
向雨田藉挥动链子球把真力借旋转注入铁球去当真力蓄至颠-便把铁球射向燕飞铁球再非一件普通的武器而是向雨田集全身精气神的一击紧锁燕飞令他避无可避只有全力还击。
只看向雨田挥动铁球娴熟自如的手法可推想这铁球在他手上会使得出神入化奇招绝艺层出不穷教人难以抵挡。
更令燕飞骇异的是铁球出现在向雨田手上时再不是一件死物而是像活过来般充满神奇又邪恶的意味;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惊人感觉有如来自魔界的妖物。
铁球眨眼间的工夫已逼至丈许开外如迅雷轰至。
燕飞一声艮笑往后退开蝶恋花画出一圈圈的剑劲进阳火太阴真气从剑锋喷射而出形成-个接一个、以乍阴至纯、阴中之阴的真气凝然急旋的“气球”迎上向雨田这威力无俦的一击。
这是没有小三合威力的“仙踪乍现”却是能把两种极端相反的真气挥争极的招数。
“轰!”
闷雷般的一声爆响向雨田邪异舞动着的铁球狠撞在燕飞剑锋射出的第一个气团上。
气球碎裂。
轰鸣声爆竹般连续爆响向雨田的铁球势如破竹的连破七个气团表面看是气势如虹但燕飞已知向雨田铁球上的气劲正不住被太阴真劲磨蚀消解蕴含的力道被削弱近半再不如先前之勇。
向雨田双日闪过骇异之色。
燕飞由退改进化进阳火为退阴符太阳真火贯注蝶恋花趁向雨田难以改势时一剑直搠而去“当!”
蝶恋花像一道闪电般以最精准的角度、惊人的高、一往无前全没有留手的气势命中铁球。
气劲爆响以剑锋和铁球为中心产生的惊人能量刮得地面积雪向两旁卷旋开去声势惊人至乎极点。
燕飞浑体剧震往后飘退向雨田则闷哼一声铁球弹上半空保持旋转脚下却一步一步的似有千斤之重般贞退至天穴边沿处刚才燕飞立足之地方煞停卜来形相动作都非常怪异难以形容。
比起来向雨田退了只十步而燕飞则飘退近五十步看似落在下风事实上向雨田是不能再退否则就会掉往天穴威势全失变成只有捱揍之局。
铁球落下向雨田竟把铁球捧在胸口处双目一眨不眨地瞪着远处以剑遥指着他的燕飞沉声道“这是甚么功法?竞能把剑劲变成凝而个散的实物且有七重之多化去我这必杀的一击。”
燕飞表面虽不露半点痕迹事实上心中却翻起狂涛骇浪他本凭此奇招多少可令向雨田受点伤至不济也可以把他击落天穴狠挫其气势。岂知向雨田不但丝毫无损且立稳天穴边沿处气势既没有受挫精气神也没减弱由此可见他的魔种绝不在自己的金丹之下向雨田肯定是孙恩或慕容垂外有资格和他燕飞一决雌雄的强劲大敌。
燕飞还剑鞘内微笑道:“布下气环的是纯阴真气反击向兄铁球的一剑用的却是截然相反的纯阳真气向兄分辨不出来吗?”
向雨田哑然失笑道:“我怎会分辨不出来呢?只是我过于震惊忍不住便说出口来。难怪燕兄的蝶恋花能独步天下原来竟是一身兼具两种截然相反的功法真教人难以置信。”
燕飞好整以暇的道:“我满足了向兄的好奇心现在轮到向兄回报我哩!”
向雨田露出警惕的神色道:“燕兄想问甚么?”
燕飞徐徐道:“向兄在铁球内藏着甚么东西呢?”
向雨田愕然道:“燕兄是第一个感应到铁球内藏乾坤的人。不过这个我问你答你问我答的交易似乎有欠公平因为如果我不揭露答案任燕兄想象力如何丰富亦休想猜中。可是燕兄兼具至阳至阴的剑术我早心中有数只不过是由燕兄亲口证实吧!”
燕飞哂道:“不公平又如何呢?你不是有信心杀我吗?纵使你告诉我铁球内的秘密人死了还如何泄露出去?”
向雨田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
燕飞讶道:“向兄不用勉强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是否说出来并不打紧。”
向雨田苦笑道:“你现在想不听也不行因为我是不安好心既然给你晓得秘密唯一保密之法便是杀了你来灭口。”
燕飞欣然道:“那兄弟便要洗耳恭听。”
向雨田目光灼灼地打量他奇道:“我们已硬拼了一招严格来说是小弟占了上风至少我成功把你逼退占据了你先前的位置难道你到此刻仍认为自己有胜算吗?”
燕飞微笑道:“我对口舌之争没有丝毫兴趣请向兄先道出铁球内的秘密再动手见个真章如何?”
向雨田长笑道:“让我先看看燕兄是否有资格分享我的秘密吧!”
向雨田晃动了起来。
动的先是铁球向雨田双手松开铁球往下急坠到离地寸许的距离铁球往右荡去向雨田反向左移。接着铁球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有时更在他头顶来个急旋而向雨田则似完全被铁球带动以燕飞从未见过飘忽难测、快缓无定的奇异身法朝燕飞逼去。
燕飞凝立不动进入止水不波的剑境。
向雨田比他预料的更强横只要一个错失他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即使他阳神无损能否击败身具魔种的向雨田仍属未知之数。
“锵!”
蝶恋花二度离鞘。
拓跋珪进入房内楚无暇拥被坐在床上秀目闪闪生辉在黑暗里盯着他。
拓跋珪在床沿坐下讶道:“无暇没有睡吗?”
楚无暇摇道:“我刚起来生了甚么事?为何这么吵呢?”
拓跋珪没有解释亲兵们正在准备行装反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问你你和波哈玛斯的恩怨是如何生的?”
楚无暇平静的道:“换了任何人来问我我楚无暇绝不会透露半句话只有族主是例外。当我见到这个波斯人虽然我和他无怨无仇且不晓得他是何方神圣但我却立即出手毫不犹豫族主明白我为何要这样做吗?”
拓跋珪探手拍拍她睑颊苦笑道:“恐怕波哈玛斯本身亦一头雾水不知因何触犯了你这位怒美人我又怎会明白呢?”
楚无暇微笑道:“族主是明白的只有族主方能明白我。当时波哈玛斯在修练一种奇功且行功正至最紧张的关头若他成功中土将多出一个可怕的人于是我出手对付他而他则被逼应战致其修行功亏一篑我们的仇恨就是这样结F来的?族主为何忽然提起来今夜的行动竟与他有关系吗?”
拓跋珪略一沉吟道:“可以这么说我必须立即赶返盛乐以应付赫连勃勃的突袭。”
楚无暇皱眉道:“我最清楚小勃儿的性格照道理以他的为人只会坐山观虎斗而不会插手到族主和慕容垂的斗争里来。”
拓跋珪欣然道:“差点忘了小勃儿是你爹的大弟子无暇当然清楚他的为人行事。哈!道理是没有甚么道理但此事却千真万确。”
楚无暇道:“不对劲!此事是否有诈?旨在诱族主回防盛乐。”
拓跋珪不悦道:“我说此事是千真万确便是千真万确如果小勃儿真的进犯盛乐在没有防范下盛乐肯定捱不过三天。”
接着唇角飘出笑意柔声道:“可是若小勃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当儿却给我扯他的后腿小勃儿的铁弗部匈奴将永远不能翻身重来。”
楚无暇沉默起来嘟长了小嘴。
拓跋珪觉自己语气用重了探手搂着她香肩道:“小勃儿反复难靠谁都不了解他心中的想法或许他认为我比慕容垂更可怕对他的威胁更大加上有波哈玛斯从中穿针引线让慕容垂许他种种好处打动了他谁说得上来呢?”
楚无暇伏入他怀裹用力搂紧他的腰舒服的吁出一口气轻轻道:“在慕容垂或赫连勃勃身边是不是布有族主的人呢?”
拓跋珪抚摸着她香背笑道:“无暇确是冰雪聪明不过这些事你不用理会你好好养伤打垮小勃儿后我立即回来陪你。”
楚无暇坚决的摇头道:“我的伤势已没有大碍假设族主不带无暇去会是大错特错。”
拓跋珪兴致盎然的问道:“无暇去了可以起甚么作用呢?”
楚无暇柔声道:“先是因为我明白赫连勃勃他如真的进攻盛乐为的该非慕容垂给他的所谓好处而是为了我楚无暇为了佛藏只有他知道那是多么惊人的财富。他更猜到我已把佛藏献与族主由于搬运困难兼有秘人拦路起出的佛藏肯定仍在盛乐而事实也是如此。”
拓跋珪同意道:“我倒没有想及此点。对!如赫连勃勃以奇兵突袭的方式攻陷盛乐佛藏将尽归他所有所以当他从波哈玛斯处获悉无暇投靠了我登时心动起来。”
楚无暇从他怀内仰起如花俏脸道:“其次因着我和赫连勃勃的关系在某些情况下无暇说不定能挥妙用。”
拓跋珪细审她娇秀的玉容摇头道:“我绝不会让你去冒险的小勃儿有甚么斤两我拓跋珪一清二楚岂容他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楚无暇现出迷醉的神色道:“我最喜欢听族主以这种小时一世的语气说话也最喜欢看族土这种气概。”
拓跋珪冷静的道:“无暇在迷惑我吗?”
楚无暇伸展动人的**闭上眼睛昵声道:“我不是迷惑族主而是在引诱族主。族上不怕旅途寂寞吗?让无暇在温暖的帐内恭候族主、伺候族主为族主分忧解疑不是一椿乐事吗?”
拓跋珪苦笑道:“温柔乡是英雄冢这是汉人既凄美又可怕的一句话此正是我想你留在乎城的原因你却以此作随行的一个理由今我不知该如何答你。”
楚无暇张开美目亮闪闪地看着他道:“无暇精善男女采补之道不但不会令族主沉迷女色还可令族主在战场上更威风八面。族主难以安眠皆因心情紧张未能放松自己无暇心甘情愿为族主献上一切令族主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滋味。”
拓跋珪叹息道:“告诉我你对燕飞是否存有报复之心我要听的是实话千万勿要骗我。”
楚无暇双目射出凄迷神色道:“难怪族主一直对我有提防之心原来仍在为我与燕飞的纠葛耿耿于怀。我要怎样说族主才能明白无暇呢?在战争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燕飞不是杀人便是被杀为的并不是个人恩怨。族主于无暇最艰难的时刻伸出援手无暇心中是感激的所以向族丰献上佛藏无暇对族主再没有任何保留族主仍在怀疑无暇吗?”
拓跋珪对楚无暇这番肺腑之言似毫不受落沉声道:“看着我!”
楚无暇迎上他的眼神一脸狐疑的神色。
拓跋珪正容道:“看着我!然后告诉我你对燕飞杀父之仇再不放在心上。”
楚无暇一字一字的徐徐道:“我楚无暇以祖宗的名字立誓我心中绝无报复燕飞之念如违此誓教我不得好死纵死也没有葬身之地曝尸荒野。”
拓跋珪把她拥入怀里欣然道:“好吧!今次我就带你去。快起来收拾行装我们将于天明前出。”
楚无暇反搂紧他激动的道:“无暇终于拥有一个家哩!对族主的恩宠无暇愿意以死作回报。”
拓跋珪拥着她火辣的娇躯心中却想着她刚才的眼神对善于观察别人眼睛的他来说楚无暇对燕飞杀父之仇并非全不介怀但她既立下誓言自己当然该信任她。
他真的该信任她吗?
他胡涂了。
第二章 灵剑护主
燕飞从未见过这种武功。
对武者来说不论刀枪剑戳又或奇门兵器都只是一种格斗的工具高下之别在乎使用者驾御兵器的火候和手段。
可是眼前的向雨田令他颇有点弄不清楚究竟是人为主铁球为副抑或铁球为主人为副?弄不清楚谁方是被驾驭的“工具”。
向雨田和他手上的铁球主从的界限模糊了产生出一种互动的关系铁球像变成有自己意志和思想的活物即依从向雨田又主宰着向雨田有点类似他燕飞和蝶恋花的关系。
这理该是一个错觉可是燕飞偏感到事实如此由此可知向雨田这套铁球奇技是如何了不起。
向雨田和铁球融浑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人影球影交织而成完美无瑕没有任何破绽空隙可循的强大阵式令人全然没法捉摸飘忽难测的方式忽左忽右、倏来忽往地朝燕飞接近。
燕飞搜索枯肠一时间仍没法从“日月丽天**”的剑招里找到一招半式以应付向雨田这肯定处于自创、别出心裁的功法。
如果他没法立即创出新招勉强应付将会应验向雨田的预言见不到明天的朝阳。
“锵!”
蝶恋花出鞘正竖身前往上旋动直冲头顶上去。
进阳火。
太阴真气以蝶恋花为核心凝集扩展形成一个不住加强的气场。
这招可算是“无招之招”偷师自卫娥奇异的气劲场又比卫娥的气场精纯洗练因为是由阴中之阴的先天气劲打造与卫娥仍杂阴中之阳的气场当然不可以同日而语。最厉害还是太阴气聚而不散除非向雨田踏入气场的范围否则根本不晓得燕飞此招的妙用。
天地间不论千门万类的真气说到底仍是由阴阳二气所组成所谓一阴一阳之为道等如天气寒暖潮湿也不外乎水火二气相交加上因人而异致有千变万化。
而火曰“炎上”水为“润下”。此为水火的特性燕飞蝶恋花由下而上的施太阴真气正是因为其“润下”的特性让太阴真气一重一重的徐徐下降把自身笼罩形成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凹陷气场布下陷阱待向雨田上当。
燕飞立足处的地上积雪卷旋而起既壮观又令人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向雨田双目闪过惊异神色蓦地大喝一声人随球走迅逼近攻击燕飞右肩。
刹那之间向雨田投进太阴真气气场去铁球竟抖动起来球和手之间出现波动的形态本来不可分割的整体感觉终于出现不应有的破绽变得人归人铁球归铁球再非浑然天成。
燕飞一声长啸化进阳火退阴符高度集中的太阳真火贯注蝶恋花先在他头顶回旋一匝方收剑胸前再两手握剑朝铁球推去。
最神妙的事生了整个太阴真气场被牵动诱导化为一球气劲随剑劲往向雨田印去效果好的出乎燕飞料外。
此招实受孙恩启当夜决战缥缈峰孙恩以“黄天无极”向燕飞动最猛的攻势燕飞在败亡的边缘悟出以太阳真水天然吸引太阳真火的特性令孙恩的“黄天无极”偏移破了孙恩的终极绝招。
今次他先使出从卫娥偷学过来的气场然后再利用至阳吸引至阴的特性带动整个气场迎击向雨田便如向雨田的“人球混一”都是史无先例的奇招。
“当!”
燕飞全身遽震五脏六腑像翻转过来似的断线风筝般往后抛飞。至此方知向雨田的铁球非只是一击之威那般简单而是注入了多重气劲等于数个向雨田联手合击如不是凹陷的气劲场先挫其锋锐只此一击足可要了他的小命。
“蓬!”
轮到化整个气场为一球的太阴气劲撞上向雨田仍是气势如虹的铁球。
向雨田的情况并不比燕飞好上多少惨哼一声连人带球硬被震退直退回天穴边缘每退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达尺许的足印。
燕飞终于停定心叫好险蝶恋花遥指距离拉至十多丈远的对手。
若稍有差池此刻已分出胜负向雨田魔功的厉害确在他想象之外。
向雨田又向他走回来神态轻松的把铁球搭挂肩膀上垂吊身后摇头笑道:“燕兄果是名不虚传教我大感意外连续两次封挡我的必杀技令我只好改变战略再不和你比拼招数而是和你比拼度和反应在这方面我师尊曾说过我该是天下第一的。”
燕飞心中一震向雨田在受了他一记“日移月动”后竟仍然丝毫无损?同一时间他更掌握到对手的真正意图。
向雨田并非如他所说的比拼度、反应而是要和燕飞比拼精神力也是燕飞阳神受损后最弱的一环;最致命的破绽。
向雨田故意装作轻松悠闲的朝燕飞走过来正是要向燕飞逐渐提升精神上的压力攫取燕飞的心神从精神的层面上摧毁燕飞的防御、斗志和能力。
一般的高手当然没有此本领但是具魔种的向雨田正拥有这种类似金丹秘不可测的凡神力。
早在向雨田起步之初燕飞已感心神被制幻觉丛生不但没法把握向雨田逼来的度且还生出向雨田逐渐远去于是是截然相反的错觉而向雨田的话声却灌满耳鼓震荡着他每一道经脉令他有立足不稳没法提劲的骇人体验。
燕飞便像陷身一个噩梦里浑身乏力且次拥起失败绝望的情绪。
若他不能在向雨田动攻击前回复过来明年今日此时将是他的忌辰。
他定要“醒转”过来好应付向雨田这挟强大精神力的一击。
燕飞心中一动想到了能“醒转”过来的一个可行的办法。
剑回鞘内。
只有蝶恋花还鞘的清音方可以把他散失的精神重新凝聚起来化解向雨田魔种的精神**。
“锵!”
“锵!”
逼近至五丈外的向雨田全身一震愕然止步。
怎会是两下清声而非是应有的一下鸣音?
连燕飞也感意外。
就在蝶恋花完全插入剑鞘前的刹那燕飞的精神倏地扩展直延伸往无限的远处恰好感应到来自远方纪千千彷如杜鹃啼血的悲怆呼唤就在这一刹那燕飞与纪千千的心灵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但只有眨眼的工夫然后两人的心灵倏地分离。
虽只是电光石火的瞬间但这对苦恋的男女已完全了解对方的情况传递了心曲。
于精神扩展的一刻燕飞便像震断了向雨田加诸身上的所有精神力的绳缚挣脱了向雨田精神上的克制回复自由之身。
燕飞的阳神复元了就在此要命的时刻究竟阳神的复苏是由纪千千的呼唤引还是在形式紧逼的生死关头重振威风?燕飞真的弄不清楚。
燕飞完全回复过来心灵晶莹剔透无有遗漏幻觉消敛无踪且因成功向纪千千报了平安心情大佳含笑看着眼前可怕的劲敌。
向雨田一脸惊异神色在五丈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神色凝重地道:“燕飞你是否一直在装葱?”
燕飞明白向雨田的感受现在的自己与阳神重新契合再不像先前般能被向雨田控制和掌握等于另一个人当然教向雨田惊异莫名以为他一直在弄虚作假。
燕飞自然不会说破全身气脉舒畅轻松失而复得的动人感觉令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咏唱微笑道:“向兄不是要比拼度和反应吗?为何半途而止呢?”
向雨田忽然道:“燕兄不要再耍我了。告诉我为何你的蝶恋花竟可自行出鸣叫?”
燕飞欣然道:“向兄的耳力教人惊异竟可以听出蝶恋花是在触鞘前出鸣声。哈!这该是一个秘密向兄若想知道好该用一个够分量的秘密来交换。”
向雨田哑然笑道:“燕兄倒懂得斤斤计较好吧!让我告诉你我这链子铁球的故事。这个铁球是我亲自动手铸炼打造本身虽非凡铁但其真正用处却在于藏物又可作武器一举两得我名之为‘铁舍利’这个秘密够分量吗?”
燕飞皱眉道:“铁壳内藏的是什么神妙的东西呢?为何竟以舍利为名?”
向雨田苦笑道:“你好像比我更爱寻根究底这个秘密焕秘密的交易暂时告吹哩!待我回去好好想想是否划算再来找你如何?”
燕飞讶道:“向兄肯不动手当然最理想。”
向雨田叹道:“我只是暂时休战号找个地方整理脑子内乱成一团的东西。我们的一战是在所难免。这样如何?今天子时已过就再接着来的第二个子时初我与你在边荒集古钟楼上的观远台决一生死。”
燕飞淡淡道:“向兄想清楚点吧!人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向兄的远大理想亦会随之云散烟消。”
向雨田哈哈笑道:“燕飞你务要唬我你有什么斤两我大致上已摸通模透只不过因想不通你的蝶恋花为何可以自行鸣叫挫了锐气方肯暂且休战非代表我怕了你。”
燕飞语重心长地道:“正是此事恰是向兄败亡的因由还请向兄三思。”
向雨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大笑去了。
燕飞盘坐天穴之旁思索武学上的问题。
他必须想出一套全新的“日月丽天**”以应付现时的局面。
他的阳神真确的完全复元过来他感觉得到。今次的阳神受损对他是得多于失。以前他对阳神总是迷迷糊糊因为阳神是无形无影捉不着摸不到。可是在阳神受损的一段日子里他清楚感到阳神有与无的分别且是截然有异的分别。那完全是一种精神上的感觉也影响着他的情绪。
好像现在他阳神复元了所有扰人的情绪立即不翼而飞整个人充满生机和斗志精神的境界更是圆满无瑕一切自具自足。
全赖安玉晴至阴之气的恩赐启动了阳神的生机一切出乎天然不由人的意志和期望操控。
另一得益是他被逼在没有阳神的“支援”下纯以太阳太阴二气融入“日月丽天**”内创出奇招使他更有信心可在杀伤力奇重的“仙门剑诀”外创造出新的“日月丽天**”让他更可随心所欲而不须动辄以“小三合”来和敌人分出生死。
现在他已有两招在手就是“仙踪乍现”和“日移月动”都是利用阳火**的特性能人之所不能。
而阳火**即可互利互补也可以独立施用。
纯阳之招又如何?
纯阴之招又如何?
阳主进阴主退!以阳火作攻**主守岂非是天衣无缝仿佛天成的进击和防守招数吗?
像燕飞这般的高手只要在脑海中思量便知招式是否可应用在现实里一出手便是无可挑剔的绝招便如写书的大师只要是想得到的物状画像均可气韵生动地描绘出来低手当然另当别论。
燕飞又记起谢安赠他的《参同契》书中对阴阳之道有淋漓尽致的论述虽非直接与武学有关但燕飞的武学却从中得益甚大如果能把其中理论融汇于“日月丽天**”之内岂非更是如鱼得水?
忽然间燕飞颇有一理通百理明的痛快感觉。
燕飞同时叹了一口气心中苦笑。
他的武功可说是被逼出来的自刺杀慕容文后他躲往边荒集隐姓埋名终日沉迷于杯中之物不思上进可是自吞下丹劫后他的生命便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但要挣扎求存还要不住突破现实的情况根本不容他偷闲躲懒。
今夜他如此积极的力图把阳火真水融入剑法内故是受向雨田的激更主要的目标是万俟明瑶。
他是没可能很下心肠以“仙门剑诀”去伤害明瑶唯一的方法便是完全掌握阳火**的特性把“日月丽天**”重新创造改良。如此对上她时方有法可想有法可施。
他也不愿和向雨田分出生死但只要能令他认败服输便可以和气收场至少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只要有可能他会努力一试。
燕飞的思路又回到剑招上阴极阳盛、阳极阴生用之于剑招上又如何?
倏忽之间整套全新的“日月丽天**”跃然成形于他的脑海之内那种感觉是难以形容的他从未想过可以在离黎明不到一个时辰的短暂时光内构思出一套全新的剑法而这套剑法则建基于原来的“日月丽天**”之上。
无数的招式闪过脑海。
其中最终极的招数当然是“日月丽天”那就是同时同步施展“太阳无极”和“太阴无极”令“大三合”生粉碎虚空开启可容多人穿越的“仙门”。
想到这里燕飞晓得尚需突破一道难关就是如何同时施展阳火和**如能解决这个难题即使再遇上孙恩他将大增胜算。
燕飞一跃而起拍拍背上的蝶恋花便像和最亲密的朋友和伙伴打个招呼对他这宝贝剑他已生出了血肉相连的深厚感情没有她燕飞肯定不能傲立于此呼吸着雪野新鲜的空气。
说到底他还要多些向雨田若不是向雨田他大有可能错过了纪千千绝望里的呼唤如纪千千因此误会他死了殉情自杀将铸成千古恨事。
就为了这个原因他已不能下手毁掉向雨田。
燕飞一声长啸朝边荒集飞奔回去。
第三章 重返边集
刘裕和屠奉三坐在一座山峰上呆看着第一线曙光出现在海面上。两人都有点不想说话一方面是筋疲力尽更大的原因是经过一晚的搜索后却是一无所获。
经过反复推敲和测算后他们把须搜索的范围大大缩小只对吴郡和嘉兴以东的沿海地区作地毡式的探查岂料仍找不到敌方秘密基地的半点影子。
能否找到徐道覆的反攻基地是他们此仗成败的关键更是刻不容缓愈有时间部署愈有胜算所以两人连夜动身且心中颇有十拿九稳的感觉岂知事与愿违到最后仍一无所得怎教他们不意兴阑珊大失所望。
潮水哗啦啦的作响一重一重的潮浪涌向6岸浅滩撞上礁石时更是浪花激溅从高处望下去非常壮观可是两人都失去观赏的心情。
刘裕呆看潮水暴涨的大海心中最大的愿望是忽然现天师军的战船正朝他们的秘密基地驶去那他和屠奉三便可悄悄跟踪找出徐道覆的巢穴只可惜海面上没有半艘船儿的影子。
这是否意味着将彻底的失败呢?
刘裕还有一个想法是给江文清一个惊喜。从阴奇处获悉江文清亲自领军南来他期望见到她但也有点怕见到她心情复杂矛盾连他自己亦不明白这种心情。
江文清白江海流败亡于聂天还手上后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种沉重的打击他是明白的所以更渴望做出点成绩来令她雀跃开怀因此当遍寻而一无所得后他尤为失落。
屠奉三叹了一口气。
刘裕苦笑道:“是不是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基地呢?徐道覆反击的水6部队是藏于海上某一个岛屿处。”
屠奉三断然摇头道:“在兵法上这是最愚蠢的部署而徐道覆绝非不懂兵法的蠢蛋所以秘密基地肯定存在只是我们一时间找不到吧!试想在远征军有心提防下徐道覆的船队声势浩荡的从海上直驶往嘉兴和吴郡去还如何收奇兵突袭攻其无备之神效?只怕天师军也要输掉此仗。”
刘裕找不到反驳他的话陪他叹了一口气颓然道:“我们是否仍要找下去呢?”
屠奉三仰望乌云密布的天空坚定的道:“当然要继续找下去我们还有退路吗?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会回边荒集苟且偷生等待桓玄来收拾我。”
刘裕心中同意屠奉三没有退路他更没另一条路可走不由重新扫视远近忽然全身遽震双目射出奇光。
屠奉三讶然循他注视的方向瞧去奇道:“你有甚么现?我倒看不到甚么特别的地方。”
刘裕深吸一口气嚷道:“你再看清楚点潮退和潮涨的分别。”
屠奉三一震道:“我的娘!徐道覆这小子想得真绝。”
在东北方三里许处的6岸潮水淹没了岸沿的石滩还朝内6涌进去登时把一道流出大海的小河扩阔从本仅可容一艘小艇经过的浅窄河道变成可容一艘大舰通行的水道其变化神妙非常。
屠奉三精神大振的道:“这叫天助我也我们若不是居高临下肯定会错过这番景象。这道小河连接着一个小湖址附近小河流集之处天师军的秘密基地肯定在深入内6某一隐蔽地点难怪我们找不到。”
刘裕跳了起来道:“去吧!”
※※※
燕飞的回归把荒人胜利的情绪推上颠峰虽然刚在彻夜狂欢之后仍于下午举行钟楼议会以决定边荒集未来的动向。
能出席会议的议会成员全体在场列席的有刘穆之、王镇恶、丁宣、高彦、庞义、方鸿生和小杰。
小杰还足次得到列席的资格皆因在此仗他立下大功保住了高彦。
卓狂生以主席的身分先向燕飞简报了夺回北颖口的整个过程。最后道:“今次一战功成有若拨开云雾见青天今决议会要讨论的就是如何北上支持拓跋圭以应付明春慕容垂的反击战只要击垮慕容垂我们便可把千千小姐和小诗姑娘迎回边荒集。他***捱到今天真不容易。”
众人并没有欢呼怪叫皆因晓得此战并不容易而且即使能打败从未吃过败仗、堪称无敌于北方的慕容垂能否救回千千主婢仍属未知之数。
慕容战道:“今仗之所以能大获全胜关键处在高小广尽悉敌况使我们能战决把敌阵夷为平地。而高小于之能活着回来作报告则在于向雨田这家伙肯剑下留人。唉!我的娘!向小于确教人又爱又恨不知该当他是朋友还是敌人?不过纵然视他为死敌他也是个有趣和可爱的敌人。”
姬别道:“我们被逼答应他可让他在集内来去自如又可向小飞你挑战时间地点任他选择。唉!我们都不想你宰掉这家伙但又知以他的功夫你是没可能剑下留情的真教人烦恼。”
卓狂生提醒道:“这个家伙绝顶聪明小飞千万勿掉以轻心必须全力以赴若存留手之心说不定连你老哥也要吃亏。”
燕飞尚未有机会报上此行的遭遇因回集时人人宿醉未醒问言笑道:“我和他交过手哩!”
卓狂生失声惊呼其它人也瞪大眼睛看着他。
高彦色变道:“你不是已宰了他吧?”
燕飞从容道:“你们放心他仍活得好好的还定明晚子时头大家在上面的观远台决一生死。”
拓跋仪问道:“你在何处碰上向雨田交手的情况如何?”
他问了众人都关注的问题大家无不众精会神的聆听。
燕飞道:“他在天穴截着我和我过了三招严格来说该是两招半双方以平手作结临走前他定下战期就是如此这般。”
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燕飞心中苦笑若要他详细交代交手的过程恐怕卓狂生的炒笔仍力有未逮难以描述其中的微妙处。更何况他若真的说出来便要泄露仙门之秘了所以他只能含糊了事。
王镇恶道:“燕兄有击败他的把握吗?”
燕飞微笑道:“坦白说虽然大家交过手但直至此刻我仍未摸清楚他的功底。信心当然是有的且是十足的信心难处在于不足要杀他而是要他甘心认败服输。我明白大家的心意希望我不会今你们失望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燕飞一向谦虚可以说出这番话肯定非是虚造。
呼雷方不解道:“连我们也不晓得小飞你何时回来这家伙怎能在天穴截着你?他怎知你回集前会绕道往探天穴?”
他说出众人心中的疑惑。
燕飞苦笑道:“大家兄弟我当然不会向你们说假话但有些事真的很难解释我和秘人的关系并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么简单事实上我早在长安便认识向雨田。而向雨田此人更是大有来历非是一般秘人。简而言之他是某一神秘派系的衣钵传人他的师傅在数十年前曾有一段叱咤风云的岁月天下无人能制最后为避敌隐居沙漠受秘人的崇敬。”
王镇恶遽震道:“向雨田竟是魔门传人!”
燕飞点头道:“王兄既知道有魔门的存在可省去我不少唇舌。”见除王镇恶外人人一头雾水遂扼要的解释了魔门和墨夷明的来龙去脉然后道:“魔门的心法武功与流俗不同向雨田修的更是魔门最高的心法上窥天道令他拥有凡的灵觉天机能人之所不能故而能在天穴把我截着。”
慕容战皱眉道:“想不到竟有如此诡异的江湖门派如此是否代表魔门要与我们荒人为敌呢?”
燕飞道:“魔门确实已蠢蠢欲动目的是为了争天下但我们却不可把向雨田与魔门一概而论向雨田此人独立特行不群不党并不认同魔门的理念。只要我明晚能击败他将可把他的问题彻底解决。”
卓狂生道:“好了!对向雨田的讨论到此为止现在轮到最重要的人事就是如何营救千千土婢的问题。”
众人同时起哄个个摩拳擦掌气氛热烈。
程苍古道:“小飞有甚么好主意?”
拓跋仪代答道:“我们先要解决秘族的问题否则一切休提。”
红子春点头同意道:“对!收拾了向雨田并不等于收拾了秘族和向雨田交手可以明刀明枪干净利落但要对付-个以秘人组成的军团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慕容战向燕飞问道:“南方的情况如何?你见过刘爷和老屠吗?”
燕飞把南方的情况作了个详尽的报告除了有关安玉晴和刘裕与谢钟秀的瓜葛外其它都没有隐瞒当说到斩杀魔门三大高手众人轰然鼓噪喝采最后述说与孙恩缥缈峰之战众人更是听得喘不过气来。
卓狂生长笑鼓掌道:“精彩精彩!小燕飞三战孙恩竟又以两败俱伤平手作结本馆主又多了说书的好题材。”
接着讶道:“但看小飞你的神态模样绝不似有伤在身。”
燕飞漫不经意的道:“直到与向雨田交手时我仍身负内伤车好在接第三招也是这次交手最后一招前忽然好了!”
费二撇哑然失笑道:“燕爷在说笑吗?天底F哪有人靠动手过招来疗伤?”
姚猛道:“你懂甚么?这叫燕飞神功也就是能人所不能故一剑即骇退向雨田吓得他屁滚尿流地走了甚么约期再战只是场面话我保证到时屁都不见他放半个。”
众人哄然大笑。
燕飞心中苦笑事实上他是差些儿便输个一败涂地当然他明白众人对他的信心亦没有人担心他与向雨田的决战只有他明白向雨田是个在任何一方面均能与他匹敌的对手。
道:“现在不论刘爷或北府兵都陷身于与天师军的激战里司马道子若能保着建康可说是邀天之幸。在这样的情况下桓玄肯定坐大乘机扩展势力我们如果疏忽了他不用到明存我们便已完蛋。”
众人沉默下来。
对荒人来说最害怕的就是要打一场南北两条战线的战争皆因兵力不足力有未逮。
程苍占叹道:“只要桓玄攻陷寿阳等于北颖口被夺我们的确肯定完蛋。”
卓狂生道:“刘先生一直没有说话是否有甚么好主意呢?”
所有人的日光全集中到刘穆之身上看这位智者有甚么奇谋妙策。
刘穆之从容道:“我们究竟有多少可用之兵?”
慕容战答道:“我不知该否以”兵“来形容我们的战十坦白说我们并没有正式的军团但作战的经验却比正式的军团更要丰富人人自愿参与。在过去守护和反攻边荒集的战争里我们边荒集更是全民皆兵老弱妇孺都负支持和后勤的工作。”
拓跋仪续下去道:“如果目标明确清楚例如是为千千小姐而战在议会的号召下夜窝族肯定人人奋不顾身自愿齐赴战场。以此作计算我们可动员的人手在一万到一万二千人间。”
王镇恶动容道:“这是很强大的力量了。尤其是人人自愿参战斗志和士气均胜敌一筹。”
刘穆之微笑道:“就当我们能上战场的战士有一万人只要再加训练改良装备便可真正成为一支有组织的劲旅。这方面由镇恶负一只如何?只要每天操练一个时辰到明年春天他们将变成能纵横天下的军团且不会影响边荒集的生产。”
卓狂生捋须笑道:“在北颖门之战前恐怕仍有人会怀疑镇恶的能力现在该没有人有异议了。对吗?谁反对呢?”
慕容战喝道:“全体通过就这么决定。”
王镇恶慌忙起立激动至眼也红了躬身向议会表示感谢。
众人都明白他的心情王镇恶这个本来对前途绝望心死的人终于在边荒集得到机会和希望重燃死去了的壮志雄心。
王镇恶坐下后费二撇苦笑道:“刘先生该清楚现时边荒集的情况虽说卖马和边荒游令边荒集经济大有起色但离完全复苏仍是言之过早现在只算是勉强撑得住。但若要装备一支万人的军队却在在需财只恨为了建造双头舰已耗尽了我们的财力我们实在无余力支持庞大的军事行动。”
刘穆之胸有成竹的道:“如果我们多厂那丘车黄金义如何呢?”
费二撇呆了一呆拍额道:“我差点忘了对!五车黄金!哈!一切问题当然迎刃而解。”
众人齐声欢呼喝采似是黄金已进了袋内去。
刘穆之道:“现在我们要之务是保着南北的运输线北线的问题暂且解决而南线只要保住寿阳不失我们的计划便可顺利进行。”
呼雷方道:“寿阳的胡彬是自己人也是明白人很容易商量。”
慕容战道:“我会亲赴寿阳找胡彬讨论对策让他晓得我们会全力支持他。”
燕飞道:“胡彬始终是北府兵的将领、大晋的官员他的意向会受我们刘爷的表现影响左右。”
慕容战点头道:“我晓得如何拿捏的了。”
高彦笑道:“有战爷出马何用我们担心呢?”
姬别道:“我们还要找孔老大说话。不过孔老大肯否全力支持我们亦须看刘爷的表现。唉!希望刘爷确是真命天子而非老卓硬捧出来的偶像。”
卓狂生不悦道:“我怎么硬捧他出来呢?你们对我和对刘爷都要有信心放长你的眼睛去看吧!”
燕飞心中苦笑他是在座唯一晓得根本没有真命天子这回事的人但当然不会揭穿。
道:“了却向雨田一事后我要立即赶往平城把黄金押运回边荒集同时设法解决秘族的事边荒集便交给各位打理了。”
众人轰然答应。
燕飞脑海浮现万俟明瑶诡秘动人的玉容心中暗叹避不了的事终要面对当年热恋她时怎想到有一天情侣会变成敌人?
卓狂生喝道:“议会结束小飞请留步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你是逃不了的。”
燕飞再暗叹一口气敌人固难处理但有时朋友兄弟更不易应付现在他的情况便是最好的例证。
第四章 因爱成恨
刘裕和屠奉三两人坐在小河旁你眼望我眼都有一场欢喜一场空的感觉。此时他们循河道深入内6三十多里仍是一无所得想象中的敌方秘密基地仍是没有踪影。
屠奉三叹道:“我们还以为运气来了岂知又猜错了结果空欢喜一场。”
刘裕目光巡视北面的一列山峦随口问道:“山后是甚么地方?”
屠奉三沉吟片刻道:“你忘记了吗?那是附近最宽阔的河流吴淞江且是最被我们怀疑的河道只恨我们前前后后搜索了不下五、六遍仍没有任何现最后只好对此河死心。”
刘裕道:“我们是低估了徐道覆只要他随便在附近深山找个藏军的秘处除非我们能把两城以东方圆数百里之地翻转来搜索否则便是我们眼前般的情况。”
屠奉三摇头道:“我并没有低估徐道覆因为要藏起一个部队作攻城前的种种预备上夫总有蛛丝马迹可寻但照现在的情况看这个秘密基地该颇具规模不但可藏人更可储起大量的粮货物资一切能自给自足不假外求只要没有人离开基地等若与世隔绝。可是当海上船队开来会合后这个隐秘的基地立成攻打嘉兴、吴郡两城的强大后盾不虞缺乏粮草、武器和攻城的器械。”
刘裕仍在打量树木苍苍的山脉道:“要在山区设立这么一个据点绝不是一年半载办得到的事难道徐道覆多年前已有这样的计划吗?”
层奉三道:“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在三个月前此区仍在晋室的控制了要在官兵的眼皮广底下经年累月大兴上木的建立这样一个深山穷谷中的寨垒是没有可能的事。”
刘裕道:“若真有这么一个寨垒就肯定藏于此延线数十里的山区内因为山的北面便是两城东最大的水道四通八达没有更为理想的地方了。”
又叹道:“但要搜遍这道山脉恐怕至少二、二十天的时间等找到时我们已错失时机。”
屠奉三道:“那就要看我们的运数了不!该是要看刘爷的运数或许我们就这么跑上山去刚好看到秘寨的大门。”
刘裕颓然道:“不要耍我哩!甚么真命天子?现在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笑话。咦!”
屠奉三一震往他瞧去道:“你也听到古怪的声音?”
刘裕目光投往山脉西面里许外一座高耸的山头处道:“声音似是从山峰后方传过来的。”
话犹未已他们所怀疑的方向又传来另一下响声微弱模糊仅可耳闻且须是两人灵敏的耳朵。
屠奉三听得双眼亮道:“好像是大树倒卜的声音。”
刘裕道:“不是这么巧吧?”
屠奉三拍道:“肯定错不了部说你是真命天子哩!”
刘裕弹跳起来想起了任青媞记起她以寻宝游戏来比喻寻找真命天子的话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为何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呢?
屠奉三世兴奋地跳将起来搂着他肩头道:“今次全托刘爷你的鸿福。”
刘裕苦笑道:“找到敌人的贼巢再说如何?希望今回不是另一次的失望就好了。”
※※※
燕飞走出钟楼大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总算暂时应付了卓狂生这疯子他不是不想说实话而是不能尽说实话故而在一些问题关节上给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胡混过去。
高彦、庞义、方鸿生、姚猛和拓跋仪正在楼外等他见他终于脱身齐声怪叫欢呼为他高兴。
高彦笑道:“老卓写书写得疯了小飞你勿要怪他要怪便只好怪他的娘生了这么一个疯子出来。”
众人放声大笑均有轻松写意的感觉。
卓狂生出现在燕飞身后笑骂道:“高小子你是否在说救命恩人的坏话?”
姚猛故作惊奇的道:“卓馆主何时成了高小子的救命恩人?你不是一向都在当高小子和小白雁间的淫媒吗?”
他的话登时惹起震天笑声。
此时古钟场空空荡荡除他们外不见其它人。这是边荒集的特色之一古钟场的日和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尤其昨夜荒人狂欢达旦大多数人不是尚未酒醒便是躲起来好好睡一觉。
拓跋仪正要说话见燕飞忽然神情有异目光投往小建康的方向忙循他的目光瞧去大感愕然。
向雨田潇洒自然地出现在广场边缘处轻轻松松地朝他们走过去。
方鸿生一呆道:“这家伙不是想提早送死的时间吧?”
高彦警惕的道:“小心点!谁都不知他在打甚么鬼主意。”
姚猛沉声道:“不如我们连手把他干掉一了百了。”
卓狂生骂道:“姚猛你真没种这样的情节写进我的天书去肯定令我们荒人遗臭万年。”
姚猛苦笑道:“说说也不可以吗?”
向雨田此时来至离他们百多步的距离拱手敬礼道:“各位荒人大哥你们好!你们果然是信守承诺的人且守诺守得过了分我一路入集竟没有人多看我半眼认得小弟的还向我打招呼令小弟也感到挺古怪的。”
卓狂生捋须笑道:“原因是我们曾颁下指令着所有荒人兄弟姊妹只可当你是另一个边荒游的客人如果你今晚经过青楼的门外给我们的莺莺燕燕硬架你入楼内风流你千万勿要误会是个陷阱因为她们只是把你当作一个肯花钱的恩客向兄明白了没有?”
向雨田一脸欢容的来到他们前方扫视众人最后日光落在卓托生身上道:“想出这个指令的人大不简单肯定是你们议会的第一谋士我这叫见微知着敢问究竟是谁呢?”
卓狂生淡淡道:“向兄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向雨田哑然失笑道:“卓馆主是瞎担心哩!现在我仅余一个任务就是击倒燕飞然后立即有多远走多远其它的小弟管他的娘。”
方鸿生嗤之以鼻道:“你是否在作梦呢?击倒燕飞?哼!下一世恐怕也不行。”
向雨田洒然耸肩并没有反驳他不但没露出半点介意的神色还似是听到最好笑的事这个反应却比甚么反击的话更有力。
姚猛待要言被卓狂生打手势阻止微笑道:“向兄今次入集不止是只打个招呼吧!”
向雨田目光转往含笑不语的燕飞像想起甚么似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想和燕兄单独说几句话最好有坛雪涧香帮助谈兴。每次说书提到燕兄总不会忘记赞许雪涧香-番今次该不会令我失望吧!”
“敬燕兄-杯;敬我最可怕的对手-杯。”
“叮!”
两个杯子在桌上轻触一记。
向雨出举杯一饮而尽接着急喘两口气咋舌道:“果然名不虚传雪涧香肯定是天下无敞的绝世佳酿卓狂生并没有过度吹嘘。”
接着目光往燕飞投去微笑道:“酒好人更好蝶恋花竟能在剑柄触鞘前的刹那自动鸣响少点耳力也会以为只是一下清鸣而非连续两下燕兄是怎样办到的?”
燕飞没有直接答他看着手上的空杯子道:“我有一个提议。”
向雨田苦笑道:“我想先问燕兄一句你仍爱明瑶吗?为何我和你见面后你没有提起过她?”
燕飞瞧着他皱眉道:“现在岂是说男女私情的时候?向兄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永不肯向命运屈服、不肯受任何羁绊的人现在明知胜败生死难料一旦失手所有目标理想将全化为乌有向兄仍要讲甚么师门欠秘族的债吗?”
向雨田目光灼灼的和燕飞对视片刻平静的道:“燕兄你晓得吗?明瑶向你展示那个勾了你魂魄的笑容时当时我正坐在她身旁。”
燕飞微颤一下呆瞪着他。
向雨田叹道:“当时我和明瑶坐马车往皇宫去且吵了起来为的正是他***欠债还债的问题。我认为只要助她救回族长便算还债从此我可以回复自由之身她却坚持我只是还了本尚欠她利钱。他的娘!这是多么的不合理?我气得忍不住和她吵起来我从未试过向她这么大的脾气就在此时我们看到你站在街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对街的一所青楼。”
燕飞深吸一口气压下因回忆当时情景而波荡的情绪沉声道:“说下去。”
向雨田道:“那时我心中暗忖这个人虽打扮普通又没有携带武器但肯定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且有种非常引人的特质是我平生未见过的。就在此时明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掀开帘子向你微笑而你则被她的笑容完全打动了像给人点了穴般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呆明瑶放下帘子时我心中还在想又有一个傻瓜有灾难哩!”
燕飞心中一紧正是那个笑容令他陷进万俟明瑶的情劫里其威力及得上丹劫只是过程却漫长多了似若历尽生死轮回直到他遇上纪千千方能勉强回复过来。听到向雨田重述当时的情况透露他所不知的另外实情确有欲语难言的感慨。
向雨田愤然道:“我明知她是故意当着我面去勾引别的男人但我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因为我有把柄落在她的手上否则以我的性格只要我认是对的不管她怎么想老子说还清了欠债便是还清了要走便走谁能管我?”
燕飞拿起酒坛为他注酒问道:“你有甚么把柄落在她手上?”
向雨田看着美酒注进杯子里颓然道:“《道心种魔人法》分为上下两卷上卷是如何培育魔种下卷则是由魔入道之法但直争先师辞世我才知道下卷的存在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只有上卷而没有下卷。”
燕飞为自己的杯广斟满了酒后放下酒坛道:“下卷在明瑶手上吗?”
向雨田拿起酒杯把雪涧香尽倾喉咙里去把杯子重直按在桌子上出“砰”的一声目光往燕飞投去狠狠道:“正是这样子。先师最清楚我的性格所以临终时才告诉我有下卷这一回事还说下卷交了给明瑶待我清偿了欠秘族的债后明瑶自然会把下卷归还给我唉!现在你该明白我的为难处。”
燕飞不解的道:“她不是要你为她杀三个人吗?现在你纵能杀我仍欠她两条人命她依然可以指你未偿还所有欠债。”
向雨田回复平静苦笑道:“我陪明瑶一起去见慕容垂当时在场的尚有宗政良和胡沛顺带说几句题外话慕容垂确不愧胡族第一高手的称誉不论才智武功均有鬼神莫测之机所以当我见到他便认定他必胜无异你们和拓跋圭绝对斗他不过。但到今天我再不敢那肯定因为遇上了你你肯定是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你们若对上了会有一番恶战。”
燕飞举酒一饮而尽点头道:“多谢向兄提点。”
向雨田露出回忆的神情道:“那是明瑶第二次去见慕容垂之前她和慕容垂已说过话。她当着慕容垂指定要我杀你杀高小子只是胡沛的提议至于第二个人则是我胡绉出来好吓唬你们荒人。明瑶更说明只要我杀了你我欠她们的债便一笔勾销下卷会物归原主。唉!所以高彦的小命是无关重要只要我能干掉你明瑶再无可推托。”
燕飞苦笑道:“看来我的提议向兄是不会接受的了?”
向雨田道:“今次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一句话。”
燕飞讶道:“向兄想问甚么呢?”
向雨田道:“告诉我慕容垂是不是晓得你就是杀死慕容文的刺客?”
燕飞心中一颤终于猜到向雨田的心事点头道:“他肯定知道。”
向雨田拍桌叹道:“就是这样!当明瑶指定要我杀你时神态有点异常那时我并不在意直至见到燕飞就是拓跋汉我才有点醒悟现在终于由你亲自证实。明瑶啊!你的心究竟在打甚么主意呢?明知燕飞你就是你的情郎拓跋汉竞指定要我杀他。”
燕飞道:“我从来不是明瑶的情郎她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向雨田沉声道:“你错了明瑶以前的男人或许只是她的玩物但你却异于她往日的情郎因为你是第一个主动离开她的男人这对她的骄傲是至严酷的打击。打从开始我便知她勾引你是在玩火既会烧伤你同时等于引火**所以她逼我来杀你因为我和你都是她最痛恨的人燕兄明白吗?”
燕飞摊靠椅背无话可说。
今次轮到向雨田拿酒为他添满杯子再为自己注满一杯然后举杯笑道:“这一杯是为我们的同病相怜而饮的我和你表面上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风光事实上却是在明瑶纤掌内的两条可怜虫明晚子时还要打生打死的。就为我们的处境喝一杯如何?”
燕飞举杯和他相碰把变成了苦涩的美酒直灌下肚。
丝丝细雪从天上洒下来小酒馆内外都静悄悄的这酒馆位于夜窝子内因时间尚早仍未开始营业给燕飞借用来与向雨田谈话雪涧香则是从红子春处张罗来的新酿的雪涧香远及不丘这-般火候十足。
燕飞放下杯子道:“我们真的非打不可吗?”
向雨田道:“明瑶太明白我了清楚我为了另一半的《道心种魔**》肯做任何事。我还可以有另一个选择吗?明晚不是燕兄死就是我向雨田亡这是命中注定的。”
燕飞道:“我们其中之一的死亡可以今明瑶感到快意吗?”
向雨田道:“明瑶既指定要我杀你早清楚后果至于事后她会有甚么想法是她的问题与我们明晚的决斗根本没有关连。“燕飞凝准向雨田一字一字的沉声道:“坦白告诉我明瑶在你矢志求天道的心中是否仍占有一个席位呢?”
向雨田微一错愕现出思索的神色接着放下酒杯起身摊手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或许是因我多年来一直禁止自己去想这个问题。明晚我会准时到燕兄千万勿要手下留情否则死的肯定是你。为了下卷我是会全力以赴的希望燕兄清楚我为人行事的作风不要有任何误会。我当你是朋友才会说这番话请哩!”
说罢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
燕飞坐着呆直到拓跋仪坐入向雨田刚才的位置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第五章 秘密基地
两道人影迅捷地过山穿林最后奔下一道山坡然后躲进一堆乱石后。
他们正是刘裕和屠奉三两人一洗颓丧之气两双眼睛射出兴奋神色并肩挨着其中一块巨石坐下虽在一轮全力奔驰下颇感力竭脸容仍难掩喜色。
刘裕轻拍一下腿于先出声道:“徐道覆那免崽子果然了不起竟找到这么一个鬼地方作贼巢藏于深山之上又以树木覆盖难怪我们差点找不到。”
屠奉三喘息着道:“他***!这座石堡肯定是早巳存在由前人所建的老徐只是把旧堡修复扩建。如果我没有猜错以前江边该设有码头只是给老徐拆掉。”
刘裕点头道:“对!且有道路从半山的堡寨直通往江边不过现在都被老徐以障眼法遮盖了但如果他们有材料在手只要半天时间便可重新架设码头最妙是石堡有路通往后面的山谷让天师军的工匠可以砍木伐树建造大批攻城的工具。”
稍顿又道:“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个人究竟是大师军的哪个将领呢?”
屠奉三沉吟道:“看形相该是天师军新崛起的大将张猛这是个不能小觑的人徐道覆得他之助如虎添翼所以差他来主理这最重要的反击行动。”
接着道:“我们终于掌握到敌人的布置部署这更是胜败的关键只要我们不让敌人晓得我们的存在我们将有希望赢得最后的胜刊故而保密是头等要务我们不但要瞒过敌人还要瞒苦己方的-些人以免秘密外泄。”
刘裕默然片刻道:“你是否想向宋人哥隐瞒此事?”
屠奉三道:“我不是不信任宋大哥但他始终和谢家有主从之情渊源深厚我怕在某些特别的情况下他会忍不住向谢琰透露秘密那我们的计划便行不通了。”
刘裕道:“如果将来宋大哥现我们欺骗他他会有甚么感受呢?”
屠奉三苦笑道:“我倒没有想过事后会如何的问题只知道若赢不了此仗我们便要完蛋。”
刘裕道:“我信任宋大哥。他是明白人明白即使谢琰晓得天师军秘密基地的存在仍是回天乏术只是把败亡的口产拖长苟延残喘多一点时间而我们则一败涂地在权衡利害下宋大哥会作出明智的选择。我们不但不应瞒他还要唯恐他知得不够仔细让他晓得我们是绝对信任他。”
屠奉三叹道:“这是我和你不同之处好吧!便依你之言不过却非因为我觉得这是更聪明的做法而是因我现在更认定你是真命天子相信刘爷你的运数。”
刘裕笑道:“又在耍我了!甚么真命天子?我去他的娘。”
两人对视而笑他们此时的心情比之今早遍寻不擭的情况确有天渊之别。
屠奉三笑着道:“要回去了吗?”
刘裕跳将起来欣然道:“此处离敌巢不到二十里仍属险地愈早离开愈好。”
屠奉三油然起立拂拂沾在身上的沙石草屑微笑道:“刘爷的心情我是明白的可以向佳人送上见面大礼当然足愈早回去愈好。”
刘裕想起江文清心底里涌出难言的滋味笑道:“你令我想起高小子只有他从不肯放过说这种话的机会。”
探手搭着屠奉三肩头道:“回家哩!”
※※※
拓跋仪开门见山的道:“这个关系重大的情报你是如何得来的?”
燕飞心中大感为难在他得知赫连勃勃将突袭盛乐一事上想编出能令拓跋仪信服的谎话是不可能的何况他根本不想向这位儿时好友说谎。苦笑道:“你可以撇开这个问题不问吗?”
拓跋仪不悦道:“有甚么事须如此神秘兮兮的?就算我不问族主也会问。”
燕飞坦白答道:“小圭明白是甚么一回事所以绝不会有延误军机的情况。”
拓跋仪不解道:“你说得我更胡涂了族主怎会明白呢?”
燕飞把心一横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有些心理准备不要真给弄胡涂了。唉!我不告诉你实在是为你着想。”
拓跋仪一头雾水的道:“我现在更想知道真相究竟是甚么一回事?你有甚么难言之隐?”
燕飞心忖我的难言之隐是愈来愈多愈趋复杂有时真的弄不清楚何时该说实话像刚才便被卓狂生那疯子逼得很惨。道:“我们在慕容垂身旁有个级的探子。”
拓跋仪愕然道:“竟有此事?这有甚么问题?为何不可以说出来你怕我会泄秘吗?你当我是哪种人呢?”
燕飞苦笑道:“你先不要脾气我们这位级探子就是千千。”
拓跋仪失声道:“甚么?你是在开玩笑吗?消息如何传递出来呢?且当时你正身在南方。”
燕飞如释重负的道:“关键处正在这里隔了万水下山也不是问题我和千千是以心来传递信息的。”
拓跋仪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你是说真的?”
燕飞摊手道:“信不信由你。”
拓跋仪失声道:“这是没有可能的。”
燕飞道:“事实如此所以我既能及时在北颖口前截着慕容垂掳走千千主婢的船队义能潜入荣阳见上千千一面。在建康假死百天后我多了些连自己也不明白的能力。”
拓跋仪显然一时闪仍没法接受问道:“族主……族主他……”
燕飞道:“他接受了。来!喝杯酒定惊!”
举起酒坛为他斟酒。
拓跋仪瘫痪在椅内吁一口气道:“这是否古人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燕飞义为自己倒酒叹道:“坦白说我怎知道呢?或许是老天爷有眼可怜我们拓跋族国破家亡为我们做点好事。”
接着举杯道:“为我族的复国希望喝一杯。”
拓跋仪和他碰杯两人把酒一饮而尽。
燕飞放下酒杯问道:“你的荒游之恋又如何呢?”
拓跋仪平静的道:“素君有了身孕。”
燕飞失声道:“甚么?”
拓跋仪重复道:“素君怀了我的孩子。”
燕飞道:“恭喜你!”
拓跋仪摇头苦笑道:“在这朝不保夕的年代有甚么好恭喜的?我最怕自己不能尽父亲的责任。”
燕飞讶然看着他道:“你好像真的很担心?为何这么悲观呢?”
拓跋仪道:“我顶多只是想法现实。一旦慕容垂大军动我便要到战场去生死难卜孩子出世时我能否陪在素君身旁仍是未知之数。”
燕飞心忖那自已是否过分乐观了?
拓跋仪道:“我不想素君留在边荒集可是现在天下间有哪处是安乐之土”
燕飞点头道:“北方早巳乱成一团南方则是大乱即至看来仍是边荒集太平一点。”
拓跋仪道:“经过两次失陷谁还敢保证边荒集的安全?边荒集已成天下兵家必争之地战火可在任何一刻烧到这里来我又可能不在这里怎放得下心呢?”
燕飞心中一动道:“我倒想到安置素君的一个好地方看似危险事实上却颇为安全。”
拓跋仪讶道:“竟有这么一个地方?”
燕飞道:“你听过崔宏吗?”
拓跋仪道:“当然听过你亲自向族七推介他他亦得到族主的重用。”
燕飞道:“他的崔家堡位于北方崔家子弟在崔宏的苦心训练下人人精通武事加上石堡规模宏大有强大的防御力四周尽是平野河流附近又没有大城虽位处燕人势力范围内却能自给自足保持独立际此慕容垂无暇他顾之时当是安置素君的理想处所。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和你一起把素君送到那里去如此你便可以放下心事。孩子出世时你到那里去也方便多了。”
拓跋仪心动道:“待我无去和素君商量再给你一个确实的答复。”
此时高彦走进来坐到两人之间兴奋的道:“向雨田那家伙竞到北大街的千里马驿馆要了间厢房入房后便没再出来这小子的确胆大包天。”
燕飞道:“他是绝不会闹事的胆子大或小并没有关系。”
高彦道:“你这么相信他?此人行事难测有他在集内我再没有安全的感觉。”
拓跋仪笑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燕飞身旁。”起身拍拍高彦肩头径自离开。
高彦目光落在雪涧香上立即亮毫不客气的整坛捧起来摇晃着道:“还剩下多少噢!我的娘只有小半坛。来!我们喝一杯借点酒意说起话来也爽一点。”
燕飞皱眉道:“你不是又要说你的小白雁吧?”
高彦双目一瞪理所当然的道:“不谈小白雁还有甚么好谈的你忍心看着我孤家寡人一个的惨度余生吗?”
燕飞只好苦笑以对。
※※※
刘裕和屠奉三回到秘巢天刚入黑老手在村外截着两人道:“魏泳之来了正在屋内等候刘爷。”
两人闻言大喜想不到他来得这般快。
老手续道:“阴爷和宋爷到长蛇岛去迎接大小姐如果、切顺利他们该于明早回来。”
屠奉三拍拍刘裕肩头低声道:“小心点!”
刘裕明白他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对魏泳之说话要有保留点头答应。
然后依老手指示往魏泳之所在的小屋举步心中不由想起何无忌。
何无忌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舍弃他刘裕虽然不满但却没有恨他因为他了解他的处境;明白他的为难处。在某一程度上何无忌仍对他存有情义至少何无忌没有出卖他否则今夜魏泳之便不能在屋内等候他。何无忌在他的北府兵小集团内是核心分子清楚他与魏泳之的关系只要向刘牢之透露魏泳之和他的关系魏泳之肯定没命。
刘裕跨过门坎苦候他的魏泳之忙从椅子站起来喜道:“真想不到你竟会到前线来。”
刘裕扑前执着他的手关切的道:“你瘦了!”
魏泳之苦笑道:“就只是气也要气瘦了更何况过去三天加起来睡了不足三个时辰我又不像你是用钢铁打成的。闲话休提今次小刘爷到这襄来是否准备放手大干?”
刘裕拉着他到一角坐下才放开他的手微笑道:“泳之认为我有机会吗?”
魏泳之笑道:“如果换了小刘爷你是另一个人我会劝你立即有多远跑多远但小刘爷你怎同呢?你敢到这里来肯定有全盘计划。你自己或许不知道但军内佩服你的人愈来愈多大家都认为你是第二个玄帅只有你才可以领导我们走向胜利。哈!情况如何呢?”
刘裕从容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魏泳之大喜道:“究竟还欠甚么呢?”
刘裕欣然道:“当然是欠了你哩!”
魏泳之喜动颜色的道:“有甚么事小刘爷尽管吩咐下来我魏泳之纵使肝脑涂地也必为小刘爷办妥。”
刘裕失笑道:“不用那么严重大家兄弟我怎会要你丈壮烈捐躯?先让我向你说出我们的大计。”
魏泳之忙道:“千万勿要向我说出整盘计划只须让我晓得该知道和该做的事便成。刘牢之那奸贼把我看得很紧却不是因清楚你和我的关系而是因为我曾追随孙爷。”
刘裕面色一沉问道:“孙爷情况如何?”
魏泳之道:“没有人清楚想得好点便是刘牢之把孙爷调往偏远的城镇将他投闲置散。”
刘裕沉吟片刻问道:“远征军现时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魏泳之道:“表面看远征军是气势如虹先是势如破竹的连夺吴郡、嘉兴两城控制了通往会稽的运河然后水6两军会师攻下海盐声势一时无两但知兵的人都知直到此刻天师军的主力大军仍避免与我们交锋但我们却折损近二千人伤者近五千之众这绝对不是好的战绩。归根究底都是谢琰好大喜功催军过急把战线扩展得太快而他根本没有驾驭如此庞大的一支部队的本领。”
刘裕皱眉道:“朱序没有给他忠告吗?”
魏泳之破口骂道:“谢琰怎会听别人的话?且他一向看不起曾投降苻坚的朱序认为他有失名士可杀不可辱的气节又当足自己是玄帅以为天师车慑于他的威望望风披靡更听不入逆耳忠言。”
刘裕道:“刘牢之的看法该不到谢琰忽略吧!”
魏泳之颓然道:“刘牢之对谢琰不安好心是路人皆见的一回事只有谢琰一个人不晓得表面上刘牢之对谢琰毕恭毕敬事实上刘牢之心中在转甚么念头没有人知道。”
刘裕问道:“谢琰何时进攻会稽?”
魏泳之道:“该是二、三天内的事。哪有人这么蠢的阵脚未稳便深入敌人势力最强大的腹地?现时会稽一带的民众若不是天师军的信徒便是天师军的支持者夺得几座城池义如何?天师军全面反攻时谢琰便知道个中滋味最教人不忿的是他要讨死没有人阻止他但他不应找其它人陪葬。”
刘裕道:“像你有这样想法的人多不多呢?”
魏泳之苦笑道:“军令如山我怎敢和其它人讨论?如被告我会被定以扰乱军心之罪肯定给当场处决刘牢之岂肯错过机会?”
又叹道:“我可以为小刘爷你做甚么呢?”
刘裕道:“我想秘密和朱序见个面。”
魏泳之脸露难色道:“恐怕非常困难朱序随谢琰去了会稽我本身又属刘牢之旗下的将领实在没法接触到朱序。”
刘裕的心往下一沉心忖如不能见未序一面如何依计而行岂非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魏泳之讶道:“见朱序有甚么用呢?他对谢家有感恩之心纵然他不喜谢琰但亦不会背弃他。”
又道:“你有甚么好主意尽管说出来让我看有没有变通之法?”
刘裕道:“我要在谢琰全线溃败之时接收他的败兵重整阵脚后再把远征军输了出去的全赢回来。”
魏泳之吓了一跳道:“你比我还看得灰黯远征军虽不能取胜但也不该如此轻易崩溃吧?”
刘裕道:“时间会证实我的顶测。”
魏泳之沉吟片晌道:“你或可向你的同乡人手。”
刘裕一呆道:“刘毅?”
魏泳之点头道:“他现在是海盐的主将又是谢琰的心腹该比我有办法。”
刘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六章 一个提议
第一眼看到长大后的万俟明瑶燕飞便感到她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这完全是一种直接的感受没有甚么道理可言。或许是因她的冷漠、耐人寻味、离世的美丽。他不知道当时是否对她一见钟情但他被复仇火焰占据了的心却像冲进了一道清凉的泉水他的心神不自觉的全被她吸引令他想亲近她、了解她、触摸她体验把她拥入自己强而有力的臂弯内的深刻感受。
他从未试过这种一见动心的滋味也勾起久被埋藏于深心内一段美丽的回忆虽然一时间他仍未能确定这位掀起帘子骄傲地向他展示绝世容色的美女曾一度足他和拓跋圭少年时代无可代替的梦中女神。
她一双眼睛闪烁着挑战的神色似带点不屑又像高高在上的仙子以怜悯的慈悲心俯视凡间与她全不匹配的卑微男子。澄碧的眸神似能透视燕飞的肺腑。
燕飞感到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脊梁骨麻浑忘了一切当然更没有注意车厢内尚有另一个人。
然后她笑了那是贪玩爱闹、一种开玩笑恶作剧似的神情宛若阳光破开冷漠骄傲形成的层层乌云慢慢化为炽热的火球令燕飞生出触电般的感受。
车窗的帘子垂下隔断了燕飞的目光却没法切断把两人连系在一起的情丝。
如果万俟明瑶没有牵引起他深心中少年时代那段回亿以燕飞的性格不论如何惊艳震撼仍会任由机会悄悄从指隙间溜走可是命运却不容许他作爱情的逃兵终至一不可收拾。
身边的庞义道:“当我们把千千和小诗迎回边荒集时第一楼该已完工哩!”
燕飞正在对街遥观重建中的第一楼的雄姿眼睛看着重重迭迭深具某种力学原理的建筑架构心中想的却不是纪千千而是与自己关系复杂、恩怨交织的梦俟明瑶心叫断愧。
另一边的高彦道:“新的第一楼会比以前更壮觐、规模更宏大是老庞呕心沥血之作。哈!老子最明白庞老板的心情他这般落力……”
庞义喝止道:“高彦!”
高彦笑嘻嘻道:“不说了!不说了!”
燕飞是另一个明白庞义心意的人町能比高彦更明白庞义皆因遭遇接近。分别在他自己可把思念之情化为力量尽全力去营救千千和小诗;庞义则把心神放在第一楼的重建厂去以此渲泄心巾对小诗的思念。
可是小诗对庞义的心意义如何呢?自己叮否通过和千千的心灵联系为他尽点心力?
高彦道:“小飞为何不说话?”
当载着万俟明瑶的车队离开苻坚的长安宫燕飞正立于宫外大街之上当她的座驾驶经他面前他作出秘人问好独特的敬澧。
万俟明瑶没有再掀帘看他但他却清楚感觉到万俟明瑶心中的震荡令他明白到秘人今次来大秦的京师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他更晓得触犯了秘人的禁忌。万俟明瑶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杀人灭口一是见他。
庞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小飞有甚么心事呢?”
燕飞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深吸一口初冬清寒的空气道:“当日你不是造了一张桌子给千千吗?桌子还在吗?”
庞义道:“桌子仍然完好只是被搬到小建康去现在收藏在大江帮的忠义堂内待第一楼建成后便搬回来。”
一切都像命中注定了似的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离开那片沙漠襄的绿洲后他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遇上今他曾梦萦魂牵的秘族少女岂知却相遇于长安闹市的街头。这不是命中注定是甚么呢?
命运并没有放过他且不肯罢休明夜的决战如果像向雨出所猜测的便是由万俟明瑶一手安排。
一个疑问浮上燕飞心头。
万俟明瑶是否晓得墨夷明和他的真正关系?他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因为他们之所以能抵达那片正举行狂欢节的绿洲是万俟明瑶主动的诱导他和拓跋圭两人。
高彦道:“你看够了吗?是否想起以前的事呢?唉!如果我每天都能带雅儿到这里来喝雪涧香人生可说无憾了。”
燕飞目光落在若有所思的庞义处淡淡道:“你们到灯铺等我我去打个转后再去找你们。”
庞义讶道:“你要到哪里去?”
燕飞已迈步远去声音传回来道:“我要找个老朋友聊天说些心腹话。”
※※※
屠奉三听得眉头大皱道:“没有朱序的配合当谢琰的部队全线溃败时将没有人会到海盐来我们收编谢琰手上的北府兵一事势成泡影而我们亦要输掉此仗。”
刘裕沉吟道:“我定要设法见朱序一面。当年他在边荒集苻坚的百万大军里我仍有办法见到他今次也不会例外。”
屠奉三摇头道:“我不同意你的行藏绝不可以曝光否则会破坏我们整个计划我们今次胜败的关键就在”出奇制胜“这四个字上若徐道覆晓得你在附近活动定会起戒心我们再无‘奇’可言。你没想过向刘毅入手吗?始终你们尚未真正的翻了脸。”
刘裕苦笑道:“我不是没想过刘毅但真的不想和这种卑鄙小人虚与委蛇。”
屠奉二点头道:“我明白但问题是刘毅或许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你想到另一个人选吗?”
刘裕苦恼的道:“刘毅表面上虽仍视我作领袖事实上却在暗中排斥我、利用我至乎害我置我于不义。他***何谦刚遇难时他对我该有几分真心后来羽翼渐长兼之又在建康混得春风得意且得谢琰宠信遂不把我放在眼内我这样去找他只会引起他的警觉。”
屠奉三晒道:“引起他的警觉又如何?他可以做甚么呢?现在北府兵的情况套句江湖术语叫做”局“有若陷进老干的天仙局肯定会输掉身家。”
接着续道:“只要见他的时间拿捏得宜这种小人最擅长见风转舵我敢保证他会向你屈服当然还要使点手段。”
刘裕讶道:“甚么手段?”
屠奉三道:“就是朝廷任命你为海盐太守的授命书如此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海盐那时还到刘毅不乖乖听话?”
刘裕皱眉道:“司马道子怎肯给我这样的一张夺城通行证岂非摆明不给谢琰和刘牢之面子吗?”
屠奉三胸有成竹的微笑道:“那时嘉兴和吴郡早失陷天师军之手会稽则乱成一团刘牢之则违令撤返广陵哪由得司马道子说不他想见到天师军兵临建康吗?”
刘裕道:“你猜刘牢之有这么大的胆子?”
层奉三道:“刘牢之并不是蠢人他绝不会留在这襄作真正蠢蛋谢琰的陪葬品如我所料无误助谢琰攻陷会稽后第一个开溜的肯定是刘牢之他随便找个借口便可以大摇大摆的班师回广陵美其名助守京师如何?天师军从海路直捣京师的叮能性是不可以抹杀的如此他可一石二乌既保存实力另一方面又可借天师军之手毁掉谢家最后一个对北府兵有影响力的人除掉何谦派系的将领。”
接着又道:“此时桓玄该已减掉杨全期和殷仲堪在这样的情况下司马道子敢对刘牢之哼一声吗?”
刘裕道:“到了那种田地我们才去求司马道子这样的一张授命书会否错失时机呢?授命书到手时海盐早落入徐道覆之手。”
屠奉二道:“我们当然不町以等到那个时候先来一张假的授命书如何?这是我以前为桓玄想出来的手段就是以假圣旨软硬兼施的扰乱建康外围城池的守将阴奇便是伪冒圣旨的高手你先拿假圣旨去见刘毅日后再求得真圣旨如此假假真真兼且在兵荒马乱之时没有人能察破的。”
刘裕点头道:“好吧!我便试试看。”
屠奉三道:“徐道覆肯定会先攻吴郡和嘉兴切断远征军和建康的连系然后再攻打海盐这才轮到谢琰主力部队所在的会稽我们就在吴郡、嘉兴告急之时到海盐找刘毅。但绝不可通过魏泳之联络刘毅因魏泳之始终属刘牢之的系统会令刘毅生出不必要的怀疑误了大事。”
刘裕道:“那我们找谁去呢?”
屠奉三微笑道:“宋大哥如何?”
燕飞立在门外低声道:“向兄在吗?”
房门拉开向雨田笑容满脸的出现眼前欣然道:“我早猜燕兄会来不过若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请进来。”
燕飞经过让往一边的向雨田跨槛入房这是内寝外厅的豪华客房或许因旅馆的住客都到了夜窝子凑热闹四周冷清清的邻房均不闻人息偌大的旅馆似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向雨田道:“燕兄请坐!”
燕飞举步走到置于厅中的圆桌拉开椅子坐下向雨田坐列他对面去。
燕飞道:“向兄晓得我为了何事来找你吗?”
向雨田从容道:“当然是为了明瑶。我对人性有独到的看法在天穴旁的交谈里你没有主动提起明瑶反令我觉得你是余情未了所以须克制自己。”
燕飞苦笑道:“你倒看得很准但为何你义想找我呢?”
向雨田摊手道:“我想找你是想进一步了解你、掌握你以增加明晚的胜算:不过你放心到明晚子时前我们仍然是朋友。”
燕飞道:“这一战真的无可避免吗?”
向雨田叹道:“我也希望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惜我一向白以为不错的脑袋却是空白一片问题在如果我杀不了你根本无颜回去兑明瑶我的《道心种魔**》肯定泡汤以明瑶的决断和一向狠辣的作风会在晓得我失败后立即把宝卷烧掉我想强抢也不行何况强抢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不知她会把宝卷藏到哪里去。唉!一是你杀我-是我杀你。我还要提醒燕兄如果你留手的话我会利用你这愚蠢的破绽把你杀掉。”
燕飞淡淡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明瑶肯定随身携带贴身收藏。”
向雨田笑道:“这就是你昨晚末说出门的提议哩!他***先不说明瑶本身的武功只是贴身保护她的八大秘卫已不容易对付。何况我怎可向自己族人下杀手?你的武功虽已达凡人圣的境界但要生擒活捉明瑶是没有可能的。纵然你能胜过明瑶你肯辣手摧花吗?不生擒她义如何为我取回宝卷?横想竖想仍是没有法子。”
燕飞道:“我装死又如何呢?”
向雨田愕然道:“你装死?”
燕飞道:“对!我装作被你杀掉如此你便可向明瑶交差取回宝卷。”
向雨田现出感动神色沉吟片晌摇头道:“还是不行今次我是为你着想你是不能死的装死也不行因为边荒集会立告崩溃荒人的信心将云散烟消。唉!让我们面对现实吧!明瑶绝不是容易就被欺骗的人明晚我们全力出手如我落败身亡只会怪自己学艺不精一点也不会怪你。做了冤魂我仍会当你是朋友。”
燕飞微笑道:“别人装死或许骗不过人但我装死却绝对可以骗过任何人因为我是真的死掉。”
向雨田愕然望着他双目神光转盛。
燕飞道:“向兄想到甚么呢?”
向雨田不能相信的道:“燕兄是否练成了道家传说中的元神?噢!我的娘!我终于想通了昨晚是你的元神附在剑上出呜响他***!燕飞你真的很棒。”
燕飞道:“我并不是胡诌的次决战孙恩于镇荒岗上我便被孙恩击毙隐伏一旁的尼惠晖抢走我的尸体带往远处埋葬但一段时间后我便复活过来破上而出。”
向雨田兴奋的道:“听过听过这台说书叫《燕飞怒拼慕容垂》但却说你只是假死过去最后凭一口未断的真气重续心脉且从此拥有越常人的灵觉。”
接着露出感动的神色道:“老燕你真够朋友但我向雨田是何等样人怎能害你牺牲整个边荒集的利益?哈!我的脑筋回复灵活哩!哈!一定有办法可想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燕飞欣然道:“你清楚明瑶的情况当比我想得更周详”
向雨田苦恼的道:“坦白告诉我如果我和你合作去诓骗明瑶算不算出卖自己的族人?”
燕飞道:“让我们这么想如何?明天晚上我们在所有荒人和游客的眼睛监视下公平的来一场决战大家全力以赴如果你能杀死我你便完成任务但假设你不幸落败你的任务便失败了但你确已尽力而为履行了你对明瑶的承诺所以你并没有对不起明瑶更没有对不起你的族人。”
向雨田一呆遭:“你真有把握击败我吗?”
燕飞道:“像你老哥如此可怕的对手我怎有必胜的把握呢?大家坦白点吧!你纵能胜过我但肯定负伤且是令你没法凭铁舍利远遁绝对不轻的伤势难逃被愤怒的荒人乱刀分尸的结局。以向兄一向的作风岂会做这种蠢事?当然是趁仍有能力离开之际知难而退。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和我的斗争仍未停止只不过把战场转移往北方。对吗?”
向雨田皱眉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没可能向你全力出手的因我根本没有杀你的心:”
燕飞道:“向兄是何等样人只要想想杀了我肯定可以得到宝卷自然不会剑下留情。我的想法是这样只有当你全力出手仍没法干掉我才会在杀我一事上死心掉过头来乖乖与我合作那是唯一能取回宝卷的方法。说不定你还焉族人做了好事只有你我合作方叮把族人的伤亡减到最低当我们能令明瑶也知难而退时大家都有个好的收场。唉!他***!我可以杀死明瑶吗?”
向雨田点头道:“对!如果我真的没法杀死你便等于我落败身亡但我并没有死只是在不分胜负的情况下开溜明瑶便不会怪我而我们之间的斗争还会继续下去。哈!待我想想。”
接着向燕飞瞧去道:“还有其它事吗?”
燕飞道:“当然还有其它事只有向兄才能解我心中的疑团。”
向雨田起立道:“让我们找个好地方把酒深谈我喝酒的兴致又来哩!哈!雪涧香的滋味真教人怀念。”
燕飞起立道:“今天那坛雪涧香是最后一坛够火候的雪涧香怕向兄要失望了。”
向雨田探手搭上他肩头笑道:“有燕兄陪我喝酒便成管他是甚么娘的酒。”
两人对视大笑出门去了。
第七章 离间之计
丝丝雪絮从天飘降向雨田放任的躺在桥上伸展四肢状甚写意。
燕飞坐在桥缘处凝望桥下雪花中的小湖想起当日纪千千初抵边荒集自己领她到此观赏“萍桥危立”的美景。那晚可否算是他和纪千千的定情之夜呢?
向雨田舒服的道:“这个地方真好像有某种魔力似的。”
燕飞提起身边装着烧刀子的酒坛往他抛过去笑道:“喝两口酒后你将感到一切会更好”
向雨田坐将起来一把接着酒坛捏碎封蜡拔开壶塞大喝了几口。
笑道:“燕兄是否想灌醉我教我醉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燕飞目光往他投去道:“当年你和明瑶离开秦宫看到我在宫外以秘族的手礼向你们问好明瑶的反应如何?”
向雨田再灌了两口酒把酒坛抛给燕飞虽没有把坛口塞着却没有半滴酒溅出来现出沉湎回忆的神情道:“当时我看不到明瑶的表情只知她和我同样的震撼有种被揭穿身分一切努力尽付东流的火败感觉但她和我有一个分别就是她在那一刻认出你是谁。”
燕飞接过酒坛顺道喝了三大口另一手又接着向雨田以指劲射给他的坛塞封好坛子把酒随手放到一旁道:“你认不出我吗?”
向雨田道:“对当年你和拓跋圭参加我们狂欢节的事在我的记忆里已非常模糊一时怎记得起来?何况你的外表变了这么多。但明瑶显然对当年的你有颇深的印象所以当你展示只有我们秘人晓得的礼数时地便把你认出来。”
燕飞道:“当时她有甚么反应?”
向雨田道:“先说我有甚么反应吧!我向明瑶请缨去杀你灭口明瑶却反问我晓得你是谁吗?”
燕飞现出震动的神色。
向雨田讶道:“这句话有问题吗?”
燕飞叹道:“接着地怎么说?”
向雨田道:“我当然问她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可看穿我们真正的身分又懂我们秘族问好的手礼?她却没有直接答我只说这事她要亲自处理又保证你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到后来我晓得你就是曾参加我们狂欢节的两个拓跋族少年之一便再没有深究她当时说的这句话。现在给你提醒这句话确有点问题像我该晓得你是谁般且是似乎我该与你有点关系。”
燕飞道:“我懂得秘语你不觉得奇怪吗?”
向雨田道:“奇怪!非常奇怪!不过却非没有可能柔然族便有人精通秘语你属拓跋族的王室懂得秘语亦不稀奇。你不是曾告诉我这是你娘教晓你的吗?”
燕飞道:“你们秘族的狂欢节是绝不容外人参加的为何独对我们两人破例?”
向雨田沉吟道:“肯定得族长点头其它人都没有这个权力包括当时的明瑶在内?唔!愈想愈令人感到古怪。”
燕飞道:“当时尊师在场吗?”
向雨田的眼神像两枝利箭般朝他射去奇光迭闪沉声道:“我们的交谈愈来愈有趣哩!燕兄是否晓得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呢?光师从不参加我们的狂欢节独有那次是例外就在那一晚他从众多本族青年里挑选了我作他的传人。”
燕飞暗叹一口气道:“令师长相如何?”
向雨田露出震动的神色呆瞪燕飞半晌道:“燕兄问这句话定有原因但我无法回答燕兄因为我从没有见过先师的真面目。”
燕飞失声道:“甚么?”
向雨田现出缅怀的神色徐徐道:“那晚是我次遇上先师我虽晓得有他这么一个人但因他隐居在沙漠边缘的山区所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他一直以重纱覆脸直至我把他埋葬也依他遗示没有揭开他的脸纱据他所言他是因练圣舍利时出了点岔子毁了自己的容颜。”
燕飞愕然道:“圣舍利是甚么东西?”
向雨田苦笑道:“连不应对你说的都说了燕兄须为我守口如瓶。圣舍利就是藏在铁球内的宝贝可令人得益无穷也可令人万劫不复内中蕴藏着本门历代宗主临终前注入的精气神充盈能令人功力增强的元气精华也充斥各种死气、杂气和邪气。我师兄便是因误吸邪气了疯变成了花妖。但如果没有圣舍利之助我亦没法在短短七年间练成魔种。”
燕飞难以置信的道:“世间竟有这样的东西?”
向雨田哂道:“你死了都可以再活过来还有甚么是不可能的?”
接着恳切的道:“燕兄为何忽然问起先师的长相?唉!让我用另外一种方式问吧!燕兄和无师是否有点渊源关系?那晚燕兄两人能参加我们的狂欢节会否是由先师提议再经族长允许呢?噢!你当然也只是止于猜测而矣!对吗?”
燕飞苦笑道:“对!我纯是凭空猜想却非没有根据根据就是本该不会生的事却真的生了。”
向雨田皱眉道:“你究竟想说甚么我现在有点胡涂哩!”
燕飞微笑起身道:“明晚如果你使尽浑身解数仍没法干掉我不得不与我合作时我再告诉你答案如何?”
※※※
宜昌桓府。
谯奉先来到恒玄身后施礼问安。
桓玄旋风般转过身来欣然道:“先生今回到建康去可有好消息带回来?”
谯奉先从容道:“一切仍在展中但形势却对我们愈来有利我更收到一个秘密消息显示连司马道子世不看好北府兵与天师军之战。”
桓玄听到司马道子之名冷哼一声双日杀机大盛然后才像记起谯奉先说的话问道:“司马道子曾向人表示对谢琰和刘牢之没有信心吗?”
谯奉无恭敬的道:“奉先一向不轻信别人说的话可以是一时意气之言也可以是一不对心的缦语但其行动却无法瞒过有心人。”
桓玄大感兴趣的道:“先生从司马道广的甚么行动看出他心法呢?”
谯奉先沉声道:“刘裕和屠奉三已秘密潜往与天师军开战的前线数天之后大江帮更有数艘双头战船从边荒驶伞逗留了一天到晚上趁黑开走直出大海。”
桓玄一震道:“这么说刘裕已投靠司马道子甘心作他的走狗否则司马道子怎会容大江帮的战船公然驶经建康?”
接着双目精光闪闪地盯着谯奉先道:“这些事理该属最高机密先生到建康只是二、三天的时间怎能如此了如指掌?”
谯奉先蓄意压低声音道:“因为我们在建康有个眼线令我们对建康的情况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愈少人晓得眼线是谁对我们愈有利。”
桓玄大讶道:“先生说的究竟是何人?”
谯奉先微笑道:“南郡公听过建康的清谈女王吗?”
桓玄愕然道:“先牛的眼线竟是淮月楼的李淑庄教我人感意外此女不但名动建康且富可敌国是绝不容易收买的人怎么先生到建康打了个转便让她甘于当我们的眼线?”
谯奉光不慌不忙的道:“南郡公明察李淑庄不单是个不容易收买的人且是个无法收买的人而她之肯向南郡公投诚道理非常简单就是她看好南郡公加上我们谯家和她的关系所以我才能打动地。”
桓玄若有所思的道:“李淑庄凭甚么看好我?”
谯奉光对答如流的道:“因为她熟知建康的高门大族明白他们是甚么料子了解他们的需要更清楚他们只肯接受家世不卜于他们的人现在当今之世除南郡公外谁还有此声威?”
桓玄的心情似乎忽然好起来欣然道:“她会否看错我呢?我和建康的世家子弟根本是同类人分别只在我手上握有力足统一南方的兵权。”
谯奉无当然明白他的心意晓得他是对艳名盖建康的李淑庄生出兴趣所以故意表示质疑她的用心从而从自己口中套多点关于她的事。恭敬答道:“淑庄认为南郡公的家世比南郡公手上的千军万马更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只要南那公能利用建康高门对寒门的恐惧最后的胜利肯定属于南郡公。”
桓玄动容道:“这是个有脑广的女人。”
谯奉先道:“淑庄着奉光请示南郡公该否把刘裕的行踪举止密告徐道覆?”
桓玄兴致盎然的道:“真是个心思细密的女人我非常欣赏她这个主意如果能让徐道覆晓得刘裕藏身的地点和图谋效果会更理想。”
谯奉先恭敬应道:“我一定知会淑庄照南郡公的意思去办。”
稍顿又道:“可是刘裕和屠奉三到前线去干甚么?司马道子父子两都守口如瓶连身边亲近的人也不肯透露。”
桓玄思索道:“这么说淑庄确是神通广大连司马道子父子之旁也有她的人。”
谯奉先心叫厉害桓玄的才智是不可以低估的忙道:“南郡公明察淑庄是建康最有办法的人。”
桓玄目光灼灼地打量谯奉先道:“你们谯家和淑庄有甚么渊源关系?”
谯奉先毫不犹豫的答道:“淑庄是敝兄一个拜把兄弟的弟了此人叫6容光本领高强可惜练功出了岔子不到五十岁便一命呜呼但淑庄已尽得其真传。后来淑庄到建康闯出名堂使人来找我们请我们供应她优质的五石散这样的关系开始于五年前维持车今大家从没有过争执关系非常良好。”
桓玄显然对谯奉先的“坦诚相告”非常满意连说了二声“好”。然后道:“刘裕一事更须通知聂天还只要聂天还晓得江文清已离开边荒集重返南方定寝食难安必会想点办法。”
谯奉先现出心悦诚服的表情道:“南郡公这一石二鸟之计确是妙绝。不过聂天还是聪明人不会卷进北府兵与天师军的斗争中只会浑水摸鱼尽量占便宜。”
桓玄皱眉道:“在现今的情况下聂天还可以占甚么便宜呢?”
谯奉先道:“江文清的根基在边荒集聂天还若要歼灭大江帮的残余力量必须断其后路方可把大江帮连根拔起在这样的思虑下寿阳便成为必争之地。而在正常的情况来说如要攻打寿阳定会惹来北府兵的反噬不过这是非常时期北府兵无力他顾聂天还怎肯错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
稍顿续道:“攻打寿阳且可收另一奇效就是予借口刘牢之从前线撤返广陵任由谢琰这蠢材孤军作战自生自灭。另-方面则叮加重对刘牢之的压力逼他向我们屈服。聂天还只是南郡公的一只有用的棋广只有这样方可以物尽其用。”
桓玄再次动容道:“先生的提议非常透辟不过我和聂天还表面上是伙伴的关系我是没法命令他去做某一件事的。”
谯奉先阴冷的笑道:“对聂天还我们何不来个欲擒先纵之策?”
桓玄双目放光道:“甚么欲擒先纵之法?”
谯奉先胸有成竹的道:“方法很简单除掉殷仲堪和杨全期后南郡公力主放过边荒集改而全力封锁大江攻占建康大江以西的所有城池和战略据点如此聂天还必不同意只好自己去攻打寿阳南郡公便町坐着等收成了。”
桓玄皱眉道:“聂天还是老江湖如他看破我们欲擒先纵之计说不定会生出异心。”
谯奉先冷笑道:“聂天还岂是肯臣服他人之人?他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南郡公在利用他他也在利用南郡公。此羞最妙处是他明知足计也要一头栽进去且绝不敢开罪南郡公。”
桓玄道:“可是我曾答应他先灭边荒集再攻建康这么的出尔反尔不太好吧!”
谯奉先从容道:“此一时也彼一时南郡公答应的是助聂天还铲除大江帮的余孽现在大江帮已到了江南去攻打边荒集再没有意义反是建康成了刘裕和大江帮的根据地只有攻占建康方叮把大江帮彻底消灭。形势转变策略亦好应随之转变南郡公只要坚持此点聂天还可以说甚么呢?他可以硬派南郡公的不是吗?”
桓玄仍在犹豫道:“虽说是互相利用可是总算配合无问一旦破坏了合作的和气想修补便非常困难。”
谯奉先沉声道:“聂天还此人野心极大早晚会露出真面口若待他成了气候再想收拾他更不容易。南郡公不用担心他敢反目决裂现在是我们的形势比他强他若要对付逼荒集唯一的方法是攻占寿阳断去边荒集南来的水道而要守得住寿阳必须得到我们全力的支持难道每一船的粮资都要山长水远的从两湖运往寿阳吗?奉先此着是坐山观虎斗之计由聂天还牵制荒人和北府兵让他们三败俱伤而建康则因我们封锁大江致民心不稳日趋赢弱如此当我们大军沿水道东进建康军将望风而破再由淑庄动建康高门全力支持南郡公那九五之尊的宝座除南郡公外谁敢坐上去呢?”
桓玄终于意动沉吟不语。
谯奉先心中暗喜但亦知此时不宜说话保持缄默等待桓玄的决定。
桓玄忽然道:“刘裕这么到前线去可以起甚么作用?”
谯奉先道:“事实证明了刘裕是有勇有谋的人加上个屠奉三更是如虎添翼又有大江帮和荒人的支持肯定有他们的打算。不过只要我们让徐道覆晓得刘裕潜往前线图谋不轨任刘裕有三头六臂也要落得垂死挣扎的下场。哼!刘裕算甚么东西?反对南郡公的人没有一个会长命。”
又垂手恭敬的道:“为了助南郡公打天下这几年我们谯家积极备战建船储粮现在已组成一支战船队由六十艘善于冲敌的海鳅船作骨干人员训练有素。另有精兵一万五千人只要南郡公一句话我们誓死为南郡公效命。”
桓玄点头笑道:“有你们助我何愁大事不成?好吧!聂天还的事就这决定但一切更待收拾了殷杨两人再说。”
谯奉先忙跪下应命。
桓玄哑然笑道:“先生请起!我还未是皇帝不用行大礼。”
谯奉先叩谢后方肯站起来。
桓玄漫不经意的道:“我对淑庄非常欣赏可否设法让我见她一面呢?”
谯奉先压低声音道:“奉先亦曾向她提议过来宜昌叩儿南郡公她却说现时仍不宜离开建康将来南郡公登上九五至尊之位任何时刻到淮月楼去她必倒屣相迎悉心伺候。”
桓玄呆了一呆接着仰天笑道:“好一个使人心动的美人儿。”
第八章 不堪回首
今次返回边荒集他次有回家的感觉。
从小他便没有一个固定的家回到娘亲身旁即算是回家娘在哪那处便是他的家。
他从没有想过在娘辞世这么多年后他终于晓得父亲是谁。能参加秘人的狂欢节并不是偶然生的而是他爹墨夷明的精心安排好能与亲儿欢叙一夜。
那年他和拓跋圭都是十二岁但已是身手了得、高出同辈的孩子且两人胆大包天竟深入柔然族的势力范围去偷柔然人的战马岂知被牧犬的吠叫声惊动柔然人惹得柔然族的战士群起追之两人骑着偷来的无鞍战马从黑夜逃至天亮仍无法撇下数十追骑慌不择路下去到沙漠边缘处的砾石区马儿已撑不下去口吐白沫。
拓跋圭领头冲入一座疏树林勒马停下跃往地上随后的燕飞立即放缓马以鲜卑话嚷道:“这里不是躲藏的地方。”
拓跋圭一把抓着他马儿的缰绳喘息着道:“快下马!马儿撑不住哩!”
燕飞跳下马来回扫视疏林外起伏的丘原在火毒的阳光下无尽的大地直伸延往天际腾升的热气令他的视野模模糊糊的拓跋圭来到他身旁和他一起极目搜索迫兵的影踪道:“撇掉柔然人了吗?”
燕飞惶惑的道:“我们昨夜数度以为撇闪了敌人但每次都是错的希望今次是例外吧!”
拓跋圭回头瞥两匹战马-眼狠狠道:“马儿再走不动了为今之计就是忍痛放弃马儿然后找两株枝叶茂密的树躲起来柔然族那些家伙既得回战马又因见不到我们以为我们逃进沙漠去自然就收队携马回家我们便可以过关。”
燕飞一震道:“我明白了!”
拓跋圭愕然道:“你明白了甚么?”
燕飞心惊胆跳的颤声道:“我明白为何见不到追兵的踪影柔然人是故意逼我们朝这个方向逃遁因他们晓得这边是沙漠我们根本无路可逃现在他们正把包围网缩小从另一边向我们逼来今次我们死定了。”
拓跋圭倒抽一口凉气道:“你说得对定是如此只有我想出来的办法行得通。”
燕飞摇头道:“敌人追了整夜肯定一肚子气兼且天气这么热就算人捱得住坐骑也撑不住怎肯就此罢休?一定会趁马儿休息时搜遍整座树林说不定他们还有猎犬猎鹰随行你的办法怎行得通?”
拓跋圭不自觉地诋诋干涸的嘴唇抬头朝天张望焦急的道:“那怎办好呢?”
燕飞道:“唯一的方法就是真的逃进沙漠去。”
拓跋圭失声道:“甚么?那是一条死路以我们现在的状态一个时辰也撑不下去。”
燕飞道:“撑不住也要撑被柔然人拿着将是生不如死。”
拓跋圭正要说话鼓掌声在两人身后惊心动魄的响起两人骇得魂飞魄散手颤脚软的转过身一时都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外形古怪的人由远而近似乎是在缓缓踱步但转眼问已抵达两人身前。此人身材高顽身穿粗麻长袍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出尘姿态可是却带着压低至眉的大竹笠还垂下重纱把脸孔掩盖。
两人你眼望我眼一时失去了方寸。
“锵!”
拓跋圭定过神来拔出马刀指着怪人还以肩头轻撞燕飞一下着他拔刀。
怪人负手身后似不晓得拓跋圭亮出叮杀人的凶器正深深的打量燕飞柔声道:“孩子!你今年几岁?”
他说的是鲜卑语说得字正腔圆还带点拓跋族独有的腔调令燕飞生出亲切的感觉不知如何他直觉的感到对方没有恶意忙伸手拦着跃跃欲试的拓跋圭老老实实的答道:“小子今年十三岁他和我同年。”
怪人忽然转过身去仰望天身躯似在轻微的颤动像在压抑某一种激动的情绪声音嘶哑的叹道:“嘴乖聪明的孩子。”
燕飞和拓跋圭交换个眼色都看出对方心中的疑惑但再没有那么害怕。
忽然一个黑忽忽的东西从怪人处抛起来往燕飞投去燕飞一把接着原来是个盛满清水的羊皮水袋。
怪人沉声道:“让我指点一条生路给你们走。”接着探手指着西北方柔声道:“循这方向走上四个时辰会抵达一个美丽的绿洲保证你们死不了。只有逃进这片沙漠你们才可以撇掉柔然人因为这是秘族人的沙漠柔然人等闲不会闯进秘人的地域。”
两人尚未有机会详问蹄音传至大骇回头下只见丘原远方尘头大起且有数处之多分由不同方向接近。
怪人厉喝道:“快走!我为你们阻止追兵。”
拓跋圭看看燕飞手上的水袋又望望燕飞接着两人齐声喊朝沙漠的方向亡命奔逃。
“你在想甚么呢?”
高彦的声音在燕飞耳鼓响起惊醒了他的回忆。
燕飞回到现实耳内立即填满猜拳斗酒的嘈吵声感受苦正东居地下大堂热烈的气氛。同席的慕容战、卓狂生、庞义、姚猛、呼雷方、拓跋仪、高彦、小杰、方鸿生、姬别等全定神看着他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们的桌子位于大堂一角邻近的三桌挤满夜窝族的兄弟全是为了亲近他们心中的大英雄燕飞乘兴而来。
高彦恃熟卖熟、老气横秋的道:“不是兄弟说你今次小飞你回来边荒集后不时神思恍惚对着第一楼可以呆现在大碗酒大块肉的尽欢时刻亦可以魂游天外。哈!你知道我们刚才谈论甚么吗?”
卓狂生打出阻止燕飞说话的手势道:“小飞不要说出来!想知道个中原因的请于明日之后任何一晚莅临敝馆听新鲜登场的最新章目《决战古钟楼》便可以得个清楚明白且保证会击节赞赏大家兄弟我给你们一个半价优惠在座听者有份。”
姬别哂道:“看!老卓是穷得疯了整脑子只是生意和赚钱比老红这奸商更奸。小飞不用理他你有甚么心事尽管向我们倾诉这世间还有甚么比两次失掉边荒集更大的事说出来后你的心会舒服很多。”
燕飞苦笑无言。
慕容战道:“听说你刚才溜了去见向家伙那小子有甚么话说?”
庞义道:“你是否劝他滚回沙漠去免得被你宰掉呢?”
接着姚猛、小杰和邻桌的兄弟们一人一句吵得喧声震天。
呼雷方喝道:“大家闭嘴这么吵!教小飞如何倾吐心事?”
倏又静下来。
燕飞道:“我确实有点心事但只与明晚的决战有少许关系没甚么大不了的有劳各位关心。”
慕容战皱眉道:“大家兄弟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说出来好让我们为你分忧。”
卓狂生笑道:“你们不逼他说出来便是帮了他最大的忙。哈!”
高彦抗议道:“你可以告诉卓疯子为何不可以告诉我们?”
燕飞道:“此事我真不知从何说起简单点说就是我年少时曾和秘人有一段渊源与万俟明瑶和向雨田都是旧识。“众皆愕然包括卓狂生在内。
因怕被娘亲责骂燕飞和拓跋圭离开绿洲返回部落后谎称贪玩迷路没向人透露半句有关秘族的事所以连拓跋仪也不晓得两人有此奇遇。秘族的狂欢节成了两人之间共同的秘密。
姚猛瞪着卓狂生道:“看你的表情便知道你并不知。”
卓狂生摊手道:“他不说我怎么知道呢?”接着埋怨燕飞道:“小飞你真不够朋友如此曲折离奇的事竞把我瞒着还被乳臭未干的小广嘲笑。”
慕容战举手道:“不要闹哩!大家听小飞说。”
高彦仍忍不住道:“万俟明瑶不会是你的初恋情人吧?怎可能这般曲折离奇呢?比老卓的说书更夸张。”
燕飞苦笑道:“你猜中了!”
众人再次愣住。
卓狂生一拍额头道:“我的娘!这事如何解决?”
此时燕飞忽生感应朝大门处瞧去。
众人目光随他转移好半晌后向雨田大摇大摆地进入正东居目光落在他们一桌处含笑举步走去。
整个大堂静了下来人人交头接耳交换情报以掌握来者是何方神圣。
向雨田直抵他们的桌子抱拳道:“各位好!向雨田恃来问安。”
卓狂生喝道:“向兄请坐!大家喝一杯。”
向雨田摇手道:“卓馆主不用客气我到此来是要找燕飞有要紧事和他商量。”
慕容战笑道:“有甚么事比喝酒更重要?让我先敬向兄一杯。”
众人同时起哄更有人搬来椅子安插向雨田坐在燕飞身旁。
向雨田却不肯坐下只接过高彦递给他斟满烈酒的杯子举杯道:“就让我向雨田敬各位一杯祝边荒集永远兴旺财源广进。嘿!这两句话似不该由我的口中说出来不过既然说了也收不回来。大家喝一杯。”
四席合共五十多人加上整座大堂的其它荒人游客齐齐响应举杯痛饮。一时间再没有人分得清楚敌友的关系明晚的决战像是永远不会生的事。
※※※
刘裕坐在河旁一块大石上呆看着暗沉的夜空。
为何有些人总比其它人幸运就算跌倒了也可以爬起来即使经历天打雷劈的厄运仍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刘裕便没有这种运道淡真之死是一种“绝运”因为是无法弥补的终生遗憾。像现在他更要去和讨厌的刘毅交手还要争取他的支持这是多违背他心意、多么没趣的事。可是他没有另一个选择无可奈何下只好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为了淡真个人的好恶又算甚?处在他这样的位置便要做这个位置该做的事。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明白谢玄而谢玄更多了他所没有的负担就是谢氏世家的家风和传承令谢玄没法取司马氏而代之。一直以来他不佩服谢玄的就只有这方面此刻却有舌同情和谅解。
自和司马道子妥协后他明白了要之务是求存违背心愿只是等闲之事。为了淡真为了边荒集为了所有支持他的人个人的好恶只好抛在一旁。
要说服刘毅这自负和有野心的人站到自己的一方来并不简单日后要压抑他更不容易想到要和这卑鄙小人;这在自己危难时算计他和牺牲他的无义之徒将会有一段没完没了、纠缠不清的关系刘裕便要大叹倒霉。
屠奉三来到他身旁坐下道:“睡不着吗?”
刘裕点头道:“我想起两个人有点不舒服。”
屠奉三讶道:“哪两个人?”
刘裕道:“陈公公和李淑庄。”
层奉三苦笑道:“我不是没想过他们只是想也没有用。到今天我们仍弄不清楚陈公公是否天师军在朝廷的奸细。但我们已尽了人事希望司马道子能为我们守秘。”
刘裕叹道:“司马道于是不会防陈公公的我们的难处是没法明言陈公公最是可疑。”
稍顿续道:“至于李淑庄更是来历不明令人难以看透这两个人极可能会成为我们致败的因素假如他们其中之一通知徐道覆我们潜往前线来以徐道覆的才智大有可能猜到我们的图谋。”
屠奉三冷笑道:“猜到又如何呢?只要徐道覆找不到我们便没法奈我们的何他的反击计划已如箭在弦不得不若因我们而改变只是自乱阵脚非智者所为。”
刘裕道:“我们能避过全力找寻我们的天师军吗?”
屠奉三沉吟片刻终于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既熟悉这区域的环境附近的民众又大多是他们的支持者何况他们人多势众大小船只过千艘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定可找到这襄来。”
刘裕道:“我们定要改变策略如被徐道覆掌握到我们的行踪我们肯定会全军覆没。”
屠奉三道:“明早大小姐到来后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只要能找到一个比长蛇岛更理想的地方把船队藏起来我们便像在战场上隐了形立于不败之地。”
刘裕道:“我愈想愈不妥当。”
屠奉三道:“不会那么严重吧?”
刘裕道:“告诉我长蛇-岛是否你心目中在附近最理想隐藏船队的地点?”
屠奉三遽震道:“对!我们想得到徐道覆肯定也想得到。”
刘裕道:“我们现在立即坐奇兵号赶往长蛇岛还要毁去所有我们曾在这个鱼村逗留的痕迹。”
屠奉三跳将起来道:“我立即去办。”
屠奉三去后刘裕顿感浑身舒泰轻松这才晓得此事等于刺心的利刃但因危机若隐若现有点雾里看花未能看得清楚兼且这几天忙于找寻天师军的秘密基地无暇分心去想所以直到此刻静卜心来方认真思量应付之法。
忽然他想起边荒集。
与身处之地比较边荒集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刺激有趣充满了动人的活力。刘裕暗叹一口气离开边荒集愈来愈远了在往后一段很长的日子假如他没有战死沙场仍不知何时才叮以再次踏足边荒集与自己的荒人兄弟尽兴欢叙。
老手此时来到他身旁恭敬的道:“刘爷的顾虑很有道理事实上我一直感到长蛇群岛太接近会稽不太妥当。”
刘裕皱眉道:“何不早点说出来?”
老手压低声音道:“因是屠爷的主意我当然信任他的决定。”
刘裕摇头道:“这岂是做兄弟之道?有甚么想法放胆说出来因你也会有份一起没命。”
老手道:“我有一个提议。在长蛇岛以东六十多里还有一系列的无名岛屿我们可以躲往那里去。再留下探子藏身长蛇岛内待天师军的战船来搜查过后我们便可重返长蛇岛去。”
刘裕拍腿道:“好提议!简单而有效这叫一人不抵二人智。”
老手得刘裕采用他的办法大喜去了。
半个时辰后奇兵号驶离渔村进入大海。
第九章 因爱成恨
边荒集。小建康。
向雨田和燕飞两人坐在位于最上游一座小码头临河尽端边缘处听着河水温柔地拍打码头F方夯进水襄的木桩。
在这灯火不及的地方夜窝产的喧闹声只像蜜蜂在远处飞过的嗡嗡声音并没有破坏这区域的宁静。
向雨田忽然笑了起来以和燕飞商量的语调道:“我装死又如何呢?”
燕飞淡淡道:“你没有把握杀我吗?”
向雨田也是奇怪沉默下去好一会才道:“自我练成魔种后只有两个人是我看不透的一位是先师另一位是你老哥。”
燕飞目注河水漫不经意的问道:“慕容垂又如何?”
向雨田仰望暗沉的夜空道:“慕容垂也是可怕的对手但我却能把握他的厉害晓得若是生死决斗要看谁伤得重一点谁先捱不下去。”
接着往他一瞧微笑道:“昨夜和你交手我打开始蛤便控制着战局有把握在卜招之内取你之命直到你的蝶恋花鸣响示威一刹那间整个战局逆转过来我再没法掌握你且生出被你愚弄入局的感觉严格来说我已输了半招气势因迷失而受到重挫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能力动可全面压制我的反击但在心理上我确已处于下风。”
燕飞道:“既是如此为何你仍要约期再战?”
向雨田道:“我可以有别的选择吗?得不回宝卷不如轰轰烈烈战死何况我收拾心情重整阵脚后说不定可以在决战巾胜出哈!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燕飞迎上他的目光道:“你装死怎行呢?万一明瑶把宝卷烧掉以祭你的亡魂岂非弄巧反拙?”
向雨田冷笑道:“宝卷关系重大她怎舍得烧掉?我死义如何呢?她绝不会掉半滴眼泪。”
燕飞讶道:“你似乎对明瑶非常不满。”
向雨田默然片刻轻轻的问道:“告诉我!你和先师是甚么关系?明瑶是否晓得你和先师的关系?”
燕飞知道无法瞒过他叹道:“你不可待到明晚决战再问吗?”
向雨田道:“你不说出来我也猜到了。只有在一个情况下你和拓跋圭才可参加我们的狂欢节就是先师向族长提出要求而这要求必须合情合理且能打动族主原因是你老哥就是先师的亲儿这也解释了为何你想知道先师的长相。明瑶是晓得此事的人否则在长安不杀掉你才怪。告诉我你怎会懂得秘语呢?”
燕飞苦笑道:“知道我是谁对你并没有好处明晚你还如何全力出手?”
向雨田哑然笑道:“燕飞你是否想气死我呢?口口声声着我全力出手一副稳胜我的样子你真的那么有把握吗?我有一套借伤催潜力的奇功一怒之下说不定会与你拚个同归于尽我才不信你分开变成两截后仍叮复活过来要我全力出手对你有甚么好处?我们若一起死掉只会正中明瑶下怀。”
燕飞淡淡道:“你会这么做吗?”
向雨田颓然道:“当然不会我岂是意气用事的傻瓜?又给你看穿了。”
燕飞目光移往对岸道:“明瑶对你是因爱成恨可是我和她是在和平的气氛下分手她为何恨我呢?”
向南田道:“换了是昨夜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不想说她的坏话。但猜到你是先师的儿子后我对她的看法有急遽的转变。她太狠心了明明晓得我绝不吋以杀你杀了你即使她把宝卷还我我也永远练不成道心种魔**这一着对我是多么狠毒多么残忍。我向雨田最敬爱的人是先师却要我去杀光师的亲儿你说我对明瑶能不心死吗?”
稍顿续道:“在明瑶心中你仍是在长安遇到的那个拓跋汉。唉!拓跋汉‘汉’指的该是你的汉人父亲吧!总言之她认定我必能杀死你那她的毒计便可得逞又可以毁了我一生破坏我的梦想。女人狠起心来比男人更要狠心。她是要彻底毁掉我。”
燕飞无言以对。
向雨田续道:“在我决定投进道心种魔**的修练前曾在她与法之间的取舍有过激烈的内心挣扎二者间我只可选取其一而师尊则予我决定的自由因为他晓得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你当然知道答案我并没有选她还自此避往秘地潜修与她再没有往来对她不闻不问。接着生了敝师兄出卖族主的事师尊亦因此心结难解练功出了岔子含恨而逝。我则对练功仍是如痴如醉没有理会明瑶。到她来邀我帮她到长安营救族主我方惊觉我梦寐以求的宝卷正在她的手上唉!我的情况大致如此明瑶确有痛恨我的理由但我仍罪不至此吧!你老哥来给我评评道理吧!”
燕飞叹道:“以明瑶高傲自负的性格你肯定伤透了她的心。但你仍是深爱着明瑶对吗?”
向雨田点头道:“该是如此因我确实一心为她办事还债从没想过以巧取强夺的方法把宝卷弄回来只希望她心甘情愿的把宝卷归还我。以我的性格肯这样子做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我心存歉疚不想再伤害她。所以纵然她对待我多么不合理、不公平我仍容忍她尽量去满足她。直到今夜此刻我仍没法对地狠下心肠。”
又苦笑道:“你的出现曾给予我很大的希望渴盼明瑶她能从此收心养性把对我的爱转移到你身上可是你也知道了你只是她另一个玩物她并没有真的爱上你或许这说并不能切中事实该是你无法弥补她心中的创伤即是说你仍未能代替我。唉!他***可能是那时的你在很多方面都在她之下以她的骄傲是不容她爱上一个及不上我向雨田的人可是你又拥有吸引她的过人魅力令她感到矛盾、痛苦和不安以致对你时冷时热、喜怒无常有时更故意羞辱你、打击你意图逼你露出缺点只是没有想过你竟会断然离她而去还干下轰动长安的惊人之举于不可能的情况下刺杀慕容文这令她对你又恨又爱且触及她因我而来的旧伤疤。唉!我的娘!你若没有爱上纪千千或会好一点可是你和纪千千的恋情天下皆知明瑶会怎么想呢?当然认定你是继我向雨田之后她生命里的另一个负心汉至乎比我更可恶竟见异思迁移情别恋。在明瑶心中如果我是万恶不赦你燕飞也一样罪该万死。哈……”
向雨田以笑声结束这一番吐衷情的长话笑声透出心寒无奈的意味教闻者心酸更显示他对万俟明瑶非是无情故而因她的手段而黯然神伤。
燕飞像听到的只是别人的事般平静道:“向兄有没有深思过令师竟把关系到你这唯一传人毕生成就的宝卷交到一个外人的手上其中是否另有深意呢?”
向雨田哂道:“令师?你不可以唤师尊一声‘爹’吗?是否很不习惯呢?你的意思是师尊让明瑶保有宝卷不止是逼我还债那么简单但我真的想不到还有甚么含意?”
燕飞苦笑道:“‘爹’!唉!我真的不习惯自懂事以来我便只有娘没有爹每次我见到我娘愁怀难舒我便在心中咒骂遗弃了我娘的那个男人你没试过其中的滋味很难明白我的感受。我娘在弥留之际我晓得她最想见的人便是他我恨不得能立即把他押来见我娘逼他在我娘身旁忏悔认错但我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我娘就在我面前念恨而逝。”
向雨田剧震道:“我明白了!唉!事实上我一直不明白师尊为何要这样做他临终的遗命我敢不执行吗?偏是要把我的命根子交给明瑶。”
燕飞微笑道:“你今天叹息之多恐怕将以往的叹息加起来还没这么多。”
向雨田瞥他一眼摇头道:“亏你还可以笑出来。”
接着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师尊真的有这样的意思吗?就是要我重新考虑我的选择?我还有可能走回头路吗?那是没有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燕飞道:“令师也许亦知道你不会改变意向但这是他至死难解的一个心结也是对你的一个警告如果你继续坚持最终会步上他的后尘就是抛妻弃儿既伤害了最心爱的人另一方面亦全无所得两头皆空。他把宝卷交给明瑶若你能令她心甘情愿把宝卷还你那至少你已为抛弃她做了足够的补偿。”
向雨田叹道:“是师尊没想过明瑶竟想出这么一条毒计出来。”
接着勉强振起精神道:“过去的算了后悔于事无补只是白折磨自己。好哩!你认为我装死是否行得通呢?”
燕飞斩钉截铁的道:“绝行不通。”
向雨田不满道:“不要这么武断好吗?”
燕飞道:“我是为你着想你已失去了明瑶如再失去宝卷做人还有甚么意思?所以此事不容有失例如你完全错估了明瑶的反应不但为你的死伤心欲绝还把宝卷烧了祭你……”
向雨田打个寒颤道:“不要说哩!不要再说!你说得对此事是不容有失。”
燕飞道:“只有我死了明瑶才会以为图谋得遂先把宝卷还你再告诉你已成功杀掉令师的唯一亲儿看着你一场欢喜一场空。这是唯一的办法且是万无一失。”
向雨田双眼开始亮沉吟道:“对!明晚我和你来个不分胜负事后我可向明瑶辩说我有足够的能力杀死你但必会负上重伤难以借链子球逃离边荒集然后我当着她与你再次决战把你干掉。嘿!想想世毛骨悚然如果你真的死掉岂非糟糕至极点?”
燕飞道:“你会比孙恩更厉害吗?”
向雨田欣然点头道:“对!孙恩杀不死你我亦该没有今你形神俱灭的本事只要不损伤你的身体便成。如此绝计肯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得出来也办不到哈!”
燕飞道:“明瑶现在身在何处?”
向雨田道:“我亦不知她现在甚么地方但当然有办法找她。”看了看燕飞的神情皱眉道:“你不是怀疑她此刻在边荒集吧!这是不可能的在她心中我和你加起来都及不上秘族对她的重要性。从小开蛤她便被培养为族长的继承人她绝不会为了我们置族人的生死安危不顾抛下一切到边荒集来。这更不符她和慕容垂协议她只负责对付拓跋圭你老哥则由我伺候。”
燕飞道:“你肯定边荒集只有你一个秘人?”
向雨田信心十足的道:“当然肯定若有其它秘人在怎瞒得过我?”
又道:“但慕容垂一方会派探子到边荒集来收集情报通过慕容垂明瑶可以掌握在集内生的所有重大事件。我们的所谓决战当然瞒不过她。”
燕飞提醒他道:“明天你记得全力出手绝对不要留情我们不但要骗慕容垂的人还要骗过我的荒人兄弟这才叮骗过明瑶。
向雨田苦笑道:“难道我见你捱不住仍痛下杀手吗?你的要求似乎过份了点。”
燕飞道:“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吗?我是借你来练一种特别的剑法天下间能在这方面助我一臂之力的不出三人而你正是其中之一。明白吗?只要你想想我是打不死的便可以放心出手。”
向雨田不是滋味的道:“你可以掌握我的深浅吗?”
燕飞没好气道:“若我能把你看通看透你根本就没资格成为我练成剑法的对手。”
向雨田容色稍缓道:“这两句话我比较听得入耳坦白说有时你说的话确令我装得满肚子窝囊气。不要怪我婆妈天下间哪有一种练功方法是在与相持的对手作生死决战时进行的?一个不好就要赔掉老命。”
燕飞从容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昨晚挡你的三招全是临时创出来的没有你肯定练不成这三招。”
向雨田动容道:“你不是说笑吧?”
燕飞正容道:“当然不是说笑。我必须在-夜间悟通整套剑法而你是我成的唯一快捷方式明白吗?”
向雨田问道:“那明晚决战时我该在何时收手鸣金收兵呢?”
燕飞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你感到结果将是两败俱伤不得不收手否则将难全身而退的一刻如此才能使人信服不会怀疑。”
向雨田有点恨得牙痒痒的道:“给你说得我不但心痒更是乎痒。你只尝过我链子球的滋味却未试过我的剑法而使剑才是我武技的精华所在。”
燕飞笑道:“放手而为吧!如此才刺激有趣坦白说你我难得遇上对手不尽兴一场如何得住老天爷?”
向雨田摇头失笑道:“真怕收不住手斩下你的人头看你还如何复活?”
燕飞道:“那我只好怨自己学艺不精你亦不用心中内疚向明瑶讨回宝卷后放情大笑三声然后去好好修练你的种魔**。”
向雨田一震道:“对!在这样的情况下杀死你我对得住天地良心不论明瑶说甚也不能再影响我。”
燕飞欣然道:“垣才是最正确的态度我们更不用约定日后该这样做或那样办一切顺乎自然只要你保持不杀人作风便成。”
向雨田道:“我倒另有主意我可以藉辞修练某一种武功告诉明瑶练成后便可杀死你那当她日后无法奈何你时就会央我出来对付你如此我便暂时不用卷入你们和她的斗争里静待和你再决雌雄的一刻。”
燕飞赞道:“聪明的家伙。”
向雨田愕然道:“这正是你爹向我说的第一句话。”
燕飞呆了来心中百感交集。冥冥之中像有一道命运的丝线把他、向雨田和万俟明瑶紧缚在一起。
向雨田喟然道:“今晚的感觉真古怪我很少当别人是朋友但和你的关系却非常离奇似是最亲密的人但偏偏明晚却要与你生死相搏但大家又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今我愈想愈胡涂愈想愈有趣但又有一种高度的危机感怕玩火玩过了头。”
燕飞道:“多想无益回去好好睡一觉?不要再来找我了害我要不停向自己的兄弟交代。”
向雨田笑道:“其中一个要你交代的人肯定是卓狂生。”
言罢跳了起来拍拍背上长剑道:“我这把家伙名‘思古’是我亲自铸造打炼的神兵利器当年硬闯秦宫没有人是我三合之将希望燕兄不会令我失望吧!我已决定全力出手因你胸有成竹隐操胜券的言语神态令我很不服气。”
燕飞笑道:“我成功了我是故意激起向兄的求胜之心的。”
向雨田苦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