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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南老张     震动txt下载     震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三章 调研论证(8)

    庆典活动准备的很充分,与会的人员也很多,将服务中心门前的小广场站了个满满当当,气球、拱门、彩旗、红地毯,一样也没有少,使得以往略显冷清的交通服务中心,成了焦点和中心。

    当齐天翔和张群峰、王向东、周通等省部级领导,在刘立高等省交通厅领导的陪同下,来到服务中心时,已经到位的嘉宾和服务中心干部职工热烈鼓掌欢迎,同时鼓乐鞭炮齐鸣,将现场气氛推向了**。

    庆典仪式简短而紧凑,齐天翔和张群峰、王向东,都分别发表了简短的祝辞,对交通管理服务中心挂牌开业表示祝贺,并殷切地希望服务中心广大干部职工,以优质的服务,认真的管理,推进交通系统收费管理规范化。同时要做好典型引导工作,以交通厅服务中心的示范带动作用,为全省各地市建立类似的机构,提供有益的经验和引导,以此推动全省交通行业依法行政,依法管理工作,对全省此类工作做出表率。

    齐天翔、张群峰,以及王向东三人,尽管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祝辞,可由于所站的角度和职责不同,讲话的内容也有着细微的差别。齐天翔作为政府省长,视角自然是全省各行业的依法行政和规范化管理工作,突出要求的还是管理和服务,以及窗口管理的公开透明。张群峰身为交通部副部长,代表部领导出席庆典,侧重的还是新生事物的典型带动作用,特别强调的还是交通系统自身形象,以及交通工作对地方经济的助力和推动作用。王向东定位还是具体工作的强调,即要求交通服务中心做好示范引导工作,又要加强自身管理和服务工作,对全省即将建立的服务中心做好表率,带好头。

    简短的祝辞之后,就是领导和嘉宾剪彩环节,齐天翔等省部级领导,与省交通厅领导,以及参与省内高速公路建设的企业嘉宾,共同为中心开业剪彩。鼓乐鞭炮再次响起,将现场气氛又一次推向了**,也使得活动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不但现场气氛热烈,而且也具备了较高的新闻价值,起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

    剪彩之后,齐天翔等领导在中心负责人陪同下,兴致勃勃地走进中心参观,实地感受交通服务中心的工作环境和运作程序,听取了中心负责人和工作人员的介绍,询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

    都明白这样的参观和视察,都是为了体现领导的关怀,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宣传的需要。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在认真地履行着程序,以使整个庆典活动尽善尽美。

    尽管过程很繁杂,可由于活动组织者的精心安排,以及领导们的积极配合,整个活动从中午十二点准时开始,十二点半钟也就全部宣告结束了,紧凑的安排即凸显了活动的重要,也显得精彩纷呈,还不拖泥带水,获得了领导和与会者的一致称赞。

    庆典结束,所有领导与嘉宾到交通厅食堂就餐,这也是庆典活动的一项重要内容,也是活动有始有终的一种表现,即必要,也显得正常。

    就餐安排在交通厅食堂,而且一改宴会的规制,改为了大厅里的自助餐,这也显示出主办者的良苦用心。既不能免去庆典后宴会的惯例,给参与庆典的本系统的干部职工,以及嘉宾一个聚会交流的机会,营造出隆重热烈的气氛,又简朴雅致,不造成大吃大喝的不利影响,特别是迎合齐天翔反对奢靡和铺张的一贯主张。这样的安排可算是独具匠心了。

    当齐天翔等领导被簇拥着走进食堂餐厅的时候,眼前所见立即就明白了刘立高的用心,也不禁对就餐形式的改变暗暗地称赞,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平静地接受着工作人员的安排。

    看着餐厅里渐渐聚集的众人,以及热切投向自己的目光,齐天翔微微笑着,侧身伸手示意张群峰先来,张群峰自然知道齐天翔的用意,就谦让地闪身回避着,而且还是微微地摆手表示着,可在齐天翔的坚持,以及王向东、周通等人的一致相请中,勉强同意走在了前面,率先走向了摆放着菜品的自选台。随着张群峰的行动,齐天翔等人也缓步依序走向了自选台,队列也就自然形成了。

    交通厅食堂餐厅的自选台,摆在了餐厅的中央,一列由两排长条桌拼接成的台子,分成两边摆放着各式的方盘和扣盘,以及形态各异的器皿,盛放着热菜、凉菜,以及不同种类的瓜果和饮品。这样的摆设显得临时和仓促,不像宾馆酒店的自助餐厅,或者临窗、临墙一字型排开,或者采取分区的方式,各种餐品和菜肴摆放在不同的区域,也可以有效地分流进餐人员。相对于这些有效的方式,食堂似乎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能够将西餐和中餐,以及体现特色的海鲜和烧烤分区,没有足够大的区域是一个方面,没有专业的厨师,或者说没有足够的经验,才是重要的因素。

    交通厅食堂,说到底还是职工食堂,解决的还是交通厅大院里干部职工一日三餐的实际问题,并没有大型宴会,或者高级别就餐的特殊需求,而且相对于交通这样的实权部门,也不可能有很多这样的宴请,或者说就餐的机会,因此食堂大师傅们擅长的还是大众化的菜肴,能够准备这样一次大型的自助餐,也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和时间。

    就餐条件虽然一般,可由于进行了精心的准备,菜品种类也还是十分丰富,说琳琅满目也一点不过分,而且要求中可能并不限定规格和种类,因此盘盘碟碟中盛放着的,除了大鱼大肉、排骨鸡块这样的大众菜品,也还不乏鲜虾、鲍鱼、扇贝之类的海鲜,与青菜、水果糅合在一起,并不显得如何珍贵。或许机关食堂,这些菜品并不是十分罕见,所以也没有过分地突出摆放。整个自助餐看上去,更像是机关食堂平时的午餐,只不过是多加了一些菜,而且是从橱窗后面,摆放到了大厅罢了。

    依次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不锈钢托盘,顺序地环绕着自选台走了一圈,齐天翔选择了几样自己中意的菜肴,盛了一些白米饭,整个过程平和而短促,只有走到了安排好的圆桌旁坐下,才渐渐地恢复了自然。

    “怎么就选了这么几样菜啊?不合口吗?”直到坐了下来,张群峰也仿佛是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看着齐天翔托盘里简单的几样菜,关心却更像是没话找话地说:“午饭尽管不如早餐那么重要,可也不能过于简单和草草,毕竟工作了一上午,能量补充还是必要的,不然一下午的时间还是够呛啊!”

    “齐省长午饭一贯吃的很少,也不是可口不可口的问题,我就很少见过齐省长大快朵颐的时候。”看到齐天翔微笑不语,王向东慢慢地端着托盘走过来,接过张群峰的话微笑地说:“不像我这个粗人,胡吃海塞的,有什么都可以,不挑不捡,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王向东所说也确实恰如其分,他的托盘里,不但是琳琅满目,而且分量还很大,说完坐下向着众人谦让了一下,就开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齐天翔羡慕地望着吃相豪放的王向东,转过脸微微笑着看着张群峰感慨地说:“真羡慕向东省长,军人出身,雷厉风行,不管是工作,还是吃饭,向来都是虎虎生风,气势喜人。我就不行了,看着这些美味佳肴,真想也美美地吃上一顿,可惜有眼福没口福啊!肠胃不给力啊!”

    似乎是怕王向东难堪,齐天翔又接着解释道:“其实,我最得意的,还是中午来碗手擀面,不管是炸酱臊子,还是鸡蛋西红柿卤,或者干脆就是蒜汁芝麻酱,美美地弄上一大碗,好吃还好消化。北方人,还就是钟爱这一口。”

    “这也简单的很,这么大一个食堂,一碗手擀面应该还是不难解决的吧!让他们准备就是了。”张群峰听着齐天翔的话语,立即认真了,看着刘立高就要吩咐,可却被齐天翔摆手拒绝了,只好自嘲地说道:“其实这样的习惯不仅仅只是对传统食品的坚守,还是对自身操守的坚持和洁身自好,口腹之欲向来是万恶之源,很多的闪失都是在吃吃喝喝中出现端倪的,能够控制好自己的嘴和肚子,很多诱惑就可以避免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吃面条和吃米饭都是喜好,没有本质的区别,只要肠胃能承受,大鱼大肉和海鲜鲍鱼,与豆腐青菜没有什么不同。”齐天翔淡淡地笑着,慢慢地吃着饭说:“孟老夫子的鱼与熊掌论,只是一种比喻,没有什么禁欲的意味,现实意义还在于取舍的重要,得失之间不但有个人修为,还要有约束才行,不然仅靠修为和道德制约,面对物欲的诱惑,个体的力量还是薄弱了些。”

    张群峰望着齐天翔,赞同地点着头,也清楚这样的场合能够说的话题不多,更没有引申的必要,就不再说什么,专心致志地吃起饭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调研论证(9)

    自助餐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菜肴,也没有上酒水,很快就陆陆续续吃完了自己盘中的菜肴,工作人员送上了汤,使得一场简单的午餐,很快就宣告了结束。

    在众人的注视下,齐天翔与张群峰等省市领导,缓慢地离席走出了餐厅。等到走出餐厅,走在了走廊之中,齐天翔再次望着张群峰提议道:“中午简单了些,怎么着晚上我也应该陪你喝上几杯,不然就太失礼了。”

    “说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这样说不还是把我当外人了。”张群峰呵呵笑着看着齐天翔,略显认真地接着说:“还是按原定计划来吧!这边说要去,下面已经准备妥当,突然改变时间了,让下面不好适应。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官场也是难为自由身啊!”

    齐天翔原本就是征求张群峰的意见,也并没有强留的意思,看到张群峰坚决的态度,也就不好强求,就转过脸对王向东说:“那就只好请向东同志代劳了,晚上无论如何也要把我的心意带到,让张部长感受到我们河海的真诚和热情好客。”

    看到王向东意味深长地点头微笑,齐天翔又扭头对身后跟着的刘立高吩咐道:“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能只顾了时间和工作,忽视了休息,照顾好张部长的身体是你的责任,这些不多说你也清楚。”

    “行了,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我答应你晚上多喝几杯,不醉不归还不行吗?”张群峰很为齐天翔的细致周到折服,可还是拦住了齐天翔的话,微微笑着说:“已经到了这里了,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你事情那么多,咱们还是来日方长,有机会到北京,咱们再青梅煮酒,把酒言欢吧!”

    “那就一言为定,咱们北京见。”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大厅的门口,车辆也依次停在了门廊下面,齐天翔笑着看着张群峰,热情地握手并目送着他登上了车,然后才是与王向东握手,看着他上车,等到所有车辆都依序驶出了门廊,才望着刘立高吩咐道:“你也不用等着送我了,还是照顾好张部长吧!还是我刚才交代的,注意部长的身体,不要太累了。”

    看着刘立高频频地点头,齐天翔知道自己的意思刘立高是明白的,而且齐天翔也清楚,刘立高与张群峰的私交不错,是应该知晓张群峰目前的身体状态的,也是会照顾好的,就认真地看了刘立高一眼,轻轻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不大的功夫,聚集在门厅前的车辆和人群就散去了,只剩下周通和小张等几位省政府的人员,还有就是等待为齐天翔送行的交通厅的官员。

    齐天翔习惯性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侧过脸来看着周通微微笑着说:“咱们也走吧!客走主心安嘛!”

    说着话,齐天翔回身与送行的交通厅的人员握手告别,在众人的目送下缓步走向了自己的专车,并在上车的间隙回身对周通轻声低语道:“上我的车。”

    车辆离开交通厅大院,齐天翔才慢慢地对周通说:“下午编办的汇报你代劳吧!还是我前不久说过的,不要急于拿方案、定规划,也不是简单地压缩人员,而是多调研,多接触相关部门和人员,多方面考虑即将精简人员的感受,合理地安排他们的下一步的工作和生活。这些后续问题不解决,没有完善的出路,就不要着手方案的议定。”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一定将您的意见和指示完整地传达给他们。”周通认真地听着齐天翔的话语,郑重地表态说:“这一段时间他们是做了不少的工作,编办老刘他们几个人,也是不间断地对各厅局委、各事业单位进行摸底调研,这次就是将这一阶段的调查结果向您进行汇报,请示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和方向。”

    齐天翔耐心地听着周通的讲述,想了一下才说:“调查、摸底,这些工作一定要做实、做细,必要时可以采取调查问卷的方式,既在当事人之间进行,也可以在社会一定范围内展开。可以采取座谈、研讨的方式,也可以采取一对一的调查,要把大家的心思吃透。”

    齐天翔说着话,换了一口气说:“这次机构改革和精简,虽然是以剥离事业单位为重点,但不能仅仅盯着事业单位的哪点编制,更不能一刀切,还是要在事业单位撤并的基础上,眼光放到机构合并和职能调整上,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要从发展和大局稳定的角度,展开这些工作。”

    “必要的阵痛是要有的,也要有人牺牲和来承受,工作了几十年,忽视没有了依靠,心理落差和失落难以估量啊!”齐天翔细微有些伤感,语调凝重地自言自语说着,随即看向周通,神情严肃地说:“因此一定要把分流措施想清楚,要把应该有的路径想明白,多几种选择的途径,多几种缓冲的方法,不让国企改制的大面积下岗潮重演,也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而忽视大局的稳定,不负责任的事情再也不能干了,我们经受不起这样的阵痛一再上演了。”

    “请您放心,您的担心和思虑我一定传达到编办的每一个人。”周通被齐天翔的话语,特别是情感的波动感动了,也不由感触地说道:“我也是经历过几次大起大落的人了,您说到的失落感我有过,也感同身受。既然您信任我,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一定不会让众多的人伤心失落的,也不会让阵痛再次伤害到无数的人。”

    齐天翔听着周通的表白,一个这么内敛的人,能够把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就伸出手来轻轻地拍拍周通放在扶手上的手背,由衷地说:“其心可嘉,其志可表,咱们都加一分小心,勉力为之吧!”

    也许是感觉到话题的沉重,齐天翔平静了一下情绪,转换了话题说:“老房这边的汇报,可以放到下午略晚一些,你通知他不要着急,汇报是其次,犒劳犒劳才是正事,下午你忙完也过去,晚上咱们好好陪着这老伙计喝几杯,也是难为他了。”

    “我稍过一会就给他打电话联系,把你的想法告诉他,让他做好准备。”周通赶忙接过齐天翔的话感慨地说:“也都是五十大几快六十的人了,居然一下去就是一个多月,不回家也不在城市里呆,就在下面转悠,这老伙计也是够拼的了。不过认真想想也能明白,这么多年了,能跟一个懂他、相信他的人共事,也是难得的幸运,即使累死也心甘情愿。”

    “什么活啊死呀的,除了生死就不能有点别的?”齐天翔知道周通的言外之意,就瞥了他一眼感慨地说:“什么时候我们的千里马,不是为了等待伯乐而老死草原或马厩,不是为了报恩而忘我的工作,我们的政治生态就美好了。到那个时候,千里马轻松,伯乐也自在了。”

    或许感觉到自己的感慨有些严肃,齐天翔就转过脸去看着周通,微微笑着说:“这个老伙计你还是不了解,典型的拼命三郎,干起事情来不惜力、不要命,当年为了城运会基建项目,他可是吃住都在工地上,硬是将工程大模样盯了起来,才脱下工作服回到了办公室,那可是四十多天的时间啊!没有回家,没有离开工地,人整整瘦了十几斤,回到家老婆都不敢认了,心疼的直哭。”

    “可这些过往,您记得,还有人记得吗?当年与他共事的人记得吗?还不是该诋毁诋毁,该拆台拆台,老伙计不还是落得个‘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结局吗?而人家却坐享其成,扶摇直上。”周通不由黯然冷笑了一下,心绪难平地说:“过去还讲究一个论功行赏,还顾忌一些社会影响,可如今却根本不论这个了,只看圈子,只看表面功夫,因此政治昌明还需要时间啊!”

    齐天翔知道由房建设的遭遇,引发了周通的感慨,这也是简单几句话难以解决的,何况他所说的困惑自己也同样存在,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又怎么去开导他呢?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沉默,可车里就他们两人,沉默势必会带来沉闷,因此只能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由衷地说:“你所说的我也有同感,但困惑可以存在,也可以想,可以思考,就是不能说,更不能为此影响情绪,想想也还真是挺难的。”

    “难不怕,就怕难过了没有实际意义。”周通看着齐天翔笑了,而且笑的挺开心,郑重地说:“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单靠几句话就轻信不容易了,而且老话说‘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就更是不可能了,想着想着,干着干着,两不耽误。”

    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周通,明白他所说的话外之意,也很清楚这样的谈话所能达到的目的,就深深地看着他,并不再说什么话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调研论证(10)

    很快齐天翔的专车就在警车的引导下,缓缓地停在了河州广场新华书店门前。

    河州广场是河州市繁华的商业区域,所谓的广场也就是以往的河州中心改造而成,由于是传统意义上的河州古城中心,晨钟暮鼓的鼓楼就建在这个中心点上,成为河州的标志性建筑。

    以方方正正的鼓楼为中心,向四面延伸出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将城墙中的城市连接在一起,形成了布局规划有序的各个功能区。随着城市商业的发展,鼓楼的中心地位日渐凸显了出来,有眼光的商家开始围绕着鼓楼做起了文章,很快就形成了一个环绕着鼓楼的商圈,而且在行政中心逐渐淡化,特别是城墙拆除之后,鼓楼商圈也在持续地扩大着,并成为河州市名副其实的商业中心。

    成为广场也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随着新城市运动,特别是城运会的召开,旧城改造成为了城市品位提升和形象展示的重要一环,而作为城市商业中心的鼓楼,更成为了城市规划升级的重要标志。几经论证,鼓楼终于结束了它几百年存在的历史,与早年拆毁的城墙一道成为了城市的记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平整阔大的广场,以及一个代表着鼓楼形象的雕塑,高高地耸立在鼓楼原址之上,作为看客目睹着城市的成长。

    鼓楼中心扩展成为广场之后,商圈也在不断地扩大着,以往围绕着鼓楼建起的商业设施,或后退,或异地重建,纷纷进入了重新规划和建设之中。以往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的格局,随着广场的建立和道路的拓宽延伸,成为了四条主要的干道,而围绕着广场的就是与干道拓宽同时产生的高楼大厦,将广场精进地包裹了起来,形成了新的商业中心。

    相对于传统意义上以商贸服务为主的商业中心,新商业中心的经营业态已经由银行、证券、写字楼、商贸中心所取代,而且能跻身寸土寸金的中心区域的,除了这些经济新贵,就是传统业态中的佼佼者了,而他们得以存在的根本,就是曾经的存在。

    新华书店就是这些能够存在的佼佼者之一了,因为历史的原因,文化事业特别是新华书店,作为社会主流文化的一部分,曾经作为政权和体制的象征,有着重要的存在意义和标志,而重视的结果是只要是城市中心或商业繁华区,必然有新华书店的存在。这也就如现今只要有街道,就有银行和药店一样,社会倾向的不同,体现出来的表象一定也是不同的。

    当年新华书店建立之初,是在东大街文庙的原址上就势改建的,文庙泥塑雕像被请出了庙宇之后,宽敞的大堂就成为了书店的营业大厅,文庙后面的学堂和房屋,或成为书库,或成为办公室,发挥着必要的作用,一段时间内,成为全省新华书店的旗帜和领导中心,在文化传承和图书发行等领域,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图书体制改革,特别的图书销售市场和限制放开之后,新华书店的强势地位不复存在,随着各种形式的书店蜂拥而起,销售额和利润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渐渐地在经济浪潮中落伍了。可由于所处的地位,特别是中心广场改建,给新华书店带来了新的机遇,由文庙拆迁重建的新华书店再次推倒重建,而且从曾经位于东大街的店铺变成了紧邻广场的宝地,不但原址建起了四层的的书店大厦,而且四层以上也变成了宾馆和写字楼,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厦。

    在全民国有化的时代,新华书店处在国有企业的中上层,既有行政管理职权,又有经营管理职能,有着相对优越和独特的地位。不像饮食服务行业,更不想工业企业,工作忙碌和劳累,那是一个既有文化人的体面,又相对清闲优雅的工作,收入也并不比其他行业差,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市场化以来,特别是企业化运营之后,由于新华书店占据着有利的地势,并且有权威的图书发布渠道,特别是具有雄厚的经济和市场竞争实力,经营并没有出现过大的波折,而且还随着管理权的下放,经营管理相对还轻松了一些,省新华书店还顺势成立了集团,将原有分布全省的书店行政管理体系,联动成了一个整体。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图书官方渠道的萎缩,出版社自营销售份额的加大,特别是教辅图书市场的放开,新华书店的寒冬毫无征兆地突然就到来了。尽管也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但分化了的市场份额,严重萎缩的图书销售形势,以及互联网和手机阅读时代的到来,都将寄希望于寒冬过后,就是艳阳高照、花红柳绿的春天的期待无情地击碎,只能是在悬崖边苦苦地支撑着。

    大中城市的新华书店系统还好一些,毕竟摊子大底子厚,还可以勉力支撑,县级和小城市的新华书店就难以为继了,或者缩小了经营规模,或者增加了经营范围,还有的干脆出租门店收租维持存在。集团尽管存在,可实际已是名存实亡。

    在这种形势下,省文化厅和国资委,作为集团行政和监管的主管部门,采取行政手段将新华书店集团并入了新成立的出版集团。这种拉郎配的强制手段,虽然暂时解决了新华书店集团的存在困境,可却无形中加大了出版集团的困难,自然造成了出版集团的不满。对于新华书店集团来讲,由厅管变成了企管,地位下降了不说,自己目前的现状也让出版集团不待见,总有一种后娘生的孩子一般委屈。

    也就是在这样磕磕碰碰中,两个集团在管理和经营权属上的争端,几年来始终没有平息,也始终处在一种争权夺利的矛盾之中。在出版集团的改制方案中,剥离新华书店集团,处置集团资产和人员,关闭基层书店,是首先要实施的内容,因此也引起了新华书店集团干部职工的强烈不满。

    齐天翔的专车来到新华书店大厦的时候,是下午的两点二十分,正是书店生意清淡的时段,离与孙萍芳约好的三点钟聚齐的时间,还有很大的空余,因此当周通征求齐天翔的意见时,齐天翔毫不犹豫地选择专车就停在书店门口,而不是到后面大院的停车场。

    “你的会议三点才开始,从这里到省政府也不过十分钟的车程,时间还宽裕,咱们一起转转书店吧!好长时间没有进书店了,也不知都瞎忙些什么?”吩咐完小王将车停在书店门前之后,齐天翔看了一眼手表,微微笑着对周通说:“怎么着也得让你做点什么,不然还真成了我强拉你做陪同了呢!”

    “这有什么,我还免费乘坐了您的专车了呢,谁有这样的待遇。”周通很清楚齐天翔话里分意味,就呵呵笑着回应着,等车辆停稳,顺势推开了车门,率先下车观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等齐天翔从另一面车门下车后,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不瞒您说,我也是至少半年多没有进过书店了,不买书的时间恐怕要更长一些了!”

    “连我们这些爱看点书的人,都不进书店,不买书了,可想而知这卖书的日子会好过到哪里去?”齐天翔站在出门前,没有移步,更没有立刻进书店的意思,而是继续感慨道:“想想上大学哪会,真是嗜书如命啊!有点钱都买成书了,以至于吃饭都成了问题,也不好意思向父母张口,毕竟我一个月的助学金加上奖学金,吃饭还是不应该有任何问题的,也是不想让父母担心。于是就只好不去食堂,或少去食堂,常常让猴子给带饭,还就是不给钱,使得猴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捉襟见肘,连请女朋友看电影都不敢了。”

    说起以前的囧事,齐天翔是津津乐道,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神色,似乎是在对周通讲述着,又像是在回忆着往昔的时光。

    “说的也是啊!以至于后来很多人猜测齐大才子找上小闫老师,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饭票,实在值得商榷。”周通望着齐天翔,幽幽地说着,知道齐天翔此刻的情绪很好,而且这种自揭其短的说法,不但不会影响到齐天翔的声誉,反而更增加了夸耀的资本,本身就是一种自夸。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看向自己的眼神,周通接着解释道:“这可不是我的臆测,可是听猴子亲口讲述的,而且也还有其他渠道和版本,您要不要也一起听听?”

    齐天翔呵呵笑了,当然明白周通是为了助兴,也还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可还是故作不满地说:“这个猴子,妄自悱恻领导的意图,篡改领导的历史,给领导脸上抹黑,严重影响到领导的高大纯洁的形象,有机会一定要给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周通看着齐天翔的神情,想要再说些什么,眼睛的侧光看到了小张和小王从书店里快步走了出来,也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先行探路的工作已经做完,而齐天翔在店外等候也该结束了,就微微地笑了,伸手示意齐天翔,可以进店选书看书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调研论证(12)

    打断齐天翔阅读的是刚才端茶过来的营业员,自始至终都是在与周通交流着,没有过多的话语,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在离开时看了齐天翔一眼。如果没有这一眼,齐天翔可能在她眼中是不存在的,或者是无视的。

    可现在不但满脸笑容地站在齐天翔面前,而且手中更是多了一个托盘,上面的玻璃杯变成了陶瓷盖杯,依然是轻轻放在齐天翔的面前,动作却显然轻柔了许多。

    “实在不好意思,真没有想到您会亲自过来,而且不声不响地就坐在了这里,我们一点准备也没有,慢待您了。”尽管是满脸笑容,话语也尽可能地周详,可脸上的神态,以及语音都显得紧张和局促,甚至不敢正视齐天翔的眼睛,只是自顾自地说着:“领导刚打来电话,才知道您在我们这里,这是我的失职,请您千万包涵。”

    齐天翔放下了书,看了一眼眼前站着的营业员,温和地笑着说:“不知者不怪嘛!我们转累了坐这里歇歇,喝杯茶,你正常服务,又失职什么?我又包涵你什么?”

    齐天翔说着,指指对面的位置,慢慢地说:“你请坐,坐下咱们随便聊聊,还请你不要紧张,不然咱们没办法交流说话,你看我这个提议好吗?”

    齐天翔的温和和亲切,大大出乎了营业员的意料,就重重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齐天翔对面,强制镇静地望着齐天翔,等待着他的问话。

    营业员的神情和作态,让齐天翔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是谈不出什么来的,就温和地笑着问道:“还没有问你贵姓呢?不知道怎么称呼,这怎么聊天呢!”

    营业员愣了一下,赶忙认真地回答道:“我免贵姓李,我叫李亚茹。”

    “李亚茹,这名字好,看年龄我应该长你几岁,就叫你小李好不好?”齐天翔看着李亚茹说着,随即环视着周边,由于小张和小王已经将不多的几个人劝退了,整个阅览区就剩下了不远处坐着的小张和小王,以及对面坐着的齐天翔和李亚茹。齐天翔看了片刻,才收回目光望着李亚茹说:“从我来到这里坐下到现在,来阅览区看书喝茶的人带上我们四个,也不过七个人,你这一天能收入多少,又能卖出多少杯茶?”

    因为只有自己和齐天翔两个人,李亚茹尽管在紧张和不自然,也不能不回答齐天翔的问话,就想了一下认真地说:“我是下午班,两点刚上班,这一下午也就是卖个七八杯茶,由于看书的都是一个人过来,除了咖啡,就是茶,菊花茶很少点,而茶水还是实惠一点,可以不限量地加水,也方便一些。”

    也许是看到齐天翔的表情有些平淡,或许也是担心自己的说法太过简单,李亚茹赶忙补充说道:“我们这里平时人就不多,四楼太高了一点,买书的基本在下面几层就买了,这个阅览区原本就是召开新书研讨会或论坛时,用处大一些。”

    “看你的年龄,应该是书店的老职工了,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大多都是像你这样的年龄,年轻人还是不多。”齐天翔认真地听着,继续温和地问道:“如果是两班倒的话,应该一线营业员要有一百多人,这还不包括行政和后勤人员,收入压力应该不小吧?”

    “我高中毕业就顶替进了书店,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可以说也算是老职工了。”说到自己的事情李亚茹的语气和语调流畅了很多,神情也渐渐自如,“书店基本上都是与我年龄差不多的,有顶替进来的,也有招工进来的,可那也有好几十年了。生意好的时候,也招过几批临时工,后来效益不好,工资都难以正常发放,就陆陆续续离开了,现在留下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齐天翔看李亚茹自然了起来,就启发似地接着问道:“收入不理想,工资也难以保障,就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吗?”

    “难啊!像我们现在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自己本身又没有技术和学历,想要换工作太难了,收入不多可毕竟还有,只能就这么将就了。”李亚茹深深地暗暗叹了一口气,望着齐天翔说:“不瞒您说,我们现在是度日如年,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有一天书店不行了,我们就得面临下岗失业,想想要到了哪一天,孩子要上学,房子要还贷款,可怎么办呢?”

    李亚茹说着,赶忙补充说道:“更要命的,如果书店关门了,我们的集资款可怎么办呢?”

    齐天翔听着李亚茹的讲述,似乎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就沉默了片刻,才警觉地问:“书店改造,还内部进行了集资吗?每人缴了多少钱?是按什么性质来算的?”

    看到齐天翔认真了起来,李亚茹也紧张了起来,看着齐天翔老老实实地说:“每个职工不一样,少的五六万,多的也有十几万、几十万的。最早说是集资,按高于银行利率付利息的,给了几年之后就不给了,说是国家禁止这样的内部集资行为,就都给转成了企业股份,每年从企业经营利润中分红,也是只分了两三年就再也没有给过,现在听说书店资不抵债,很快就要破产转制了,不知道我们的钱还能不能要回来了?”

    说着话,也许是想到了伤心处,李亚茹竟然不由自主地饮泣起来,低下了头,不再看齐天翔了。

    看着李亚茹伤心的样子,齐天翔心中有一股怒火在蹿升,就低声却坚定地对李亚茹说道:“有账不怕算,到什么时候也不能没有了说法,更不能不了了之,这点请你相信,这社会到什么时候都会有说理的地方。”

    齐天翔的话似乎给李亚茹注入了信心,不由抬起头来信赖地望着齐天翔,羞涩地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光专注地注视着齐天翔。

    齐天翔面对李亚茹信赖的目光,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眼角的余光看到电动步梯口出现了不少的人,就淡淡地说:“你们的领导来了,你去忙吧!还是要树立信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们都在哪边等您,没想到您在这里躲清闲呢!要不是老周打电话,我还以为一向守时的齐省长爽约了呢!”一走下步梯,孙萍芳就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笑着说:“忙里偷闲,您也算是会找地方了,这里可真够清静的,只是空间太大了一点,读书容易分心。”

    爽朗的笑声使齐天翔转过身来,慢慢地站起身,迎着走来的孙萍芳,客套地握了下手,微微笑着说:“我和老周来的有点早,也正好很久没有踏足过书店了,就进来看看,也算是先入为主吧!”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琳琅满目,却找不到想看的那本书,书海泛舟难觅真金啊!”孙萍芳望着齐天翔柔和地笑着说,随即侧脸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众人,对齐天翔说:“我就不给您一一介绍了,还是让他们自报家门吧!”

    李明福,韩华民,范玲玲率先依次走过来与齐天翔握手,这些上午都已经见过面的出版集团的负责人,都是快步走到齐天翔面前,满脸笑容地与齐天翔握手问好,然后知趣地站到了一边。

    齐天翔照例微笑着,与随后进入到视线的几个陌生的面孔握手,平静地听着他们的自我介绍,也很快就记住了几个新的人名。体态臃肿、满面红光的是出版集团副总经理、新华书店集团总经理黄威;个子不高却显得壮硕、神情刻板的是新华集团副总经理兼书店总经理唐虎;文静秀弱、脸色白净、戴在金边眼镜的是新华集团副总经理兼财务总经理张文秀,一个有着女人神态,女人名字的中年汉子,引起了齐天翔特别的关注,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齐天翔脸色平和,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轻轻地握手,却只是听没有过多地说话,握完手就示意站在一边,接着与后面的人握手,一直将所有有资格见面的人都逐一握手,才慢慢环视着众人平静地说:“大家随便坐吧!”

    说是随便,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先于齐天翔落座,而是面含笑意地注视着齐天翔,等着他的进一步指示。

    齐天翔清楚这样的话语所含的力量,这里面有权威,也有职务带来的威势,越是人多的场合,效果和反映也越是明显。作为省长,齐天翔不可能不明白这些,可今天却刻意凸显着这种权势,似乎是要表达一种情绪,却并不愿随意就显露出来。

    齐天翔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地看着,随即收回目光,对孙萍芳微微笑着说:“他们都不愿坐,那就站着好了,咱们坐下说吧!”

    齐天翔说着,伸手示意孙萍芳坐在自己对面的条椅上,自己也慢慢坐了下来,然后静静地看着众人找地方就座。

第四百六十八章 调研论证(13)

    随便两字,说说容易,可实际上却远远没有那么多的随便,更不可能任意的随便,社会如此,官场上更是如此。

    能够在齐天翔面前随便的人,全省官场也没有几个,下级官员自不必说,没有人敢无视齐天翔的地位和权势而随便。同级或班子里的成员,除非是有意为之,这言行的随便势必会割裂与齐天翔的关系,产生不必要的矛盾,没有人愿意轻易为之,更何况到了省部级这个层次,即使没有人刻意的要求,仅凭智慧和自我约束力,也不会在同志之间过于随便。即使像林东生那样的地位和权势,也是会充分考虑齐天翔的感受,不会轻易作出随便之事,这是涵养,更是政治智慧的体现。

    所谓的随便,只能是象征性的存在,也就是齐天翔和孙萍芳落座后,众人可以随意选择自己所坐的位置,但环绕着齐天翔和孙萍芳的圈子能有多大,也不是随便可以确定的,谁坐的近一点,谁坐的远一点,也是有着规矩和讲究的。其中有职务高低的差别,也有工作侧重的不同,这些也是随便不得的。

    规矩和秩序,在任何方面都需要和存在,而在官场表现的更为重要,自由和随便,在这里只能是领导口中的谦词,做不得数,也当不了真的。

    看着众人都陆续找到了座位,齐天翔先是望着孙萍芳温和地微笑着,然后才是缓缓地环视着围坐着的众人,慢慢地开口道:“请大家到这里来,有二层意思,一则请大家实际看看省新华书店的经营状况,二则也是想要使调研更有实际意义,这里是书店的核心区域,在这书香满室的环境中,喝杯清茶,座谈一下感受,我觉得很不错。”

    齐天翔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仍在缓缓地环视着,接着平静地说:“我大致看了一下,刚才还显空荡的阅览区,一下子就涌进了几十个人,这里有省文化厅的,国资委的,还有出版集团和新华书店集团的,当然还有新闻单位的。看上去很庞杂,其实也不过三种形态,调研的,汇报的,宣传的,这样一分也就简单了。当然细分还能分出不少,但我看就没必要这么麻烦了吧!”

    齐天翔的话很平静,也很随和,似乎就像是闲聊天,可越是这样的随和,在下面的人听来才越是难以琢磨,不知道齐天翔到底是什么意思,越是不得其解,才越是如坐针毡。

    这正是齐天翔想要的效果,临时改变地点,就是想要打破惯例,平心静气地说话,也是为了制造高压态势。随着空气的凝结,齐天翔觉得气氛营造的差不多了,就与孙萍芳互相对望了一眼,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边,指着对众人说:“时间不是很宽裕,出版集团的汇报上午已经听过了,下午这点时间就听新华书店集团的汇报,而且也不听全面的汇报,就针对人员管理和财务状况这两个方面来讲。”

    齐天翔点了题,有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坐在侧面的黄威平静地吩咐道:“我和孙省长就听这两点,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看着黄威斟酌着话语,准备开始汇报的神情,齐天翔就抬起手示意了一下,慢慢说道:“你先稍微等一下,我看不妨也召集一些职工过来,一起座谈一下。”

    齐天翔说完就不再说话,端起了茶杯,慢慢地喝起茶水来,静等着黄威的反应。

    黄威听着齐天翔的吩咐,意外的同时愈发显得紧张,赶忙转身向坐在身边的唐虎低声吩咐着,看着唐虎站起身匆匆离去,就稳定了一下心神,先是看了一眼孙萍芳,然后才是望着齐天翔,满脸笑意地说:“唐副总去安排职工代表过来座谈,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利用这个间隙,我是不是先将书店集团的人员状况,向齐省长、孙省长做一个简单的汇报。”

    看着齐天翔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着同意之后,黄威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看了几眼之后才认真地对齐天翔说:“我们新华书店集团,是由原来的省新华书店的基础上组建成立的,是顺应市场化发展的需求,剥离了图书市场管理和政治性图书发行职能后,完全按企业化运作的一个文化企业。集团整合了原新华书店系统的所有门店和职工,成立了覆盖全省各地的书店体系,现有省级门店两个,地市级门店十七个,县区级门店一百四十三个。拥有职工总数为六千七百二十六人,其中一线职工三千二百三十六人,行政管理人员和离退休人员三千四百九十人。”

    “可以,这账头还是很清楚的,细细说来也是如数家珍了。”孙萍芳打断了黄威的汇报,与齐天翔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黄威,严肃地问道:“行政管理人员和离退休人员混为了一体,这超出一线职工总数的人员中,比例是多少,齐省长和我更有兴趣知道。”

    孙萍芳毫不客气的插话,使略显紧张的黄威一时有些语塞,就赶忙看着孙萍芳,认真地陪着笑脸说:“孙省长火眼金睛,一点也瞒不住您,准确地说应该是脱离一线的预退预离人员。这一部分人员目前处在内退和内养阶段,集团要承担包括工资、福利,以及养老和医疗统筹等许多费用,现实压力很大,不但使集团的整体效益难以保证,总体费用支出也是很大的一块,不堪重负啊!”

    黄威的恭维和哭穷,对于孙萍芳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更增添了她的不满和怒火,就冷冷地看着他说:“资金,市场,人员,还有逐渐恶化的社会环境,是不是都使你们举步维艰,困难重重啊!国有企业本身拥有的体制和机制上的优势,以及资金和劳动力资源方面的长处,在你们看来似乎都成为阻碍企业发展的掣肘了,现在似乎只剩下改制一条路可以走了,可除了裁减人员,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高招?不妨说来听听。”

    孙萍芳似乎难压心中的怒火,看着黄威,又指指李明福,威严地奚落道:“都可以说说,除了法人持股,管理层收购,国有资产作现变卖,承包或者租赁经营,还有什么新鲜的,一并说来听听,让齐省长和我也开开眼界。”

    “方法当然还有很多,诸如拆分、贱卖、抵押授权,引进资金,股权分置,甚至还可以资产重置。”孙萍芳的严厉神色,以及冷冷的话语,使得黄威不敢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齐天翔不失时机地接过话来,幽幽地说道:“所有的如意算盘都集中在一点,那就是管理层主导改制,也就是先到者先得的想法,换一个角度呢?全员参与,自下而上改制,变国有为集体所有制,还有这样的积极性吗?还能这样踊跃吗?所谓无利不起早,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和哪点小心思,考虑过国家、集体、个人三者的共同利益吗?”

    齐天翔不动声色地说着,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一些营业员陆陆续续地随着唐虎走了过来,就停下了话语,环视着围坐在身边的众人,抬起手来挥动了几下,示意围着身边的人向远处或外围坐坐,将中心一些的位置留给书店的营业员。

    齐天翔的手势尽管不明显,可神情和动作却很容易就让人领会,没有过多的安排和说明,一些随行的人员就自觉站起身来,走到了稍远一些的位置,很快围绕着齐天翔和孙萍芳周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除了黄威等新华书店集团的人,就是出版集团李明福等几位。

    唐虎刚刚过来,看到这阵势,迟疑了一下,赶忙看向黄威征求他的指示,但看到的却是黄威阴沉着的脸,就没敢多想,赶忙回身,挥手示意陆续跟过来的营业员,就近入座,自己也在短促的迟疑之后,慢慢地走到刚才自己的位置,挨着黄威坐下了。

    这一切都在齐天翔的冷眼观察之下,脸上的神情平静异常,甚至透着冷淡,似乎对安排很是不满,又似乎还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总之齐天翔心情不好,这点是确定的。

    看着匆匆赶来的营业员都陆续地就座,齐天翔的神情慢慢温和了起来,对坐在身边的一位女同志微微笑着慢声问道:“临时召集过来开座谈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这个时间应该还是比较忙的吧!”

    女同志没有想到齐天翔会直接与她讲话,脸一下子羞红了起来,像蒙上了一层红布般,紧张地侧脸望着不远处的集团领导们,可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指示,就只好求助地望着一起过来的姐妹们,可也是都不知所措,一时间没有了主意,红着脸僵在了哪里。

    望着女同志紧张的神情和羞红的脸,齐天翔知道自己的问话有些突兀,就温和地笑着,对她说:“你不要紧张,既然咱们坐在一起座谈,就没有什么高下之分,都是为了书店和企业的前途,也就是为了大家个人的利益,有什么话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今天解决不了的,咱们会下解决,你看这样好不好?”

第四百六十九章 调研论证(14)

    齐天翔的温言细语,尽管打消不了女职工的紧张情绪,可齐天翔这么说,也使得她不得不原原本本地回答道:“各楼层临时抽调了几个人,不会有太大影响的,尽管当班的姐妹们要忙一些,一会我们回去多看一些也就是了,只要不出现学生群或旅行团,就不会有太多事情的。”

    “这位大姐说得好,姐妹们之间互帮互助,谁忙了帮一把,这就是我们一直倡导的互助友爱吧!这就是我们得以自豪的良好社会风尚吧!”齐天翔微微笑着对女职工点点头赞许道,随即望着大家温和地鼓励是:“这次与孙省长过来调研,就是关于咱们新华书店集团改制的问题,召集大家来座谈,也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今天是随机的,可正是这种随机,才更有代表性,大家有什么问题和想法尽管提出来,大家可以斟酌斟酌,想好了就可以说了。”

    齐天翔的启发性讲话,使得阅览区一时出现了冷场,随即就听到有人低声嘀咕道:“改来改去,还不就是领导们的事情吗?折腾来折腾去,都不知是为了什么?”

    “说得好,改来改去,都是领导在折腾,群众并不知道在改什么,又要达到什么目的,这样的改变有群众基础吗?”齐天翔提高了嗓音,复述着刚才听到的话,却并没有刻意去找说话的人,而是环视着众人说:“今天我和孙省长来这里,就是想要听到真话,想要听听书店的广大干部职工心里的话,书店体制应该怎么改?怎么改更符合基层职工的利益,只有职工参与了,意见充分表达并满足了,这样的改制才符合全体职工的意愿,才有广泛的代表性。”

    齐天翔的话尽管平和,但却很有威势,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和表态,齐天翔只好侧过脸去,继续对身边的女职工问道:“你参加工作多少年了?一工作就在这个中心书店吗?”

    看到齐天翔发问,女职工有了刚才的经历,脸色不再羞红,虽然依然有些紧张,可也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道:“我是高中毕业顶替进入书店的,一进书店就在这里工作,已经二十二年了。”

    “二十二年,现在的年龄应该是接近四十岁?”齐天翔温和地望着女职工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慢慢地掰着手指头说:“顶替进书店,不管是顶替的父亲,还是母亲,两辈人至少为新华书店工作了几十年,甚至半个世纪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看着书店的繁荣和发展,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齐天翔说着话,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就转换了眼神,看向黄威淡淡地说:“黄总在书店的经历似乎没有这么长吧!我好像记得你最初的在文化厅工作,后来才来到新华书店集团的吧!”

    黄威看着齐天翔在与女职工聊天,而且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可转瞬间就问到了自己,赶忙打起精神,认真地回答道:“我以前是在文化厅图书处工作,后来负责厅里面的后勤和多经工作,三年前接替离休的何全风总经理,来到集团主持工作。”

    齐天翔没有理会黄威的自我介绍,而是望着不远处的李明福问道:“明福同志到出版集团多少年了?以前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齐天翔这个场合,问这样的问题,显然是明知故问,一时间将现场气氛凝固了起来,众人都在猜测齐天翔问话的用意,可李明福却不敢迟疑,只好满脸堆笑谨慎地说:“我以前在省委宣传部工作,后来从新闻出版局调到了出版集团,已经有将近五年的时间了。”

    李明福简短地回答着,没有敢多说一句话,自从上午遭到齐天翔冷遇之后,就一直觉得有些不妙,可却没有任何改变的机会,只能是小心翼翼地防范着。自己的工作经历,齐天翔不可能不清楚,即使有不清楚的地方,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问起,只能是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等着齐天翔下一步的问话。

    “奥。”齐天翔长长地响应了一声,没有再看李明福,而是转过脸去看着身边的女职工,温和地笑着说:“你也是书店的老职工了,不说上面的宾馆,只说书店这一块,你觉得问题在哪里?如果让你主导改进,应该从哪个方面入手呢?”

    齐天翔的发问,让女职工有些发蒙,可面对齐天翔温和的笑容和语气,就想了一下微微笑着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营业员,您说的这些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作为一名书店的职工,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好本分,除此之外还真的不敢多想。”

    似乎感到自己的口吻和话语都有些过于平淡,女职工又认真地补充道:“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倒是愿意现在这个样子,作为一个普通职工,能够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以照顾家庭,孝敬老人,平平安安地生活,这样就很满足了。”

    “刘姐是我们书店的省劳模,也是多年的先进工作者。”不知是谁低声介绍着,引起了黄威的注意,也仿佛提醒了他,赶忙望着齐天翔说着:“忘了给您介绍了,刘丽萍同志是我们集团的先进工作者,也是省级劳模,省三八红旗手,多年来兢兢业业地工作,很受书店同志们的欢迎,也很有感召力。”

    齐天翔听着黄威的介绍,恍然明白刘丽萍能够坐在自己身边,也是经过刻意安排的,不禁有些淡淡的失望,可还是依旧微笑着望着她说:“有着巨大的个人荣誉,却不骄不躁,依然保持谦虚的本色,依然想着做好本职工作,过平静稳定的生活,照顾家庭,孝敬老人,这就非常难得,也是最朴素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齐天翔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也用尽可能浅显的语句说:“我们一直在强调,职工是企业的主人,当然我这里指的是国有集体企业。主人是什么,是企业生产的参与者和建设者,更是企业价值的创造者,而不是凌驾于企业之上的主导者和利益的攫取者。我们倡导的核心价值观,也是劳动创造财富,劳动创造幸福生活,只有基于这样的价值观,社会才能和谐安定,才能秩序井然。做好本职工作,在平凡的工作中创造不平凡的业绩,这应该是我们每个人都恪守并坚持的原则,不管地位如何,不管从事什么工作,只有辛勤的付出,才能有丰厚的回报,这到什么时候,都应该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精神依托和价值取向。”

    齐天翔的话语激昂并富有煽动力,立即引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这也是众人自会议开始以来难得的一次情绪宣泄,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原本今天是不应该说这些的,今天过来是要解决新华书店集团严重的经营困难,破解困局的,可为什么要说到这些,也是感到有些现象不仅仅是经营和管理的问题,而是观念上出现的问题,矛盾的症结不是体制和机制,更不是发展思路,而是我们的内心发生了变化,价值观发生了偏移。”齐天翔耐心地等掌声平息之后,才慢慢地说:“现在似乎有一种观点,或者有一种倾向,企业经营出现了困难,首先的出发点就是抱怨体制或机制,就是从管理方式上找理由。什么人员状况了,管理方式了,似乎只要摆脱了这些就一切迎刃而解了,而似乎解决了这些就万事大吉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我看未必。”

    齐天翔环视了一下众人,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是慢慢地接着说:“国有企业管理体制,在我国有着几十年的管理经验,精髓就是思想政治工作融入了企业生产经营的全过程,那就是党委和经营双向管理体制,以及由此延伸出的管理和监督机制,企业的经营活动和重大决策部署,既要经过上级主管部门的管理和监督,也要经过企业党委和职工代表大会的监督,全体职工行使着参与企业管理和生产经营活动的使命,很多的问题和矛盾,都是在这样的机制下解决的,而职工的劳动积极性也是在广泛的参与下激发的。我实在看不出这样的管理和监督体制,有什么样的问题,又制约了企业经营管理的那些方面。”

    “说完了体制和机制,我再来说说企业管理者的另一个理由,那就是市场化带来的竞争,这似乎也是无法回避的事实。”齐天翔缓了一下语气,依旧平和地说:“说市场因素,或者唯市场论的观点认为,就应该根据市场规律改变企业的生产经营,以适应市场需求。这样的想法很有道理,也很有必要,但市场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是需要适应的改变的,就像是我们应对季节的变化,需要增减的是衣服,所谓冬着棉衣夏穿纱,而不是住院做手术,动辄以病人自居,动不动就伤筋动骨,没有病也折腾出病来了。”

第四百七十章 调研论证(15)

    齐天翔说着话,眼睛看向了黄威,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李明福,然后转向了孙萍芳,意味深长地说:“这样想的人恰恰就忘了生活着的这个社会,忘了这个社会的基本意识形态,我想提醒大家,有时间回去想清楚、看明白了再来说三道四。”

    “不管社会形态如何变化,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经济体系没有改变,社会主义社会消除城乡差距,走共同富裕基本任务没有改变。宪法尽管保护私有财产不受侵害,但保护劳动者的权利,保护人民当家做主的权利,营造公平公正社会形态,建立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却是社会主义社会的根本使命。”齐天翔尽量斟酌着词句,可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们现在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但不管是什么阶段,保障人民权益,改善人民生活,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这样的任务从来就没有改变,我们鼓励劳动者致富,但却对攫取国家和集体利益,中饱私囊,利用手中的权利和政策的空子致富的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也是坚决要予以打击的。”

    齐天翔的讲话言辞犀利,神情也是严肃的,自然也是赢得了更加激烈的掌声,而且是由衷的掌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齐省长从理论和实际两次层面,讲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宗旨和任务,给我们强化了信念和信仰教育,希望我们在座的每个人,尤其是领导干部,都认真地想一想,认真地对照一下,我们的所思所想离党的要求,离人民群众的要求,还有什么样的差距,还需要作些什么。”孙萍芳不失时机地接过齐天翔的话,巧妙地圆寰着。作为一个省长,在这样的场合,大谈特谈社会主义的宗旨和使命,无论如何都是不适宜的,传出去就是极大的风潮,但也没有办法阻止,更清楚齐天翔是有感而发,只能是尽力缓和,尽力转圜,“不要以为任务和使命这些问题不能争论,而是应该作为作风建设的重要一环,成为党委的重要使命任务,经常在党员干部中进行提醒,让大家始终保持清醒的意识,保持旺盛的思想状态,这才是做好任何工作的基本精神状态。”

    孙萍芳说完这些停顿了下来,看向了齐天翔,正遇到齐天翔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微微会意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齐天翔与孙萍芳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很感激她适时的提醒,就迅速调整了一下,看着张文秀不客气地说:“张文秀是吧,你是集团的财务总经理,还是请你说一说集团财务状况吧!”

    张文秀看到齐天翔目光中的泠然,不禁有些紧张地侧目望了一眼黄威,随即又快速转向齐天翔,略带犹豫地低声回答道:“我是集团的财务总经理,我现在就向齐省长、孙省长汇报一下集团的财务情况。”

    “大点声,有气无力的,中午没有吃饭吗?”孙萍芳不耐烦地提高了声调,不满地说道:“平时讲话就是这样吗?是不是除了黄威总经理,大家都不会好好说话,说话之前都看着他,难道他脸上写有答案吗?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

    孙萍芳毫不客气地揭穿着事情的真相,一时间使黄威和张文秀都十分的难堪,黄威无奈地笑着不敢接话,张文秀更是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齐天翔看到这些,心里不禁对孙萍芳的眼光敏锐赞叹着,嘴里却轻声地安抚着张文秀说:“集团基本财务情况,你应该是很熟知的,原原本本说来就行了,不一定完全准确,可却一定要真实。”

    齐天翔的话语温和亲切,使得张文秀略略安定了下来,稍微斟酌了一下,慢慢地对齐天翔说:“集团财务主要有两块组成,一块是书店,一块是多种经营。集团整体财务收支,由于前几年的超常规发展,资产状态极大的扩张,不但是这个中心店,各地书店也都不同程度上进行了基建改造升级,扩大了经营面积,可自有资产增加的同时,负债和银行贷款也是显著的增加,总体处于负债经营的状态。目前总体数字是银行贷款七亿元,债券和借支一亿七千万元,集团各项收入每年是两亿八千万多一点,收支相抵略微亏损一些。”

    张文秀说着,偷眼看了一眼黄威,正遇到黄威看向自己的阴沉威严的眼神,就赶忙调整着语调,对齐天翔补充说道:“这只是笼统的计算,由于集团与各地分公司之间是各自单独核算,省公司这一块资产状况,以及书店经营情况还是不错的,利润收入保工资,保经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没问题,银行贷款七个亿,借债和集资将近二个亿,每年单项经营收入是多少?需要偿付的利息又是多少?你哪里一定有详细的数字,我和孙省长却没有兴趣知道。我们只想知道的是,这些资产准备在改制工作中如何处置?职工的集资款,或者叫股份准备如何处理?”齐天翔神情严肃了起来,看着张文秀,随即看向黄威平静地问道:“这些问题看来只能是你来回答了,张文秀只是财务总经理,处置资产的权利他没有,你有。我就是想听听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些资产,尤其是银行资产,遍布全省的新华书店不说地上资产,就所占用的商业中心地段的地皮,就应该在一笔不小的资产吧!卖掉或者抵押给银行,也还是能做不少的事情吧!”

    黄威没有想到齐天翔能这么清晰地说出资产置换和处置的方法,不禁有些语塞,可看着齐天翔不言自威的眼神,心中一时有些慌乱,就强制镇静地笑着回应道:“这些问题很棘手,矛盾和面临的困难很多,需要在实际操作中逐一解决,初步的设想是从资本运作入手,引入战略投资者,对集团整体资产中的优质资产进行整合,并择机上市,然后将所有经营项目投向全国市场,进行更加有效的竞争,力图在短时间内占据更加有利的市场份额,最终实现集团立足全省,辐射全国的经营战略。”

    “好一个立足全省,辐射全国战略,好一个宏伟的蓝图啊!听了不禁让人激情澎湃,血脉贲张啊!”齐天翔呵呵冷笑着,望着对面的孙萍芳说道:“融资、上市、参与全国竞争,你听出来个中奥妙了吗?”

    孙萍芳自然知道齐天翔话中的意思,就沉着脸奚落着说:“武大郎的炊饼要参与要销往全国了,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这也正是个小志气不小,就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孙萍芳说着话,严肃地看着黄威说道:“这就是你们的所谓改制规划?这就是你们自主制定的脱离出版集团的重生之路?想过银行抽贷吗?想过上市不成吗?想过自身的优势和劣势吗?参与全国市场竞争,你有自营渠道吗?你有独自的图书来源和体系吗?画饼充饥,倒是把饼画圆了好不好?”

    齐天翔始终是冷眼看着黄威,看到孙萍芳的犀利言辞刺激的他哑口无言,齐天翔心中没有一点快意,而是心生厌恶,就不再理会黄威,转过脸去看着刘丽萍温和地说:“还是刚才咱们说到的话题,如果让你们设想书店的经营,准备怎么着手啊!”

    刘丽萍重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与省长坐在一起,更没有听到过省长对集团领导的严历话语,愈发地紧张了起来,面对齐天翔的问话,红着脸牙齿咬着嘴唇,思忖良久才慢慢地说道:“还是要从书店本身经营做起,我们书店地处河州广场商业繁华地段,人流量大,尽管并不都是为了买书,可我们处在这样一个位置,完全可以发挥地段的优势,开展其他方面的服务。比如这个阅览区,放在四楼就发挥不了作用,如果放在一楼显眼的区域,不但可以招揽更多的人员进门,也可以提高我们的经济效益。”

    看到齐天翔赞许的眼神,刘丽萍似乎有了一些信心,接着对齐天翔说:“另外我们也可以开展书店进社区,进校园活动,既可以组织姐妹们以大篷车的形式到社区和校园进行销售,也可以将书籍摆到社区和学校附近的商店寄卖,还可以组织一些老年人开展读书活动。这是一个方面,实体店和网店也可以兼顾,只要有人需要,我们也可以采取预约和送书上门服务。这样尽管会累一些,工作量也会大一些,可收入一定会提高的。”

    “这就是经营之道,这就是居家过日子的方式,开源节流,只有把一切能开拓的渠道都拓展了,最大程度地把工作做足,市场和效益就会同步拓展的。”齐天翔开心地望着刘丽萍,赞许地鼓励道:“还有一些可以利用的渠道,比如楼上宾馆住店的客人,可以根据客人年龄和职业,以及爱好,事先摆放进相应的书籍,既丰富了客人的业余文化生活,也提高了宾馆的品味。定期推出特价书、定版书,以及读书周活动,将图书的价格机制完全用活,可以买书,也可以送书,转换一下形式,就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刘丽萍,以及在座职工代表的热烈掌声响应,齐天翔微笑地看着大家,想了一下说:“这些思路你们可以继续斟酌,尽快拿出一个总体计划来,不但包括方式,也包括奖励和激励方案,可以直接交给孙省长,也可以交给我,咱们不妨一试,成熟了全省推广,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齐天翔鼓励性的话语再次引发热烈的掌声,也为这次座谈会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看到群情振奋的场面,齐天翔满意地笑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直击症结(1)

    “昨天人多眼杂,时间又不允许,就没有详细地向大姐解释,想必大姐多心了吧!”齐天翔看到孙萍芳快步走了进来,就赶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并迎了出来,轻轻地与孙萍芳握了下手,顺势示意请她到沙发哪边坐,接着说道:“大姐一定会说这齐天翔真是多事,调研不好好调研,倒是去煽动干群矛盾去了。”

    齐天翔说着话,将孙萍芳让到了沙发前坐下,回身对跟过来的小张吩咐道:“给孙省长泡的茶稍微清淡一点,她喝不了太浓的茶。”

    “连我喝什么样的茶都清清楚楚,还能有不知道我的感受的时候,说来谁信啊!”孙萍芳淡淡地笑着看着齐天翔,戏谑地说:“倒是我这思维定式和左右总体的能力,有些跟不上整体进度倒是有可能。”

    “大姐这么说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怎么作也都得有所通气的吧!即使有变化也都在大姐的总体把控之中,怎么也不会偏差太大的吧!”齐天翔微微笑着,看到小张端茶进来,就停顿了下来,接过小张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到孙萍芳面前,等到小张转身离去才柔声地说:“不管什么原因,相信大姐是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请大姐这个时间过来,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静下心来慢慢说,总有说清楚的时候。”

    齐天翔这么说,而且神情也十分的谦恭,孙萍芳不好意思再端着了,就豪爽地笑着,责怪地说:“您叫我一声大姐,什么都在这里面了,再多说什么您觉得有意思吗?一句一个客套,咱们之间用得着这些吗?”

    “国企改制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文化方面的企业,既要考虑企业自身的生存和发展,又要兼顾主流文化的坚持和传扬,难度很大是显而易见的。”孙萍芳认真地望着齐天翔,略显严肃地说:“要考虑多方面的因素,保持社会稳定和经济繁荣,特别是广大职工的权益,哪一个细节忽视了都可能带来动荡,这是必须要考虑周详的。当然这些您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还需要验证,需要一个基础,我说的不错吧!”

    齐天翔呵呵笑了,看着孙萍芳自嘲地说:“我是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吉凶祸福?我要有那能耐,还费劲到处煽动什么?直接下令不就是了。另外,我能算出职工的心愿,可能算出躲在幕后的叵测人心吗?”

    听着齐天翔这么说,孙萍芳换了一个坐姿,直直地看着齐天翔,严肃地说:“知道您感觉到了什么,也明白您的敏感来自哪些方面,但凡是利益再分配,就一定有人伸手,国资就是唐僧肉,什么妖魔鬼怪都想吃上一口,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道行。”

    “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嘛!只要有想法就根本不会考虑能量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嘛!”齐天翔戏谑地调侃着,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材料,慢慢走回到孙萍芳面前,郑重地递给她,转而神情严峻地说道:“请你过来,就是想与你交流一下情况,咱们言归正传,就不绕圈子了,这些材料想必你也看到过,说说看法吧!”

    孙萍芳接过齐天翔递来的材料,大致翻看了一下,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正色地对齐天翔说:“材料基本与我看到的一样,估计是一个渠道过来的,昨天之前原本是想与您通一下气的,可不知道您具体的想法,就想走着说着,倒是让您先揭开了盖子,实在有些不应该啊!”

    孙萍芳的话语,既有解释,也有解脱,面对齐天翔递来的材料,一时间有些尴尬,似乎是有意识将齐天翔往坑里带,自己原本知道的情况,却不事先告知齐天翔,本身就有些不负责任,现在齐天翔主动说开了,就是想听听她的态度,而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取决于齐天翔的判断了。

    这几份材料是几天前看到的,作为一些苗头性的情况反映,孙萍芳是重视的,而且有些情况其实很久以前就知道一些,但作为一个主管省长,她不能阻止有人伸手进来干预,也不能使改制工作止步不前。不管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面子,她都不能让材料干扰了总体工作的思路和进度,而且从内心来讲,也想借助齐天翔的力量推进这些工作,一揽子解决机制和体制问题,使矛盾重重的文化体系不再成为头疼的问题,因此她不愿齐天翔过多地知道内情,也不愿使事情复杂化。

    现在齐天翔掌握了内情,而且从昨天齐天翔的行为和讲话中,孙萍芳可以明确感觉到,齐天翔在有意改变着原有的思路,显然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这是孙萍芳没有料到的,而在当时的情况下,自己也没有与齐天翔单独沟通的机会。今天的谈话,与其说是齐天翔的要求,不如说也是孙萍芳的希望,她倒是很愿意与齐天翔开诚布公地谈开,更愿意与齐天翔一道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对于齐天翔,孙萍芳还是从内心里佩服的,除了他的学识和修养,还有他的能力和信念,以及他对工作的热忱和思路,都让孙萍芳对这个小她几岁的省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信赖。从以往的观察,到如今的共事,孙萍芳都能明确地感觉到,齐天翔心中一直有一份热情和冲动,这是基于信念而来的执着,想要作些什么。能够在如今复杂多变的官场,保持一份洁身自好,更能用自己的能力坚守一份纯真,齐天翔是不多的人中的一个,而且还以自己的影响力,悄悄地改变和感染着自己和身边的同事,这让孙萍芳对齐天翔的作法暗暗地赞叹,也愿意与他一起作些努力,进而做些改变。

    “只要您不觉得我是有意隐瞒什么,我就感到欣慰了。”孙萍芳未及多想,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直截了当地说:“材料我也是看到不久,也是想通过调研蹬蹬底,看看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猫腻,然后再与您一起想办法解决,还真是没想那么多。”

    齐天翔认真地看着孙萍芳,表面上很平静,内心里却在回味孙萍芳话中的意味,以及她真实的用意。通过昨天的调研,联想到材料中的所指,齐天翔基本可以断定,孙萍芳并没有过多地牵扯到里面,而且也没有过多的利益纠葛,应该还是可以放心地交流的。

    这是齐天翔非常关心的问题,作为主管省长,态度和表现往往对事情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的结果,文化产业的改制,原本就牵扯到省委、省政府两个大院很多人的神经,巨大的利益诱惑更是让不少人趋之若鹜,孙萍芳所处的位置将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可以判断出许多的征兆,齐天翔也是在看,在观察,一天的感觉使齐天翔明确了判断,也下定了决心堂堂这滩浑水,当然是与孙萍芳一起。

    也是短暂的思考,齐天翔就自然地望着孙萍芳,坦然地笑着说:“隐瞒也好,不隐瞒也好,总有你自己的道理,而且咱们也早晚有交流的时间,这点相信大姐和我都明白。”

    也许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轻飘,也透着虚伪,齐天翔不再往下说了,而是认真地看着孙萍芳说:“这些也就都别解释了,解释来解释去,没有任何的意义,还是把注意力放到文化事业单位改制这件事上好一些,也能节省一些精力和时间。”

    看着孙萍芳郑重地点点头,齐天翔微微笑着接着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以及昨天调研发现的问题,看来咱们担心的人员安置、企业稳定这些问题,并不是人家关心的重点,人家目前最为关切的还是资产处置,特别是土地等固定资产的归属问题,尽管李明福和黄威都是前台跑龙套的,后台拉弦定调的没有出面,可基本思路也还是能够看的明白的,王天枞这边的态度还不是很明朗,但大致也还是可以猜出个大概的。”

    齐天翔缓缓地说着,分析着,似乎并不是很着急得到结果,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咱们两个先统一一下思想,然后上班后王天枞过来,听听他作为文化厅长,他的态度,我感觉作为主管部门,他对于资产的兴趣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您分析的很对,是应该听听他的说法,而且好像他身上承担的压力,也小不到哪里去。”孙萍芳冷静地望着齐天翔,伸手指指茶几上的材料,慢慢地说:“这些东西尽管是办公厅转过来的,但我估计是经他的手传递的,起码他是知情的,只是头皮有些软,顶不住这些,所以将包袱扔给咱们两个,看看会是个什么动静。”

    齐天翔呵呵笑着,回应着孙萍芳的话说:“一会听听就知道了,只要不为虎作伥,可以明哲保身,也可以逍遥自在,毕竟作了一辈子文化工作,临近退休,平安到站也是一种选择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 直击症结(3)

    “齐省长,王天枞同志到了。”小张匆匆推门进来,快步走到齐天翔面前,轻声地请示道:“是请他们进来,还是稍等一会?”

    “请王天枞同志先进来吧!其他同志稍等一会。”齐天翔看了一眼小张吩咐着,随即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指着手表微微笑着对孙萍芳说:“时间倒是拿捏的很准,分秒不差,刚好九点钟。”

    孙萍芳矜持地笑着,略带戏谑地对齐天翔说:“那是你的时间观念强,在你面前也就没有人敢大意了。”

    也就是片刻的时间,王天枞就随着小张走进了办公室,看到齐天翔站起身等待着他,略微有些吃惊地赶忙快走了几步,伸出双手握住齐天翔的手,连声说道:“齐省长好,齐省长好!”

    齐天翔轻轻地与王天枞握着手,指着就近的沙发,温和地对他说:“先坐下吧!坐下说话。”

    王天枞满脸堆笑地望着齐天翔,然后走到孙萍芳近旁,弓着腰双手握住坐着的孙萍芳伸来的手,也是连声说道:“孙省长好,孙省长好!”

    孙萍芳也是轻轻地握了一下王天枞的手,平静地说:“先坐下吧!齐省长单独叫你先进来,就是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

    王天枞认真地看着孙萍芳,然后看向齐天翔,等到齐天翔缓慢地坐下后,才走到齐天翔指着的沙发前坐下,却是坐在了沙发边缘,只坐了半个屁股,神情专注地望着两位省长,等待着他们两个发声说话。

    “请你先进来,就是想听听你这位文化厅长,对三大文化集团,以及其他所属企业改制的看法。”齐天翔看着王天枞,声调尽量的平和,慢慢地说:“昨天你也跟着走了一天了,对于看到的情况,想必也会有自己的一些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王天枞听到齐天翔先开口说话,就把目光转向了齐天翔,专注地看着,认真地说:“我完全同意省政府对文化企业改制的决定,并全力支持企业根据各自优势,制定不同的改制路线,最大限度地提高文化企业的自身活力,更好地服务社会,服务精神文明建设,本身就是我们文化厅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不是让你表决心,而是让你说真话,说实话,你啰里啰嗦地说这么多套话干什么?养成习惯了吗?”孙萍芳对王天枞词不达意的表白很不感冒,就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说:“你王天枞同志也是作了一辈子文化工作了,无论是在群艺馆,还是在剧团,你都是一位德才兼备、勇于实践的实干家啊!现在这是怎么了?年龄大了,临近退休了,活力和勇气都没有了?”

    似乎的觉得自己的话说的不够明确,孙萍芳又不满地望着王天枞说道:“咱们两个认识有近三十年的时间了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想想当年我在总工会,你在群艺馆,我们联合起来搞职工文艺汇演时,你的工作劲头,现在怎么一点影子也没有了呢!”

    王天枞很清楚孙萍芳责备中的含义,既有肯定他的过去,也暗含着向齐天翔介绍他们两个关系的因素,就赶忙笑着望着孙萍芳,又望着齐天翔解释着,“没有意志消磨,也没有畏首畏尾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省长的问话,而且也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会觉得不知道怎么说起?一个作了多年文艺工作,写了无数剧本的大才子,会无从说起?说了你自己信吗?”齐天翔知道孙萍芳和王天枞两家的关系,也明白孙萍芳为他开脱的意思,就不由呵呵笑着随和了起来说道:“孙省长都在为你着急,想想难得还不觉得应该有所改变吗?”

    “齐省长的意思我明白,孙省长的好意我更是心领了,作为文化厅的负责人,我确实是应该做些什么,有所作为才是,事实上我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王天枞似乎渐渐从刚进门时的不安,慌乱中冷静了下来,认真地看着齐天翔说:“文化事业单位去行政化,我们积极在做,而且使大多数的文艺团体和涉文单位企业化运作了,进入市场化的文艺单位苦乐不均,这也是改制之初就预想到的事情,可却每人听我们解释,一刀切是简单,可现在书店发不出工资,群艺馆开不了门,搞不了活动,原因很简单---没钱!”

    王天枞慢慢找到了一些感觉,自顾自地说:“这边刚说完要顺应市场化经济的要求,活跃文艺事业,繁荣文化种类,激发文艺单位的热情和活力,还没有真正看到实际效果,就要求发挥主渠道作用,坚持社会主义文艺方向,以正确高尚的文化潮流抵御低俗的拜金主义和自由主义糟粕。都市场化了,还怎么让文艺工作者,一面想着如何增加收入,一面高尚和崇高?市场化就市场化,舆论导向就舆论导向,根本就是两个性质的问题,非要往一起联系,这让我们作具体工作的如何适应?”

    “怨气还不小,是不是想起来觉得比窦娥还冤,难不成也要六月飘雪,日月无光吗?”孙萍芳看王天枞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自己的委屈,就与齐天翔对视了一眼,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材料,直直地看着王天枞,严肃地说:“先不要喊冤,看看这几份材料,把自己先择清楚再说。”

    王天枞尽管是满肚子牢骚,可在两位省长面前,也还是不敢过于放肆,尤其是在孙萍芳严肃的眼神前,更是觉得不能太过恣意妄为,就老老实实地欠身接过孙萍芳手中的材料,祥装认真地翻看着,随即合上材料,望着孙萍芳解释说:“这些材料我知道,也是从我们厅里递交省政府办公厅的,里面反映的情况和问题,都是现实存在,我们也在对牵扯到厅里内部的问题展开调查。”

    王天枞说着话,看到孙萍芳有些不满的神情,就赶忙转头对齐天翔严肃地说:“我不敢保证自己没有问题,但经济问题我是不会犯的,这点我可以坦然面对省委、省政府的审查。我个人工薪收入不低,平时还有些稿费收入,加上我爱人的退休金,养活自己,适当补贴一下出嫁了的姑娘和外孙,也还是没有任何压力的,我没必要伸手,更没有必要折损自己的名誉。”

    齐天翔认真地看着王天枞,微微笑着点点头,转而对孙萍芳戏谑地说:“两个高收入家庭,补贴一对拿着行政工薪的小家庭,当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而且还有些书画、讲座等类型的雅贿,爱人退休之后再带几个学生,收一点辅导费,中等偏上生活水平还是有的,犯不上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劳心费神。”

    孙萍芳自然明白齐天翔话里明的暗的的意思,就微微瞪了王天枞一眼,不无好气地说:“听到了吗?齐省长火眼金睛,用不着刻意调查,就把你家庭的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找你来就是听你怎么说,没事更好,有事趁早说清楚,自己干净了好做事情。”

    “没有孙省长说的那么严重,我齐天翔是火眼金睛,天天不是盯着这个,就是盯着哪个,我自己的正事不用干了。”齐天翔听着孙萍芳意味深刻的话,就呵呵笑着开着玩笑,尽量不使谈话的气氛过于严肃,可还是决定不再绕弯子,就对王天枞温和地说:“不妨给你交些实底,请你过来就是没把你当外人,孙省长你们两家是通家之好,这点我清楚,但处理文化事业单位转制的问题,没有避嫌的必要,也还是要倚仗文化厅和你这个老文化的智慧。请你先过来,就是要把我们的想法和考虑跟你沟通一下,然后共同把这件事情做好。”

    看到王天枞连连点头,孙萍芳就接过话来说:“昨天齐省长一天的调研你也都看到了,以你文化人的嗅觉应该不难看出,齐省长的用意和侧重,不管你是怎么理解,不能让国企改制成为某些利益集团的饕餮盛宴,这是齐省长坚定的信念和基本思路,这些希望你能够明确。”

    “刚才齐省长与我也交换了一下思路,那就是把改制工作和激发企业活力分别开来,现阶段冻结一切与资产处置有关的工作,从基层单位开始进行内部改革,而且是由省政府办公厅提请省委办公厅,增加省委宣传部作为主要调研主题,近期集中力量对文艺团体和相关单位,进行密集的调研,然后再开展下一步的改制工作。”

    孙萍芳说着话,看着王天枞的反应,没有提到与齐天翔商定的打草惊蛇的步骤。看到王天枞明白了她的意思,就与齐天翔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才是看着王天枞,接着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想法,咱们的单独谈话就先到这里,你现在就去把你的人带过来吧!咱们开始说正事。”

第四百七十四章 直击症结(4)

    看着王天枞快步离开的背影,齐天翔转过脸来对孙萍芳说:“你这位亲家也还是想做些事情的,并不像你所说的明哲保身,一心思退啊!只是来自方方面面的阻力,以及方向的问题,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但愿像你所说的,这老伙计可是成不了强项公的,这点你还是应该有些思想准备。”孙萍芳看着齐天翔笑了,淡淡地奚落道:“想想也对,文人中又有几个文天祥、谭嗣同、鲁迅之类刚正不阿的硬脊梁?还不是脸谱之下多样面皮吗?所谓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可惜咱们这是河海,不是燕赵。”

    “你这一竿子可是打翻一船人啊!文人骨软却是未必,不能祈求人人都做强项公,也不是时时都需要勇于赴死的斗士,只要心存善念,坚守真理,胸中装着苍生,范仲淹同样也是大智大勇之人。”齐天翔略显认真地望着孙萍芳,呵呵笑着说:“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你大姐不也是一介豪放之士,当年为失业职工争取权益,不也是全总大会据理力争,让多少男儿汗颜啊!”

    孙萍芳不禁对齐天翔跳跃的思维和记忆深深地折服了,不由微微地红了脸,矜持地笑着对齐天翔说:“你就别夸我了,我做的那点事与你在河州市搞得互助合作社,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你就别让大姐脸红了。”

    孙萍芳说着话,看着办公室门被推开,小张带着王天枞等人走了进来,就打住了话头,对率先走过来的王天枞说:“把你带来的人给齐省长介绍一下吧!然后好对号入座。”

    “不用介绍了,一位是老宣传贺群贤副厅长,负责文化市场的。一位是老文化李麟副厅长,负责文化管理的。另一位是纪检组长张富春,作了半辈子纪检工作了,都不是外人,大家请坐吧!”齐天翔微微笑着看着众人,示意大家随便坐,随即对小张吩咐道:“给各位倒完茶后,你去将周秘书长请过来,有些事情一起说说。”

    说着话,齐天翔望着贺群贤温和地说:“群贤同志到文化厅有几年时间了吧!当年河海新闻界的一支笔,可是对全省的宣传工作作出了突出贡献的,尤其是河海文物保护的那篇长篇报道,可是振聋发聩,及时准确啊!现在负责文化市场工作,也是井井有条,有模有样的,很是了不起。”

    “承蒙齐省长夸奖,真是愧不敢当,我做的哪点工作,哪里能上的了台面的,还让齐省长记得。”贺群贤很惊讶齐天翔的博闻强记,也对齐天翔能够开口就说出自己的工作感到惊奇。作为一个厅级副职,被省长记得,而且能张开就直呼其名,这不但是荣幸,更是一种骄傲的资本了,因此情绪激动地接着说:“我只是按照厅党组的要求和分工,作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实在没有什么可夸耀的。”

    “能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难能可贵了,如果大家都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齐天翔微笑着望着贺群贤,转而对李麟说道:“李麟同志在文化厅工作了几十年,无论是文化现象研究,还是文艺市场管理,都颇有心得,可以说是天枞同志的得力帮手了,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看到李麟谦虚的笑着连连摆手,齐天翔知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望着张富春笑着说:“富春我们应该算是老相识了,当年在省纪委工作时,就有些联系,尽管直接工作交往不多,可对你这个老军转还是印象深刻的。”

    齐天翔细细地说起几位下属的情况,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也立即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使见面时的拘束一扫而空。

    这就是齐天翔的过人之处,在学院教书时就养成的习惯,使他记忆超群,过目不忘,无论是见过的人,还是看到过的材料,关键的细节常常能够长久的记得,尤其是对一些人名和职务,往往都能直接提起。这在教书时,就获得了学生的好评,也为他的教学加分不少。进入官场之后,特别是随着职务的上升,这些习惯和特点,更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对于职级相差很多的下级干部,齐天翔的作法不但平和了上下级的紧张关系,使齐天翔得到了更多的赞誉,也增加了很强的亲和力,效果出奇的好,能够被省长直呼其名,而且知道自己的工作情况,无论怎么说都是很令人鼓舞的,也是令人兴奋的。

    此刻办公室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几位文化厅的干部,被齐天翔亲和地提到了工作和特点,都处在一种激动和兴奋之中,也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控制者,这也正是齐天翔想要得到的效果。作为省长,把控全局是都清楚的工作,可直接插手职能部门或单位的具体工作,没有合适的理由,都显得突兀和让人无所适从,毕竟齐天翔作为省长,亲自干预一件事情或一项工作,都会使人产生联想和各种的猜测。

    解决这些敏感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对这些部门情况的了解,这还要达到两种必要的情况,一个是对事情的了解,另一个就是对人员情况的熟知了。能够迅速进入状态,需要情绪的调动,以及场面的控制,这些需要能力,另外就是智慧了。

    齐天翔看到谈话的时机已经基本成熟,就与孙萍芳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缓慢却是温和地说:“请大家都我这里来,一则是对昨天调研情况的研判,另一个用意就是对下一步工作进行部署了。昨天的调研群贤同志和富春同志都没有参加,基本情况天枞同志可能也会与二位进行交流这里就不再细说了。总之一句话,矛盾很多,问题很大,说到底就是搞活和坚守的问题,症结也还就是坚持什么,以及如何坚持的问题,需要咱们在座的各位思考。”

    进入了正式的会议状态,齐天翔的神情渐渐变得庄重,缓慢地接着说道:“文化、教育,医疗、卫生,以及农业、粮食,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几个重要领域,不用我多说,重要性大家也明白,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发展体现在什么方面,社会和谐从哪里体现,这也是无需多说的事情。可现在这些事情就明确地摆在大家的面前,也就是说摆到了省政府的面前,等着我们回答和解决。”

    “人活着要吃饭,这是老话了,但人活着不仅仅只是为了吃饭,这也是老话了。可老话不老,时时品味还总能品出新意来。”齐天翔环视着几位,慢慢地说:“农业和粮食是保证,医疗卫生是保障,文化教育是提升,其他几个类型的重要性我们暂且不论,教育的滋养作用也不再讨论,你们几位是做文化事业的,还是就文化说文化吧!”

    齐天翔说到这里也就不再说话,等待着几个人发言,王天枞明白齐天翔话里的意味,就赶忙接话道:“齐省长对文化的重要性分析的很透彻,也很有启发性,我们一定会深刻领会,并在全厅机关单位进行一个文化宗旨意义大讨论,使每个人都对作为一个文化人的使命感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看到孙萍芳略带不满的神情,王天枞知道自己的套话又引起了孙萍芳的不满,就赶忙接着说:“我们省文化方面的确是出现了很多的问题,这是有目共睹的,作为经济大省的文化事业发展,并没有与经济发展同步,体现在社会主流价值观方面,文化作为提升社会品质,主导社会舆论和价值取向的作用,没有很好地发挥出来,甚至为经济而文化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这有客观上的原因,可主观上引导和管理不到位,监督管理手段不足,处罚措施单一有很大关系,下一步我们将结合出现的问题进行集中整治,力争尽快做到让群众满意,让社会满意。”

    “做到这些不容易,文化事业发展至今,作为一个完整的体系,已经建立起来了,市场化发展,企业化经营,也已经成为一种常态,能够改变的也只是一些细节,或者说一些手段。”齐天翔尽管对王天枞的回答略有不满,特别是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表态有着强烈的反感,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借题发挥道:“一个社会的主流价值观,一个社会的舆论导向,仅靠宣传部门,或者新闻媒体的作用,现在看来是远远不够的,一场严肃高尚的主题报告会之后,面对低俗的广告,纸醉金迷的娱乐圈,诋毁历史事件和人物的文化现象,年轻人会怎么适应,又怎么应对?另外就是文化市场的混乱,文艺作品的导向作用和价值取向,难道仅仅靠单纯的宣传就能改变的?我们的文艺工作者在做些什么?‘两为’方针还需不需要坚持,谁来主导?记住,你们不做的事情,有人会做,而且会更用心,但失去了一代人信赖的文化体系,却是要用几代人的迷失为代价的,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第四百七十五章 直击症结(5)

    齐天翔说着话,看到周通推门走了进来,就停了下来,伸手示意周通随便坐,等周通礼貌地与孙萍芳握手,并与其他几位点头打招呼,之后走到他的面前,才慢慢地对他说:“刚才与孙省长议了一下,下一步的调研让省委宣传部也参与进来,你一会与秦亮秘书长通一下气,让他安排一下时间,至少需要两个半天的时间,等那边做好安排,你再具体通知孙省长。”

    周通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记下了,作为省政府的秘书长,尽管是面对省长交办的事项,也没必要像秘书一样认真地记录,毕竟是多年老办公厅的人了,记忆力和领会意图的能力都是经过长期训练,并已经成为了习惯。

    周通也没有询问齐天翔具体细节,一则忌讳当众询问,二则也是不需要过多的征询具体内容,凭着多年秘书长的经验,以及判断和思考,他对领导交办工作程序和要求,已经是烂熟于心了,特别是这半年多来与齐天翔的交往,已经形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了。

    齐天翔从来不会过多的越级安排事情,这是齐天翔的性格和学识修养造成的,都是按照正常的办公流程交办事情,而且很多时候都是由小张转达他的安排和想法,很少干扰办公厅的日程安排,临时改变或增加安排的情况不多,使得办公厅,特别是周通的工作压力不大,也很顺利和得心应手。

    齐天翔直接交办给他工作,而且是直接让他与秦亮联系,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要通知到哪一级,要求什么人参加。如果仅仅是通知宣传部派员参与,也没有必要让省政府和省委的两位秘书长交流了,直接通知办公厅就办了,可见齐天翔没有说,但让宣传部唐建国亲自参与的目的,也是很明显的。

    看到周通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齐天翔就再次伸手示意周通坐下,并温和地说:“正说着文化事业改制的问题,你也坐下一起听听吧!”

    “说到了文化宗旨和主旋律的问题,咱们就不能忽视文艺队伍的稳定和主人翁地位的问题。”齐天翔目光变得深邃,环视着众人缓慢地说:“说到这个问题,似乎就触及了市场经济改革的敏感问题,就有些犯忌讳,可这个问题现在却愈发显得重要了起来。”

    齐天翔话语变得艰难,与孙萍芳对视了一眼,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盒征求着她的意见,看到孙萍芳微微颌首表示同意,并起身离开一点就座,齐天翔歉疚地微微笑着,举起烟盒示意其他几位,看到大家都纷纷摆手谢绝之后,就拿出了一支烟,凑到周通的打火机上点着,深深地抽了一口,才再次望向了众人,缓缓地开口道:

    “天枞同志是做群艺工作的,群贤同志是做新闻宣传的,李麟同志最初做的是文物保护工作,而富春同志更是在军营这个大熔炉里起步的,我请同志们对比一下过去的岁月,再看看现在的社会状况,看看我们进步了多少,有疏忽和缺失了什么?”

    听着齐天翔的话语,王天枞不禁打心里对齐天翔产生了佩服,仅仅是片刻的停顿,就将情绪调整了过来,也使得严肃的话题转瞬间变得了探讨,并交给了文化厅的人来回答,而且首先点名的就是自己,因此未敢迟疑,顺着齐天翔的话意感慨地说:“确实在这样,以前群艺馆做活动,不是缺人手,就是缺设备,总之不缺的时候不多,可这缺哪缺却不发愁,只要有要求,不管是附近的单位、学校,还是企业、街道,要人有人,要设备给设备,而且都是无偿支援,真是体现了万众一心,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气势,干什么事情心气都顺,真正达到了办法比困难多的境地。”

    “王厅长说的很对啊!那个时期人们普遍比较单纯,集体主义思想还是占据了绝对主流的地位,不说是搞活动,更大的事情也是靠群众旺盛的热情做出来的。”贺群贤接过王天枞的话,望着齐天翔真诚地笑着说:“我是做新闻报道的,接触基层的机会比较多,给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农田水利建设,以及城市建设。哪一年河州南部水库开工建设,那是动员了全市十万名工人、农民、学生参与建设的,没有任何报酬和额外补贴,完全的自觉自愿,水库工地人山人海,群情激奋,硬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不靠任何机械设备,没有任何大型工程机械,人拉肩扛就将一项关系到河州市城市安危的工程做完了,至今还在发挥着重要的拦水蓄洪,保障河州市民饮水安全的任务。”

    “何止是这些啊!我参加文管工作不久,就赶上省博物馆建设,当时是河海省为建国十周年开建的献礼项目,物质和人员,以及工程建设专业人员,都严重短缺,又赶上冬季,就在河州城外的荒郊上,几十顶帐篷搭起来就算是开工了,几万人自发赶来义务劳动,自带工具和干粮,参加工程建设,起因就是报纸上的一条消息,还有省委、省政府的一个号召。那场面现在想来可真是艰苦,也真是感人啊!”李麟也是接着贺群贤的话语,深有感触地说:“按照现在的建设标准,哪样的季节,哪样的条件,以及哪样的建设队伍,是根本不符合开工条件的,可就是一群凭着热情和信念无私奉献的建设者们,在当时钢筋混凝土都严重短缺的时代,硬是靠着聪明才智和能工巧匠的创造,建成了大框架、大空间的大厅和展厅,半个多世纪了仍然安然无恙,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整个工程造价只有物质投入的七百多万元,人工成本只是寥寥很少的一部分。”

    李麟说着,略带激愤地补充道:“前不久博物馆重新进行外墙粉刷,近七千万的造价,建工单位还直报怨没有利润,一个大厅的飘窗没有处理好,需要改造,人家开价就是二十万,连一颗钉子的成本都计算在内了,工时更是精确到分秒的程度。七百万的建筑,七千万的维修,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算什么,人家工程单位付出了,获得劳动报酬也是应尽应分的事情,还有更气人的呢!”张富春耐心地等李麟感慨完,才微微笑着接过话来说:“我一个老战友,今年带队到南方抗洪救灾,这样的任务以前也经常接到,我在部队时每年的汛期都是全员待命,停止休假,随时准备参与任务的。”

    张富春解释着,看着微微笑着认真倾听的齐天翔,慢慢地说:“以前抗洪抢险,都是部队、地方,以及当地的老百姓共同完成的工作,一线抢险任务基本上是战士和当地老百姓在承担,政府组织人员进行后勤保障工作,基本上是物质供应和协调配合都完全到位的。可这次抗洪,我的老战友还是发出了深深的感叹,集体主义感没有了,社会凝聚力没有了。除了奋战在大堤上的战士,根本就见不到一个当地的老百姓,当地政府的人员也是满腹牢骚地说,不是不愿动员老百姓上堤,而是成本太贵,张嘴就是一天三百块,见钱到手才行。”

    张富春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接着慢慢地说:“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不管是堤外的民房建筑,还是堤内的鱼塘、树木,即使被洪水淹了也不允许战士去动。不时上堤的农民,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监督的,人家的理由很简单,救灾是政府和军队的事情,私人财物受国家法律保护,淹掉了国家会补偿的。还有就是整村的老百姓都在等着战士们救援,来得晚一点,或者先救了这家,另一家不是埋怨,就是拒绝救援,还得当地政府来说好话,做工作才行,好像就是施舍一般。面对累的已经接近虚脱的干部战士,有人忙着手机拍照、刷屏、发朋友圈,就是没有人伸手帮下忙。有一个班的战士,坚守在一个险堤三天两夜,没有吃的喝的,到村里求援,希望能从老百姓家中讨点热水喝,可却没有如愿,不是人家没有,而是人家忙着打麻将没工夫。老战友讲到这里都想哭,而且愤愤地表示,如果不是任务在身,如果不是心中的使命感,正想带着队伍离开,这哪里还是救援,哪里还有鱼水情深,简直就是在做着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看到齐天翔疑问的眼神,张富春赶忙补充道:“人家并不需要你救援,甚至还希望洪水再大一些,灾害更严重一点,这样人家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补偿款,说不定洪水过后一栋新的小楼就建立起来了。”

    “升米恩,斗米仇啊!这是什么?这不就是十足的自私自利,这不就是一盘散沙吗?”孙萍芳有些愤愤地说:“我们的当地政府呢?我们的基层干部呢?都在维稳,都怕激化矛盾吧!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怎么得了啊!”

第四百七十六章 直击症结(6)

    看着略显激愤的孙萍芳,周通含蓄地笑着劝解道:“这毕竟还是南方省份,对于每年的汛期来水,基本已经适应并见怪不怪了,我们这里还要相对好一些。”

    “你也不要粉饰太平,这也不是哪个省份的问题,而是整个体系出了问题。”齐天翔听着周通的话,明白他是在和稀泥,就看了他一眼说:“说体系可能有些笼统,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小到一个家庭、一个群体,没有对法律的敬畏,对秩序的遵守,对规则的认同,对道德的追求,甚至没有对**的制约和遏制,只靠自觉,只靠迎合,必然导致无政府主义和自由主义,也是绝对形不成一个和谐的社会的。”

    齐天翔不愿再掩饰自己的观点,有点激动地说:“当行政管理没有了效力,法律法规失去了应有的约束力和惩戒的力量,契约精神变成了对他人的要求,道德失衡、诚信缺失就不可避免。与此同时,社会精神的涣散,集体和团体协作和约束力下降,没有了归属感和向心力的迷失,使得个人利益的索取和满足,就有了天然的吸引力和诱惑力。这种情况的改变单靠自我的力量是根本难以做到的,还是要重建秩序,重树规矩,法律要发挥作用,他律和自律要结合在一起,才能有效发挥作用。”

    周通看着齐天翔渐渐激动起来,就认真地附和着:“说的也是啊!现在社会的教育程度,人民接触信息和时讯的能力都在大大增强,要说有谁不知道法律法规的具体条款,这有可能。可要是说连闯红灯和随地吐痰这样的要求都不懂,我是坚决不信的。现在的人,就是在逐步的试探,就像过马路闯红灯,就是要看你执法者的反应。市场里占道经营和马路市场的私搭乱建,不就是这样的典型吗?一家小心翼翼地做着,没有人干预,就都仿效起来,说是从众心理,其实还是对规则的试探,这个时候道德和秩序的约束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所以说就是要重建秩序,重建规矩,老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就是要从执法层面,从社会秩序层面,乃至从行为规范层面,建立一套完整的体系。买什么吆喝什么,干什么就要专攻什么,行政执法的就要严于律法,舆论引导的就要明确使命,要让每个人知道,这个社会是有规矩的,上场比赛也是要遵守规则的,做不到这点就要出局。”齐天翔斩钉截铁地说着,渐渐意识到话题有些严肃,也有些游离了,就缓和了一下语气,温和地望着王天枞说:“说着说着就有些跑题了,说文化就说到了法律和规矩上了,还是你们几位说吧!说说你们对文化事业改革的想法,不妨说的具体一些。”

    “齐省长,孙省长,周秘书长站的高度比较高,分析问题的角度,也是我们这些做文化工作的同志所难以想到的。”王天枞依然是微笑地恭维着,感觉到孙萍芳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的不悦,就转而认真地说:“就从我们文化厅的情况来看,由于分管的领域很广,涉及的面也很多,情况就显得有些复杂。”

    王天枞缓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简单地说,我们所从事的的工作属于大文化的范畴,有文物保护的,比如考古所、文管所、博物馆、研究院;有文化市场管理的,文化市场监查、广告管理等单位;有文化宣传的,剧团、影院、歌舞团等等;还有文化普及的,像文化站、群艺馆;还有社团管理的,像各个专业协会和研究机构;林林总总几百家单位,人员好几万人,如果考虑到基层那就更多了。这么多的单位,大致也分成了几个类型,管理的,监督的,协调的,服务的,作为统筹和主管部门,按照不同类型和单位分类指导,做好分内的工作,这就是我们最基本的思路了。”

    “可现在面临的问题,却是应该改革的按兵不动,比如各专业协会,应该加强的人力物力达不到,比如文管和群艺,应该强化的责权不到位,比如文化市场管理和监督,这都需要根据改革的需要进行变革,而变革的基础还是指导思想和方针。”王天枞认真了起来,也进入了思考的状态,严肃地说:“以往出版、演艺、广告和书店,是文化系统最为活跃和贡献最大的几个领域,市场化和企业化之后,由于机制的关系,管理和监督都相对弱化,只要按年上缴一定数额的利润,其他的我们就不好干涉和插手了,以至于出现了这么多问题,有些也还比较尖锐。不但主渠道作用没有有效的发挥,经济效益也没有体现出来,可以说是两个文明建设都出现了问题。这就需要我们厅党组严肃地对待,认真加以重视,通过调研,不但解决企业改制的问题,也解决我们工作中出现的问题。”

    “天枞同志底数还是很清的嘛!思路也还算清晰,看来还是用了些心思的。”齐天翔不由自主地笑了,略显调侃地说道:“咱们今天开的是文化分析后,不是追责会,不然也用不着绕那么大的圈子说现象和不足了,这里没有问责的意思,而是集思广益,寻找突破口和途径。”

    齐天翔说着,微笑地环视着众人,温和地说:“不要停,天枞同志讲完之后,其他同志可以接着说,把问题说透。”

    “天枞同志说了我们文化厅整体存在的问题和症结,很细致,也很全面,其中说到了文管工作的困境,我是负责这方面工作的,想详细说说。”贺群贤听齐天翔说完,看到王天枞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就试探性地说了几句,并观看着齐天翔的反应,望着齐天翔温和耐心的神情,就直起腰朗声说道:“现在的文物保护工作,可以说是可乐不均,冰火两重天。一方面是现有的文物保护工作难以开展,考古所和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及保护工作,没有足够的力量和经费,尤其是基层的文物保护和管理工作,人员少,经费不足,很多工作都处于散漫的状态,根本就引不起地方政府的重视,而依靠我们***门自己的力量,要想保护所有的文物古迹,或者是民俗文物,无论是执法力量,还是处置力度,都是难以达到要求的。”

    看着齐天翔关注的神情,贺群贤有了信心,接着说道:“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现代人与古人合体,以文物古迹赚取经济利益。现在但凡有些利用价值的名胜古迹,都变成了名胜古迹,成了地方政府和某些企业的摇钱树,众多的游客和经营活动,对文物不是保护,而是一种变相的破坏,还有着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倒是一件亟待解决的问题,文物古迹和一些名胜,都是处在风景名胜区内,有些还是宗教保护建筑和场所,管理上就牵扯到民族宗教、旅游、林业,以及地方政府,还有一些基层乡镇等方方面面,单靠我们文化这一块是很难有所作为的。”王天枞看贺群贤的谈话引起了齐天翔的重视,就有些心有不甘地拦住了贺群贤的话,对齐天翔说:“现在很多基层单位,甚至是农村村组,只要是有一些文物古迹,或者有一些价值的场所和建筑,就围起来建成旅游区,而且有些景点,为了更大的经济利益,盲目地拆建和改造古建,建起了一大批不伦不类的建筑,极大地伤害了文物的价值和意义。另一方面,就是大扩大建,引进资金,搞企业化经营,很多文物和景点,已经处于私人控制的局面,情况不容乐观。”

    齐天翔听着王天枞和贺群贤的的介绍,缓缓地点点头,关切地望着他们二位问道:“这样的情况都集中出现在什么地区,资本运作到了什么程度?你们有没有掌握到具体的情况?”

    齐天翔说完这些,未等王天枞和贺群贤回答,就侧过脸看着孙萍芳说:“文物古迹,以及一些重要的民俗建筑,都有着巨大的历史和文化价值,是老祖宗传给我们的重要文化遗产,保护好这些历史遗存,不但是历史交给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必须完成的自觉任务,我们不能把一无所有的文化遗存留给后人,更不能成为毁灭历史和文化传承的罪人。”

    “文物保护必须加强,执法手段也必须跟上,人员和经费要向基层倾斜,要加大执法力量和强化措施,必要的司法手段也要到位。”齐天翔严肃地看着孙萍芳,接着说:“组织力量,对全省破坏文物古迹和民俗遗存的行为进行全面盘查,特别是对民营资本和非文物单位参与文物古迹建设的行为进行详细摸查,将不符合条件的单位和个人一律清除出去,要形成刚性规定,坚决不能让资本玷污了古人。”

第四百七十七章 直击症结(7)

    “近期就根据文化厅的统计,搞一次大范围的排查,我来亲自带队,将旅游、环保、城建规划、民族宗教等部门联系在一起,全面地排查一次,力争尽快拿出结果和方案来。”孙萍芳没有丝毫的迟疑,坚定地说:“要搞就动静大一些,结合你前不久对旅游市场发展和规范管理的要求,趁热打铁,抓出效果来。”

    齐天翔赞许地看了孙萍芳一眼,想了一下后说:“年底之前拿出调查结果来,省政府尽快拿出整改方案并广泛征求各方面的意见,明年省里的两会作为年度计划提交两会。”

    齐天翔说着,环视了一下众人,然后才接着对孙萍芳说:“调查可以采取多方面的力量,调查和处理并重,可以采取组织手段也可以采取经济和财政手段,更可以将公安和司法单位纳入其中,必要时可以要求监察厅派人参加。同时要求各地方政府进行协同,发现问题可以就地解决,也可以要求整改,处罚措施要体现刚性,务必将法律法规的严肃性体现出来。”

    “这次调查尽管是以文化和文物保护为主的行动,但却是以省政府的名义开展的联合行动,文化厅要做好积极的准备,具体细节下一步再详细说。”说完这些,齐天翔的目光转向了李麟,温和地说:“咱们还是接着说吧!把问题说透,说开。”

    李麟一直在认真地听着齐天翔的讲话,现在看到齐天翔点将到自己,就稳定了一下心神严肃地说:“我来说说基层文化站和文化市场的问题,这些问题刚才齐省长和孙省长说到主旨和任务时,都说到了,我也只是说说我自己的看法。”

    “有问题就说,有看法就畅所欲言,有什么可客气的?难道齐省长和我说过了,你就不能再说了?我们能代替你做工作吗?”孙萍芳截断了李麟的话头,毫不客气地严肃说道:“你是分管厅长,我们说到的只是现象,而你却可以说到更多的实质,这才是齐省长和我最关心的问题。”

    “是,是,我尽量捡重要的说。”也许是平时交往的多,与孙萍芳都很熟了,李麟对孙萍芳的指责并不是那么紧张,可还是故作诚恳地望着孙萍芳回应着,随即才是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前不久我对几个地市的基层文化站点,特别是乡镇文化站进行了专题调研,情况很不乐观。”

    也许是感觉到自己说话的方式过于随意,李麟刻意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才是缓慢地说道:“地市一级的文艺馆、群艺馆,由于配备了专门的人员和设备,经费也能够满足,群众性文艺活动还能够适时地开展一些,基本能够满足重大节日有活动的要求,但组织形式也只是以号召和提议为主,单独组织活动的能力弱化了,而且活动的面也大多也街道和社区为单位了。”

    “这还是比较正常的状态,群艺馆和文艺馆能够发挥一些作用的地方,也是积极的一面。可从另一方面讲,群艺馆已经变成了教育和培训基地,也成了不争是事实。由于群艺馆所处的地位和感召力,工作人员的多才多艺和影响力,群艺馆就成了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品牌,各种教育培训机构,艺术培训单位和个人,都争相在群艺馆占据一席之地,无形中成为教育乱象的一部分,也引发了很多的矛盾和争议。”李麟讲话的过程中,留意地看了王天枞一眼,观看着他对自己讲话的反应,看到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反感之后,才接着慢慢地说:“这是城市里的情况,设区的市情况从我调研的情况看,大致情况差不多,有些细微的差异,也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李麟很会把握讲话的张弛有度,也很善于控制节奏,讲到关键的时段,有意停顿了一下,默默等待着众人的反应,尤其是齐天翔和孙萍芳的反应,有人接话就不再往下说,没有人截断就接着发言。这也是作为单位副手长期积累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老道的经验。

    看到办公室里没有人插话,李麟就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县里的情况就要差一点,由于当初所处的地位和重要性,县里的文化站基本都处在县城的中心位置,或者的临近商业中心的位置,现在除了一些必须保留的门面之外,基本上都变成了商店和旅馆,即使能组织一些活动,也是根据县文化局的要求,配合做些工作,单独的活动是没有的。随着机构合并,很多财政收入较弱的县,文化局大多是与体育、教育、旅游等局委合署办公,这在一定意义上也削弱了作为文化站存在的意义和作用。”

    “这是县里面的情况,乡镇的情况更加糟糕。”随着话题的深入,李麟的神情渐渐严峻了起来,语速也渐渐缓慢着说:“过去的七站八所建制,随着乡镇财政收入渠道的减少,以及村委会自治功能的提高,基本上已经是名存实亡了。经济条件好一些的乡镇,有一些乡镇经济的补偿,文化站还存在,即使没有什么活动和指导,毕竟还有一块牌子。经济条件差一点,或者偏远一点的乡镇,文化站根本就不设了,或者合并到工青妇,或者由乡镇学校代为管理,站点不是变成了娱乐室,就是棋牌麻将室。农村的文化生活,除了婚丧嫁娶的唢呐鼓乐,就是一些草台剧团的低俗演出,再有就是打麻将、玩游戏了。”

    李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禁有些气喘,就微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这也是与农村的实际情况分不开的,空心化和老幼化严重。农闲的时节,村里的青壮年都出外打工了,甚至村干部也都离开了村庄,村里除了孩子,就是老人,文艺活动没有人组织不说,连参与者都没有。到了春节和农忙的时候,大批的中青年返乡,不是喝酒,就是打牌,能干的事情并不多,就别说组织和参与什么活动了。对于离乡外出的这些人来说,村庄就是老人和孩子所在的地方,每年的年节,不会来心有不忍,回来也是无所事事,短暂的时间,根本就融入不了村庄之中。离开了村庄,他们又因为文化和教育程度的差异,被打工的城市所边缘,可以说这是一个两头不靠的群体,很危险,也很需要研究和关注。”

    李麟好容易絮絮叨叨地说完了,安静了下来,看着齐天翔和孙萍芳,不再说什么,办公室一时陷入了冷场,齐天翔不说话,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是个应该重视的问题,农村空心化,城市边缘化,出外打工的不属于城市,而对农村又只是候鸟一样短暂的停留,城市的繁华和农村的落寞,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原有的农村格局和村俗民约被打破,新的文化和约束体系没有建立起来,乡镇和村委会的管理和制约力日益弱化,如果没有很好的文化和精神文明救济手段,农村稳定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周通打破了冷场,看着齐天翔,不无忧虑地说道:“一代代农村人走出村庄,早些年是打工出去的,后来是考学离开的,很多人都选择了留在城市,这些人中不仅仅都是有梦想的年轻人,还有一些在城市谋生的中年人,农村的吸引力和凝聚力越来越低,到最后不但人员和劳动力难以保证,分出去的土地谁来管理呢?”

    “老周顾虑的很深啊!也确实说明了农村现实的问题。”孙萍芳看到齐天翔目光转向了她,就知道齐天翔想要听听她的想法,就声音缓慢低沉地说:“农业和工业,是经济和社会生存发展的两翼,没有了这两翼,服务和消费都会是无本之末,而现在不但工业出现了严重的危机,实体经济严重弱化,升级意愿不高,农村更是出现了空心化、老龄化的问题,土地粗放管理和撂荒现象随处可见,长期以往,是要出问题的。”

    “这就是中央新农村建设的目的所在,也是深谋远虑之处。”看到办公室的气氛渐渐变得低沉,齐天翔破天荒地笑了笑,看着孙萍芳慢慢说道:“新农村建设,不仅仅只是城镇化和‘三通’、‘三平’这么简单,而是重点在农村精神文明建设,在文化普及和提高。建起了成片的新房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农村,有更好的物质文化生活和精神文化追求,有高效农业做支撑才是最基本的条件,要让农村更有吸引力,让更多的有志青年回到农村,参与农村的繁荣和进步,这才是我们需要的新农村,也才是中央新农村建设的基本要求和目标。”

    说着话,齐天翔目光看向了王天枞,严肃地说:“这些目标和要求,作为文化厅,作为全省文化建设主管部门,你们任重而道远,也有着很对工作要做。”

第四百七十八章 直击症结(8)

    齐天翔说着,觉得自己的话语过于严肃,提的调子也太高了一些,就微微笑着接着对王天枞说:“一个厅长,三个副厅长,文化厅差不多的厅级干部,就都到齐了吧!”

    王天枞知道齐天翔是明知故问,一个事必躬亲,记忆力超群的省长,能不知道省政府组成部门中文化厅的领导配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知道齐天翔必有所指,可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我们厅的干部配备是一正六副,除今天过来向您和孙省长汇报工作的我们四位之外,还有三位实职副厅长,一位是海清和副厅长,负责办公室和机关事务,另一位是赵永利副厅长,负责机关党委和工青妇等群体组织,还有一位是刘明副厅长,负责企业经营管理和协调工作,不巧这几天生病住院了。”

    王天枞说着,偷眼观察着齐天翔的神情,看到齐天翔面无表情地耐心听着,就壮壮胆子接着说:“这是厅领导班子的成员,另外还有三位戴帽子副厅长,分别是出版、演艺、传媒三大集团的一把手,以副厅长身份担任企业实职。还有二十六位厅级待遇,或等同于厅级的文联主席,以及各协会主席,副主席,另外还有享受厅级、副厅级的知名专家、学者、著名艺术家,也有十七位,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人强马壮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光厅级、副厅级文化厅就有五十多位,这还不包括新闻、广电等单位和部门的领导干部,都算上全省大文化范畴厅级干部一百位都打不住吧!”齐天翔冷冷地笑了,看了看王天枞,又看了看孙萍芳,严肃地说:“这么多的厅级领导干部,集中在文化厅的管控下,要想步调一致,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孙萍芳看到齐天翔的脸色阴沉了起来,知道他又联想到机构臃肿的问题了,就望着齐天翔,微微笑着奚落道:“看着兵强马壮,可都是摆设,真正上阵的时候,别说冲锋陷阵,连摇旗呐喊的人都没有几个。”

    “就不说新闻、广电等其他部门,是不是听命于文化厅了,就说享受待遇的专家、学者和著名艺术家,他们都有自己的领域,在意的只是待遇,谁在意文化厅的旨意和要求呢!”孙萍芳转而认真地对齐天翔说:“文联和各专业协会,就更是这样了,都是堂堂正正的单位和机构,不要钱是不会与文化厅打交道的,接受文化厅的管理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论起来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王天枞是戏剧家协会的,老贺是书法家协会的,公私兼顾都应接不暇,还有下指示做决定的想法吗?”

    “这么多的官员,或准官员,这么一大批高高在上的特殊人群,到底是省里的宝呢?还是一种负担和拖累呢?”齐天翔似乎陷入了沉思,但神情却并不落寞,而是环视着众人,然后目光定格在孙萍芳脸上,微微地笑着说:“当然应该算是宝贝了,这么多术业有专攻的文学艺术家,植根于河海这片热土上,利用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技艺,以及创造力,为繁荣社会主义的文艺事业,做出了卓绝的贡献,给予他们必要的鼓励和照顾,比照一些相应的待遇予以奖掖,是我们社会主义文艺事业发展的基本思路和特点,极有必要,也是应尽应分的,这到什么时候也没有异议。”

    齐天翔巧妙地将话题和话意转圜了回来,刚才带有奚落口吻的质疑,可以是作为学者的齐天翔的戏谑,但绝对不应该是作为省长的齐天翔的思想,而在这间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会只接受一种身份,那就是省长齐天翔。那他说的这些话,传扬出去,不但在文艺界,就连官场,也都会传到沸沸扬扬,而非议、诋毁文艺工作者的作用和意义,这样的议论会很快传播开来,这不但代表了齐天翔本人,更代表了省政府的主导思想和观点,对齐天翔和省政府的影响,都会很大,副作用也会难以估量。

    发现了这一点,齐天翔赶紧调整,而这样的调整只能是通过语言技巧来转换,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除了文化厅这些文艺工作者外,科技厅可能还有一些卓越的科技工作者,享受着这样的待遇,教育厅、卫生厅这些单位和部门,这样的专家、学者还有很多,这都是我们宝贵的精神文化财富,也是我们河海省最有力的无形资产和品牌,一定要予以重视,并加以保护。”

    “还是齐省长站的角度比较高,看的比较远。”王天枞略带逢迎地说着,他已经敏锐地觉察出齐天翔的真实意图,以及想说却不便说出的话,就微微笑着试探着说:“可这么多的优秀人才,这么多出类拔萃的精英,总得让他们有发挥才华的舞台,总要给他们提供更好更广阔的创造条件才行。”

    王天枞说着话,看着齐天翔微微地看着他笑,知道他说出了齐天翔想说而说不出口的话,就大起了胆子接着说道:“文艺家植根于基层,为工农兵服务,为社会大众服务,这是早在半个多世纪前延安唯一座谈会上讲话,就明确了的原则和使命,这么多年来我们也一直遵循着这个路线。可近些年来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两为’方针坚持的不那么坚决和彻底了,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文艺路线,也出现了自由化和市场化的倾向,似乎创作是主观意识的产物,与现实和社会有着一定的距离,过多的干预会扼杀灵感和创作激情,使得各协会处于自由的状态。”

    “王厅长说的很到位,也很准确,基本说出了现在创作领域,以及文学艺术界存在的问题。”贺群贤赶忙接着王天枞的话说着,似乎也是急于表白自己的认识和心得,急切地说:“除了老艺术家之外,现在创作旺盛期和主要力量,还是一大批七零后和八零后的人员,这一批人基本上是学校、学院、学会一路走来的,对基层和社会的了解,仅限于书本上的知识,有些甚至连这些知识都不掌握,可却成为了创作的主流。这么一帮人凭借着一些灵感或灵气,以学院派自居,清高孤傲,根本听不进任何的意见和建议,认为只要市场需要的,能够拥有受众或经济效益的,就都是好作品,而这些怪异空灵,拜金自渲,或者有着强烈感官刺激,甚至有些反潮流和低俗的东西,偏偏就受到了年轻人的追捧,受到资本的追捧,真是咄咄怪事。”

    “不是怪事,而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必然反映。”王天枞看到贺群贤抢了他的话头,就有些不很高兴地又接了回来,侃侃而谈道:“快餐文化状况下的文学艺术创造,讲究的是速度,一本书或一幅画,或者是一个剧本,不是经过长期的体验和提炼,根据原本应该有的状态展现,而是根据市场需求,或者说是投资人和资本方的需求,市场需要什么就生产什么,有没有营养暂且不论,只要有销路就好。没有剧本就能拍出几十集的电视剧,没有预案就能组织策划一场大型的主题活动,甚至玩穿越或架空,对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进行再加工和臆测。这样的情形下,主流文学和严肃题材的戏剧作品,怎么能抵御这种低俗拜金文化的冲击?”

    “老王这是感慨良多啊!无奈之下是不是也有些心灰意冷了。”看到王天枞渐渐激愤了起来,而齐天翔平静的神情中也蕴含了些许不满,周通就势接过了王天枞的话,关切地说道:“你是老文化了,在这一行当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什么你没有见过,什么你没有经过?发现问题想办法解决不就是了,齐省长和孙省长都在这里,请你们几位来就是会诊文化系统出现的问题,然后决策解决,这需要省政府的决心,更需要你们的信心,你老王可不能临阵怯敌啊!”

    “这还用你老伙计提醒,我要是畏首畏尾,就不坐在这里了,早就打离休报告回家养老去了。”王天枞笑着瞥了周通一眼,凭着多年的交情和了解,知道周通这是在给他解围,也就不客气地顶撞让他说:“齐省长让我们畅所欲言,这样宽松的场合那么难得,我们几位自然是要把困难和问题都摆出来了,只要省政府一声令下,我们坚决遵照执行,我老王也是当仁不让,不敢说宝刀未老,勉力前行还是做得到的,这点绝不含糊。”

    王天枞的决心和豪气,引发了办公室内一阵轻微的笑声,随即众人的目光就都投向了齐天翔,作为这个会议的召集者,会议开到这个时候,不用说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而作为省长,也是需要总结发言的时候了,毕竟众人民主了那么久,该是他齐天翔来集中的时候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直击症结(9)

    齐天翔自然明白众人目光凝聚的意味,就慢慢地按灭了手中的烟头,环视着众人,温和地说:“知道大家等我作总结发言,可今天我不会做,也不准备作这样的总结,今天请大家过来,就是集思广益,畅所欲言,把问题摆到桌面上,然后一步步研究解决,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这是这次会议的出发点。”

    短暂的开场白之后,齐天翔收起了温和的神情,转而严肃地说:“还是我刚才说到的,文化、教育、医疗卫生、农业粮食,就像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阳光、空气和水一样,是我们这个社会盱眙不可缺失的东西,而文化作为精神范畴的重要内容,更是不能忽视。”

    “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形而上的意思,似乎有些为文化而文化了。”齐天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淡淡地笑着望着众人说:“不是因为今天是文化层面的会议,我刻意拔高文化的地位和存在,我还不至于这么势利。”

    齐天翔的话引发了一阵附和的笑声,随即才接着说:“大文化体系也好,狭义的文化也罢,我们都不能回避文化在社会发展和经济进步中,所发挥的作用,更不能回避近几年来经济和市场,对文化事业产生的影响和冲击。这是发展中难以避免的问题,还是路线方针或思路出现的问题,我暂时不做结论,也不想无为地进行评价,毕竟评价不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反而会带来思想上和行为上的混乱。”

    “文化产业化对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究竟有没有助益,这也是见仁见智的问题,可以争论,必要时还可以展开全社会的大讨论,动员全社会的力量进行论证,相信总会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但这不是今天咱们的会议需要解决的问题,可以暂时按下不表。”齐天翔似乎提起了兴趣,慢慢地说:“文艺方向的问题,下一步咱们可以召开一个有广泛参与度的座谈会,进一步明确宗旨和义务,这也可以放放,等进一步的调研之后,根据实际情况随时召开。”

    齐天翔说着话,微微笑着对孙萍芳说:“广电和新闻系统的走基层活动,自去年以来进行的还是卓有成效的,不妨与文化厅正在进行的‘三下乡’活动结合起来,尽管没有什么新意,坚持下去也是会产生必要的效果的,只是在组织规模上,目的要求上,还可以细化一些,或者更多样一些。”

    孙萍芳看到齐天翔在对自己说话,就微微笑着回应着齐天翔说:“这还不是受到你在河州市开展的新闻参与社会活动的启发,也可以说是现学现卖,好在效果还不错,受到了中央的好评。”

    “走基层和三下乡不是为了获得好评,当然也不能只看效果不看过程,就像刚才咱们说到的文艺创作脱离基层,或者水土不服的问题,这就是一个舞台争夺的问题,你放弃了农村这个舞台,就不能不让麻将桌占据。我们得建立一个机制,或者说是奖励和扶助计划,鼓励有条件的艺术家和作家到基层去,搞创作也好,体验生活也好,带徒弟传承文化也好,都可以优先在资金、经费方面予以倾斜,从而起到引领带动作用,形成一种风潮。”齐天翔缓缓地说着,略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说:“另外也要根据权利和义务相适应的原则,合理配置管理体系,社团管理是民政部门的事情,可以交由民政归口管理,不然只享受待遇,不承担义务,或者有了级别不履行级别职责,这样的设置很容易脱离社会,也容易产生优越感,久而久之就成为等级观念的代名词。”

    齐天翔说着话,环视着众人慢慢地说:“这样说似乎有些不近情理,可想开了也就不难理解,这就像一条道路摆到面前,修路的不一定管路,管路的却必须对修路和行路的有管控权,而行路的却必须遵守规则,只要上了路就必须遵守认同道路行驶的规矩,这从小的方面讲是认同,从大的原则看,却是权利义务相适应的规则意识了。放在社会大环境下,就是秩序,这里没有特殊人群。”

    “还有一句老话也是这么讲---端人家碗服人家管,没有说吃饱饭打厨子的道理,这是等级观念的体现,咱们这里没有这个规矩。”齐天翔很闲适地点起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文艺工作者有职称级别,这应该是待遇,而不是权利,更不是特权,普通教师和特级教师,说到底都是教师,如果只纠结在普通和特殊的前缀上,这个社会一定会出问题。”

    齐天翔目光环视着众人,剪断截说道:“这个问题就先谈到这里,文化厅要拿出一个具体实施办法,可以有效管理的加强管理,不能有效管理或者管理有难度的,可以交由民政厅管理,或者移交其他专业机构管理。”

    齐天翔看着众人都没有再提出什么异议,就接着说:“文化下乡和基层文化现象调查,以及文物保护工作,要同步进行,孙省长带队,需要哪些单位和部门参加的,文化厅列名单,办公厅协调安排,然后报我这里审批。就一个原则,规格要高,力度要大,要以此为文化事业发展立规矩,制定标准,要能对今后的工作提供依据,更要无愧于历史,无愧于后人。”

    齐天翔说着,略带严肃地与孙萍芳对视了一眼,看到她缓缓点头之后,才用目光审视着周通和王天枞的反应,看到两人都是庄重地点头认可后,才转换了口气,缓缓地说:“下来就是文化企业转制和提高经济效益的问题,大原则已经确定了,就是要改经营方式和管理思路,一切以全省文化事业发展和社会稳定的大局为重,以社会文化的传承和为历史负责为重,不是甩包袱,更不是人为制造社会矛盾和产业乱局,以经济的手段管理文化事业这个方向需要坚持,但以政治引导文化事业发展,具有更加重要的意义。”

    齐天翔说完了这些,似乎也结束了要讲的话,看着认真在做记录的几个人,强调说:“这些工作要与全省的经济工作协调一致,要充分征求企业干部职工,特别是一线职工的意见,要兼顾国家、集体和个人三者的利益,你们可以拿方案,企业也可以定方案,企业职工也可以将意见或建议整理成方案上报,这里都不做定论,一切都以有利于文化事业发展大局为重。”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回去做好准备工作,等候周秘书长的通知。”齐天翔说着话,看着王天枞等人站起身来,就也随即站起身,与王天枞等人分别握了手,然后对周通吩咐道:“你替我送送几位,我与孙省长还有几句话要说。”

    看到周通带着王天枞等人走出了办公室并关上了门,齐天翔微微笑着望着孙萍芳说:“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下来大姐就要辛苦一些了,估计也得不少日子忙活。”

    “忙活也是应该的,毕竟是我分内的事情,倒是让你这么操心受累的,也还真是不落忍。”孙萍芳含蓄地笑着,感慨地说:“知道文化口的事情比较多,问题比较复杂,但一下子暴露出这么多的问题,也还真是没有想到,看来平时我也是对这一块关心的太少了,有些失职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问题的出现都是渐进的过程,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新旧体制和机制转换过程中自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矛盾也是必然会出现的。”齐天翔微笑着看着孙萍芳,温和地劝解着她,也像是在给自己找依据,缓缓地说道:“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命题涵盖太大了,似乎所有有利的、不利的,只要是愿作的,就都能够以这个命题包容,出现问题和产生矛盾,也就不足为奇了。”

    齐天翔似乎不愿再顺着话题说下去了,就简捷地说着:“路线方针问题,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还是专注解决实际问题吧!还是刚才我说的那样,具体调研还是请大姐多费心吧!我这边事情也还是太多了,只能是力争全力协助,全力配合了。”

    “你只要把握大方向就好了,具体的工作还是我来做,关键大主意你来拿。”孙萍芳知道齐天翔的话意,就爽朗地笑着说:“你能这么费心地为我这块这箱,我这心里就什么都有了,再操心受累其他同志该有微词了。”

    “理解万岁,还是大姐心思缜密,想的比较透彻,这里多谢了。”齐天翔站起身来,滑稽地向孙萍芳作了一个揖,认真地说道:“但不管怎么说,该我作的,我一定做到位,尽全力。”

    说着话,齐天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呵呵笑着对孙萍芳说:“这个时间了,我也就不留你了,中午我过那边去,下午与老洪交换一下意见,赶早不赶晚吧!”

    “就知道你不会等周通与秦亮捏好了道道,你才出手。”孙萍芳诡异地眼神看着齐天翔笑,随后站起身摆摆手说:“走了,不影响你的时间了,等你的消息吧!”

    齐天翔笑着看着孙萍芳转身离去,赶忙随上去送她,送出了办公室,看着她慢慢地离开,才回到了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打着洪虎办公室的电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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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介绍:
河海省纪委拟任书记齐天翔突然出现在远离省城的平原县,引起了官商两界不同反应和巨大震动,由此震动也抽丝剥茧般引出了一系列贪腐和官商勾结案件,活画出形形色色的各样人群粉墨登场。作品在叙事的同时,对现今社会生活中诸多矛盾和现象,进行了剖析和思考,试图通过不同阶层,不同观点思考的碰撞,全面真实地勾画社会的整体现状,以此寻找改变和坚持的动力。既有高层运筹帷幄的政治智慧,也有基层官场斗智斗勇的政治角力,既抨击了贪官的丑恶行径,黑道的恶行暴戾,也着力洞察贪官的心路历程,以及产生这些丑恶现象的环境和发展轨迹。同时讴歌了以齐天翔为主要代表的新生代领导干部的努力和坚守,以及信念和信仰的可贵。震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震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震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