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卖身契
小妖界空从殿那歧伯逃走的事情,并未影响到格里菲斯和吉良的正常生活,不知道那被称为店主的家伙脑袋里面对于这件事情如何思索,总之看起来是听之任之的样子。
吉良为了意外放走界空的事情倒是耿耿于怀,他见过迪魔高跟那个恐怖的巨怪,下意识的就在想那个长得像是熊猫的家伙会不会也是一个旷世大恶魔,自己失手打翻了封印,人间界是不是就要从此生灵涂炭了。
他将这种猜想告诉了格里菲斯,得到了相当正面的肯定性答案,于是便更加忧愁了。
“千古罪人啊,”背负着泰山一样重的心理压力的吉良蹉跎着背影时常这样长吁短叹,感觉头发忧愁到马上就要白掉了。
实际上,界空这种东西是一只堂堂正正的小妖,虽然品种稀有,但就力量上来讲,实在有些中庸,只比当初食骨隧道的零强出一些。所以指望界空生灵涂炭毁灭世界什么的,基本上也就是白天做梦的时候想想而已,怎么可能会真的实现。
但吉良对于这种事情不知道的啊,他左思右想,辗转反侧,熬了无数个不眠之夜以后,终于奄奄一息的来到了殿那歧伯的店主格里菲斯面前。
“什么,你要让我帮你封印界空啊。”
此时,手指头上正带着璀璨碧玺戒指的格里菲斯一手抚摸着坐在他身边名叫小跟的吉娃娃的狗狗,对方享受的半眯着眼睛,时不时的哼哼两下。
吉良眼角抽搐的看着这似乎渲染着天伦之乐的景象人生观感觉有一点崩塌,他可是知道那个看起来一脚就能踹飞,小小哒,萌萌哒的吉娃娃,他尼玛是一只史前巨怪啊,听说还是某某深渊的恶魔领主什么的。
但眼前迪魔高跟这熊样,哪里有一点事很为恶魔领主的自觉,尊严呢,觉悟呢,说好的邪恶呢?!
没有理会吉良在身前抖着嘴的胡思乱想,格里菲斯摸了摸鼻梁,似乎是在思考:
“封印界空啊,这个倒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这话,吉良大喜过望,他想着事情总算没有糟糕无药可救,正要让格里菲斯出手帮助,那小店店主悠悠的声线又传了过来:
“不过,殿那歧伯立在这里,在下开门做生意,在商言商,这封印界空的事,没有利益那可不行。”
殿那歧伯的店主似乎遵循着某种古老的原则这样禅意深深的对吉良说道,后者听到这话,脸盘立刻皱成了一团菊花,他在想,我一届平民,有什么利益人家看得上呢。
确实,按照殿那歧伯给予吉良的感官来看,这地方的主人,富有、神秘、无所不能,跟自己这种平头小百姓,简直是云泥之别,自己有什么让对方心动的东西呢。
“我家大概还有五万贝元,跟梁秋哥家借一借应该还能借个几万块,这些够不够?”
听出了吉良话语中的迟疑,格里菲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吉家的大公子:
“钱呢,你且收好,以后你家姐和家弟结婚时候用的到。”
“本店呐,它家小业小,贝元什么的,就不收了。”
“但吉良啊,为兄是个生意人,做任何事都讲求一个利字。咱俩熟归熟,该结的账呢,还是要算一下的。”
格里菲斯慢条斯理的说着,名叫小跟的吉娃娃已经舒服到躺到男主人的怀里撒欢了。
吉良有点不知所措的点着头,对方不收钱,这让他感觉即意外又理所当然。
“不过,咱们相识一场,终归是个缘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年轻的店主沉思了一会,似乎在想那个佛面究竟能让他退让几多价格。
听到对方‘服软’的贴己话,吉良终于松了口气。他想着格里菲斯店主终究是有人情味的,不会见死不救,但就是有点悟不透那个僧面佛面的意思,到底指的是谁。
然而这疑问并未困扰他太久,格里菲斯随既思考完毕,接着说道:
“恩,看在你弟弟吉阿满的份儿上,我给你打个五折吧。”
‘看在你弟弟吉阿满的份上’……
吉良捂着脸心里面复杂难陈,什么都不用说了,老子原来才是那个僧面啊!我擦的啊,那个大头娃娃除了长得胖了一点哪点像是佛面的啊……
但这样的事吉良不服也没有办法,以往在生活中,有无数的人为吉阿满非比寻常这一事实买下的伏笔铺垫。
遥想用大价钱租借吉阿满趋吉避凶的商人,救了吉良一家自称‘格里菲斯’的蓝衣人对大脑袋的另眼相加……
怀着沉重的心情,吉良走出了殿那歧伯的大门。
事实上,作为看在吉阿满的面子上,打过五折之后的,封印界空的代价,便是需要吉良终生为殿那歧伯端茶倒水,跑堂擦凳的做一个仆人,年限为250年。
当时格里菲斯向吉良提出的要求起初并不是让他为奴为婢的,而是这样问的:
“一百克灵魂作为交易代价,没问题吧。”
“我没有一百克灵魂。”
“重新发芽的万年沉香木心?”
“没有。”
“火凤****一对呢?”
“什么是火凤?”
……
最终格里菲斯连提了十几种交易方案,吉良都只是摇头表示负担不起,这让殿那歧伯的店主大怒,一拍桌子就质问‘你tm到底有什么’。
然后满脸羞红的,穷困潦倒的感觉有些无地自容的吉良就小声的争辩说:
“我能不能靠刷碗、打扫卫生补偿差价啊。”
这话一说完,连那个闭目养神的名叫小跟的狗都睁开眼睛嘴巴变成o形了。
吉良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殿那歧伯年轻的店主人终于长叹一声,说罢了罢了,就这样吧……看在你弟弟吉阿满的份上云云。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格里菲斯掐指一算,‘恩,你得给我当小弟二百五十年啊’,所以当场便签订了一份灰扑扑的纸质合同,权当是卖身契了。
……
实际上,之前格里菲斯向吉良索要的东西,连他自己都没有,更别提吉良这个小不点儿了。
什么火凤的****,我还麒麟的**呢,真是不知所谓。
但从此以后多个端茶倒水,捏肩洗脚的小弟终归是舒服多了,以后吉良再敢在家里欺负吉阿满,老子回殿那歧伯一句话不说就扁你,原因都不给你一个,谁让你是我小弟呢。
而答应了吉良封印界空的事,格里菲斯当然会去做。这倒不是因为双方签订了契约,相反的吉良的这种请求根本没有构成因果弦线的响应,更加不要谈被因果承认的有力量效应的契约了。实际上格里菲斯拿出来的那个灰扑扑的合同页只是一纸空文,忽悠吉良用的而已。
大妖之所以会同意封印界空的原因,主要是界空这小妖的稀有性在整个象限之中首屈一指。格里菲斯脑海中有一些不成文的想法,到的后期可能会需要到这个小东西,现在抓住封印起来,权当是未雨筹谋了。
而界空当然是要封印的,但当然不是现在。
界空如今刚从封印中解脱出来,正是千百年积累的恶念怨气爆发的阶段,虽然界空这家伙生性憨直,但格里菲斯还是打算避其锋芒,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和平、发展、低调、共存才是这个时期的主题,硬拼什么的,不仅没有脑子,它还伤身。
以格里菲斯对于界空的了解,这个淘气的小家伙一旦撒了欢儿,绝对会闯祸,到时候不论跑到哪个国家,都会人有人出面治他,等他发泄完了之后,被人轮了大米,状态不佳的时候,才是他格里菲斯大店主渔翁得利的最佳时机。
当然若是界空运气不佳直接一头扎进超强顶级力量者的面前,那也没有办法,估计不用格里菲斯出手,界空就得提前嗝屁了。
但世界这么大,顶级的力量者才有几个,至少格里菲斯和花爷到目前为止也只是见识了乍伦坤长老这一个而已。若是界空运气真的这样背,格里菲斯也认了,毕竟不知道几万分之一的概率呢。
……
视线转移出上岛,沿着海岸线一直往北走。
一只肥硕的熊猫正威风凛凛的站在一铁船船头,手中向前高高擎着木棍子,向着海洋的深处遥遥进发。
海洋湿暖的风吹拂过熊猫黑白相间的开叉毛发,像是麦浪一样将其吹得此起彼伏。
“向前进……”
熊猫豪气干云,举着棍子大声喊叫着,在他的身后,数十名男女颤颤巍巍的扬帆、把控着航道,他们的衣服整齐划一,观其形状应当是这艘船的船员无疑了。
站在船头上意气风发的胖熊猫正是这些船员在十五分钟之前偶遇到的。
当时那个黑白色的家伙正瞪着一双熊猫眼满脸茫然无助的东瞅西逛,直接被名为独眼的船长发现,错认为是一只野生的国宝,屁颠颠的弄到了船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高任鸟飞
名叫界空的胖子上了船之后,便很不客气的口吐人言,吆五喝六的,把不明真相的船长大人吓了一大跳。
‘什么鬼,熊猫会讲话啊……’
他大概正在这样想,就被灵机一动,不知道想到什么的界空夺了货船的控制权,一脚踹到海里去了。
剩下的船员一看自家船长被一个畜生给羞辱了,还让扔海里去了,当时就不乐意了。纷纷拿着些拖把柄,破鱼叉,烂海网就要给界空点颜色瞧瞧。
实话讲,界空这家伙在小妖之中名声彰显,纯粹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实力什么的普通平常的很。
但小妖毕竟是小妖,对付几个拿着粪叉子的区区人类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界空大人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了这些义愤填膺的小杂鱼,大手一挥之下,便命令众人要开船到海的对面去。
海的对面是哪里,甲板上的小杂鱼并不知道,但常年出海的他们却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凭借他们脚下船只如今的状态,缺水缺粮缺维修,根本没有可能开到那个所谓的海的对面去。
但界空这只大胖子却是淫威十足,众人一时之间也不敢吱声,但什么都不准备便贸然航海又是在找死。于是众人商量之下,就把巷道曲解了一下,让那艘商船在海面上航行了一个接近抛物线的大圆弧,最终在一个距离上岛不远的一个港口上停靠了下来,然后还告诉熊猫大人,海的对面已经到达了。
界空这个家伙智商也是真不行,再加上不懂航海,茫茫大海里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感觉那铁船兜满了风,一个劲的往前跑,给力的不行。
所以他在船只跑了大半圈儿又跑回来的事情完全一无所觉,反倒是有些遗憾的感慨着这海的对面实在太近了,自己刚刚过了一点船长的瘾儿,就到站了。
但不管怎么说,海的对面一听名字就知道是距离上岛很远了,界空心中得意的想着终于远离殿那歧伯了,老子且不是天高任鸟飞?!
是不是天高我不知道,但界空这只鸟儿,他确实是飞了。
话说从商船上下来,界空便蹦蹦跳跳参观海的对面的风土人情去了。这胖次跟人家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做新乡,还是个旅游胜地呢。
一听到这个,界空这熊猫又开心了,他望眼一看,我擦,这满大街的好多蓝眼睛黄头发的老外,跟上岛那种一眼望去,全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有深刻的地域和文化差异。
实际上,界空所在的新乡跟上岛相隔并不遥远,正是那个权集驰的秦晴大爷负责的领地,上一次吉良带着格里菲斯还来有玩过呢,只不过相对于上岛,新乡国内外游人明显多一些。
但界空这家伙不这么想啊,他觉得距离格里菲斯足够远了,天高任鸟飞了,于是就飞了一下。
首先这个畜生暴力抢劫了一个酒吧,酗酒狂欢,拿着麦克风在微醺的夜里,灯红酒绿之间,扭着硕大屁股自嗨到天亮。
据当事人反馈说,那一个晚上简直是疯了。一个会讲话的大熊猫踹开了酒吧的门,打翻了酒店的保安,然后大腿一岔,将所有人都反锁在酒吧里面。
然后这个家伙就十分自嗨的在舞池和麦克风间扭动了一整个晚上,吼着奇奇怪怪的歌,跳起舞来像个二百五。不仅如此,他还要强迫大家跟他一块扭阿扭的,强颜欢笑。
来酒吧的青年年女都是些时下潮流或者混道儿的人,当真是有几人有着暴脾气的,管你是不是会说话的熊猫,绑架老子的时间就是不行。
于是就风风火火的上去理论,被熊猫揍趴下了……
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狂欢了一整夜的熊猫精神奕奕。在他的后面跟着刚收服的四个小弟,都是鼻青脸肿的,一脸吃了大姨妈的表情。
酒吧里出现疯狂的会讲话会打人大熊猫的事情,并未被媒体报道出来,秦晴这位权集驰的大爷做事情可比薛亦杰循规蹈矩的多,一听说这边的情况,当即便封锁了消息,给相关部门打了招呼。
……
因为界空这家伙飞了一下,感觉很爽,在养精蓄锐一番后,又飞了第二次。
正所谓温饱思****,经多方打听取证,并在手下几个小混混众口铄金之下,界空终于落实了新乡动物园之中畜养着一头名叫坨坨的雌性大熊猫。
这对于界空来讲,正可谓娇滴滴的大美女被人硬生生剥夺了自由,还要被关在笼子里面,每日供人观赏愉悦,呜呼哀哉。
一想到这,界空这个响当当的男子汉便热血和精虫齐上头,简直是冲发一怒为红颜,当晚就抗了把刀子,头上系了跟小白带子,风萧萧兮的冲进了新乡市动物园。
幸好那时间,动物园已经快要下班了,人烟稀少。那胖嘟嘟的家伙拿着刀冲过来的时候,所剩不多的人都被吓的惊呼一声,或者趴地下或者逃命,倒是没有多少无辜伤亡。反倒英勇敬业的保全和门卫被打伤了不少。
成功强占了那家公园之后,界空便岔着大腿哈哈大笑三声,尽显风流倜傥,然后一甩因为没有穿裤子而露在外面的不文之物,转身走进了那座囚禁美人儿的小院子。
之后,大熊猫坨坨被不明生物强行侵犯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了,秦晴秦大爷拿着手中的消息满头黑线,然后大手一挥,就把公园给围绕了里外三圈。
这一下界空就彻底嫣儿了,他虽然厉害,但终究是个小妖,在人民战争的海洋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界空见势不可为,强守了两个钟头,看到对方似乎要动热武器了,赶紧拐了坨坨,夺路而逃。
而这期间,界空也与秦晴交过手,两人彼此试探了一下,均觉得没有强打的必要,就放任对方彼此离开了。
正如大妖格里菲斯所讲,界空这小家伙,就是一个淘气鬼,太过分的事情做不出来,但搞搞破坏,做做让人烦躁的淘气事情却是拿手到不行。
秦晴显然看出了这一点,在面对这一只武力空前强大的熊猫面前,罕见的有些头疼,不知道当抓还是当放任。
……
……
不提界空在新乡闹得民怨沸腾,乌烟瘴气,格里菲斯最近总结之前所遇到的众强者信息和收集到的情报,高屋建瓴的将这个世界武力系统,划分成了六个等级。
大妖以乍伦坤长老作为参考,将其作为金字塔顶端的力量作为划分,总共可分为一级、二级、三级、四级、五级、六级六个等级段,其对应的力量层次如下所示:
一级代表本世界华国地区正常成年男子的力量等级。
二级到六级便是超越常人的存在,每一级都有巨大的鸿沟,级别与级别之间的力量差距也是翻天覆地的。
根据格里菲斯对于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理解,从二级到六级每一大级之间还要分为三个小级别,即为下、中、上三种境界,实力上也会有明显的区别。
例如二级与三级之间,可以分为二级下、二级中、二级上三种境界,然后才是二级到三级大境界的突破。
格里菲斯以乍伦坤长老的实力为坐标,将其定位为六级下段。而以此类推,大妖自己如今的实力是四级中段,与这个世界顶级的战力之间还有两个大境界的差距。
记得刚开始格里菲斯刚刚苏醒过来,在古特伦巴的时钟里融合了道格拉蛋白原质那会,自身的实力其实只有二级上阶,距离现在的四级中阶,也是有整整两个大境界的跨度。
这中间当然耗费了数年的光阴,格里菲斯这样的实力增长相对于正常能力者来说还算不错,主要原因一方面是1-4阶的段位相对低端简单,容易突破瓶颈,另一方面则要归功于格里菲斯时不时节省下来用来强化身体的因果力量了。
而从4阶到6阶甚至更高阶突破的过程,则是属于结结实实的高阶跨越,每一级的力量增长都天翻地覆,同样的没跨越一级,都是在硬扛着宇宙法则的压力,迎难而上的,比之低阶晋级的时候,要难上数倍。
以格里菲斯身体的特殊性,在短时间内将之催生成这个世界顶级的强大个体并不现实,他当然也没有那么多因果可供挥霍,所以也只能够靠着机缘,用时间慢慢消磨了。
好在大妖如今有的是时间。
另外一方面,格里菲斯六等级的划分是一种开放式的划分方式,意思是六级之上还可能有更高的等级,但以格里菲斯对这个世界法则的领会,这个世界的生物个体,想要不依靠外物达到七级基本是不可能的。
轻轻合上日志,格里菲斯将手中的鹅毛笔放在桌子上。他轻轻拿起右手边的一页名叫‘新乡晚报’的旧报纸,展开到第二页,露出一张黑白色的模糊不清的照片。
照片之中一个模模糊糊的形状肥大的身影躲在掩体的后面露着半边身子和穿着防爆服的刑施部对峙着,那照片的上方,有黑白色的黑体标题写着‘极端分子穿猎奇装强占公园未遂’。
第一百九十章 小情史
大妖面无表情的将报纸重新放回到桌子上,他实在有点好奇,这胖熊猫界空居然这么作死,好不容易从殿那歧伯跑出来,居然还没跑两里地,刚从上岛跑到新乡,撑死四个小时的火车距离,就开始搞东搞西的,掩耳盗铃的厉害,真当他格里菲斯是瞎子啊。
界空这家伙对于格里菲斯来说意义不大,实在是可有可无的一记后手,格里菲斯想了想,还是姑且让他先闹上一阵子,等自己抽出手来再收拾它。
这一阵子银魂那边发展还算良好,势力已经基本垄断了蓉城的地下世界,这段时间巩固一下,然后就要往外发展了。
银魂麾下的黑假面雇佣兵团如今也是人才济济,经过高薪、军事化以及全面化的管理和训练之后,黑假面雇佣兵团已经基本拥有了一个大型佣兵团势力的专业分支人才,初步达到了大妖的要求。
至于顶尖雇佣兵团所圈养的高精尖的、偏门的人才和怪才,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格里菲斯倒是对此放的很宽松。
黑假面雇佣团发展到如今,规模还算可以了,人才的储备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至于知名度方面倒是一直在做,而且还有很多潜力可挖。
花爷那边最近往雇佣团邮寄了一个亿的资金美金过来,但他那边频繁敛财最近被人盯上,形式比较紧张,估计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提供更大的资金支持了。
树大招风,也可以说是黑假面雇佣兵团成长壮大过程中必经的过程历练,前不久,黑假面雇佣兵团终于被一个能量不小的组织盯上了。
……
……
夜深人静的东郊小巷,远山的微光在月色中散发着朦朦胧胧的韵味,心底细微的情绪在绵延清凉的黑夜里被拉长,如同日复一日在盛夏里被旋转的扇叶拉长了的时间。
突然之间,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从远处的黑暗里渐渐清晰,脚步声由远而近,现出一个青衫的壮士青年来。
出现在视野中的男子年龄上有二十五六岁,相貌普通,只是棱角分明,所以看起来性格耿直,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事实上,男子是一个性格还算不错的人,至少表面柔和待人和气,但因为脸面上的‘天生凶相’,倒是让他的‘性’福大业很是不顺了一段时间。
青年的名字叫做燕青,曾经是蓉城中一名流浪的地痞,跟地下小帮派沾亲带故的,左右逢源之下,做一些恐吓、收保护费之类的下三滥勾当,倒是勉强生活自理。
但是三教九流的人有三教九流的生活方式,作为一名表面光鲜的混混,燕青实在有着自己的苦痛。
自认读过今年圣贤书,比身边的狐朋狗友更了解八荣八耻的燕青有时候也在想,是否需要换一种方式去生活。他是一名货真价实的混混,见到后辈会被人低眉顺眼的叫一声‘青哥’,但也仅此而已。
生活必须向前看,燕青清楚的知道混混这一条路,没有未来,是不归路。
他不是如同外表一样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人,燕青通晓国际形势,明了政治态度手腕,更是见识了一届一届的所谓老大、堂口组长在光鲜和风光无二之后,那些暗淡无奈的收场,这让燕青迷茫苦痛。
而这种苦痛在燕青喜欢上那个总是站在街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低着头默默帮人烤肉串的小寡妇之后,就变得更加清晰真切起来。
站在街边卖肉串的寡妇是一户姓李的人家,昔年结婚之后,其夫不幸早夭,便留下了这么一位尚且年轻的未亡人。
李姓的小寡妇,身子单薄,拙口笨腮的不爱讲话,所以看起来有几分木讷。
或许由于其夫身死的打击又或者是这些年被以‘克夫’之由怀恨在心的岳母百般刁难,李姓的小寡妇愈加沉默寡言,倒是一副任打愿挨的样子。
燕青初识李姓寡妇是在一场酒会过后,他被两三个朋友开着车,载到这边吃烤串。
那时候的天大概是深秋,那个姓李的女人挽着头发,低着头在炭火旁边烘烤,身材娇小,让人不自觉的忽略掉。
之后那个女人端着盘子为他们上了五十几串羊肉和牛肉串,也是少言寡语的,并未留给人太多深刻印象。
兴许是由于李姓寡妇所烤制的肉串味道特殊,又或者是冥冥之缘分天定,在那后来,燕青倒是去过几次寡妇所在的烧烤店,于是渐渐在意起那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来。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感人故事,也没有英雄救美或者是可怜兮兮的桥段,燕青便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爱上了那个小女人。
当燕青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自己也甚至有些迷茫。男人给自己的定位是浪子、混混,从前一直幻想的是娶一位粉嫩妻,最好是家事优渥的十七八岁少女。
但感觉不会骗人,燕青很快就唉声叹气的接受了这份感情。他摆正了心态,但仍旧心情复杂,并非是由于对方是寡妇的缘故,而是因为燕青的这份感情只是萌发在自己心里,属于地地道道的单相思、暗恋而已。
但暗恋有暗恋的苦和乐,燕青倒是乐此不疲,一旦有闲暇的时间,便会到这里坐上一会儿,反而让那个不擅长开口的女人多看了几眼。
婚姻让人成熟,暗恋也可以。
在看到对方那**裸的朴实和卑微之后,燕青也在反思自己那过于浮华的人生。他知道混混的人生没有尽头,大都不得善终,又是‘一如侯门深似海’,进时容易去时难。
他倒是没有奢望能够从此从混混的道路上抽身,况且燕青没有一技之长,只是时常在想,是否有一种方式,可以让他活的更坦然一点。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真诚与算计,卑微的女人和迷茫的男人坐在同一片天空下,彼此默默无闻。
这样的时间久了,燕青倒是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个女人的爱与恨、苦与乐。他深深的迷恋着这种深入人心的感觉,对方卑微和沉默,但越是如此,这一份沉淀和安然,反倒让男人的浮华变得不堪一击。
所以,燕青为此感到卑微。这连同他难以启齿的爱意,让他的人生像是残绕在枯藤上的细线一样,一圈一圈的,在晚风和遥远的枝桠摇曳里,变成一片破败与安然交织的景象。
当然了,让燕青这种以粗鲁和直接文明的混混难以启齿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没有终点的未来。以他一个混混的人生,没法给女人带来稳固的未来。
当爱情无法启齿,那十有**便是真的有一点感情了。
时间里,人人是过客,燕青这个过客纠结着,然后在时间的中段遇到了那些宿命中的人和物。
燕青加入黑假面雇佣兵团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他是一个左右逢源的混混,虽然并不是什么黑组织的正是成员,但人面广,做事讲究。
与此同时,作为一名合格的混混,燕青当然麻烦也不少。
那大概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燕青拿着一扎冰镇的啤酒,在烤肉店边的一个小角落里坐着。在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在木炭的浓烟和烤肉的香味之中忙碌着,这让他感到心安。
然而这宁静的小镇午后只是时间里的一场梦幻,泡沫一般,一碰就破。
几声喧闹和吵杂撕破了午后的宁静,燕青转头往外看,便看到几个穿着体面的男人大声说笑着向这边走过来。
向着店面走来的男人是青竹帮堂主的表弟,名字叫做郑瑾,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人。燕青在蓉城的地下世界厮混,碰到过对方几次,关于郑瑾的性格和恶劣事迹倒是听过一些。
嗜酒、好色什么的,是男人的通病,燕青自认也是这样的人。但像郑瑾这样脾气暴躁,喜欢酒后闹事,或者对女人用强、施暴,完事之后,还要恐吓威胁拍照片留视频就实在是过分了。
燕青正这样想的时候,郑瑾已经带着几个青竹帮的混混走了进来。郑瑾低下头,假装没看到对方,事实上,他们双方只是点头之交,郑瑾对于燕青的印象亦是不多的。
酒过三巡之后,郑瑾和那两三青竹帮的小弟的话头便多了起来,他们文化不多,聊得东西也露骨粗俗,所以很快便扯到了女人身上。、
恰好这时候李姓的寡妇烤好了肉串端着盘子走了过来,那见猎心喜的郑瑾便顺手在女人屁股上捏了一把。
性格木讷的寡妇大概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起初愣了一下儿,很快红了脸,退开两步,用眼睛狠狠的瞪着犹自捏着手指在鼻尖嗅着哈哈大笑的郑瑾。
青竹帮的小混混们也都大笑,羞愤之下,李姓寡妇有些无助的后退了两步,转身走回了自己的烧烤摊。
然而,这事并没有这样简单的结束。不久之后,郑瑾身旁的混混嘴角玩味的又叫了五十串牛肉,那李姓寡妇烤好了肉串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银魂的小弟
等李姓寡妇走了过来,郑瑾便顺理成章的摸过去,他一回生两回熟,再次手指的位置却更加过分,直接往女子的裙下钻去。
李姓寡妇尖叫一声,手中盛放着肉串的铝盘跌落在地上,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打了对方一巴掌。
而这一巴掌,却打出了祸端。
道上混的人,或许本身没有什么社会地位,被社会和众人唾弃,自我认同感有的时候也并不强,但脸面却比别人需求的更多的。
况且众目睽睽之下,身为青竹帮堂主的表弟,被一个女人打了耳光,即使不为自己,只为了青竹帮的名头,终究是过不去的。
并不用郑瑾吩咐,他身边的两个青竹帮小弟豁然站起来,脸色森寒一左一右驾住了李姓寡妇,那女人挣扎了两下,然后被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一把按在桌上。
“臭****,给脸不要脸,老子看的起你才摸你,居然敢打老子,你看你这衰样……”
郑姓男子大概这样凶神恶煞的说着,徒然伸手抓住女人的头发,扬手给了一巴掌。
他骂骂咧咧的,原本准备打第二下,却被旁边不知何时伸来的一只手稳稳的抓住了。
“郑少息怒,坐下来慢慢讲,为了一届女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燕青半弓着身子笑眯眯的抓着郑瑾的手腕语气卑微的讲着话,他是左右逢源的好手,所以做起事情倒是平和自然,让人如沐春风。
但郑瑾其实是一个毫无能力的人,他脾气暴躁,不学无术,严格来说,只是凭借着青竹帮堂口表弟这一层裙带关系在蓉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
所以自然的,他并未有认出燕青来,甚至耳闻都没有过。而燕青还要做自我介绍,前者已经不耐烦的把他一把推开,手腕挣脱出来,又打了女人一下。
燕青陪着笑再次走上来,同样被打了一下,他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再次放下身段,软语相向起来。
在这拉拉扯扯之间,那李姓女子的头发已经散了,她趴在桌上脸朝下,肩头的衣服被人拉开,露出消瘦的肩胛骨。
“一届女流而已,乡野村妇,没什么见识,居然有眼不识郑少,确实该打。
但郑少啊,你看你是什么身份的人,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徒然拉低自己档次……
要不这样吧,郑少,小弟燕青,道上多少混出了点名堂,跟令兄也有点交情……当然啦,我这小身小范儿的跟郑少是没法比的,但今天咱们兄弟相见就是有缘,大喜!别让这些倒肚的事情坏了兴致,要不这样吧,今儿我请客,郑少你们随便吃喝,花销全归小弟,若是哥几个觉得不进行,吃完喝完,我带哥几个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保准让你们第二天直不起腰来……”
燕青的声音适时的在一旁绵软的传过来,他言语说的低恭,讲话的尺度拿捏的刚好。
若是放在正常时候,燕青这一番自降身份,又奉好处的连消带打,早就能让对方云消雨霁、转危为安。毕竟燕青自表了身份,又自降身份,给足了郑瑾面子。
同时对方既然饥色,燕青又投其所好,主动花钱带他们去一个好地方‘消火’,这样面子里子外加拿好处的事都有了,一般人都会被打动。
但郑瑾实在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他凶狠有余,机智不足,是一个有些鲁莽的人。再加上这些年,郑瑾依靠着其表哥的名头,确实吓退许多道上混的同行,便有些先入为主的‘经验’,做事就更加横行无忌了。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的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着,燕青虽然社会经验老道,忍气吞声试图挽回双方之间的裂痕,但是显而易见的失败了。
那个李姓寡妇同样被扯来扯去的弄的衣凌乱,最终被人推的倒在地上。燕青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也没有过去搀扶那女人。
而郑瑾仍不解气,似乎要走过去用脚踹李姓寡妇,被燕青阻了一下,然后徒然把燕青推开,打翻了一张桌子,才停下来。
燕青这时候,被推的已经有了一些真火,他扶着桌子腿站起来,胸腔明显起伏了几下,但他想到了郑瑾的身份,想到了站在他背后的那个人,最终只能调整好心绪,长叹一声,厚着脸皮再次走上前去。
燕青被郑瑾所推倒的地方,正是一个肌肉琼扎的结实大汉的桌边,那人之前一直默默坐在烤肉店的角落里,像是一座小肉山。
之前燕青被郑瑾推了一把,带翻了桌椅,一直退到大汉的桌子前面才倒下去,而那大汉所在的桌椅也被燕青倒下的身形倚靠的歪了一歪,其上的食物便掉在地上了一些。
那大汉言语稀少,似乎脾气不错,于是弯下腰来,将掉在桌下的肉串捡了起来,吹了吹又放回盘子里。他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冷漠异常,又似乎是外强中干,害怕惹是生非,直至那个倒在桌前的男子再一次忍气吞声,笑脸相迎,才转过头看了一眼。
这发生在蓉城小镇偏远小店的冲突似乎无休无止,郑瑾的本性恶劣,得理不饶人,所以他挥拳将燕青打开之后,终于走到李姓寡妇的面前,对着其后腰剁了一脚。
那被打的小寡妇,背对着众人,面目朝向地面,闷哼了一声。她转过头去望了燕青一眼,后者看了看她,终于大会那一声扑向青竹帮的混混们。
郑瑾踹了李姓寡妇一眼,正欲再打,被燕青从身后抱住,只得转过身来,将施暴的目标转化为燕青。
随后便是男人之间一场混乱的厮打,燕青以一打三,被揍的鼻青脸肿,仍然不忘招呼小寡妇赶快走开。
这时间已经有人开始报警,那郑姓男子像是疯狗一样为了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撕开脸皮,事情做绝,让围观之人也感同身受一种小肚鸡肠。
但郑瑾包括青竹帮两名混混见此均是冷冷一笑,青竹帮在此地年代长久根深蒂固,自然有一些官面上的打点,平日里打架斗殴,遇到有人报警的情况偶尔也发生过,到如今同样不是大摇大摆的在大街上走。对此,他们甚至懒得制止了。
而在这时候,燕青以一敌三,终于被打倒在地上,然后被人将还没有来得及走掉的李姓寡妇放在一起,对着肚子猛踹了几脚。
郑瑾围绕着燕青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打,对于之前惹的他大动肝火的原因,他似乎已经忘却了,事到如今,却还保持着旺盛的施暴**。
燕青被他打的蜷缩在地上,郑瑾身旁的混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手臂粗细的棍子,前者顺手接过来,跨过燕青似乎要接着打女人。
这样的举动顿时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不满,有人窃窃私语,低声谴责,但被郑瑾拿着棍子威胁了一圈儿,便都不再开口了。
缓过劲儿来的燕青,瞅准机会趁着郑瑾不备猛然扑将过来,将郑瑾扑倒,正要顺手抢夺其手中的棍子,被眼疾手快的青竹帮另外两名混混抢身过来,一脚踹开了。
抱着棍子的郑瑾站起来,恼羞成怒,他的思想状态暴躁极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扑倒出糗,与跟之前他所营造的黑社会大佬的气氛相悖,不大不小的打脸了一次,所以心中怨恨,要将两人的腿脚打断。
燕青对此亦有所感,他多少了解一些郑瑾的为人,此时再观其气量格局,只怕是凶多吉少,于是有些歉然的看了李姓寡妇一眼,扯了扯对方衣角,心下便悲凉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郑瑾便满脸凶气,狞笑着走过来。
他举着棍棒,似乎正要打,他身后却突然出现一名身高接近两米的大汉,伸出满是肌肉的胳膊,单手抓住了棍棒的一端。
那身材壮硕的男子全身肌肉勃发,发达的上肢肌肉血管筋脉铺张,暴露出夸张的纹路,如同盘究的老树根一般。他之前一直在烤肉店的角落里安静的吃着饭,直到之前,才走过来,塔山一般出现在郑瑾的身后,抓住了他手中的武器末端。
郑瑾双手握棍,用力向下压,棍子却丝毫未动,他惊怒莫名的转过头去,迎面便看到一团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的视线。
“适可而止吧。”
……
很长时间之后,早已经加入了黑假面雇佣兵团的燕青细细回想起来,那时候正是他第一次听说黑假面雇佣兵团这个词汇,更加是第一次接触到那个名叫银魂的男人的名字。
加入黑假面之后,燕青才知道,那个几乎救了他半条命的肌肉琼扎的,似乎一不小心就要将人捏死的壮汉似乎只是黑假面雇佣团里一个普普通通的队长。
而在他之上,似乎还有一个身份地位绝对崇高的名叫银魂的团长。那团长名字奇怪,像是某种代号,但从大汉透露的只言片语里,不难看出,他对于这名团长的狂热和忠诚。
第一百九十二章 黑假面雇佣兵团
至于整个故事后来发生的事情,倒是简单异常。
那个性格鲁莽的青竹帮堂主的表弟郑瑾眼力劲儿果然不怎么好,他再次试图用威胁和道上的名声来压服大汉,言语之中多有不敬,似乎还想说他表哥是青竹帮堂主的事。
那大汉单手握着棍子皱了皱眉头,然后一拳头捣在郑瑾的肚子上,后者被打的双手抱肚,缓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青竹帮堂主……
那是什么东西?!”
……
得罪了青竹帮堂主的表弟郑瑾之后,燕青便知道自己在蓉城没有立足之地了。
以他的生活阅历,倒是愿意放下尊严面子去郑瑾的表哥那边求些原谅。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他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顶多算羊入虎口。
离开蓉城对于燕青来说倒是不算什么,他在这片地方左右逢源,手面很广,离开之后,定然会让生活陷入艰难,但和性命相比,也无足轻重了。
他担心的反而是那李姓寡妇,对方有家有室,性子又刚烈,怕是不肯跟他一起走的。
正想这些的时候,另外两名青竹帮的混混已经带着吐得稀里糊涂的郑瑾悄悄离开了。那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像是一座肉山的男子,慢慢走过来,拍了拍燕青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
“你是叫燕青,没错吧。”
后者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他心里忧愁背井离乡的事,但此时却强颜欢笑,谢过了大汉的仗义出手。
“今天的事情我全程看在眼里,燕青兄弟,怎么讲呢……额,江湖险恶……
但我观燕兄年纪轻轻,却有情有义,为了一介女子挺身而出,实属有担当,值得钦佩。况且燕兄进退有度,巧舌如簧,能屈能伸实属罕见……”
大汉这样说着话,燕青有些不明所以,嘴巴上却还在习惯性的讲着一些谦虚的话,随后那大汉的话锋一转,用手掌亲你的拍了拍燕青的肩膀,便挑明了他的目的来:
“不瞒你说,兄弟我呢,隶属于黑假面雇佣兵团,见之前燕兄处理事情进退有度,是个人才,恩……虽然最后被打了,但总的来说表现还是不错的。”
“这样吧,前些天还刚刚听到董事会那些人嘀咕说公司缺少一个擅长虚与委蛇的处理外事的人,我观兄弟不错,有没有想去来我们黑假面?”
当时那大汉邀请燕青‘入伙’时候的言辞大概是这样的,其表达的内容有些不清不楚的,对于黑假面雇佣兵团的介绍更是含糊其辞,少到可怜的地步。
但燕青当时确实有些山穷水尽,便鬼差神使的答应肌肉大汉去黑假面雇佣兵团‘总部’去看一看。
身材高大的肌肉男子带领燕青进入一间装饰精美的写字楼,然后有前台服务的年轻女子带领其进入了一个小型雅间,不久之后便有人力资源的hr近前来询问了一些事情。
经过一番面试之后,燕青倒是轻松过关了。他有混社会的丰富经验,本人对于人际交往方面也有些天赋,所以言语交谈之间,倒是进退有据。
但黑假面雇佣兵团的正规性还是让燕青吃了一惊,他脸面上丝毫不显,内心里面却是有些好奇的。
直到后来燕青真正加入到黑假面之后,他才知道这一处接待他面试的地方只是黑假面雇佣兵团的一个办事处,而真正的大本营,还另有所在。
在之后,燕青就安心成为了黑假面雇佣兵团的一名文职人员,他有相关的黑历史,对于手头的工作接受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而他一直担心的青竹帮的报复问题,在经过一个星期的提心吊胆之后,终于跟身边相熟的一个同事酒后吐了真言。
而那瘦瘦弱弱的带着黑框眼镜的同为黑假面文职小员工的同事一听这事情,竟然面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电话,随后拨通了一个号码,稀里哗啦的讲了一通,其大概意思,因为靠的比较近,燕青倒是听明白了。
“啊?!四十七号啊,他不在,休假?……算了,算了,你是几号,八十三?……
好吧好吧,就你了,带两个人,把青竹帮的给清理清理,对了那什么堂主,表弟什么的,你处理干净……什么东西,哪个青竹帮,额,你等一下我问问啊。”
于是那个头发卷卷的,带着大框眼镜片一脸菜色的男子转头过来询问燕青青竹帮的相关信息。那已经喝得有点上头的新入职员工,端着酒杯愣在那里,直勾勾的望过来。
“历……历下区的青竹帮。”
瘦弱男子‘哦’了一声,然后抱着电话接着讲,大概两分钟之后,他将电话挂掉了,有些义愤填膺的闷了一口酒。
“妈蛋的,没天理了……”
“八十三号,八你妹啊,让你做点事推三阻四的,你说说,多大点事儿,一个青竹帮而已,他居然向我要调令?!”
“给老子讲公司纪律,公司纪律有一部分还是老子起草的呢!王八蛋,老子入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要不是四十七号不在,我会看的上你,我草!”
瘦弱的眼镜男气势汹汹的骂一通,然后便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整瓶的啤酒,倒是没有看到一边燕青端在酒杯满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事实上,第二天早晨酒劲一过,燕青便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是一个理性的人,思前想后之下,反倒是消瘦男子的那通电话和言语是酒后之言,不足为信的。
等他穿好了西装,打好了领带,走进公司之后,此事已经被抛到了脑后。他是一个新入职的员工,难得的有公司愿意聘用他这样的人,而且薪水和福利待遇好到不行,所以刚来的几个月,表现的相对勤勉,来公司上班的时候也很早。
结果等他走进办公司,整个办公司里面也只是来了两三人而已。
燕青冲上咖啡打开电脑梳理着今天的工作任务项,结果没过多久,一阵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燕青转头一眼,是放在背后同事桌面上的固定电话。那桌子刚巧是与他关系不错的瘦弱男子的位置。
他想了想,于是站起来,走到电话前,伸手拿起听筒。
“喂,哪位?”
“我是八十三号,我现在在历下区的青竹帮……”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并不热情的男子声音,他情绪听起来有些默然,大概是熬夜的缘故。
“哪里?”燕青下意识的问了一下,早晨起来迟钝的神经系统让他还有点没能反应过来历下的青竹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青竹帮。”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漠了,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接着说道:
“包括帮主堂主在内十三个人,我都已经处理了。剩下的小鱼小虾我遣散了,你若是想要名单,我呆会让人拟给你。”
男子说到这里,电话那头又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和几下扳机的轻响,紧随着是一个人惊天动地的哭喊。那人似乎将头转离电话,冲着那个方向斥责了几句,随后那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男子转回头来,有点不耐烦的接着说:
“一个叫郑瑾的小混混居然赶都赶不走,我已经让人处理了……
另外,关于你私下调令的事情,这件事情处理完,我会跟董事会反馈,你多想想怎么交代吧。”
电话那头的男子随即挂了电话,‘嘟嘟’的盲音之后,燕青终于后知后觉的将电话放了回去。
与此同时,那个长的瘦瘦弱弱,看起来有些猥琐,让人无端轻视的男子正一边笑眯眯的跟人打招呼,一边往这边走。
燕青眼镜漫过这满房间的同事,最后落在那部已经被扣死的电话上:
“黑假面雇佣兵团……”
……
那是燕青第一次对黑假面的力量有一个直观的了解,翻云覆雨之间,似乎只派了一个代号八十三的小弟随便带了几个人就将这历下区的一霸给铲除掉了。
燕青手头的工作其实也有涉及到透露黑假面权威的事情,但他入职才一周,所接触的不多,对于一些基本的概念也没有形成。
而另外一方面,私下调令的黑眼睛兄也被处罚了,他被董事会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叫到了办公司的隔间,训了整整半个小时,回来之后,就瘪着嘴巴,闷闷不乐的写了一万字的认错报告。
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罚方式让当时的燕青都惊呆了,大可是专门跑到青竹帮的驻地去看过,整个都被人砸成废墟了,燕青到那里的时候,火苗还没扑灭呢。
更加不要说,青竹帮那莫名消失的包括帮助在内的十几名混混了,那都可是人命啊,写个一万字的报告就完事儿啦?!
事实证明,一万字的报告有时候真的抵过十几条人命。等这事情过去之后很久,燕青彻底融入这个集体,才明白这黑假面的运作方式真的是大异于常态。
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细细回想,燕青自我感觉算是人生之中的第一次大的飞跃。
而他人生之中的第二次飞跃,来自于见到那个名叫银魂的男人之后。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斐具
当生活渐渐展开,当黑假面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一切便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燕青开始接手越来越多机密的事,自然对于黑假面这台高速运转上坡的巨大野兽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同时在无意识之间也认识到了自己这些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黑假面背后的文职人员手中所掌握的庞大力量。
于是在某一天,他便见到了那个被称为银魂的团长大人。
那是在黑假面雇佣兵公司的年会上,以董事会为首的文职人员坐在一边,而另外一边是一些体型健硕军人气质扑面而来的佣兵们。
那个年轻的有些过了分的团长在讲台上淡淡的讲了话,燕青好奇的望过去,然后在不经意之间,那头发已经由枯银色完全变成黑色的团长大人转头望了过来。
在这时候的第二天,燕青便被交到了董事会长的办公室,董事会长问了他一些奇怪的问题和工作意愿方面的事,燕青如实回答了。然后不久之后,燕青便再次见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男人。
“这根耳环,是我花了些力气弄来的,我现在暂时送给你,一个周之后,你再过来,向我汇报带上耳环之后的感受。”
俊美的年轻男子拍了拍燕青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出去了,然而在推门退出去的一瞬间,他敏锐的感觉到了那个坐在年轻男子下首的董事长艳羡的目光。
令燕青没有想到的是,这件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所带来的余波并未结束,相反的,它才正式开始。
燕青被赠予的耳环,非金非木,倒是有些像是纯铁的色泽,但重量显然要比铁制品要厚重的多。
为了佩戴银魂团长给自己预备的耳环,燕青亲自去了一家纹身店给自己打了耳孔,然后按照团长的吩咐,将那耳环随身佩戴着。
在这之后不久,不可思议的事情在燕青身上活生生的发生了。
一个人可以听到多远的距离,所能分辨的听觉极限是多少,燕青不知道,但如今,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听觉系统正在发生着某种超越人类的,全然未知的变化。
听力变的清晰有力,人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心脏跃动的声音像是发动机一样隆隆作响,甚至远方之人的交谈全神贯注之下,也能够听到一二。
而在状态好的时候,燕青甚至可以听到更多细小和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比如完全在人类听觉范围之外的尖锐的蝙蝠‘叫喊’的超声波,泥土里虫卵蠕动的细碎声,藏在地下的老鼠,在咀嚼着老树根,磨砺着不断生长的门牙……
这一些徒然而至,在某个一瞬间的节点里,燕青的听觉世界里变得吵杂无比,而等燕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这无边的声音吵的神经有些衰弱了。
“恩,果然是能够开启斐具的体质,运气还不坏,这么小的概率都被我碰到了……不过可惜身体弱了点,只是承受斐具的初期反噬就病成这样……。”
当燕青拖着病体,发着高烧再一次走进银魂办公室的时候,那个年轻英俊的团长大人这样自言自语着。
实际上,银魂赐予燕青的古怪耳环是一件斐具,只是一件辅助型道具,功能便是提升人的听觉系统,以达到某种预定的目的。
耳环的名字叫做‘音遂’,在众多功能多样的斐具之中,排名并不彰显,本身也没有怎样突出的攻击力。
但斐具在整个世界的数量并不算多,即使是一件冷门的单一功能的斐具,被合适的人得到,同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保障。
众所周知的,斐具的数量有限,获得不易,但获得了斐具之后,找到能够被斐具认可,并能够激活它的合适人选,同样是一个大难题。
整个世界,已知斐具的数量总共只有一百来件,每一件斐具能力不尽相同,但都有着一个让人咬牙切齿的通病,那就是它会自主选择主人。
而只有被斐具所承认的人才能够激活斐具的力量成为众人瞩目的‘界职者’,这终于导致某些珍贵的斐具被束之高阁。
理论上来讲,整个世界接近一百亿人口,每一把斐具只认可特定的几个人或者干脆只是某个人为主。换句话说,对于任意一把斐具来讲,人类能够使用的概率是一百亿分之几。
这样低的概率让人们为斐具寻找主人造成了极大的障碍,虽然后来相关部门的研究人员发明了一种大规模探查人体与斐具匹配机率的机器,斐具的使用率仍旧不高。
欧国的始暗荆棘为此倒是投入过大把的经历,人力物力耗费了不少,听说已经研究出了提升斐具使用范围的方法,但听说效果也不是很明显。
银魂那一双遗传自格里菲斯血脉的能够洞穿因果的眼睛,在那一次开年终总结大会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新入职的燕青,并一眼看出他有能够洞开斐具音遂的可能,所以才有了以上的事情。
事实上,银魂得到斐具音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深知斐具的使用者难以寻找,所以一直并未在其上下过太多功夫,没想到燕青这个家伙倒是傻乎乎的自己撞进了黑假面公司,运气可谓是逆天到爆炸了。
至于燕青身体淳弱,受不了斐具觉醒时候的精神反噬,这个也好处理。
不就是身体弱吗,银魂有的是让弱鸡变猛男的方法,最简单粗暴的一种便是将身为文职人员的燕青调离到雇佣兵岗位,每天跟着那群五大三粗的雇佣兵们一起接受魔鬼训练的洗礼,妥妥的会变粗壮。
果然这样操练了半年之后,燕青已经成功的撑过了斐具的开启期的反噬阶段,进入到能够初步使用斐具威能的阶段了。
不过由于人体的天然限制性,任何的斐具使用者,都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开着斐具横冲直撞,那会榨干他们的体力和精力。
真正的界职者通常会有节制的使用斐具的力量,他们会将斐具保存在身体中某一个特定的位置,等真正需要使用的时候,才会唤醒斐具的力量。
这正是界职者和能力者之间显著的差别之一。
界职者依靠外物,即使缺少觉醒能力的才能,也可在短期内速成到一定的高度。
但他们的力量是来自于斐具,相当于无根之水,不会二十四小时随身启动,总有成为平凡人的时候,所以,被偷袭而死的概率比之能力者要高出好几倍。
不管怎么说,已经被斐具认主了的燕青一跃便成了黑假面的中高层,主管黑假面雇佣兵团情报的收集工作,倒是凭借斐具之便,做的如鱼得水。
而银魂为燕青准备斐具耳环音遂当然有被他送到格里菲斯的手里用因果特殊处理过,燕青没有异心还好,一旦有了异心,这斐具耳环非但不会给其‘主人’提供一丝一毫的帮助,相反的,它会成为对方的催命符。
在黑假面飞速发展壮大的最近六七个月里,燕青倒是利用斐具之便,立下了汗马功劳,颇是受到银魂团长的赏识。
而由于近年来,黑假面雇佣兵团发展神速,已经触动了某些组织的神经,也入了某些有心之人的法眼。
所以最近黑假面被人频繁袭击,已经陨落了几名小队长,这让一向重视团队建设的黑假面高层瞬间紧张起来。
作为已经荣升为情报部部长的燕青此时便自告奋勇的接下来查明在黑假面雇佣兵团背后下手组织的重任,他被激活能力之后,心性大变,已经彻底认可了自己是黑假面一员的身份,所以做起事来动力十足。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以往马到成功,能力强势的燕青在带着几名得力部下出去调查一番之后,非但没有查清楚对方底细,反倒被人家顺藤摸瓜,杀了个措手不及。
燕青随身带着的几名得力干将一晚上的功夫便被人斩杀的七七八八,而只有燕青自己,靠着斐具音遂的力量,提前一步避开了敌人的围捕,侥幸逃得一劫。
但这一次,敢对黑假面雇佣兵团动手的人显然是一个大有能量的组织,他们的做事风格动如风,徐如林,不动如山,俨然是训练有素的样子,以至于燕青依靠着音遂的力量都没能够摆脱掉对方,反而被他们一点一点循着轨迹线,越靠越近。
……
……
夜深人静的东郊小巷,远山的微光在月色中散发着朦朦胧胧的韵味,心底细微的情绪在绵延清凉的黑夜里被拉长,如同日复一日在盛夏里被旋转的扇叶拉长了的时间。
突然之间,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从远处的黑暗里渐渐清晰,脚步声由远而近,现出燕青粗犷而丑陋的脸颊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白袍男子
将身体尽量伸展开,后背和双腿全部贴在墙壁上,燕青将自己藏在深深的小巷内部。
此时是燕青从身份败露被人袭击之后的第十三个小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他慌不择路之下,竟然跑到了一间死胡同里面。
左耳畔的金属耳环在夜风里散发着点点滴滴的凉意,他那被斐具加强过的左耳动了动,细微而有韵律的响动在遥远的地方模模糊糊的传递过来。
燕青闭上眼,感受着那人的气息和脚步声,他竭力阻止着自身的呼吸,连心率也降到了极限,期许着能够有一份逃出升天的机会。
但燕青清楚的明白这一份机会是何等的渺茫和不切实际,他不是一个见识短浅的人,在黑假面雇佣兵团里面更是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变态和非人类的存在,但没有一个人,会让燕青感觉到如此的手脚冰凉,不可战胜。
一天之前,身为黑假面情报部长的燕青还意气风发,背靠着黑假面这颗大树,再加上自己的能力,有一种天上地下,均可去得的虚幻膨胀感。
等他点好了手下爱将,带着两名在公司内部身手不凡,小有名气的佣兵走上探寻对黑假面暗中出手的元凶的时候,骤然之间,便横遭了不测。
那是在夕阳余晖下的一段短暂行程,燕青等人循着痕迹来到一间普普通通的平凡旅馆。
燕青令人四下散开,隐藏在人群里,装作若无其事的行人,或读书或行走或看报或沉思,但却被敏锐的对方提前一步发现,反过来杀出重围。
那人是如此之果决,速度又是如此之快,等燕青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放倒了燕青的两名手下。
当燕青凭借着音遂锁定了对方位置看过去,那个穿着乳白色睡衣的家伙,正悄悄的从身后一把捂住他一名下属的嘴巴,另一只手中则是拿着牙刷干净利落的捅进了对方的气管。他动作隐秘迅速,用身体紧贴着剪住了那个情报人员的双手,以至于那下属至死都没能发出丝毫的呼喊声。
做完这事,男子似乎还想将尸体拖到隐秘之处,实际上,第一具被他所谋杀的尸体已经这样被无声无息的处理过了。
但他抬起头,发现带着耳麦的燕青正满脸惊讶的望过来,于是愣了一下,随后用粗糙的中指指尖挠了挠头皮,似乎在苦恼又似乎在疑惑。
男人并不清楚斐具音遂的存在,所以有些难以理解自己的暴露速度,但苦思不通之后,他索性大摇大摆向着燕青走了过来,似乎是打算用强了。
这时间,那最后的一名情报人员和其他两名雇佣兵队员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正竭力向着这边靠拢着。
海天一线的傍晚时分,有红色的像马像鱼的火烧云安详的挂在天边角落,夕阳西下的红日散发出最后一点橘红色的余热,将整个大地照射的朦朦胧胧起来。
突然之间,几声闷响惊飞了树林里回巢的飞鸟,是安装了消声器的机械式枪械子弹出膛的响动。
枪声连续响了数下,‘噗’、‘噗’、‘噗’、‘噗’的细碎声响穿过稀薄的空气流向四方。
而与此同时,从天空往下看去,那个穿着白色睡袍的男子正单手拖拽着一个仰面朝天的男子脑袋向着花园边谭的棱角狠狠的撞过去。
那穿着普通上班服饰的男子被睡袍男子的巨力带的整个身体离开地面,胸膛和下肢被头部传来的力量像破麻布一样带的飞起来,轰然与花坛坚硬的棱角边撞在一起。
鲜血在睡袍男子的指尖冰冷的绽放,他用手抓着那黑假面雇佣兵的头发一用力,再次撞向花坛。
砰砰砰的闷响,连续响动了好几次,那个满手鲜血的男子终于松开手掌,直起身子。
滚烫的血在男子指尖顺着弧线滴落在地面上,但色调强烈,却给人一种冷的视觉冲击。
在他的脚边,那个身材雄壮的黑假面的佣兵已经死透了,男子撅着嘴巴吐出一口唾沫,用带血的手掌理了理头发,一脚踢开了男子手中的枪支。
时间倒回到两分钟之前。
当穿着白色睡衣的男人料理了第二个情报人员,剩下的两名训练有事黑假面佣兵和最后一名情报人员立刻从四周潜藏的地点包操过来。
那白袍睡衣的男子加快了脚步,冲着燕青大跨步的靠近着。而后者一边后退,一边向着最靠近身边的一名佣兵靠拢着,然后那躲在男子背后死角的佣兵掏出加装了消声器的手枪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时间在这里开始分界,一秒钟之后,画面像是快进的碟带电光火石闪动了四下,然后那个白袍男子的身影在画面里闪来闪去,如同碟盘里被划破的磁条口子,被cd播放的时候,人影模糊,猛然之间却出现了黑假面那个持枪佣兵的身前。
黑假面的雇佣兵身经百战,虽然被男子诡异的身法和眼花缭乱的步伐近了身体,但他强压住内心的诧异,手指压住扳机,就要扣动下去。
但白袍的男子动作更快一些,他算准了时机,在那佣兵开枪的一瞬间,拨开了蕴含着巨大动能的枪管。
碰的一声,子弹出膛,爆射而出。那男子踮起脚尖,如同芭蕾舞者一样沿着佣兵张开的手臂弧线,柔身卷入了后者的胸膛。
这温柔而柔弱的一幕却蕴含着无限的杀机,将身体蜷缩成团的男人,在撞入高大佣兵胸膛之后,身子猛然舒张,如同胀开的海绵一般。
但这块海绵胀发胀的时候,手脚却紧紧锁住了佣兵的四肢,他的身体看起来柔弱无骨,徒然的膨胀间却力量感十足,以至于佣兵那被手臂和脚掌锁住的身体在这巨大的力量撕扯之下,硬生生四分五裂开来。
那已经死掉的佣兵胸骨被撕裂,巨大的血水正从胸腔里花洒一样喷射着。猩红色的血雨迎面喷的男子满身都是,那人砸吧了一下嘴巴,乳白色的睡袍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晕成一圈明显的红色斑点。
已经死透的尸体如同软掉的墨鱼缓缓瘫成一团,男子转过身左右手分别抓着一条被硬生生从人体之中扯下的手臂,洒然一笑。
他此时身上已经大半沾染了血迹,形象可怖。燕青远远的望过去,那人白皙的脸盘一半红润一半艳丽,竟是仿佛不小心被红色油漆在单边脸上刷了下一样。
这事情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发生在短短五六分钟之内。
燕青看见那人闲庭信步一般瞬间变杀了三人,已然意识到自己这边剩下的人手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在黑假面之中勉强算个中高层,许多机密的事情,他是知道一点儿的。
“能力者……”
他喃喃自语着,身体却开始往后边上撤退了。
那剩下的佣兵提枪拦在路上,剩下的一名情报人员稍晚一步,处在队伍的第二阶梯,恰好卡在燕青和佣兵之间。
虽然没有如同燕青般清楚的明白白袍男子能力者的身份,但黑假面的雇佣兵久经沙场,原本便是亡命之徒,也凭借着直觉感受到了来人气势汹汹的力场。
从男子身体中散发出的强烈压迫感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勾起眼睛如同一头危险的老鹰寻俯着自己的猎物。
巨大的威胁感在心灵的深处荡起汹涌的浪潮,那作为文职人员的情报专家已经有些两股颤颤,站立不稳。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够逃走,这会让自己的后背暴漏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很多兵败如山便是如此,是自取灭亡之道。
黑假面的佣兵和情报人员深知如此,他们正对着来人,步步为营,有组织性的小步后撤着。
不过这样精湛细致的表现并未让燕青的眼神泛起任何一丝一毫的神采,他猜到了对方能力者的身份,深知自己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挡住对方,只能徒增伤亡。
明白了这一些之后,趁着有佣兵和另外一人的阻隔,燕青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跑。他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对公司的作用巨大,是这一次任务中第一顺位的保护人选。在极端情况下,抛弃队友独自求生倒是可以被原谅的。
只是这一逃便逃了十几个小时,对方解决了剩下的佣兵和情报人员之后,竟然还有闲情逸致陪着他慢慢消耗。
燕青凭着斐具音遂的力量多次转危为安,一听到风吹草动,立刻便向着反方向奔逃,有几次陷入绝境,最终还是柳暗花明下来。
但这一次,燕青却真正陷入了死胡同。
他蜷缩住身体,**和四肢贴着墙壁,靠在小巷的阴影里面,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不要太过显眼。在这生死的巨大压力下,他甚至祈求着,希望在这一个瞬间,时间放缓一点,能够拖延一下那人走进胡同的脚步也是好的。
但时间却不会为一个凡人停下哪怕一秒,白袍男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巷口,与燕青相隔十几米的地方。
“燕部长,你在里面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被擒
“燕部长,你在里面吗?”
白袍的男子从胡同外面俏皮的伸出半颗脑袋往里看进去,并不算强烈的巷口光线里,他眯着眼睛,伸着脖子用力大声喊着。
燕青竭力屏住了呼吸,他奋力控制着每一分肌肉,僵硬的身体迸射出血液让他的脸颊和耳尖微微有些涨红。
对于能力者,这匪夷所思的存在,在燕青已知的缪缪几行文献资料里面,每一个都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所以,黑假面的情报部长知道,自己若是被那人发现,绝对不会有还手之力,几乎一照面就会被制服,然后任由对方捏圆捏扁。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乞求着对方赶快离开。但上天显然没有听到燕部长的请求,白袍男子却听到了。
只见他迟疑着转过了拐角,犹犹豫豫的向着巷子里面走进去。男子仿佛是怕黑的孩子,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用脚尖探着地面。
然后,他一抬头,理所当然的发现了那个所在墙角的男人。
“啊哈,找到你了……
燕部长……”
……
……
与此同时,格里菲斯正驱车往黑假面的总部行驶。
实际上,在六个小时之前,格里菲斯已经从上岛出发,往蓉城这边赶了。
最近黑假面已经连续有几组小队遭受到不明力量袭扰,这让嗅觉敏锐的大妖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阴谋味道。
但途径秦晴管辖的新乡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大暴雨。这个靠近海边的旅游城市,每年的这个月份,雨水总是来得特别的充足。
大暴雨席卷了整个天空,让视野的能见度变得很低。格里菲斯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等了一个半小时,雨势才小下来。
格里菲斯趁着这段时间在便利店里买了面包和火腿,解决了早餐的问题。
等雨势小下来,他便开着车子,在被雨水冲刷的油腻腻的街道上一路北去。
或许大妖出门之前应该看看黄历,那黄历上对于今天的描述或许应该是这样的,地发杀机,北地斜,忌外出。
路遇暴雨只是预言之中的开始,然后在不久之后,等他刚到了蓉城的地界,那被花爷称为黄金甲壳虫的老古董二手车便在路上抛锚了。
格里菲斯打开车厢盖发现是发动机飞轮片老化开裂,那破烂玩意儿碎的一片一片的,没有专业的维修配件之下也是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他伸手在大街上招了一辆出租,引导着司机一路向着黑假面总部的方向开过去。但那司机才行驶了,副驾驶座上的大妖却皱了皱眉头,往极远处的右手边望了过去。
那里是一片空空荡荡的灰色建筑群,由于距离极远,在阴暗的天色里,只现出一片朦朦胧胧的灰色轮廓。
“司机师傅,前边路口右转。”
……
单手拖拽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燕青一点一点走出了深巷胡同,那白袍的男子左右看了看,随后对着一个紧闭的,铁锈深深的大铁门走了过去。
‘咣当’一声,男人一脚踹开了紧闭的车间门厂,漫天飞舞的灰尘中,一股发霉的古怪味道迎面喷了人一脸。
白袍男子对此不管不顾,他拖拽着燕青走进废弃的旧厂房,任由对方挣扎反抗,仍旧不紧不慢,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漫天烟尘里面,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浅不一的拖痕。
……
……
“哦,先生你要来这里啊。
这里是蓉城旧工业园区,原本招商引资欧国那边来人建设的,后来经营不景气,很多外国人都撤资了,现在那边的车间大部分是空置的,半死不活的。”
“先生是来经商的吗,看先生不是本地人,我劝你啊,最好还是再打听打听,了解清楚了具体的情况再动手。
最近几年经济不景气,制造业低迷的厉害,国家政策也有些摇摆不定的……对了,听说这一片地域过两年就要拆迁的,要全部外移到高新区了,你可千万别再这里投资建厂……”
格里菲斯临时雇佣的司机显然是一个热心肠的话唠,他随口应付着,但心思已经穿越了灰蒙蒙的远山雾霭,飞到了那座老旧的建筑群里面了。
就在刚刚,格里菲斯令司机驱车去黑假面总部的时候,一阵若有若无的波动从远方的工业园区传递了过来。
那波动有些熟悉,格里菲斯自己是认得的,正是被银魂无意间收集到的,送过来被自己‘做过手脚’的斐具耳环音遂的波动信息。
大妖收到这股波动的时候本没有打算理会,在黑假面总部的蓉城,拥有斐具音遂的波动只能够说明银魂已经为其找到了主人,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喜庆事儿。
但当格里菲斯对那波动仔细一品味,却发现波动之中所隐含的其主人的信息竟是出其的微弱,而且似乎上下起伏很大,正在迅速消逝的样子。
大妖眉头一皱,回想着银魂所汇报的最近有不明组织对黑假面出手的情报,最终还是决定转换方向,驱车向着斐具音遂的方向去看一看。
貌不惊人的白袍男子拿出一根韧性十足的钢索,束着燕青的双手,将他吊在老旧厂房的横梁上。
人体在拉扯之中渐渐被升高,白袍男子从不远的地方搬了一把椅子,用嘴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一屁股坐在上面:
“黑假面雇佣兵团的燕部长……
情报部门的燕部长?!”
男子抬着头这样问着,他实在是明知故问,但眼角兴奋的纹路和微弱的表情,实在出卖了他恶劣的本质。
“幸会幸会,久仰大名啊,燕部长。”
身上披着乳白色混合着红色的男人努力向上看,眼神里似乎闪烁着一种真诚和仰慕的光。被吊在半空的燕青吃力的低下头,双手和脊椎骨被拉扯和束缚的阵阵疼痛中,他看到了那人在阴影中绽放的灿烂笑脸。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雪狗,雪花的雪,狗蛋的狗。雪狗呢,当然是代号啦,事实上,你可以叫我小雪雪,狗爷,狗爹……”
“咳咳,事情是这样的,燕部长。我呢,实在仰慕贵团这些年雷厉风行、锐意进取的手段决心,短短几年从无到有,从创业到如今当之无愧的蓉城地下王者,发展之快,让人简直拍案叫绝啊……恩,没错,拍案叫绝!”
“你们那团长是个人才啊,你有空见到他的时候帮我问一下他有没有意愿去跟狗爷混,狗爷天天给他大包子吃……哦,对了,我倒是忘记了你已经回不去了,更加见不到你们亲爱的团长大人了,这话还是我自己亲自问好了。”
“恩!恩,没错,我亲自去问好了……
对了,我们刚才讲到哪里了,容我想一想,哦,对了,‘拍案叫绝’,没错,简直是拍案叫绝。”
“但事情总有两面性的燕部长,能力大也不见得是好事,反正我老婆就整天说我长得太帅,放家里不安全……
这么给你讲吧,燕部长,我们老大对于贵团如此受欢迎很是不满,老大不满意,我就不开心,我一不开心,大家就都不能开心,所以你就在这里了。”
“给你透个底啊,今天呢,狗爷我任务一个没有,有大把的时间陪你玩。
我呢,是个急性子,暴脾气,做事情容易过火,燕部长你多担待。”
“对了,身为黑假面雇佣兵团的情报部部长,一定知道不少秘密吧,统统都告诉我吧,我喜欢听的。先别急着否认,认真想一想,免得等一会儿,你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当然啦,说与不说,这事情由不得你。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燕部长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第一天出来混的。你说不说关于黑假面那边的情报,今天都出不了这个门了……”
白袍男子慢条斯理的讲到这里,他斜了斜身体,用手拉开身边的一个抽屉,露出里面满满的金属刑具,有各种尺寸的刀子,钩子,钳子,闪烁着冷冷的光,让人望而生畏。
男人习惯性的抚了抚头发,他的头顶因为沾染了血迹,时间一久,结疤干涸,反倒看起来更加有型。于是他话语平和,语重心长的接着说:
“当然啦,愿意讲不愿意讲,早讲晚讲还是爱讲不讲多少是有一点差别的。”
“我见过一头被饿尔巴斯红蚁咬伤的狼,哀嚎了三日三夜,流干了身体的血液才死,死前,血肉分离,骨瘦如柴,反倒不如被老虎一下咬死的好。”
白袍男子这样笑眯眯的说完话,身体慢慢站起来,带动了左手边零碎的金属刑具碎片叮咚作响。
男子将露在外面毛茸茸的腿收入睡衣的下摆里面,双手整了整,然后抬起头来,一如既往的慢条斯理。
“你说对吧,燕部长。”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团长’驾到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每天奇奇怪怪的事情挤在一起,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司空见惯的发生着。
年久失修的破烂厂房里,一阵短促的呼喊模模糊糊的传出来,透过厚重的大铁门,倒是像下雨天穿巷而过的风的呜咽。
蓉城的早晨十点钟,乌云密布,雨前压抑的气氛席卷了整片天空大地,像是某种巨大的不详。
白袍的男子扬起挂着铁钉和铜铁片的皮鞭,对着半空中吊着的男子奋力的抽打着,窗外电闪雷鸣,男人的身影在扎小的天窗中透出的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拉长缩短,扭曲的像是厉鬼一样。
他将手中的皮鞭放下,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眼角的眉头轻微皱了皱眉。
“没有时间了,燕部长,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被吊在半空之中,被称为燕部长的男人此时已经被打的满身伤痕,一只眼睛高高的肿起来,只剩下一条半眯的缝隙,看起来可笑又凄凉。
浓稠的鲜血顺着龟裂的青青紫紫的皮肤流过腹部,大腿,膝盖,脚踝,然后汇聚到大拇脚趾的末端,形成团,滴落在地面上。
燕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意识随着痛苦一点一点的开始迷离。
然而这个时候,站在地面的男子麻利的拿起一把亮银色的小刀,用刀背用力击打在燕青的腹部。
一瞬之间,巨大的如同蜘蛛网般龟裂的痛苦,立刻撩拨醒了燕青的神经纤维。他惨叫一声,随即又被带着铁片的鞭子抽在脸上,叫声戛然而止。
“燕部长铁骨铮铮,义薄云天,酷刑之下只字不吐,着实让人佩服……”
持鞭男子的言语在空旷的车间内部回荡着,燕青张开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又被他一鞭子抽在脸上,生生打了回去。
“不说是吧,我看硬到什么时候!”
‘啪’、‘啪’、‘啪’的抽打声连续的响动起来,半吊在半空的人体之上插着两截刀片,又被皮鞭一抽,整个布满伤痕的身体像是风中的腊肉一样,抽搐的摇摆着。
白袍男子又用鞭子抽了几下人体,随即将鞭子扔到地上,甩了甩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酸的双臂。
“最后一次机会……”
“告诉我想要知道的。”
那男子从身边洒落的刑具之中拿出一个小铁盒,他旋开纽扣,露出里面十数根细长的钢针。
那钢针的针尖被火焰淬过,看上去蓝汪汪的,给人一种歹毒阴森的视觉效果。
白袍的男子从其中抽出一跟大约有十几公分长的粗钢针,放在嘴巴里深深的舔了一口,然后拉出来,对着天窗的光线,双目痴迷的看着。
“我……我不知道……”
被打的已经意识弥留的燕青枯燥的重复着这句话,他脑袋耷拉着,看上去像是断掉了一样。
听到这话白袍的男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眉头,但下一秒钟,他嘴角扬起来,食指和中指撵了撵手中的钢针,然后一下插入了燕青大腿的根部。
“一根……”
凄凉的尖叫声中,男人的声音显得冷漠平静,他淡淡的数着数字,又顺手抽搐一根钢针,插入了燕青左边膝盖反关节的凹陷处。
“两根……”
……
当白袍男子将钢针的数目数到第七根的时候,厂房之外却突然间一道巨大的雷轰闪电,带着震撼人心的声音和视觉效果充塞了天地之间。
整个厂房的视野在电闪之中骤然白了一下,等视网膜重新调整了焦距,刻画出厂房的环境,一个年轻修长男子的身体剪影却徒然烙印在厂房发黄的墙梁上。
白袍男子愣了一下,表情微微一变,随后便换上了一副司空见惯的笑脸。他本是这样笑眯眯的人,说起话来感觉客客气气,实际上心肠刚硬刻薄。
“哎呀呀,有朋自远方来,蓬荜生辉呀。”
他转过身来,这样说着话,盛意拳拳。只可惜对面年轻俊美的男子,却身材冷硬,直勾勾的站着,并未有理会他。
那年轻人头发湿漉漉的,显然从外面雨水之中‘淌’过来的。他的眉梢如画,此时被雨水打湿,从脸面的纹路里流淌下来,看上去有一种无端的落寞。
然后年轻的男子眼神木然的动了动,看了看天色,抬手看了看腕表,最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吊在半空之中的燕青……
而此时,被酷刑折磨已经无法安然昏迷的燕青也眯着眼睛在看这厂房内发生的事情。而等他将肿胀的眼睛勉强眯出一条缝隙,模模糊糊的瞳孔中,那男子的身影终于清晰起来。
“银魂……团长?!”
燕青嘶哑着声音这样喃喃自语着,他的双唇干裂,又因为之前的喊叫嘶哑了喉咙,所以音调极低,但此时整个厂房里安静异常,所以燕青所说的,还是勉强传播了开来。
“你就是黑假面佣兵团的团长,大名鼎鼎的银魂兄?!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做我小弟怎么样,给你吃大包子……”
白袍的男子直起身子,笑眯眯的说着话,手上双手之中却不知不觉从指缝间灌满了钢针。
他双手交叉着靠在胸前,摆出那大名鼎鼎的‘手心针’的起手式,大跨步的向着年轻男子走过去。
而那青年的男子也正向着这边走过来,他手无寸铁,刚走了两步,脚尖刚好碰到一把散落在地上的刑具小刀,顺势轻轻一撵,银色的小刀片骤然受力,从地上弹起来,翻滚在空中。
刀片在空中飞舞,两个细长的人影彼此相向而行,尖锐的银针猛然间脱手而出,人影在翻飞的光影里交错而过。
在这混乱的一瞬间,一只细腻的手掌稳稳抓住飞舞在空中的银刀刀柄,然后简简单单的一记横劈。
一刀,人体错身而过。
格里菲斯保持着步调,不紧不慢的走到燕青的脚前,放开了缠绕住对方的锁链。
与此同时,在大妖的身后,十数根或者切开或者扭曲成角度的钢针高速震颤着扎入地面、天花板、墙壁。而那个穿着白袍的男子也在这一瞬间徒然倒地,身体从腰间裂开。
‘噗通’一声,‘尸体’分开滚成两截。
白袍男子身体的上半截艰难的转动了一下,他歪着头向后看,嘴角勾了勾似乎习惯性的要摆出笑脸的姿态,但最终表情却被苦痛占满,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诡异。
“好……好快的刀,不愧是银魂阁下……”
“不过……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被腰斩的男子说完这话,便咽气掉了。
格里菲斯无动于衷的将燕青从房梁上放了下来,横抱着对方渐渐走出了厂房间。
……
就在白袍男子‘死’掉的同一时间,在蓉城一个五星级的高档宾馆里,一个身穿纯黑色衣服的男人猛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这人样貌普通,唇线刻薄,细看之下,竟然与之前白袍男子有七八分的相像。
男子盘膝坐在木质地板上,身前摆放着一个冉冉冒着馨香的香炉,这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古色古香。
而在香炉的边上,一个手工雕刻的木质人偶不知为何,从中间裂成了两截。
男子中断了打坐,伸手拿起了那桌上的人偶在指间轻轻摩挲着。他的面容古井不波,只是手指头在那端口处反复研磨着。
房间内饰的门在这时间突然打了开,一个只穿着轻薄纱衣的丰满女人用白色毛巾清理着头发从浴室之内缓缓走了出来,她上抬的上肢让胸前的丰腴和嫣红看起来若隐若现。
男子顺势将人偶纳入袖中,他转头面容古井不波的看了女人一眼,又缓缓的低下头。
而身材丰满的女子倒是落落大方的从男人身前走过去,直走到靠近床边的位置,旁若无人的褪下身上的纱衣,露出雪白柔软的酮体。
女人背对着男人撅着屁股在床上的衣物里面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件紫黑色的文胸扣在波涛汹涌的丰腴上。
“大和君还是这般古板,真不愧是御剑斋柳兵卫老先生的门下弟子。”
女子传好了内裤,伸手去抓一件样式精巧的超短裙子。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话,表情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是在感慨,也不知道其含义是褒是贬。
坐在檀香之间的黑衣男子并未有理会丰腴的女子,他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盯着袅袅上升的烟霭,瞳孔中的焦距渐渐的扩散开来。
看到男子的如此表现,那开放又丰满美妙的女子只是撇了撇嘴巴,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她穿上高跟鞋,匆匆忙忙用唇彩涂抹了一下唇线,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房间门口,顺手挎起挂在房门之上的粉红色名牌香包。
“我今晚有个约会,不回来会和了,组织来人的话帮我应付一下……”
丰满时尚的女子带上黑色墨镜已经摔门而出了,她的言语从走廊里面传到室内,隐隐约约的,最后几句好像是:
“蓉城的小帅哥,姐姐来了呦……”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斐具双生
格里菲斯讲燕青送到黑假面的总部之后,很快便与银魂成功接头了。
而关于被燕青部长将其错认为银魂的事情,他也懒得解释,而且银魂的体态确实有一部分已传至他的基因,在大妖的刻意遮掩之下,倒是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会成同一个人。
银魂将黑假面佣兵团的发展情况给格里菲斯汇报了一下,同时,将黑假面最近面临的困境也做了一份详细的报告,特别是最近这频繁出现的针对黑假面本身的袭击事件,阐述的格外清楚明白。
“根据这些资料来看,确实是有人在故意针对黑假面,背地里搞一些拖后腿的小动作。
毕竟树大招风嘛,常有的事。”
大妖将手中的黑色文件夹放在桌子上,用指尖扣了扣塑料壳页。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接着说道。
“今天来时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想来和这件事情有些关系……”
大妖所说的那个有趣的家伙其实是白袍男子,这个被格里菲斯一刀切开的家伙其实并非是那人的正体,充其量只能算是分身一样的存在。
神话传说之中,常有身外化身之类的大神通,修成此申通的人,在小说或者传闻里面,往往都是一些牛逼轰轰的,不是某某教主,就是某某上人的逆天存在。
但格里菲斯今天所‘斩杀’的那人,他的存在形式,却有几分‘身外化身’的味道。
以大妖的眼力,在第一眼看到白袍男子的时候,就看穿了他皮囊之下奇特的灵魂波动。那白袍男子看起来牛逼哄哄,说话做事气势十足,说穿了其实也只是一具傀儡而已——这也正是格里菲斯二话不说,便选择斩杀白袍的原因,一具傀儡,价值实在是不大的。
“分体术?”
“应该不是,感觉上不是很对,应该是某种新技术吧。”
格里菲斯站起来走到窗边,棕色的窗帘之外,两行黄莺在电线杆上正吱吱的叫着。
“公司里面的事还是你来管理,毕竟是你自己整出来的东西,比我在横加干涉要强得多。”
“关于有人针对公司搞小动作的事,我会帮你留意,我情况我会通知你。”
长相酷似格里菲斯的男人点了点头,阳光中他抬起头来唇线动了动,那被称为格里菲斯的男子侧着身体看了他一眼,然后后者便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黑色的文件夹,推门走了出去。
……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年年女女老人小孩的言辞里,变得司空见惯,口口相传起来。
在华国以东,跨国洋海,是一片小小的弹丸岛国。
这这片小小的土地上,自古以来,便如同大大的舞台一样,上演着江湖里那些爱恨情仇,那些荣耀、卑微、迂腐、麻木和惨绝人寰。
在工业革命大大推进的时代里,蒸汽文明让世界变得焕然一新,截然不同。
时代在日新月异,闭着眼睛睡了十年的植物人,醒来之后,只得感叹人是物非,陌生非常,似乎一脚踏出门,等待着自己的便是无穷的机关暗术。
在这轰轰烈烈的大时代里,自然有着跟不上时代脚步,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固执的停留在那个时间里,被轰轰烈烈碾成碎末的人。
曾几何时,那不知为何而活的二阶流哉和他的姐姐、父亲,便是这时代的牺牲品,或者叫做淘汰品,更加贴切一些。
那个末代活心流的弟子二阶流哉固然可悲,但轰轰烈烈的大时代里,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固执,腐朽,沉默寡言,喜欢坐在下雨天走廊的角落里,望着天空没有言辞。
死去的二阶流哉是这个时代的不再需要的淘汰品,他被整个时代的重量,压迫的毫无容身之处,终于在死后,变得一无所有。
御剑斋的柳兵卫十郎也是这样的人,年过七旬的老人身材中庸,身量并不宽阔,矍铄的精神之中却带着**和陈旧的旧社会味道。这常常让擦肩而过的染着黄绿色头发的九零后少年少女,皱着鼻子,大步离开。
但老者的荣耀和悲哀皆是如此,老人是御剑斋第十六代门主,他二十七岁时候被师傅亲手传下剑斋,成为门主,事到如今,已经有四十五年了。
永远忘不了那一日,年迈的师傅脸上欣慰而慈祥的笑容,忘不了往来宾客那或者嫉妒或者欣喜的面容,年轻的柳兵卫十郎跪在地上,头顶谦卑的触碰着地面……
但时过境迁,这些东西即使小心翼翼的放在记忆的最深处也已经发了霉,有了让人作呕的味道,而老人却始终舍不得丢掉。
这样一眨眼便是二十年、四十年,柳兵卫十郎已经勋勋老已,曾经的年轻武者已然头发花白,他握剑的手再也不复从前一样沉稳有力。然而
人生既已如此,实在也没有力气再折腾些什么了。
柳兵卫五十岁那年,他早晨起来例行到剑斋做早课,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依偎在剑斋石狮子旁边已经冻僵掉的男孩子。
将七八岁大的男孩抱入剑斋,喂了些姜汤,等那孩子身体暖和一些,便做了些饭菜给他吃。
再此之后,这个没名没姓的被家人抛弃了的无家可归的孩子就住在了御剑斋,成了男人的第三任弟子。
由于一生之中未有婚配,这个为旧时代默默守门四十余载的老者膝下并未有儿女,所以对自己的弟子如同己出,相当不错。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跟着柳兵卫十郎生活了许多年,曾经在冬天里被霜雪冻僵几乎致死的男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他被老人赐名为大和一介,是柳兵卫的师傅血脉内的名字。
大和一介性格冷硬,沉默寡言,一如那喜欢在下雨天叼着旱烟斜靠在走廊老旧木梁柱上的花甲老人。
他是这样的人,偶尔的时候,也有奇怪的一面。关于这些,老人知道,但从来不讲。
再后来,年纪老迈的柳兵卫十郎便死掉了,大和一介离开了那个陈旧的道馆,独自一人走上了茫茫未知的道路。
而她那个性格温吞的大师兄,总是被调皮的二师姐欺负的满脸无奈的大师兄,却取代了老人的位置,坐在那老人常年席坐的角落里,抽着旱烟,在那暖日的阳光下,为那个已经死去的时代,默默守护着或许连自己都不明所以的东西。
在那之后,大和一介为自己取名为雪狗,开始接触三教九流的人,继承自御剑斋高超剑术所带来的影响力让他声名鹊起。
大青山是岛国有名的大氏族,也是现在大和一介所效忠的对象。
岛国以家族势力而闻名,家族的企业,家族的道观,家族的传承与闻名。这独树一帜的风格让岛国的家主势力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强势稳固,以家族为中心的利益链条,更是错综复杂,难以尽陈。
大青山的力量非比寻常,整个家族的势力,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延伸到政客,平民,国人以及跨越国际的信息和中转人员。
大和一介在其中获益良多,但付出的同样也非比寻常。
同一年,终于决定入世的二师姐名声大噪,对应着大和一介这边的光辉,柳兵卫十郎这个名字才开始在整个岛国,响亮起来。
同一年的冬天,大和一介杀死了一个全身是伤的男人,从其身上找到了六个背靠着背彼此藕断丝连的木偶娃娃。那娃娃雕工细致栩栩如生,那第一眼看到它的大和一介,当场便被其吸引住了。
那些木偶娃娃实际上是一件罕见的斐具,在后来大和一介才终于醒悟了这一点。
那名为双生的娃娃一体六胎,仿佛是六个连体婴儿,但它实际上,是能够让人拥有‘身外化身’的珍贵斐具。
当然,身外化身什么的,只是些夸张言语,但大和一介确实利用着他,为自己造就了一具分身,正是之前被格里菲斯一刀斩成两截的雪狗。
雪狗之名,低贱而卑微,像犬类一样沉浮于世,这大概是为了纪念那些童年里,卧在雪地中冰冷的饥饿和绝望。
而斐具,作为全世界只有100多件的珍贵道具,它可以凭空赐予人能力,这人首先必须是非能力者,其次还要考虑它低到令人发指的契合概率。
但大和一介的运气足够之好,或者说他自身情况足够的奇怪,那被称为双生的斐具,竟然阴差阳错的被他开启了。
其实斐具双生开启的条件并不低,首先要有合适的人选,其次,这合适的人选,必须精神足够强大,至少有能够容纳另外一个人格的空间。
而大和一介,却恰恰有着这样的潜质。
在被柳兵卫十郎老师学艺的这些年,大和一介其实便表现出了一些奇怪的性格。一方面他性格沉稳,少言寡语,冷硬到好像脸上就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字。
但偶尔的时候,在每个三四个月或者一年之中的几天里,大和一介总是会性格返常的轻佻与多言,仿佛被另外一个人附体了一般。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袭
柳兵卫十郎老师从来都知道这样的事,但却只言不提。关于身体之中的另外一个人格,大和一介也是清清楚楚知道其存在性的,不过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嘴巴闭上,可以一整年不张开。
人格分裂,这是学术界对于大和一介病情的诊断,这或许源自于他早年生活的孤苦刺激,又或者是先天性的疾病,大和一介自己也从来不讲。
但这一次,那个体内名叫雪狗的家伙,那个让自己整日整日无法安心入眠的奇怪家伙,却在无意之间,帮了自己的一个大忙。
斐具双生落到大和一介手中半年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第二人格对于整个身体的控制力和‘争夺**’明显的减少着,这着实让二十多年没有睡过好觉的大和一介好好休息了一番。
然而事情有因必有果,等大和一介幡然醒悟之后,那个被他放在卧室里面辅助其睡眠的六面娃娃双生斐具,却徒然有两具从斐具之中掉落下来,其中一具,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有了几分大和一介的样子,栩栩如生。
另外一个则是在落地之后,便疯狂的长大,如同吹气球般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正是潜藏在大和一介体内的第二人格,雪狗。
新生的雪狗在精神上与大和一介有着天然的联系,由于斐具的牵制约束,第二人格雪狗倒是对大和一介亲昵尊崇,显然是以后者为主导的共生存在模式。
当然作为新生的一代,也作为另外一个大和一介,雪狗的战斗力其实十分中庸。
他一方面旁观了柳兵卫十郎对于大和一介所有的教导,领悟了大和一介所能够领悟的一切,甚至连每一次大和一介的生死战斗,也有他参与其中。
但旁观和主观的经历毕竟不同,雪狗性格跳脱,而且新生的身体脆弱异常,并没有让他领悟到太过高深的东西。这家伙被大和一介一言不发的强压了二十几年都没有翻身便可以知道其在战斗方面的天赋和造诣了。
后来,大和一介借助斐具的力量,身体素质节节攀升,连带着雪狗也受益匪浅,这才让他有了可以入目的单兵作战能力。同时因为雪狗做事不拘一格,手段鬼黠毒辣,确实为大和一介做成过不少的事情。
相对于大和一介这样一位受柳兵卫十郎影响深远的正统武夫,性格阴沉活泛的雪狗更加倾向于一名政客、管理者。
事实上,暗中对黑假面出手,正是这名被双生斐具所重生的男人亲自制定的,其目的便是为了大青山在华国势力的延伸和渗透。
作为岛国几大强势家族之一,大青山一直在寻求着在国外市场发展的良机。
华国的权集驰举世闻名,对于外来势力的防治措施一向严谨苛刻,事实上,在最近的十数年见,大青山一直在试图向华国输送战略人才,只是收效甚微。
既然外来势力容易受到权集驰的关注,以至于排挤,那么雪狗便想到了利用曲线救国,扶持本国势力,为其服务。
当然,在整个华国满足条件的势力并不算多,首先这势力不能够太大,能够被大青山彻底掌握住,并且没有进入权集驰的视线范围之内——这便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该种势力的新兴性和地方性。
另外一方面,受扶持的势力必须有足够的发展潜力,不要烂泥扶不上墙面,大青山花了人力物力,结果搞出来一坨垃圾也是得不偿失的。
遵循着这样的原则,大青山在华国的情报系统大式开动,很快整理出来一个合适的名单,黑假面雇佣兵团的名字豁然正在其中。
大青山会选择黑面的原因正如之前所说的,一是它的规模不小不大,正适合拿捏吞并。
第二,黑假面佣兵团作为新兴的组织发展迅速,其旗下佣兵各个身手矫健,纪律严明,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威震一方的霸主。
在将吞并的目标选择为黑假面之后,以大和一介等人为首的一干大青山精英骨干,便迫不及待的背对着黑假面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下做事情。
而这其中很多的事情的策划和执行便是大和一介的分身——雪狗先生。这个男人被沉默寡言的大和一介生生压制二十几年,被禁锢在**之中,如同坐监一样,内心其实并非太过正常。他相对于普通的社会人,雪狗有着更低的社会底线。
这样的人是毒蛇,有时候看起来体积娇小,但它们灵活,速度飞快,嘴巴里面藏着致命的毒液,往往能对猎物一击必杀。
但这一次他运气不好,在抓了黑假面的情报部长燕青之后,很快便将那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岁的大妖吸引了过来。
而事情的结果正如大家所知道的,从上岛硬生生打车来到蓉城的大妖只用了一刀,便砍断了雪狗所有的诡异和算计,将他一刀两断。
夜色悄悄的沉静下去,头发散开已经可以垂到肩膀的俊美青年怀抱着半短刀鞘,坐在微光的走廊之中,闭着眼睛假寐。
这里是黑假面的后花园,是中高层聚集的地方,算算时间,刚好又到了管理层聚集的日子。
今晚月色清朗,隐隐有水一样干净的光透过屋檐旁边的橡树,割下一地的碎影。
被叫做格里菲斯的青年身后的房舍里,醉醺醺的欢声笑语从半敞的朱门内传出来,微微发绿的光线里,有人无意识的扭动着身子。而那人力资源的战部长,在趁着酒劲对一名心意的女部下,讲着那让人听了便脸色发红的荤段子。
热闹的氛围在那一院热闹的风里盘旋着,卷进夜空里清明的天。幕布一样璀璨的天空中,那些星星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羞涩的隐藏在了云层后面。
不远的院落里,蛐蛐和蚯蚓的鸣叫在安静里喧嚣着,这深夜无人的夜晚让它们感到自由快活。
与此同时,在距离那份喧嚣不远的钢铁大门微微的模糊了一下,随即变成安然。
一团如同黑水一样的模糊人影靠着围墙的内壁,低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摸近着。他无声无息从无到有的出现,像是被人硬生生调节了那周围空气的色调,凸显出了那一团消瘦人影。
只是在这清冷与热闹并存的夜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偏僻角落里的异像。
今天是黑假面高层聚集的日子,这黑影挑在这个时间点潜入黑假面的后花园,其目的恐怕并不单纯。
……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脚步,借助花坛和草木的遮掩,一点点的挪移着。
在夜晚微弱的灯泡光线中,米黄色的空气里,黑影透过花盆与花盆的间隙看着坐在门廊阴影里抱着短刀假寐的男子。
他悄悄移动着身体,视线聚焦着那团人影,左手压了压花坛里伸出的浓绿枝桠,然后整个人如同壁虎一样,贴着墙壁,无声无息的爬上了笔直的门墙。
双手和脚心中如同被安装了强有力的吸盘,人影在月光下淡的如同一抹灰烟,越过女墙,走到了房梁的砖瓦上。
他猫着身子往里走,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柔软的脚面贴着瓦片的轮廓细细的流动着,黑衣人的鞋子是经过专门制作,单薄而柔软,这保证了他在行动如风的同时,最大程度的隐藏自身的行迹。
黑衣人显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潜伏着,他拥有着耐心和过硬的技术,所以在某一方面有着斐然的自信。
但今晚的氛围,却让他敏锐的感受到了一丝不安。他继续往前走,越过门厅的砖瓦,轻轻跳下来,落入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里面,只发出了短促的‘沙沙’声响。
这人警觉的趴伏在地上,视线望了望在目光所及之处的男男女女,等确定安然之后,又看向那个已经被甩在身后,抱着短剑低头假寐的男子。
“什么造型……
不伦不类。”
身穿黑衣的潜入者嘴唇砸吧了两下,他兀自嘟囔着,似乎对坐在门边上尸位素餐的门卫产生了某种形式的偏见。
但眼前的情形毕竟对他有利,黑衣人小声了嘟囔了两句,便再次小心翼翼的向着聚会的中央靠近着。
此时的格里菲斯依旧闭着眼睛,他坐在角落的阴暗里,周围是一层黯淡的光线,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保持着这样的姿态。
黑衣人的成功潜入,似乎并没有京东大妖分毫,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那穿着黑衣的潜入者,进去又出来,直到消失在夜幕里面。
后半夜的聚会热度开始退却,兴许是一整天的劳碌让人们的身体感受到了疲劳,又或者是最近黑假面频繁遭遇的针锋相对,让这些将自身利益牢牢绑在绑在黑假面这台战车的男女们失去了游玩的细致。
凌时刚过,便有人陆陆续续的开车走掉了,这与以往的彻夜狂欢,似有不同。
此时,格里菲斯仍旧无动于衷,睡着一般,独身坐在石像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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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窥视契机
半个时辰过后,时间走过凌晨一点,偏远的路灯开始一盏一盏相继熄灭。朱红色的大门里,名叫赵日天的董事会长和一个中年男子握着手,相互道别。
不远处的司机已经将车子从花园里掉出了头,他向着这边打着方向,同一时间里,年过五旬的董事会长高举着手,笑着半退着往后走。
然而在这素描一般的微光和模糊的人影中,黑灰色的深夜的背景里,白色的车子缓缓的划过弧线行驶过来。
老人转过身去,刚走开两步,那加长的豪华轿车车门却却徒然之间,自行打开了。
从车门之中,首先伸出来的映入人眼帘的是一双干净光鲜的皮鞋和西裤,车门随后整个被推开,一个陌生的瘦高男子,从车子的后座里走了出来。
那男子空着双手,在空气中摆了摆,然后向着老人走过来。
那开车的司机直到这个时候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似乎在之前并不知道轿车的后座中藏匿着男子,手忙脚乱的打开车头前方的小抽屉,拿出枪械对着来人扣动了扳机。
‘咔咔’的声音随即传过来,那瘦高男子撇了撇嘴巴一边走一边摆手。司机茫然的看了看手中失去了公用的枪支,正要开门抢身过去,但前面的那人已经先知先觉的加快了脚步,对着黑假面的董事会长,大踏步走过来。
名为赵日天的老人,转身便跑,但那来人裂开嘴巴笑了笑,只是一步,他便跨到了老者的身后,单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将其拖拽了回来。
这人是大青山的人,究竟事故,杀伐果断,是可堪大用之人。
他偷偷潜伏在黑假面懂事会长赵日天的私家车里,耐着性子等了整整半宿。
他是这样经验丰富又肯等待的猎人,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劣习,但时机来临,他便果断抓住了。
左手一翻,一根细长的注射针管便出现在了男子的手心中。他用了将老人拉到身前,后者分离挣扎,被一下敲打在头部,顿时一个踉跄。
“赵懂事,跟我走一趟吧。”
那男子这样说着,说中的注射钢针正要打下去,一丝亮银色却徒然在夜空里闪了闪……
手持着注射器的男子下意识的偏了偏脑袋,他的视线微微偏转,下一秒,细碎的刀光便劈中他的胸腹,把他打的飞起来。
刺啦的裂锦声音随即响起来,那男子如同被小轿车撞到了一般,整个人双脚离地,攥着老人的衣领和手中的注射器下意识的松开,然后身体被推开五六米,打在轿车上。人体翻一个跟头,震碎了车窗玻璃,在轿车顶端摩擦滑行了一小段,摔在道路旁边。
而此时,那一直坐在走廊里闭幕假寐的青年人,已经抽出了怀中的短刀。他一只手微微扬起来,另外一只揣在胯下拿着刀鞘,此时却是睁开了眼睛,淡淡的望过来。
被刀光斩中的瘦高男子扶着轿车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他之前确实忽视了格里菲斯的能力,被对方抓住机会,一刀便斩飞了。
哗啦啦的细小破碎声和碎屑随着男子渐渐站起来而洒落一地。他被刀光斩中的胸腹之间,衣衫裂开,边缘有些微微焦糊。
然而,从裂开的衣衫之中,一套如同石膏打制的白色防身服,正以一块竖直的劈痕为中心,向着两侧龟裂成一片,正是组织内最新的生化服。
那赵懂事的司机此时终于趁机靠近了瘦高男子的身边,那人正扶着车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从腰间抽出警棍,打过去,却被对方抓住警棍顶端,按倒在地上。
一声短暂的闷哼从小轿车后面传了出来,一会儿之后,那来自大青山的瘦高男子重新摇晃着站起来。
而这时间里,捏着短刀的青年也正往这边走,走出走廊里米色的光晕,走入这片模糊的黑暗里……
“什么人派你来的?”
格里菲斯一边走一边在说话,黑暗里,他看了看对方的表情,皱了皱眉头:
“不愿意说?!
……”
“也好。”
亮银色的刀光又一次闪动了一下,那个手扶着车门刚刚站起来的男子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然后再次毫无悬念的飞了起来。
在格里菲斯和瘦高男子中间,那个赵日天董事会长的座驾在后者被击飞之后,猛然间从正中间垮下来,裂成两断。
车子里面的食物、红酒、驱寒的毛毡,以及润滑机械的机油、防冻液从整整齐齐的断口处流淌一地。
格里菲斯单手提着刀,绕过车子,来到那个被打的有些胸骨碎裂的男子身前。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
……
清晨的日光洒满大地,将整个凌晨雾蒙蒙的冷色调拉扯的清晰暖和起来。
格里菲斯从组织内的监禁室走出来,他一宿没睡,此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大妖一边走着一边随手对着不远处的一名工作人员伸了伸手,那人小跑着过来,随即被格里菲斯给了一份皱巴巴的站着机油和灰尘的几页纸张。
“把这个交给银魂。”
大妖拍了拍那员工的肩膀,手指伸了伸,示意对方赶紧去做。
格里菲斯交给银魂的东西正是他从那个瘦高的家伙嘴巴中套取的一些有关情报。
对方是条硬汉,油盐不进,但还是被见多识广,手段层出不穷的大妖花费了一宿的时间给搞定了。
关于大青山的事,实话讲,格里菲斯其实是知道一些的。
毕竟作为岛国有数的几个大家族,做为对情报十分重视的大妖,不可能会忽视掉其存在。
但若是将大青山与蓉城这个‘荒山野岭’之中的黑假面雇佣兵团扯上关系,他却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当格里菲斯从对方口中得知对黑假面暗中捣乱的组织是大青山的时候,第一感觉实在是相当诧异的。那感觉就像是大城市的富家少爷不远万里不辞辛苦的下乡贪图乡下土地主的产业。
不过听到那人对于为何大青山会贪图黑假面的原因之后,格里菲斯实际上已经信了几分。
大青山这一次来蓉城手笔不小,事实上,这个家族组织本来就庞大,但在权集驰的监控之下,能够一次性的运送过来这样多的人手,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极限。
当然,这正体现了对方孤注一掷,要彻底拿下黑假面的决心。他们是这样想,而格里菲斯自己,也多少能够感受的到。
关于黑假面如今所处的位置,大妖根据以往的经验有分析过。
在公司发展的初期,硬撼大青山这样的存在,显然是不理智的。若不是,权集驰对于整个华国的掌控力,相信以大青山对于黑假面的势在必得,如今早已经大军压境了吧。
当然,这是坏的一面,敌我力量差距明显。
好的一面便是,大青山一次只能投入极小的力量渗透过来。而且,这一次若是格里菲斯他们将大青山的爪牙全部打断,即使对方再怎么财大气粗,也会痛上一阵,相信下次是否再次派人过来,指派谁过来,便要三思而行了。
另外一方面,借助黑假面的专用渠道,昨天晚上,那个头一个鬼鬼祟祟的潜入黑假面后花园的黑衣人,也被查明了身份,是蓉城之中,一个在地下世界相对出名的扒手。
银魂令人捉了他,询问了他一些事情,然后斩了他的一只左手。
据这人交代,他是被人花了大价钱雇佣过来,偷取这边的一幅字画书卷的。
黑假面虽然在蓉城的地下世界名声极大,但保密工作同样是不差的。那男子接了定金并不知道任务的对象是在蓉城地下世界大名鼎鼎的黑假面,原本听那欢声笑语,还以为是富人之间的交友会。
而等他潜入进去,彻底醒悟过来,却也没有了退路。
这样的事,并不算新鲜,其实是在大妖的预料之中。
雇佣外人声东击西,或者做探路先锋,吸引敌人视线,这样的手段,他是有见过的,高明程度倒是稀疏平常。
格里菲斯自认还有些见识,所以,在那一个晚上,很长的时间里,都能够沉得住气,按兵不动,让敌人对这边的防御系统有了一定程度的错觉假想。
他不动如山,事实上,大妖原本是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再出手的。
但大青山的这个男人性格相对浮躁了一点,实际上也不能算是浮躁,时不我待,顶多算是对时机的把控能力太强烈了一点。那赵日天懂事走到他的面前,他无论如何便也忍受不住了。
根据瘦高男子的口中的情报,这次带队主持侵吞黑假面计划的领队人是御剑斋的大和一介和真水晏一小姐,是大青山内部的两大得力干将。
二人自从三年之前开始合作之后,强强联合,合力攻克了许多难以想象的事,在组织内部也算是实权人物的。
而瘦高男子自己则是自称藤田楠木,算是‘随军’的执行官,身份上其实更加倾向于半个文职的工作者。
因为藤田楠木其实从总部调任过来的,原则上算是与大和和真水二人同级,但实际权利却是拍马也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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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菊茶与那些不可理喻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板的缝隙照射进房间里面,闷热的正午空气里,在那透窗而过的一米阳光下,飞舞的细小灰尘在光柱里活灵活现的舞动着。
躺在床上的女子猛然间翻了个身子,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提醒了她大体的时间。女子挠了挠乱的有些像是鸡窝一样的头发,然后一伸脚,将躺在身边的****男子踢下了床。
这女人正是来自大青山的真水晏一小姐,他昨天晚上在酒吧认识了一坨蓉城的小鲜肉,当即便与那人开了房,浑天胡地的搞了一整晚。
由于嗑了粉的缘故,真水小姐现在脑袋并不是太过清晰,而那被他一脚踹的趴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更是不堪。被真水晏一一脚踹下去,‘咚’的一声掉在地板上,也丝毫不见转醒,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疲劳睡得死沉还是吸粉过多猝死掉了。
真水小姐对于这些懒得理会,她皱着眉头适应了一会房间内的光线,然后顺手点了一支烟,另外一只手开始熟练的满床去摸胸罩。
黑色的内裤被扔在电视机前的地面上,女子叼着烟头,随后走过去,捡了起来。
电话在这个时候‘哔哩哔哩’的响了起来。真水晏一小姐,踩着不知死活的小男友的宽阔后背再次反回了床上,拿起手机来。
“喂,真水晏一,哪位?”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声音,真水小姐抽着烟,恩恩的答应着,烟雾缭绕之间,她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些刚刚睡醒的迷糊感。
半晌之后,女子坐在床上似乎终于理清楚了刚刚那通电话的脉络。真水宴一偏了偏脑袋,对着镜子瞳孔相对的看着。
“搞什么……
这个废物。”
自言自语的说话,但随后,还是拿起电话来,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大和君,我是真水……”
“哦,刚换的手机号码,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哈……我昨天喝多了,手机估计被人偷了,放心吧,我过两天去补办一个,不会影响工作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对了,刚刚我的线人打电话说藤田君出事了……”
女人絮絮叨叨的坐在床上打了一通大话,乳白色的大床上,被她丰腴的体态坐出一个漩涡来。
拿呗揣在床底下像是死猪一样趴着的小鲜肉这个时间终于醒了过来,他模模糊糊的轻哼了两下,坐在床上的女子看了他一眼,随后挂断了电话。
“亲爱的……你醒了啊……”
女子甜腻的声音在这之后响起来,那男子在光线里被她扶着站起来,摇晃了一下,然后顺势被拉着躺在她的身上。
……
……
关于藤田楠木被抓的事情,对于大和一介来讲,多少是有一些影响的。
他对于此事有着先知先觉的预兆,直到真水宴一打电话来,才得以证实。
毕竟,两人之间的合作分工,一直是真水宴一负责情报的收集整理的。
小小的蓉城里,真卧有巨兽也说不定。
对于吞并飞速发展的黑假面,他实际上是有着克服困难的觉悟的。但组织内部,实际上都倾向于兵不刃血,以‘堂堂大势’让人无力反抗,好像黑假面真的是瓮中之鳖,毫无反抗能力一般。
或许在那虚幻的高处呆的太久了,最近组织里的那位下达的任务,都有点想当然。
大和一介当然并不是在抱怨些什么,该完成的事他会尽力去做,但自己的分身和藤田楠木先后出了事情,总归是让御剑斋的三弟子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心惊肉跳。
十点十分,酒店的大师傅送来了早茶。
他拿起茶杯,便看到了杯座之下,一张写满文字的纸条。
大和一介拿起纸张看了一会儿,眉间的折皱耸了耸,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刚刚送来的纸条之上的情报显示了大青山在蓉城刚刚建立起来的一个小据点在天刚亮的时候,被人端掉了。
这个据点是藤田楠木负责督建的,这是他所擅长的领域,他本人在大青山内部的地位正是属于这种半文职半后勤的状态。
这一次藤田被抓之后,被他亲手所建造的据点,紧接着被人端掉。
据点被断掉其实还好,因为建造时间较短,加上大青山往蓉城这边渗透的时间不长,真正重要的资料文献是没有多少的。
但让大和君比较介意的是那些留守在据点里的几名总部来的工程师,他们不属于战职人员,武力值不行,但脑袋里面却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机密的事。
事隔两三个小时之后,那些黑假面的人捣毁了基地,抓走了驻守建造的工程师,以藤田楠木被逼供出来的速度,这时间恐怕已经将知道的都吐干净了。
想到这里,大和一介叹了一口气,他将装满红茶的杯子放在茶托上,缓缓的将身体转过来,对准窗明几净的阳台。
“既然来了,就不要藏头露尾了吧……
朋友。”
这话音落下,一道人影便扒着阳台的边缘慢慢爬了上来。他抬脚越过窗台的矮墙,轻轻跳下来,双脚着地。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格里菲斯推开窗台的玻璃门,向着里面走进去,在中年男子的对面,合身坐下。
目光随着来人的移动缓缓转动着,大和一介最后将视线定睛在来人端坐下之后的平淡脸庞上,拿起一个白瓷的杯子,轻轻推到那人面前。
“想不到阁下竟如此年轻,着实令人意外。”
添茶入盏,格里菲斯浅浅饮了一口,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茶盏不高,他饮茶之后又放了下来。
“御剑斋的大和一介,柳兵卫十郎先生的第三个高徒,想必便是阁下了。”
没有多少鄙人的气势,两人之间盘着膝盖面对面的坐着。对方抬起头来,看着大妖的眼睛,半饷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关于贵社对于黑假面的吞并计划,这些天我调查了一下,收获多少有一些……
贵社寻求突破,在华国寻求突破口,这一些我都理解,无可厚非。
但黑假面是我的心血,是我一手拉扯长大的,就像孩子……恩,好吧,其实没有那么悲情,顶多算是继父,但黑假面雇佣兵团我还有用,拱手相让的话,委实难以做到。”
讲到这里,年轻的男子顿了顿,他下意识的撵着手中的白瓷杯盏,似乎在组织语言,大和一介看着他侧了侧耳朵,但最终那男子只是嘴唇动了动,却也没有再说出些什么。
“大青山啊……”
来至御剑斋的中年男子面色如常,他眼神无力的眨了眨,也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于是,他挽起袖管,抓起茶壶,再次酗满茶盏。
而在这期间,大和一介的手机嘟嘟的震动了几下,他看了看号码,随即合起来,轻轻放在了一边。
酒黄色的茶的浓浆从壶嘴里轻轻斟入白瓷小盏,那男子手法纯粹,行云流水,倒是让那些冒着热气的茶水看起来有些些许的粘稠。
一瓣菊花片缓缓的飘荡在水面上,就像是一叶泅渡的孤舟,浸了水,却坚强的没有被淹没。
“家师健在的时候,最喜欢喝这种茶,淡淡的苦味,品的久了,倒也不是真的难以下咽。”
男子看着盏中的菊花叶这样说话,他的眼神清澈,倒也没有在真的回忆,充其量只是在感慨而已。
格里菲斯静静的看他,他便叹了一口气,回望过来,目光中的视线,随即坚固起来。
“常听人说,这世界有一种无脚的至死方休的鸟,从生到死,飞过来飞过去,令人感慨。
这个时代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想世界上既然有家师那样的人,大青山吞并黑假面,或许正如你说的,我们要毁掉你的骨血,我知道你委屈……
但其实,这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大和一介讲了这样的话,他是这样想的,但表情看起来并不轻佻,或许就他本人来讲,正是这样想的。
而这一大段话也耗尽了中年人体内所有的能量,接下来的事,他坐在那里,品着茶,便很少开口了。
格里菲斯见到这种情况也没有强求,他同样不是一个喜欢讲道理的人,有时候,没有道理可讲,便索性不再讲了。
诚如大和一介所讲,这个世界有着无可理喻的人,他们没有道理可讲。
……
……
拜别了大青山的大和一介之后,格里菲斯拨通了银魂的电话,很快赶到了一个指定的地点。
在格里菲斯与大和一介喝茶的这一段时间,黑假面雇佣兵出动了大半力量,将蓉城之内,大青山的秘密据点一一扫清。
这些情报都是从藤田楠木和后来抓到的几个工程师口中得到的,等他们接下来扫荡下来,再抓一批人,于是又得到了一些新的情报,所以扫荡的时间比预期的要延长一些。
基地之中倒是有几个扎手的点子,带着弱水妖刀的银魂亲自出手,将他们斩杀殆尽了。
作为这次侵吞黑假面的行动主管,大和一介在接到字条的时候,便考虑到了以上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但格里菲斯随即赶到,他便坐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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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 火热攻防
从时间上来讲,大和一介从接到字条到赶往现场‘救火’十有**倒是能够赶上个晚场,运气好了倒是能够挽救些损失,当然也要承担被对方伏击的可能性。
他是心中有城府的人,每逢大事有静气,便索性坐下来,看看对方到底想要讲些什么。
果然,格里菲斯讲了一些话,他能够听懂,或许对方带着和谈的诚意,但无论如何,这诚意都是不高的。
而大青山这一边,大和一介并没有权利干涉高层的意志,或者说他并不想这样做。
既然大青山的高层选择了黑假面作为突破口,他便无话可说,而他自己,在谈话之中,将这意思也是传达了过去的。
至于对方能否听懂,他却是不再想了。
到的送客时分,他也在想是否应该将对方留下来。但格里菲斯既然敢孤单赴会,单人独马牵制了他这么久的时间,想必不是有所依仗,便是艺高人胆大了。
他仔细观察过对方的肢体动作,协调而缓慢,却给人电流一样流畅的冲击感,是一个高手没有错。
而与此同时,负责情报收集工作的真水宴一应该也已经收到据点被攻击的消息。那个女人精明且务实,虽然私生活不检点,关键时刻还是可靠的。
事实上,在与格里菲斯品茶期间,真水宴一就有打电话过来,被大和一介扣死了。
如此这般,以大和对真水宴一的性格了解,这个时间里,他多半已经向着据点回援,或者干脆釜底抽薪,攻击对方总部去了。
说到对方的总部,那里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找。
真水宴一花了很大的力气,最后甚至差点亲自上阵陪人家睡觉——当然对此,那女人是愿意的,堪堪弄到了一点黑假面总部位置的蛛丝马迹。
然后真水宴一便亲自出马,亲自勘察了地形,锁定了一些可能的存在地点,然后派人蹲守了几个日夜之后,才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那总部位置的具体存在。
以真水小姐的精明,她当然没有令人立刻联络人发动强攻,她的性格是女人之中最阴毒的那一种,不动则已,一动就要让人失去反抗能力,至少也要伤筋动骨。
这一次围剿大青山在蓉城的秘密据点,时间紧迫,想必对方定然是集中了优势兵力,以堂堂之师硬压过去。
对方的这一种方式,有着高效而战损少的完美优点,想必任何知兵的人,在这一时间里,都会选择这样的一种方式去解决蓉城之内大青山的毒瘤。
然而,黑假面的人,那个被称为银魂的团长和过来陪同自己喝茶的年轻人,他们定然万万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之内,真水宴一竟然掌握了黑假面总部的具体位置——关于这一点,连同为执行官的藤田楠木都不知道。
格里菲斯离开不久,大和一介便拨通了真水宴一的专用电话,这个时间里,她又将原本的专用号码补办了回来,倒是速度惊人。
电话刚刚接通,手机的小音响里声音隆隆,显然是有人在用大威力的火炮对射,听其声音,还并非是一人。
被称为真水宴一的女子在随后的时间里接了电话,正如大和一介先生所想,这个战斗嗅觉异常灵敏又绝对不肯吃亏的女人已经扛着大炮杀到了对方的大本营。
真水宴一去攻打黑假面总部的时候,身边只是带了二十几个人,但都是在组织里被她常年调教的精英,听说其中的五六人还跟她的关系不清不楚的,私下里还闹出过决斗的丑闻。
但不管怎么说,真水宴一坚持认为在黑假面巢穴空置的情况下,自己这一些辛苦积攒多年的班底,是足够用了的。
问清楚了地址,大和一介便动身走出了房间。他倒不是去接力攻打黑假面的老巢,自己这边都收到了消息,相信被攻打黑假面一方,也早就将情报传递出去了。他若现在过去,时间上实在来不及。
大和一介是去做一些善后和预防性的工作,以确保在情况不容乐观的时候,有一个指向性的撤退路线和据点,真水小姐为他做过许多次,大和一介对这流程有相对熟悉,总的来说算是轻车熟路。
熟话说面面俱到未雨绸缪的人,总是会格外的幸运。
真水宴一这一次果敢直断的攻击,确实在战略时机上,拿捏的相当精准。
但有一点,真水小姐却估算失误了,也不能算失误,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蓉城一个小小的黑假面雇佣兵团的总部,竟然武装到了拥有重甲武器的地步。
以格里菲斯所提出的理念,黑假面雇佣兵团,从始至终,走的都是精兵路线。
人才的精减,装备的革新,理念的灌输,这一切银魂都是在用一种远超民间组织的先进管理方式在维系着的。因为格里菲斯所需要的力量并非臃肿平凡,银魂在黑假面的扩张和人才的选拔引进方面,做的格外细致。
为此,花爷那边每个月都要投资很大的一笔资金过来,用来训练士兵、雇佣专业特种教练、战术师,更换武器……
就连规模相对扩张的现在,黑假面的名声已经传遍了蓉城地下世界,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公司仍旧是在亏本经营的。
幸好花爷这家伙的经营理念不错,毕竟是活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岁了的老家伙了,做起生意来,多少可以保证盈多亏少。
所以,当真水宴一带着自己二十几个精锐莽穿黑假面基地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一把两把稀稀疏疏的小土枪小钢炮,而是结结实实的机枪、火箭炮、战术手雷以及各种高精尖的东西。
这些东西平时是被堆放在仓库之中,除了例行的保养维修之外,几乎不怎么被拿出来使用。
也幸亏燕青上次执行任务受了伤,到如今一直在总部的私立医院接受治疗。
当真水宴一带着属下避开总部的红外线感应区和摄像侦查区的时候,刚巧被这位情报部的部长大人的音遂斐具‘抓’了正着。
通过耳朵捕捉到敌人入侵的燕青很快便将情报反馈了相关的留守负责人,而那负责人是个上过战场的老军官,一身的铁血气,杀伐果断,立刻就组织总部里面的剩余力量实施围剿,并及时打开了武器仓库的门。
于是原本在真水宴一小姐眼中看起来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一次偷袭夺寨,便轰轰烈烈势不可挡的演变成了一场激烈攻防战。
大青山的执行官起初以为这种强度的攻防只是对方的哀兵之气,只会随着时间和觉悟的消磨越来越弱。
只是在艰难的将进攻的脚步推进了三分之一之后,真水小姐遇到的抵抗便更加激烈了。
而攻防战打到这里,已经消耗了真水宴一很多的时间。那被她安插在外围的望风的小兄弟,这个时候也发射了‘敌人大部队将归’的信号弹。
以黑假面总部之内区区不足百人的‘老弱残兵’,再给真水小姐半个钟头的时间,她就有信心将这里彻底化为大青山的势力范围。
但时间终究没有是来不及了,那个被称为银魂的团长回援的太快,几乎是以真水宴一所能想象的最快速度赶到了交战现场。
即使有些不甘心,真水宴一也只能挥兵北退,她不是不知轻重的女人,撤退起来,也好不含糊。
总的来说,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双方互有输赢。
大青山那边被银魂端掉了大部分的据点,被直接击毙俘虏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真水宴一的果决出击奔袭黑假面的大本营,虽然没有起到釜底抽薪,一次性做掉对方老巢的战略构想,但总算是围魏救赵,让大青山在蓉城的仅存的据点能够从容撤离。
而格里菲斯这边,被大青山发现了总部的所在,一番强攻之下,让留守人员伤亡惨重,很多珍贵的资源和非战斗型人才都在炮火之中化为了灰烬。
好处便是将对方由暗转明,并彻底消化了他们的一些有生力量,总算比之前全然的被动状态改善了不少。
……
真水宴一在撤退途中与大和一介汇合在了一起,银魂带着人追过来,随后格里菲斯也赶了过来。
大和一介挡在道路的正中央留下断后,格里菲斯和银魂同他打了一阵,双方因为心中均存在顾忌,不久后,便各自收兵离开了。
银魂这一边,因为总部受到袭击,虽然损失并未到伤筋动骨,但善后的事,终归还有不少。
同时因为总部守护的空虚,格里菲斯为了防止悲剧的重演,担心可能出现的调虎离山,便也没有再对大青山那边做出更近一步的追击动作来。
黑假面总部意外的提前暴露,倒是给银魂和格里菲斯提了个醒儿。他们的总部已经建设在了相当隐秘之处,保密措施也做到了很好的程度,但还是抵挡不住有心人的窥探。
他们以后的目标便是做到狡兔三窟,尽量不把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再弄一些真真假假的基地,混淆视听。
而这一次意外暴露的总部,也实在不适合再次使用了,作为日常的训练场所倒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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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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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城,雨夜。
幽暗的灯光穿过细细的雨帘,照射出一团米黄色的温暖。
空气湿冷,雨水缠缠绵绵的从天边连络下来,像是一张巨大的帘子,落在地上,滴起无数的水泡。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夜的那头传入这头,寂静无人的空巷,流浪的野猫缩着身子躲在垃圾桶的箱盖下面望着天空无言。
雨夜里朦胧的万家灯火正一点点熄灭,那些温馨的黄光里,有年迈的父亲抱着睡着的孩子悄悄的放在床沿边上……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倚靠在黑色小巷的边缘,他的头顶还在下雨,低矮的女墙并没能挡掉所有的水花。
带着宽大的兜帽,半低着头,男人的脸面一片朦胧。他是个身材高挑的人,纯黑的兜帽上滴着水,此时虽然曲着腰,但仍旧可以看到他身体之中宽大厚实的轮廓部分。
大和一介的脚边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凝聚了一滩积水,他站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积水汇聚起来,他静静的望过去,画面之中,充斥着难言的倦容和疲惫。
这是大和一介来到蓉城之后的第四个周,自从强大黑假面总部不成之后,银魂那边开始全面收缩战线,并进入了反扑状态。
大青山给予大和一介的兵力并不算多,他们是堂堂正正的大组织,但并不是每一次都会选择跟敌人硬碰硬。
根据原本的计划,大和一介和真水宴一两人是可以通过暗杀、操控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达到‘篡权易主’的目的。
他们期初执行的很好,所有可能导致暴露的蛛丝马迹都被抹平,每一次绑架或者暗杀都会确认地方主将彻底离开之后才会行动,让当时的团长银魂也束手无策。
直到那个不在计划之中的被称为格里菲斯的男人横空出世,一刀斩灭了大和一介的分身,然后活捉了大青山总部派此而来的另外一名执行官藤田楠木,一切就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超出了计划的预期。
随后是迫不得已的正面对抗,真水宴一破釜沉舟的强攻了一次对方大本营,但是可惜的失败了。
于是战斗的天平开始向着不利于大青山的方向倾斜,紧接着大大滑坡,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作为对方大本营的蓉城,银魂在这里经营了数年,几乎在这座小城每一条街道上都烙印有自己的痕迹。
当这条蓉城最大的地头蛇别人打醒的时候,整个蓉城的牛鬼蛇神也被一起唤醒了过来。
由于据点被银魂带人全部捣掉了,虽然最后由于真水宴一围魏救赵的缘故,剩下了一座,但大青山一面,已经不敢再此久呆了。
被银魂打散的人和从总部运来用来建造新基地的没有被俘虏、杀害的工程师、特殊专家在真水宴一强攻黑假面总部之后不久,便被召集了起来。他们有些人在之前企图偷渡会总部,但基本上被拦阻了交通要道的黑假面有一个算一个,都杀干净了。
因此,此时聚集在这里的人,到也算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但人一多,隐蔽和住宿休息便是个问题,原本有自己的据点还好说,如今据点被拆,很多习以为常的事情,便变得现实起来。
更糟糕的是,黑假面在蓉城根深蒂固,他们全面收缩转移之后,所伸出的触手反倒更长更密了。
大大小小的帮派,有背景或者落单的混混,街边买菜的小贩,乃至乞丐,很多都成为黑假面的眼线,让人防不胜防,疲于应对。他们之中,有一些是黑假面的合作伙伴,有一些则是彻头彻尾的小组织,跟在黑假面屁股后面,摇尾乞怜的准备拾人牙慧的类型。
这些小人物在平日里,大和一介自是看不上的,但此时,敌人全面收缩,他们便一时失去了攻击的目标方向。而自己这一边,却又由于队伍体积的庞然,多次被有心之人盯上。
迫不得已之下,整支队伍开始蓉城的外圈扩散,真水宴一带着人战略的撤退,队伍之中的工程师和许多特殊性的人才,终究是组织内部不能轻易损失的重要资源。
大和一介留在蓉城内探查黑假面的动向,他作为断后的人,包括组织内的一小团精英,已经与银魂和格里菲斯交锋了数次。
今夜是大和一介对黑假面高层发动的最后一次袭杀,无论结果如何,不久之后,他同样是要撤退了。
深夜的冷雨静静的下,安静的街道里只有雨打树叶拍动的声音。不远的地方,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开着远光灯驶过来,向两侧带起一片水花,然后静悄悄的消失在黑暗里。
一个骨瘦如柴的黑色野猫闻到了靠在墙上男子身上的鱼子酱的味道,它歪了歪脑脑袋,试探性的伸出爪子,一步一步趟开了水雾,蹲坐在男子的脚前。
那低着头的男子睁开眼睛,一缝之间,他看到那双淡蓝色的双瞳闪动着的幽幽光亮。
远山的天空乌云更加密集,但在这黑色的夜里,并没有带来更多视觉上的东西。只是让人偶尔觉得,那雨势似乎更加阴沉厚重了一些。
“饿了吗?”
男子撕开一条缝隙的眼帘缓缓睁开,他想了想,终于蹲下来,黑色的风衣在身后展开,遮住了他的阴影。
“我也是。”
黑色的猫咪警觉性的退后了一步,男子带着皮手套的手指向着前方勾了勾,那黑猫喵喵的叫着,然后慢慢走了上来。
大和一介将手套伸入上衣的内兜,他搅了一会儿,掏出一小包被熏制过的鱼干儿。
“吃吧。”
撕开包装袋,大和一介拿捏着塑料袋子的下半段,在黑猫的眼前晃了一晃。
那黑猫眨着眼睛看了看黑暗中的男子,圆圆的又略显清瘦的脑袋靠上来,耸动了鼻尖轻轻嗅了嗅。
“喵呜~~”
瘦小的猫叫了叫,声线听起来有点委屈,它退后一步重新坐下来。
“怎么,不喜欢吃啊。”
男子将袋装的小鱼放入嘴巴里,嚼了嚼……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圆锥形的路灯光线里,无数的细丝重重叠叠的流下来。
“没办法,只有这些了。”
带着黑色的兜帽的男人说了这话,便蹲在地上半靠在墙边上不再言语了。那黑猫歪着脑袋怔怔的看,大和一介拉了拉兜帽,整个人向里面缩了缩。
“喵呜~~”
……
……
蓉城近日以来的天气阴雨绵绵,这大概到了梅雨季节,燥热在那些雨里被反复的冲刷,这场雨过后,蓉城的秋天,便要到来了。
将黑假面雇佣团的所有高层聚集在秘密据点之后,格里菲斯和银魂每天便带着为数不多的精英在可能的地点对大青山的人进行围剿。
无数的盟友、小帮派、地痞被激活,大街小巷的流动,银魂开出了30万的悬赏,锦上添花的推动这次的行动。
蓉城的主要交通要道黑假面那边均有派人把守,以银魂训练出来的官兵的素养,以大青山那样的庞大人口基数,被错漏过去的可能性非常小。
而刑施部在主要路口的官方摄像头黑假面的临时总部里也能够实时观看,银魂专门委派了一些人日以继夜的24小时查看。
因为这些年黑假面发展迅速,团长银魂求贤若渴,这一次出手黑掉蓉城刑施部电脑的就是银魂团长半年之前请来的一位高手,听说以前还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后来被抓了就消停了一段时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一个壮实的身高超过两米的黑西服光头男子,扶着喝得有些微醺的格里菲斯离了席,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醒着酒。
今晚是格里菲斯宴请蓉城四方地下黑组织的宴会,他带着‘褥皴’皮肤装作银魂的样子,招待了些鱼龙混杂的黑白两道。
而近日同时又是蓉城老一辈大佬荣先生六十大岁的日子,道上混的注重辈分,格里菲斯便让人准备了酒宴,为荣先生恭恭敬敬的摆了一桌子。
黑假面实力雄厚,资金足发展快,这在整个蓉城的地下世界,是有口皆碑的。
这样的事,从积极一面讲,表明黑假面佣兵团优良的潜质和未来几年更加广阔的前景。
但从消极方面来说,发展快,潜力足,便代表着资历浅了。
混道上的人喜欢论资排队,虽然资历的事大家未必真的放在心上,某某某某宰掉了自家老大,自己上位的事也时有发生,但摆在明面上,每个人对于资历的事,还是比较上心的。
“呦,银魂团长,怎么在大厅里一个人坐着呀,哎呀,不会是受不了我们这些俗人气吧……
我啊,早听人家说银魂团长财大气粗,瞧不上眼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人,过两年一定飞黄腾达……”
来人是一个留着短毛寸的中年人,他带着墨色眼睛,身高只有一米五几,整个人的发际线卷曲而退后。
这人名叫‘海棠’,是中兴那边的堂口老大,他在蓉城扎根的时间比银魂要早一些,论辈分银魂在他面前也得中规中矩的叫一声海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