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那都不是事
江南烟雨接张博飞电话的时候,张春蓓邀了方浩然和楚峰正在他的办公室,他们四个人正在协商,下一步如何去南京寻找施青红。徐行也说了,停一会过来。
大家一致认为,组织人员配合当地公安机关,寻找施青红已经刻不容缓了。女孩子和男孩子不同,高胜寒缓一缓可以,施青红一个人在外面,就可能夜长梦多。
接到张博飞的电话,江南烟雨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肯定看见了她吗?你现在跟她在一起?好,尽快回来,买好了车票,告诉我的车次,到时候我去接你们,为你们接风洗尘。”
江南烟雨将手机扔到桌子上,长吁了一口气,“楚局长,来一支烟。”
“谁的电话?找到了谁?是高胜寒还是施青红?不会两个人一起找到了吧?”张春蓓问的快,拿香烟的动作也比楚峰快。他手上正拿着香烟。
“你儿子的电话,终于找到施青红了。还好还好,昨天没有去她家里,徐政委也没有去南京。来来来,抽我的烟。”江南烟雨想起来了,他的抽屉里面有好烟。他给大家发烟了。
“你们别说,现在的这些年轻人,挺讲义气的。我家里的女孩子,她也急的茶不思饭不想,总想再去南京找人,好在季总打了招呼,不然她们恐怕早就跑去了。”不怎么抽烟的方浩然,看见江南烟雨抽了,他也点着了。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张董的儿子回来以后,让他们休息几天,趁着大学还没有开学,大家还是要去找一找高胜寒。他外公说不找了,不等于是真的不想找了,我认为不能不不找。现在的年轻人没有文凭,他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楚峰尽管考虑到了,高胜寒以后报考公务员可能也有困难,但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有文凭和没文凭,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楚局长说的有道理,时代不一样了,我们那时候大学生少,有个高中毕业证就不错了,现在的研究生比当时的大学生还多,小高的外公即使是安排他去旷达集团工作,你的学历太低,怎么会让别人心服口服?何况小高也不一定会同意外公的安排,我家里的方丛,我让她学管理,她偏偏要去读公安大学,我们也是没办法的。”方浩然说。
张春蓓问江南烟雨,“季总,高胜寒的家里人知道吗?”
“一个都不知道,很难办。”江南烟雨双手揉一揉太阳穴,抬起头看着大家,“他妈妈身体不好,他奶奶身体也不好,我怎么跟她们说?前几天高家村委会的高书记,打电话问我,毛毛考取了哪个名牌大学,他们要求,毛毛上大学之前,一定要到村里去一趟,他们村委会要为他送行。”
“村里就知道了高胜寒的高考成绩?”张春蓓问。
“早就知道了,高考一结束,毛毛的表哥赵无眠便三天两头打电话来问,他知道了毛毛的高考分数后,马上告诉了自己的父母,也告诉了他的大舅舅。毛毛的大伯当即便告诉了毛毛奶奶,你们不知道老人家有多高兴,她平时除了大小便是不下床的。那天老人家一个人跑到小卖部去了,她去买了店里最大的鞭炮,让小孙子在家门口燃放。”江南烟雨说的很轻松,笑的很无奈。
“是啊,儿孙有出息,老人家是最开心的。”楚峰深有体会。
“听说燃放了鞭炮以后,毛毛的奶奶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家门口,一直坐到了天黑,村里人听见放鞭炮的,路过看见放了鞭炮的,都会上前问老人家,家里有什么喜事呀?老人家不厌其烦的告诉别人,我大孙子考上大学了,考了全县第一名。”
全县第一名的话是赵无眠说出去的,他认为加分有水分,他的表弟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
在办公室听了江南烟雨的讲述,大家都默不作声了。他们仿佛都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她的开心她的骄傲,是怎么的盛开在阳光下,灿烂在黄昏里------
“我们还是暂时不告诉老人家为好。”方浩然打破了办公室的静默,“老张,我建议你现在跟博飞联系一下,提醒他不要离开那个叫施青红的女同学,一分钟都不要离开,免得她万一又跑掉了。另外,季总,你是不是现在通知一下徐行,让他别过来了。”
“张董你同小飞哥联系吧,徐政委已经到了楼下,我看见了他的汽车喇叭声音,他没上来过,我到门口看一下。”江南烟雨站在了门口的阳台上。
“小飞,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了?等一下,我到外面去接,说吧,你把详细情况说一下。”张春蓓来到阳台上,他对徐行举手示意了一下,然后往阳台的另一面慢慢的走过去。
“爸爸,施青红在南京受到了委屈,她被派出所抓起来拘留了三天,身上的一万块钱也被他们没收了,我打算和阔哥带她一块去派出所,向他们要一个说法,把那一万块钱拿回来。我不相信他们会不讲道理!”电话那头的张博飞愤愤不平。
“你沉重冷静一点,派出所不可能无缘无故拘留她,没收她的钱吧?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张春蓓知道,没有理由,派出所是不可能会那样做的。
张博飞便将施青红告诉他的前后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不要说施青红憋屈,张博飞也是十分气愤。
“这就是说,施青红没办法证明自己是被迫自卫,也没办法证明她的一万块钱是干净的,而被她打了的那个人,已经去住院了,这一万块钱,她也拿不回来了,是不是这样?”张春蓓问。
“大体上是这样,但是,他们说施青红是敲诈勒索也没有证据,说这个一万块钱不干净也没有证据,他们没收钱,需要举证的是他们。”
“这样吧,让施青红告诉你的地址,你一个人去一下就可以了,他们两个人留在宾馆,哪里也不要去,你要个别提醒楚天阔,一分钟也不能离开施青红,今天你们两个人必须将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不过,爸,如果我去了,派出所还是不还给她的钱,怎么办?”
“你到了派出所门口,马上打电话给我,徐政委就在我边上,他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办的。快去快回,我们等你们回来。”
张春蓓同儿子通好了电话,他回到江南烟雨的办公室,徐行自然已经知道施青红找到了。
“张董,你们搞企业的就是忙,一天到晚忙赚钱,我就不明白了,方董事长都在这里,哎,你这个常务董事难道比董事长还忙?”徐行望着闷闷不乐走进来的张春蓓,开玩笑说。
“哪里,哪里,我是受季总的委托,给我家的儿子打电话,让她将小施姑娘安全送到家。”张春蓓解释道。
“诶,徐政委,我听说高胜寒带了手机出去的,你难道没办法给他来个卫星定位什么的吗?那样我们走过去把他带回来就是啦。”方浩然问徐行。
“我检查过毛毛在家里留下来的东西,他留下了手机卡,确实带了手机走,那只手机还是我送给他的,手机上有一块磨损。有些东西涉及到保密纪律,我不能告诉你们什么情况下,行和不行。总之一句话,毛毛不想让我们找到他,我们的难度会成倍的增加。从小耳濡目染,他懂一点反侦察的技术。”
“吴楚同意了你请假吗?”张春蓓好奇地问。
“我昨天上午,让江似练梳理了一下手头上的案件,正好有一个案子,需要去南京一趟。下午我去向吴楚汇报了一下,他是聪明人,这次也确实想帮一把毛毛,所以,他不但同意了我,随时可以出发,而且明确指示,让江似练带两个人去协助我工作,我来之前,已经让江似练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这样看来,吴楚局长说得上是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领导。”江南烟雨望着徐行。
徐行说,“他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为官清廉,精明强干,当然,这是大家普遍的看法,不是我个人在背后议论领导。”
“老张,你的电话响了。”方浩然对张春蓓说。
“哦,听徐政委说话差一点没注意。是我小飞的,我出去接一下。”张春蓓冲着大家歉意的一笑。
方浩然开玩笑,“接儿子的电话也要躲到一边去?不会是小蜜的吧?啊,哈哈哈。”
“是小飞的,这不会骗你们。”张春蓓边说边到了阳台上。
“小飞,你到了派出所吗?好,你现在进去随便转一转,到公示栏面前记住所长和教导员的名字,然后马上出来,离开了派出所两百米以后,再打电话给我。如果有人问你干什么,你就说你想办暂住证,想过来咨询一下,其他的什么都别说,千万不要说施青红的事情,听清楚了吗?好,你进去吧。”
挂了电话,张春蓓没有回到办公室去,他依旧在阳台上等待儿子的电话。
不大一会儿,张博飞的电话来了,“爸,是不是去他们局里告所长和教导员的状?”
“你身上是不是带了银行卡?”张春蓓反问。
“带了,你不是说钱是男人的胆吗?我的银行卡是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带在身上的,干嘛?”
“你现在去银行自动取款机上取一万块钱,然后回到宾馆,见到施青红,你就说你找到了派出所的某某某所长、某某某教导员,现在钱已经要回来了,接下来,你和楚天阔随便哪个人马上去火车站买票,尽快回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对任何人都不要说了,明白吗?不要问为什么,回来了我再告诉你。如果再将施青红弄丢了,你们两个人也不要回家了。买好了票,打个招呼。”
张春蓓回到办公室,很轻松的告诉大家,“小飞他们去买火车票了,买好了票马上会通知我们的。”
张春蓓的儿子小飞哥一开始想不通。想不通老爸为什么那么懦弱,那么委曲求全,我们有理,**的天下,我们怕什么?
想不通,但是,张博飞还是按照老爸的话去做了。
当张博飞将一万块钱交给施青红的时候,施青红满脸疑惑,飞哥赶紧解释,我找到了什么什么人,怎么怎么据理力争,最后,他们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如果那个被打的人伤的不厉害就算了。
施青红问,这不是我那一万块钱。
张博飞解释,你的那一万块钱他们当天肯定存了银行,这个当然不是你的那一万块。
施青红说,“飞哥,今天你是拿回来,拿不回来,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要去公安局告他们,公安局告没有用,我就去找市委市政府,我不相信没人给公道!”
直到这时候,张博飞才明白老爸的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钱能够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第270章:借调江似练
有了老爸张春蓓的交代,张博飞将照看施青红的重要任务交给了楚天阔。“阔哥,施青红再要是不见了的话,你也给我消失在眼中。”
阔哥在张博飞面前不是哥,飞哥才是真哥。这几天阔哥实在跑怕了,他对自己照看的对象,不说无微不至,形影不离是做到了的。
接下来,施青红去哪里,楚天阔就跟到哪里,不敢有半点疏忽。
在上火车之前,施青红说,“来一趟南京不容易,我去买点特产,让老爸老妈尝尝。”
楚天阔马上说,“我陪你去,我也买点回去。飞哥你买吗?”张博飞不理他,在沉思默想,楚天阔有了一阵慌忙。
上了火车,坐了几个小时,施青红站起来拿了包在手里,说,“我去洗洗手。”人家女孩子要方便了。
身边眯着眼睛在优哉游哉的楚天阔,立马警惕起来了,“我也去洗洗手。”
施青红进了厕所,楚天阔站在两个车厢衔接的地方吹风。施青红出来了,往回走,楚天阔也跟着走。
“喂,阔哥,嘿嘿,你不洗洗手吗?”施青红感到好笑,阔哥到现在还怕我跑了。
“你洗了我就不洗了。”洗洗手要拿包吗?楚天阔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听了老爸的安排,张博飞虽然明白了老爸的用意,不过,他心里是别扭的,不爽的。
回到了银城以后,找了一个机会,张博飞去了老爸的办公室,他还有很多不能理解的问题。
张春蓓第一次很客气的接待了儿子。读初中之前,小飞是经常粘着他的,之后的小飞是越来越离他远了。《醒世姻缘传》里面的一句话,“儿大不由娘”,一直流传至今,大家也觉得言之有理。其实,现实生活中,儿大了会依娘,儿大了却喜欢跟爹对着干。
男孩子随着视野的打开,阅历的增加,力量的壮大,他会觉得老爸越来越落伍了,跟不上了时代的发展,这是绝大部分做“老子”的切身体会。
对于这一点,这个时候的张春蓓还没有很深刻的认识。他看见儿子堂而皇之的走进来,那一刻,他是心头一喜,儿子长大了,像个大后生了。
“你坐一下。”张春蓓离开座位,拿了一只杯子,问儿子,“要不要加茶叶?”
刚刚大模大样在沙发上坐下来的小飞,呼啦一下站起来了,“啊,不不不不,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张博飞万万没想到老爸是给他倒茶。什么叫受宠若惊?儿子大了,老子第一次给他添茶倒水,那一刻,儿子百分之一百受宠若惊。
“你那个叫施青红的女同学,她现在的情绪怎么样?还稳定吗?”张春蓓将杯子给了儿子。
“还好,不过,她如果拿不到那一万块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小飞哥放了一些茶叶,冲了一杯茶。
“我知道,能理解,她和不一样,她从小生活在省吃俭用的环境里,一万块钱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小数字,更何况,我听说是高胜寒给了她五万块读书,她当然会不顾一切的去争取拿回来。”
“她不应该拿回来吗?派出所没理由没收她的钱。”
“你想想看,派出所会做没理由或者没把握的事吗?”
“我觉得现在这样做,虽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但是,你不觉得这是为虎------,这不是助长了歪风邪气吗?”
“你还没有真正的步入社会,不了解社会的复杂。这么跟你说吧,就凭你们两三个人,想把钱要回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跟着她继续闹下去,我估计你们不但一分钱拿不回来,搞不好,再拿一万块钱还不够。”
“为什么?徐政委和季大哥不会帮我们吗?”张博飞不会蛮干的,他也有后盾的。
“这不是帮不帮的事情,我可以肯定,越帮越忙。因为你不了解很多派出所的困难。当然,南京的情况我不是很熟悉,但是银城的我是非常清楚的,他们的经费远远不够,他们大部分的加班加点是没有补贴的,出差的补助也是少得可怜,车子不够用,人手少,加油,发临时工的工资,都是自己想办法的。”
“难道这是他们无理罚款或者没收别人钱的理由吗?”张博飞不以为然。
“错了,要知道,他们不可能会没有理由的,执法犯法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干的。在两可之间,你是没办法的。我简单地说吧,那个在警务室的,他天天同那个保安打交道,人嘛,在一起吃吃喝喝,日久天长,当然会有感情。你们去闹事,他只要暗示一下那个保安,保安在医院里面呆个三五个月,你想想看,一万块钱够吗?”
“那岂不是狼狈为奸?”
“完善法制建设是需要时间的,有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你不闹事,别人也不会多事,你让别人下不了台,别人会善罢甘休吗?我们有必要去纠缠不清吗?这个事情还是我前面说过的到此为止,千万不要让徐政委、季总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了,他们会比我们更为难。”
“爸,你是不是也遇到过很多这样让你无可奈何的事情?”在张博飞的眼里,老爸可是勇往直前大刀阔斧的企业家。
“做人难,难就难在避重就轻,能屈能伸上,峣峣者易折,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古人总结的金玉良言,你放在心里,以后慢慢的揣摩,总而言之一句话,做事要公正公平,做人要以诚相见,处理矛盾却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永远要远离垃圾人。”
“爸,高胜寒的事情,你们不打算管了吗?他真的很优秀,在认识他之前,从小到大,我从来没佩服过一个人,他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人。”
“我们不会不管的,尤其是徐行和江南烟雨,他们一个要对得起高胜寒的爸爸,一个要对得起他的外公,而且他们都是视金钱如粪土,把义字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这样的人,在当今世界上可以说,真的是凤毛麟角了。你能够认识他们,是你小子上辈子修来的造化。”
“爸,我觉得他们都很可惜,他们都是万里挑不出来一个的英雄豪杰,怎么就只能窝在我们这个小地方?”
“我想他们终非池中之物,仅仅是没有机遇而已。”
人生际遇是个好奇怪的事情,张博飞跟老爸聊天后,没几天,徐行的徒弟江似练的机遇来了。
那天上午,江似练正在刑警大队上班,他一边看着案卷,一边在琢磨如何将一些外逃嫌疑人抓获归案,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喂,我是江似练。”江似练不冷不淡地说。
“我是吴楚,你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到我办公室来,马上!”
又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江似练一听吴局长的语气,就明白,出了大事情,或者,有很麻烦的事情发生了。他忙将案卷收起来,立刻赶往局里的办公大楼。
“报告!”江似练来到吴楚办公室门口,立正,然后响亮喊道。
“进来!”里面的声音不大,却够威严,力透门背。
江似练推开门进去,才发现局领导几乎都在里面。“报告局长,刑警大队江似练前来报到!”
“把门关上,我现在代表局党委通知你,你务必在明天上午八点钟,准时赶到省厅刑侦总队报到。你手头的工作暂时由徐行副政委兼管,上午办理移交,下午出发。你问题吗?”
“报告,没问题。”
“稍息。放松放松,有什么要求吗?”吴楚笑了,他很满意江似练身上的那股子饱满的精神劲。
“我问一下,是不是就我一个人去?知道是干什么吗?免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江似练看了一眼师傅。
“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是厅长亲自打电话给我的,是借调。”吴楚为他高兴,银城公安局竟然有人能够进入厅长的法眼,那是银城的骄傲。
“要呆多少天?”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去了好好干,要给我们银城争光。”吴楚走到江似练面前,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现在去办一下移交,怎么样?”徐行已经站起来,问是客气。
“是。”江似练立正。
“走吧。”徐行先出去了。
路上,江似练问,“师傅,你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吗?”
“不知道,吴局不是说了,是厅长直接通知他的?”
“师傅,你猜猜看,有可能是什么情况?”
“很难说,我估计可能同上一次的设卡有关系,这是近年来很少有的情况,上面可能是借你去协助破案。这只是我私底下的分析,不要同别人说。”
第271章:特别有天赋
杀害哨兵抢夺枪支弹药案发两个礼拜后,省公安厅厅长和刑侦总队总队长驱车到了省军区司令部,他们亲自去向司令员汇报案情进展情况。
以前,省公安厅厅长一般是由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兼任。2006年至2007年,在换届以后,新上任的公安厅局长,通常是由副省(市)长兼任。
同样是副省级,但是,副省长和省委常委是有区别的。现在的公安厅厅长相对来说,比以前稍微要那个一点。
省军区新来的程司令员是从野战部队的集团军军长任上平调过来的。他是省委常委。
当然,同样是省军区司令员,同样是省委常委,有时候在省委常委里面说话的份量是有不同的。
一种是年纪大了,为了把部队里面的位置空出来,让给后起之秀,他平调到地方上来,就如同一些党政主要干部进入人大政协,等着退休。这种情况,他说话的份量也要稍微那个一点。
还有一种情况是年富力强平调到地方来,那就完全不同,他们到地方来,往往意味着更上一层楼。因为党中央需要他的高级军官有在地方工作的经验。
程司令员是属于后一种情况,大家都知道他的老上级,现在是中央军委委员里面蜚声国内外的鹰派人物,而现在的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是他的老搭档,转业之前是他的军政委。
这里说这些的意思只有一个,程司令员在省委常委里面说话是有份量的,更别说在省公安厅。
在程司令员的办公室,公安厅厅长进去以后,马上对刑侦总队总队长说,“将整个案情的进展情况,向程司令员作个汇报。”
“不用麻烦了,把材料留下来就可以了。”程司令员说话干净利落,直来直去,“我需要的不是汇报,是结果。我需要将破案结果及时向中央军委汇报,我需要将破案结果告诉我的官兵,我们都要党和人民一个满意的结果。时间是不等人的,时间拖的越长,破案的可能性就会越小,现在半个月过去了,犯罪分子在哪呢?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当初,程司令员给了专案组一个礼拜的时间,案子没有进展。公安厅厅长带着刑侦总队总队长已经来过一次。
程司令员说,“马上向公安部请求支援,请他们派专家来,这个案子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坏,一定要不惜代价侦破此案,将犯罪分子绳之于法。”
不久,公安部的专家来了,可是,又一个礼拜过去了,犯罪分子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报告司令员,我们打算集中力量,穷追猛打紧追不放,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刑侦总队总队长下了保证。
“同志们,你们到现在还没有锁定犯罪嫌疑人,你们怎么去穷追?追谁都不知道,怎么去紧追?最短的时间是多久?是一个月?还是一年?”程司令员很不满意对方的回答。
“首长,我们回去以后,会调整部署,集思广益打好这一仗的。”厅长说。
“调整部署?如果前面是一个顽固的堡垒,这支部队攻不下来,我会马上换上新的生力军去攻克它。当然,我不会干预你们破案,你们回去再好好研究一下,现在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
心里十分不满意的程司令员按了一下办公桌边上的按铃。他的秘书很快就在门口出现了。
“两位领导,你们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首长马上有个会议,你们看?”秘书彬彬有礼的问。
“首长,那我们先行告退了,回去以后我们会尊照首长的意见,调整相应的部署。”公安厅厅长和刑侦支队总队长敬礼告退。
秘书送两位公安厅的领导下楼了。
程司令员拿起桌子上的案情汇报材料看了起来。不一会,秘书进来问,“首长,您的一个叫万志华的战友打电话过来,您接不接?”
“万志华?没空,不接。”程司令员想不起来了。
“好的。”秘书转身关门。
“等一下,小张,你问一下,他以前是哪个部队的。”程司令员将材料往桌子上一扔,没心情看了。
张秘书很快从隔壁回来了,“首长,他说您在泉州某某某部队当参谋长的时候,他是您的作战参谋。”
“哦,是那个小万,把电话转过来吧。”
程司令员的手按在了绿色电话机上,电话只响了一声,他便拿起了话筒,“喂,小万吗?我老程,程再平,我不是你的首长了,你也不是我的兵,我们是老战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司令员,老首长,我是前几天看电视新闻看到了您,然后几个老战友鼓捣我给您打个电话,看看老首长是不是还记得您当年的老部下。”第三监狱的万监狱长好激动。
“当然不会忘记,你现在在哪里?小孩大了吧?”
“我转业以后就在第三监狱,没有长进,到现在才是混了个这里的监狱长,小孩还好,我比高义回来的晚,结婚也晚,他的儿子今年都读大学了,我的孩子下半年才读初三。”
“高义儿子就读大学了,哈哈,乖乖,这家伙比你狡猾,我以前看他光棍一个,挺可怜他的,帮他介绍了几个,他却一个也看不上,我还以为他不开窍,没想到这个小子,神不知鬼不觉,竟然把人家的千金小姐给拐跑了,他现在在哪里?对对对,我正要找他,告诉我,他现在躲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跟我联系一下?”
“他,他现在在我这里。”
“哦,他改行了?我前几年听说他在干公安嘛,好像还立了一个一等功,他喜欢干侦察工作,搞侦察也特别有天赋,他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去了?是不是负伤了?”
“不是,不是,他,他,他------”对自己的老首长,万志华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会是躺着中枪了吧?这个家伙胆大包天,是不是下面犯错误了?”程司令员一听小万结结巴巴的,估计高义出问题了。
“不是,是经济问题,行贿受贿,判决书上说他受贿了。”
“他,受贿?不会吧?他下面不犯错误,上面会犯错误?笑话。他会受贿?这个家伙收了人家多少钱?”
“两万四。”
“多少?两万四?没有搞错吗?他老丈人给他两万个两万四也拿得出来吧?是不是还有其它问题?”
“有是有,他的判决书我看了,如果没有这个问题,其它的根本就不是问题。”
“你告诉我,怎么可以把他给我弄出来?”
“老首长,那怎么弄的出来?如果是gmd的监狱,我可以帮你弄出来,这是**的监狱,我弄他出来了,自己就进去了。”
“这倒也是,这样吧,你今天有空吗?好,你现在马上出发,赶过来吃中饭,晚一点就晚一点,我等你,我们有十多年没见面了,我到要看看你,现在酒量有没有长进,其他的战友就下次吧,你再等这个接那个,那我要到几点钟吃饭?快点,路上注意安全。”
第272章:别卖关子了
万志华挂了电话,随即通知驾驶员,“小强,马上去省城,油够不够?”
“领导,我开车就和放牛一样,每天下班之前就是喂饱它,第二天你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与其他领导相比较,监狱长的驾驶员大概是最空闲的一个。
万志华快速收拾了东西,把高胜寒的档案材料放进公文包,“省军区的位置知道吗?好,走,尽快赶到省军区去吃中饭。”
“监狱长,是不是去见你的司令员老首长?哇塞,看我的。”
不赶时间,驾驶员喜欢走国道,那样途中轻松自如。赶时间,他才会上高速,一路飞驰。
刚刚进入省城,程司令员的电话来了,“小万,到了哪里?好,告诉我你的车牌号,警005,好,你不用登记,进了大门,跟着我的101号车走。张秘书会在楼下接你。”
到了省军区的大门口,车子在缓慢的往前面滑行,卫兵举手敬礼了,电动门还没开,驾驶员很洋气的按了两下喇叭,“叭,叭。”
门开了,里面五十米开外,一辆牌号101的车旁,一个年轻的军人举手示意了一下,然后马上上车带路了。
“小强,以后到了这里,喇叭线可以拔掉了。”驾驶员小强的洋洋得意,让万志华很不满意。
一栋普通的小楼前,站在门口的张秘书对万志华敬礼欢迎。张秘书领着万志华上了二楼,程司令员的驾驶员带着小强去了一楼的小包间。
张秘书走到一个包厢门口,伸手,“万监狱长,请。”
站在门口,万志华整了整帽子和风纪扣,挺直腰板,两脚一碰,大声喊道,“报到!”
“进来,进来。”程再平司令员站起来,两个老战友同时敬礼。“监狱长,你的驾驶员呢?生根,叫他和小强一块上来。”
“老首长,你的驾驶员也叫小强?”万志华问。
“是啊,看来我们今天实现了强强联手。监狱长,过来,过来,你坐在这里。”程司令员拍拍首席座位。
“老首长,不要监狱长长监狱长短的,还是叫小万听着亲切。那个位置您坐,我不敢坐。”万志华不肯坐过去。
“来来来,大小强靠我坐,小小强靠大小强坐,生根你辛苦辛苦,帮忙服务一下。”程再平带头坐下来了。
“老首长,您这样,我,我,我吃的下去东西吗?”万志华很不安。
程再平走过去,拉万志华在首席坐下来。“你们大家说说看,这个位置是不是应该他坐,啊,他,万志华,十多年前我当参谋长,他是作战参谋,现在,十多年过去,他混成了‘长’——监狱长,我跟两个小强一样,‘长’混没了,混成了‘员’,——炊事员、驾驶员、司令员,都是普通一员,你不坐谁坐?”
“万监狱长,首长让你坐,你就坐好了,军人不能不听指挥吧?”张秘书笑道。
见万志华平静下来了,程再平回到座位上,“小万,他,小张,张生根,我的秘书,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先同他联系。菜上了,生根开酒,酒,随便喝,别喝醉。对了,小万,我记得万志华是你自己后来改的吧,叫华亭不好吗?一定要志在华而不实吗?”
程司令员发现客人们很拘谨,于是找一些日常贴己的话题说。
“不是,当时就觉得华亭,‘亭’字有点女性化,那时候,很多人叫建华、卫华,我觉得志华,志在保卫中华,也不错。”
“既然打算志在保卫中华,那时候为什么要要求转业?是不是看见高义抱得美人归,心里痒痒了?来来来,边吃边聊。”
“老首长,这是高义的司法档案,您是不是看一下?”万志华没拿筷子,先拿出来档案袋。
“我好像没说要看他的司法档案哪?”程再平接过来看了看封面,他没有伸手进去。
“老首长,别忘了,我做了您三年多的参谋。”万志华得意地说。
“看这个?我不看,我们今天不聊高义的事情,来,喝酒,喝酒,慢慢聊聊你自己。”司令员将档案袋还给了万志华。说实话,他搞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看,是不是违反规定。
“当时,师里同意高义转业出乎我的意料,他走了,再加上,我听说您当时也有转业的想法,所以,我就想早点回去,早回去还能安排一份好一点的工作,早一点成家。我记得那时候,您不是打算保送高义去军校深造的吗?”
“不错,在部队干了那么多年,是想过转业,我当参谋长,是全军最年轻的师参谋长,也是在这个位置上干的时间最长的。说心里没有一点情绪,那是说假话。高义转业,真正来说,是他老丈人背后做了手脚。”程再平端起了酒杯。
万志华同老首长碰了杯,喝了一大口,“那高义岂不是被他老丈人害了?我听说接替我的那个参谋,现在已经是旅长了。”
“不能这样说,也不能这样以此类推。凭心而论,高义的老丈人确实是为他好,这个老人有胆有识有眼光,看问题看得远。我当副军长的时候,没少跟他们集团打交道,他们殷氏家族确实有头脑,敢赌敢拼敢赢,是一个彻头彻尾做买卖干企业的。”程司令员的话,实在。
“老人家花心思让高义转业,兴师动众去拦截殷勤,难道说也是为高义好?”万志华真的不以为然。他私底下怀疑老首长跟高义的老丈人熟悉了,在帮他说话。
“不错,我也就你的疑惑请教过老人家,老人家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差不多的,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去好好珍惜的,他就是要给他们小两口子一点磨难。他们殷家有这样的传统,他的父亲也是这样的人。他们特别敢赌,赌下去的往往是身家性命。他的父亲变卖了全部家业,赌孙中山会革命成功,你们想想看,一旦赌赢了,赚那点家业回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管是孙中山还是谁,谁会忘记雪中送炭的人?”
“旷达集团就是这样起家的吗?”秘书张生根好奇地问。
“不是,他父亲赌输了,输的干净彻底、一贫如洗,因为孙中山过早地离开了他的事业。而他父亲名义上是支持孙中山个人的事业。”
“那他父亲岂不是后悔了一辈子?”万志华问。
“没有,他父亲的破釜沉舟,造就了他的奋发图强。他白手起家重新造就了殷氏家族的辉煌。于是他们殷家特别相信‘富贵在天’。到了八十年代,他也赌了一次改革开放会成功,于是,在别人犹豫观望的时候,他举家回到了国内,结果,他赢了。别停下来,我们边喝边聊。”程司令员今天兴致勃勃的。
“我想不明白的是,老人家十几年对女儿女婿不闻不问,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万志华想不通也看不懂。
“他也是看透了高义,不是一个会放弃自己的事业,跟他去商海博弈的人,因此,干脆成全高义。老人家说到高义,就说高义生不逢时,孺子不可教也,说这个人应该活在乱世,那他可能会成为一个乱世英雄。高义这个小子命好,他恐怕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轻轻松松就可以成为亿万富翁的人。对了,高义对他的判决,没有异议吗?有没有上诉或者申诉?”
程司令员看着万志华,等待他的回答。
“他没有上诉,当庭放弃了上诉的权力,前不久,他们银城的公安局局长去看望了高义,他对高义说,如果你觉得不是事实,现在还可以申诉的,你申诉了,有关部门会重新审理他的案子的,这样,他才写了一份申诉交上来。”
“哦,我们是应该要实事求是的对待每个人。”
“老首长,您为什么怀疑高义他下面会犯错误呢?”万志华记得老首长电话里面说了好几次。
“哈哈哈哈,以前,我可能犯了主观主义,总认为这个家伙是不可能犯经济错误的,那么要犯错误只能是下面犯错误,男人在下面这个问题上犯错误的太多了,当然,我仅仅是推测而已,他高义真的对不起殷勤的话,人都不要变了。其实,你们不知道,我对他一直有一个担心,只是不好说出来。”
“不会是担心他得意忘形忘乎所以吧?”万志华不解地问。
“反正今天高义也不在这里,我说出来,你们以后无论如何不要说出去,我担心他不能和殷勤白头到老。”
“首长,你真的认为他高义是花心大萝卜?”万志华发现程司令员说着说着又绕回来了。
“不是,我担心他有一天会倒在坏人的枪口下,担心殷勤会守寡。”
程再平司令员的话,让大家突然心头一沉,不知道他这是对高义的褒奖还是批评。
一时间,在场的人,一个个默不作声了。
“大家慢慢吃,小万跟我来一下。”程司令员起来往里面的套间走去。
万志华马上收拾好公文包跟着进去了。
“您是不是要看一下?”万志华再次拿出档案袋。
“真的不用,我相信我的兵。你现在告诉我,高义的申诉报告送上去,需要多少时间可以结案?”
“这个不好说,一个月两个月,半年都有可能。”
“那你告诉我,通过正常程序,不搞歪门邪道,他如何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出来?”
“现在想让他出来,几乎不可能,既没有什么歪门邪道,也没法通过正常渠道。”
“保释、假释、保外就医,都不行吗?”
“都不行。没判刑,可以保释;判了刑想假释,他必须服刑满一半时间,也就是三年,他现在两年还不到。他身体棒得很,保外就医无从说起。”
“我现在需要他在三天之内出来,哪怕是半个月以后在关进去都没关系,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程司令员眉头紧锁。
“有是有,但是必须是国家重大事情需要,还要经过最高人民法院批准同意,否则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这个家伙现在也学会了磨磨唧唧,好了,这个事情你知我知,明白吗?这是纪律!好了,我们回去吃饭,吃了饭,你早一点回去,下次没事的时候,记得过来看我。”
秘书张生根将万志华送走了,程司令员马上给老战友,——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打电话。
“胡书记,我是老程,程再平,我到省军区来了几个月了,你做大哥的怎么也不过来看看我?忙?我知道你忙,难道我天天玩吗?大哥,省军区,你有空就要过来看看,我在这里当司令员,不等于是你在这里当司令员吗?一样的,你是谁?你完全可以当我一半的家。”
“程司令员,你就别卖关子了,谁不知道你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你叫我去当你的一半家,纯属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吧,我知道你是想当我一半的家,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谁我跟你见早了面呢?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上辈子怎么欠了你的!”
第273章:你当家做主
“这样吧,胡书记,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有空的话,我过来当面向你汇报工作。”程再平司令员发现在电话里面说,确实不如当面鼓对面锣来的干脆。
“我在临江宾馆,也就是省委招待所,中午陪同上海来的客人,刚把他们送走,还是我过来吧。不吃你的,喝你的,你这个人就犯贱,说什么我没有到过你那里,你来上任的时候,我没有过来吗?不是我给你接风洗尘的吗?”
“好好好,这就对了,过来二十分钟差不多吧?我在办公室恭候大驾光临。”程再平放下电话,按铃让张生根过来。
“生根,省政法委胡书记马上到我们这里,你一刻钟后到门口接一下,通知办公室弄点水果过来。另外,通知保卫部部长待命。”
“首长,炊事班要不要打招呼?”
“打个招呼吧,做好准备工作,胡书记不一定会在这里吃饭的,他是妻管严。”
张秘书出去了,程司令员拿出万志华留下来的名片,给他打电话。
“监狱长同志,你回去以后,要帮我将高义这个家伙看好了,这几天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他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你是问。另外,在外面,包括在老战友面前,不要说有关高义的事情,我不希望别人妄加揣测,说三道四的。”
程司令员不喜欢别人说三道四,不等于别人不会“妄加揣测”。高义出来的一天,就是别人妄加揣测和说三道四的开始。
别人不知道事实真相,自然说什么的都有。说来说去,基本上都离不开程司令员,都离不开他们是老战友的因素。
“高义和省军区司令员是老战友,他不出来,谁出来?”,“程司令员不救他,高义搞不好就要把牢底坐穿。”,“程司令员是高义的老上级,官官相护。”,“高义的老丈人是亿万富翁,哼哼,程司令员不帮他,帮你?”------
历史是什么?历史是后人,根据一些当事人或者当时人的评述写的。历史的真相往往会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之中。
我们就说高义和殷勤的爱情故事吧,到了程司令员这里,万志华又听到了一个版本。殷董事长确实去师首长那里,影响了高义的转业。
历史的真相是什么?那就是老爷子不知道程司令员,也就是当时的程参谋长有意要保送高义进军校,那么,高义在没有文凭的情况下,转业仅仅是早一年晚一年的事。
老爷子拦截高义,当然也是希望高义能够留下来帮助家族企业,另外,他也清楚,高义回去了,等于女儿也是白养了。
高义能够提前从监狱出来,提前假释,不能说同程司令员没关系。这里面,历史的真相就是程司令员是高义的伯乐,高义是刑侦战线的奇才,国家这时候需要这样的人才。
当然,最终决定高义政治生命的,关键还是他是否有罪!
胡书记带着他的秘书,到了程司令员的办公室,两个老搭档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秘书坐在了对面的三人沙发上。
胡书记没有喝张秘书端过来的茶,他望着程再平,马上开门见山了,“老伙计,什么事?是不是因为哨兵被害案的事?上午黄厅长准备到我那里去汇报一下,正好上海的有关领导来了,我不是让他直接过来向你汇报了吗?”
“老大哥,案子没破,我现在什么汇报,我现在要的是结果,结果是什么?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结果,两个星期过去了,还没有结果,现在部里的专家走了,我要的结果什么时候会有?上面,包括老领导,已经开始过问了,你、我,怎么交差?”
“说吧,我知道你有了新的计划,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责无旁贷没有二话。”胡书记坐直了身子,说的严肃认真。
“我需要一个人,他是我以前的侦察连连长。”
“是在我们省政法系统吗?只要是在我的管辖之内,为了破案,你要十个给十个,要一百一千给一百一千,根本不要说一个的事。”
“他有特殊情况,他现在在第三监狱服刑,你要想办法把他交给我。”程再平盯着老大哥。
“老伙计,你怎么总是给我出难题?啊,我的刑侦总队破不了,公安部的专家破不了,一个牢里的犯人他凭什么破得了?你凭什么相信他破得了?我认识这个人吗?”
“你不认识,但是,你可能听说过,我好像同你也说过。他是我在泉州当参谋长时候的侦察连连长,也是我手上为数不多的破格提拔的,从排长直接当了连长,他的老排长给他当副连长。对了,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娶了旷达集团殷氏千金小姐的那位,转业后在银城公安局搞了十几年刑侦,据说在公安战线名气很大的,立过一等功,他可不是凡夫俗子。”
“哦,我知道了,好像是姓高吧,当时处理他的案子,有人同我打过招呼,希望我出面保他过关,被我断然拒绝了,递条子打招呼,地方上这些歪风邪气,我看见就恼火,我估计是他家里人上下打点了。”
“叫高义。胡书记,老大哥呀,你这个话从何说起啊?我是那种,会接受他们家里打点的人吗?”程再平也坐直了。
“不是说你,是说当时,当时如果是他们银城公安局,按照组织程序报我这里,我会调查一下,认真考虑考虑的,据我所知,高义毕竟是全省标杆似的功臣。我说老伙计,你真的打算让他来负责这个案子的侦破工作?”
“真的,这个人我了解他,对党忠诚,勇敢顽强,而且他至少在侦察方面有天赋,可以说天赋异禀。当年,我布置的一些极其艰难的侦察项目,他几乎无一例外的都完成了任务,那时候,我真的很想很想把他留在部队的。”
“没有留下他,是不是正好,那时候,你也有情绪了?”
“这是一个原因,根本的原因还是同他的婚姻有关,现在这些都过去了,你负责把他交给我,我对他有信心,既然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我相信只能寄希望于他会创造奇迹,将杀害我们战士的凶手绳之于法。”
“老伙计,高义服刑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另外,怎么把他交给你,能不能交给你,我要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场办公,你说是现在在你这里开个政法系统的碰头会,大家就案情以及下一步的破案工作安排讨论讨论,还是放在晚上?”
“行,让司法厅的一块来,时间最好是现在,不然晚上我怎么陪你喝酒?你下命令吧,晚上我做东。”
“再说吧,能够将高义交给你,晚上我们都在你这里吃饭,如果违反法律法规,不能把他交给你,你的饭,我们是吃不下去的,你恐怕也不会给我们饭吃,你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吗?高兴的时候,一头牛牵的过去,不高兴起来,针都穿不过去。想吃你的饭,不容易,也不轻松。”
“大哥,胡书记同志!你就赶快下通知吧,政工干部怎么就是喜欢,婆婆妈妈拖拖拉拉。”
“哈哈哈,你看你,黄鼠狼的尾巴就露出来了吧?何秘书,你通知一下公检法司的厅长、院长们,到这里来开现场会,半个小时之内赶到。”
“来来来,喝茶,喝茶。”程司令员将茶几上的茶杯端起来,双手递给他的老政委,然后站起来,走到何秘书面前,看了看茶杯里面的水,亲自去给何秘书添水。
搞得何秘书措手不及尴尬得很。
见程司令员回到座位上,喝了一口茶的老政委开口了,“老伙计,你看看你这个人,啊,如果何秘书不打电话,我发现你让我们喝茶,都不是真心实意心甘情愿的,呵呵,世上还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我估计,我们全党全军,也只有一个你这样的人,才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瞧你说的,我有那么小家子气吗?老胡,等一下他们来了,你准备说?”程再平笑眯眯的。
“小何,你听见没有?我们一进来,司令员是怎么称呼的?胡书记,老大哥,现在通知发出去了,他叫什么?叫老胡啦,你说说看,世界上这样的司令员是不是少见?”
“胡书记,这说明司令员跟你是老战友,好兄弟,不见外,程司令员是不是?”何秘书走过来跟两个领导添水。
“小何,你现在知道了吧,你的领导吃的就是嘴巴子饭,总是被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老大哥,等一下你说话,可不能模棱两可来三去四,让他们不得要领哪。”程再平怕万一出现这种情况,那今天的碰头会就是白开了。
“说你小家子气,你又不服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想当家做主吗?今天的碰头会,我主持,你当家做主,你肯定已经有了想法,你尽管把你的想法和布置安排和盘托出,只要是为了尽快破案,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可以吧?我说的是你当家,做主,而不是你小里小气的,说什么让我当一半家,当一半家,别人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当什么一半家,那纯粹是糊弄我老胡,老伙计,我姓胡,是你想糊弄就能够糊弄的?”
“好了,好了,好了,我的好政委,我的好书记,我的好大哥,小弟佩服,小弟服气,小弟甘拜下风,小弟这就五体投地,这样总可以了吧?”
第274章:押到食堂去
“平常心,平常心,程大司令员也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我和你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你不要糊弄我,我可不是鲁肃。和谐社会,你不准备一下待客,难道让他们‘四大金刚’跟我一样喝茶?”胡书记笑道。
“怎么会呢,这就是大哥的平常心?”程再平把张秘书唤来了,“通知办公室,马上收拾好小会议室,多准备一点水果,免得我大哥大闹天宫,另外,让保卫部部长,跑步来见我。”
“要亮亮剑,展示展示军威?”
“军营就得像一个军营,地方部队虽然不同于野战军,但是军队作风不能变,我来之前,省军区大院里面,一些社会上的小车和游人,总是在里面随便到处乱转,一点军营的氛围都没有,不像话。搞好军民关系,不是这样搞法的,这次7·21案件就充分暴露了我们一些部队,存在纪律松弛的现象。教训不能说不深刻。”程再平说的很沉重。
“报告!”
“进来。”
“这是省政法委胡书记,认识吧?你恐怕不知道书记之前,可是重装王牌集团军的政委。”程司令员对部长介绍。
保卫部部长马上立正重新敬礼,“首长好!”
“胡书记今天放在我们这里,开一个政法系统主要负责人的碰头会,你和政治部主任列席会议,你们现在到一楼去接待一下四位领导,人到齐了,我们马上过去开会。办公大楼和会议室门口派双岗,要打起精神来。闲杂人员一律不准靠近。”
“是!”
“同志们,今天临时召集大家来开个碰头会,是因为7·21杀害哨兵抢夺枪支弹药的案件,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可是我们的侦破工作进展缓慢,可以说是陷入了困境,怎么办?我们今天,主要的目的就是一个,大力配合省军区程司令员的工作,无条件的支持案件的侦破工作,下面请程再平司令员对下一步的工作作指示。”
胡书记的确是旗帜鲜明。
“同志们,我是个军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我没有指示,今天是向在座的各位领导请求支援。7·21案件,性质极其恶劣,杀人,杀的是正在执勤的战士,是开枪杀人,是杀了人以后还抢夺了枪支弹药,不仅仅是影响极坏,而且可能后患无穷,一把半自动步枪,一百多发子弹,同志们,大家想想看,这里面潜在的社会危害有多大。这个案件已经惊动了北京高层,案子破不了,后果我想就不需要我提醒了。黄厅长简明扼要的介绍侦破情况吧。”
黄厅长当即将案发以后,省公安厅采取了哪些措施,组织了哪些精干人员参与到案件的侦破环节,一一作了汇报。
最后,黄厅长说,“整个侦破工作,我们得到了省委省政府省军区的大力支持,省军区保卫部派员参与了专案组,公安部也派了专家专程来指导工作,很显然,这个犯罪分子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下一步,我们真的希望司令员能够带领我们走出困境,”
“首先,我充分肯定大家都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同时,我也坦白的告诉大家,破案我不行,至少不如在座的各位,我的考虑是这样的,破案和打仗有不同的地方,也有相似之处。一个案子或者一个阵地久攻不克,怎么办?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换一支部队上;二,增派一支部队迂回出击,也叫出奇兵,出奇制胜。”
点到为止,程再平开会或者布置工作,他一贯喜欢说一半,留下一半让别人去补充。这样一来,他的手下听他说话,就必须跟着他的思路跑,而且还要动脑筋,谁想开小差,他一眼就会发现。
当然,这时候,程再平只是希望别人把他想说的话,先说出来。
“司令员的意思是,打算再成立一个专案组,两条腿走路,同时开展侦破工作?”黄厅长问。
“不瞒你说,我是有这个想法。”程司令员点点头。
“可以,完全没问题,司令员的意思是由省军区组织一个,还是同我们公安厅共同再组织一个?”说实话,黄厅长巴不得省军区自己组织一个专案组,这样的话,案子万一短期内破不了,上面打板子,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吧!
“我们谁来组织都不重要,我个人认为,专案组的组长最重要。古人怎么说的?好像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个将要选好。”程再平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直到看到与会的每个人都点头认可。
高检检察长爽快,“司令员肯定有了人选,你直接说出来吧,只要能够对破案有帮助,大家都会同意的。”
“是啊是啊,我们百分之一百支持省委省政府省军区的工作,是何方神圣,司令员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我第一个同意。”高级法院院长也不含糊。犯罪嫌疑人还没有抓到,他和检察长应该是没什么地方可以作为的。说的难听一点,狗咬刺猬没地方下嘴。
“对,司令员,你说吧,我们不可能不支持省军区的工作。”黄厅长补充道。
“你这里好办,他本来就是你的兵,我怕就怕他们二位不同意,那样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程再平轮流看着院长和检察长。
“司令员,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在我那里的,名字叫高义?”司法厅厅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了,因为不久前,万志华同他商量了高义假释的事情。
看见程司令员微微点了点头,院长吃惊地问,“在他那里的?被判了刑的?是吗?司令员?”
“是的,他是原银城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我原来部队的侦察连连长,现在第三监狱服刑,我现在需要他出来侦破此案,你们告诉我,怎么可以把他交给我,我可以负责任的为他担保,当然,我清楚干哪些是犯法的,至于干哪些是违法的,我不是特别清楚。我只能保证,不管案子最终侦破与否,一个月以后,我负责亲自送他回去,你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可不可以?”
程再平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已经通过老战友了解了,让高义出来的整个司法程序。
“这个案子我需要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以后,才能答复司令员。”院长面有难色。
“各位领导,高义的情况我比较熟悉,简单来说就是,他的刑期是六年,要让他出来,只有办理假释,而他现在加上拘押时间,服刑两年不到,在服刑不到一半的情况下,他的假释必须是从国家安全等因素考虑,报最高人民法院讨论批准。”司法厅厅长同万志华交流过,他等于是有备而来。
“这样吧,程司令员,你确认需要高义来侦破此案?好,我马上让秘书去核实情况,并让他们发传真过来,省军区现在就可以发文给我院,同时呈报给胡书记,报送司法厅、公安厅以及检察院,情况一经核实,我第一时间报最高法院,并且请求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回复,怎么样?”院长真的是一点都不含含糊糊。
“行,院长就是爽快,政治部现在就去发文,明确说是根据我的提议,出了问题我来负责。至于成立还是不成立、怎么成立新的专案组,我们必须等到高义出来以后,我再去请示黄厅长。”
“程司令员在刮我的胡子了,高义我们也是比较熟悉的,他出不来,我们说其它的也是白说了。他出来了,我带他到司令部来,亲自把他交给司令员,一切听司令员的。”黄厅长不甘落后。
“老程,我看这样吧,为了抓紧时间,院长这边不上去,他同上面做做工作,我们是不是也敲敲边鼓?你看看,是你向老首长汇报一下,让他出面沟通一下,还是我通过中央政法委出面打招呼?”胡书记真是个实在人。
“书记呀,我敢给首长打电话吗?我们两个人都解决不了这个小问题,还要将问题上交首长,开国际玩笑,明天你我都解甲归田算了。再说了,整个案件的侦破工作,你是总指挥,我是马前卒,开路先锋,跟中央政法委汇报,请求支援,你本身就是口对口的呀。”程再平边说边站起来,对着老大哥拱手作揖。
“同志们,现在网络上有一句名言,说什么呢,说,‘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他可能是唐僧’。我们这位司令员,你们千万不要以为他真的是什么马前卒,他可能就是站在马身旁的小霸王。今天的碰头会就到这里,院长你辛苦辛苦啊,我们等你,今天大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一个都不要走,我们一起来斗地主。程司令员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没喝酒会分不清东南西北,喝多了一定找得到北,一定找得到自己的床。”
“胡书记,还没有喝酒,你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大哥呀,这不是在当年的军部,你可以拉拢一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来灌我,这里是我的司令部,就你们几个人?我保证让你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哈哈哈哈。”程再平哈哈大笑。
“不对,不对,你可是说过了,我当一半家的,战士不能帮你。”
“笑话,谁敢帮你?来人,把这些领导,统统押到食堂去。”
我们平时看镜头里面的领导,他们一个个威风凛凛,一个个正襟危坐,可望而不可即,其实他们也是人,也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他们也有兄弟朋友,他们和兄弟朋友在一起,也是很随便很搞笑的。
——与常人无异。
高义的假释第二天就办妥了,第三天,保卫部部长亲自去了第三监狱,将高义从牢房里面接出来,然后直接送到了省军区司令部。真的就是时不我待。
在中国,只要上下齐心协力,劲往一块使,还有办不好的事?
如果大家互相扯淡互相拆台,当然会一事无成。
有道是——
同舟嘛共济,海让路,
号子嘛一喊,浪靠边
百舸嘛争流,千帆进,
波涛在后,岸在前!
第275章:三剑客之首
第三监狱监狱长万志华,并不知道程再平司令员弄高义出去的真实目的。他给老首长打电话,确实是其他一些战友鼓捣的。说实在的,老首长到了他们的家乡来当司令员,大家自然想同老首长联络联络感情,这是人之常情。另外,他们老战友也确实觉得高义冤。
——高义十几年如一日,风里来雨里去舍生忘死,图什么?真的是图升官发财吗?他不去当正局长,不去接受老丈人分配的财产,他是喜欢这份职业,谁想得明白,这样的他会坐牢。
大家鼓捣万志华跟老首长联络,自然也期盼老首长能够帮高义说说话,至少早一点出来吧。
在同老首长聊天的时候,万志华他是多次故意将话题往高义身上引,目的就是让老首长关注高义的事情。
当老首长还没有等到自己提要求,他就直截了当的让自己把高义弄出来,那时候,万志华是暗暗吃惊,绝对没想到的。后来想一想,只能判断是殷家求助了老首长。
万志华从省军区返回第三监狱的路上,他破例同厅长交换了意见,希望争取厅长的支持,厅长不支持,他是没办法的。
等到第三天上午,省军区的保卫部部长拿了文书来领人,额滴神啊,万志华才发现,自己是相当的不专业。
万志华亲自去了高义的牢房,“007,出来。”
007是高义的代号,他走到门口,问,“去哪里?”
“出去。”
“还回来吗?”
“难说,一般是不会回来。”
“不是无罪释放?我的申诉怎么没通过?”
“你是假释,在外面表现的不好,随时可能回来。”
“我没有要求假释,怎么回事啊?”高义奇怪。
万志华更奇怪,“别人巴不得马上飞出去,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多的怎么怎么?”
“进来给了我一个理由,我出去不能没有理由吧?”
“有人来接你,他会告诉你理由。”
“谁?谁来接我?”
“省军区保卫部的,其它的恕我无可奉告。”
当然,万志华还是透露了一点信息的,他指了指上面。
“我的东西怎么办?”
“你的诗稿,季总拿去付印了,衣服被子你要它干什么?”
走,出去,尽管满腹疑问,高义不问了。
如果万志华不是说省军区的人来接他,如果不是万志华还指了指上面,高义是不会出去的。
“假释?”我为什么要假释?如果认为我有罪,我继续坐牢没话说;如果我没有罪,宣布我无罪释放。
前一段时间,万监狱长让狱警送了好几份报纸给高义看,高义看了几份后,马上明白老战友的意思。老战友是告诉他,程再平到省军区来当司令员了。
老首长来省军区当司令员,告诉我有意思吗?难道我在牢房里面光荣吗?难道让我去找老首长吗?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吧?
后来,有一次,万志华下来巡视的时候,他当着高义在场的时候,问狱警,“最近有没有写申诉的犯人?”
高义心里也明白,老战友是旁敲侧击在提醒他到了写申诉的时候。到了写申诉的时候吗?高义认为是无稽之谈。老首长当了司令员,我申诉就有用吗?莫名其妙,司令员跟法院跟监狱八竿子打不着。将心比心,换了是自己当了司令员,打得着也不会管呀。高义没有写。
是吴楚带领着刘副局长、徐副政委来看望高义了,吴楚当着大家的面说,“老高,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人嘛,有时候会遇到一些磨难的,唐僧取经还有九九八十一难,是不是?我个人的意见是,你如果觉得委屈,觉得判决有失偏颇,你可以申诉的嘛,这是每个公民应有的权力,其实,当初,你就不应该放弃上诉的机会的,上诉了,到了中级法院,说不定会有改判的可能,写一个申诉材料吧,我会关注的,要相信法律的公正公平。”
在这种情况下,高义才写了申诉。
吴楚为什么会建议高义写申诉?高义自己想不明白,徐行看不清楚,刘副局长也是雾里看花。
他们这些人坠入云山雾海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吴楚自己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说不出所以然。他只是没来由的突然觉得有必要这样做。
一直以来,在银城公安局,刘副局长就是以广交朋友、消息灵通著称。有一次闲聊,他在无意中说起来,现在的省军区司令员是高义的老领导。也不知道是高义的哪个战友说出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本来在着手给高义上药疗伤的吴楚,忽然心头有一颤的感觉。那是一种萦绕在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就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突然临阵撤退,为什么?因为他们嗅到了前面的危险。政治家把这种现象,称为政治敏感性。
就像高义在侦察上,有天生的嗅觉,吴楚在政治上,也有他的过人之处。历史上,有一个说法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吴楚要做的是将过去的历史颠倒过来,——败也萧何,成也萧何。
高义会不会恨之入骨?吴楚丝毫不担心,是人都会犯错误,犯了错误能够改正错误,当然是好同志。
虽然说事情的发展之快,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但是,吴楚的这一步,并没有考虑得很清楚的一步棋,却既大大的帮助了高义,也在无形中延长了自己的政治生命。
高义走出监狱的大门,他没有看天,他看的是站在大门口不远处的一辆牌号为101的军车,军车边上站着的三个军人。
“敬礼!”当三个军人同时向他敬礼的时候,高义清楚自己是真的自由了,他迅速立正回礼。
高义走近了军车,一个少尉军人向他介绍另一位上校,“这是省军区保卫部徐部长,奉命前来接您。”
同三个军人一一握手表示感谢之后,高义在上车之前,转身对着监狱门口为他送行的老战友和狱警,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上了车,高义问了一句,“徐部长,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省军区,这是程司令员的专车。首长有事,特意派我代表他,前来接你。”徐部长的特意强调,想告诉高义的就是一个意思,司令员对他高义出狱的重视。
这个事情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会受宠若惊或者感激涕零,高义没有。一路上,高义没有再说话,他不但没有喜形于色,而且是心事重重的。
——无功不受禄。我既没有功,也没有劳,老首长如此高规格的表现,说明了什么?
车子在司令部门口停下,站在台阶上等候的秘书张生根,不等车上的人下车,他走近了,对开了车窗的徐部长说,“首长在训练场,他在那里等待你们。”张秘书对着高义微微一笑,“回头见!”
车子一阵风的朝着训练场疾驰而去。
高义一下车,就远远的看见,空旷的训练场中央站着七八个人,他们在悠闲地说说笑笑。那些人一看见高义他们下了车,纷纷将目光投过来了。
徐部长见高义迟疑了一下,他说了一句,“走,我陪你过去。”
高义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站在中间,瘦高个的老首长,他才紧走了两步,突然对面响起了一声高亢的声音,“立——正!”
程司令员的一声令下,搞得在场所有的人都立正了,大家一时间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跑——步——走!”程司令员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这时候,大家都明白了,司令员在命令他的老部下。
老首长喊立正,高义就知道是在说自己。他马上以一个军人标准的姿态立正了。听见老首长喊跑步走,他发现自己一下子找到了军人久违的感觉。
精神抖擞,高义跑到老首长面前,立正,“报告首长,原76师侦察连连长高义前来报到!”
“稍息!”程司令员回礼。“高连长别来无恙?”
“报告首长,高义身体棒棒的。”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程司令员笑一笑,示意高义稍息,随便一点,何况他的问话,语气也改变了,是随便聊天的那种。
老首长随便了,高义自然也会放松一些,“报告首长,一餐三碗,餐餐如此,嘿嘿,首长,高义不老,高义比首长还要小三岁呢。”
“你这个家伙就吹吧,那里面餐餐管饱,谁还在外面干活?”
“首长,我可以吃饱,儿子他舅舅不是有钱吗?”高义说实话了。
“知道请你来干什么吗?”
“知道,首长有艰巨的任务。”
“我说这位高连长,难道说,除了你,程司令员手下没有能人了?”站在程再平身旁的省政法委胡书记插话了。
“报告首长,不是那个意思,强将手下无弱兵,司令员手下人才济济,我是司令员的老部下,他知根知底使用起来更得心应手而已。”高义一看,这个人气度不凡,马上立正、敬礼、回答
“你说你能吃能喝,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扛枪打仗上前线?”胡书记问。
“报告首长,党指向哪里,高义冲向哪里,保证不辱使命。”
“警卫员,搬一张板凳过来。我今天到要看看,银城三剑客之首的剑客,他的宝剑是不是还锋利!”胡书记竟然挽起了袖子。
第276章:鸦雀无声了
胡书记说搬板凳之前,高义并没有认真去打量对方。程再平司令员接二连三的“花招”,让高义一时间不易消化。对方似曾相识,穿一身夏季旧军服,虎背熊腰,气质不凡。对方能够同程司令员并肩而立,说明两个人的身份在伯仲之间。
省里同司令员处在伯仲之间的人,高义立刻反应过来了。政法委书记胡剑秋!趁着胡书记在挽袖子的当口,高义迅速扫描了一番同程司令员站在一块的其他七个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吓一跳。除了包括司令员在内的四个军人,另外四个人都是穿着短袖白衬衫的。里面竟然有自己的前上司,公安厅厅长黄立荣。
惊诧万分的高义连忙重新敬礼,他是冲着他们每个人一一敬礼了。也许有人会说,高义跑步到司令员跟前的时候,他不知道先扫描一下吗?不会的。他跑回去,只能是目不斜视的,那是对老首长,对司令员的尊敬,也是最起码的礼节。
警卫员搬来了板凳,胡书记朝着高义伸伸手,“我来领教一下三剑客的真功夫。”他的意思是同高义掰手腕,看看三剑客之首的高义力量如何。
“首长,胡书记,高义不敢。”高义忙立正敬礼。
“哈哈,认出我来了?看来我还有一点知名度,没事,你尽管放马过来,我提醒你高义,不要以为我们都是酒囊饭袋,你未必赢得了我。”
程再平没想到胡书记会来这一手。不错,前天的酒桌上,他是要求胡大哥和参加碰头会的领导们,今天来配合他演一场戏。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程再平司令员治军用人很有一套。他清楚高义是“戴罪之身”,请将,激将都不是最好的选择。保卫部徐桂林部长出发之前,请示他,高义出狱了,是不是直接送过来?要不要换一下衣服?程司令员的回答是两个字:不必。他希望采取一些非常之举,激发出对方非常的潜能。
胡书记胡剑秋的意外之举,让程司令员有了举一反三的进一步动作。
“高连长,胡书记是原83军的政委,83军是这个,——王牌中的王牌,他现在是蓝军司令,你是红军尖刀连连长,我现在命令你,战而胜之,让胡政委也知道我们81军什么时候也不白给。”程司令员来精神了。
程再平从81集团军副军长,出任王牌83集团军军长,政委胡剑秋同程再平搭档三年,是典型的上级扶程再平上马,他作为老政委帮着送一程。
对于今天高义出狱,程再平司令员有安排,自然有他的深层次考虑。在前天的酒桌上,程再平发出邀请,胡剑秋就知道他有名堂,有节目。
因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胡剑秋决定了,一方面要让司令员明白,高义以前是他的连长,现在可是我的麾下,说老实话,高义如果旗开得胜,他胡大哥也是功臣一个。
想当年某某某总理从上海内调进京,中央高层首长,那是一个拍板一个派专机去接。胡剑秋就借鉴了这一出。另外,胡剑秋还要配合程再平来一场表演,目的也是提高他在省军区的声望。
——两个人的想法有异同之处,大方向是不谋而合。
老首长下了命令,高义没话说了,他来到凳子的一侧马步半蹲下来,执行命令吧。
胡书记一点也不含糊,他一样在高义的对面蹲下来,手臂搁在了板凳上,等着高义的应战。
高义的手握紧了胡书记的手,他等着对方喊开始。对方虽然看过去虎背熊腰,高义并不放在心上,一来领导比自己年龄大,二个嘛,领导毕竟是政工干部出身,三就不说了,人家毕竟是领导,大家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因此,程司令员一声令下,“开始!”高义采取的不是攻势,而是守势。当胡书记的攻势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高义是防不胜防,第一局,高义惨败。
“第一局蓝军胜,高连长,哈哈哈,大意失荆州了吧?我告诉你,王牌军的政委可是军政双优的呀,第二局准备,徐桂林,你听着,高义再输了的话,你马上送他回第三监狱去。开始!”
这一次高义不敢大意轻敌了,他倒不是怕回第三监狱,而是觉得不能让老首长没面子。结果两个人一上来就拼上了。
根本没有你来我往,你推我挡,有的是胶着在一起的较劲,有的是板凳痛苦的咯吱咯吱声,而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在碾压着旁观者的神经。
来客当然希望胡书记再下一城,至于省军区的人固然希望高义反败为胜。
“高义加油!你别太让我失望了!”程司令员觉察出高义还是有顾虑。
高义有没有顾虑?顾虑当然是有的,自己显然是不能再输了,但是,也不能让领导输,他只能选择打持久战,寄希望于领导见好就收,打个平手。
殊不知,程再平的激将法没有对高义起作用,倒是激发了胡剑秋斗志。
胡剑秋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势,这样一来,高义必须奋起反击了,最后屈服了的是板凳,板凳实在是难以承受他们的折磨了,一侧的凳脚咔嚓一声断了。
——比赛不得不宣告中止。
胡剑秋书记拉下袖子,他满意的同高义“握手言欢”了,“小伙子确实不错,三剑客不是浪得虚名。”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他当然知道高义有没有尽全力。
程司令员一看,这一局高义的表现差强人意,不过他不会马上收兵,他对大家说,“你们是不是还没有看过瘾?徐桂林,命令警卫连连长,带一个班,每人身上一颗训练用的手榴弹,跑步赶到这里。”
“张生根,你在地上划一条直线,十米左右的。”程司令员接着说。
不多久,直线划好了,警卫连的战士也奉命赶到。
程司令员命令战士们全部站在直线后面,准备开始投手榴弹。他对战士们说,“一个当兵的,投弹、射击、是范伟说的‘基功’,——基本功,今天省里的领导来了,你们要打起精神来,展示你们的最好成绩。”
八个战士的投弹结果是不理想的,只有一个人投弹超过了五十五米,三个人不到四十五米。程司令员不高兴了,“警卫连长,保卫部长,张秘书,你们也投一下,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军事素质。”
保卫部长投弹不到四十五米,警卫连长勉强五十米,张生根还不错,五十二米。
“给我,胡书记,还有高义,我们每人一颗。”程司令员命令。“你们看着,看看年过半百的原83军政委,我们省委常委省政法委胡书记投多少,你们回去以后在好好的想一想,胡书记,您先请。”
胡书记拿着手榴弹在手上掂了掂,扔出去,五十八米。厅长和院长、检察长们一起鼓掌了。
接下来,程司令员一句话没说,他一跃而起,手榴弹落在了六十四米,不要说其他人(除了胡剑秋),连高义都没有想到,老首长有这一手。
大家正要鼓掌,程司令员立刻说,“不要鼓掌,大家看看高连长的,再说。高连长!”
“到!”高义没想到司令员会特别喊他。
“预备,开始!”
高义的手榴弹落下去了,现场突然鸦雀无声了,他投了七十九米多。
第277章:江似练急了
放风的时候,穿着007号囚服的高义是不显眼的,更别说显山露水。但是,站在一群着装整齐的军人里面,高义身上的007号囚服,就显得格外刺眼。
众人一看,技压群雄的居然是一个年近半百的囚犯,你说大家心里会有什么想法?要说一个囚犯在牢房里面锻炼锻炼筋骨,是可能的,而别说扔手榴弹,扔石头都是不可以的。
程司令员打破了场上的静默,他得意的拍拍高义的肩膀,“在我的印象中,七十九米应该不是你的最好成绩。”
“最好成绩是八十七米,参谋长,您怎么------”在高义的记忆中,程司令员一直是个瘦高个,当参谋长的时候,会经常戴一副眼镜,看过去特别像一个文弱“军师”,他手榴弹能够投六十多米?高义觉得不可思议。
“哈哈哈!”胡剑秋大笑起来,“高连长,程司令员对你是了如指掌,你却不了解自己的老首长。”
胡剑秋跨出张生根划的横线两步,转身面对大家,“程司令员在81军77师当团长之前,是全师全能比武的第一名,他到76师当参谋长,搞参谋工作,算得上是半路出家。司令员同志,是不是请我们去射击馆,让我们大家再开开眼界?”
“行,在场的都去遛一遛。”程再平这时候也清楚了老大哥的用意,故意让自己露一手。
在射击馆场内,只有胡剑秋、程再平和高义三个人拿起了手枪,说到底其他人就是去观摩而已。
每人十发子弹,程再平打出了九十八环,高义是九十七环,胡剑秋最差,也有九十二环,报靶后,场内是啧啧称赞,掌声雷动。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道理的。
程司令员举手示意大家静一静,“徐桂林!”
“到!”保卫部部长徐桂林出列。
“你明天同参谋长商量一下,拿出一个每天的训练大纲来,尤其是警卫连和保卫部。
部长同志,如果万一发生战争,你告诉我,到时候是我来保卫你们?还是你们保卫我们司令部?
先从五公里越野开始,投弹五十米,射击八十环,这是最低考核标准,两个月不达标的,统统离开现在的岗位,包括领导岗位。
我们要打造一支威武之师,更要打造一支随时能够投入战斗的胜利之师。”
程再平声音洪亮,十分严肃。显然,他不仅仅是说给保卫部部长听的。
警卫连连长将战士们带回去了,程司令员也领着大家回到了司令部的会议室。
依然在门口布置了双岗,在会议室,每个进去的人,都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坐下来了。
一身囚服的高义没有坐下,他直挺挺的站在门口附近,他知道这个里面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位置。
“高义同志,你说说看,我,我们省军区保释你出来,是为什么?”程司令员平静地问。
“报告首长,高义个人认为应该同案件有关。”高义沉着地回答。
离开射击馆,高义一路上冷静分析了一下,胡剑秋书记来了,黄立荣厅长来了,估计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首长不可能再让自己去完成军事任务。
“这里有一份材料,你看一下,然后告诉我,你的想法。”
程司令员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文件袋,亲自走到高义面前,交给他。
高义接过来,从里面拿出材料,快速的看了一遍,放回去,一言不发,看着老首长。
“告诉我,你敢不敢接手这个案子?”程再平皱着眉头,问。
“报告首长,在高义这里,没有不敢两个字,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高义为人,向来是不亢不卑的。
“我现在明白告诉你,你不是解放军战士了,到目前为止,也不是人民警察,从法律的角度,你还是服刑人员,所以,你可以拒绝、放弃,或者不服从命令。”
程再平不能让对方以为自己没事了,毕竟对于高义的申诉,法院和检察院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
之前,徐部长去接了高义,胡剑秋他们几个人就高义的犯罪事实,进行了分析和讨论。省高检检察长说,“这个案子很明显是先定调子再办案,最高检已经发文了,对于领导签字的案件,需要重新审理。”
高院院长在详细看了相关案宗后,也说,“这里认定的犯罪事实有疑点,不能说当事人收下了这笔钱就一定是行贿受贿,疑罪从无,当事人一审没有上诉,上诉完全可能推翻一审的判决。”
但是,在没有做出结论之前,程再平肯定是不会做出任何承诺的。
“高义明白,高义至少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只要国家有需要,高义头可断血可流,保证义无反顾!”
“看了7·21案,破案,你认为有多大的把握?”胡剑秋书记问。
“报告首长,我相信犯罪分子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跑不到天生去。”
高义不管是不是知道已经有很多人,为此付出了大量心血,他对自己一向是有信心的。
——如果你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你能够办得好什么事情?
“如果这个案子让你来负责,你能够告诉我,需要多少时间吗?”程司令员接着问。
“最少半个月,最多一个月。”高义尽管不知道前面究竟有那些人,参与了侦破工作,他晓得一定有不少人,而且目前案子侦破工作已经陷入了僵局。
“你需要几个人?需要哪些帮手?”黄立荣厅长问的意思是,我们公安部门会提供大力支持。
“报告黄厅长,能不能把江似练调过来,配合我的工作?其它的没要求。”
高义明白无误要求的那个人是江似练。
“高连长,江似练是不是银城三剑客之一?”程司令员问。
“首长,江似练是我的得力助手。银城哪里有什么三剑客,那是老百姓说得好玩的。”高义忙解释。
“高义,现在银城公安局的副政委徐行,不是三剑客之一吗?他不是你的得力助手吗?我听说他还是你的徒弟呐?”黄立荣奇怪了。
“徐行、江似练都是我以前的老同事、老战友,谈不上谁是谁的师傅,徐行现在主管刑侦工作,他走不开的,有江似练过来协助一下就可以,其他人员组织上考虑配备几个吧。”
听高义的意思,很清楚,徐行不需要过来,江似练是需要的。
“黄厅长,胡书记,我个人的意见是这样的,前面的专案组不动,你们继续你们的侦破工作,还是由公安厅牵头,黄厅长继续担任组长。
我们另外成立一个专案组,我来任这个组长,高义任副组长,组员由我们保卫部和刑侦总队的人为主,以省军区牵头,办公室设在省军区,两个组定期开一次碰头会,信息资源共享,你们看看行不行?”
办的是军方的案子,程司令员既是胡书记的老战友,也是省委常委,大家还会不同意的吗?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胡剑秋不愧是军人出身,他当即同黄立荣厅长说,“新的专案组成立了,组长、副组长已经到位,你现在是不是可以下命令,通知那个银城的三剑客,江什么,马上来公安厅报到?其他人员配备,你回去商量一下,也尽快落实到位。”
“好的。我马上落实。”黄立荣真的马上给银城的公安局局长吴楚打电话了。
下午,当江似练赶到公安厅报到后,他同刑侦总队的三个人汇合了。
在公安厅刑侦总队,四个人听了黄立荣厅长的简短动员令之后,立即前往省军区报到了。
保卫部的徐桂林部长腾了一间办公室,给7·21专案组。
江似练是基层来的,他自然是跟在总队的战友们后面走,可是,当他跨进了专案组,看见一张大大的办公桌后面,坐在那里的负责人居然是高义的时候,他是惊喜交集,大喜过望。
“高局!怎么会是你?”江似练迅速来到高义面前,激动万分。
高义住进了省军区招待所,他去房间洗了澡,换上了张生根秘书特意去买来的衣服,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淡定得很,一点激动的表情都没有,有的是严肃。
“大家找身边的椅子坐下来,我叫高义,以前是银城公安局的,江似练去保卫部部长办公室,通知保卫部的人一块过来开个会,我来详细介绍一下7·21专案组的人员组成,案情和接下来的任务。”
保卫部派了两个人参加专案组,一个是驾驶员,一个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保卫人员。
高义的介绍确实是够得上详细,听完了之后,江似练突然坐不住了,他猛然站起来,“高局,不,高组长,专案组为何没有他?”
“谁?”高义好像不知道江似练说什么。
“徐行,我师傅!”江似练不安了。
“哦,徐副政委,他现在担子重,事情多,我们有这么多人,人手完全够了,大家就我刚才介绍的情况,开动脑筋想一想,我们从哪里入手?”高义顾左右而言他。
“不,高局,把我师傅一块调过来吧!我师傅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最好的人!”江似练急了。
第278章:江似练纠结
为了方便专案组开展工作,徐桂林将保卫部的会议室腾出来了。
进会议室,两边是八个卡座,一边四个,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气派的办公桌。放一张大办公桌,徐桂林原打算是给专案组组长准备的。
组长程再平司令员过来一看,问徐桂林,“部长同志,这是给谁准备的呀?”
“给专案组组长准备的,司令员,您是专案组组长,总不至于和大家一样坐卡座吧?”徐桂林笑一笑说。
“开什么玩笑?部长同志,是你安排我在这里办公吗?”程司令员看着徐部长,他没笑。
“司令员开玩笑了,我是考虑您兼任了专案组组长,有时候也会过来开开会,指导指导工作。”徐桂林依然笑的很灿烂。
“哦,原来是这样,我以为部长同志安排我到这里来办公,那我就不走了。你没有这个安排,那我就提个建议吧。在这个办公桌上,给我放上一个醒目的标志,上面写:7·21专案二组副组长高义,另外,每个人的卡座上都给标明成员姓名。高义是专案组的实际负责人,他是专家,怎么办案,我不会过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瞎指挥的事情我不会干,我就是给高义扛旗打伞的,出了问题我负责,后勤你负责。”
日常生活中的高义,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他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立马会前后判若两人。你看他现在坐在大办公桌后面,那个严肃劲,真的是大将军威风八面。
“江似练同志,请叫我高副组长。这里是专案组,不是讨论家长里短的地方。专案组的组成成员,是组织上决定的,是经过综合考虑的,不是我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回去坐下。”
江似练闷闷不乐的转身,找到空位置坐下来。他想不通,高义为什么不让师傅徐行,参加专案组。他江似练不参加专案组是正常的,徐行不参加高义的办案是不正常的。
在江似练穿上警服之前,师傅徐行和他的师傅高义,就是黄金搭档。通常情况下,高义办案从来没有过,带上江似练而没有徐行参加的时候。
高义的不正常还表现在他的称谓上。江似练从高义称呼徐行为“徐副政委”的口气上,明显的察觉到他对师傅有了成见。
高义怎么会对徐行有成见呢?为什么?谁不知道徐行对自己的师傅忠心耿耿?怎么办?
银城三剑客怎么可以没有师傅徐行?三剑客是因为我们师徒三个人配合默契,是黄金组合,缺一不可,缺一它的威力会大打折扣。徐行师傅不来,不仅是影响破案的效率,而且会让别人怎么想?
“江似练同志,请你认真听一下彭春林同志介绍一组的侦破情况。”
高义提醒思想在开小差的江似练。
在7·21专案二组的成员中,黄立荣厅长特别安排了两个,原来在一组参与了整个案件侦破工作的同志,这样的话,更有利于两个专案组的协同配合。
高义让其中的一个叫彭春林的作介绍。彭春林是刑侦总队的资深侦查员。
通过高义和彭春林两个人的介绍,江似练对案情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省城的郊区,有一个兵营,以前是负责军用物资转运的。随着铁路运输能力的不断提高,这个兵营作为中转的功能渐渐地萧条了,现在基本上是处于“备胎”状态。兵营里面的官兵总共不到一个连。
7月21日凌晨两点钟左右,营房大门口执勤的一名哨兵,被美式“秃鹰”气枪打死,当在值班室的另一名哨兵,迷迷糊糊的发现情况不对时跑出来,凶手已经逃之夭夭。
凶手开了两枪,在哨兵身边扔掉了气枪,抢走了哨兵的半自动步枪以及他身上的一百多发子弹,枪内有三发空包弹,现场没有空包弹的弹壳,说明哨兵他根本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远距离开枪打死的。
美式“秃鹰”气枪,“气枪中的狙击枪”之称,杀伤力很强,几乎是国家限定气枪标准的一百多多倍,这种气枪可以在一百米开外射杀野猪。
经过现场勘察和分析,凶手是长时间潜伏在营房大门外的灌木丛中,伺机发动了突然袭击。凶手逃跑估计是穿过稻田中间的机耕道,然后再上公路逃遁的。凶手有可能有机动车辆接应。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一些战士们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凶手潜伏地点的嗅源受到破坏,警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公路上也因为有大量汽车和摩托车的停靠,那些过往的老百姓纷纷驻足观望,结果公路上也找不到了蛛丝马迹。
差不多可以说,留给侦查员的线索只有那一把美式“秃鹰”气枪。
经过侦查员们的努力,找到了美式“秃鹰”气枪来源,气枪来自西安的一个旅游景点,五年前,那里的一家体育用品店的老板,他通过网络购买零配件,组装了十三把这样的气枪,销售到了全国各地。
这个体育用品店不久被公安机关查处和取缔了,老板也被抓起来了,但是,他销售出去的气枪却没有全部追回,有两把不知去向了。
经过店老板辨认,凶手留在现场的是其中的一把。线索追到这里中断了,因为谁也没法知道,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哪来的人买走了这把气枪。
因为地处繁华的旅游景点,店老板每天会接待很多各式各样的游客,他被抓的当年就想不起来了,时隔四五年,他更是一塌糊涂。
最后,专案组锁定的凶手特征有以下两点:
一,凶手年龄在三十岁以上四十五以下,身高适中。据店老板自己说,他的气枪不会卖给太年轻或者年龄头大的人。买气枪的人里面,没有特别高或者特别矮的,也没有特别胖特别瘦的。
太年轻的,店老板怕出事;而年纪大的人,四十多岁的一般没人会买,舍不得。
二,凶手是处心积虑的,气枪买了差不多五年,到现在才拿出来行凶,说明这个人不仅是狡猾,有相当的反侦察能力,而且做事极其沉稳,不急不躁。是个慢性子。
综上所述,凶手下一步的目标很难确定,谁知道他会再潜伏多少年?隐患特别大。
当大家对整个案情有了一定的了解后,高义说,“现在大家是见面了,也熟悉了,我要求专案组的每个人,今天回去以后,做两件事:
一,回去准备日常生活用品,下午六点钟,赶到省军区招待所集中,大家全部吃住在一起。二,包括驾驶员,每个人都去考虑两件事,如果你是凶手,你杀人以后会怎么逃跑?如果你是我,你的侦察方向会从哪里着手?
明天上午,我们去看犯罪现场,明天晚上到我的房间讨论一下,交换交换看法,然后布置下一步的工作。江似练的房间已经开好了,驾驶员送其他的回家。散会。”
其他人站起来,跟着驾驶员走了。
江似练没有动,他看着高副组长。他不知道老领导是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到了这里?更不知道老领导怎么会由一个犯人,成了专案组的副组长。
组长是司令员,司令员组长没有到会,说明老领导就是实际上的组长。老领导是如何完成华丽的转身的?
华丽转身后的老领导,他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徒弟?为什么?
不管是为什么,江似练打定主意,一定要争取让师傅徐行参加专案二组,师傅不来,他觉得自己根本进入不了状态。
江似练大队长很纠结,他很清楚,这不单单是参加不参加专案组的事情,这里面有不同寻常的因素。
江似练需要老领导,给自己一个不让师傅徐行参加专案组的理由,而他自己需要一个,能够说服老领导改变初衷的理由。
纠结的江似练大队长,他能够找到理由吗?
第279章:江似练告状
高义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起身走到江似练身边,“走吧,我们去招待所休息一下。”
“不,高局,把我师傅调过来吧,求求你啦!”江似练乞求的望着高义。
其他组员不在面前,高义随便了很多,“小江,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徐行参加专案组吗?”
“高局,7·21案件是少有的重大案件,也是罕见的无头案,需要我们三个人的联手。”江似练发现高局语气有了松动,他马上站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除了徐行,地球就不转了?”高义话锋一转,冰凉冰凉的。
“高局,徐行是我的师傅,也是您的徒弟,没有他,还叫银城三剑客吗?您为什么突然对他这样呢?”江似练真的是心痛。
“你说,我对他怎么啦?省里的、部里的专家,到现在都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你难道不知道这次任务的艰巨吗?万一出师不利,你难道希望看到我们三个人,全部折戟沉沙在这个案子上吗?你难道希望看到我们三剑客的英名毁于一旦吗?你难道不知道那将是我们三剑客的耻辱吗?你长了脑袋不想事的吗?”你不能说,高义说的没有道理。
但是,江似练的想法恰恰相反。
“不,高局,您是我的上级,也是我的长辈,我们同时还是您荣辱与共的战友!我们愿意与您风雨同舟患难相随,生死置之度外,耻辱算什么?可是,当荣耀从天而降,您却将自己的生死战友拒之门外,我想不通!”
平时,徐行见了高义,说不出长篇大论,江似练在师傅徐行面前,也总是说不出话来,但是,江似练从来不怕高义,有一点类似于儿子怕老子,孙子却不怕爷爷。
高义自己说了一番话,已经转身要出门,听了江似练的话,他停下来回头看着江似练——
“你有把握破这个案子?”
“我没有,高局您有,您没有把握的话,程司令员和公安厅,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您。”江似练看一眼高义,心里说,我又不傻。
“你认为我们三剑客来了,破这个案子就如同探囊取物,然后,明天每人一块军功章,你担心我会故意留下一块来,不给你的师傅?乱弹琴!”高义发现这个年轻人狂的可以。他不走,我走。
“高局,您冤枉我师傅了!”江似练大声说道,他趁着高义停顿的一瞬间,马上走过去,“高局,我师傅不是见利忘义的人,不是卖主求荣的人,让他参加吧!”
“江似练,你给我听着,我比你对徐行更了解,用不着你胡言乱语,也不必胡思乱想,抛开杂念,准备迎接挑战吧。”高义烦了,不说了,走了。
江似练追到门外,他态度坚决的说了一句,“您不同意,我就去找组长。”说罢,他往保卫部里面去了。
管不了了,高义不管了,他朝着招待所不紧不慢的走去,自己走自己的。
江似练进了保卫部,找到部长办公室,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敲门了。
“谁?请进!”不喊报告直接敲门的人,徐桂林用了一个“请”字。
江似练进门后,想起来了敬礼,“报告首长,我是专案二组的江似练,有重要情况向首长汇报。”
“稍息,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徐桂林很随便的笑问。
“首长,我有重要情况向组长汇报,您能不能安排我同组长见面?”江似练很严肃。
“你知道组长是谁吗?”
“知道,组长是程司令员。”
“你为什么不向高副组长汇报?”
“我向他汇报了,可是他不采纳我的意见。这个事情直接关系到整个案件的侦破,所以我要请示组长。”
“哦,我帮你联系一下,看看司令员有没有空接见你。”徐桂林马上同司令员取得了联系,然后将江似练的意思说了一下。
放下电话,徐桂林站起来说,“司令员同意见你,跟我走。”
为了树立高义的威信,程再平司令员甚至没有参加专案组的第一次见面会。他在无形中等于是告诉大家,高义作为副组长,完全可以代表他做出任何决定。
但是,当程再平得知第一次见面会后,就有人也“告状”,他放下了其它的事情,决定亲自接待。他有必要为高义做好坚强的后盾。
不过,当江似练到了以后,程再平晓得了这个人是银城三剑客之一,他还是有点意外。这个人可是高义点兵点将点的唯一一个人,他怎么会对高义有意见呢?没意见是不可能要求见自己的。
“部长同志,你请先回吧,我同江似练同志聊聊天。小江,你现在在银城公安局哪个部门?什么职务?”
“报告司令员,我在刑警大队,担任大队长。”
“你现在过来,有什么重要事情,跟高副组长说不行,而一定要见我呢?”
“司令员,我一再请求副组长调银城的徐行副政委,参加专案组,可以他怎么都不同意。”
“你包括徐行,是不是都是银城三剑客之一?”
“算是吧,这些年,侦破重大案件,我们都是三个人在一块的。”
“小江,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聊聊,在我这里不要拘束。你的意思是可以这样理解,你认为要侦破7·21案,徐行必须参加,或者说徐行参加了,对案件的侦破有很大的帮助,而高副组长认为,专案组有现在这些人就够了,徐行没必要调过来,是不是这样?”
程再平就像老朋友在一起聊天一样,轻松自然。
“基本上是这样。”
“你为什么说,基本上是这样?”
“我听说,您是我们高局的老首长,这么多年过去了,您是不是依然对我们高局信任如初?”
“你继续说。”事实摆在面前,程司令员不需要回答。
“徐行是高局一手培养的,他们以前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兄弟和师徒,可是现在高局不让徐行参加专案组,说明他不信任了徐行,高局心里对他有了隔阂。”
“哦,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高义坐牢了,徐行疏远了他,然后,高义对他有了成见?”
“也是也不是。我师傅,徐行是我的师傅,他对他的师傅是忠心耿耿始终如一的,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高局到底是因为什么误会了我师傅。”
“嘿嘿嘿,这样看起来,你们不应该叫银城三剑客,叫这个是错误的,应该叫银城高家军。这样吧,你说,需要我做什么?是我下命令,让高副组长把你师傅调过来,还是我直接把你师傅先调过来再说?”
“这个嘛,司令员,我认为还是您把我师傅先调过来更好,造成既成事实,高局就没话说了。如果您下命令给他,他找借口拒绝执行命令,那样一来,我们大家都尴尬了。我们高局认死理的,大家都说他一根筋,他认准了事情,别人不容易改变的。”
江似练不管程司令员是不是可以改变高局的思想,只要师傅来了,他相信他们两个人很快会冰释前嫌的。
“好,我听你的,小江,你今天听了案情汇报,有什么想法?”程司令员按铃通知张生根秘书过来。
江似练没马上回答,他故意装作奇怪的样子,在等待司令员下命令。
“张秘书,你马上给黄立荣厅长打电话,就说我再向他要一个人,希望银城三剑客一同来破7·21案,看他怎么说。”张秘书一进来,程再平立刻交代了他。
“江大队长,你希望我办的事情,我没打折扣,当即去落实了,你现在是不是告诉我,还有其它困难吗?你个人认为有多大的把握?”
“谢谢,谢谢司令员,难怪我们高局做事也是,从来不拖拖拉拉研究研究的。其它的困难,暂时没有了,多大的把握不知道,我只能向高局一样回答您:保证完成任务!”
江似练是凭着一股子对师傅打抱不平的劲头,要求见司令员的。是不是能够见到司令员,江似练心里都是没有一点底的,更别说真的指望司令员亲自下命令。
“好,年轻人在思想上,一定要藐视困难,但是,在落实到具体的行动上,一定重视凶手的凶残狡猾。要大胆拓宽思路,将一切可能性考虑进去。我相信你们高家军会不辱使命。对了,有空的时候,你,还有你的师傅徐行,等他到了,有空的时候,你们到我这里来走一走、坐一坐,跟我聊一聊你们的高局,我想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
第280章:拭目以待吧
在省军区招待所的三楼,高义是看着江似练同保卫部徐部长,一同走进了省军区司令部的。在高义的眼里,江似练的性格更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不喜欢多说话,一样喜欢认死理。
招待所给专案二组的七个人,提供了四个标准套间,可以住八个人。现在高义是一个人一间,江似练和彭春林是一间。
高义看见江似练进了门,他回头给总台打了个电话,“哎,您好,我是301室的高义,麻烦您将302室的江似练,改变一下,他改住301房,对,302房加上徐行。好,谢谢。”
放下电话,打开电视,然后在床上躺下来,高义在想,等江似练这个小子来了以后,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他。
根据自己对老首长的了解,高义完全相信,江似练去提了要求,程司令员肯定会同意调徐行过来。为了胜利,为了尽快侦破7·21案,老首长会竭尽全力配合的。
高义想不通的是,江似练他怎么会以为,我故意不让徐行参加专案二组呢?我不是从银城工作需要,留下徐行的吗?我对徐行有看法了吗?
高义反过来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江似练有冷落了徐行的看法?细想一下,高义发现自己对徐行似乎是有了细微的变化,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铃铃铃------”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了。
“您好!我是前台总台,高副组长,您的战友们在下面等您一块去用餐。”
“好的,我马上下来。”
高义乘电梯来到前台,见其他六个组员都到齐了,便问,“大家领了房卡吗?好,我们排队去吃饭,以后吃饭都统一行动,保卫部的前面带路。”
吃了晚饭,第一天各自自由活动。高义回到房间却发现左等右等,江似练就是不进房间来。
不管他了,今天一天出现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确实让高义有了十分疲惫的感觉。
换做别人,也许会在心里欢呼雀跃,有苦尽甘来的感慨,高义没有,他心头是沉甸甸的,远远比在第三监狱更沉重。
在第三监狱,高义本身心底无私,自然天阔地宽,如果不是老婆殷勤的突然病倒,他可能会非常享受这一段清静的时光。
可以说,自从他十八岁穿上了解放军的军装,高义一直在拼搏,一直在不断地去战胜自己,战胜对手,战胜“敌人”,可以说没有一天是真正松懈下来的。即使是节假日,他的身体是放松的,潜意识里面还是“念念不忘”的。
高义现在想的就是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以最佳的精神状态,投入到7·21案件的侦破工作中去,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将凶手绳之于法。
是的,高义要打击凶手的残暴,更要用实际行动来,报答老首长的知遇之恩,恩同再造!
当高义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他发现睡在另外一张床上的,不是江似练,而是徐行。高义没有叫醒徐行,他轻手轻脚的去方便了一下,然后,继续上床休息了。
这也是高义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逢有重要任务,他不会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相反,他会利用一切机会让自己休息好,正所谓,养精蓄锐。
江似练告别程再平司令员,离开了司令部,来到省军区招待所,他拿出证件,问前台服务员,“我是专案二组的江似练,房卡是在这里领的吗?”
“哦,是的,请稍等。”服务员先对照证件看了看人,然后拿过来一张名单,看了看,再拿起房卡,递过去,“您住在301房,这是您的房卡。”
江似练眼尖,他只是瞟了一眼,便发现那张名单上有涂改,“同志,我能够看一看名单吗?省的到时候找人商量事情不方便。”江似练还举手敬了一个军礼。
年轻的女服务员笑了,拿起名单飞给了帅小伙。
江似练一看,师傅徐行的名字赫然在目,本来自己在302房的,划掉了,改成了徐行,自己去301房和高局在一起。
江似练马上猜到了,这是高局的意思,高局不想同他自己的徒弟呆在一块了,这绝对不行。
江似练将自己手上的房卡递给了服务员——
“美女同志,帮帮忙,我千万千万不能和我们的领导睡一间房,他打呼噜是地动山摇的,我怕了,求求你,还是让我睡302房吧,拜托拜托。”
“不行,首长到时候会批评我的。”女服务员连连摇头。
“本来就是安排我住302房的,是不是?您不要说是您同意的,我也不说是您同意的,您就说是我拿错了房卡,这样的话,首长谁也不会批评,然后我还会十分感激您,也免得影响我第二天的工作,一举两得,您何乐而不为?谢谢谢谢。”
为了师傅,以及师傅的师傅,江似练不得不花言巧语曲意奉承。
在江似练离开银城不一会,徐行接到了第三监狱监狱长万志华的电话。
万监狱长兴奋不已,“徐政委,告诉你一个特大特大的好消息,你猜猜看是什么好消息?”
“高局提前释放了?”从监狱里面传过来的特大好消息,除了犯人提前释放,还有别的吗?徐行想都不用想。
“对对对,老高提前出来了,不是释放,是假释,我估计离彻底释放也为期不远了。”万监狱长解释并且补充道。
“谢谢领导关心,要不要我现在派车去接一下高局回家?”徐行忙问。
“不用,不用,不用你接,有神秘人物已经把他接走了,你放心好了。”
“神秘人物?什么神秘人物?是不是小季,那个剧作家江南烟雨?”
“不是,不是,你认识他,我也认识他,江南烟雨算不上神秘人物,还有更神秘的人物。”
“要么就是毛毛外婆家来人了?除此之外,高局应该没有什么特别有交情的神秘人物。”徐行跟着师傅十多年,师傅有没有神秘嘉宾,他能够不清楚吗?
“好了,你也不用猜了,过一段时间,你自然会知道的,我只是通知一下你,让你高兴高兴,等你见到了老高,到时候给我一个电话,我要过来喝酒的。”有程司令员的特别交待,万监狱长自然点到为止。
接了万志华的电话,徐行并没有联想到省军区新来的司令员,虽然他也听说了师傅是司令员的老部下。
说一句不好听的,一个司令员,或者说一个军长,他统领的是千军万马,他的部下有在一起十几二十年的,有七八年的,还有两三年的义务兵,你说他真正的认识有几多?跟他有交情的有几个?能让他在这样重大的问题上帮忙的,那绝对是凤毛麟角。
高局毕竟是判了刑的犯人,普通的人都会唯恐避之不及,国家和军队的高级将领,他可能会去关心这样的老部下吗?他哪怕是想帮忙,难道不怕别人说他违法乱纪胡作非为吗?
可是,当徐行接到了公安厅的借调命令,他很快将江似练的借调,同自己的借调,以及高局被神秘人物接走了,这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全部联系起来了,能够做到这一切的可能就是省军区新来的司令员,因为,徐行同时联想到了7·21杀人夺枪案件。
高局、江似练,以及自己,即使同司令员没有直接关系,他们三个人同侦破7·21案件一定有关系,徐行的判断没有错。
徐行在来公安厅的路上,就同江似练联系了,江似练的回答,果然不出所料。
徐行不知道一开始,是高局不同意他参加专案组,他到了公安厅报到,然后赶到省军区,这时候高局已经睡着了。
是江似练到大门口去接师傅徐行的,江似练一心一意要弥合两个师傅之间的隔阂,当然不会对徐行说,专案二组的成立始末。
到招待所的前台,江似练帮着师傅领了房卡,带师傅进了301房放下东西,然后请师傅到302房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将案情包括今天高副组长开会的内容,一一说给师傅听了,同房间的彭春林,也就专案一组的破案经过做了介绍。
至此,专案二组的全体成员算是到齐了,接下来,他们将在侦破7·21杀害哨兵抢夺枪支弹药的案件中,风雨同舟,齐心协力,共同去茫茫人海中缉拿凶手,将其绳之于法。
这也是时隔两年之后,银城三剑客再度协同作战。
接下来,银城三剑客到底是怎样的锋芒毕露,怎样的剑锋所指所向无敌,我们且拭目以待吧。
第281章:他急什么急
发生7·21命案的兵营,坐落在省城西南部郊区,处于国道和铁路交汇的三角地带。
营区背靠国道,面临铁路。铁路现在基本不通车。营区大门口往东有一条与铁路并行的公路,连接进入市区的大道。
铁路南侧是大片的稻田,稻田的那一头有一条省道,从营区到省道之间有一条机耕道穿过稻田。在机耕道的东侧有一口水塘。
高义在勘察了现场之后,离开营区之前,他和专案二组的成员就站在水塘附近的机耕道上。
彭春林看见高义望着水塘在沉思,他马上来到副组长面前,“英雄所见略同,公安部的专家来了一看,他也是觉得这个水塘是破案的关键之一。”
高义问,“你说说看,他是怎么重视的?”
“专家也是站在这里看了一番,然后让我们派人把水塘的水全部抽干了,叫了一个班的战士过来,加上我们一组的五个人,一起下去肩并肩走了几个来回,我也下去了,可以肯定,里面绝对不会有枪支弹药。”
“哦,那么这些稻田里面呢?”高义又问。
“机耕道两旁五十米以内的稻田,我们都下去走了一遍,没有遗漏一垄水稻。”
“是这样,走吧,我们去看一看那把气枪,然后去殡仪馆看一下,回去再讨论讨论。”
高义他们在案发地呆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不到两个小时。
高义一大早就起床了,他洗漱了,徐行才醒来。
徐行醒了,马上坐起来,亲热的叫了一声,“高局,早。”
高义点头笑一笑,“以后不要叫高局,叫老高,高局是过去式,晚上几点钟到的?”
“差不多十一点钟,看见你睡着了,我去江似练那里了解了一下情况,上床过了凌晨一点。”
“你动作快一点,我们出去运动运动,好长时间没有怎么活动筋骨了。回头吃了饭,马上去案发地看现场。”
高义和徐行到外面跑了几圈,上了一下单杠,回到招待所和专案二组的成员,一同吃了早饭,然后,乘坐一辆省军区的中巴,直接赶到了事发地。
由保卫部的人进去同部队联络后,高义他们在彭春林的指引下,查看了凶手潜伏的地方,那是营区大门口西侧斜对面,铁路边上的一排小灌木丛,离机耕道口二十米左右。这个地方的灌木丛有一处很稀疏,显然时常会有人从这里的缺口出入。
高义从缺口处,开始一步一步往岗哨位置走过去,被彭春林拦住了,“高副组长,不用步量了,我已经测量过,直线距离是九十四点二七米。”
高义在往机耕道去的路上,问彭春林,“你肯定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比如,脚印、指纹什么的?”
“可以肯定。反正,到目前为止,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那把气枪。”彭春林点点头。“现在一组所有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去寻找气枪的主人。”
“我认为那把气枪根本没有价值,如果有价值的话,凶手绝对不可能留在现场。凶手知道不能在气枪上留下指纹,怎么会不知道我们会查气枪的来源?”江似练不假思索就说了。
高义好像没听见,徐行看了江似练一眼。意思是说,不要当面否定别人的工作成果。
离开水塘,返回市区,看了那把气枪,也看了那个牺牲了的战士遗体,高义并没有获得比材料写的更多的,有价值的东西。
回到省军区吃了中饭,高义干脆宣布下午休息,晚上七点钟去专案二组办公室开会。徐行来了,放在301房开会坐不下。
晚上开会让高义郁闷极了。
高义让大家谈谈想法,结果是没有一个人正儿八经的谈破案的思路和办法。
专案二组中保卫部的两个人,他们的任务其实就是配合工作,破案也不是他们的专长,不要说让他们谈想法,他们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个事情。
刑侦总队来了三个人,从事刑侦的侦查员只有彭春林一个,另外两个是负责刑侦技术的。
上午江似练抢白了一下彭春林,彭春林心里一嘀咕,“我还是少说为妙,很明显省军区和公安厅是看好所谓的银城三剑客的,我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可以了,他们怎么办就怎么办。”
彭春林有了这一层顾虑,他自然不会畅所欲言。
至于江似练,他本来一向是不喜欢多说的,被徐行白了一眼,也不说话了,听师傅的,让师傅先说。
江似练的师傅徐行,他在没有考虑成熟之前更不会轻易发言。多年以来,徐行跟师傅高义办案也习惯了,等师傅下决心,师傅下了决心,该补充补充,该跑腿跑腿,轻易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怕影响师傅的判断。
如此一来,高义会不会觉得下不了台?错了,他只是每个人看了一眼,见大家都没有什么想说的,马上宣布,“散会,大家回去开动脑筋,多想想,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随时随地可以到我房间来谈。”
还是说句实在的,高义作为7·21专案二组的实际负责人,他不能不说集思广益的话,这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民主作风。
高义所在的老部队,以前是第四野战军的,“四野”101首长在战争年代,他指挥作战,基本上是不开军事会议的,他想好了战斗就开始了,战斗开始了就意味胜利在望。
战争年代的101首长是战士们心中的神话,那是历史事实,至于以后的他是不是“鬼话”,那是另外一回事。
高义听老兵说的津津有味,心里是佩服的不得了,他一直在心里默默地向那个老首长学习,因此,他在银城办案,也很少开会讨论怎么办案破案,——上级领导开会那是另外一回事。
总而言之,高义自己没想好,他也是不会轻易发言的,他发言了就是要开始行动。
散了会,高义又做了一件让江似练郁闷的事情。
——什么事情?
高义做了一件事,这一件事,当即让江似练觉得:高局真的变了,变得让他不可思议了。
因为,银城三剑客牢不可破的关系,是江似练心中的神话,而现在高义还是不愿意和徐行“同房”!
高义宣布了散会,他没有走,徐行和江似练都在办公室等他。
谁都没想到,高义居然给保卫部徐桂林部长打电话了,“徐部长,你好!我是专案二组的高义,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部长能不能帮忙?”
“能能能,只要是在本人权力范围的事情,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对了,高副组长,我们说话是不是可以像朋友一样,随便一点?文绉绉的说话,累不累?”
“是这样的,我们还需要一个房间,我睡觉睡相不好,会影响别人休息。”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的招待所不搞大型活动或者开大会,从来没有住满过,一间房够不够?不够就说,每人一间都可以,只要能够把7·21案子给破了,你就是要一层楼,司令员也不会批评我。好,我马上同招待所联系。”
高义认为自己是正大光明的,当着徐行和江似练面说的。他确实喜欢一个静静的单独思考,更何况,他听说“四野”老首长也是不喜欢别人打扰的。
可是,江似练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高局从牢里面出来以后,喜欢搞“阴谋诡计”了,不像以前那样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了。高局为什么一定要疏远我的师傅?
“高局,哦,高副组长,我认为不需要增加房间吧?我跟我师傅换一下房间,这样总可以吧?”江似练心里说,让我和你一间房,这总是你高局自己安排的吧?等我和师傅换了房间,我再看你怎么跟我解释!
江似练看一眼师傅徐行,奇了怪了!他发现师傅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合着我是在“皇帝不急太监急?”
徐行始终是悠然淡定的,他真的有点不明白江似练跟高局急什么急。
至于说到徐行自己,你说徐行有什么可以急的?
参加工作以来,徐行从来不怀疑师傅高义,反正师傅怎么说怎么做,他徐行至少,从来不怀疑师傅会违背原则,更不可能害自己,你说他急什么急?
第282章:喝了三天酒
看见高义走了,徐行拍拍江似练的肩膀,“还在想什么呢?走吧。”
到了招待所,徐行来到前台,“你好,专案二组新开的一间房是多少号?房卡在吗?”
“305房,徐部长特意嘱咐我们,让你们集中在一块,房卡给您。”服务员站起来将房卡交到徐行手上。徐行看过去就像首长。
在电梯里面,徐行对江似练说,“你把东西搬到我房间去,现在高局压力很大,他一向习惯了独立思考,我们不要给他添乱了,毛毛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他,放心吧,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也是个既往不咎的人,不要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不愉快发生,就是有,他也不会放在心里的。”
“师傅,你说人,会不会变?”江似练相信师傅说的,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感觉高局对徐行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旁观者清?看看再说吧。
“每个人都会变得越来越成熟,一个人的本质变不到哪里去。等案子破了,我们陪他好好喝一顿酒,他虽然平时不怎么喝酒,但是差不多两年没有闻到酒香,指不定有多想酒,他经常说自己不喜欢喝酒,其实我知道他骨子里好酒。”徐行还是拍拍江似练的肩膀,跨出电梯,然后指指301房,“我去拿东西,你想过来就过来吧。”
“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说的是如果一个人,生活在水边,经常捕鱼,那么他就能熟悉鱼的性情和出没规律,同样,如果他生活在山上,每天听到鸟儿的鸣叫声,那么他就能听懂不同鸟的叫声。
徐行跟着师傅高义十几年,他能够不了解自己的恩师吗?
师傅去案发现场之前之后的微妙变化,只有徐行觉察的出来。师傅去的时候,他的心情是轻松的,回来的时候,只有徐行一个人知道,师傅的心情沉重了。
一路上,在高义的表面上,你是看不出有任何的心情变化的。
喜怒不形于色,师傅在这一点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很久以前,高义就告诫过年轻的徐行,说他有时候会毛毛躁躁,有时候会慌慌张张,有时候会喜形于色。高义不仅在一张信笺写了一句名言送给他,而且同他讲了一个著名的事例。
高义在信笺写的是:为将之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高义给徐行讲的是“四野”101首长的故事。在东北解放战争时期,警卫员在司令部擦枪走火,枪声一响,司令部里面每个人都大惊失色,唯有司令员101首长像没事人一样神态自若。
让徐行始料不及的是,师傅高义竟然背的出来苏东坡的名句:“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那么,高义心情的变化,徐行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
徐行是从高义的手指上看出来的。
也有些年头了,有一次,徐行同高义、江似练到外地,成功的抓到了一个逃犯。返回的路上,江似练在开车,徐行坐在后排座位上,他与另外一个战友将逃犯夹在中间。高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有逃犯在车上,大家一路上也没说什么,徐行第一次发现师傅的手指伸得直直的,搁在大腿上轻微的在弹钢琴。
那一刻,徐行从轻微跳动的手指上,看到了表面上无动于衷的师傅,他心里的得意和爽歪歪。
从此以后,徐行有事没事会偷偷的观察师傅的手指。
师傅手指自然伸直的时候,那是说明一切正常;师傅手指捏紧成拳头的时候,是他马上要下达行动任务了;师傅的手指比较僵硬的弯曲的时候,是他心里不爽不快了;师傅的手指攥紧了拳头然后马上放松弯曲的时候,是他愤怒了,在克制自己。
徐行今天看见了师傅心里不爽不快了。这说明师傅今天去现场几乎是没有一点收获。
对于侦查员来说,找不到一点线索的时候,是最郁闷最心烦的时候。
鸟无头不飞,头失去了方向,其它的鸟,你可以跟着头鸟乱转,千万别乱叫,叫的大家都会烦。
徐行进入301房,他没有敲门,轻轻地用房卡开门,轻轻地走进去,轻轻地将房卡放在电视剧前面,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总之,他不会影响师傅的思考。
“徐,行,你住几号?”高义问。按道理他可以叫副政委的,怕徐行真的多心,咽回去了。
“305,隔壁的隔壁。”徐行等待师傅接下来的交代。
“你去通知一下大家,从现在开始,只要不出省军区的大门,可以自由活动,你把每个人的联系电话记录一下,没事尽量不要到我房间来,另外,叫江似练把脑筋用在案件上。有香烟吗?全部留给我。”高义接过香烟,点头意思,你去吧。
徐行到了305房不久,江似练拿着东西进来了,“师傅,你认识程司令员吗?哇,程司令员真的了不起,他比他更和蔼可亲,一点架子都没有。”江似练指指上面,第二个他当然是说高局。
“你不是他的兵,况且你现在是借调来帮忙的,他当然不会在你面前端架子。不管是摆架子还是端架子,都是要看对象的。以前党内很多高级干部去见**,**可能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民主人士、家乡的父老乡亲、劳动模范,**会去迎接,甚至会送他们出门,道理是一样的。”
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能够遇到一个好老师、好师傅,是他的福气。好老师,不仅仅是教你课本知识;好师傅,也不仅仅是教你技术。
也许在一般人的印象中,银城三剑客走到了一起,他们不同组里面的其他成员讨论案子,他们三个人肯定会坐在一块,各抒己见,交流心得,互通有无。
错了,他们其实很少很少在一块讨论,他们在一块更多的是彼此看一眼,然后对方会心领神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这不是作者故弄玄虚,而是他们之间有一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这才是他们出神入化的地方。
没有默契的两个人,他们走路的步调都是很难一致的,除非有人喊,一二一。
徐行和江似练在房间里面聊天,聊什么?
聊高局破了案,以后可能会怎么样?
万一案子一时间破不了,高局以后怎么办?
他可能回公安局吗?他还会回公安局吗?
什么时候告诉高局,毛毛离家出走的事情?
江似练说了很多,也问了很多,唯独没有说,徐行进专案二组是他找了程司令员,以及高局换房间的事情。
师徒两个聊天聊到了十一点,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江似练马上伸手去接,原来是高局的,“徐行马上到我房间来一下。”
高义根本不管接电话的谁,直截了当。
听说是师傅叫自己过去,徐行将桌子上的公文包拿起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拉上拉链,“我过去一下。”
江似练好奇怪,“师傅,你拿空包过去干嘛?”
去拿材料?拿那么一点材料,根本不需要拿包去。难道高局是让徐行过去装吃的东西?可能吗?不可能。高局对上对下,从来不搞小恩小惠。
“我也不知道干嘛,有备无患吧。”徐行边说边出去了。
徐行来到301,房门已经开了一点点,他推门进去,包来不及放下,本想走到自己睡过的床上坐下来的,高局开口了。
“哎,你身上有钱吗?去买两瓶酒,再买一点下酒菜,尽量不要让别人发现。”高义笑眯眯的说。
“好,要不要叫上小江?”
“不要不要,他喝酒不行,再说了三个人都喝多了不好。快去快回。”
“师傅,酒瘾还是上来了?我马上回来。”徐行开心的笑了。
——师傅打电话的目的,被徐行猜到了,徐行自然很开心。
连续三天,高义除了早上出去锻炼身体,其他时间没有出房门。早中晚饭,包括宵夜,都是徐行送过来的。
连续三天,高义每天晚上都喝了一瓶酒。
这个时候,最开心的是江似练,喝酒不叫他,他一点也不会见怪,他反倒是怕叫自己去喝酒。去了他怕了他们一杯酒一口,半杯他也吃不消。他看见师傅和高局回到了从前,心里是特别开心特别踏实。
这个时候,最纠结的是徐桂林部长。他其实在第一天晚上,就知道高义喝酒了,他能够理解,毕竟在第三监狱待了那么久。
可是,高义连续喝了三天,专案二组也连续三天什么事情也没做,甚至没有一个人出省军区的大院,徐桂林坐不住了,721案件是大案要案,不是可以开玩笑的。
第四天上午,徐桂林部长他不得不跑到程再平司令员那里去汇报了。
“高义喝酒?我怎么不知道?酒是哪里来的?”程司令员平时打过招呼,一般情况下,在招待所食堂不能喝酒。
“他们自己到门口的超市买的,半夜三更喝的。”徐桂林摇头晃脑,意思是说,我没办法管。
“哦,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这样吧,你看看他喝的是什么酒,下午给我搬三箱一样的,放到他房间去,跟他说,喝没了打个招呼,要多少给多少,你是负责后勤的,有你这么抠门的吗?怎么搞得让他们自己掏钱买酒喝呢?前面的开**报销,还有什么事情吗?”程司令员发现徐桂林没有马上走的意思。
“司令员,我不是小气,我是担心他们喝多了,办不了案,据我所知,专案一组的人现在是全国到处跑,马不停蹄的在查找那把气枪的主人,可是,这三天,他们二组几乎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全部在房间里面睡觉看电视。”
“部长同志,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程再平突然严肃起来。
“报告司令员,我的任务是搞好后勤保障。”徐桂林马上立正回答。
“去吧,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第283章:他跑不掉的
徐桂林从程司令员办公室出来,心里是有点郁闷的。不错,说起来他是负责后勤保障,事实上,他也是程司令员同两个专案组之间的桥梁。工作汇报和后勤保障,都是他的权利和义务。
“司令员今天不高兴,他怎么会对我今天的汇报不高兴呢?我错在哪里?”徐桂林一边走一边纠结。
回到保卫部,徐桂林给招待所打了个电话,“你们马上查一下,收拾301房间的时候,那个房间是什么酒的酒瓶?”
当徐桂林听说了是四特酒,他立即让招待所通知家属超市,一模一样的,送三箱到301房间。
招待所的所长问,“徐部长,如果301问是谁送的,我怎么解释?”
“什么怎么解释,你就说是我送的。”徐桂林放下电话,觉得说是自己送的,似乎不妥,是我送的还是司令员送的?猛然间,徐桂林醒悟过来了,他重新拿起电话,“等一下,你让超市放在前台,对,送到了前台后,马上通知我,你们就不用管了。”
当招待所通知徐部长,四特酒送到了,徐桂林立马带上三个战士,去了招待所。呵呵,徐桂林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专案一组在公安厅,根本不需要我负责后勤,我负责的应该是情况汇报。专案二组在我这里,组长是司令员,我跟司令员去反映他组里的情况,不是笨蛋一个吗?这确实是自己不长眼。二组我只需要做好后勤保障就可以了。
到了前台,徐桂林命令三个战士,每人像扛子弹箱,一人扛着一箱酒,跟着他来到了301房。
敲门,进去,高义不明就里,他看着徐部长。
徐桂林热情的同高义握握手,连连说,“高副组长,抱歉,来晚了,来晚了。”然后,对门外喊,“进来!”
三个战士鱼贯而入,徐桂林指指窗口的墙角边,“放那里,垒起来。”
战士们放好了,徐桂林喊了一声,“立正,向后转,目标保卫部,齐步走!”
高义一看徐桂林的架势,笑了,“徐部长,你用得着这么劳民伤财吗?你可是说了把我当朋友的。我真的不怎么喝酒的,这次连续喝了三天,已经将这两年欠的酒债全部还清了,再喝就超支了。”
“高兄,是这样的,案破之前,我不敢陪同,现在你喝不喝,我不管,我把不把酒给你拿过来,那是两回事。否则,有一天我到了你们银城,高兄恐怕水都不会给我喝。这三天,你们喝酒花了多少钱,告诉我一个数字,我安排人给你送过来。不要说了,你们现在到了我这里,我是地主,听我的。你忙,我先回去,有需要,随时随地打我电话。”
徐桂林拿过桌子上的白纸,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办公室的,手机的,都写了。
“谢谢徐兄,谢谢。”高义确实搞得不好意思了。
高义高兴,徐桂林的工作就算是做到家了,一路走,一路想,都说工夫在诗外,乖乖,在程司令员手下工作,想偷懒想马虎应付,一个字,“难!”
改变了思想,改变了观念,徐桂林很快有了新的发现,他想起来了,高义房间的烟灰缸里面,有不少烟头。烟酒不分家,徐桂林到办公室马上通知助理员,给专案二组一天一条烟,组员一人一包烟,剩下的全部给高义。
徐桂林再想一想,司令员交给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坐下来,人轻松了。可是,他还没有轻松三分钟,高义的电话打过来了。
“徐部长,下午,我想用一下你的车和你的人,一百二十分钟就够了,我们去一趟案发地。”
“行,没问题,就我们两个人吗?没问题,两个人就两个人,我跟着侦察连连长,去哪里都没问题。”
放下了电话,徐桂林满肚子都是问题。倒不是去不去的问题,专案一组和二组的工作需要,就是他保卫部部长的首要工作。
问题是,徐桂林想不通,他给专案二组配了车,也配了驾驶员,高义他为什么不用?
还有他特意要来的两个助手,过来干嘛的?
还有那么多的组员,高义宁可让他们睡觉,怎么偏偏要拉上我呢?我有彭春林熟悉案情吗?
乖乖,高义不像是去破案,倒像是去作案,神神秘秘的。
嗨,银城小地方来的领导,就是与公安厅的人不一样!
下午两点钟,高义出现在了徐桂林的办公室,徐桂林没有含糊,迅速跟高义一起出发了。
高义不要驾驶员,他要自己开车。
车子出了省军区大院,徐桂林问,“高兄,你除了会开车,还会开什么?”
“呵呵,这么说吧,当时部队有的,除了大型军舰和战斗机,我基本上都可以开的出去,也开的回来。”高义的语气很谦虚。过分谦虚了,等于是骄傲。
“我听说,你当时是你们全师的标兵,你怎么不知道程司令员也是标兵?”
“参谋长是师首长,他调到我们师的时候,我刚刚当排长,谁会去打听首长的事情。前些年,我听说程参谋长到王牌83军去到军长了,心里也纳闷过。”
“你认为像程司令员那样,看过去文文弱弱的参谋人员,怎么可能当王牌军的军长?”
“也不是说不可能,现代战争固然远远地不同于解放战争了,但是,一个将领的个人军事素质,会影响全军的精神面貌。”
“你看了前几天的比武,你认为你和司令员真的来一场比武的话,能不能赢?”
“没把握,可能差不多吧,你没有发现吗?司令员投手榴弹,他只是随手扔出去的,六十多米绝对不是他的真实水平。看来中央军委用人真的很有眼光。”
“高兄,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司令员特别赏识你。”徐桂林是发自内心的。
“争取不辱使命吧。徐部长,这附近的山上都搜查了吗?”高义将车子停在兵营大门口当面的铁路附近。
“搜查了,我们组织了一千多干警,包括特警,二千多武警,对附近进行了拉网式的搜查。”
“有没有对附近的居民进行排查?排查达到了什么样的范围和程度?”
这时候,徐桂林才明白,高义请自己来,是因为自己是指挥部的成员,对整个侦破工作有一个宏观的了解。
“我们排查了三公里以内的所有住户,询问了五公里以内的大部分住家,在那一天是不是发现了可疑人员。”
“公安部的专家,他认为流窜作案的可能性大,还是我们当地人的可能性大?他在材料里面没有给出结论。”
“讨论的时候,他口头上分析,流窜的可能性比较大,气枪是千里之外买的,买枪到作案时隔将近五年,案发后凶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说最关键的是,凶手为什么要抢枪抢那么多子弹?凶手有可能早已经在酝酿一场重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的实施地绝对不会是在当地。这个专家呆了六天就走了,他最后说,不排除其它的可能性,他只是个人的初步分析。”
“是这样,我们回去吧。”
“高兄,我认为这个凶手好狡猾,有可能是老手。有把握吗?”
“目前不好说,不过,我相信他再狡猾,不可能比我们这么多人更聪明,他跑不掉的。”高义喝了三天酒,好好的休息了三天,他是需要彻底放松自己的精神状态,现在到了他准备出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