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仙门剑诀
燕飞看到躺卧在草原上第五只因力竭而倒毙的马尸晓得自己可在小半个时辰内赶上慕容宝为拓跋珪完成他的心愿。
他们动黎明进攻时慕容宝位于丘顶位置居高临下的瞧着宿敌拓跋珪摧毁他的远征大车那定是一种可怕和难以接受的滋味。
慕容宝从未吃过败仗自以为永不会被击败正是这种自恃的心态种下今次败因。如果他不是于高处掌握到整个战场的情况今次绝难突围逃走。纵然如此能随慕容宝逃出生天者不到十人。
拓跋珪思虑周详猜到慕容宝会留在坡顶监控大局更知他武功得慕容垂真传加上手下有高手拚死保护极有杀出重围的能力。所以把杀慕容宝的重任交予燕飞。
燕飞隐隐感到拓跋珪有支使他离开战场之意让他看不到他拓跋珪宰杀敌人的残酷情况。
拓跋珪会如何处置跳进湖水的敌人呢?他们肯定会成为俘虏这想法令他感到遍体生寒。
一边思索他的度没有丝毫减缓下来大地在脚下倒退长草原在仍未止息的狂风吹拂下有若起伏不休的绿色浪涛。
就在此时前方出现一个体形魁梧左手持盾、右手执枪的大汉稳立如参天古树盘根地底般封锁了他前进的路途。
大汉仰天长笑道:“来者是否边荒第二高手燕飞?本人史仇尼归愿向燕兄领教高明。”
燕飞心中暗叹不杀此人休想继续追杀慕容宝。
换过另一种情况他绝不愿对如此拚死护主、把自己生死荣辱置于度外的义勇之士下杀手但在战场上根本由不得他选择。
燕飞来到对方身前百步许处停下。
大汉狂吼一声大步往他走过来每踏一步草原都似颤动了下去显示出他气势的强横视死如归的决心更表明他是与自己有-拚之力的高手。
燕飞的蝶恋花出鞘。
刘裕大清早便在秘巢与司马元显碰头这是昨天约好的以交换消息。
大家都同意在杀死干归前双方会保持紧密的联系以免因配合上出岔子致误失时机。
司马元显神情兴奋的抢着道:“我爹答应了陈公公会出手助你们收拾干归。”
刘裕苦笑道:“我们弄错了干归并不是藏身在那米铺内。”
遂把昨夜的情况全盘说出来。
司马元显听罢点头道:“我爹的怀疑没有错他指出从陈公公的口中感到此人非常缜密精明照道理不该搭上苏名望予人有迹可寻而应留在大江的船上要打要逃都方便多了。”
刘裕心忖这叫旁观者清也可看出司马道子的才智和老练想起自己能屡逃出他的毒手确有点幸运的成份。
司马元显又皱眉道:“卢循来建康干甚么呢?如果能杀死他会是更大的收获。”
刘裕不敢说出卢循到建康来极可能是要对付他刘裕的猜测道:“要杀卢循或许比对付干归容易点因为卢循极可能藏身在米铺内。”
司马元显讶道:“苏名望不是桓玄的人吗?怎会和卢循拉上关系?”
刘裕心忖不论能否杀死干归或卢循苏名望肯定完蛋了还累及妻儿。以司马道子的狠辣绝不容他活下去。
道:“可以有菇千秋当然也可以有苏名望表面上苏名望是左右逢源骨子里可能是忠诚狂热的天师道徒为了宗教思想不顾自身的生死。”
司马元显双目杀机大盛冷哼道:“还是依我的主意吧!就把苏名望的妻儿全抓起来哪怕他不乖乖合作?”
刘裕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不到最后勿要用此一着。”
司马元显兴致盎然的道:“刘兄有甚么更好的提议?屠当家为何不与刘兄一道来呢?”
刘裕知他对屠奉三比对自己有更大的好感因为屠奉三不但与桓玄仇深似海又清楚桓玄的虚实兼且没有带着真命天子的威胁压力。答道:“他要向边荒集出信息请我们的荒人兄弟到建康来帮忙。”
司马元显喜道:“这就最好哩!”
刘裕感到司马元显流露的少年心性对他的恶感又不由减弱几分。道:“我们只希望有足够人手对付天师军与眼前的情况没有关系。”
司马元显充满希望的道:“燕飞能否来帮手呢?我爹也想燕飞来只有他可以收拾孙恩。”
刘裕点头道:“如果燕飞可以分身一定会来的。”心忖为了谢道韫燕飞是不得不来建康。
然后道:“如果干归和卢循我们只能选其一而杀之公子会如何选择?”
司马元显皱眉道:“你打算只杀其中一人吗?”
刘裕微笑道:“可以做得到的话当然是两个都一并干掉不过我们必须先弄清楚两者间的缓急轻重遇事时才不会进退失据结果两头都不到岸。”
司马元显沉吟起来思索的道:“死了个干归对桓玄来说只是失去一名大将对他的威望并没有影响;可是卢循是孙恩的传人在天师道的威望仅次于孙恩居于徐道覆之上如他在建康被擒杀会对天师军造成沉重的打击更会直接影响孙恩在信徒心中的形象。”
刘裕同意道:“公子说得对!他***如果孙恩的法力连自己的大徒弟都保护不来凭甚么自居天师?哈!想想吧!际此大军出征之时我们却把卢循的妖头高悬午门之上比说甚么娘激动军心的话更有实效。”
这番夹杂粗言鄙语的话比拍这位皇室贵冑的马屁更令他受落司马元显兴奋的道:“就这么决定我们以卢循为头号目标将干归和任妖女摆在次要位置。”
刘裕是故意令他高兴好更易说话乘机道:“对付卢循必须尽起高手我想请宋悲风帮忙但又怕公子心里不舒服所以想先听公子的意见。如果公子不同意……”
司马元显打断他道:“大局要紧以前的小事提来作甚么?唉!纪千千!有些事我真不愿去想。这方面由你来拿主意吧!”
接着漫不经意的道:“我爹想见你我预备了马车刘兄和我一道去吧。”
刘裕卒不及防下差点砌词拒绝。幸好觉司马元显说这番“邀请”话时似神情有异的神态猜到司马元显是奉父命来试探自己看他刘裕的反应哪敢犹豫装出欣然神色道:“我正想向琅玡王请安只怕他贵人事忙我们立刻去吧!”
同时心中叫苦现在他的小命是操纵在司马道子手上只要司马道子想杀他随时把他召到某处然后便可置他于死。-个陈公公他便要应付得非常吃力何况还有位居“九品高手”榜第二位的司马道子和琅讶王府的高下。
司马元显听到他的回应现出如释重负的轻松神态站起来道:“我们走!”
两人在附近登上马车随行的二十名亲卫骑马前后护驾朝琅玡王府的方向驰去。
马车内司马元显问道:“任妖女那晚见的究竟是谁呢?”
刘裕道:“我也想有人能告诉我。”
见司马元显闻言一脸失望神色心忖自己是不可以随便一句话便打他。续下去道:“先干归不但清楚任妖女去见何人且晓得此人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所以忍不住出言相询。而任妖女能见到此人感到自豪故有‘幸不辱命’的回应。任妖女当然是代表桓玄去和此人说话可令桓玄派密使去和他说话的人在建康够这资格的人肯定不多那此人究竟是谁可呼之欲出了。”
司马元显皱眉不语苦苦思索。好一会后道:“你猜是谁呢?”
刘裕亦在用神思索。
昨夜他们返归善寺后屠奉三因怕任青堤重投桓玄怀抱会揭他和侯亮生的事他非常担心侯亮生的安全致大家无心思考其它事到这刻刘裕才认真思量任青=o76;昨夜去见的是何人。昨夜屠奉三已尽了人事立即派人赶往江陵好向侯亮生出警报着他立即逃亡。
刘裕道:“卢循之能跟蹑任妖女大有可能他正监视此人又或看有否下手刺杀那人的机会凑巧碰上任妖女遂改变目标。由此观之以卢循的本领亦没法找到下手的机会不得不放弃。他娘的!这人会是谁呢?”
司马元显兴奋的道:“对!他娘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何卢循对任妖女去见他感到古怪?可知此人该与桓玄是处于敌对状态。甚么人可令卢循要一意行刺呢?”
刘裕脸色一变忘了司马元显刚说出可能是毕生第一句粗话呆瞪着司马元显。
马车队此时驶达琅玡王府大门外马车停下。
司马元显见他神情晓得他猜到了是何人忙紧张的问道:“究竟是谁?”
刘裕正要答他忽然神情-动手举往背后厚背刀刀把低喝道:“小心!有刺客!”
话犹未已车外传来两声短促而惨厉的叫声接着车顶碎裂。
刘裕末及把厚背刀抽出来拦腰抱着司马元显撞破车门滚出马车外。
“轰”!
车内原先两人坐处木屑横飞座椅化为粉碎惊人至极点。
※※※
漫空枪影照头照面往燕飞洒去似是功力十足可是燕飞却清楚感到史仇尼归的“意向”这些只是惑敌的招数掩饰其真正的杀着。
早在史仇尼归抢先攻击他已清楚感觉到史仇尼归不但是能与他有一拚之力的高手且抛开了生死务要阻止他追杀慕容宝。只要他一个不小心在对手的狂攻下受创纵使能杀死史仇尼归亦会大大影响他完成拓跋珪所托的任务。更可虑者是因要除去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不得不损耗真元也会令他追上慕容宝的机会大幅减少。
横看竖看史仇尼归的拦截确大增慕容宝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燕飞冷哼一声蝶恋花斜指对手吞吐不定欲攻欲守教人难以捉摸。
心思一转间史仇尼归冲至燕飞身前丈许处充天塞地的枪影倏地消散只余下一片乌云似的黑影割面而来。
那种变化像在变戏法。
燕飞也不由心中暗赞如此强横聪明的对手他已久未遇上。他为人洒脱立即把追杀慕容宝的事抛到一旁否则如心有罣碍稍一不慎会阴沟里翻船受挫于对方手下。
蝶恋花重劈在史仇尼归割喉而至的重铁盾边沿处。
“当”!
史仇尼归遽震后退此剑力度沉雄绵绵如长江大河换过别人已消受不起。但史仇尼归乃大燕国新一代最杰出的高手武技犹在自恃的慕容宝之上虽应付得非常吃力仍勉强抵住。
若不是燕飞此刻定会乘势追击续施杀手令对方没法重组攻势。可是燕飞何等样人掌握到这一盾并非全力施展故而史仇尼归吃不住自己一剑的劲力。
果然史仇尼归把铁盾下收护着胸腹的一刻长枪从盾底斜刺而至笔直射向他的丹田位置快如电闪带起破空的啸声可知其力道的刚猛疾劲。
如他乘机强攻等于把身体送往矛尖去。如此极尽诡变能事的招式他还是初次遇上。最厉害对方是任长枪下坠再以盾牌隔断燕飞的视线到长枪落到差点贴地的位置以脚踢枪把从下而上疾射燕飞。
燕飞笑道:“好枪法!”
一脚踢出正中枪尖。
长枪应脚抛往两人间的上方车轮般转动出强烈的舞动声直抵七、八丈的高空。
史仇尼归见秘技被破仍是悍勇如前大喝一声掷出盾牌螺旋着平割而来同时拔出腰间马刀随盾往燕飞杀至。
这下掷盾与先前不同贯满劲力没有丝毫保留即使以燕飞的功力亦感硬挡此招非常不智。
他当然有信心把盾“击下”可是此盾重达七、八十斤加上史仇尼归的真劲配合旋转的势子足可令燕飞手臂酸麻更难抵挡史仇尼归持续攻来的马刀。
此子的高明实出乎燕飞意料之外。
燕飞蓦地升起右脚足尖点在重盾的中心点腾云驾雾似的随盾飞退剎那间已和凌空迫来酌史仇尼归拉开至达三丈的距离。
燕飞足尖用力脚下铁盾不但停止旋转还反方向回旋回来接着离脚而去改往穷追不舍的史仇尼归迎去。
史仇尼归大吃一惊往旁闪开虽成功避过铁盾可是如虹的气势早土崩瓦解再不能凭敌手间微妙的气机追击燕飞。
燕飞此时飞临他上方蝶恋花不留情地向他展开攻击。
“叮叮当当”刀剑交击之声不绝如缕的响起史仇尼归施尽浑身解数勉强挡着。
燕飞往后翻腾落往地上。
“啪”!
早前被燕飞踢往高空的长枪于此时掉在史仇尼归身后可见这数下交手是在何等高下生。
史仇尼归不过挡了燕飞七、八剑却已衣衫尽被汗水湿透、长披散、口鼻耳全逸出鲜血、浑身抖颤有如已在战场上不停地战个三日二夜。
史仇尼归难以置信的瞧着燕飞声音抖震的道:“这是甚么功法?”
“当”!
他终拿不住马刀任其掉往地上。
燕飞心中暗叹今次追击慕容宝的事已告泡汤皆因真元损耗过巨。他暗把“仙门诀”融合在剑法内剑剑至寒至熟激爆怎是史仇尼归这凡人抵抗得了?这等于在史仇尼归的真劲里爆开道“小仙门”虽没有真的开启仙门已足够打开对方劲气的缺口彻底的打垮了对方。
若非如此燕飞恐怕仍要被悍不畏死的史仇尼归缠上一段时间。
到第八剑时燕飞也感力有不继。
如果不是遇上如斯高明的对手他也难以创出这从仙门领悟回来新的“日月丽天**”。当日在巴陵面对两湖帮包括聂天还在内的-雄他是初试此诀可是像今次收由心的用在剑招上则是全新的突破。
史仇尼归“哗”一声喷出漫空鲜血坐倒地上双目涌出热泪悲凄的道:“杀了我吧!”
燕飞还剑入鞘讶道:“史仇兄为何哭呢?”
史仇尼归惨然道:“我不是为自己的生死流泪更不是因被你击败而流泪而是为输掉这场仗而痛心假如我们遵照皇上的指示便不用落此下场。动手吧!”
燕飞淡淡道:“回家去吧!战争总有胜有败的。”
说罢转身去了。
第十二章 千里报信
谁人的掌劲如此霸道强猛?谁敢在光天化日下公然在琅玡王府大门前攻击司马元显的座驾?
刘裕抱着司马元显在街上滚动时情况混乱至极点大门刚打开了一半拉车的马儿受惊跳蹄前冲拖着破烂的马车硬把欲蜂拥而出的门卫逼回府内。司马元显的随身亲卫人人掣出兵器离马飞跃赶来护土叱喝怒吼更添混乱。
刘裕甫触地立即见到有两名亲卫高于躺在地上一人远在大街处另一死者就在马车附近均是头盖爆裂而亡流出的鲜血染红长街他们的座骑惊骇地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引起了更大的混乱街上人车争相走避。
刘裕心中描绘出适才的情景:刺客从对面楼房高处腾空掠至先以脚踏破位于队尾的亲卫头颅借力跃起再以同样手法杀害另一人这才直接攻击马车。
谁人如此厉害难道是孙恩亲临?
要知司马元显的亲卫高手无一不是百中挑一武技强横之辈纵使攻其不备也难以在倏忽间连杀两人刘裕自问便办不到。
劲气压体而来。
左右的人东歪西倒。
刘裕知道不炒把司马元显推往一旁大喝道:“护着公子!”
厚背刀离背而出尽全力、凭感应跃起挥刀劈往上方。
“蓬”!
劲气交击来人重跃上半空。
刘裕则惨哼一声差点再次滚跌地上全身血气翻腾五脏六腑像反转了过来似的张口喷出血花。
如果不是近日功力大进这一掌已可要了他的小命。
刘裕仰天望去难以置信的道:“卢循!”
卢循知道已错失杀他的机会长笑道:“看你能活至何时…”
凌空一个翻腾投往对面去消没在一道横巷里。
司马元显此时惊魂甫定的跳将起来走到刘裕身旁与他一起呆瞪着卢循消失的方向道:“幸好有你在旁否则我今回必死无疑卢循竟然是这么厉害。你没事吧?”
众亲卫把两人团团围着。
刘裕拭去嘴角血渍沉声道:“我没事!他***!卢循快要变成第二个孙恩了。”
心想的却是今次阴差阳错卢循要杀的肯定是自己而非司马元显却让司马元显误会了以为他是拼死相救。亦可见卢循到此刻仍未摸清楚他的行藏这次只是凑巧碰上。
※※※
边荒集。边城客栈。
饭堂内闹哄哄的边荒游第一炮的团友大部分聚在这里吃早点大家混熟了谈起话来特别有劲何况昨天参观了天穴、听过卓狂生《一箭沉隐龙》的说书更不愁没有话题。连续两晚到青楼鬼混的则忙于交换心得好决定今夜该到哪所青楼花天酒地。
老板娘阮二娘亲自招呼众客省去高彦等不少工夫。
今天并没有安排节目或观光景点因为边荒集甚都应有尽力胡漠美食、青楼赌馆式式俱备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自由寻乐子才有真正的乐趣。在整个边荒集的荒人衷诚合作下凡挂上边荒游标志的人都会受到善待买东西且有折扣当然令客人更是宾至如归花钱花得更爽。
第二团边荒游刚于今早到达入住另一旅馆。由于被楼船数目限制只能两天接送一团但荒人已非常满意。
高彦、姚猛和阴奇三人坐在角落想到陪他们共进早膳后可回复自由身三人的心情都很好。
讨厌鬼谈宝又来了坐到三人这桌谀媚的道:“今次边荒游办得空前成功我们回去后会为你们广为宣传令边荒游口碑载道从此团来团往客似云来。”
姚猛斜眼兜着他道:“第二团来了你不用溜吗?”
谈宝尴尬的道:“我刚到小建康外的码头看过追我的坏人赶不上这一团。”
高彦笑道:“你见鬼才真明明刚起床还没踏出过客栈半步到哪里去看坏人呢?难道躲在你房间的衣柜内?”
阴奇笑道:“听说你昨晚在青楼醉倒了要人把你抬回客栈。谈兄的修养真好有人在后面追杀仍可以如此放开怀抱来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谈宝被三人你一句我-句的冷嘲热讽仍是笑嘻嘻的满脸欢容没有丝毫被揭破谎话连篇的窘态道:“请三位念在我自幼孤苦无依现今又走投无路致行为异常。哈!我今次来……”
姚猛打断他向阴奇道:“我有一个怀疑昨夜我们的谈富豪不是喝醉而是诈醉那便不用劳烦他探囊取钱结账了。”
高彦一咦”的一声奇道:“怎么会呢?小谈你不是有花不尽的金子吗?”
阴奇哑然失笑道:“女人要骗男人的钱最高明的招数是诈穷;男人要骗男人的钱却必须充阔。你们不是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吧!这种第九流的伎俩竟不晓得吗?”
高彦和姚猛忍不住捧腹大笑。
谈宝赔笑道:“请三位大人有大量念在我自幼父母双亡多多包涵哈!我今次来找三位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代陈老板想在边荒集弄一盘生意来探路。”
三人愕然对里晓得这小子终于得偿所愿找到肯给他骗的冤大头。
谈宝口中的陈老板来自建康他是所有团友中花钱花得最凶的一个大商家昨夜在赌场输了十多两金子仍是面不改色。
不过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边荒集有边荒集的规矩虽然明知谈宝这小滑头不老实他们仍不可以坏他的事。
谈宝又以最诚恳的态度道:“可以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赚钱谁愿直偷硬取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今次到边荒集来正是要转做正行重新做人。请三位念在我三岁……”
此时一个振荆会的兄弟匆匆而来到阴奇旁凑在他耳边说话谈宝只好闭口。
阴奇听罢皱眉道:“他在哪襄呢?”
手下道:“他就在门外。”
阴奇打手势着手下唤人进来向谈宝道:“今晚在说书馆有一个关于在边荒集做生意的讲座届时带你的陈老板去听便成。现在老子有事你给我立即滚蛋。”
谈宝千恩万谢的去了。
振荆会的兄弟此时领着人来了此人风尘仆仆、满脸倦容显是赶远路而来但双眼仍是闪闪有神粗壮的身体挺得笔直。
三人一看便知是高手不约而同暗中戒备。一错岂能再错幸运是不会永远站在他们一方的。
阴奇道:“坐!”
那人在三人对面坐下。
阴奇道:“阁下高姓大名有甚么十万火急的事要见我们屠老大?”
汉子定神打量阴奇沉声道:“本人蒯恩奉主子之命来见屠老大至于是甚么事必须见到屠老大才能说。”
高彦见他一脸正气忍不住道:“阴爷是屠老大的兄弟振荆会的二当家屠老大不在阴爷便等于屠老大对他说与对屠老大说没有任何分别。”
蒯恩摇头道:“因主子之命我的话只能向屠老大说。阴二当家行个方便指点我如何可以见到屠老大。”
阴奇不悦道:“此事没得商量我们屠老大的行踪是个秘密不会凭一个陌生人的片面之词而泄漏。”
他说得决绝高彦和姚猛都不敢插口。
蒯恩呆瞪着阴奇忽然两眼红起来垂头道:“我求阴爷好吗?如我有半字谎言教我天诛地灭。”
三人对他的异样神情大惑不解要这么一个铁汉说出哀求的话分外令人惊讶。
高彦又忍不住道:“至少该透露点情况例如你的主子是谁好让阴爷考虑。”
蒯恩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我来自江陵一向在侯爷手下办事。”
阴奇遽震道:“侯亮生!他是否出了事?”
蒯恩忍在眼内的热泪再禁不住的夺眶而出还痛哭起来惹得人人注目。
※※※
琅玡王府大堂内司马道子端坐主位陈公公居右下对面是司马元显和刘裕两人。如此方式的会面有点似家庭聚会令刘裕生出奇异的感觉。如果他没有猜错自己“拚死”救回司马元显减少了司马道子的敌意拉近了他们的关系。
司马道子纵然纯在利害关系上作考虑只要能证实三点他确会重用自己。
先刘裕必须不是谢玄指定的继承者;第二点是刘裕没有野心;而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刘裕必须绝对地效忠于他。
刘裕亦在这三方面尽人事想办法以减少司马道子对他的猜疑为的是争取一个立大功的机会。
大破焦烈武并不能算数因为焦烈武只是为患沿海城镇没有直接威胁到建康的安危建康的权贵根本不把这当作一同事。如果能大破天师军当然是另一回事了。
建康由上至下会把他视为救星。
他要的是这么一个机会也只有司马道子能达成他的愿望。
司马道子没有询问刚在大门外生的事因为他已从把门的守将知悉整个过程此刻问的是昨夜生的事。
刘裕在他反复询问下把情况详尽道出。
司马道子听罢沉吟不语陈公公则盘膝而坐垂帘内视仿如入定多年的老僧对身外任何事不辟不问。
好一会后司马道子向司马元显道:“小裕刚才告诉我的与告诉元显的有出入吗?”
刘裕心中打闷雷思忖这种事哪有当着自己问司马元显的理该私下才去问儿子以判断他刘裕有没有说谎。
不过亦隐隐感到司马道子是急于弄清楚自己的诚意不想浪费时间好决定该否信任自己。
司马元显尴尬的瞥刘裕一眼道:“我不是帮刘兄说话他说的与向孩儿说的如出一辙只不过更详细了。”
司马道子欣然道:“小裕勿要怪我人是很奇怪的若是随口说出的谎话会处处露出破绽例如前言不对后语。现在我弄清楚哩!我可以毫无顿忌的说话不用再对你有提防之心。我从来就是这小心谨慎的一个人小裕很快会习惯。”
刘裕心叫厉害这番话亦在提醒自己勿要向他说谎。幸好他确有与司马元显衷诚合作之心所以今趟没有出岔子。
司马道子露出凝重神色有点自说自话的道:“任青娓秘密去见的人是谁呢?”
司马元显道:“刘兄正要向孩儿说出他的猜测卢循便来了。”
司马道子双目精芒电闪往刘裕瞧来。
刘裕道:“王爷已猜到了。”
司马道子双目杀机大盛道:“目下在建康只有一个人够资格让桓玄派密使去见他其它人都不放在他眼内。但为何是任青媞而非干归?”
陈公公睁眼道:“刘牢之好大胆。”
司马元显听到刘牢之的名字“啊”的一声嚷起来。
陈公公道:“桓玄决定派人联络刘牢之该是干归到盐城去后的事。至于为何由任青媞去见刘牢之这是因刘牢之曾背叛桓玄如想恢复关系用一个没有官职的中间人会比较恰当大家可依江湖规矩处事。”
司马道子点头道:“卢循是一心来建康闹事而他的目标是我和刘牢之正因他暗中监视刘牢之方觉刘牢之与任青媞秘密碰头又以为我刚才坐在元显的马车内故把握机会下手。哼!卢循妖道竟敢来我建康撒野。”
刘裕叹了一口气。
司马元显讶道:“刘兄为何叹气?”
刘裕道:“卢循再非以前的卢循除非能把他引入陷阱作困兽之斗否则不论我们派出多少个高手恐怕仍无法置他于死。”
陈公公点头道:“我查看过被他踏破头盖骨的两个人他该已练成孙恩藉之以横行天下的‘黄天**’要杀他确不容易。”
司马道子道:“杀干归和任妖女会否容易一点呢?”
刘裕道:“只要一个人能及时赶到所有问题或可以迎刃而解。”
司马道子双目亮了起来道:“燕飞!”
接着目光往陈公公投去。
陈公公点头道:“如有燕飞加入我们即使是孙恩也要难逃一死。”
然后向刘裕道:“燕飞能否及时赶来呢?”
刘裕苦笑道:“我们已向边荒集送出信息至于燕飞何时到达则是未知之数。”
司马道子道:“我们岂能便这样干等燕飞?此事交由小裕去办我们则全力配合。元显你好好的跟小裕学习。”
司马元显领命后问道:“我们该如何对付刘牢之?一旦让他领军出征我们便没法子控制他。”
司马道子哂道:“现在我们便可控制他吗?”
司马元显为之语塞。
司马道子问刘裕道:“你比我更熟悉刘牢之为人行事的作风对此有甚么看法?”
刘裕恭敬的答道:“桓玄和刘牢之不是这么容易谈得拢的可是刘牢之肯密会任青媞已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卑职认为我们应装作若无其事否则会变成逼刘牢之投向桓玄好左右逢源从中得利。”
陈公公点头道:“有见地!”
司马道子断然道:“就这么决定。现在我们集中全力对付干归和卢循只要能杀死其中一人小裕你就是为朝廷立下大功本王必论功行赏绝不食言。”
刘裕心中叫苦司马道子这么说等于逼他有所表现否则会怀疑他的能力更遑论将来再重用他。
但还有甚么话好说的。
四人再商量了如何配合的问题让刘裕可以随时找到陈公公帮手这才散会。
第十三章 赶尽杀绝
燕飞在离参合陂三里许处的一座小丘上遇到拓跋珪在十多名将领亲卫簇拥下拓跋珪神采飞扬地极目遥望长城的方向。
燕飞心头一阵激动。
拓跋珪已确立他在朔方的地位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力量。在谁敢不依附他谁便要身败族亡的形势下他的力量将迅增长。
今年拓跋珪才二十五岁已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建立起比旧代国更强大的国势。
在此战的大方向上拓跋珪没有犯任何错误先是退避敌锋继而利用慕容宝性格上的弱点诱慕容宝仓卒深入完全控制了主动。到慕容宝中计退往中山慕容宝败局已定。
拓跋珪以马贼起家的优越骑兵在雄才大略的拓跋珪卓的领导下已成能与慕容垂抗衡的军事力量。纵然以慕容垂的强横亦不敢造次妄然出长城攻打拓跋珪。
当然拓跋珪不会只满足于眼前的成就他将会越长城挑战从未吃过败仗的慕容垂以决定中原谁属。
拓跋珪隔远便看到他与众将士驰下小丘迎接燕飞。
拓跋珪双目闪着前昕未见的光采呵呵笑道:“我的好兄弟我们赢哩!且是最彻底的胜利。”
说罢从马上跃起凌空而至一把将燕飞拥个结实。
众将士勒马停定拓跋珪的爱骑奔到两人身旁雀跃跳动懂人性似的为主子高兴。
燕飞感觉着拓跋珪体内沸腾的热血。
自憧事以来拓跋珪一直期待这一天的来临现在妄想竟变成了事实燕飞清楚体会到自己这位好兄弟的心情。此仗的成果得来并不容易其中经过了多少无眠的晚夜?多少忧虑和恐惧?
拓跋珪放开他改为抓着他双肩喜形于色的看着他。
燕飞往众将士瞧去出奇地觉各人神情有点麻木似的其中的崔宏更垂下头去似乎不敢接触他的眼光。
燕飞心中一动问道:“俘虏了多少人?”
拓跋珪哈哈笑道:“我说过不留俘虏就是不留俘虏难道只是说来玩的吗?”
燕飞心中起了个疙瘩记起大批跳进湖水的燕军这些人肯定是束手就擒的命运难道拓跋珪就这么把他们全体扑杀吗?
拓跋珪岔开道:“现在我们气势如虹必须乘胜追击直扑平城、雁门你会否改变主意陪我一道去呢?”
燕飞苦笑道:“你为何不问我是否干掉了慕容宝?”
拓跋珪欣然道:“慕容宝的生死在现时的情况下已无关重要他是否逃脱了呢?”
燕飞点头示意更肯定拓跋珪是故意支开他好把燕军降兵全部处决。
如果自己在场当然会阻止他干这么残忍不仁的事。为了复国争乎称霸天下拓跋珪是绝不会手软的。
事已至此还有甚么话好说的。
拓跋珪笑道:“算那小子命大将来便由我亲手宰掉他对我来说会更痛快。好哩!兄弟你仍未答我的问题。”
燕飞的心情已忽然转差颓然道:“我必须立即赶回边荒集就和你在这里分手好了。记着和边荒集保持最紧密的联系你随时会接到我传给你的急信。明白吗?”
拓跋珪点头道:“明白!”
接着凑到他耳边道:“我亦希望你明白为了我们拓跋族的将来我的杀弟血仇你的纪美人被掳之恨我们必须尽一切办法去击倒慕容垂不容有任何错误更不能留情因为慕容垂是不会对我们有丝毫仁善之心。战争从来如此。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大乱时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为了最后的胜利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抛开一切作那狠毒无情的主事者。这是唯一的胜利之路踏上此路便不能有任何犹豫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一口气。”
说罢放开他喝道:“马来!”
燕飞阻止道:“我走路比较方便点。”
拓跋珪又抓起他双手激动的道:“不论如何!我拓跋珪和燕飞永远是最好的兄弟!”
燕飞反握着他低声道:“好好保重!”
说毕朝南去了。
※※※
卓狂生睡至正午才醒过来在说书馆磨蹭片刻刚想到隔邻去看查重信的“边荒灯王”看看他营业的情况忽来访客赫然是刘穆之。
卓狂生对他颇有好感欣赏他过人的修养和才智总觉得他目前虽是怀才不遇但有一天终能得展抱负非是池中之物。
笑道:“刘先生请坐任择一椅。”
刘穆之在最前排正中的椅子坐下欣然道:“卓馆主可否免费为我说一台书呢?因为我最后的一个子儿已花在卓馆主的《一箭沉隐龙》上。”
卓狂生到他的说书台坐下面对刘穆之笑道:“原来刘先生这么穷困不过不用担心到边荒集来的大多是不名一文的穷光蛋其中日后飞黄腾达的也大不乏人逞荒集正是个遍地赚钱机会的地方。刘先生如不嫌弃可在这里卖故事赚钱作暂时栖身之所。”
刘穆之笑道:“多谢卓馆主向小弟雪巾送炭令我颇觉不负此行。”
卓狂生拈须笑道:“我当然晓得刘先生志不在此而刘先生感到不负此行也不是因我卓狂生。哈!刘无生想听哪一台书呢?敝馆的四大书宝刘先生已听其一余下三宝是《边荒大战》、《淝水之战》和《小白雁之恋》刘先生对哪台书较有兴趣?”
刘穆之微笑道:“我想听的是未生的故事姑名之为《晋室之乱》如何?”
卓狂生长笑道:“刘先生看过天穴后纵然猜不到晋室之乱的过程也该可以把握到最后的结局。良禽择木而栖刘先生还要犹豫吗?”
刘穆之从容道:“卓馆主勿要怪我疑心重刘裕一箭沉隐龙应是实情天穴亦确有其事问题在两者是否同一时间生却是没有人可以肯定。所以我必须弄清楚刘裕是怎样的一个人方可以决定该否留在这裹做个快快乐乐的说书先生还是去冒杀身之险投效可能是真命天子的人。”
卓狂生道:“刘先生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呢?”
刘穆之侃侃而言道:“现今南北乱局已成北方姚苌雄霸关中慕容垂称雄关外暂成二分之局可是两方面都未能尽控局面。而正因北方群雄自顾不暇南方朝廷外的势力在没有威胁下无不蠢蠢欲动希望能乘势而起夺取政权。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小一个刘裕能有甚么作为呢?”
卓狂生仰天笑道:“这么一台说书是我自当馆主以来最大的挑战刘先生坐稳了到我说毕这台书后保证你立即上路拿着我的推荐信去见小刘裕从此走上造皇之路。”
今天不知是甚么佛节庆典归善寺挤满来上香的善信。车好后院精舍是行人止步之地前方佛殿虽是喧闹震天后院和归善园一带仍是安详宁和。
刘裕回到宿处屠奉三和宋悲风仍外出未返令他满腹心事却苦无倾诉的好对象。
唉!他必须设计杀死卢循或干归其中一人始能向司马道子作出交代。对司马道子这种用人的作风他是不敢恭维却又别无他法。
卢循变得非常可怕确有杀死自己的本领。司马道子是误会了卢循先后去监视刘牢之和琅玡王府目的不在刘牢之和司马道子而是要杀他刘裕。
对卢循来说留下刘牢之和司马道子等于留下晋室分裂的祸源对天师军是有利无害。可是自己却成了天师军的威胁因为当《一箭沉隐龙》的事传遍天下他刘裕已成了民众心目中的真命天子对相信天师道的愚民也有一定的号召力。
这才是孙恩最惧怕的情况。
回到房中坐下刘裕正思忖该否出外找寻屠、宋两人外面传来弹甲之声。
刘裕整条脊骨登时寒惨惨起来感觉到死神的接近。
他认出是任青媞的讯号。
更感后悔莫及这妖女该是从琅玡王府直跟他到这里来路上他一直因司马道子硬派下来的任务心神恍惚致被人从后跟蹑仍丝毫不察。
如果随任青堤来的尚有干归和他的手下今次他肯定难逃一死。
刘裕探手握着刀柄深吸一口气道:“任后进来吧!”
第一章 居心难测
“咿丫”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任青媞迷人的玉容和身段映入刘裕眼帘她穿的虽是粗布麻衣而不是惯见的盛饰严装脸上亦不施脂粉却无损她的风韵反多添了清秀的气质。
刘裕的手离开了刀把不但因察觉她是孤身一人前来且于她身上更感应不到杀意。
任青媞目光投在他身上便像再移不开似的凝望着他香唇吐出“刘裕”两字挟着一阵充盈健康青春气息的香风投往他怀抱里来。刘裕仍未弄清楚生了什么一回事她已坐在他膝上两手缠上他的脖子献上香吻。
刘裕再不是以前的刘裕只要她有任何异动会先一步作出反击。横竖与她亲热并非第一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也不由自主地享受她的**“阵势”。
唇分。
任青媞双眸闪闪亮的注视着他叹息道:“刘裕啊!你是怎样办到的?看着你从琅玡王府走出来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温香软玉抱满怀所处之地偏是不容轨外行为的佛门清静地只是那种刺激的滋味已使刘裕感到难以把持如果不是深悉她所具的危险性会否出乱子确是未知之数。
刘裕勉强压下被她撩起的**之火皱眉道:“你何时到建康来的怎会这么巧在司马道子的府门外?”
心忖只要她有一句谎话便设法下手制着她虽清楚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总好过纠缠不清。
任青媞把下颔枕在他的宽肩上舒适的叹了一口气轻柔的道:“告诉你也不相信我是奉桓玄之命到建康来见刘牢之今早收到琅玡王府大门外生刺杀事件的消息便到琅玡王府看看竟见到你这冤家从后门溜出来青媞欢喜得差点狂哩!刘裕啊!青媞是真心对你的。我们又在一起了。”
刘裕对她的老实和坦白胡涂起来一时哪弄得清楚她的用心故作惊讶道:“你怎会和桓玄搭上的?”
任青媞嗔道:“什么搭上哩?说这么难听的话青媞是在为你办事嘛!其中的过程说来话长我们到床上说好吗?青媞想你想得很苦哩!”
刘裕差点弃甲曳兵的夺门而出任青娓不但没有半句谎言且一副心儿全向着他的模样配合她的**手段他的自制力已徘徊于崩溃的边缘。
这美女究竟在耍什么戏法呢?他再不敢肯定。
任青媞从他肩上仰起螓呵出的芳香气息轻柔地吹往他脸上笑脸如花的道:“人家是尽心尽力为你刘爷奔走办事啊!你怎可不好好奖赏我好好的疼我呢?看你啊!只懂搂着人家呆男子漠大丈夫不是该敢作敢为的吗?”
刘裕差点喊救命任青娓是绝对碰不得的有刺毒花偏是媚力逼人令他联想到下了毒的醇酒佳酿强行集中心神道:“不要诱惑我你知道刺客是谁吗?”
任青媞轻吻他一口微笑道:“不诱惑你又诱惑谁呢?青媞正是要迷死你。说罢!谁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光天化日下在琅玡王府外公然行刺司马元显?”
刘裕凑到她小耳旁道:“是我们的老朋友卢循。”
任青媞娇躯遽震花容变色直瞪着刘裕躯体转硬美目填满杀机。
从这些不能隐瞒的变化刘裕肯定任青堤没有亲眼目睹卢循下手的情况亦没有想过刺客是卢循更探测到任青娓对天师道仇恨之深。
见任青堤仍呆瞧着自己刘裕感到重新控制了主动轻松起来拍拍她的香臀道:“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任青媞吁出一口气回复过来皱眉道:“人家不是已向你投诚效忠吗?为何还要和青媞作交易呢?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来好了不过你定要为我杀死卢循便当是向孙恩先讨一点债吧!”
刘裕大感头痛因弄不清楚任青媞是真情还是假意只好希望她露出破绽。
漫不经意的道:“我要杀干归。”
任青媞娇躯一颤皱眉道:“你可知我昨夜到过干归的船上去?”
刘裕心中大讶暗忖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她此女确有效忠自己的决心否则怎会透露与干归的情况?也不知该喜出望外还是苦恼更不知自己是希望她成为战友还是敌人。
任青媞僵硬了的玉体又柔软起来探手抚着他右颊道:“杀干归并不容易此人太精明厉害了我们杀他的计划必须精心布置使人不怀疑到我的身上否则我将永远不能回到桓玄身边聂天还也不会再信任我。”
接着脸蛋贴往他左颊昵声道:“青媞为了你愿做任何事你要好好对待青媞啊!”
对这善变难测随时可从款款情深变作毒如蛇蝎的美女刘裕再分不清真假又感自己重处下风。赫然觉自己正爱抚着她的玉背。
蓦地足音传来把刘裕从春梦里惊醒过来。
任青媞凑到他耳边道:“今晚丑寅之交青媞在大江旁燕子矶的亭子等你千万不要失约。”
说毕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耳珠穿窗去了。
刘裕仍是“神智不清”之际王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刘兄在吗?”
刘裕方记起直到这刻仍没法腾出时间见王弘心感抱歉连忙跳将起来把门拉开道:“王兄请进我刚回来正想出门。”怕王弘嗅到任青媞留在他身上的香气后退两步请王弘坐下自己则坐往隔几的椅子。
王弘心不在焉的道:“想找刘兄真不容易。”
刘裕苦笑道:“我正要约王兄见面这几天生了很多事王兄听过后该会原谅我。”
王弘却似没有真的怪他道:“这个我是明白的。你知否今早有人在琅玡王府大门外行刺司马元显幸好他命大被手下拼死救了他一命。”
刘裕听得心中稍安只要任青媞不泄漏此事该没有外人晓得自己当时和司马元显在一起。叹道:“救他的人便是小弟。”
王弘为之愕然。
解释清楚后刘裕道:“王兄什么事找得我这么急?”
王弘道:“建康有很多人想见你。”
刘裕皱眉道:“王兄难道不清楚我在建康是不能张扬的吗?如被司马道子晓得我在建康广交朋友对我和他们父子的关系会有很坏的影响。”
王弘被冤屈了的叹道:“我当然清楚可是人人晓得我曾和你在盐城并肩破贼都来央我安排与你一-我是推无可推差点被他们逼疯了。”
刘裕奇道:“他们这般想见我所为何由不怕开罪司马道子吗?”
王弘道:“最主要是为了好奇心想看看你这位大英雄如何英明神武不可一世。见面当然是秘密进行事后人人会守口如瓶不会泄出半点风声。”
刘裕不解道:“你认为我该见他们吗?”
王弘道:“敢来见你的都是建康世家大族的年轻一代其中不少已身居要职与他们拉上关系对你将来的展会有估量不到的帮助。他们不会公然站在我们的一方可是一旦刘兄掌握实权他们会成为你施政的班底成为支持你的力量。”
刘裕道:“可是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个是奉司马道子之命来试探我的奸细好事会变成坏事。”
王弘欣然道:“这方面可以包在我身上。我只会挑与我有真正交情的人来见你又必须是能在建康政坛起作用的人这样的人加起来不出十个都是看不惯司马道子父子倒行逆施、败坏朝政的有志之士我最清楚他们保证不会有人出卖你。”
刘裕仍是不解问道:“建康的高门俊彦怎看得起小弟区区布衣的寒门之士呢?”
王弘笑道:“他们敢看不起其它所有寒士但怎敢小觑你呢?你现在他们心中早越了一般布衣的身分名位你不但是谢安属意的人玄帅的继承者更是北府兵内最有为的将领。兼且带有荒人式传奇荒诞的慑人风采又身备‘一箭沉隐龙、二箭破海贼’的天命授意谁不想一睹你的风采?看看你会否是他们冀望的救星。”
刘裕听得起呆来一时也不知建康世族年轻一代对他的反应是吉是凶。
王弘道:“信任我吧!我会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保证司马道子不会收到任何风声。唉!家父也很想见你呢。”
又道:“换过另一种情况肯定他们不会这般积极地想见你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建康南面沿海诸郡几尽入孙恩之手上游的桓玄联结聂天还蠢蠢欲动南方正陷于水深火热之时建康由上至下都希望你能重振玄帅当年的威势令南方回复安宁。”
刘裕明白过来建康的世族并不是想他改朝换代而是希望他能取代他们深恶痛绝的刘牢之成为一个“布衣的”谢玄。
点头道:“好吧!你安排好后我便去会见他们。不过烦王兄先告诉他们小弟只是凡人一个并没有三头六臂且对清议一窍不通故勿要因此而失望。”
王弘大喜道:“如此我总算可以有个交代。刘兄太谦虚了只要你肯在他们面前走几步让他们看到你龙行虎步的雄姿保证他们心折。”
刘裕苦笑道:“你让我想起边荒集高彦小子的爱夸大。”
王弘起立笑道:“我一点也没有夸大只是刘兄自己不晓得吧!哈!安公的九品观人法怎会有失误的可能?”
燕飞在荒野全飞掠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无有穷尽便如天地的相对星辰的转移日夜的迁变。
可是他晓得当他用上仙门诀的功法七式已是极限。
如果他可以把仙门诀无休止地施展他肯定孙恩也难逃劫数饮恨于他的蝶恋花之下只可惜他现在能力的极限是七剑只要孙恩能捱过他七剑死的将是他燕飞。可是若不用仙门诀他又自知奈何不了孙恩。
这个险值得冒吗?
慕容垂又能抵挡他的仙门诀多少剑呢?
我的娘想想也令人头痛。
但那种苦恼的感觉是很轻微的因为他已重新和纪千千建立联系致胜的契机已掌握在手里。自千千被掳后从没有一刻比这刻更令他感到有望救回纪千千主婢。那种狂喜的感觉使其它一切烦恼变得微不足道。
他已逐渐掌握到慕容垂的思考方式。所以只听千千说慕容垂重提要活捉燕飞的旧事他便断定慕容垂已想出对付边荒集最有效方法就是把整个城集彻底毁掉令荒人没法和拓跋珪呼应合作。
边荒集有一个其它地方都没有的优势就是她乃当今唯一贯通南北交通的城集。通过她南北的物资可以互相对流互补不足处一旦这种独一无二的功能被运用在军事上其效用是无可估量的。
第二次的反攻边荒集之战荒人正是利用南方的资源配合用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卓战术完成几近乎不可能的事。
拓跋珪肯定可势如破竹的攻陷平城、雁门和周围广阔的屯田区可是要巩固成果还须一段长时间。或许是几个月至或一年半载。慕容垂会利用这个空隙先全力收拾荒人把边荒集夷为平地去了这如芒刺附背的后顾之忧这才全力讨伐拓跋珪。
如果慕容垂得逞不但荒人完蛋拓跋珪也要完蛋。
可是燕飞是不会让慕容垂的圃谋顺遂的今次荒人将是有备而战利用边荒的特异地理形势全力与慕容垂周旋。亦可为拓跋珪争取宝贵的时间空间。
一切全赖纪千千的“通风报信”。
千千究竟需多少时间才能复元过来进行另一次心灵对话呢?
高彦和姚猛离开客栈从东大街进入夜窝子的范围。
日间的夜窝子静悄悄的所有青楼、酒馆、赌场仍未启门营业荒人都集中在夜窝子外的区域进行各种活动。
广场上只有一个人正是王镇恶他呆站在钟楼之旁像欣赏古物神迹般仰望楼顶处的大铜钟神情专注。
姚猛正要绕过他却被高彦扯着衣袖来到王镇恶旁道:“王兄你好!”
王镇恶没有看他们思索的道:“一座钟楼竟能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真教人难以相信。”
姚猛忍不住问道:“为何王兄总像心事重重满怀感触的样子呢?”
王镇恶终朝他们瞧来叹息一声苦笑道:“教我怎样答你呢?原本我的心早巳死去只想隐姓埋名在南方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渡过下半辈子。可是忽然来了个观赏天穴的边荒游令我的心又活跃起来想到这里来一开眼界。这种心情是很难向你们解释的。”
高彦愕然道:“你老哥顶多比我们大上三、四岁正值年轻有为的岁月怎会变得心如死灰?”
王镇恶叹道:“此事一言难尽重提亦没有任何意义。天穴确是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当我站在天穴之旁感动得差点哭起来。至于什么‘一箭沉隐龙正是火石天降时’照我看只是你们附会之词根本没有人能证明两件事生在同一时间。”
“王兄此言差了!因为亦没有人能证明两件事不是在同一时间生。”
三人闻声瞧去只见江文清和慕容战联袂而至言的是慕容战。姚、高两人心感奇怪江文清和慕容战少有走在一起的看来是有特别的事生了。
果然江文清来到三人身旁时先向王镇恶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道:“我们现在去找卓名士须立即举行临时的钟楼议会。”
高彦吓了一跳道:“什么事这般严重?”
慕容战道:“边走边说吧!”探手搭上两人肩头向王镇恶展露抱歉的笑容。
王镇恶对三人亲热的动作现出错愕神色未及说话足音响起众人闻声瞧去登时眼前二兄一个动人的劲装美女正匆匆赶至似是一直跟在江文清和慕容战后方到这里才追上来。
美女直抵众人身前目光在众人身上打转好一会后停留在慕容战脸上又上下打量他最后露出迷人的笑容道:“慕容战!”
慕容战一头雾水的应道:“正是在下姑娘找我有事吗?”
美女欣然道:“真好!看剑!”
剑光一闪直搠慕容战胸口。
第二章 匡济之才
酒馆内刘裕、宋悲风和屠奉三围坐一角商量要事。
听罢今早的事屠奉三笑道:“卢循今次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忙促进了我们和司马道子父子的关系。”
宋悲风皱眉道:“可是这奸贼死性不改还要逼我们去杀干归和卢循。”
屠奉三道:“这是对双方均有利的事我们亦乐意为之何况我们不去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尽力而为。”
接着向刘裕道:“你信任那妖女吗?”
刘裕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虽没有说半句谎话我仍不知该否信任她?”
宋悲风道:“今晚燕子矶的约会肯定是个陷阱也是干归唯一能杀你的机会。”
刘裕道:“这个很难说她若想杀卢循必须借助我们的力量。她什么也可以作虚弄假但对孙恩的仇恨却是真的。”
屠奉三点头道:“任青媞是我们对付干归的奇着只要她肯合作干归肯定没命回江陵去。问题是任青?是否真的肯听话这个问题教人头痛难作决定。”
宋悲风断然道:“既然如此小裕今晚去见她吧!看她有什么话说我们则暗伏一旁监视万一生什么事可以有个照应。”
屠奉三道:“以任青媞的揣奸把滑和功夫有人在旁当瞒不过她。所以刘爷一是索性不去赴约否则必须单独行动。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照我猜任青媞亦有借此试探刘爷的意思。”
刘裕点头道:“任青媞正是这种人论狡猾我实在比不上她。”
宋悲风道:“如果真是个陷阱又如何呢?”
屠奉三道:“燕子矶三面临江看似是绝地可是只要跃入江中任对方千军万马也可以轻易脱身。”
刘裕同意道:“我的水底功夫颇为不赖就算敌人在水内有伏兵也拦不住我。”
宋悲风终于肯道:“要小心点。”
刘裕问屠奉三道:“边荒集那边有什么消息?”
屠奉三道:“最新的消息是边荒游差点功亏一篑高彦被桓玄派来的人下了慢性剧毒幸好他身具燕飞的神功故能驱毒成功。”
两人忙追问个中情况屠奉三解释一番后道:“司马元显虽认为该以杀卢循为要我却认为干归才是我们的选。此子现在正代替了我以前在桓玄军中的位置如能除去此人可以大幅削弱桓玄的实力令我们在未来的斗争中更有把握。”
稍顿续道:“杀干归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为荒人向桓玄还以颜色。干归指使他的娇妻来对付荒人我们就杀干归作回报。”
宋悲风笑道:“这该叫礼尚往来对吗?”
刘裕沉吟道:“问题在任青媞助我们对付干归容易我们要为她杀卢循却是无处着力。据陈公公的估计卢循应已练成孙恩的黄天**。”
屠奉三讶道:“陈公公凭什么作出猜测呢?”
刘裕答道:“陈公公检查过遇害卫士的遗体而作出这样的猜测。”
屠奉三道:“若是如此陈公公该对孙恩的黄天**有深入的认识否则根本没有资格作出如此结论。”
宋悲风动容道:“对!这或许是一条线索可查出陈公公的出身来历。
以前的陈公公便像琅玡王府的幽灵没有人晓得他的存在。“刘裕道:“我看他拥有阉宦外观上的所有特征应是太监无疑。”
屠奉三道:“暂时我们实无暇去理会陈公公的出身来历。眼前最要紧的事是如何以杀卢循来打动任青媞令她肯与我们合作干掉干归。”
宋悲风道:“我唯一可以想到是以小裕为饵诱卢循入彀但如何实行却令人煞费思量。”
屠奉三道:“孙恩的黄天**乃道门的最高功法牵涉到天人交感秘不可测。如卢循真的练成黄天**即使仍处于初成的阶段要杀他也不容易。且他在暗我在明一个疏神下吃亏的大有可能是我们。”
宋悲风道:“如果他确藏身于米铺内卢循便非无迹可寻我们亦可据此筹划对付他的方法也可对任青?有个交代显示我们是有和她交换合作的条件。”
刘裕想起要和任青媞“交手”便感烦恼其中牵涉到男女间关系的微妙处怎也没法向两人说清楚不论说甚也难令他们真正的明白。
屠奉三沉吟道:“孙恩既可把菇千秋这天师军的卧底安插到司马道子的身边如果不是给我们误打误撞的揭露了他的身分恐怕到今日仍能瞒天过海。这显示了天师军对建康的渗透工夫做得非常出色但为何卢循仍似没法掌握我们的情况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宋悲风道:“会否是因菇千秋而牵连出天师军在建康的情报网致大大削弱天师军在建康的探查能力?”
屠奉三点头道:“这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以卢循的老练刺杀不成后必会埋伏于附近。任青媞能跟踪刘爷到归善寺他当然也办得到。哈!说不定任青媞已帮刘爷逃过一劫卢循因顾忌任青媞与你连手所以放过了这杀你的好机会。”
刘裕感到整条脊骨寒惨惨的在琅讶王府虽只是与卢循硬拼了一招但已令他清楚纯以功力计他实及不上卢循。燕飞的免死金牌在应付卢循上仍然有效吗?
宋悲风道:“我们必须另觅藏身之所这方面我去想办法。”
屠奉三道:“由现在起我们须全神戒备先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才有希望达到杀敌的目标。幸好这是我的专长在与聂天还的明争暗斗里来来去去都是这种勾当。”
刘裕苦笑道:“你们两个都忘记了我是打不死的真命天子哩!”
两人呆了一呆接着齐声失笑。
刘裕忽然涌起豪情壮志心忖生命正因难以确定未来的生死成败而变得充满刺激和乐趣。他已踏上一条没得回头的长路只能坚持下去与敌人周旋到底赢取最后的胜利。
卓狂生在说书馆中呵呵笑道:“刘兄还要犹豫吗?”
坐在前排椅子的刘穆之欣然道:“最令我感动的不是刘裕不凡的遭遇而是卓馆主对愚生的信任。刘裕大破焦烈武确是精彩绝伦可是刘裕能于最恶劣的环境下与司马道子暂时和解却该属最机密的事卓馆主竟肯坦然相告我真的非常感激。”
卓狂生讶道:“我说了这么多仍不能打动你吗?”
刘穆之道:“我有一个愚蠢的问题想请卓馆主坦诚相告。卓馆主因何这么看得起我呢?”
卓狂生从台上走下来到他左旁隔一张椅子坐下舒服轻松的挨坐着微笑道:“真正的高手只看敌手一眼便大约知其深浅;说到看人我或许仍及不上谢安的九品观人之术但肯定可算高手中的高手。而我非看你两眼便作出判断而是经过细心的观察。不说你在旅途上与众不同的表现只看你昨晚听我说书时喜怒哀乐的反应亦与其它听书者有异只从当时的观察我便知你才智的深浅。”
刘穆之赞叹道:“原来卓馆主有一套说书观人之道该可以与谢安的九品观人法后先辉映。”
卓狂生欣然道:“多谢刘先生的赞美。刚才我本想勾划出南方未来一幅壮丽图卷但回心一想有甚事比事实更有说服力?所以把心一横索性向你披露在第二次光复边荒集后刘裕回归北府兵的整个历程让你见识刘裕的本领。刘裕此子表面是北府兵的猛将可是其体内流的却是荒人的血液亦只有他这样的人才可以在这南北大乱的时代逆境求存创出不世功业。现在刘裕万事俱备只欠一个机会。当他在南方冒起头来再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运势即使北方诸雄亦要深感震悚先生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只要凭我一封荐书保证先生可得展平生抱负。”
刘穆之道:“现在仍不是去见刘裕的时机。”
卓狂生不解道:“先生何有此言?”
刘穆之道:“先是我仍未有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其次我最擅长的并非在乱世中争雄斗胜而是经国治世之道。如果我此时到建康去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卓狂生讶道:“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像先生般如此明白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既然先生有这个决定不如就在我这襄暂时栖身好哩。”
刘穆之道:“卓馆主可否让我有个证明自己才干的机会呢?”
卓狂生哈哈笑道:“你比我们荒人更像荒人。哈!说罢!没有什么荒诞的事是我尚未听过的请先生说出来让我参详。”
刘穆之道:“我对古今治乱兴衰之道曾下过一番苦功总结为‘因势施治’四字却从没有机会付诸实行从实践中证明自己的看法。边荒集现在正逐渐回复兴旺却因两次受创大伤元气要回复昔日的繁荣尚须长时期的休养生息可是时间已不容许边荒集有喘息的机会。如果边荒集不能在短期内回复过来恐怕边荒集将遭再次灭顶之祸而今次更是彻底的覆亡、长时期的衰落。”
卓狂生愕然道:“竟是这般严重?”
刘穆之道:“我并非危言耸听慕容垂千方百计的来夺取边荒集正因他看准边荒集的作用。不论谁统一南方北方都清楚边荒集是攻击另一方的踏脚石在战略上的意义无可置疑。慕容垂是当今之世唯一有能力第三度攻陷边荒集的人而经过两次得而复失他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更因掳走纪千千一事与荒人结下解不开的深仇。所以如他卷土重来肯定会把边荒集化为焦土使荒人再没法左右他统一北方的壮举。”
卓狂生现出思索的神色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要立即召开钟楼议会全力备战。”
刘穆之道:“全力备战并非对症的良方一来荒人经过两次战乱后不论他们如何坚强亦会出现厌战的情绪此乃人之常情。二来若边荒集一副战云密布的模样会吓怕所有想来游览花钱的人边荒游的号召力亦会大幅削减。所以备战是无益有害。”
卓狂生皱眉道:“然则我们竟什么都不做坐待敌人临集吗?”
刘穆之胸有成竹的微笑道:“当然不能如此消极被动这又回到我的‘因势施治’的策略。现在荒人最缺乏的是安全感人人有朝难保夕过一天得一天的心态。可是两次反攻边荒集成功亦令荒人生出对边荒集的归属感和自豪这种以边荒集为家的心态令荒人团结起来。任何有利边荒集的事荒人都会全力支持。”
卓狂生道:“先生似乎忽略了形成荒人空前团结的一个因素就是千千小姐对我们的影响为了她荒人是肯作出任何牺牲的。”
刘穆之欣然道:“我怎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只是怕卓馆主没有想过虽然有两次反攻成功的战绩可是也有两次失守的痛苦经验这已在荒人心中留下边荒集是守不住的地方的印象。平时看似没有问题可是来的若是慕容垂和他无敌于北方的精骑荒人肯定军心难稳。”
卓狂生叹道:“我被你说服了事实上我也活在两次失守的恐怖阴影里大家不用明言都知边荒集是难守易攻的地方远比不上洛阳、长安或建康。”
再叹一口气道:“先生有甚好提议呢?希望不是建城墙吧!那不单会破坏边荒集独有的气质更恐怕劳师动众之余城墙尚未建成敌人大军早兵临城下。”
刘穆之道:“当然不是建城没有两、三年光景休想把边荒集变成有强大防御力的坚城。”
卓狂生听得精神大振喜道:“这真要请教先生了。”
刘穆之双目闪动智慧和兴奋的光芒神态则从容冷静徐徐道:“先是搞好边荒集的经济只有强劲的经济才能支持庞大的军事开支。边荒集之所以能如此兴旺皆因其自由的风气、灵活有效的营商方式赚钱赚得快花钱更花得狠。这一切有利经济的特色必须保持而钟楼议会要做的事就是进一步营造出更有利的营商环境为边荒集提供更强而有力的边防让边荒集这艘船能乘风破浪顺风顺水的朝目的地驶去。”
卓狂生奇道:“先生怎能对边荒集有如此深入的认识你不是第一次到边荒集来吗?”
刘穆之欣然道:“我从来就喜爱周游各地体察各地的风土人情奇风异俗。边荒集更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虽然以前未曾到过这裹却从来过边荒集的人处听到很多关于边荒集的情况归纳分析后作出评估。”
卓狂生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道:“经济好并不代表我们能对抗慕容垂的大军先生在这方面又有什么好的建议?”
刘穆之道:“经济是一切军事力量的后盾。在军事方面边荒集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论人才、训练、经验边荒劲旅绝不逊色于南北的任何军事力量只是人数上处于劣势。可是只要我们以建设和安全为名全力循这方向展既不会产生战争的恐惧又能大幅增加荒人的安全感令边荒集成为一个有足够防御力的地方事过半矣。”
卓狂生抓头道:“我完全赞同先生提出的大方向可是如何落实却不容易。”
刘穆之笑道:“这正是我推荐自己的原因也是我为自己争取表现的机会。只要荒人能破天荒守住边荒集边荒集将会成为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而荒人也因而有机会救回纪千千再没有守不住家园的阴影。”
卓狂生皱眉道:“先生初来乍到要钟楼议会同意让先生担任这么一个关系到边荒集荣辱的职位怕不容易。”
刘穆之道:“我作你的副手又如何呢?”
卓狂生点头道:“这或可以商量。”
刘穆之道:“不是我危言耸听边荒集的存亡就在卓馆主一念之间。”
卓狂生别过头来瞧他好半晌道:“我必须和议会成员先私下谈谈才可以把此事在议会提出来讨论。先生须有点耐性才行。”
又哑然失笑道:“我是否说废话呢?说到耐性谁及得上先生。先生可否提供些较具体的计划以让我去说服其它人呢?”
刘穆之道:“我正恨不得有这个机会。”
卓狂生大笑道:“可见边荒集气势旺盛所以能引先生到边荒集来鄙人愿闻其详。”
第三章 仙门难渡
“噗”!
慕容战就那么搭着高彦和姚猛肩头借力两脚离地连环踢出第一脚正中美女刺出的剑尖另一脚点向她拿剑的手腕令她难以变招。虽是猝不及防仍是从容好看且颇有点大显功架的味道。
江文清和王镇恶都是大行家看出此女虽来势汹汹出手却是留有余地来意并非不善。对她的企图当然摸不着头脑故只是看热闹而没有帮手。何况慕容战在边荒集肯定是排前五名的高手之一可以独力应付任何事。
美女长剑应脚弹起她显然想不到慕容战有此怪招反利用双手的不便来个连消带打娇叱一声“好”抽剑后撤避过玉腕被慕容战以靴尖点穴的奇招。
慕容战见状“呵呵”长笑竟就那么乘势后翻双掌分按高、姚两人肩头先在两人头顶上来个倒栽葱然后双掌吐劲弹离他们肩头在空中连续三个后翻后先至的赶过了美女落到她身后动作行云流水便像表演杂耍般充满娱人娱己的味儿。
美女也是不凡顺势一个旋身手中长剑幻出十多道虚虚实实的剑影朝慕容战洒去。
慕容战不但没有丝毫不悦且是满睑笑意看来非常享受这忽然而来的比武较量马刀出鞘长笑道:“姑娘不知是哪族的人芳名是否像人那么美呢?”
“叮叮叮叮”!
说话间马刀与长剑已交击了十多下有如骤雨打在窗槁上错乱中充满节奏的感觉。
美女娇叱道:“打赢我再问吧!”
高彦凑到姚猛耳旁道:“这娘儿骚劲十足。”
姚猛凑兴的大嚷道:“打赢了岂是问名字这简单我们慕容当家还要亲你的小嘴。”
美女展开新一轮的攻势剑法变得飘忽无定走奇诡的路子仍不忘应道:“有本领的人也可以给你。”
江文清听得浅皱秀眉这正是胡汉不同之处胡人作风直率大胆像这类对答罕出现在汉人男女身上。
慕容战只守不攻守得密如坚城任对方出动石矢或檑木仍能逢招化招履险如夷神态从容写意。同时笑道:“那姑娘今晚肯定要陪我一夜哩!”
美女娇笑道:“战郎勿要猴急犯错啊!”倏地翻上慕容战上方剑势骤盛照头照脸的向慕容战洒下来登时威胁力遽增。
美女唤一声“战郎”实害苦了慕容战令他不好意思反守为攻而攻式不但是他的所长更是眼前情况最明智的策略不过他也是了得展开浑身解数硬挡她毫无间隙的七剑。
美女再无以为继因她正操控主动要走便走一个腾翻落往远处且还剑入鞘娇笑道:“人家叫朔千黛慕容战你若想找我喝酒我或许会答应呢。我住在小建康的颖河客栈不要忘记哩!”
接着掠飞而去。
慕容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的叹道:“高少说得对!的确够风骚。”
这才还刀入鞘。
江文清笑道:“慕容当家心动了!”
慕容战直待朔千黛的背影消失在楼房后才转身朝江文清等人走过去边行边道:“她究竟是谁呢?”
高彦叹道:“不理她是谁总言之你这家伙是飞来艳福。嘿!对付娘儿我最在行你定要打铁趁熟说不定今晚便可以入室上床共渡良宵。”
江文清啐道:“高彦你是狗口长不出象牙勿要教坏慕容当家。”
姚猛哂道:“哪用高小子教慕容当家他本身早够坏哩!哈!”
慕容战冷哼道:“刚才哪个小子敢唤我作家伙?”
高彦排众而出挺着胸膛向慕容战道:“是我又如何?你敢和我动手吗?别忘记我是百毒不侵打不死的。”
慕容战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无谓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说罢自己先笑起来然后高彦、姚猛和江文清都忍不住哄笑起来洋溢着深挚的友情。
唯独王镇恶仍是不苟言笑忽然道:“这种事是否不时会在边荒生?”
众人先是愕然接着笑得更厉害了。
王镇恶的脸红起来尴尬的道:“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个意思。”
江文清娇喘着道:“不是那个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王镇恶叹道:“我晓得她是谁。”
众人终于收束笑声。
最紧张的是慕容战讶道:“她似乎不认识你呢?”
高彦接口道:“她是谁呢?”
王镇恶回复冷静道:“她是柔然族之主丘豆伐可汗的独生女我听过她的名字想不到她竟来了边荒集。”
众人呆瞪着他。
慕容战皱眉道:“你究竟是谁?竟清楚远在北塞的柔然人。”
姚猛吁一口气道:“竟然是柔然族的公主我的娘!在大草原柔然族是唯一有实力和拓跋族争雄的部落。”
江文清仔细地打量王镇恶道:“王兄究竟是谁?”
王镇恶颓然道:“我的爷爷是王猛本来我打算永远不说出来可是我被你们之间的真诚感动了再不愿被你们猜疑还想跟你们做朋友。”
众人都不能置信的呆瞪着他。
王镇恶竟是王猛之孙说到王猛不论南人北人、胡人汉族谁敢不敬服?没有他苻坚肯定没法统一北方如果他尚在世淝水之战的结果将不是眼前的情况。
如果依眼前的度日以继夜的赶路三天后的清晨燕飞将可以抵达边荒集。
他生出像鸟儿般飞翔的动人感觉虽然他没有离开地面体内真气运行不休有点似不费劲力的甚至不用他花精神去观察地面的情况他的身体会自然地作出最适当的对应如有神助。
当他心中不起一念便似进入了禅静的状态心灵和**分了开来各自管各自的事。这究竟属什么境界?
如果破空而去等如变成大罗金仙那他现在至少该算个地仙。
忽然间他心底裹浮现安玉晴的花容她美丽神秘、深邃迷人的眸子似在凝望着他如此保持了一段时间才模糊起来逐渐消去。
燕飞心中大讶自从宋悲风处晓得她已返家后他罕有想起她偶然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浮光掠影不像初识时她独特的眸神似铸刻在心版上不时浮现那时每当想起她心中都有难以形容的感觉。到与纪千千相恋后他的心被纪千千占据容纳安玉晴的空间愈来愈少。
但他并没有骗自己对安玉晴他是极有好感的。
为何她的形象会如此强烈地浮现心中呢?倏地他有了答案晓得安玉晴回来了正在找寻他令他生出感应。
真奇怪!为何自己只对女子生出感应?先是纪千千后是安玉晴。
孙恩和尼惠晖该是例外因为他们都具有深厚的道法精通精神之术。
让他与纪千千和安玉晴联系起来的会否是男女间的情意形成阴阳互引的情况?
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直到这刻他仍没有向任何人说出仙门的秘密但他可以向安玉晴这心佩原本的拥有者隐瞒这惊天动地、堪称人世间最终极的秘密吗?
唉!
他是办不到的。
只是在她似是与世无争、不着人间险恶的明眸注视下他已不忍心向她说谎;不忍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忽然间他开始有点明白她。
安玉晴在她父亲自幼熏陶下潜心修道如果不是因为任青媞盗走心佩可能她永远不会出山。当三佩合一爆开庞大的地坑令她心神受到巨大的冲击和震撼。那时她或许仍未能掌握究竟是什么一回事故抛开一切立即赶回家中向乃父安世清问个究竟。
现在她又回来了。
如果他燕飞能练成仙门诀而她又想亲身体会成仙成道的滋味不怕冒险他会毫不犹豫为她开启仙门让她投身那神秘莫测的空间去看看其内究竟真是洞天福地?还是修罗地狱?
同时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事后回想起来仙门的开启眨眼即逝接着便是能毁灭一切的大爆炸纵使以他燕飞之能恐怕亦未能在爆炸前及时从仙门逃离这人间世。但爆炸并没有真的毁灭一切他和孙恩都活了下来尼惠晖则是一息尚存还可以说几句临终遗言。原因在他们三人均具备“仙门功法”。尼惠晖只因受重创在先故抵受不住。
若他的猜测是对的要穿越仙门必须能抵得住太阳真火和太阴真水相激的骇人能量。只有练成这两种极端相反、分别代表至阳至阴的功法才有望破空而去。当时的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明显不足故被爆炸力震往远方差点没命。现在的他或许好一点却自问仍没法抵得住那骇人能量的冲击。
所以尽管他肯成*人之美把安玉晴送进仙门仍是没有可能的事。徐非安玉晴练成了仙门诀。但这谈何容易。
燕飞暗叹一口气。
初时他还有一种天真的想法以为当他和纪千千厌倦了这人世不想面对生老病死之时可携手登上仙籍做一对神仙眷侣到现在用心去想这件事方感到那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他是否注定要永远局限在这个清醒的梦里呢?
江文清、慕容战、高彦、姚猛四人进入说书馆卓狂生仍和刘穆之在说话。
慕容战向卓狂生打个眼色示意卓狂生支开刘穆之。卓狂生心中犹豫时刘穆之已识趣的告辞离开。
江文清等像来听书似的在卓狂生四周坐下高彦却神气的走到说书台去嚷道:“又有说书的好材料就名之为‘王猛孙落泊边荒集’如何?”
江文清等为之莞尔。
卓狂生则一头雾水道:“谁是王猛孙?”
江文清等忍不住齐声大笑。
高彦找到糗他的机会岂肯放过骂道:“让我当头棒喝你这自夸的说书王王猛就是一手令苻坚统一北方的王猛孙是指王猛的孙便是我们的贵客王镇恶只有王猛才敢为自己的孙子取这么一个霸道的名字明白吗?”
卓狂生一脸不相信的神色哂道:“人家随口说你便相信如果谈宝那活宝说自是秦始皇的一百零八代后人只是后来改了姓。你是否又相信呢?他娘的!且让我想想我的曾高祖该是哪个有名的人。”
今次反倒没有人笑。
卓狂生讶然扫视众人奇道:“你们不是都像高小子般全信了罢?”
江文清道:“王镇恶绝不似说谎的人他心里的失落亦不是可装出来的。”
慕容战道:“王镇恶是那种天生的英雄人物。不过我们也要防敌人派卧底混进我们边荒集来王镇恶此人的来历便由老卓你去验证其真伪如他真是王猛之孙当有一个动人的经历也如高小子所说的是说书的好材料。只有老卓你有资格和耐性从他的故事作出正确的判断。”
卓狂生不解道:“为何要查他底细你们想招贤吗?”
江文清道:“我们最想知道他是否可靠是不是一个可造之材?你说得对!现在我们最需要人才。”
慕容战接口道:“我们刚接到老屠从建康传来的急信极须援手且要成立一支子弟兵以对付孙恩。”
卓狂生愕然道:“际此慕容垂大军即来的时刻我们哪还有余力去理边荒集以外的事?”
高彦色变道:“不要吓我慕容垂不是忙着统一北方吗?只是个拓跋珪足令他没法兼顾我们。”
卓狂生叹道:“原本我想也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是经刘穆之提点后却感到慕容垂定会先毁掉我们去了后顾之忧方会兵讨伐拓跋珪。”
姚猛讶道:“刘穆之怎会比我们清楚慕容垂的事?”
卓狂生道:“刘穆之绝非平凡之辈他曾周游各地见识广博。四川毛家便因任他作主簿致财力日厚招致谯纵的顾忌派干归刺杀毛璩。这是个人才。”
慕容战叹道:“我们的安乐日子太短暂了忽然又危机临头但建康方面的事又不能袖手不理。”
姚猛道:“慕容垂会否来对付我们仍是未知之数刘爷的事我们当然要理哩!”
江文清道:“刘爷的要求只是一支二千人组成的精锐战船队该不会影响我们的实力。”
众人都感到江文清对支持刘裕和屠奉三已下了决定要说派遣一个二千人的部队和战船竟不影响边荒集的战力是没有可能的。
但他们都体谅江文清的心情没有人说破她。
卓狂生道:“看来必须举行窝会以决定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
慕容战道:“钟楼议会就在今晚举行如何?”
卓狂生皱眉道:“姬大少到了南面察看一个新的矿脉要后天早上才回来。老红和二撇仍在寿阳回边荒集的观光船上议会最快只可以在后天举行。”
江文清道:“如此便待人齐后立即举行议会。”
卓狂生点头道:“有这两天时间足可让我弄清楚王镇恶和刘穆之两人的底细这两人一武一文可令我们实力大增。”
慕容战同意道:“多两天也好拓跋珪和慕容宝之战该有结果传来了。如果战况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慕容宝竟然大破拓跋珪那我们就什么都不要想全体往南方投靠刘爷算了。”
卓狂生笑道:“我去你的娘!怎可能生这种事。我们边荒集的气运正如日中天什么困难都能应付。说不定刘、王两人正是上天差遣来助我们的天兵神将。”
众人都默然不语没有人附和他只感心情沉重如被万斤重石压着透不过气来。
第四章 意假情真
黄昏时分徐道覆、张猛和6环三骑驰上位于吴郡东面百多里的一个高丘遥观大海的方向。
6环是天师军的悍将主理吴郡的军事。
6环道:“这里沿海一带只有百多个村镇没有如无锡、吴郡、嘉兴般的大城。”
又以马鞭遥指远方一处于山林里若现若隐的墙垣道:“这一带的区域叫沪渎说起这个地名有一段来由由于该处的吴淞江水面宽阔沿江的居民使用一种叫‘沪’的捕鱼工具兼且江流的人海口称‘渎’所以以沪渎名之。”
6环本身是吴郡人所以对吴郡附近的情况说起来如数家珍。
徐道覆道:“那就是你所说的沪渎垒了果然是形势险要位处石山之上北面临江易守难攻。”
6环道:“三国之时吴主孙权建沪渎垒为水师基地吴亡后沪渎垒被弃置由于多次惨烈战役在此生因而被附近居民视之为凶地且盛传闹鬼故民居却步。堡垒大致完好只要我们修补扩建可成为沿海北上的中途站又可以与吴郡遥相呼应。”
张猛精神大振道:“这是孙权送给我们天师军的大礼只要我们驻重兵于此纵使吴郡落入敌人手上仍可以凭此奇兵截断敌人后路令对方变成深入我境的孤军。”
徐道覆道:“先决条件是要保住太湖西岸的两大重镇义兴和吴兴当谢琰南下会稽我们便以雷霆万钧之势裹应外合的重夺吴郡断其粮道命脉再衔尾穷追逼谢琰在会稽决战粉碎晋军南伐的美梦。”
张猛兴奋道:“重建沪渎垒的任务请交给属下去办。”
徐道覆欣然道:“就由你全权负责只要依计划去做此仗大胜可期。切记要秘密行事到敌人晓得我们有此秘密基地时已后悔莫及。”
接着拍马而行奔下丘坡朝废弃多年的城垒驰去。
张、6两人催马随之太阳没入西山下似代表晋室的国运亦随他们这个战略决定到了日暮途穷的处境。
“笃!笃!笃!”
郝长亨听不到尹清雅的响应心叫不妙据下人说尹清雅今天上街回来便把自己关在房内。不用说也知道她已听到了高彦的死讯。桓玄散播消息的效率快得惊人不到两天工夫已传到巴陵来。
边荒集现在已成为了南人最注意的地方尤其与边荒游有关的事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得沸沸扬扬。
本来边荒集可说是南人的一个禁忌大家都不愿挂在口边害怕多言惹祸。可是当天降火石凶兆神秘荒诞的边荒集与天命结合起来加上人的好奇心谁都没法阻止人们谈论边荒集了。
郝长亨暗叹一口气唤道:“清雅!是我!给大哥开门吧!”
同时试加点力道推门察觉到房门上了门闩。
房内的尹清雅仍没有反应。
郝长亨大吃一惊心忖尹清雅不会为高彦这小子做傻事吧!这个念头一出现按门的手似失去控制的劲推门。
“啪”的一声木闩断折掉往地上。
入目的情景看得郝长亨目瞪口呆。
房内一切如旧独欠了尹清雅在墙一边空壁上却多了以血红胭脂写上去的四个字:“你们卑鄙”。
燕子矶为建康的名胜是岩山东北一个小山-由于山势突出江边三面环水形成岩石裸露的小半岛状如临江欲飞的燕子故名为燕子矶。
矶上依地势建有水云、大观、俯江三亭。临江处因受大江江水冲击形成危崖峭壁壁上满布岩洞令矶头更有横空飞跃之态极具险峻之美。三国时的孙权便爱在燕子矶的江面训练水师。
刘裕立在俯江亭上纵目西望江流正像千军万马于呼啸声中冲奔而来声势浩荡汹涌澎湃。
夜空上一片淡淡的轻云轻纱似的笼着了半阙明月于此时此刻身处怒潮拍岸的燕子矶上不由令他生出如坠入梦域的迷离境界。
他生出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孤凄感觉淡真含恨去了便像带走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还记得在广陵谢府内他紧拥着淡真的一刻整个宇宙似已落入他掌心之内。
俱往矣!
不论他将来的成败如何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失去了淡真的遗憾是永远弥补不了的。
香风吹来任青?已立在他身旁一切是那么自然而然便像一对热恋的男女相会于月夜下的小亭裹。
刘裕刚才真的忘掉了可能随任青?而来的危险直至她接近的一刻方忽然醒觉过来记起与她的约会。
自从奉谢玄之命到边荒集把密函交给朱序在途中的荒城遇上此女他俩便像被前世冤孽摆布的怨偶忽敌忽友关系不住变化然而直至此时此地他仍弄不清楚自己与她的关系更摸不清她真正的心意。只有一件事他可以作出断定就是老天爷仍不肯放过他总教自己没法和她划清界线。
现在任青媞已成了杀干归的唯一关键如果她左推右托事情会好处理多了因可和她来个一刀两断;但若她真的助自己成功干掉干归自己是否以后可以信任她呢?
他不知道!
“你来哩!”
任青媞今次出奇地守规矩乖乖的站在他身旁柔声道:“我很想说我何时试过言而无信?可是对你却说不出这句话来。唉!那次在建康想杀你确是青媞不对。人家再说对不起好吗?你该明白人家的为难处。”
刘裕心忖这种事也有得原谅的吗?不论动机是为爱还是为恨如她那次得手自己早成古人哪还有机会来听她的荒谬道歉。
同时想到“为求成功不择手段”两句话。换了是以前全没有牵挂和目标的自己肯定一见她便拔刀子可是在眼前的情况下必须为大局着想而大局是他要成为南方之主任何不利达致这目标的事他都不可以做。尽管她是万恶不赦的人只要她能助他刘裕除去干归他便要虚与委蛇的对待她。
他记起屠奉三的一番话就是人处在某一位置时很多事是由形势去决定选择不能由内心的好恶左右。
此时他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正在这样一个处境内。所以纵然司马道子是个祸国殃民的大奸贼他也要与虎谋皮不是如此根本没有在南方存活的空间遑论其余。
任青媞微嗔道:“为什么不说话呢?是否对人家仍未气消青媞真的知错了以后会对你诚心诚意胸襟宽阔些好吗?”
刘裕心中涌起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念头她常坚持她自己仍是处子之躯是否看准他不会真的侵犯她。以桓玄的作风该不会放过像她这般出色的美女假如自己现在立即占有她便可以分辨出她有没有在此事上说谎弄清楚后一切都好办多了。
沉声道:“你来告诉我吧!上次你告诉我可以为我到两湖作卧底现在为何又忽然回到桓玄身边还为他办事?”
任青媞轻柔的道:“难怪你误会了。回到桓玄处是聂天还的主意。他和桓玄表面上如胶似漆事实上却是尔虞我诈。聂天还凭一个卧底成功伏杀大敌江海流现在又重施故技这条便叫美人计。”
刘裕想起侯亮生的事任青媞当日到侯府去杀侯亮生是因桓玄初得淡真疏远了她任青娓失宠下遂要杀桓玄的席谋臣泄愤这种作风充分显示出任青提的心狠手毒。她是否曾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桓玄身上呢?她只是为报孙恩杀兄之仇那么简单吗?还是依然心存复国之心只要能成为新朝的皇后让她亲生的儿子成为继位的皇帝曹氏的光辉便可重现于世。对!她不但要报仇还要雪司马氏覆灭魏国之恨。
每一个人都是在被她利用包括桓玄、聂天还和他刘裕这正是她要保持清白的原因她的初夜只会交给最有机会成为皇帝的人。关于她的作为以前老是想不通现在一下子豁然而悟。他的想法该虽不中亦不远矣。打开始她便一意倾覆司马氏皇朝。
想通此点对付起她来容易多了。
淡淡问道:“告诉我你凭什么令聂天还信任你?又凭什么令桓玄再次接纳你呢?”
任青媞微耸香肩漫不经意的问道:“青媞长得美吗?”
她突然脱口说出这句话令刘裕乏言以对。不论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她也像其它人一般有血有肉一样会感到无奈和痛苦。现在剩下她孑然一身虽是魔功强横且不住精进以之纵横江湖是绰有裕余但要影响政局却只是痴人说梦。所以她必须投靠有实力的人例如聂天还又或桓玄她才能兴风作浪至乎进居于权力的核心。
她是否对自己忠诚亦只能从这方面来决定当他刘裕成为最有机会改朝换代的人她会全力匡扶他。
问题在任青媞虽无显著的恶行却因与臭名远播的逍遥教和任遥有不可分割的关系纵然逍遥教已云散烟消任青堤仍是江湖人或建康豪门眼中不折不扣的妖女没有人会接受她。自己身边的人如屠奉三、江文清、燕飞或宋悲风都不例外。
这种情况她不会不知道为何仍努力与自己修补破裂了的关系呢?自己怀疑她的诚意绝不是捕风捉影。
刘裕自问到此刻仍没法对她狠下心肠一半是基于她的利用价值另一半无可否认是因为她的美色。
她的美艳是与众不同的半妖半仙极尽诱惑的能事。一方面她烟视媚行一副天生出来媚惑男人的模样另一方面则声言奴家洁身自爱至今仍保持完壁之躯合起来便构成她独有的风情。
她简单的一句话内中实包含无限辛酸除她的美丽和媚惑男人的功夫她还可以有甚凭恃?但她的美丽正是她最厉害的武器可使强如聂天还和桓玄尽向她俯称臣。
桓玄和聂天还可以接受她却绝不可以是刘裕。接纳她对刘裕只会是灾难。
他次对任青媞生出怜悯之心不是同情她的所作所为而是在明白了她的处境后油然而生的情绪。
在某一个程度上他的处境和她有相似的地方大家都有必须以血来清洗的耻恨亦有没法松脱的承担只不过走上不同的路吧!
任青媞幽幽道:“又没话说了。”
刘裕心中涌起自己并不明白的情绪叹道:“青媞你走吧!你在我身上不会得到你渴望的东西我宁愿明刀明枪和你斗个你死我活也不愿尔虞我诈的互相欺骗。”
“噢!刘裕!”
刘裕愕然朝她瞧去见她美眸内泪花滚动凄然地看着自己。
任青媞垂下螓楚楚动人的惨然道:“到现在你仍不相信我吗?我便助你杀死干归这样足够了吧!至于能否杀死卢循悉随你的意旨。好吗?”
刘裕醒觉过来暗骂自己心软任青媞可说是他为今唯一对付干归的门径。杀了干归可大幅削弱桓玄的实力在将来与桓玄的斗争里关乎到生死成败又可以向司马道子作出交代令彼此的合作关系可以继续下去。自己怎能如此感情用事难道自己仍不能抛开一切全力求胜?
当然也可能是任青媞和干归连手布置的一个陷阱当他以为可以杀干归时被宰的反是他。说实在的他真的希望会是如此那他对这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美女再没有任何感情困扰了。
刘裕振刷精神忽然探手搂着她的小蛮腰就那么将她抱起搂入怀里。
她丰满动人的**令他差点生出原始野性不顾一切后果的冲动忙暗中警告自己始能保住灵台的一点清明。
任青媞“啊”的一声娇呼玉手缠上他粗壮的脖子呻吟道:“刘裕!”
这两个字差些儿震散了他的神智幸好仍能力保不失凑到她耳旁道:“我要你!”
任青媞娇躯剧烈的颤抖着每一下颤抖对刘裕都有切身体会勾魂夺魄的挑逗力。这美女喘息着道:“你仍不信人家吗?青?便用事实证明给你看来吧!人家等待这一刻等得心都焦了。”
刘裕暗叫救命测试行动的受害者肯定非是对方而是自己他是绝不可以和这心怀叵测的美女有任何**的关系何况万一她真的还是处子之躯。不论他如何狠心可是自家知自家事如任青媞成了他的女人他是难以对她始乱终弃的。
今次测试是彻底的失败仍是搞不清楚她是否弄虚作假自己则变成骑虎难下。
刘裕忙把熊熊烧起的欲火硬压下去抱着她来到亭子里的石椅坐下让她坐在膝上道:“现在仍不是欢好的时机我先问你一件事然后我会告诉你原因。”
任青媞叹息一声坐直娇躯幽幽道:“刘裕你是否敢作敢为的男子汉呢?”
刘裕此时已清醒过来不答反问道:“干归现在藏身在何处?”
任青媞爽快答道:“他藏身在大江的一艘船上随时改变位置即使是我想找到他仍要靠特别的手法主动权全操于他手上。”
刘裕道:“你不是寄身于他的船上吗?”
任青媞道:“我只和他碰过两次头最近一次就在昨夜我向他-报密会刘牢之的情况让他飞报桓玄。我知道干归并不信任我且会破坏我和桓玄的关系所以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宰掉他唯一条件是不可以让桓玄怀疑到我身上来。”
刘裕开始相信任青媞有合作的诚意这更是她一贯心狠手辣的作风且一山不能容二虎没有了智计识见不下于她的干归桓玄便不得不重用她。
任青媞皱眉道:“这些事与你应否和人家欢好有什么关系呢?”
刘裕淡淡道:“因为昨夜干归乘小艇到大码头区来接你时我在一旁看在眼里。”
任青媞愕然道:“竟有此事?”
刘裕道:“我更不是唯一的旁观者卢循于你们离开后现身在你登船的地方还说了一句‘真奇怪’。现在你明白了吗?卢循昨夜既可跟在你身后说不定现在亦跟了你到这里来此刻躲在暗处虎视眈眈找寻机会你说我们应否在这样的情况下幕天席地的胡天胡帝?”
任青媞双眸闪过骇人的杀机目光越过他肩头投往山林的暗黑里去。
第五章 悔不当初
高彦和姚猛赶到边城客栈阮二娘早等得不耐烦怨道:“为什么这么久才来?你们两个小子是否又到了青楼胡混?只有赌仙来了。”
高彦失去答她的兴致叹道:“怎会生这样的事?”
阮二娘领着两人穿过大堂踏上通往东翼的长廊叹道:“老娘怎么知道?那怪老头今天第二次去探天穴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里直到送饭的人去敲门方觉他早死了。”
姚猛苦笑道:“如他是被人干掉的我们便真是丢脸到家了。”
此时三人抵达辛侠义的客房门外众了十多人部分是客栈的伙计其它是负责客栈保安的荒人兄弟。
他们踏进房内眼前的辛侠义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再没有半点血色虽然神态安详但高彦和姚猛清楚感到他生机已绝。
程苍古坐在床沿处若有所思的瞧着辛侠义似不知高、姚两人的到达。
两人走近床前。
高彦道:“怎么一回事?”
程苍古把手执着的纸笺递给他道:“自己看吧!”
高彦拿着笺子展开阅看。
姚猛也探头观看当然看不明白问道:“老辛有什么遗言!”
高彦把笺上写的字念出来颂道:“老夫一生行侠仗义从来以侠义为先没有干过有愧于心的事。可惜时不我予独木鸡支空叹奈何。现在老夫阳寿已尽但愿死后能埋骨边荒葬于天穴之旁伴我者青天黄土再无憾事矣。辛侠义绝笔。”
高彦放下纸笺舒一口气道:“是自尽吧!”
程苍古摇头道:“他是病死不是自尽。他早该死了全凭意志撑到边荒来死也要死在边荒。算是完成他最后一个心愿。”
阮二娘不解道:“昨晚他拉着我说疯话说他从来看不起荒人更鄙视边荒集大骂我们如何堕落虚伪如何唯利是图又说边荒没有侠客。唉!真不明白他因何死也要到边荒来死?”
高彦冷哼道:“边荒或许真如他所说的没有他心中认为是侠客的侠客但却没有伪君子有的都是真诚的人肯认识和体会真我的人我们荒人从来不须要荒外人的认同同样可活得精彩。”
程苍古拉起棉被掩盖辛侠义的遗体淡淡道:“他只是酒后的牢骚怎能作准?现在死者已矣入土为安。他选择埋骨于天穴之旁正代表了他对边荒看法上的改变。边荒正是老辛最后一个侠客梦。他的事我会亲自处理不用劳烦你们。只有我比你们这些年轻人更明白他。”
聂天还呆瞧着壁上尹清雅留下的四个字一言不。
他不说话在他身旁的郝长亨更不敢说话。
聂天还的脸色黯淡忽然叹道:“今次我是错行一着而且错得很厉害。”
郝长亨大感愕然自十五岁投靠聂天还得他提拔至今天的权势地位他还是次听到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聂天还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
只好道:“帮主没有做错只是关心清雅的终生幸福吧!高彦肯定不是好夫婿。”
聂天还再叹道:高小子是什么人我们早有定论不过人死了便不要再去说他。“郝长亨道:“我们立即动人手去把清雅追回来。”
聂天还苦笑道:“有用吗?”
郝长亨差点为之语塞以尹清雅的武功手下的人又不能对她动粗如她执意不回来谁可以改变她。道:“只要现她的踪影我便亲自去劝她回来。”
聂天还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清雅的性情现在她正气在头上你找她只会被骂个狗血淋头。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多此一举要干掉高彦便不会有眼前的事生;又如果我不是自幼宠坏她她也不会变得这般任性刁蛮。唉!她会到哪里去呢?”
郝长亨道:“照我猜清雅应是到边荒集去。”
聂天还皱眉道:“高彦已经死了她到边荒集去干什么呢?”
郝长亨分析道:“清雅现在正处于一种极端的情况下。她离家出走是表示对我们的不满至于她要到哪裹去呢?恐怕清雅亦是心裹迷茫会有天地虽大无处容身之慨。”
聂天还苦笑无语。
郝长亨续道:“同时她更感到内疚认为自己须对高小子的遇害负责。
在这种心情下她会朝边荒集走纵然人死不能复生可是边荒是他们相遇之地能到他的坟前上一炷香也是好的。“聂天还皱眉道:“荒人岂肯放过她?”
郝长亨道:“荒人绝不会动她半根毫毛清雅先后两次遭擒最后都是安然回来可看出荒人因她和高小子的关系所以不为难她。现在高小子死了荒人更不会伤害她。”
聂天还似放下了部分心事沉吟道:“坦白告诉我清雅是否真的看上高彦呢?”
郝长亨道:高小子之所以在清雅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是清雅以为在巫女河杀了他所以心存歉疚该与男女之爱没有关系。可是上次从边荒回来后她显然对他大为改观说起他时总是眉飞色舞极为回味更不时展露会心的甜蜜笑容清雅或许仍未钟情于他但至少对他已有好感。唉!现在高小子尸骨已寒顿然使她感到失去了什么似的所以离家出走。不过以我看去过边荒集她便会回来在她心中仍是帮主你最重要。“聂天还听出他最后两句话全为安慰自己而说根本是言不由衷。颓然道:“真不明白这小子凭什么吸引她?”
郝长亨道:“有一点我们是不得不承认的清雅比我们更了解高彦可知高彦有我们未知的另一面。”
聂天还狠狠道:“高彦有什么值得我们花费精神去了解的地方?”
郝长亨道:“这正是我们和清雅的分歧所在。对我们来说高彦只是无赖和混蛋但清雅接触到却是他的另一面。高彦能在边荒集混得这么成功又可求得燕飞陪他到我们的地头来缠清雅该有他的一套。”
聂天还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再不重要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使清雅安然回来。”
郝长亨知他是关心则乱无法用上乎日的才智遂道:“我们可以飞鸽传书知会我们在寿阳的人令他捎个讯息予我们的老朋友红子春着他照顾清雅弄清楚她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聂天还皱眉道:“生过那样的事老红还会为我们办事吗?”
郝长亨道:“江湖上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何况我们又不是要他出卖他的荒人兄弟这种顺水人情他是何乐而不为。”
聂天还颓然若失的坐下道:“这事交由你去办吧!告诉红子春如有人敢伤害清雅纵然是天王老子我聂天还也不会放过他。”
到二更天刘裕才回到在建康的新巢。这外表看似普通的一所民房却是司马元显为他们安排的落脚地点免得终日提心吊胆怕卢循或干归的人忽然来袭。
宋悲风本想凭自己在建康的人事关系另觅藏身之所可是刘、屠两人均认为这是向司马道子表示诚意的一个方法且在敌友难分下反是与桓玄或孙恩势不两立的司马道子较为可信。
此宅位于青溪西岸青溪南接秦淮河北连玄武湖又有支河分别通往燕雀湖和琵琶湖距建康宫城东南的津阳门只有数千步的距离水6两路的交通均非常方便。
只要一天尚未和司马道子闹翻此名为“青溪小筑”的民宅可作他们在建康的理想巢穴。
小筑后有小码头有司马元显提供的快艇方便他们往来建康的水道。
见到刘裕安然回来屠奉三和宋悲风都松了一口气。
虽是夜阑人静之时但三人却没有睡意聚在客厅说话。
屠奉三道:“我已初步利用随我来的兄弟和大江帮在这里的人建立起一个情报网这个组织独立于司马道子之外即使我们和他们父子的关系破裂也不虞会被他们连根拔起。”
刘裕对他这方面的能力信心十足问了几句大概地搞清楚情况后便撇开此事向宋悲风道:“谢家的情况如何呢?”
宋悲风苦涩的道:“小裕猜得很准今天我忍不住到乌衣巷走了一回大小姐的情况又差了如果燕飞不能到建康来恐怕她捱不过今年寒冬。孙恩的内功走至阳至热的路子一般药石根本不起作用。”
刘裕欲言又止。
宋悲风看在眼内道:“孙小姐想再见你一次被我好言劝阻了。她比任何人明白她见你对你是没有好处的。我真怕若二少爷被逼答应司马元显的提亲她会一时看不开……唉!”
屠奉三道:“我们能否从司马元显方面人手教他暂时打消此念呢?”
刘裕摇头道:“很困难。这种事绝不可以在司马元显面前提起否则会破坏我们和他现在算是良好的关系。”
又问宋悲风道:“二少爷何时出征?”
宋悲风道:“朝廷已择了四天后卯时中举行出师大典如果司马元显要提亲将是这几天内的事。唉!孙小姐这事真是没法想吗?”
屠奉三道:“向司马元显人手不成可否打谢琰的主意呢?”
宋悲风道:“要打动谢琰只可以由大小姐向他说但我又不想加重她的忧苦。”
屠奉三道:“我相信大小姐是个坚强的人只因丈夫儿子均命丧天师军之手所以生无可恋致意志消沉。可是如果令她感到此正谢家最需要她的时候说不定她能振作起来激起生存的斗志无害反有益。”
宋悲风像溺水者抓着浮木眼睛亮起来道:“对!在建康她的名望远在二少爷之上司马道子也要卖她三分薄面。不过她终日卧倒病榻如何出来说话?”
屠奉三拍腿道:“就以她的伤势作为借口谢琰可以推说此事须由大小姐决定司马元显便难以催婚我们则达到拖延的目的。”
宋悲风道:“可是二少爷现在是谢家的一家之主他说不能为孙小姐作主谁肯相信?以二少爷的为人是不肯说出这种有失其身分的话。”
屠奉三道:“便把谢安的女儿谢娉婷请出来如何?由她告诉谢琰谢玄死前有言他女儿的婚事只有一个人能作主便是谢道韫。以谢琰的名士风骨绝不愿谢家女儿嫁给司马元显自然落得顺水推舟而不会寻根究底谢玄是不是真有这个遗言。”
宋悲风喜道:“确是办法我明天便去见大小姐和二小姐。”
屠奉三向睑露感激神色的刘裕耸肩道:“我只是不想让枝节的事影响我们的大计不用多谢我。哈!说到哪裹去了现在该轮到刘爷了。”
刘裕道:“任青?是否站在我们的一方我感到怀疑看来是利用我们居多又或正望风摆舵。可是她对杀干归确有合作诚意这叫一山不能容二虎。如果我没有看错假设干归能干掉任青娓而桓玄又绝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他会毫不犹豫这般做。任青娓的情况正是如此。”
屠奉三听得精神大振道:“如此干归有难了。”
宋悲风道:“我们和司马道子合作的风声会否已传人干归耳内令他知难而退呢?”
屠奉三道:“如果干归的老板是另一个人而非桓玄肯定会立即扬帆敢碇远离建康。只恨他是为桓玄办事不办得妥妥当当回去交差他在桓玄心中的地位会立即一落千丈再不会受重用。”
刘裕接着把舆任青媞会面的对话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有关男女之私的对话。最后道:“有她帮忙杀干归仍非易事她见过干归两次可是每次都在不同的船上且还不知他有多少艘船由此可知他是如何小心。”
屠奉三双目杀机大盛道:“这正是我们必须除掉他的原因若有一个这样的人为桓玄主持大局我们会输得很惨。”
宋悲风道:“可是连任妖女亦无法掌握他的行藏我们如何着手布局杀他呢?”
刘裕道:“任青媞的才智绝不下于干归别人没有办法却没法难得倒她。例如她可向干归提供假情报引他上。今晚她会去见干归向他泄露我们和司马道子搭上的秘密又透露我们寄身归善寺的事以赢取他的信任。”
宋悲风道:“任妖女既不是和干归一道她究竟藏身何处?”
刘裕道:“这个我不方便问她但已约好联络她的办法。”
屠奉三道:“此事只可以耐心等待进一步的展暂时放置一旁。”
稍作沉吟又道:“对付卢循我便真的想不到办法就算他真的藏身米铺内我们也奈何不了他只会打草惊蛇。由于那里贴近大江千军万马亦不起作用只会让他多杀几个人。”
刘裕道:“最聪明的办法是待燕飞赶来将可十拿九稳。”
宋悲风笑道:“我们是不能太多心的否则两头皆空会后悔莫及。”
见到他展露笑容神态轻松两人心中安慰知他是因谢锺秀的事情得以暂时纡缓所以心情开朗起来。
屠奉三道:“可是我们在杀敌之前必须打醒十二个精神若出师未成便为敌暗算那才真的冤枉。”
宋悲风伸个懒腰道:“夜哩!我们好好睡一觉希望明天醒来会接到边荒集来的好消息。”
屠奉三起立道:“哪有这快呢?我可以问刘爷最后一个问题吗?”
刘裕讶道:“说吧!”
屠奉三肃容道:“如果我要杀任妖女刘爷介意吗?”
刘裕猝不及防的起呆来。
屠奉三微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情现在当然不是杀任青媞的适当时机我只希望那变成一种需要时刘爷会没有犹豫的这么去做。”
刘裕仍是说不出话来。
第六章 铁汉柔情
郝长亨大清早便被召到大厅见聂天还后者一个人坐在厅内喝茶神情落寞容色有点憔悴显然昨夜没有睡过又或是睡得很不好。郝长亨心忖假如自己是第一次见他肯定没法想到他竟是雄霸一方能左右现今时局展的人物。
请安问好后郝长亨在他一旁坐下。
聂天还为他斟茶平静的道:“昨夜收到桓玄的传书他下了决定当北府兵远征第一个败讯传来的时刻便是我们对杨全期和殷仲堪采取行动的时刻。”
郝长亨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这只是开场白因为要清除杨、殷两人该是手到擒来的易事根本不用担忧唯一能令聂天还忧心的只有尹清雅。
果然聂天还往他瞧来没头没脑的问道:“办妥了吗?”
郝长亨心细的道:“我已把帮主亲笔签押的信函以飞鸽传书送往寿阳四天内可送抵红子春手上。”
聂天还摇头苦笑道:“我昨夜未合过眼的想了整夜为何我会这么溺爱雅儿呢?可以给她的我全给她了更从来没责骂她半句。你明白吗?”
郝长车心忖这种事哪有道理可说的不过帮中确有秘密流传的谣言说尹清雅不是聂天还自幼收养的徒儿而是他的亲生女儿否则聂天还不会视她如命根子。
道:“清雅自幼讨人欢喜得人欢心她撒起娇来更是令人怜爱不忍苛责。何况她真的很孝顺帮主爱护帮主。”
聂天还仰望屋梁露出茫然的神色徐徐道:“我一生都活在刀光剑影里过着刀头舐血的生涯桓冲主事荆州的期间更有朝难保夕、危机四伏的感觉。所以我一直不想有家室之累使我可以放手而为。”
郝长亨胡涂起来不明白他现在说的与尹清雅有什么关系只好静心聆听。
聂天还沉声道:“到江湖上来闯荡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绝对不能心软。我之所以能熬至今时今日的地位并不是偶然的皆因我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凡不利于我的均以铁腕手法对付故能把一个地方的小帮会扩展至能争霸南方的强大势力连桓玄也要和我称兄道弟盛极一时的大江帮更要退守边荒。”
郝长亨诚心的道:“帮主虽然对敌人手下不留情可是对我们这-追随帮主的兄弟却是有情有义。像胡大叔生出退隐之念帮主便没有丝毫留难令帮中兄弟人人心服。”
聂天还朝他看来点头道:“和长亨说话确是一种享受。你卓的外交手腕亦令我帮屡次兵不血刃的令敌人臣服两湖帮之有今天的声势长亨你功不可没。”
郝长亨羞惭的道:“可是我最近连战皆败北功难抵过。帮主愈不怪我我愈感难过。”
聂天还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于建帮之初我也曾屡受重挫最后敌人还不是要俯称臣吗?一时的挫折并不重要最要紧是坚持下去的决心和意志。你输给荒人是合理的皆因我们是劳师远征深入敌境。不过这种不利的形势会逐渐扭转过来在大江之上谁是我聂天还的敌手?现在我帮的实力每天都在增长中终有一天南方会落入我们手里。”
接着双目射出缅怀往昔某一岁月的沉醉神色悠然神往的道:“当时雅儿仍在襁褓之中我和十七名兄弟在武陵城被当时号称洞庭第一大帮的洞庭帮帮主莫如是亲率手下二百多人于城内著名妓院的听花阁以奇兵突袭成功只剩我孤身突围而出身负大伤小伤不下十处生死只悬于一关键处在我能否杀出城去。”
“我自时必死只是失血已令我越来越虚弱只能拼命往最接近的东门杀去。莫如是当时的功夫实胜我一筹而他正是追兵里追得最贴近我的人那种感觉有些像被阎罗王追在背后般令人恐惧和震惊。就在这一刻我听到婴儿的哭声。那时街上的人全躲起来除了一种人就是走不动的人。”
郝长亨完全被他述说的往事吸引仿佛正化身为聂天还回忆他的经历。他还是次听到有关尹清雅出身的事。
此时聂天还的眼神和表情完全反映出当时他的情况他的人虽仍在这里但他的魂魄精神却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一天的回忆梦魇里去。
聂天还续道:“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了清雅她躺在一个妇人身旁出生应不足三个月正放声嚎哭小脸完全涨红了裹在麻布裹。那妇人已断了气衣衫单薄那时天气严寒一时间我弄不清楚那该是雅儿的娘的女人究竟是被冻死还是被激烈的追逐吓死但心神却全被雅儿吸引一时间竟忘掉了追在后面大-索命的凶神。”
郝长亨生出被千斤大石压苦心头、呼吸不畅的感觉重重吁出一口气。清雅和聂天还的师徒之缘竟是在聂天还处于生命中最极端的处境下开始是他作梦也未想及的。
聂天还似陷身在那一刻的时空里脸上散苦神圣的光辉道:“我从来不是行侠仗义的人一切的着眼点均在利益之上凡挡着我的一律杀之无赦一切都是为了挣扎向上和反对我的人比比谁的命更长。可是在那一刻我却像被勾动了心底久被埋藏、差点忘掉了的某种情绪或许是一点恻隐之心我竟然没法就那从雅儿身边溜过以最快的度街出城门去。其时把守城门的兵卫已被当时的场面吓得像其它人般作鸟兽散街上除了正斗个你死我活的敌我两方外就只有变得孤零无依的小雅儿。”
“当时从雅儿转弱的嘶哑哭声我心中清楚知道如果再没有人予她温暖她会失去她的小生命。这个念头来到我脑子裹我已用脚把她挑起搂在怀抱里。同一时间我心中的恐惧完全消失她脆弱的血肉在我怀抱裹颤抖着触动了我心里没法形容的一种奇异感觉令一向自认无情的我产生出肯为她作出任何牺牲的心态。而就在那一刻我感到伤疲的身体似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一切都清晰起来所有以前想不通的武学难题在那剎那豁然而悟潜藏的力量被释放出来。我不用回头去看便如目睹般晓得莫如是迫近至我背后丈许处他手中的长鞭正往我脖子卷来。于是我抱着雅儿滚倒地上反手掷出最后一柄飞刀。”
郝长亨“呵”的一声叫了起来接着的部分是两湖帮众津津乐道的事武陵一战聂天还击杀莫如是把两湖帮一直处于下风的形势完全扭转过来群龙无的洞庭帮不到半年便在聂天还全面讨伐下冰消瓦解令聂天还成为两湖一带继莫如是之后的新一代霸主。
聂天还道:“之后我当然成功抱着雅儿溜掉。”
再朝郝长亨瞧去眼神回复平日的精明只是眼内充满伤感的神色轻轻道:“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何如此宠纵雅儿她不但是我的幸运神更是可以让我把心中的慈爱倾注的唯一对象打从开始便是如此。那种爱是没有保留的所以我从不说她半句不是而她亦从没有令我失望。可是我并不懂如何去爱她更不明白她只懂用我自以为是的方法。”
郝长亨自谢善于言辞更对捉摸别人心意极具自信可是听到聂天还的剖白后他竟没法说得出能安慰聂天还的只字片词。只能硬咽道:“帮主!”
聂天还举手阻止他说话叹了一口气回复平静的道:“说出来好多了。我现在最渴望的是雅儿回到我身边来我不单不会怪责她还会求她原谅由我一手铸成的恨事。”
燕飞立在黄河北岸心中涌起无以名之的奇异感觉。
他感到另一个心灵在呼唤他但绝不是纪千千也不是孙恩。
直至目前为止能与他生出心灵感应的只有三个人就是纪千千、孙恩和尼惠晖。后者已埋骨天穴当然没有可能是她。
此人会是谁呢?
那是一种非言语所能形容的感应奇妙动人便像和风从某一方向吹来吹拂苦心灵大地的草原河川令青草随风摇拽水面泛起波纹。
他隐隐感到对方在前方某处却没法掌握确实的位置。
燕飞开放心神一声长啸投进充满秋寒的河水里去。
刘裕被宋悲风的足音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宋悲风推门而入见他醒了欣然道:“王弘来找你。”
刘裕记起约见一事知该是与此有关离床穿衣道:“老屠呢?”
宋悲风道:“他天未亮便出门该是去看边荒集是否有响应。”
刘裕梳洗更衣后到客厅去见王弘。
坐好后王弘赞道:“这地方挑得很有心思坐艇来只要进入青溪可轻易知道是否有人跟踪;从6路来则是里巷交缠亦可借形势撇下跟踪者。不过仍以水路最方便。”
刘裕道:“除司马元颢方面的人外王兄是唯一晓得我们居所的人。”
王弘深感荣幸的道:“我会加倍小心为刘兄保守秘密。”
刘裕笑道:“是否定下约见之期哩?”
王弘道:“正是如此不必见的我都帮你推了要见的五个人都是建康新一代中的表表者且大多有官职在身若能和他们修好对我们将来会有很大的帮助。”
刘裕深切感受到王弘的诚意只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他完全投向自己的一方。要这样一位身分崇高的高门公子视自己这布衣为领袖绝非易事。
王弘续道:“我安排刘兄去见的五个人是郗僧施、诸葛长民、朱龄石、毛修之和檀道济。他们都与我有很深的交情朱龄石更是自幼与我相识此人文才武艺均不在我之下是个人才。檀道济则精善兵法只是不获朝廷所用难以一层所长。他们五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司马氏皇朝非常不满唯安公和玄帅则推崇备至。”
坦白说在现时的处境下刘裕根本没兴趣去会见这群公子哥儿纯是看在王弘的情分上更不愿对王弘的热心泼冷水吧!根本不想深究他们其实是怎样的一个人。
点头道:“一切由王兄拿主意好了何时与他们见面呢?”
王弘道:“见面的地点是千千小姐雨枰台对面的淮月楼届时要委屈刘兄扮作我的随从。这样的清议聚会每晚都举行在建康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没有人会生疑的。”
刘裕笑道:“你怎么说办便怎么办吧我信任王兄的安排是最恰当的。”
心中不由泛起当日到雨枰台见纪千千的动人情景淮月楼高耸对岸楼起五层宏伟壮观。
如果能在顶层欣赏秦淮河的风月确是赏心乐事只恨自己根本早失去这种情怀。
王弘的声音传入他耳内道:“这几天临近出征当官的大有大忙小有小忙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定下于大军出后的晚上举行聚会。”
刘裕点头答应心中想的却是待会舆任青?的约会那是昨夜约好的。
现在杀死干归的希望已完全寄托在这善变难测的美女身上。
黄河被抛在后方远处燕飞心中忽然又浮起安玉晴那令他永难忘怀神秘美丽的眼睛。
奇怪!
为何这两天会不住想起她呢?
此时奇异的心灵感应已消失无迹心湖一片平静无忧无喜整个人如融入天地造化里与脚下的大地和头上的青天混为一体偏是这个不该有任何杂念的时刻安玉晴的眸子浮现心湖。
难道心灵的奇异感应竟是与她有关?
细想又觉得没有道堙他并非第一天认识她以前又没有生过这方面的事。不过他亦不敢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或许是因自己“进步了”以前不可能的事现在变为可能谁敢肯定呢?
他全朝淮水的方向掠去在移上中天的秋阳洒射里他心中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他之所以能和纪千千建立心灵的联系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热恋强烈的爱火筑起了一道能越任何距离、贯通一切阻隔的心灵桥梁。这是可以理解的。
假设这几天心灵的奇异现象是因安玉晴而起那是否代表他们之间亦存在着相近他与纪千千之间的互相爱恋呢?
燕飞为这个想法感到惊诧。
自第一次在边荒遇到安玉晴无可否认的她便在他心底裹留下深刻的印象令他禁不住思念她渴望再见到她更回味与她相处时的每一刻。
在建康乌衣巷谢家的会面令他与她的关系得到进一步的展当时他的心神全被她独特的思想、谈吐和气质吸引。
她的每个神情都是那么动人与她在一起时他恨不得能把时间留住。
最迷人的是她予人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便像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纡尊降贵的到人间来与他这个凡夫俗子说话。她的一颦一笑总能触动他的心弦。
而她的遽然离开也令当时的他感到若有所失心中迷惘。
不过亦在那天晚上他遇上纪千千安玉晴的位置迅被纪千千取代。
可是他不会自己骗自己他对安玉晴确曾经生出爱慕之意。
但对安玉晴的仰慕已是过去了的事他现在的心全被纪千千占据再容纳不下其它事物。
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为何自己现在偏偏不断地想起她呢?究竟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刻他心中浮现另一个图像在美丽的山区里有一片黝黑的焦土中心处是个深广达数十丈的大坑穴。
白云山区的天穴。
忽然间他感应到令他心灵出现异动的来源是来自天穴的位置。
接着天穴的图像被安玉晴神秘的眸神代替。
就在此刻他醒悟到安玉晴正在天穴附近。他完全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奇异的感应但却清楚自己必须先赶往天穴。
不抛开一切去见这位俏佳人他是不会安心的。虽然没有可能因她而移情但除男女之爱外他肯为她做任何事。
第七章 最后通牒
刘裕头戴竹笠、划着快艇进入茫茫烟雨中的燕雀湖。
今早起来明明仍是天色碧蓝秋风送爽。忽然云堆不知从何处移来丝丝细雨就这漫空洒下远近的景物模糊起来令人分不清楚是雨还是雾平添了刘裕心中的愁绪。
他心中不住浮现那晚私会谢锺秀的情景那种把她拥在怀裹的感觉;那种犯禁的感觉令他勾起对淡真最确切的回忆就像命运在重演。
他对自己坦白当她动人的**在怀里抽搐颤抖的一刻他忘掉了一切包括淡真在内。恐怕没有其它的美女例如江文清、朔千黛又或任青媞可予他同样的震撼。只有谢锺秀可以令他拥着她时生出似拥着淡真的**感受。在那一刻她真的代替了淡真。
唉!
这会是他永远埋藏于心底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向屠奉三和宋悲风宣明不会对谢锺秀有任何野心是他必须说的话。作为领袖须为大局着想不能被个人的私欲左右更不该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何况谢锺秀是绝对碰不得的诱饵。
他刘裕所处的位置令他只能说在那处境该说的话做最该做的事否则追随他的人会因而离弃他。
生命充满了惆怅和无奈在一个不公平的社会更会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尽管未来他成了南方之主仍难以在短时间内打破成规因为在向上硬闯的过程里他要争取高门世族的支持也因此须保护他们的利益。
风声飘响一道人影从岸上掠至跃往艇子的中央处。
扮作小伙子戴上麻草织成的帽子的任青媞出现眼前。在茫茫的雨丝薄雾里她像变成天地的核心吸引了他所有注意力。
任青媞送他一个羞涩中带着甜蜜情意的笑容分外迷人。香唇轻吐道:“刘裕!你好吗?”
刘裕感到心弦似被她的无形纤手轻拨了一下想起美丽便是她最厉害的武器不由心中暗叹。
道:“我好还是不好便要看小姐你了。”
任青媞微嗔道:“只听你这两句话便知道你仍然在怀疑青媞的诚意。”
刘裕苦笑道:“由第一天我遇上你你便一边献媚一边动刀子你说我可以毫无戒心的信任你吗?”
任青媞道:“你可以怀疑青媞那青媞是否也可以怀疑你刘裕呢?”
刘裕愕然道:“你怀疑我什么呢?”
任青媞漫不经意的耸耸肩道:“什么都怀疑例如你是否只是在利用人家根本不把我当作伙伴;又或我是你另一个须除去的对象干归遭殃后便轮到青媞。你的脑袋转什么念头人家怎晓得呢?”
刘裕想起昨夜屠奉三说要杀她的话心忖她的怀疑并非没有根据的只不过不是自己的念头。同时想到任青媞现在是利用本身能起的作用向他漫天要价逼他作出承诺。
叹道:“我岂是这种人呢?你想杀我倒是不争之实只是我福大命大吧!你凭什么来责怪我?”
任青媞瞟他一眼低头浅笑道:“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在没有信任的基础下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幸好这事也有解决的办法你愿意考虑吗?”
刘裕讶道:“这种事也有解决的办法吗?除非能把各自的心掏出来让对方看。”
任青媞两边玉颊同时被红晕占据螓垂得更低了轻轻道:“我的解决办法差些儿便是这样了。”
配合她充满挑逗性的神态若刘裕不明白就是大呆子。
刘裕更明白这或可能是她对自己最后一次的通牒知会他如仍不肯和她合体交欢她将会怀疑他的“诚意”。
任青媞看得很准像刘裕这种人是会对把处*女之躯献予他的女人负责任的人。反过来说如果刘裕坚持拒绝她献身当然代表他不肯接纳她。
在这要命的时刻在这不得不依赖她的时刻他可以说“不”吗?那他就没法杀死干归他便有可能输掉这场仗。
他愈来愈明白到领袖之不易为。任何事情都是要从大局作出考虑个人的好恶是完全次要的。
从一开始在他心中他便认定她是徽头彻尾的妖女偏是这妖女对他有极强烈的吸引力所以明知她可能是南方最狡猾、最心狠手辣的妖女他仍不肯真的伤害她。但他实在不欢喜那种感觉有点像被她玩弄于股掌上的感觉。
刘裕淡淡道:“现在是办正事的时候我们绝不能横生枝节事情愈简单愈好。明白吗?一切待杀了干归和卢循再说吧!”
任青媞仰起花容喜孜孜的道:“好吧!让我先研究如何杀干归你细心的想想是否有破绽落入干归手中呢?”
刘裕沉吟片刻摇头道:“我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何你会有这个想法?”与她说话要步步为营绝不可没有戒心的向她透露己方的情况否则如她小姐忽然改变心意掉转枪头站在干归的一方来谋算自己便糟糕极矣。
此时小艇来到湖水中央的区域岸上的景物消失在迷蒙的水雾里他们宛如置身于无垠的空间裹。
任青媞道:“我看人是不会看错的能观人于微昨夜我去见干归向他透露卢循在琅砑王府大门外行刺司马元显及后你又从王府后院溜出来然后到归善寺去。这些都该是他急需的珍贵情报可是他却似不大放在心上还着我千万勿要打草惊蛇但又不肯向我透露他有什么手段。他这种反应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如何对付你他已胸有成竹想出了好计策。”
刘裕皱眉思索道:“我刚移往另一秘处藏身如果他的计策是针对我仍在归善寺而设他会非常失望。”
他故意说出改了藏身的地方是为试探任青媞看她会否追问新的藏身处。
任青媞道:“我是不会看错干归的你肯定是在某一方面出了问题被他掌握到破绽。你现在回去好好的想想看问题出自哪一方面。只要你能掌握到破绽所在便可以从而推测出干归行刺的计划再反过来对付他。你不用对我说出来由现在起我亦不会再找你以避嫌疑。千万勿忽视我的警告这或许是你唯一杀干归的机会错过了便永不回来也白费了我一番苦心。人家要走哩!记得你刚才曾答应过人家的事哩!”
刘裕回到青溪小筑司马元显正舆屠奉三在客厅兴致勃勃的谈话就像知心好友在聊天从神态语调绝看不出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司马元显见刘裕回来欣然道:“我从屠兄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原来只是侦查敌人可以有这多层出不穷的手法。”
刘裕故示亲密席地坐往司马元显的一边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敌正是胜利的关键。”
司马元显深有感触的道:“不瞒两位那晚我和你们在江上被‘隐龙’追逐是我毕生难忘的事。以前我从来没有遇过如此惊险的情况。你们也清楚的我到哪里去都是前呼后拥敢开罪我的数不出多少个来。但那晚却是与敌人正面交锋敌我两方斗智斗力稍一不慎便要舟覆人亡。而你们谈笑用兵、临危不乱的态度更对我有很大的启到今天我仍很回味当时的情况。”
刘裕心忖如论惊险该是他被燕飞从舰上强行掳走惊险多了不过看来司马元显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又或索性忘掉算了。
问道:“我们在这个地方保密的工夫做得足够吗?”
屠奉三双目现出注意的神色显然掌握到刘裕并非随口问问。
司马元显微一错愕然后道:“此事由爹亲自安排知情者不到十个人都是在忠诚上无可置疑的。”
刘裕道:“那就不该是公子你这一方出问题。”
屠奉三向他打个眼色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
刘裕明白他眼神的含意是教他不要隐瞒司马元显由于还须与司马道子父子长期合作以诚相待该是最高明的策略否则如果被司马元显觉他们处处瞒他良好的关系会转趋恶劣。
司马元显也道:“是哩!刘兄为何会忽然担心这地方呢?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刘裕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我们谈论的事公子只可以让琅讶王和陈公公知道总言之愈少人知道愈好。”
司马元显兴奋起来不迭点头道:“这个当然我是懂得分轻重的。”
刘裕向屠奉三道:“任青?警告我们干归在对付我一事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当是已拟定好全盘计划所以该是我们在某一方面被干归掌握到致命的破绽。”
屠奉三现出震动的神色皱眉不语。
司马元显一呆道:“任青媞?你怎会和她往来的?”
刘裕点头道:“正是她。那天我离开贵府后给她跟在后方追到归善寺去这才有央公子另找藏身之所的事。”
司马元显一头雾水的道:“我不明白她和干归不是一伙的吗?”
刘裕当然不会向他削白和任青提纠缠不清的关系道:“我和她算是老相识时敌时友。此女心狠手辣谁都不知她心中想什么。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己身的利益着眼。现在她和干归因争宠而互相排挤所以她说的话该是可信的因她要借我们的手除去干归。”
说罢心中一阵不舒服在某一程度上他已出卖了任青媞幸好此事并非完全没有补救的办法只要在司马元显身上下点工夫。
又道:“我曾立誓答应她不会把她暗中帮我们的事泄漏出去公子是自己人我当然不会隐瞒。这就叫江湖规矩请公子帮忙否则我刘裕便成弃信背诺的人。”
司马元显露出感动的神色探手拍拍刘裕肩头道:“刘兄真的当我是朋友我便连爹也瞒着且答应永不说出这件事。”
屠奉三欣然道:“由这一刻起我们都是兄弟了。”
又皱眉道:“我们究竟在哪方面给干归抓着把柄呢?”
司马元显道:“除了你们三人之外还有谁晓得这地方呢?”
刘裕道:“只有王弘了。”
司马元显道:“王弘绝不是这种人何况他爹对桓玄深恶痛绝。会否是他被人在后跟踪而不察觉直跟到这裹来。”
屠奉三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且知道又如何?我们岂是那容易被收拾的。要杀刘兄必须在某一完全没有戒心的环境攻其无备方有成功的可能。”
司马元显向刘裕道:“刘兄要小心任青媞那妖女说不定她忽然又说有什么要紧的情报着你去见她事实上却是个陷阱。她现在虚言恫吓只为取得你的信任。”
刘裕苦笑道:“我倒希望是如此但她却说再不会与我联络敦我好自为之。”
司马元显错愕无语。
屠奉三双目射出锐利的神色看着刘裕沉声道:“我这边也真想不出任何问题你呢?例如有什么事是你尚未告诉我的?”
刘裕思索起来。
司马元显仍不服气道:“你们真的信任任青媞吗?”
屠奉三正容道:“我比任何人更明白在桓玄手下任事的情况干归和任青媞互相猜疑是合理的。他们是同类的人只要有机会肯定会除去对方这叫先制人者胜。”
刘裕全身一震。
两人齐往他瞧去。
司马元显喜道:“想到了!”
刘裕点头缓缓道:“该是想到了仍是与王弘有关。”
司马元显不同意的道:“我认识王弘这个人他绝不会出卖朋友何况刘兄曾是他的救命恩人。”
屠奉三道:“该不是直接与他有关系而是他被人利用了。”
刘裕道:“正是如此。今早他来找我说他有几个知交好友想与我一众约好了在征南军出的那一晚在淮月楼见面。”
司马元显露出不悦神色。
屠奉三愕然道:“为何你会答应这种不必要的应酬呢?”
刘裕当然明白司马元显的心态亦知要如何安抚他。道:“王弘与我的关系建康没有人不知道想找我王弘可说是唯一的途径。干归便是看准此点通过与桓玄有秘密连系的人此人又与王弘有交情向王弘套问便可以布局杀我。”
转向司马元显道:“王弘并不清楚我真正的情况只知公子已接纳了我们大家齐为朝廷效命根本不会想及其它问题。能约我去和他的朋友见面他也大有面子。”
司马元显紧绷着的脸容舒展开来点头道:“这类聚会在建康是最普通不过的事人人都想亲耳听刘兄说出杀焦烈武的经过。”
屠奉三沉声道:“你去见的人中肯定有一个是暗中舆桓玄勾结的人。”
司马元显紧张的问道:“是哪些人呢?”
刘裕把名字道出来然后和屠奉三看着司马元显等听他的意见。对这五个人司马元显当然比他们清楚多了。
司马元显苦思片刻叹道:“五个人我都认识真想不出谁有问题要说最令人怀疑的人我会指出毛修之他是巴蜀大家族毛璩的后人不过毛璩已被亲桓玄的另一大族谯家连根拔起毛修之该与桓玄有深仇才对。真令人头痛。”
接着道:“就由我去监视这五个人只要真有人与干归暗中勾结定瞒不过我。”
屠奉三微笑道:“千万不要如此现在我们最要紧是不动声色要连王弘也瞒着来个将计就计这或许是杀干归的唯一机会。”
司马元显道:“如果我们走错门路……”
屠奉三从容道:“还记得那晚郝长亨向我们撒网吗?成败就是那么决定了郝长亨逮不着我们注定要给我们掳人离开。现在的情况亦是如此我们只能信任自己的看法如果输了只好怪自己犯错或倒运。”
又道:“今次反刺杀的行动由我负责我会研究每一种可能性设计出完善的策略务要教干归在自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堕进死亡陷阱去。”
第八章 洞极仙丹
燕飞奔上山顶忽然立定原来已到了山崖边缘恰好看到三十多里外边荒集落日的美景。
无涯无际安详肃穆的宁静弥漫着整个辽阔的空间红日像一艘远航的楼船逐渐被地平吞没颖水变成耀人眼目的一道光带蜿蜒横过大地。
渡过黄河后他昼夜不停地连赶两天路终于回到边荒集可是为了安玉睛他现在要过门不入到明天才会回边荒集去。
夜窝子的灯饰逐渐亮起来古钟楼更是灯火辉煌有如荒芜大地上指路的明灯。燕飞可以想象其中热闹的情况。
区区一集之地每天有多少事在生和进行着其中又有多少影响到天下的盛衰?
燕飞感到眼下的边荒集和他荣辱与共再分割不开来。
边荒集经姚兴和慕容麟一番努力下防御力大幅增强不过以之抵抗精善攻坚、纵横北方由慕容垂率领的无敌雄师显然力有未足。如何保卫边荒集确煞费思量。如果有刘裕在他便不用担心可是刘裕肯定仍在南方挣扎求存无法分身。
燕飞离开高崖朝天穴的方向进。
※※※
青溪小筑主厅。
刘裕与刚回来的宋悲风对话。
宋悲风道:“果如我们所料司马道子亲向二少爷提亲却被二少爷推在大小姐身上司马道子只能暂时作罢。”
刘裕道:“以司马道子的霸道作风竟不立即去见大小姐吗?”
宋悲风道:“或许他是作贼心虚因害死了大小姐的骨肉至亲故不敢面对大小姐。对大小姐他是有一份敬畏的据闻他私下对左右的人说见到大小姐有点像见到安公你说他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见大小姐吗?“刘裕整个人轻松起来如释重负道:“孙小姐晓得此事吗?”
宋悲风道:“是我亲自把这消息告诉她的。我是心软了不愿见到她郁郁寡欢的模样。她听后非常欢喜还问我是否你想出来的妙计。”
刘裕问道:“你如何答她呢?”
宋悲风道:“我只好含糊其词说是我们想出来的。你真的不该再见孙小姐她对你的确有好感。她告诉我见到你时便想起她的爹可知你在她眼中如何英武不凡。”
刘裕苦笑道:“明白哩!”
此时屠奉三回来了坐下喝了两口熟茶后道:“米铺已撤走了所有明岗暗哨照我猜卢循该是收到风声故另觅藏身之所。”
刘裕头痛的道:“卢循始终是个难测的变量可以在任何时间忽然出现打乱我们的阵势至乎影响我们杀干归的行动。”
宋悲风道:“最怕他收到了明晚淮月楼聚会的消息那便糟糕了。”
屠奉三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干归和卢循暗中勾搭卢循才有可能晓得这秘密的事。但卢循根本没有可能接触到干归兼且有任妖女这个障碍所以该是不可能的。”
刘裕点头道:“理该如此!”
屠奉三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思索想到每一个能令我们致败的可能性。其中一个可能性是与陈公公有关系。”
刘裕和宋悲风同时色变齐失声道:“陈公公?”
屠奉三道:“我仍是处在怀疑阶段也许是我多疑卢循那天于琅玡王府大门外偷袭你们该不会是凑巧碰上那么简单。”
刘裕一震道:“你是指陈公公向卢循暗通消息。”
宋悲风倒抽一口凉气道:“希望不是如此吧!若是如此我们这一方将没有隐秘可言。”
屠奉三道:“我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表面看卢循那次刺杀行动是针对司马道子或司马元显但其实却没有道理。孙恩现在最顾忌的人推我们刘爷然后是刘牢之或桓玄肯定不是司马道子父子。我们来想想吧!杀了司马道子对天师军有甚好处司马氏皇朝肯定大权旁落刘牢之因而坐大甚至控制朝政这对天师军有什么好处呢?”
刘裕道:“我最初的想法是他正在琅玡王府门外探查听到我和司马元显在车厢内对话所以把握机会骤下杀手。”
屠奉三道:“这个可能性不大除非卢循能靠近你们的马车尽管卢循练成黄天**要窃听在奔行的马车厢中低声的对话仍是没有可能的。”
宋悲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沉声道:“如此说卢循是收到确切的消息故埋伏在琅玡王府门外一心行刺小裕。”
屠奉三道::冱个解释最合乎情理。这几天我派人日夜不停地在米铺附近监视却没有现卢循的踪影到昨晚更撤走了米铺所有暗哨显然是卢循早收到风声但为了不那么惹人起疑所以多待了两天才撤离。“宋悲风道:“如果陈公公是孙恩的人怎会坐看菇千秋败亡呢?”
屠春三道:“陈公公是不得不让菇千秋牺牲的因为菇千秋再没有利用的价值。”
刘裕道:“如果陈公公确与孙恩有关系我们还有何军机秘密可言?”
屠奉三道:“我对陈公公的怀疑并非始于今天。他随口便指出卢循练成了黄天**显然对此事早有所知足令我心中起疑。依年纪和武功论陈公公如与孙恩有关系便该属同辈师兄弟那类关系。至于他如何变成太监恐怕司马道子才清楚。”
刘裕道:“我该否直接和司马道子说呢?”
屠奉三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却也是最愚蠢的做法。因为你要说服司马道子先要费唇舌解释为何你会是卢循要刺杀的头号目标。例如卢循对你用兵如神生出顾忌又例如你隐为南方军民心中的真命天子诸如此类且今次是由你亲口道出你说司马道子会怎样想?”
宋悲风道:“然则有何办法呢?我们还要借助他对付干归。”
屠奉三道:“我们先要弄清楚卢循是否想杀干归呢?”
刘裕道:“这个当然如果卢循能先杀干归后杀我可算是满载而归且天师军立即威势大振军心鼓舞。”
屠奉三道:“所以我们可依计而行在杀死干归之前该不会出岔子问题只会生在干掉干归之后说不定我们可以有机会对付卢循来个一石二鸟。”
刘裕道:“你认为干归会在何处向我下手呢?”
屠奉三道:“最佳进行刺杀的地方莫过于在水里如能在酒宴进行间向你下毒更是十拿九稳。干归的女人既精善用毒他也不该差到哪里去手下中亦应有谯家的用毒高手。至于令王弘的船迅下沉则是懂点江湖道的人也可轻易办到的事。所以如果你没有提防的心今次干归的行动肯定会成功。这叫有心算无心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宋悲风道:“卢循会在何处难呢?”
屠奉三苦笑道:“当然亦是在水里在那敌我难分的情况下谁人准备充足谁便能占上风。当我们成功干掉干归力战后身疲力竭之时卢循在陈公公配合下忽然施袭恐怕只有像燕飞那般的高手才有希望生存我们三个都不行。”
宋悲风道:“这是假设陈公公真的是天师军在司马王府的卧底。”
屠奉三道:“这个可能性很大。这是我一向行事的作风绝不会疏忽任何致败的因素。”
刘裕道:“我们有能力同时办妥这两件事吗?”
屠奉三道:“那就要看司马元显的实力但如何砌词令他连他爹和陈公公也瞒着并不容易。”
司马道子已晓得明晚淮月楼的约会并认同这是干归精心布置的一个陷阱故下令司马元显全力助他们。
宋悲风道:“事情愈搞愈大不通知王弘事后他会认为我们不够朋友。”
屠奉三对刘裕道:“你怎么看?”
刘裕知他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更明白他认为可以牺牲王弘的心态可是他自己却不是这种人。叹道:“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茫不知情他的家将肯定死伤惨重王弘也可能小命不保。看来还是先向他打个招呼最好是把他的家将换上我们的人我的心会好过点。”
屠奉三笑道:“一切遵照刘爷的吩咐。今次最好除我们三人外其它全用上司马元显的人这是最聪明的做法。”
刘裕点头同意道:“司马元显该快到了这会是反刺杀行动前最后一个有关的密议。”
※※※
晶莹的星辰在漆黑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天穴静静躺在环绕群山的怀抱里似沉睡了过去再不愿理会人世间的事。它代表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代表着那秘密遗留下来不可磨灭的痕迹。
安玉晴静立在天穴的边缘处当燕飞出现在天穴另一边她立即生出警觉朝他望来即使远隔十多丈又是在黑夜里燕飞仍看到她神秘美眸闪亮的异芒。
他清楚感到安玉晴不同了但又没法具体掌握到她在甚地方变了。或许是她把以前的特质都深化了变得更神秘;更脱;更恬静;更独特。
究竟她身上生了什么事?为何她可以令自己对她生出感应。
几下呼吸间燕飞来到她身旁。
安玉晴的美目仍凝视着天穴从燕飞的角度看去她俏脸的轮廓如灵秀山川般起伏亦只有大自然的妙手才能雕琢出如此惊心动魄的美丽线条。老天爷真不公平为何对一些人如此厚爱呢?她的美丽确有别于纪千千但同样动人如果纪千千是天上的艳阳她便是深谷上的璧月。
她的确不同了脸肌变得晶莹剔透眼神更是深邃难测。以燕飞的灵应一时亦无法掌握她的深浅。
究竟生了什么事?
“你来了!”
燕飞道:“你一直在召唤我?”
安玉晴淡淡道:“我在这里已徘徊了二天三夜不时想起你。大白天时不住有人到这里来观光我只好躲起来。但我知道你正赶来此处所以一直在等待你。”
燕飞听着她动人的声音不知是否受她影响心灵一片祥和在柔风的吹拂下生出即使如此站到天地的尽头也不会有丝毫沉闷的感觉。
道:“在姑娘身上该生了很奇妙的事。”
安玉晴玉容静如止水轻柔的道:“你想知道?让我告诉你吧!那晚这里生震动整个边荒的大爆炸令卧佛寺化为飞灰只留下眼前这个大坑穴我便晓得生了极不寻常的事。于是匆匆赶回家去向家父报告此事。”
燕飞道:“我明白姑娘当时的心情。”
安玉晴道:“当时我是又惊又喜同时心中生出一股没法道出来的情绪你真的明白吗?”
燕飞道:“我真的明白。”
安玉晴道:“你该清楚家父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一直沉迷丹道终日顾着采药炼丹埋炉鼎之术虽赢得丹王之名却连妻女也不顾了到最后出岔子练坏了脑袋如不是你出手相救他还不知胡涂到何时?”
燕飞道:“现在他和你娘和好如初了吗?”
安玉晴仍没有朝他望上半眼用神的盯着天穴徐徐道:“不但重修旧好还比以前更恩爱我真的很感激你。”
燕飞目光投往天穴微笑道:“你爹是否放弃了炼丹呢?”
安玉晴道:“恰恰相反他返家不久便开炉炼被他认为是最终极的‘洞极丹’娘今次不但没有生气还帮他打点炼丹的诸般琐事或许是要为他完成这最后的心愿。你知道‘洞极’这两个字的真正含意吗?说的就是仙门洞开飞升而去。”
燕飞道:“如此说如果令尊能炼成此丹服食后便可成道成仙了。你娘怎会容许他这么做他又忍心抛下你娘吗?”
安玉晴道:“哪有这般容易?娘根本不信恐怕爹亦是半信半疑。不过爹已是炼丹成痴不试恐怕寝食难安。”
燕飞是第一个不相信不论服下什么仙丹灵药最佳的效果顶多是变化体质和改变精神状态与能否破空而去不会有直接的关系。否则尼惠晖的爹、安世清的师傅便不用抱憾而终了。
安玉晴续道:“我抵家时爹刚炼成‘洞极丹’还沐浴更衣斋戒三天准备服食。”
燕飞道:“他不怕再出乱子吗?”
安玉晴道:“今次他是信心十足自信已纠正了以前过寒致生水毒的情况。娘也相信此丹虽不能令他成仙成道但该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所以没有说过半句话。”
燕飞想起“丹劫”便犹有余悸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玉晴终往他望去两人眼神接触燕飞心神遽震。这美女的眼神明显不同了秘不可测的感觉有增无减最引人人胜是内中乎一切世俗的安宁平和似若两泓无底的深潭独立于人世的纷扰之外。
她唇角逸出一丝笑意柔声道:“我把就我所知有关天穴的前因后果告诉我爹你道他有什么反应说了什么话呢?”
燕飞道:“若我是他会大吃一惊。”
安玉晴摇头道:“他的反应比你想的要强烈多了。他听后整个人跃上丹房之顶再跳下来放声哭道:‘我的娘!原来是真的。’”
燕飞哑然笑道:“这是第一次听姑娘说粗话感觉非常新鲜我明白姑娘的苦心不重述这句话肯定不够传神。他娘的!难道令尊一直不相信三佩合一确可以洞开仙门吗?”
安玉晴平静的道:“他不但对三佩合一能否开启仙门半信半疑甚至对是否能成仙成道亦抱怀疑的态度。当他告诉我是因三佩合一方会有天穴的异象我也是半信半疑。但现在燕兄如此说那不单三佩确已合一且和燕兄直接有关对吗?”
燕飞道:“确是如此我亦没有打算在此事上对姑娘隐瞒。”
安玉晴甜甜浅笑道:“谢谢你。”接着目光重投天穴从容道:“爹把自己关在丹房沉思整夜到天明时才找娘进去说话然后再唤我进去决定让我服下‘洞极丹’还说仙缘只有一个做父母的当然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这个女儿。以前不知道是否真有仙界存在吉凶难卜才不敢起这个念头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燕飞听得头皮麻难怪安玉晴有这么大的变化原来是服食了丹王安世清穷毕生心血所精制出来的终极灵丹。
第九章 破碎虚空
燕飞和安玉晴并肩坐在丘坡处下方便是天穴。听罢燕飞说出三佩合一的经过安玉晴道:“仙门是否出现了?”
燕飞道:“我的确感应到一个奇异的空间当时我的直觉是如投身到那空间里会到达另一个世界去内中包含了无限的天地。”
除尼惠晖外他尚是次向人透露这惊人的秘密顿感轻松了不少似减轻了精神上的负担因为这个秘密不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还害他不住向朋友说谎。
安玉晴神情平静无波的道:“空间里的空间这就是《战神圆录》最后一着的‘破碎虚空’了。”
燕飞愕然道:“‘破碎虚空’?招名改得真好。《战神图录》是什么东西来的?”
安玉晴道:“《太平洞极经》记载了很多广成子的由来事迹其中一篇关于天、地、心三佩说广成子进入一个叫‘战神殿’的地方把天、地、心三佩带到人世来把它们赠给黄帝接着便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已白日飞升有人说他重回‘战神殿’去。‘破碎虚空’是由广成子说出来指这是《战神图录》最后的一招。就是那么多。”
燕飞道:“《太平洞极经》不是早失传了吗?”
安玉晴悠然神往的道:“《太平洞极经》是在我师公手上失传当他读通全经便将它一把火烧掉然后穷十年的时间凭其从《太平洞极经》炼成的以精神感应三佩的秘法寻获三佩。此后选择道山还收了九个道僮开炉炼丹为三佩合一用功。师公是自汉代张天师后第一个读通《太平洞极经》的人此经也使他晋身无可争疑的道门第一人就像没有人敢怀疑你燕飞是边荒第一高手。”
燕飞大感写意并不全因有美为伴当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伴着她便像伴着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之一不一定要牵涉到男女之爱。更重要的是他找到倾诉的对象安玉晴现在是孙恩之外最有资格与他谈论仙门的人。
道:“令师公竞有九个徒弟?我印象中似乎没那么多。”
安玉晴道:“其中两个被逐出门墙。大师兄就是孙恩我爹排第二接着是江凌虚师兄弟中亦以他们三人成就最高但我爹却最得师公钟爱。”
燕飞忍不住问道:“你师公炼成了‘洞极丹’吗?”
安玉晴淡淡道:“这是师公晚年心灰意冷的一个原因他始终没法解决丹毒的问题。那时师公认为如果能炼成‘洞极丹’与‘丹劫’一起服食或有足够能力把三佩合一可惜始终没法达成心愿致含恨而终。”
燕飞道:“你服下‘洞极丹’后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安玉晴朝他望去轻轻道:“你说呢?”
燕飞没法移开目光的打量她。安玉晴的确不同了气质变得更神秘灵秀俨如在深山穷谷中淌留至纯至净的清洌泉水愈看愈是动人。“洞极丹”令她更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然于俗世所有贪嗔痴的七情六欲之外圆满自足不假外求。
现在世上唯一能使她动心的或许只有仙门吧!
燕飞道:“姑娘变了很多但我却找不到言语去形容姑娘的变化。”
安玉晴浅笑道:“你在胡诌我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嘴馋了肚子饿时比以前更想大吃一顿。我已五天未有半粒米进肚子哩!”
燕飞欣然道:“是我胡涂这么晚了竟不懂得问姑娘有没有吃过东西。相约不如偶遇便让燕某人作个小东道请姑娘到不夜天的夜窝子吃一顿痛快的。”
安玉晴抿嘴笑道:“你不怕你的荒人兄弟误会你移情别恋有了新的情人吗?”
燕飞大感尴尬但感到她没有丝毫妒忌之意只是促狭戏弄他苦笑道:“你对我的情况相当清楚。”
安玉晴从容道:“燕飞和纪千千的恋情天下皆知我虽不爱理世事此事想不知道也不行。说起纪千千令我联想到慕容垂顺带告诉你一个消息便当是报答你坦诚告诉我有关三佩合一开启仙门的秘密。”
燕飞讶道:“什么消息竟是与慕容垂有关呢?”
安玉晴道:“你听过秘族吗?”
燕飞遽然一震道:“请姑娘继续说下去。”
安玉晴用神看他道:“从罕有出现在你身上的震骇秘族该与你有瓜葛。”
燕飞叹道:“可以这么说姑娘请说下去吧!”
安玉晴道:“秘族是以大漠为家北塞最神秘的民族人数不多从来不过一千人这是因为沙漠生存条件恶劣要有很坚强的生命力才能活下来其武功独辟蹊径在沙漠裹来去如风对敌时他们是最可怕的战士遇有节日庆典时则狂歌达旦比你们荒人更活泼狂野。这是一个充满悲观色彩的奇异民族向往死亡认为生命只是一个过程短暂而没有意义。”
燕飞愕然道:“姑娘怎会对秘族有如此深入的认识?”
安玉晴淡道:“因为我娘正是秘族的人。”
燕飞失声道:“什么?”
安玉晴道:“我娘是我爹到大漠找寻墨玄石时认识的我娘是当时秘族最出色的美女武功高强与我爹一见钟情不顾族人反对与我爹私奔到中原来。“燕飞心忖难怪安玉晴有一双这么与别不同的眼睛原来继承了秘族美女的传统。她的话激起了他心湖里的浪涛感到命运好像总爱作弄他。
安玉晴续道:“当年秘族和柔然结成联盟对抗苻坚令苻坚震怒派出王猛率军进击两族。柔然族逃往极北秘族潜返大漠。本来以王猛之能亦难以奈何回到大漠的秘族只恨有秘族的人受不住王猛利诱兼且贪生怕死背叛了秘族害秘族之主万俟弩拿惨被王猛生擒押返长安囚禁秘族遂派人到长安来营救在慕容垂暗中大力帮忙下万俟弩拿成功越柙逃返大漠并对慕容垂许下诺言只要将来慕容垂有祸必全力出手相助。现在便是秘族向慕容垂报大恩的时候了。你的脸色为何变得如此难看?”
燕飞苦笑道:“此事三日难尽我的脑筋此刻有点胡涂。你娘不是已脱离秘族吗?为何却可以知道秘族的情况?”
安玉晴道:“万俟弩拿之女叫万俟明瑶塞北的人都称她作秘女。万俟其实是鲜卑族中一个姓氏秘族亦是鲜卑族其中一个支流所以慕容垂肯冒开罪苻坚之险助万俟弩拿脱险。在我服仙丹之时秘女到我家来见我娘请我娘出手相助以报慕容垂的大恩却被我娘拒绝了说自己再不是秘族的人。我想到慕容垂请秘族帮忙该是为对付你们荒人和你的族人所以知会你一声。”
燕飞仰望夜空心中百感交集。
万俟明瑶唉!
安玉晴柔声道:“你认识秘女明瑶吗?我娘说她不论武功、才智均远在乃父之上我娘也感自愧不如。这番话令我非常震惊能被我娘看上的人天下间没有多少个。孙恩一直不敢来向我爹强讨心佩很大的原因是怕我娘和我爹连手。”
燕飞叹道:“我是认识她的。”
安玉晴饶有兴趣的道:“给我猜中了她是否真的长得很美丽?我娘说她的美丽有如神迹是惊心动魄的。她比之纪千千如何呢?”
燕飞颓然道:“她的确非常出众不过却很难如此去比较每个人都有其独特的地方在我心中姑娘的美丽便不在她之下各有各的气质。”
安玉晴欣然道:“我还是次听人说我的外貌但表面的美丽在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一回事。好哩!我们暂时分手好吗?”
燕飞愕然道:“不是说好到夜窝子去吗?”
安玉晴善解人意的道:“你还有心情吗?你刚才不厌其详地解释三佩合一的情况其中微妙处令我想到很多东西需要时间仔细回味也想独自冷静一下。”
燕飞欲语无言。
安玉晴缓缓起立微笑道:“假若有一天你悟通这最后一着的‘破碎虚空’你会怎么办呢?现在不用告诉我答案下次见到我时再说吧。”
说毕飘然去了。
燕飞呆坐在那裹心中忽然强烈地思念纪千千。
※※※
建康。
载着谢琰的三十多艘战船驶离建康的大码头区民众夹河欢送为他们打气希望他们能凯旋而回解除正威胁建康有燎原之势的祸乱。
今早举行出师大典由皇帝司马德宗主持誓师仪式6路大军立即上路直指太湖西北岸的义兴谢琰则另率一军装载辎重粮食乘船沿长江入运河开往正舆敌城吴郡遥遥对峙的无锡。
刘牢之早于两天前离开到丹徒舆他的水师船队会合今天亦会向出海口进沿东岸南下进攻的目标是海盐好与谢琰互相呼应。
屠奉三、宋悲风和刘裕夹杂在送别的民众裹感受着民众对南征平乱军的渴望、期待和对天师军深切的威胁和恐惧。
屠奉三凑到刘裕耳边道:“谁能击退天师军民众便会支持谁不理他是否高门名士又或寒门布衣。在平时权贵可把民众当作贱奴般肆意践踏但在战争裹民众的支持会直接影响成败。平日不多做点惜孤念寡的工夫等到有事想妄求民众拥护一定是费日损功。”
刘裕此时心想的却是任青媞。今晚如能成功干掉干归他该如何对待她呢?最好的解决方法当然是把她杀死但他却自知下不了手可是如依她的方式以占有她来表示自己真正的接纳她他又感犹豫怕与她更纠缠不清损害自己的威信。矛盾至极点。
听到屠奉三这番话只好点头应是说不出话来。
宋悲风在另一边兴奋的道:“建康已久未出现眼前万人空巷的场面上一次是淝水捷报传来安公乘马车到皇宫报喜民众全拥到御道两旁夹街欢呼。”
刘裕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想到有一天如果自己能令建康的民众如斯欢喜若狂此生可无憾矣。想到激动处登时热血沸腾起来把任青媞抛诸脑后。
此时有人挤到三人身边来向屠奉三说话刘、宋两人认得是屠奉三的手下都没有在意。
手下退走后屠奉三向刘裕道:“边荒有人来了!”
刘裕和宋悲风会意随屠奉三离开。
片刻后他们抵达大码头区著名的千里马行这是孔老大在建康开的店子专卖胡马现在已成了与边荒通讯的站头更是他们在建康的情报中心。
三人直入内进一个手下迎上来道:“他在后院。”
屠奉三道:“带路!”
在引路下三人经过有近三十匹马儿的马?穿过一个大天井来到广阔的后院左右各有一个放草料的仓库正中的一座建筑物是店伙的住宿之处。
另有手下把大门拉开让三人人内。厅子里本有一人坐着见三人进来连忙肃立。此人坐着时不觉有何特别但猛然起立自然而然有一股气势兼之他身材高大满脸英气三人骤眼瞧去都留下深刻的印象。
屠奉三淡淡道:“蒯恩?”
蒯恩两眼一红似欲哭出来又连忙忍着泪施礼道:“正是鄙人。”
屠奉三负手而立道:“本人便是屠奉三侯先生要你向我传什么话呢?”
蒯恩目光投往刘裕和宋悲风。
屠奉三介绍道:“这位是刘裕不用我说你该知道他是谁。”
宋悲风对屠奉三招呼蒯恩的冷漠态度生出不忍之心道:“我是宋悲风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话不用避忌。”
刘裕喝道:“其它人退下去。”
随来的手下连忙退出厅外顺手关门。
三人站在靠门的一边蒯恩则站在另一边气氛古怪。
蒯恩叹道:“屠爷是否怀疑我呢?”
说话时目光却不住打量刘裕显然对他最是好奇。
屠奉三冷然道:“在江陵我只信任一个侯亮生若换了你是我忽然有人远赴边荒来找我说是为侯亮生传达一句遗言你道我会怎么想呢?”
蒯恩没有丝毫受辱的神态身子仍是挺得笔直双目再没有泪光闪闪有神的道:“我说完侯爷着我传达的话后会立即离开。”
刘裕微笑道:“如此蒯兄弟将辜负了侯先生的一番苦心。”
蒯恩愕然道:“你们不是在怀疑我是桓玄派来的奸细吗?”
屠奉三傲然道:“想骗我们岂有这般容易以侯兄的才智如果真是他托你来传话那句话定可释我们之疑。岂是桓玄此子可以想出来。”
宋悲风道:“说吧!”
蒯恩现出感动的神色道:“屠爷确是侯爷的知己。请容我在说出来之前先交代那天的情况。”
接着把那天早上生的事详细道出最后道:“侯爷把我唤到马车旁着我立即逃往边荒集说……”
屠奉三打岔道:“侯兄当时神态如何?”
蒯恩答道:“他语气虽然紧张但神态仍然冷静没有惊惧。”
刘裕叹道:“他必有自尽的手段。”
屠奉三仰望屋梁双目杀机大盛道:“桓玄呵!你和我的梁子愈结愈深了。”然后向蒯恩道:“说吧!”
蒯恩沉声道:“侯爷着我告诉屠爷你害他的人是任妖女。”
屠奉三和刘裕早猜到此话闻言仍禁不住心头遽震。
屠奉三冷静如常目光回到蒯恩身上道:“蒯恩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蒯恩道:“我只想知道任妖女是谁。”
屠奉三向刘裕打个眼色着他说话。
刘裕道:“蒯恩你可知侯先生因何要你不远千里的到边荒去向屠爷传话呢?”
蒯恩露出错愕神色道:“刘爷早前说我会辜负侯爷的一番苦心现在又这么说但我真的不明白。”
屠奉三道:“你不明白只是你没有深思这个问题因为你直至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完成侯兄要你传达这句话的遗命。事实上这句话不用你传达我们也可以猜得到而侯兄偏要命你来传话是要为你安排将来不致浪费了你这个可造之才。”
蒯恩一震道:“侯爷……”
刘裕喝道:“不要哭这并不是流泪的时候。你现在可以自由离开也可以留在这裹和我们一起全凭你自己抉择。”
屠奉三接口道:“留下来并不是只为杀任妖女为侯兄报仇那么简单你甚至要抛开仇恨继承侯兄的遗志为助刘爷创立不世功业而奋斗。我们为的并非个人荣辱而是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如果你没有这样的大志现在可立即离开。”
蒯恩“噗”的一声跪倒地上诚心诚意的道:“蒯恩愿永远追随刘爷生死成败在所不计。”
第十章 白雁北飞
边荒集。
古钟楼议堂。
慕容战、拓跋仪、呼雷方、费二撇、姬别、程苍古、江文清、姚猛、阴奇和奉召列席的高彦、庞义、方鸿生、刘穆之、王镇恶均已到达各居其位。反而身为召集人兼主持的卓狂生仍未出现另一个迟到的是红子春。
议堂内闹哄哄之时卓狂生终于到了刚跨过门坎他便仰天大笑三声令人人侧目也因而停止说话目光集中往他身上去。
费二撇笑道:“又在什么疯哩!”
卓狂生欣然道:“你说得对我的确在疯是欢喜得疯了的那种疯因为我自边荒游开始一直期待的人终于出现了。”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在说什么。
姚猛抓头:“老卓你在期待谁呢?难道是你失散了十八年的妻子?”
他的话登时惹起哄堂大笑只有刘穆之和王镇恶两人没法投入他们轻松的情绪里因为他们的列席是具有争议性的大部分成员都反对让他们列席尚须卓狂生为他们争取。可以这么说他们在边荒集的未来将决定于今次临时的议会上。
卓狂生朝席走过去笑-道:“去你姚猛的娘。”又肃容道:“我郑重地在此公告昨夜我终于遇上一个参加边荒游的人到边荒集来既不是为了天穴更不是为夜窝子的嫖、赌、饮、吹而是专诚为了听我卓狂生说书而来的。现在你们明白因何我期待他了。”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卓狂生到主位坐下面向众人一脸自我陶醉的神色还扮了个兴奋如狂的鬼脸。
忽然众人目光转往入口处红子春赫然出现立在入口处手上举着一封似信函的东西还轻轻摇晃好引人注目似的神态写意轻松令人感到他心情极佳。
慕容战道:“人齐哩!终于可以开会了。老红我们已没有责怪你迟到你还不快滚进来。”
红子春以有点像舞步的脚法走进来微笑道:“高彦!叫声爹来听听。”
姬别和红子春交情最深立即助阵模仿出高彦的神气声调阴阳怪气的接下去道:“咦!我有什么把柄落到这个死奸商手里呢?”
众人均是老江湖终察觉到红子春手上的信函绝不寻常且是与高彦有关的。高彦死命盯着被红子春摇晃着的信函沉声道:“那封信是否寄给我的呢?”
红子春来到议堂中央以苦口婆心的神情向高彦道:“我儿你乖点好吗?”
众人再忍不住爆起哄堂笑声。连刘穆之和王镇恶也忍俊不住终于投入了荒人议会的独特气氛里去。
高彦不敢火涨红了脸道:“算我怕了你那封信是谁寄来的?”
红子春道:“你在问爹吗?”
众皆大笑议堂内再没有半点严肃的况味。
卓狂生大喝道:“肃静!”
笑声渐止。
卓狂生道:“老红你不要卖关子了我和高彦总算兄弟一场不忍见他受辱。好哩!高小子你便大大方方叫声爹吧!”
众人本以为他是仗义出手帮高小子的忙岂知最后一句完全露出狐狸尾巴竟是与红子春、姬别互相为谋。再爆哄笑声。
江文清喘着气笑道:“不要作弄高彦了这封信是谁送来的?”
红子春欣然道:“是我在两湖的老朋友老聂使人送来的。”
高彦怪叫一声离椅而起一个觔斗落在红子春身前。
红子春把信收到身后道:“想抢吗?”
高彦满脸喜色躬身道:“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小儿高彦一拜。”
众人此时才响起喝采声。晓得有小白雁的最新消息了。
庞义大笑道:“高小子当你是他死去的爹!”
红子春毫不介怀笑道:“此爹岂同彼爹不过为惩治你这忤逆不孝儿老卓接着哩!”一抖手信函脱手朝卓狂生飞去高彦飞身探手想来个拦途截劫却差少许才成功眼睁睁瞧着信函落入卓狂生手上。
卓狂生喝道:“不准动!待老子看过再说因为老子是最有资格看这信的人。”
高彦苦着脸孔站在他前方红子春则回到他的席位去。
众人目光全落在卓狂生手上的信函去屏息静气地瞧着他把信从函内抽出来展开阅看。
卓狂生脸无表情的把信看毕忽然起身移到后方的大窗旁把手上的信高举过头挥动着。
高彦抢到他身旁去焦急地道:“你想干什么疯事?”
窗外数以万计的目光从广场往卓狂生投去。为表示对议会的支持显示荒人的团结所有荒人都暂时抛开手上的工作自地聚到广场来以示对议会的支持。
卓狂生不理高彦向下面的荒人群众大喝道:“我有一件事宣布小白雁正在来此途上我们要好好的款待她竭尽地主之谊千万不要让她大小姐有不满意的地方。”
广场上立即出轰然狂呼、喝采、鼓掌的巨响直冲宵汉。
接着卓狂生把信送入高彦手上自行回到席位神气的道:“都说我的招数要得看!现在终于开花结果了我的天书亦可以继续写下去。”
“我的娘!”
高彦一个觔斗回到议堂中央另一个觔斗回到位子里然后振臂大嚷道:“娘呵!我成功哩!”
接着把信塞给身旁的姚猛道:“大家传着看。”
姚猛大急道:“我不识字啊!谁帮我读出来。”
话犹未已早给方鸿生劈手抢走信件展信看起来。
议堂充满欢乐的气氛人人为高彦高兴雀跃。
卓狂生大笑道:“今天的议会有个非常好的开始。哈!该谈正事哩!”
议堂肃静起来信则继续传阅。
卓狂生道:“先是刘穆之和王镇恶列席的问题有人反对吗?”
红子春笑道:“今天大家都非常开心故不愿因有争论闹个脸红耳赤。我提议由请他们列席者提出理由然后大家举手决定。”
卓狂生欣然道:“那就只好由我说吧!我之邀请刘先生和王兄来列席钟楼议会先是认为他们没有可疑我相信议会成员裹大多同意我这个看法。”
姬别点头道:“我是今天才认识他们两位经卓馆主说明他们的出身来历后亦同意他们该不是敌方派来混入我们的奸细如果敌人的安排巧妙至此我也只好写个‘服’字。”
高彦道:“他们绝不会是敌人的卧底因为他们都是有智慧的人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现在我们边荒集的运势如日中天又出现天穴吉兆刘爷则在南方崭露头角不来归附我们难道去投效豺狼之性的桓玄、祸国殃民的司马道子、不忠不义的刘牢之吗?我相信他们。”
卓狂生摊手道:“这方面该不用举手表决吧?”
江文清道:“我是支持他们列席的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各有所长。刘先生长于政治经济他费了两天两夜拟出来振兴边荒集的大计正是我们欠缺的因为我们没有他鸟瞰式的广阔视野。而且我们各有各的业务像高小子虽想出‘边荒游’但他的精神却给小白雁占据了哪还有空间去用心打理‘边荒游’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全心全意总理整个边荒集在军事、经济和民生上的展而刘先生正是我们不二之选。”
姬别鼓掌道:“我被大小姐说服了。”
红子春喝道:“我则是被刘先生那份计划书说服了最难得是照顾到各方面的利益又不会影响边荒集原有的特色。”
卓狂生欣然向刘穆之道:“先生的心愿达到哩!由今天开始你已拥有在议会列席的资格。”
众人鼓掌喝采的欢迎声中刘穆之起立道:“今天刘某真的非常感动也彻底改变了我对荒人的印象。在这裹便像在一个胡漠杂处的大家庭内每一个人都抛开私利尽心尽力为边荒集的未来而奋斗而这正是能令我们成功的因素可以继续创造奇迹。”
在众人又一阵喝采声裹刘穆之含笑坐下只是这番剖白之言已使他确立了在议会中的地位。
各人目光落在王镇恶处后者有点不习惯的现出带些儿尴尬的神情。
呼雷方道:“老卓硬逼我去向王兄寻根究柢我只好和王兄摸着酒杯底谈了整晚王兄为王猛的亲孙这件事该没有疑问因为我曾从姚兴处听过他的名字姚兴还着意我留意王兄有否避往边荒集来见之立杀无赦。可以这么说当日长安城破姚苌第一个想杀的是苻坚第二个便轮到王兄为的是怕苻坚再次重用他由此可见王兄的厉害。想不到他竟远避南方现在又回来了。”
阴奇道:“王兄为何无缘参加淝水之战呢?”
王镇恶脸色一沉道:“自爷爷过世家父遇刺身亡慕容垂和姚苌一直千方百计的排挤我令我投闲置散淝水之战岂会有我的份儿?”
卓狂生笑道:“王兄自幼便随爷爷学艺尽得王猛武功兵法的真传八岁随爷爷出征十六岁已独当一面打了第一场胜仗。最精采是他熟悉慕容垂的战法如果慕容垂来犯王兄可以是另一个刘爷。”
阴奇皱眉道:“刘裕与我们的关系与王兄有很大的分别且我们的荒人兄弟大多不认识王兄贸然把王兄摆在这么一重要的位置上恐难服众。”
拓跋仪接口道:“王兄如果当我们的军师阴爷的疑虑可以迎刃而解。”
众皆大讶因为若追源溯流拓跋仪的拓跋族该与一手覆灭代国的王猛有深仇才对故不明白为何拓跋仪反为王镇恶说话。
卓狂生哈哈笑道:“想不到吧!让我告诉你们原因吧。是我请王兄拟想出慕容垂攻打边荒集的策略再请慕容当家和拓跋当家连手接招王兄究竟是龙是蛇在这样的情况下立即现出龙的真身。大家明白吗?”
议堂内一时静至落针可闻外面的广场亦是一片静穆。
高彦打破沉默道:“这叫虎祖无犬孙。我可以保证王兄是正人君子是个有大志的人。”
卓狂生欢喜的道:“还有人反对王兄列席议会吗?”
姬别举手道:“通过!”
众人尚未来得及出欢迎的采声外面忽然欢声雷动。
众皆愕然。
“燕飞回来了!燕飞回来了!”
整个议堂骚动起来人人争先恐后拥往欢呼声传来的那边窗户朝广场看下去。
只见人群潮水般分开来燕飞背着蝶恋花正以其洒脱好看的步法含笑接受群众的呼叫从容自若的直抵钟楼下往他们望上来。
拓跋仪第一个大喝道:“大家静一点否则怎听得到我们边荒第一高手燕飞说的话。”
欢叫声潮水般退去偌大的古钟场不闻一声只有兴奋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拓跋仪狂喝道:“是否我们赢了!”
燕飞道:“慕容宝率八万精兵来攻我们驻军五原无法得逞更被我们施巧计逼得仓卒撤退我军追杀千里燕军于参合陂惨遭减顶之祸慕容宝仅以身免。”
广场上先是静至连呼吸声也停止了接着爆出惊天震地的狂呼像洪水般把整个广场淹没了。
拓跋仪涌出热泪拓跋族终于复兴有望。
燕飞进入钟楼高彦、姚猛两个好事者慌忙下迎拥着他步入议堂接受各人再次的欢叫和祝贺气氛热烈至极点。
此时外面的广场吵声喧天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卓狂生道:“我们定要好好庆祝。”
燕飞目光落到刘穆之和王镇恶身上江文清连忙为他们两人引见燕飞简略说出他们在这里的来龙去脉。
燕飞道:“大家坐下再说。”
重新坐好后燕飞道:“今次我不待收复平城和雁门便赶回来是有紧急的事告诉各位。”
高彦道:“不用那么急呵!小白雁和我的婚礼尚要过几天才举行。”
众皆大笑气氛攀上炽热的高峰。
卓狂生道:“不要插科打译能令我们燕爷震惊的肯定是大事。”
燕飞正容道:“如我所料无误慕容垂将会在短期内来攻打边荒集。”
众人的目光均向刘穆之投去并没有出现燕飞意料内的震惊。
卓狂生鼓掌道:“我没有看错人吧!刘先生正是那种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智士。”
然后向燕飞道:“今次召开钟楼议会有一半原因是刘先生预测慕容垂会来进攻边荒集现在给你证实了。”
燕飞用神打量了刘穆之两眼问道:“另一半原因呢?”
江文清道:“刘裕需要我们派人到南方助他对抗天师军你回来便好哩!可以为边荒集作主。”
燕飞听得呆在席位处终于体会到慕容垂难以分身之苦。
第十一章 称帝时机
拓跋珪和长孙嵩、叔孙普洛、崔宏、长孙道生四名大将登上平城的墙头极目四望人人均感此城得来不易。
果如他们所料慕容宝逃返长城后慕容详自知不敌立即弃城撤返中山拱手让出平城、雁门两大重镇。
拓跋族大军抵达城民开门迎迓令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的占领此城。当日下午张衮和许谦另率一军前往接收雁门。
拓跋珪忽然仰天长笑满怀豪情壮气欣然道:“现在是否立国称帝的好时机呢?请众卿给我一点意见。”
长孙嵩道:“今次大破燕军尽显我族不世战功名震天下以后还有谁敢小觑我族?汉人有谓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我认为如能于此时立国将更添我们的威势令塞北诸部齐来归附。”
叔孙普洛和长孙道生均齐声附和表示赞成。
只有崔宏默然不语。
拓跋珪讶道:“崔卿是否另有见地?”
崔宏道:“立国称帝是事在必行。不过称帝并非只是换个国号名号那么简单且是一条不可以回头的路。所以我们必须审其利弊看看称帝是否最有利于我们的事。”
由于他说得婉转且肯定立国称帝是势在必行问题只在时机的掌握上所以长孙嵩等都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想听他进一步解释其中关键和微妙之处。
拓跋珪先兴趣盎然的问道:“以我们现在的声势是否称帝立国只是一个形式的问题难道在实质上竟有分别吗?”
崔宏从容道:“请容臣下直接坦白的问一个问题如果慕容垂尽起精兵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平城我们该怎么办呢?”
拓跋珪叹道:“这几晚我每次躺在羊皮毡上想的都是这个问题。唉!如果不用想这方面的事我会睡得安乐多了。”
拓跋珪的经常性失眠是军内诸将人尽皆知的事。
拓跋珪续道:“崔卿有什么好提议呢?”
崔宏道:“我没有好的提议但却晓得我们只有一个选择仍是对付慕容宝的方法先避其锋锐再筹谋反击。既然我们预知此一情况故所有策略均要环绕这重心来设计亦由此而作出应否立即称帝的判决。”
拓跋珪目光投往中山的方向沉吟思索。
叔孙普洛眼中射出忧惧的神色沉声道:“慕容垂擅用奇兵恐怕到他兵临城下我们才会知道。除非我们放弃乎城否则重施对付慕容宝的故技恐怕反令我们疏于防守进退失据。”
拓跋珪冷然道:“这个反不用担心慕容垂的奇兵之术将对我不起作用。”他想起的当然是燕飞和纪千千间神妙的感应更怕被手下寻根究柢忙接下去道:“好了!假如我们决定避免与慕容垂正面硬撼于是否称帝又有何关连呢?”
崔宏道:“假如我们在北方的敌手只剩下慕容垂一人则是否称帝对大局将没有任何影响。现时情况显非如此北方正陷于-雄割据的局面假设族主于此时称帝忽然慕容垂大军来攻我们却来个逃之天天还有什么新朝的帝皇气派?”
拓跋珪动容道:“崔卿言之有理。像我们以前当马贼时束逃西窜没有人敢说我们半句话还要赞一句了不起因为这正是马贼的生存方武。如果我立国称帝又以平城为都却一下子连帝都也失掉成何体统呢?哈!给崔卿一言惊醒我这个梦中人。”
崔宏谦虚的道:“如张衮和许谦两位大人在他们也会提出同样的忠告皆因我们汉人对称帝一事特别小心。”
长孙嵩显然很欣赏他说这番自谦的话问道:“然则族主何时称帝最恰当呢?”
崔宏正容道:“当然是在击败慕容垂之后如此我族强势立成震慑天下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北方形势立即清楚分明。”
拓跋珪叹道:“好一句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与崔宏最友善的长孙道生赞道:“听得崔兄这番话后令我茅塞顿开。如此我们将不用花气力在平城和雁门的防卫上只须集中人力物力重建盛乐。”
此时有近卫来向拓跋珪打报告显然有机密紧急的事否则岂敢于此时骚扰拓跋珪。众人识趣的散往两旁。
拓跋珪听罢双目闪闪生辉先命近卫退下然后召各人回到他身边轻松的道:“楚美人已起出佛藏送返盛乐只是黄金已装满十二车其它法器珍宝无数。我们该如何利用这笔财富呢?”
崔宏是唯一不晓得楚美人是谁的人待要询问却被长孙道生轻拍阻止以眼神告诉他待会再向他说明。
叔孙普洛道:“重建盛乐在在需财这笔庞大的财富是最及时的贺礼老天的恩赐。”
拓跋珪道:“若只是重建盛乐便太大材小用了。我要透过这笔钱财使边荒集振兴起来。以前的边荒集是我们卖马赚钱的好地方。马当然要继续卖下去但我们今趟更要通过南方大规模地买入我们欠缺的物资特别是战船、兵器、米粮和布帛。此且是一石二鸟之计边荒集愈强盛对慕容垂的威胁愈大只要慕容垂不像他儿子般愚蠢便该晓得不先对付边荒集便全力来讨伐我会是最严重的错失。”
长孙嵩色变道:“万一荒人守不住边荒集呢?”
拓跋珪长笑道:“荒人可以帮助我们我们当然也可以帮助他们。有我的兄弟燕飞在谁能击败他呢?就算是慕容垂也不行。”
刘裕进入饺子铺到坐在一角的屠奉三身旁坐下道:“任青媞回江陵去了。”他尽量不表露出内心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受以免被精明的屠奉三察觉。
屠奉三道:“这是置身事外最聪明的做法也表示在她心中最重要是不让桓玄对她起疑至于你刘爷如何对她只是次要的事。”
刘裕明白屠奉三是绕个圈子来提醒他勿要和任青?纠缠不清因为绝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他说的话更非故意中伤任青媞事实上他也有同样的想法。如干归在建康被杀只要任青媞仍在建康又毫无损以桓玄的性格定会起疑心。
屠奉三道:“她是何时离开的?”
刘裕道:“从她留下暗记的指示前天她已走了。”
屠奉三狠狠道:“好一个狡猾的妖女。”
刘裕明白屠奉三对侯亮生的感情更清楚屠奉三绝不会放过任青媞。
任青媞这般忽然离开亦是只有刘裕和她之间才明白的一种表态。就是她终于选择了桓玄。或许是她晓得刘裕最终亦不会接纳她故无谓在刘裕身上浪费时间。
想到任青媞放弃了他虽免去他天大的一个烦恼也不由心中一片迷惘。
屠奉三道:“不要再想她现在是我们不得不让她借刀杀人又坐享其成。亮生去了干归如又饮恨建康桓玄左右再没有高明的谋士。任青媞便可无限地扩展她对桓玄的影响力。自古以来枕边语从来都是最具杀伤力的。”
刘裕点头表示同意心中却一阵不舒服问道:“你试过蒯恩了吗?他的功夫如何?”
屠奉三道:“蒯恩肯定是个人才兵法得亮生真传武功主要揉集两湖名家之长再别出机枢。照我判断尽管我全力出手要杀他仍要费一番工夫且不免要作点牺牲始办得到。”
刘裕动容道:“这就非常不错哩!”
屠奉三道:“多了蒯恩这个高手助阵令我对今夜的行动更有把握。”
刘裕道:“今晚如果我们能杀死干归将可取得司马道子的信任而我们对付孙恩的行动便可以全面展开。”
屠奉三道:“我们一方面令司马道子更看重我们另一方面却更引起他们对我们的顾忌和戒心如果情况许可我们应让司马元显亲手干掉干归那不但可以赢得司马元显更大的好感且可以安司马道子的心。”
接着欣然笑道:“血当然是由下面的人去流功劳则由上面的人去接收当司马元显感到自己不是跟班而是大头领我们和他们父子的关系会大幅改善过来。”
刘裕赞道:“有道理!”
屠奉三沉吟半晌道:“我希望刘爷你能重用蒯恩。”
刘裕对屠奉三的认识愈深愈觉得他外表看似心狠手辣事实上却是个重感情的人。屠奉三特别说出这句话正代表他对侯亮生的心意。
刘裕道:“这个是必然的。不过他经验尚浅屠兄要好好栽培他。”
屠奉三起立道:“是时候去会司马元显了。”
两人付账去了。
拓跋仪一头雾水的随燕飞来到观远台上讶道:“你提议暂时休会这么的与我到这里说私话不怕别人心中不舒服吗?”
燕飞凭栏下望见在广场上的荒人仍未散去仍像人海般包围着钟楼个个翘朝他张望。大喝道:“议会仍要举行一段时间现在该是你们去庆祝狂欢的时候而不是在这里呆等。去吧!好好的开心一下议会完毕后我们立即加入你们。”
众人齐声欢呼依言散去。在他们心中燕飞不但是两次收复边荒集的大功臣更是边荒集的中流砥柱稳定整个边荒的天神。
燕飞转过身来面向拓跋仪笑道:“我们荒人间已建立起互信的关系没有人会怀疑另一个人。刚才我提议休会一刻钟那刘穆之立即露出会心的神情可知此人才智之高足可以看破我们的意图。”
拓跋仪一呆道:“我却不知道你要搞甚。看来我的才智是比不上他。”
燕飞道:“你不是比不上他只是当局者迷。在现时的情况下我必须立即赶往建康去只是为谢道韫疗伤已是义不容辞何况孙恩摆明向我出战书此战更是避无可避。”
拓跋仪道:“大家兄弟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吧!”
燕飞道:“一方是慕容垂另一方是桓玄和聂天还我们荒人要应付的始终是两边战线的战争。今次议会最重要的事是推出总揽军政的主帅。而目下最有资格当主帅的就是慕容战和你。”
拓跋仪恍然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于我个人来说让慕容战当主帅完全没有问题只是怕族主怪我。”
燕飞道:“这场大仗牵涉到我族的立国我当然明白小珪的性情。在一般的情况下谁当主帅当然不会有问题可是如出现我族的立国和边荒集本身利益相背的处境你当主帅将会很为难。所以我认为让慕容战当主帅最适合小珪要怪便来怪我好了。”
拓跋仪点头道:“你想得很周详而事实确是如此族主说的话我也不能不听如令我们的荒人兄弟感觉边荒集成了我族的附庸将犯了荒人的大忌。”
燕飞道:“你同意了!”
拓跋仪肯定的应道:“同意。”
燕飞道:“议会之后你立即向小珪出飞鸽传书告诉他防范秘族的刺客和探子因为秘族已投效慕容垂将倾全族之力为他办事。”
拓跋仪色变道:“竟有此事?秘族不是一向不理沙漠外的事吗?”
燕飞道:“此事容后再向你详细解释我们绝不能对秘族掉以轻心慕容宝今次主要输在情报上未能知己知彼。慕容垂正因看到己方这个弱点所以请秘族援助。一旦我暗敌明的情况被扭转过来我们肯定要吃败仗。坦白说天下人人晓得与慕容垂在战场上正面交锋是最愚蠢的事所以我们绝不能让慕容垂得到这个机会。小珪如是我们荒人也如是。”
拓跋仪担心的道:“可是秘族一向在大漠和草原上来去如风神出鬼没可说是防不胜防恐怕自此以后我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慕容垂掌握中。”
燕飞心中浮现纪千千的花容道:“我们边荒集的情况亦是这样不过各施各法只要我们清楚情况便可以想出应付之法。”
拓跋仪苦笑道:“原来我们仍是处于劣势。”
燕飞目光投往颖河道:“一天慕容垂未死一天千千仍在他的手上我们便是处于劣势。”
拓跋仪道:“自淝水之战后边荒集从没有安乐的日子过。”
燕飞微笑道:“听你的语气似乎把自己当作荒人了。”
拓跋仪点头道:“有时我真的希望自己变成没有家族、没有任何牵挂的荒人在边荒集过一天算一天。对要终日过着左防右防、提心吊胆的生活当什么公侯将相已感意兴索然。”
燕飞讶道:“想不到会由你口中说出这番话来瞧来你是给小珪吓怕了。不过小珪本质上仍是一个对朋友兄弟有义的人过一阵子便没事了。我们都该谅解他。”
拓跋仪道:“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当上皇帝的人我真怕族主也不例外。”
燕飞道:“你也变了变得再不似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拓跋仪满怀感触的样子。”
拓跋仪低声道:“我的确变了因为我恋上一个汉族的女子。”
燕飞大喜道:“竟有此事?那我该恭喜你才对!她在哪里?可否让我见她?”
拓跋仪深切感受到燕飞对他的关心欣然道:“当然可以她更是目下在边荒集最想见你的人之一且她还是间接因你而参加边荒游到边荒集来。现在她打算留在边荒集我正头痛如何找些适合她的小生意让她寄托精神因为我是没可能整天陪着她的。”
燕飞搭着他肩头朝大楼处步去笑道:“边荒集确是个寻梦的好地方最不可能的事也可以在这裹生一刻前你可能对这人间世没有半点希望一刻后你可能已拥有了一切。不要再想小珪了他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类人。而一天你尚未重归本族你就是一个荒人好好亨受作荒人的滋味吧!”
拓跋仪笑道:“忽然间我便变成和你是同一类人可惜同人不同命你不知我多么羡慕你。”
燕飞语重心长的道:“没有人能预知未来的变化荒人的情况尤其如此。只要我燕飞有一口气在定会为你的梦想出力。”
笑语声中两人返回议堂去了。
第十二章 谋定后动
刘裕和屠奉三回到青溪小筑司马元显已先他们一步到达等得不耐烦。见两人回来神色兴奋的道:“你们到了哪裹去?现在是申时头哩!”
屠奉三道:“我们去看任妖女留下的暗记她昨天已返荆州。依照江湖规矩如今夜我们能成功杀死干归我们必须对她有份出力一事守口如瓶即使她将来变成敌人仍该在此事上为她保守秘密。”
司马元显欣然道:“这个我明白一切依江湖规矩办事。”
刘裕心中感激更明白屠奉三是借此向他表明与任青媞的恩恩怨怨就此告一段落以后大家再没有互相亏欠各走各的路。
三人席地围坐司马元显从怀内取出一卷图轴打开让两人观看正是淮月楼一带的鸟瞰图以青绿颜料傅彩着色非常精致该区的秦淮河河段更是巨细靡遣。
屠奉三道:“这是一流的画工。”
司马元显道:“我爹亲自为我挑选了三百人其中一百人精通水性备有在水底作战的利器工具。这批人任我们调度届时只会听我出的讯号指令。”
然后奇道:“我到现在仍不明白为何刘兄昨晚数次向我强调此点呢?”
屠奉三道:“道理很简单因为除了公子外我们不信任其它人。”
司马元显愕然道:“难道听你们的指令也有问题吗?”
刘裕道:“这叫集中指挥权于一帅之手可以想象如敌人选择在秦淮河进行刺杀形势肯定混乱至极点若有多个指挥中心我们的人将无所适从。最怕有人自作主张便会破坏我们整盘的作战计划。”
屠奉三道:“到时我仍会和公子形影不离助公子指挥大局。”
司马元显兴奋起来道:“明白哩!”
两人当然不能说出此着是针对陈公公而来否则会吓坏司马元显。
刘裕道:“有没有采取隔离之法呢?”
司马元显不迭点头道:“这个我怎敢疏忽?老实告诉你们我还因此得到我爹的赞赏说我做事愈来愈谨慎了。这支三百人组成的精锐部队正在我府内被隔离候命只要一声令下即可以迅到达建康城内任何指定的地点去最妙的是没有人晓得去干什么。”
稍顿续道:“不过我仍是想不通这些都是你们想出来的手段为何却要我全揽上身?甚至不可向爹泄露情况。嘿!你们不是连我爹都怀疑吧?”
屠奉三道:“这就叫江湖手法连至亲也不可以泄漏秘密尽量把出错的可能性减至最低。”
司马元显听到“江湖手法”四个字立即释疑。露出恍然神色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这方面的经验太浅了须好好向你们学习。”
然后道:“一切都依你们的方法去办了现在该如何展开行动呢?”
又道:“唉!刚才我爹问起我行动的情况我不知道多么尴尬只好把刘兄向我说过的话照搬出来应付说要因应形势变化到最后一刻才定出行事的方武。哈!真想不到我爹竟然非常受落没有责怪我胡涂。嘿!我真的感到有点糊裹胡涂的现在我的心还很乱。”
刘裕和屠奉三露出会心的微笑他们是故意营造出这样的形势如果那陈公公真的是天师军的奸细便没法先一步掌握他们最后决定的计划。
为了杀死干归他们两人绞尽了脑汁施展出浑身解数。
屠奉三道:“今晚我们只要能做到三件事干归肯定没命返回荆州。”
司马元显道:“哪三件事?”
屠奉三从容道:“第一件事是诱敌。”
司马元显大讶道:“诱敌?还有什么好诱敌的?敌人不是早中计了吗?”
屠奉三道:“公子勿要怪我无礼直言兵家其中一个大忌就是低估敌人。从我们多方面收集回来的情报得知干归是个精于刺杀之道的专家兼得巴蜀谯家的全力支持故希望借桓玄向东展来个浑水摸鱼。今次随干归来的虽然只是区区五十人却无一不是高手如果不是武功高强便是另有专长例如搜集情报、刺探偷窃、火器毒药、易容改装至乎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可说是人才济济。”
刘裕接口道:“公子这七、八天来肯定出动所有人手去探听干归一方的情况但公子有摸着对方半点踪影吗?由此便可窥见干归的高明。”
司马元显当是被他说中点头道:“情况确是如此。”
屠奉三道:“对方唯一可寻之迹就是奉桓玄之命来刺杀刘兄不到黄河不死心。所以我们才能凭任妖女说的几句话推测到今晚淮月楼之会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由于干归是主动出击又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兼之不乏人手所以他可以谋无遗请地计算每一个可能性避免任何错失更会想及可能被我们看破他的阴谋而拟定好进退之策。我敢说一句如没有非常手段即使干归刺杀失败仍可以安然脱身。”
司马元显兴致盎然的道:“今晚的行动愈来愈刺激有趣了我们究竟有什么非常手段?”
屠奉三道:“干归是不会躲在船上不做任何事的。为了知敌他会布下一个监察网对与刘兄有关系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展开严密监视。例如公子、王弘和谢家。每一个新的情报都会立即传给干归再由他归纳分析作出判断。”
司马元显道:“我每次出门都非常小心尤其到这里来更是做足工夫。”
刘裕道:“如对方有精于追踪跟蹑的高手是很难瞒过他们的青溪小筑该已被识破有个假设是他们只大约晓得在这一个区域尚未能肯定确切的位置。”
司马元显愕然道:“为何不早点提醒我呢?”
屠奉三微笑道:“这正是诱敌之计的一个重要部分。”
司马元显恍然道:“原来如此。”
刘裕道:“干归只有一个刺杀我的机会所以除非他认为是万无一失否则绝不会行动。我们的诱敌之计便是要干归误以为今晚的行动十拿九稳毫无疑心的进行。”
司马元显困惑的道:“如果对方确实有一个严密的监察网我们的人手调动如何瞒过他呢?”
屠奉三道:“这方面待会再说先谈诱敌方面。方法很简单就是要令敌人感到‘一切如常’例如宋悲风照常往谢家去探大小姐公子则进宫办事诸如此类当干归收到这些信息后便可以作出判断以为刘兄并没有察觉今晚的约会是个陷阱那诱敌的计策便成功了。”
司马元显道:“我只是假装入宫对吗?”
屠奉三知道他迷失了再没法保持自信变得更依赖他们。事实上他是对司马元显用了点手段既令司马元显大致掌握整个行动也使他感到无法驾驭如此复杂微妙的部署免致他因急于表现而影响成败。今次临机制胜绝不容有失错过了机会将不会再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信任一个人就是自己。这并不表示他不信任刘裕的能力但因刘裕要以身作饵指挥的重责已落在他肩上。
屠奉三笑道:“这个当然!今晚还要仰赖公子指挥全局至于细节安排待我们把全盘策略交代出来请公子考虑如公子认为可行我们才依计而行。”
司马元显大感受落欣然道:“第一步的诱敌我已弄清楚哩第二步又如何呢?”
屠奉三道:“诱敌是否成功会有迹象可寻。当干归认为没有可疑可以进行刺杀就会倾巢而出把所有人力物力投进行动去到达预先拟定的攻击位置。这时他会撤去整个监视网。好集中全力以求一战功成。事实上监察网亦失去了作用因为消息再不能像先前般传达。所以只要我们对他的监察网进行反监视我们便可以确切掌握干归有没有中计更晓得于何时展开行动而不会打草惊蛇。”
司马元显听得头都大起来道:“前一部份我明白但如何可以对敌人的监察网进行反监视呢?”
刘裕道:“这方面由我们负责屠兄这几天做了很多工夫由随他来的一流反侦察好手负责他们亦变成独立于我们行动部队外的奇兵敌人该完全不晓得他们的存在。”
屠奉三冷哼道:“表面看来是敌暗我明实际上却恰好相反。干归该仍末晓得我来了所以注定他要饮恨建康。”
刘裕生出奇异的感觉这场在建康进行得如火如茶的暗斗不单是与桓玄的一场角力且是与桓玄正面交锋前的前哨战。干归于桓玄阵营里的功用位置等于以前为桓玄办事的屠奉三谁胜谁负将证明究竟是新不如旧抑或旧不胜新。
屠奉三的话大添司马元显的信心哪还会计较瞒着他去进行对敌人的反监视。大喜道:“原来表面看来如此简单的一个行动内中竟有这么多学问难怪你们说若没有非常手段将没法杀死干归。”
屠奉三道:“换了琅玡王在处理此事他也懂得用这种种手段。”
司马元显见他称赞老爹更感受用点头道:“对!我爹对付敌人的手段也非常高明。今次他肯放手让我去做正是要我跟两位好好学习。兵书我读过很多但如何活学活用尚要从行动中去实习。”
两人都生出异样的感觉司马元显不时向他们透露类似的心声表示他愈来愈对他们推心置腹失去戒心有点大家都是江湖义气兄弟的味道。
司马元显搓手兴奋的道:“第一步终于弄通了下一步又如何呢?”
屠奉三集中心神沉声道:“诱敌成功之后便是知敌此为兵法中的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司马元显道:“是否当敌人进入攻击位置后我们派出探子去掌握对方的情况呢?”
屠奉三道:“在一般对战的情况下这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但在这场暗战裹却派不上用场动辄功亏一篑。当干归和他的人进入攻击的位置他们的警觉性会提至最高附近的任何风吹草动均难瞒过他们的耳目。如果我们还派人到处搜寻他们的踪影只等于明告敌人我们晓得他们的计划。”
司马元显愈听愈感兴奋和刺激虚心问道:“那如何可以知敌呢?”
屠奉三手掌按往摆在三人之间的图卷去从容道:“要做一个成功的刺客不但要有本领、有视死如归的决心还要清楚掌握行刺目标的行踪拟定最佳的行事位置、把握最适当的时机。我们并不知道敌人会于何时何处下手却清楚己方的情况。可以这么说主动权是操在我们手上敌人则是给我们牵着鼻子走。例如刘兄何时离开淮月楼于戒严令实施的前或后将会直接影响敌人的部署。”
刘裕向司马元显笑道:“有没有听夫子教学的感觉这一课叫刺杀课这方面我也是外行所以听得津津有味。”
司马元显欣然道:“哈!确有这样的感觉。”
两人既要司马元显与他们衷诚合作但又怕伤害他的自尊心不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向他出指令所以须不时照拂他的情绪令他觉得自己是主事者而不是任人摆布。而事实上没有司马元显的支持纵然他们有孔明之智、张良之计亦没法付诸实行。
屠奉三继续道:“敌人究竟会在淮月楼之会前下手还是之后下手是我们必须作出判断的公子有什么意见呢?”
司马元显似欲冲口而说“没有意见”但显然不愿在两人面前表现得这般窝囊沉吟片刻后道:“我真的从没有想过对方会在到淮月楼途上动攻击或许是因为你们说过对方会用毒而这只能在淮月楼众会时施展。”
屠奉三道:“公子一语中的。实情确是如此先是只有当刘兄在淮月楼现身干归才可以确定刘兄的位置否则如果刘兄并不是随王弘的船到淮月楼去岂非误中副车吗?”
司马元显见自己终于有点“表现”眼睛都亮了起来点头道:“确是如此!确是如此。”他并不是愚笨之徒可是比起屠奉三和刘裕是有一段距离的。
屠奉三道:“其次是用毒的问题。先是有否这样的需要?因为万一一个不好被识破不单会祸及聚会的内奸还会败露整个阴谋。”
两人同时盯着司马元显待他表意见。
司马元显今次信心增加了皱眉思忖片刻道:“我认为用毒是必须的先是对方既有用毒的高手在自然可以想出施毒的万全之策其次是在夜晚的秦淮河上不论对方用上那种手段要杀像智勇兼备如刘裕者机会仍是非常渺茫否则刘兄早死了好几次了。哈!我说得对吗?”
屠奉三和刘裕一齐动容司马元显这番分析非常老到尽显他美玉的本质。
屠奉三道:“好!我们就这么断定敌人会用毒。现在轮到下一个知敌的问题就是敌人会选在淮月楼下手还是返回乌衣巷时在船上才动手呢?”
司马元显奋然道:“聚会在淮月楼顶层临河的北厢举行参加聚会者人人有家将高手随行、在厢房外把守突袭是没有可能的那更不是刺杀的理想环境除非干归的人能化身入房伺候的婢女。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刘裕道:“又解决了一个问题敌人将于我离开淮月楼时行动。现在另一个问题来了如果我不乘便船随王弘离开而是独自一人走6路回家情况又如何呢?”
司马元显一震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们的计划牵着敌人的鼻子走诱他们踏进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去。”
屠奉三道::晅正是最精彩的地方如果任由干归袭船我方死伤难免。而且在河水裹要从众多敌人襄分辨谁是干归会是一道难题所以为何我们要舍易取难。更可虑的是我方大批人在刺杀区域调动怎可能瞒过埋伏在那里的干归。所以唯一杀干归之法是把他诱进陷阱里去。“司马元显疑惑的道:“刘兄从水路来却从6路离开会否令敌人起疑?”
屠奉三道:“关键是刘兄有没有着了道儿中了毒。对方有种非常厉害的慢性剧毒要行功至某一阶段才会毒不过这种毒须直接以毒针一类的工具注进目标人物体内才会生效当然难以在聚会那种情况下施展。但我们仍可以假设对方会用类似的慢性毒只能在某一段时间内生效便如一些下三滥爱用的蒙*汗*药。所以刘兄如果被对方成功施毒换了是任何人都不肯错过这机会干归也不会例外。这险他是不得不冒的。”
司马元显深吸一口气道:“第三步是什么呢?”
屠奉三淡然道:“第三步就是杀敌我们刚才说过的话在干归授前绝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我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