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缜密谋划(1)
登了名山,看了大川,参观了圣人故里,感受了革命老区精神文化的传承,又在海滨亲历了阳光、沙滩、海浪的温情,最终齐天翔将考察团带到了海东市。
来河海工作多年,这么集中地一次游历诸多的旅游景点,在齐天翔来说还是第一次,可这却是他此行的工作,想来也真是神奇之旅。
齐天翔陪同钱震率领的旅游考察团从河州出发,一路游山玩水,所到之处,不但参观名胜古迹,领略景点(景区)的美景,更重要的是听取景区管委会或管理部门的工作汇报。特别是景区近三年的经营收入,以及收入构成,还有就是未来几年的发展规划,详细到了景区淡旺季管控措施,安全防范预案,这些都是考察团最为关切的内容,安排有专人分门别类的记录整理,还要求提供具体的资料。
齐天翔清楚,这些看似繁琐复杂的过程,其实就是考察团工作的重点,就是要通过细致的考察和审核,筛选出河海省入选全国百强景区的名单,进入到全国旅游平台统一推荐网络,向世界各国旅游社和旅游机构进行推送,成为代表国家旅游发展成就的名片,形成突出的宣传效应。同时作为联合国绿色经济发展千年计划的一部分,将进入到联合国的推荐名单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这被俗称为全国“6a级”景区的考察筛选工作,从年初推出之日起,就引发了全国旅游景区的热捧和积极响应,因为一旦入选,能够成为与北京故宫、长城齐名的顶级景区,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都是巨大的,而且也是地方最有价值的名片,有着深远持久的意义。因此,不但是旅游景区和主管部门热衷,各省市及景区相关的地市政府,都积极地参与进来,希望在这场旅游盛宴中分得一杯羹。
但几乎每一个参与的旅游景区和地方政府,都很清楚除去了传统意义的五岳和名山大川,以及久负盛名的景点景区,百强之中还能剩下多少名额,也明白传统景区之后,承接着文化脉络的历史遗存又有多少,而能够代表国家推荐给世界和联合国的,又将是怎样厚重的文明积淀,以及自然形成的风景名胜。能够留给大家竞争的,也就是区区的几个名额而已,可就是为了这不存在的希望,大家也都不愿放弃。因为即使最终落选,能够跻身大名单中公示,本身就是一次很好的广告宣传。
齐天翔的态度很超然,河海省的旅游资源中,能够在全国叫得响的,也就是山水和圣人,这些景点景区即使不作过多的努力,也不会出现大的意外,海滨游和特色游,只是一个陪衬,能够激发地方政府绿色发展的兴趣,就是他此行最好的目的。另外,作为省长,陪同考察团考察,即表示了省政府对旅游事业发展的重视,也给钱震和国家旅游局,一个最大的支持。
整个过程中,齐天翔既是一个参与者,又是一个旁观者,考察和参观都积极参与,可却只是陪同,只是造势,发表的任何讲话,都是围绕着主题,为了宣传的需要,展示的形象也是乐观向上,充满激情的。
可表面之后,齐天翔却是忙碌的,除了参加必要的活动,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在会议中度过的,经济形势汇报分析会、地方经济转型升级研讨会、政企协调发展座谈会、经济与社会创新实践报告会,更多的还是与当地政府部门进行的机构运行和管理研讨会。
在这一系列的会议上,齐天翔讲得不多,甚至主题都不点明,只是会前表示慰问,结束时予以鼓励,其余时间就是听汇报、记要点,似乎是汇报什么他就听什么。这样一路走来,从知川到方洲,从华沂到岛城,齐天翔都是如此,连随行的记者们,都已经觉得内容没有了新意,找不到新闻亮点了。
出现这样的情况有齐天翔主观有意的原因,也有客观上陪同考察的因素,毕竟是随同钱震一行考察调研旅游发展和管理工作,主角是钱震和考察团,齐天翔的存在只是提高活动规格的必须,而不是喧宾夺主。可作为河海省的省长,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基层,没有任何的活动安排,也是不现实的,即使是临时决定到基层来,对于地府政府来说,都是天大的事情,也是需要高度重视和精心准备的。各种相应的活动之中,会议和汇报就是最好的形式,也是展示地方政府实绩的最好方式。
直到一行人进入了海东市,齐天翔才有了些许的变化。岛城之后,下一步计划是到滏阳,参观这里的晚清军港遗迹,并考察道教名山南山。齐天翔临时提出,建议考察团不妨先行到海东市的德清看看,理由也很简单,南山虽然归滏阳管辖,却是在海东和滏阳两地市共同的区域内,而且南山修仙宫更是在德清市的范围内,滏阳只是众仙修成之后跨海云游出发之地,追根溯源还是要从修仙宫看起。
解释不管是不是苍白,理由也不管是不是牵强附会,齐天翔的省长身份,以及与钱震的关系,提出来就不可能不值得考察团考虑,而考虑的结果自然是临时改变行程,来到了海东市。
应该说到海东市来,齐天翔是有私心的,首先是黄金集团的转型发展牵着他的心。这倒也不是因为集团依托山地资源和原有矿道发展旅游,利用原有的矿山住宅区建设索道和旅客集散地,以及建设种养殖基地分流富裕职工,清理和收集采选矿渣二次利用,逐步治理山区和矿区污染的环境所做的努力,而是资源枯竭型企业如何升级发展,如何立足山区稳定发展,特别是稳定职工队伍和提高职工收入水平。
这是齐天翔挂心的问题,也是作为省长下一步要面对的严峻问题,利用这次国家旅游局景点考察的机会,推介和宣传一下黄金集团的做法,是齐天翔真实的目的。至于回首当初自己的调研和建议,以及提供的实实在在的帮助,这么多年来产生的实际效果,倒并不是齐天翔的本意,也不是很在意此举可能产生的意义。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齐天翔不愿表露,或者说是难以启齿的,那就是这里是彭群的故乡,也是他山村起步、成长并付出努力的地方,也是他折戟沉沙的所在。
对于彭群,齐天翔的感觉是复杂的,既欣赏他的魄力和胆略,又厌恶他身上难以抑制的粗鲁和武断,还有就是目空一切的狂妄和不自量力。正是这复杂多元的矛盾个性,构成了彭群的性格和人生。一个深山区长大的孩子,没有因为品学兼优走出大山,而是以山里孩子通常采取的方式,初中毕业穿上了绿军装走出大山,也正是军营的熏陶和磨炼,造就了他坚韧顽强的性格和百折不挠的品行,完成了一个山区孩子到成年男人的转变。
尽管重新回到了深山之中,可几年军营的历练,开阔了他的眼界,也提升了他的层次,使得他最终跨出了农门,从乡里的一个办事员开始,一步步走到了乡长、乡党委书记、德清县县长、德清市委书记,最终陨落在几百公里外的平原县,由弱到强,由盛到衰,不过只是几年的时间。
齐天翔没有亲历彭群的成长,却见证了他最终的结局,作为即将上任的省纪委书记,他处理了整个的过程,既有痛恨震惊,也曾唏嘘流泪。同为党校同学,齐天翔能做的就是善后,而且悲凉地目送彭群的灵车远去,感叹平原从此再无彭群。多年过去,齐天翔还是忘不了这位老朋友,忘不了他生长的深山区,也是希望能为这里做些什么。
这两个原因之外,齐天翔还有一个必来海东市,或德清市的原因,那就是为林东生做些什么,尽管有投桃报李之嫌,可还是想要在可能的时候做这件事。
林东生的女儿林燕和女婿李东方都在海东市,这是林东生多年前作出的安排,理由就是照顾他年迈的双亲,其实也有着锻炼和培养的意味。当时同为团省委一般干部的年轻夫妻,双双来到海东市,林燕依旧在团系统工作,李东方下挂到海东市的海边小县做副县长,开始了他们自己的仕途生涯。
现在林燕已经是海东市的团市委书记,李东方也坐到了德清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了,两位年逾古稀的老人,也先后几年内去世,两个漂泊在外多年的年轻人,是到了该回到林东生身边的时候了。林东生绝口不提这件事,他的老伴倒是当着齐天翔的面念叨过几次,可却都被林东生当面严厉地给打断了。
即使林东生不说,齐天翔也清楚,这是林东生难以言表的一块心病,年龄渐渐老了,腰椎也是时时提醒着他这些,老伴照顾他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而他又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帮助,连家政人员也是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才能发挥些作用。
这些问题应该解决了,尽管没有人这样要求齐天翔,可在齐天翔却始终认为是自己的工作,而且也做出了相应的安排,只是要借机再好好与林燕两口子谈一谈。
这也是齐天翔必须来海东市,或者德清市的原因。
第四百三十四章 缜密谋划(2)
“你们两口子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这可是专程过来找答案的。”齐天翔面对涩迫的林燕,微微笑着示意她坐下,似乎有些不满地埋怨着:“回河州见不到你的人影,来海东也是难见你一面,如果不是张秘书专程去请你,你是不是就准备躲着不见呢?”
齐天翔的话语温和自如,与其说是埋怨,倒不如说是活跃气氛,使得林燕刚进门时的窘迫减退了不少,也略略有些顽皮地笑着回应道:“您日理万机,来海东也是带着工作来的,书记、市长都挨不到跟前,哪能轮到我等草民,没级没品的,瞎凑什么热闹,让人看着厌烦。”
“你就贫吧!也是堂堂的团市委书记了,领导着一个独立的部门,就这样散漫和无组织无纪律,看你怎么号令众人。”齐天翔笑着望着林燕,很为她的神态和话语高兴,也对她目前的状态感到放心,可还是微微虎着脸说:“用不着我告诉你请你来的原因了吧!真是将门虎女,架子够大的,去年我来海东就跟你提过,今年春节过后见面也专门给你说过,这次是不是还算一次,下一次准备订到什么时候,你给我个提示,我好回去准备。”
齐天翔说着话,根本就不给林燕反驳的机会,接着数落道:“我也就纳闷了,多少人钻门子打洞,托关系找人,想要齐省长给予必要的关照,哪怕是说句话都成,被我打回票的人不在少数,可到你林大小姐这里,我这矜持和坚决都不好使了,还得上杆子追着你说好话,真是尊严无存,颜面扫地啊!”
齐天翔自怨自艾的诉说,一下子使林燕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刚进门时的局促和不自然一扫而空,不由钦佩地望着眼前这位老大哥,一时倒也说不出话来。
对于齐天翔相请,林燕知道是什么原因,可也不敢不来,这倒不是因为齐天翔是省长,更因为实在不好驳齐天翔的面子。这么几年来,自己和丈夫被父亲支使到海东市来,照顾老人是一个方面,到基层锻炼更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父亲对她的期望值很高,这是在她上学的时候就知道的,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女孩也被父亲当做男孩子在养育,寄予了深切的厚望。从初中开始就安排她住校,而且年年暑假都是将她打发到海东农村老家,说是照顾爷爷奶奶,实际上是将她强迫下放劳动,感受农村的艰辛和困苦。高中更是将她安排到军校,体验当兵的生活,可以说别人一次的军训,她军训了三次,以至于一个女孩子,却并没有女孩子的柔弱和娇气,多了许多男孩子的孔武和敦厚。
高中毕业,在父亲的干预下,林燕放弃了学校保送国防生的资格,报考了河海省并不是很出名的青年政治学院,毕业之后进入了团省委,成为一名父亲希望的青年团干部。
对于她的择偶,父亲倒不是很在意,对于她最终选择同是团省委干事的李向东,父亲很是满意,也根本不在意李向东出身华沂农村的家庭背景,甚至连婚礼都要求她到李向东的老家去办,而且完全按照华沂农村的风俗举办。婚后也是要求他们搬到了团省委宿舍,一点应有的特权也不让他们享受,直到作为选派干部下派海东市。
作为女儿,她虽然不赞同父亲的做法,但也不是很反感,包括她为自己安排的一切,她都是尽可能愉快地接受,因为她清楚,反抗和反对往往是无效的,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反而会带来自己无形中的烦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有些怕这个严肃、严格,甚至有些严厉的父亲。
来到海东市,她依旧从事着团工作,李向东到了县里,依照父亲的要求,她把爷爷奶奶接到了海东自己的家中,承担起父亲应该尽的孝道。好在有父亲的几个弟弟和妹妹的帮衬,照顾老人的事情倒不是十分的艰难,包括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很大程度上还是两位老人和叔叔、姑姑们在照顾着她。
由于有着父亲的存在,特别是父辈们在海东形成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林燕和丈夫李向东在海东的日子不是很难过,不但没有什么刁难,在某种意义上还非常的顺利,非常的自由,可以不必在意过多的人情世故,也不必刻意地迎合或委屈自己,率真地工作,平静地生活,林燕渐渐喜欢上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了。
可随着爷爷奶奶的相继去世,林燕也暗暗清楚,自己和李向东离开海东的时日已经不远了,可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是齐天翔来安排,也不会想到会这么快。
齐天翔她不是很熟,倒是与闫丽相熟的很,小时候都是在省政府大院里住着,尽管年龄相差不少,可彼此见面也打打招呼,这几年每年春节,也都能在家中见到他们夫妻,彼此也还谈得来,可就是与齐天翔交流的不多,以至于刚才见面都不知该如何称呼。
从闫丽哪边说,林燕应该称呼齐天翔为姐夫,可从父亲哪里论,齐天翔是省政府的省长,是父亲的同事,自然不能与自己兄妹相称,这样会很麻烦,因此往往是相视一笑,什么也不称呼的好。
就刚才进门时,林燕就是一阵的局促,最后只好索性叫了一声齐省长了事,可这种尴尬却被齐天翔巧妙地周旋了过去,而且是一通亲近的埋怨和抱怨,使得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温和和自然。这自然是齐天翔善于把握场面的技巧,也是林燕所不具备的,这也是她佩服齐天翔的地方。
可现在面对齐天翔的话语,林燕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从自己成为了团市委书记之后,就不断有人提出要将他们夫妻调回省里的建议,父亲不表示意见,他们夫妻也只能以老人需要照顾搪塞,就齐天翔已经提了几回,而且是直言不讳地提出,这让林燕很为难。
“林书记年龄渐渐大了,身体也一直不是很好,刘老师照顾他,已经有些吃力了,可林书记还执意不要省委派人照顾他的生活,这样的责任也只有你和向东来尽了。”看到林燕沉默不语,而且很为难的神态,齐天翔温和地娓娓说道:“ 年龄大了需要照顾,更需要有家人陪伴,这对任何人都不例外,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生活当然重要,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也不能少。尽管现在通讯手段发达,可以语音通话,可以短信交流,还可以视频聊天,但所有的一切都代替不了面对面嘘寒问暖,更代替不了做一餐饭、洗一件衣的温情。”
齐天翔说着话,敏锐地感到林燕的眼圈红了,就收束起话题,淡淡地笑着说:“我知道你很为难,林书记家的规矩很大,这我也清楚,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一些解释工作,但那应该是事后,而不是事前。”
齐天翔伸手示意林燕不要说话,接着说:“你和向东都是下派干部,是省委组织部作为青年干部培养送到基层锻炼的,时间也有七八年了吧!现在你已经是海东市的团市委书记了,向东也经过历练,成为了德清市的市委书记,再一步就要进海东市委常委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的工作不调整,你的位置也是要动一动的,这是组织原则,你应该很清楚的。”
看着林燕微微地点头认可,齐天翔缓了一下才说:“我是这样考虑的,你和向东回省城,你或者继续回团省委,从事你擅长的青年工作,或者到省总工会,做一些群团工作。向东我打算让他去河州市,做一任副市长,熟悉一下中心城市的经济和社会管理工作,对他的今后没有什么坏处。”
听着齐天翔似乎是随口说出的人事安排,林燕知道齐天翔这是有备而来,是经过认真的考虑和谋划的。尽管不是组织谈话,可也不是随意说出来的,这也就直接说明,向东将作为一个有发展潜力的青年干部,进入到了齐天翔的权力圈子之中,而且还可能会有更大的发展。
夫荣妻贵的传统观念,虽然在林燕的意识中植根不深,可望夫成龙的思想却不能说没有,可这些的获得林燕一直是寄希望与父亲的,她相信和信赖父亲的政治智慧,也坚信父亲的安排。可随着父亲退休时间的日益临近,李向东需要一个长期的、稳定的平台,这些是父亲难以给予的。
林燕不愿放弃这样的机遇,更难以抗拒齐天翔的安排,这样的安排不但有着明显的意义,也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如果能顺应齐天翔的要求,进入到他的人事安排序列,李向东不但会站上一个新的平台,也更有可能迎来辉煌的未来,而带给她和女儿的就一定是一个新的开始,为了自己和女儿,林燕也不会拒绝,或者说不忍拒绝。
第四百三十五章 缜密谋划(3)
林燕很清楚,齐天翔的作法,既有对父亲的回报,也有继续稳固书记与省长两人关系的现实考虑,还有就是仰仗父亲的影响,稳定自己地位的目的。当然更多的因素,还是为自己网罗可用之才,或者说能够培养的后续人才。
作为前任省长的女婿,齐天翔给林燕的初期印象,除了他是闫丽的丈夫,闫晓蓓的姑父之外,就是使她仰慕的博导、教授,知名行政法学家的学者身份,还有就是儒雅俊朗的外形,以及内敛和善的谈吐,其他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只是他是闫丽姐的丈夫,偶尔会从北京到河海省看望闫丽的父母,而这些往往是春节期间更容易出现,也能在省府大院里见到,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往。原因也简单,他们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大院里的时候,林燕不过只是个求知向学的中学生,与闫晓蓓的情况基本相似。
后来听说他来到了河海省挂职,因为闫丽并没有随同过来,还有就是老省长家搬出了大院,自己大学住校平时也见不到,倒也不是十分在意。毕业进入团省委,也不再省委大院办公,更是很少有接触的机会,自己结婚这样的大事,好像闫丽来家中看过,却并没有见到过齐天翔。再后来自己与丈夫双双挂职海东市,见面的机会就更加的少了。
对于齐天翔舍弃本业投身官场,林燕很长一段时间感觉都比较复杂。一个功成名就的学者,几十年的苦学钻研达到了如今的高度,却在一夜之间放弃所学,置身官场重新开始,无论是意义和效果,都让林燕觉得匪夷所思。也是随着时间和阅历的增长,特别是按照父亲要求挂职海东市之后,才慢慢体会到齐天翔的苦衷和无奈。
交往的增多也是这一两年的事情,齐天翔升任省纪委书记,随即成为省委常委,尤其是林东生接任赵浩南主政河海之后,齐天翔与林东生就有了名义上的上下级关系,走动也就多了起来。除了年节的拜访问候,工作上的交流也常有来往,有时候是齐天翔和闫丽两口子一起过来,有时候只是齐天翔一个人来,谈工作也闲聊天。
齐天翔走马上任河州市委书记,都知道得益于林东生的举荐,甚至齐天翔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河州市委书记升任河海省省长,也与林东生的接力推荐和游说有着很大的关系,甚至这一个时期林东生与齐天翔的关系,都在印证外界的猜测---齐天翔会是林东生的继任者,而且是林东生甘心情愿将权力移交给齐天翔。
这种情况下,齐天翔投桃报李也是应尽之举,其实在这之前,齐天翔就不止一次地提到过这个问题,只是林燕碍于父亲与齐天翔的关系,以及外界的议论,都只是答应考虑之后再说,而这一考虑就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齐天翔再次找上门来。
林燕觉得这次是难以敷衍下去了,也实在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望着齐天翔专注看向自己的眼神,林燕下定了决心,可还是有些犹豫地说:“非常感谢您为我们两口子所做的安排,而且您这么坦率的说出了您的想法,也让我很感动,可是这件事势必会引起一些非议,是不是等我给父亲商量一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再说?”
“是不是担心用人唯亲和官二代的议论,其实这样的担心没有什么问题,树大招风,像林书记这样的职位,以及你们的父女关系,即使你什么也不做,也不可能没有议论,这些用不着我说你也很清楚。”齐天翔仿佛看透了林燕的内心,包括她犹豫之下所谓的矜持,就微微笑着,感慨地说:“所谓的官二代,或者官三代之类的说法,多多少少都有些无聊和牵强附会,建国至今也半个多世纪了,不多不少就是两到三代人,这样的说法和比喻有意义吗?那么到了建国一百年,是不是会出现管五代这样的称谓了?”
齐天翔笑的有些勉强,望着林燕继续说道:“这个国家和政府需要管理人才,只要是认真为国家做事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官员。过去的举荐和推选制,现在的公开招聘制,不都在为优秀人才进入官场敞开着大门吗?这样的干部选拔机制,不也在尽力体现着公开、公平、公正吗?看看现在我们的干部队伍和公务员序列,真正的官二代或官三代比例而是多少,有很大的代表性吗?这无疑的仇官现象的具体体现,就像对富二代的非议和称谓一样。”
“不可否认,基层单位,特别是乡镇一级,是有着很深的裙带关系,甚至出现了父子科、夫妻股这样的笑料,这除了干部管理制度出现了问题之外,也还是就业和创业环境不畅的问题。试想如果大多数的年轻人都能人尽其才,还有谁愿意去机关熬资历,去竞争和倾轧?”
齐天翔似乎是在说给自己,眼神有些迷蒙,慢慢地说:“相对于社会对官二代的称谓和非议,富二代到是一个值得警惕的社会群体,一群没有社会担当,却在极度奢靡和挥霍中,一次次挑战着社会固有的底线,一次次冲击着社会公众,特别是渐次温饱群体的忍耐极限,如果不加以限制或疏导,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成为社会仇富的靶子,承受他们应该承担的代价。官二代似乎到没有这个担心,因为不管是依靠父辈的基因,还是自己的努力,进入到这个群体,就要遵守这个群体的规矩,否则就会成为另类而被排斥。同时他们自己也在成熟和成长,假以时日,当作为足以让他们傲视父辈的时候,官几代还有实指和任何意义吗?”
“真不愧是著作等身的学者,看问题的角度就是独特,而且谈话也像作策论,论点和论据都是这么精辟。”齐天翔的话看似说给林燕听,其实也是在为自己辩解,林燕不由得由衷折服,感慨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这一开解,我心中这疙瘩也就全部解开了,我回去就与向东商量,在您离开海东之前,一定给您个准信。”
“这还差不多,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齐天翔呵呵笑着,伸手拿过了茶几上的烟盒,向林燕示意了一下,征得她的同意后,才慢慢掏出一支烟来点燃,缓慢地吸了一口才认真地说道:“告诉向东的同时,别忘了告诉他,到河州市可不是去当和平官的,也没有和平官可当。我近来在谋划一局大棋,要对臃肿的行政管理体系进行改革,让向东到河州市就是让他去当先锋官的,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工作,也会有很多的困难和阻力,需要一定的胆量和谋略,需要向东这样没有过多顾虑的年轻干部去冲锋陷阵。想清楚了让他明天亲自找我谈,没有胆量或准备不足我也不勉强,他仍然做他的副市长,我另选别人。”
林燕知道齐天翔这是用的激将法,而且实质上也并不像齐天翔说的那么玄乎,林东生的女婿,齐天翔亲自选定的副市长,谁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会故意给向东制造难题?明白了这些,林燕笑盈盈看着齐天翔,有意慢悠悠地说:“看您说的,我家老公就那么怂,肩上压不得三两担,好歹我们也是从基层一步步走到德清市委书记的位置上的,没靠爹也没靠娘,全靠自己干出来的,只要您相信他,他会用实际行动让您满意的。”
“好一个夫唱妇随,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护上了。”齐天翔奚落地望着林燕,只看得她脸上一抹羞红,才认真地说:“我这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实际那有那么严重,河州市的机构改革是在市委、市政府的统筹运作下进行的,又不是李向东一个人的单打独斗,再者说山尊和冰玉大姐,也都是干大事的厚道人,不会眼看着向东走麦城的。”
“我就说是吗?您齐省长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儒将,能打无准备之仗,说到天边我也不信。”林燕看齐天翔情绪和心情都好了起来,知道他大事已经说完,就开始贫起来:“相信我闫丽姐的眼光也不会这么差吧!北法的才女,即使找不到貌似潘安,才华盖世的俊朗,也不至于被谁一时的才情所迷惑,以至于误入歧途几十年还执迷不悟吧!”
齐天翔被林燕的顽皮逗乐了,反唇相讥道:“这是谁这么夸我呢?我可是愧不敢当啊!一介书生,当年的穷酸学子,能够金宫折桂全靠运气,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到还真是比不上有些人从大学就开始考察,直到双双落栖团省委,才大功告成,而且还双宿双栖地一同飞翔了这么久,难得啊难得?”
看着齐天翔摇头晃脑的酸腐模样,林燕只能甘拜下风,站起身来告辞,出门的一瞬间伸出大拇指,俏皮地向着齐天翔晃动着,由衷地说:“能够在女士面前保持风度,抽烟都要征求女士意见的,您是我见到不多的男人,有绅士风度,佩服,佩服!”
说着话,林燕笑盈盈地径直缓步离去,只留下齐天翔无奈地苦笑着目送她远去。
第四百三十六章 缜密谋划(4)
一大早,李铭风和楼为民就出现在了齐天翔的门口,而此时也正是齐天翔晨起散步刚刚结束的时候,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
“海东市的党政一把手,一大早就出现在宾馆,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吗?”齐天翔明知故问地说着,等小张打开了房门,伸手示意李铭风二人先进房间,可看着两人摇头躲闪的神态,就微微笑着率先走进了房间,随口感叹道:“这海东市真是人杰地灵啊,有一段时间不来,感觉就有变化了。”
齐天翔笑着,示意二人随便坐,就转身进了洗漱间,简单地洗漱之后,走出来看着李铭风说:“就说这宾馆绿化,整治的就很不错,有那么一个小花园,早上起来可以走走转转,感受一下海边城市湿润的空气,这一天的情绪就会好很多。”
看着齐天翔早上的情绪很好,李铭风就陪着笑脸附和道:“这也就是如今这个季节,天干气躁,海风的湿润很好地中和了气候的干燥,到了冬天,那份湿冷就没那么美妙了。不过一年有大半年的好日子,也算是不错了。”
齐天翔深深看了李铭风一眼,略微赞赏地点点头说:“你这个同志很坦诚,也愿意说实话,对海东你比我了解的多一些,比我有发言权。”
齐天翔说着话,坐到了沙发上,看着李铭风和楼为民两人,微笑着说:“上午听你们四大班子的汇报,都准备好了吗?下午争取早一点到德清市,让考察团多看一些,钱局长他们的时间紧,你们的时间安排尽量紧凑一些。”
“请齐省长放心,上午四大班子的汇报主要围绕着旅游推动经济发展这个主题,尽量压缩时间,力争在中午之前赶到南山镇,下午就在矿区参观索道和矿区综合开发的进展。”李铭风针对齐天翔提出的问题,赶忙回答道:“我们一定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做好汇报,安排好参观,不让您和钱局长失望。”
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很为李铭风的反应能力高兴。尽管早有打算,可决定来海东市却是准备离开岛城市时,齐天翔才提出的,改变行程到付诸实施,也不过就是很短时间的事情。这边通知滏阳市行程改变,哪边告知海东市行程计划,以及今天的活动安排,仅仅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
这是齐天翔有意为之的,就是要通过计划和方式的转变,检验地方政府的应对手段,以及面对变化所采取的的方法。海东市不在这次国家旅游局考察的城市之中,同质化的海滨和渔家游没有什么特色,南山道教胜地主要景点也还是在滏阳哪边,属于是可看可不看的范围之内,应该是没有什么准备的。
齐天翔临时安排钱震和考察团来海东市,而且指明要海东市的四大班子进行工作汇报,这也是一路走来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是像岛城市这样的副省级经济大市,都没有机会向齐天翔或考察团进行专题汇报,而独独不在名单中的海东市有了这份幸运,意义自然是耐人寻味的。
齐天翔就是想通过这种反常,做自己想做的文章,而且也希望能通过这样的会议,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来,说煽风点火也好,说借机造势也罢,齐天翔需要这样的平台,也需要这样的环境,而准确地说,这样的环境不是海东市,而是远在百公里之外的德清市。只是这些都是剧情的安排,齐天翔是编剧,也是导演,演员却是所有的参与者,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方永新。
早饭之后,齐天翔和钱震一行被请到了海东宾馆的多功能会议厅,汇报会将在这里召开,所有与会者都已经等候在这里,就等着领导的到来,会议的开始。
齐天翔和钱震一行,在李铭风和楼为民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全体与会人员起立鼓掌欢迎,表现出了足够的热情和诚意。在起立欢迎的人群中,齐天翔一眼就看到了方永新,瘦弱的体态,稀疏的白发,唯一不变的是哪方正的脸庞上坚韧的神态,以及刚正的神情。
齐天翔径直走到了方永新的面前,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摇动着,对随后跟来的钱震介绍道:“黄金集团的老总,现在的海东市人大副主任,海东黄金转型升级的功臣,也是我这次请您过来,一定要见的老朋友。”
钱震似乎一下就明白了齐天翔的用意,很为得体地握住方永新的大手,感慨地说:“自然山水是大自然的馈赠,再造自然生态却功不可没,依托矿区原有的条件转型升级,造福职工和当地百姓,你们的做法值得肯定,更值得推广学习。”
方永新仿佛被这一连串的夸奖弄迷糊了,面对齐天翔和钱震的称赞,还有所有人或羡慕、或妒忌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只是憨厚地笑着,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短暂的插曲之后,齐天翔和钱震走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桌牌前,在众人的掌声中缓缓落座,也就宣布了会议的正式开始。尽管仓促准备,可却并不显得局促和忙乱,主席台后方悬挂着横幅表明了汇报会的性质,大屏幕上打出的字幕,更是为这次会议增添了现代和科学的元素。
楼为民代表市政府,汇报了海东市经济发展的基本情况。李铭风简单介绍了全市总体布局,以及未来一个时期的发展构想。下来就是主管旅游行业的副市长,汇报了海东旅游事业和旅游市场的现状,以及通过生态环境美化对旅游行业的推动,并通过幻灯图片的形式,进行了着重说明。人大和政协,也简单汇报了各自的工作情况,并介绍了利用自身实际,推动和促进旅游事业发展进步的做法。汇报都力求简洁,并都围绕着旅游促进经济社会发展这个主题展开。
钱震代表考察团进行了发言,首先肯定了海东市立足本地实际,发展生态旅游和绿色旅游产业的做法,肯定了当地政府产业转移的清醒认识,谦虚地表示将认真学习海东市的经验,认真加以宣传推广。与此同时,竭力赞扬了方永新带领黄金集团转型升级,发展旅游业的作法,为资源枯竭型城市和企业持续发展,开创了一条新路,其做法值得弘扬,其所作所为更值得效仿和学习。
齐天翔的讲话是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开始的,似乎也是延续着钱震的话题展开,神色严肃地缓慢说道:“钱局长的讲话很有意义,也给了我们在座的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怎么协调有序发展,国有企业如何适应市场和自身发展的规律,如何在发展的同时承担社会责任和义务。这是一个严峻的课题,在座的我们大家不一定能够做好,可方永新同志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几年前黄金集团遭遇巨大发展困境的时候,一个有着百年历史,代表着我们海东,乃至河海省黄金开采最早、最高水平的黄金采选企业,除了那栋外表斑驳、设施陈旧的办公楼在寒风中屹立,企业在寒冬中挣扎,无数依靠企业生产生存的职工及家属热切地期待着,那是一个最难耐的寒冬。”齐天翔似乎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之中,眼睛望向了楼为民,若有所思地说:“这些为民同志应该是深有感触的吧!因为作为德清市的市委书记,这样的情况你也应该记忆犹新的。”
看着楼为民频频地点头称是,齐天翔的目光转向了方永新所坐的方向,提高了声调说:“面对停产倒闭,还是转型升级,方永新同志的态度是坚定的,也是把全体职工放在心上的集团领导,他不是想着企业转制倒闭自己可以得到什么,而是反复思考着企业倒闭后职工怎么办?住在矿区的哪些离退休人员和家属怎么办?就是这份担当使黄金集团上下拧成了一股绳,齐心协力走到了今天,走出了国有传统型企业转型升级的成功典型。”
“这些给了我们什么启示呢?我认为,首要的一点,就是不管是地方政府官员,还是国有企业管理者,心中首先应该装着人民,装着群众,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无私无畏,才能真心实意的干事创业,为人民服务。”齐天翔情绪激昂了起来,语重心长地接着说:“功成名就,方永新同志离开黄金集团领导岗位的时候,众人洒泪相送,可以说是一路将他送到了市人大副主任的位置上的。除了众人的祝福和感激,几十年黄金集团的经历,他没有带走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什么叫‘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方永新为我们做出了榜样,让我说应该是两袖清风,才使得他能够一身正气,这是一种气节,更是一种精神,就如刚才钱局长所说,值得我们效仿和学习。”
齐天翔的讲话富有激情和感染力,引发了与会者热烈而持久的掌声,齐天翔望着大家微笑着,耐心地等待着掌声渐渐平息之后,才缓慢地加重语气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让我们实地看看方永新和他的同事们做出的成绩,再来评价寻找我们与他的差距吧!”
齐天翔结束了讲话,也就结束了四大班子汇报会,在掌声中,与钱震一起走出会议室,开始了考察工作。
第四百三十七章 缜密谋划(5)
海东市到德清市一路高速,德清市到南山镇所在的矿区,也是一条通畅的省道,在警车的引导下,齐天翔及考察团的车队,没有任何阻碍地就赶到了南山镇。也正如李铭风所言,中午赶到南山镇休息。
正是旅游旺季,南山镇呈现出一派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原本在南山镇建设索道,立意就是为了缓解南山景区主道巨大的人流压力,有些借机取巧的意味,使得原本与南山景区无关的南山镇,借南山之名获得一定的经济利益。
南山镇与南山无关,是当地很多人都清楚的事情,可却因为一条索道与南山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很多游客到此,就是为了从这里登南山,将这里视为南山古道之外的另一条路径。
南山是横亘在滏阳市和海东市之间的山脉,古属临海郡管辖,自古即为道教众多名山之一,因传说中众仙在这里修炼得道,并在滏阳登仙阁泛舟出海而声名遐迩。同时作为沿海凸起的山脉,奇峰俊秀,松涛林海而成为休闲胜地,千百年来吸引了无数的文人墨客登山慕仙,寻古探幽,留下来众多的诗词歌赋,以及满山的书法铭刻,成为诠释名山盛景的最佳佐证,更是成就了一段段佳话,引人入胜,令人向往。
由于山势是从南向北缓慢沉降,滏阳市处于南山向海一面,不但有登仙阁,临海居,修真宫,以及道观、别院,香火鼎盛,更有着十八盘古道盘旋蜿蜒,直达南峰的修仙宫,成为千百年来登山慕仙之人必走之路。尽管近年来临山也建起了索道,可也只是从山门到北峰的这一段距离,从北峰到中峰,以及修仙宫所在的南峰,还有很长一段崎岖的山路要走。
南山镇处在南山的断壁之下,因地处南山之南而得名,原本只是一个地名,面对的是南山的悬崖峭壁,自古就因交通闭塞而少有人烟。只是由于百余年来德清县的黄金采矿业从无到有,南山余脉的深山里蕴藏着丰富的黄金矿藏,这里才逐渐有了淘金客,有了不少拖家带口的定居者,以采矿和选矿为生。建国之后,国家对黄金矿产实行集中管理,众多的采选作坊或被取缔,或并入国有矿山企业,这里成为矿区,由黄金企业进行建设和管理。
国有企业剥离社会职能之后,依托黄金集团原有的矿区,恢复了已撤并的南山镇,作为一级基层政府,可实际上还是为黄金集团和矿区职工家属服务。
随着黄金采选权的放开,德清市的黄金采选业陷入了国有、乡镇、集体、私营多头并举的混乱状态,使得原本就接近枯竭的黄金矿产迅速由盛转衰,最后经过治理和整合归并到黄金集团之中,可却是将一个环境污染,生态破坏,满山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推给了集团,几年的时间就将集团拖累的难以为继,甚至到了破产倒闭的边缘。
作为当年的省纪委书记,省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的专职副组长,齐天翔在企业最困难的时候来到德清市,实施企业脱困和转型升级工作。
摆在齐天翔和集团领导面前的问题很多,首先是黄金接续矿产资源不足,南山和周边资源集聚区储量几近枯竭,可以继续挖掘的矿产,品位和埋藏深度不理想,开采成本高,产出效益低,大工业生产的条件不具备。伴生的铅锌和石墨矿,也存在着开采成本和效益不均衡的问题。整合接受回来的小采选企业,普遍具有私开烂采和土法冶炼提取的问题,矿洞和采选设备落后,环境污染和安全隐患严重,特别是接受过来的工人需要安置。
生产需要继续,工人需要安置,环境需要整治,企业需要产出和利润,这些单靠黄金冶炼一个厂,是根本难以带动如此庞大产业群体发展的。更为重要的是,黄金集团矿区有着上千名职工和数以千计的家属,矿区一旦停产,他们的生活问题就摆在了集团和地方政府面前,德清市和海东市根本难以转移安置如此之多的人员,就地转移又存在山区没有生计的矛盾。
齐天翔赶到黄金集团的时候,正遇到矿区职工家属围堵集团办公大楼的时刻,群情激愤,矛盾和观点对立,给严寒的冬日带来了阵阵寒意,而方永新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力地解释,尽力地保证,可效果却并不如他所愿。
齐天翔平息了这场围堵,不是因为他省纪委书记的身份,而是入情入理的讲话和平和的态度,取得了职工家属的理解和信任,也使得集团的困境担在了齐天翔的肩上。
当时能采取的办法不多,首先是解决拖欠职工工资的问题,这些其实不需要齐天翔具体做什么,方永新等集团领导卖掉了自己和公司多余的轿车,筹集资金解决了燃眉之急。其次是恢复生产和寻找突破口的问题,冶炼厂铅锌提炼设备升级改造,以及硫酸厂复合肥项目,还有利用原有矿渣和尾矿提炼再生能源等项目,海东市和德清市给予了资金和税收政策的扶持,矿区在南山镇政府的支持下,利用有条件的矿道进行菌菇种植加工,拓宽矿区职工就业和生产门路。多项临时救急性举措稳定了干部职工的情绪,也使得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
建设南山索道是齐天翔的提议,立即获得了方永新等集团领导的竭力赞成,也获得了德清市政府的认可,并迅速进行了前期考察和调研工作。其实这样的想法,不是齐天翔拍脑门突发奇想,而是早些年齐天翔在学院工作时,受邀来海东立法调研时就有的想法,而且悄悄进行过资料查找和论证,由于不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就没有对外说起。
直到这次再次来黄金集团调研,才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可还是谨慎地以建议的形式提出,没有做出任何的说明,但随着调研和论证的深入,很多人都能感觉到齐天翔的眼光的独到和敏锐。相对于前山只能到北峰的索道,南山镇建设一条直达南峰的索道,不但可以上下贯通,而且直线距离最短,可以说是最佳的位置和线路,但在这之前,却没有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任何的尝试,就这么守着南山这个摇钱树,忍受着闭塞和困顿。
齐天翔请来了省旅游局和交通、环境、林业等部门的负责人,对建立南山索道进行可行性研究。面对建设、投资和旅游审批等现实问题,齐天翔联系了他在上海从事升降机研究生产的同学,咨询并进行论证,并收集了大量有参考性的材料。带着方永新到北京找时任国家旅游局副局长的钱震,进行项目和准入审批,同时协调省建设银行进行贷款和资金支持。整个冬季大部分的时间,齐天翔都是在德清县度过的。
不但是齐天翔,方永新从项目立项,到来年开春正式施工,几乎就是住在了矿区,经过近半年的紧张施工,索道建成并获得国家旅游局验收,准予正式运营,黄金集团主业之外另一个增长极迅速成长了起来。
同时,德清市到南山镇的公路交通,也在省交通厅的紧张施工中贯通,形成了海东海滨到南山索道贯穿的公路网,极大地方便了游客的出行,也多了一个亲山近海的选择。
随着南山索道的投入使用,南山镇作为南山景区游客集散地的作用发挥了出来,成为了南山景区有力的补充,当初担心索道建成,会极大分流滏阳游客,影响作为旅游城市经济发展的忧虑,没有成为现实,反而因为上下山的便利增加了登山游客的数量,扩大了旅游门类和收入。
最为关键的是此举不但使黄金集团顺利转型,而且极大地提振了集团干部职工的信心,使得黄金集团在逐步稳定主业的同时,利用废弃的矿渣和尾矿,进行二次加工,形成了化工、建材、肥料等产业,以及旅游、种养殖、林木经济等环境生态协调的绿色产业,继续成为德清市,乃至海东市重要的国有企业和利润大户,发挥着稳定社会、繁荣地方经济的作用。
随着职务和职责的调整,齐天翔随后来德清市的机会并不多,只是对于黄金集团的发展,默默地关注着,与方永新也保持着经常的联系,对方永新的能力和人品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不居功、不自傲,不获取身外利益,到点就退出,不留恋,不拖泥带水,这是方永新最值得称道之处,认为这才是国有企业负责人应该有的品行,应该有的精神境界。
方永新退休后,到海东市人大担任副主任,是齐天翔建议的,也是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为企业发展做出了一辈子的努力,政府应该为他的下一步做好安排,让他们无后顾之忧,能够得偿所愿。
这次来海东市,齐天翔也就是想看看方永新的现状,看看黄金集团的变化和发展,这是他的心愿,也是心中的希望所在。
第四百三十八章 缜密谋划(6)
在南山镇的农家乐饭庄,吃了地道的海东特色小吃和农家菜后,钱震兴致很高,径直走到了街头,与游客亲切地攀谈起来。
这也是李铭风和楼为民最想看到的场景,能够让领导以普通人的角色,融入群众之中,与群众亲切交流,倾听群众的意见和建议,是接待工作最理想的效果了。
钱震自从进入南山镇,就显得十分兴奋,不时赞赏着南山镇的规划设计和环境绿化工作,而且对农家乐饭庄的布置和饭菜,也是大加称赞,似乎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非常的满意。
其实这些都有些做戏的成分,既有迎合齐天翔的意愿,也有表现自己存在的意味。在齐天翔看来,南山镇作为原有矿区的现实存在,不但显得布局凌乱,而且要真正成为南山游客集散地,无论是环境,还是周边民居和场地及接待能力,都需要进行再度的规划。
钱震感叹的环境和绿化,只是南山镇给人的表象,一路从山间夹缝中走来,过多地感受了大山的沉闷和压抑,突然在崇山峻岭之间出现了一个繁茂的集镇,而且还是有着些许现代气息的楼房组成的集镇,点缀在满目的绿色之中,给视觉和心里产生的冲击,无疑是强烈的。
毕竟是黄金集团的矿区,而且是除了设置在德清市内的冶炼厂,这里是集团主要的生产和生活区,几十年的建设和发展,不但依据地势建起了成片的楼房,而且根据生产和生活的需要,建立了众多的附属设施,使这里具备了医院、学校、商场等城市所有的功能。这些不同于其他农村乡镇的布局规划,自然使初到这里的人眼前一亮。
但仔细观察也就不难发现,建设和规划受地理环境制约的痕迹,还是非常的明显。由于所有的建设是在几座大山形成的错缝,尽管不断地削崖平地,而且尽可能地向川地纵深发展,可地势限制着发展的情况,还是比较明显,也使得作为城市中心的位置,显得拥挤和杂乱,发展的空间已经所剩无几。
成为南山游客集散地之后,原有的规划并没有做过多的调整,大量的游客涌进,作为城市规划区和居民生活区,以及旅游集散区几个方面的问题,使得接待和集纳的矛盾日益凸显,困扰着这里进一步的发展。
作为旅游主管部门的领导,钱震不会看不出这里的问题,可却是一味地赞扬和称道,就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重心所向。当然作为主要陪同的齐天翔,也乐见钱震的兴奋和夸奖,自然其中也不乏自夸的成分。
坐在登山的缆车上,钱震的情绪依然很好,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看来当初积极支持你作这件事情,还是完全正确的。如今一条索道,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直达南峰的修仙宫,然后一路缓步向下游览,既节省体力,心情也会好很多啊!”
“那是,修仙路漫漫,磨难总不断,成仙之后回头看,过往的艰辛都是美好的体验,怎么能不身轻如燕,登舟泛海飘飘洒洒啊!”齐天翔笑着望着钱震,略显奚落地附和道:“没有你大局长的支持,估计我们众位现在还在弯腰弓背登山的路上呢?哪有现在这样的闲情雅致看风景聊天啊!只是上山低头看脚下,下山却需慢落腿,往下容易更需要小心谨慎,毕竟上山容易下山难,还是有些道理的。”
钱震望着齐天翔会意地笑着,随即看向同缆车的李铭风说:“齐省长诗意盎然的话语,既蕴含了深刻的人生哲理,也可以作为你们旅游宣传的广告词,很恰当地凸显了索道登山的便捷和优势嘛!可以好好研究,加以引申。”
李铭风好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就满脸堆笑地说:“我们的省长满腹经纶,出口成章,不仅仅是这些点评富含哲理,精妙无比,就连平日里的讲话和指示,也是内涵丰富,富有文采,值得我们认真学习领会。”
李铭风说着话,看着钱震恭维道:“两位领导是咱们这条登山索道的决策者,可享受索道的便利却是第一次,感受一下决策后的快乐,也是难得的回味啊!”
钱震很为李铭风的说法感慨,就接着他的话说道:“南山五峰之中,只有南峰陡崖千韧,最适于建设索道上下,可这么多年了,能够立意此处建索道的,也就是齐省长,由此可见眼光和视野,人与人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啊!”
“有这么一条索道,解决了游客登山的难题,也使得大家多了一个选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体力和精力,能够顺着漫漫山路攀登上来的,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想着要登山,我这腿肚子就打哆嗦。”钱震没有理会齐天翔含蓄制止的目光,依旧情趣很好地说:“另一个方面,也为游客节省了时间,从海东市驱车过来不过二个小时的车程,缆车上山也不过十几分钟,几个峰转下来,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周末两天就可以登山看海两不误,是不是很经济,也很有吸引力啊!当然也客观上增加了当地政府和百姓的旅游收入,一年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了。”
“这都是后话,揽胜还是为先,还是移驾游览吧!”齐天翔耐心地等钱震说完,看着就要到缆车站了,才微笑着望着他说:“缆车可是循环往复的,咱们如果不下车,那可就直接下山了。”
齐天翔说着话,呵呵笑着站起身,等缆车速度减慢之后,与钱震等人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走出了缆车,进入了属于滏阳的南山景区。
因为事先已经接到了通知,滏阳市的党政领导早早就在索道口耐心等待了。尽管没有任何的仪式,可似乎约定好了一般,海东市和滏阳市的党政领导,就在这里进行了交接。
齐天翔和钱震一走出缆车乘降口,滏阳市的市委书记娄世林和市长王俊熙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娄世林更是满脸笑意地对齐天翔和钱震说道:“欢迎齐省长和钱局长来滏阳检查指导工作,我们滏阳市的党政一行已经恭候多时了,还望各位领导对我们的工作提出宝贵的意见。”
齐天翔没有理会娄世林伸过来的手,而是侧身请钱震先与娄世林握手,然后才与娄世林握手。
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立时让娄世林弄了个大红脸,也使他猛然明白今天的主角和主题,而齐天翔似乎并不愿就此作罢,而是淡淡地笑着对娄世林说:“今天是钱局长率领国家旅游局的考察团,对南山景区进行考察指导,能不能入选全国百强景区,我说了不算,还是要看钱局长的脸色,以及随后就要上来的考察团的考察结果。”
“谢谢齐省长的点拨和提醒,更谢谢钱局长的光临,我们已经做好的充分的准备,翘首期盼考察团的到来了。”娄世林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继续笑着说:“南山作为全国道教传统名山之一,因为秀丽的风景和悠久美丽的传说享誉海内外,而且因其厚重的文化遗存,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志在必得,一定不会让钱局长和考察团失望。”
短暂的插曲之后,也就是等待着考察团其他成员的缆车上山,聚齐之后,游览和考察也就算正式开始了。钱震和考察团一行在省旅游局和滏阳市党政领导的簇拥下,形成了一个群体,齐天翔和海东市的短暂领导成为了一个群体,而也知道这个时候,齐天翔才得以与李向东真正走到了一起。
也就是齐天翔主动与李向东打了个招呼,将他交到了自己身边,使得李铭风等人不再好意思簇拥在齐天翔身边,也就事实上给了齐天翔一些空间和时间。
这样的机会,齐天翔和李向东从进入南山镇,就一直在寻找,可由于有钱震需要关照,齐天翔始终没有这样的时间,下山之后更是不会再有时间和机会,齐天翔索性直接开口,将李向东交到了身边。
望着李向东年轻充满朝气的脸庞,齐天翔微微笑着干脆地说:“我没有那么多,咱们就开门见山,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就行了。”
李向东显然有些兴奋,也就急切地回答道:“小燕昨晚已经给我通了电话了,我坚决服从您的安排,没有二话,更没有任何的条件。”
齐天翔很满意李向东的回答,就直接了当地说:“那你近期就准备办理工作移交吧!屁股还擦得干净吧?”
看到李向东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齐天翔就略带戏谑地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现在正处在上升期,不应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自毁前程。”
齐天翔说着话,转换了一下语气,严肃地说:“稍后你陪我去见一个老朋友,具体时间还说不好,你等张秘书的电话,其他的事情你提前安排一下。”
望着李向东郑重地点头应承,齐天翔明白,李向东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事情,就向他摆摆手说道:“你先去,等电话吧!”
说完了这些,齐天翔才仿佛是一身轻松地昂首挺胸,向着不远处等待着的李铭风等人,快步走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 缜密谋划(7)
当齐天翔在李向东的陪同下,走进小院的时候,还是被站满一院子的人震撼了。
多次试想过见面的场景,可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见面,齐天翔还是觉得意外,甚至有些吃惊。
站满了一院子的人,很多是见过面的,像彭群的大弟弟彭众,小弟弟彭亮,还有他的妹妹彭梅,以及他们的家人。可由于当时事发突然,也只是通知他的弟弟妹妹们赶赴平原县处理后事,孩子们因为小,都没有要求参与后事的处理。现在几年过去,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因此很多齐天翔并不认识,包括站在最前面的彭群的妻子。
短暂的迟疑后,齐天翔紧走几步,握住了彭群妻子韩萍的手,低声却是亲切地叫道:“嫂子好!还让您站在院子里等,这怎么好意思。”
韩萍哆嗦着手,似乎不敢相信般望着齐天翔,强忍着心中的痛楚,激动地说:“李书记过来说您要来看看我们,看看老彭,我们都不敢相信,您这么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啊!”
齐天翔心中的感觉也如同韩萍一样,非常的复杂,也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就环视着围拢在身边的众人,感慨地对韩萍温和地说道:“来德清几次了,一直没有时间来看看嫂子,心里总觉得不安稳,这次让向东安排一下,却是搞得这么周张。”
齐天翔说着话,柔声对韩萍说:“都别站在院子里了,咱们还是进屋里说话吧!”
齐天翔平易的话语,就像是拉家常一样的随和,立即提醒了韩萍,赶忙拉着齐天翔的手连声说:“进屋说话,进屋。”
齐天翔的手被韩萍紧紧攥着,拉着穿过人群,进到了屋里才放开,指着堂屋里的沙发,一连声地对齐天翔说:“您快请坐,我去给您倒茶。”
齐天翔没有落座,而是微微笑着与随后进来的彭群的弟弟妹妹们一一地握手,然后才得空打量着堂屋的摆设。传统的厅堂式布置,依旧是中堂里悬挂着大红的福字,以及两边相对的对联,应该摆设方桌和太师椅的位置,放置了一组低柜,上面是一台老式的电视,其他几面都摆放着成组的沙发,式样也是很久之前流行的样式。另一面墙上悬挂着彭群父母和他自己的照片,镶嵌在镜框里的照片表情平静亲和,显得肃穆和端庄,也使齐天翔想起彭群往日的言谈举止,特别是意气风发、旷达豪放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酸。
齐天翔慢步径直走到悬挂照片的墙前,对着彭群的父母的照片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看上去是对长者的敬重,可却也分明是向彭群致意。
齐天翔的举动使得满屋子的人鸦雀无声,都在关注着齐天翔的动作,随着齐天翔的鞠躬致礼,屋内响起了低声的饮泣,最终还是韩萍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使得齐天翔只能停止了对墙上彭群照片的久久观望,赶忙扭过身来望着韩萍,没有说话,眼圈也不由地红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齐省长好容易抽空来咱们家看看大家,看你们这哭天抹泪的,引得齐省长也伤心难过。”齐天翔细微的神态变化,都被一直默默观察着齐天翔的彭众看在了眼里,不由提高了嗓门制止着嫂子和女人们,随即轻声对齐天翔说道:“齐省长,您可千万别在意,她们也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您快请坐吧!”
齐天翔向着彭众摆摆手,然后对强忍着哭声的韩萍慢慢地说:“嫂子,您也别难过了,咱们还是坐着说话吧!”
说着话,齐天翔就伸手准备搀扶韩萍,被韩萍用手挡住了,而是示意齐天翔到沙发前落座,想挤出一丝笑容,可展现在齐天翔眼前的还是一脸的苦楚,慢慢地说:“女人家,没有见过世面,让您见笑了,您可千万别见怪。”
齐天翔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接过彭梅递来的茶杯,轻轻地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对彭梅微微点点头,然后温和地问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彭梅去年已经有五十岁了,是不是已经退休了?现在生活的还好吗?身体看上去还不错,应该是已经当奶奶了吧!”
“齐省长真是好记性,我去年年底退了,现在专职在家当奶奶。”彭梅很是惊讶齐天翔的记忆力,就微微笑着指着站在一旁的一对年轻人,对齐天翔说:“这是我的儿子、儿媳妇,还有一个两岁的小孙子,太淘气,没有带过来。”
齐天翔对着彭梅介绍的年轻人微微点点头,然后望着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彭众问道:“你应该大我二岁的,今年也五十有二了吧!在交通局做副局长也有几年了吧!应该算是老交通了,与彭梅的丈夫老田,一个交通局的副局长,也给公路局的总工,配合应该很愉快。别的不说,德南公路就很有成效啊!”
“自己的本职工作,说不上什么成效的,值不得齐省长夸奖的。”彭众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谦虚地说:“再有几年已就该退休了,与老伴看看孙女,挺好的。”
齐天翔满意地望着彭众,然后目光转向了对面坐着的彭亮,温和地说:“从海东电视台回到德清市,这不也挺好吗?听说做到广电局副局长的位置了,还是很有前途的,只是听说家庭问题还没有解决,要抓紧啊!就你这一个老疙瘩,别让嫂子和姐姐们操心。”
没等彭亮答话,彭梅就快人快语地接过话来对齐天翔说:“已经解决了,今年五一办的喜事,现在正高兴地享受着新婚的快乐呢!”
“是吗?这倒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我没有赶上。”齐天翔略显遗憾地对韩萍说道:“小弟弟大事已了,您也可以放心了,弟妹是哪个单位的,怎么今天没有见到啊!”
“在市人民医院上班,今天晚上正好值班,农家女孩,没有见过世面,怕是要害羞的。”韩萍淡淡地回应着齐天翔的话,可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缓缓地说:“不过人家还是听贤惠大度的,一个大姑娘,也不嫌弃咱们小亮是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这点就很不错了。”
韩萍说着话,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墙上的照片,微微叹了口气对齐天翔说:“可惜老彭看不到了,他最操心的还是这个小弟弟,一家人都在德清市,就他被狐狸精迷的五迷三道,非要到海东工作,为这老彭没少念叨。”
齐天翔看着韩萍又有些含泪,就宽慰她道:“其实这个家,最贤惠的还是嫂子您啊!操心老,操心小,这个家您是功不可没啊!小昊在南方工作还算顺利吧!刚回来对国内的环境还要适应,交待他千万不要着急,学好了本事回河海来,还怕没有他用武之地。”
“谢谢您的关心,孩子在南方都挺好的,大学毕业之后,孩子就想着会河海来工作,也联系的差不多了,可南方他的一个同学非要让他过去帮帮忙,也就先留在哪边了。”韩萍感激地望着齐天翔,接着指着彭梅对齐天翔说:“其实这个家里最贤惠,最操心的还是我这个妹妹,我带着孩子出国读书的这些年,大人孩子的大事小情,都是彭梅在操持着,没有她,很难说还有没有这个家了。”
“嫂子,你可别这么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还真离不了你。当初我们从山里来德清,不都是你拉扯帮衬的,我们才作了点什么啊!”彭梅望着韩萍说着,随即话音一转,感慨地说道:“其实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齐省长,如果不是当初他一力担待,现在我们这个家还不知道会什么样呢!就别说株连了,就大哥哪些污点,二哥还想当副局长,小亮能回到德清作副局长,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看到彭梅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呼应,齐天翔赶忙摆摆手说道:“一码归一码,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既没有违法组织原则,也没有违背个人意愿,放在任何人也都会这样做的。”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满含感激的韩萍,深切地说:“老彭我们是老同学,对于他的作法我有看法,可对于老大哥这个人,从根里我是喜欢的,从山区乡镇靠着一身干事的拼劲,一路走来本就不易,关键一步走错了,并不能将所有的一切过往都一笔勾销。出现这样的悲剧,有老大哥本身的问题,也有许多的因素,不能一概而论。去的人已经去了,活着的人更应该珍惜,做好事与做好人,永远都无愧于心,要相信这些。”
齐天翔说不下去了,可还是坚持说道:“能来看看老彭,看看他的家人,是我很久以来的心愿,看到你们一大家现在的情况,我的心里感觉到很宽慰,希望你们大家能一直这样和和美美的,这是我的心愿,也是老彭的心愿。”
齐天翔是这样说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之后的聊天谈话,还是离开小院的路上,齐天翔的心都久久不能平静,既有深深的欣慰,更有着淡淡的遗憾和感伤。
以至于从小院到宾馆,不管是在车里,还是走路,齐天翔都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四百四十章 缜密谋划(8)
“明天就要送你跨海泛舟了,原本应该好好与你喝上几杯,可惜身不由己啊!”齐天翔走进钱震房间里的时候,正好他刚刚洗浴完走出卫生间,头发上还是湿漉漉的,就呵呵笑着调侃道:“这约好了见面,可也没说赤诚相见啊!我这顶盔带甲的,也是不太对等啊!”
钱震也是对齐天翔的贸然闯入没有准备,可也不好说什么,好在除了齐天翔和秘书小张之外,也就只是给他们开门,带他们进来的自己的秘书,就瞪了一眼齐天翔,不无好气地说:“还好意思说,说好了话别的,可自己却跑的不见了人影,说是饭后出去散散步,可谁散步需要几个小时?想着你不会来了,就冲个凉,还让你撞上了。你先坐,我换换衣服。”
“怨我,怨我。还是我们接待工作作的不到位,晚上活动安排的太单调了,这都是老王的错,应该找几个人陪钱局长打打麻将,或者玩几把扑克的嘛!”齐天翔似乎不满地赔着不是,严肃地说:“接待工作无小事,这样的疏忽是不应该出现的,回头我得批他几句。不过主要责任还是在我,我让钱局长撂单了。”
“还是算了吧!人家王局长做的很到位了,这一路上那一天不是人家找人陪我打牌?你齐大省长倒是从没露过脸吧!”钱震这边应付着齐天翔的话语,哪边快速换上了衣服,整顿停当才从套间里走出来,看着端坐在沙发上的齐天翔说道:“是我晚上主动推了,借口就是今天上山累了,想早点休息,可到你房间却是吃了个闭门羹。”
齐天翔歉意地主动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支烟递给钱震,并殷勤地给他点着火,连声道歉着说:“这主要责任在我,原来就是想随便走走的,这也可以很好地挡当地领导的驾。好容易来到基层,人家怎么能轻易地放过,不说主动套近乎拉关系,可也不忍心饭后就将你冷落在房间里吧!于情于理都不合,而我对于应酬又是最不擅长的,就借口饭后散步,然后是回房间看书,不让陪,也无需等,这样可以静一静,也是无奈之举啊!”
钱震深深地看了齐天翔一眼,知道他是言不由衷,可还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用找理由,看一个故人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样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又想收获什么结果呢?”
“我可是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来德清一趟不容易,今后这样的机会会更少,还是抽空去见见吧,或许什么都不为,只是去看看。”看到钱震直接揭开了盖子,齐天翔就不再掩饰,也是坦率地说道:“说起来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心中也是忘不掉这位老同学、老朋友,这是我第一次进中央党校的同学,而且是住同一个宿舍,他让我充分认识了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干部的实际,也认识了除了学院之外的现实。可以说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尽管有些观点我们两个不尽相同,还可以说是针锋相对的,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欣赏和钦佩。”
“你的心情我无可非议,也不愿置评,但作为自己曾经处理过的干部,你能再次面对,应该说勇气还是值得佩服的,而且更值得称道的还是你的坦荡。”钱震为齐天翔的真诚打动了,认真地望着他说:“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可当时的情况后来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上任省纪委书记的第一刀砍向了黄副省长,而且是直捣老窝收集证据,打了一个漂亮的围歼战。你这位老朋友和老同学,只不过是一个顶罪的小卒子,到死都不敢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而且将秘密永远地带走了。”
钱震直直地盯着齐天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由衷地说道:“你的处理方式和手段还是很高,不动声色地低调处理了老同学的后事,既保全了老同学的声名,还丝毫不影响对黄副省长的证据链,更重要的是给了老同学家人一个平静体面的葬礼和结束,就冲这一点他们一家老少都应该感谢你。”
钱震说着话,看着齐天翔,慢悠悠地接着说道:“至于有议论说你是有意促成了老同学的自杀,给了他时间和空间,这样的议论我是根本不信了。凭我对你的了解,当时初出茅庐的你,还没有这个城府,都是好事者从结果推演的原因,不足为信的。”
“但作为纪检干部,你还是算是比较另类的,不仅没有一般纪检干部的好大喜功,也没有他们的决绝,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还有些妇人之仁。”钱震伸手制止了齐天翔想要分辨的意图,依旧是慢条斯理地说:“你可以布下天罗地网让著名企业家抱有侥幸,让他最终走投无路出来自首,而且通过设计让他放弃了任何幻想,主动交代了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这的确显示了你高超的政治智慧和谋略,事实上为你加分不少。”
“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我还真没有你说的那种城府,放虎归山只是因为收网的时机还不成熟,只能让他抱着一些幻想,而我们真是通过他自信心的逐渐丧失,才等来了时机,也等来了关键证据。”齐天翔当然知道钱震所说的事情,可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在我的天平上,功过始终是分的很清楚的,一码归一码,不能以功饰过,也不能以过掩功。我的老同学也好,哪位著名企业家也好,他们都曾经作出过突出的贡献,也曾经努力过、付出过。走到最后的结局,不仅仅都是他们的错,制度设计,监督制约机制,甚至体系建设,都是造成这种结果的诱因,说到底还是一个悲剧,对于他们是这样,对于我们的国家和党的事业,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损失。”
齐天翔面色严峻了下来,望着钱震,真诚地说:“我哪位老同学,当年在家乡乡镇起步,种菌菇、封山育林、搞特色农产品种养加工,是很吃了一些苦,下了一些功夫的。别的不说,就在他任主管工业的副乡长时,无意间从战友手中得到了黄金矿脉图,这是千金也得不到的重要信息啊!如果他当时私心一闪念,千万身家,甚至亿万家财,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可他却不为所动,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集体,成为乡镇重要的财源和产出,而自己依旧是两袖清风。这难道不值得钦佩吗?不值得大书特书吗?谁让他们最终走到了悲剧的结局,不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钱震看出了齐天翔激动背后想说的话语,就微微笑着伸出手来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慢慢想了一下严肃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能说出什么,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间,这些话还是希望你不说的好。”
似乎觉得自己话语中的训导意味,钱震立即变换了一下坐姿掩饰着,缓和着语气接着说道:“咱们是老同学,彼此知根知底,也用不着藏着掖着,有话自然可以直说,所以我也不会拐弯抹角地客气,实话实说你也不用介意。”
齐天翔敏锐地感觉到了钱震语气的变化,为了表示自己不介意,就拿起烟盒递了支烟给钱震,然后自己点着了深吸了一口,笑着缓缓地说:“这话用不着说,不是老同学,不是对脾气,咱们老哥俩也坐不到一起,这些话也就无从谈起了。”
齐天翔说的是实情,二次进党校培训,是省厅到省部级的跨越,与第一次是完全不同的。省厅是分期的,全国众多的人员和后备干部,需要多期才能培训完成,而在换届和大选之年,这样的培训班是一年之中随时都有班开课的。
省部级培训就不同了,全国能进入省部级的领导干部毕竟还是少数,省厅班的培训人员,能够进入省部级班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很多人都止步于省厅这一级,难以跨越省管到部管的鸿沟。
齐天翔不但幸运地连续两次进入党校轮训和学习,而且其间间隔时间之短全国都不多见。当然这是指的就职培训,其他形式的学习和短训是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尤其是成为省部级之后,几乎每年都会有一定的时间进校深造和学习。
齐天翔的两次学习时间,之间只隔了三年,就完成了从教授到法学院副院长,再到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跨越,大跨度的变动全国罕见,自然成为省部级班当然的明星。包括钱震在内的几十位同学里,像齐天翔和刘小平这种资历、经历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还是钱震这样苦熬多少年,一步步走到这个级别的人,而很多还是任实职很久,才得以被正式承认的干部,钱震和侯哲海就属于此列,因此尽管是同学,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齐天翔的入学是为了更好地往上走,钱震和侯哲海却是为了获得承认,年龄和任职经历,决定了学习的效果,这样具有很大跨度的学习,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站队和被选择是明确的,可进入团队却不是钱震这类干部的选择,实际意义大于潜在含义的学习,感觉也是大为不同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缜密谋划(9)
看到齐天翔陷入了沉思,钱震知道齐天翔想到了同学时的情景,就打破了沉默说道:“虽然话是这么说,同学之间的境遇还是大为不同的,结局也会是大为不同。”
“有什么不同?当年咱们哪个班三十多号人,除了几个把持不住自己的,不是都实至名归了吗?”齐天翔被钱震的话点醒,发觉自己有些走神了,就呵呵笑着掩饰道:“你们几位老大哥中,就数你老哥自在的,干着自己擅长的工作,写作、编书、做研究,一样都不少,渐渐成为著名的旅游研究家和活动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钱震盯着齐天翔,眼神怪异地看了好久,才失声笑道:“你这个曾经的省纪委书记,难得不知道这所谓的写作、编书、做研究,以及参与论坛,还有到大学里讲座,内里的缘由吗?没有我这头顶的乌纱,这些还会存在吗?见过退休的局长出书和开讲座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齐天翔哈哈大笑着,似乎就是为了逗钱震说这样的话,然后不无得意地说道:“我糊不糊涂不重要,只要老大哥不糊涂就行了,看来老大哥不但清醒,还是相当的清醒,这就什么就有了。”
钱震意识到上了齐天翔的圈套,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故作不满地说:“我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时候,还不至于糊涂到了什么钱都敢拿,什么账都敢算的时候,我姓钱可却不爱钱,够吃够花就行了,身外物多了也是包袱,清心寡欲不易,静心冷观不难。”
“有时候行为也是一种姿态啊!人在做天在看是迷信,可以不信,可人在做人在看,就不得不防啊!”钱震深深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感叹道:“是非面前说是非,闲话之前论闲话,亡羊补牢怎么也不及未雨绸缪啊!所谓阴沟里翻船,得意时失足,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不错的。”
齐天翔知道钱震开始说正事了,就变换了一下坐姿,没有接话,而是认真地望着钱震,等待着他的下文。接触了这么几天,明天就要分别了,齐天翔感觉到钱震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晚上聊聊这样的话,天天见面说的都是场面上的官话,晚上是要说点真话的。
齐天翔也愿意有这样的一场谈话,可却不愿是在自己的房间,自己哪里并不是最好的场所,还是钱震这里好一些。况且也事先让李向东约好了晚饭后的活动,就先去拜访了彭群一家,然后才来赴钱震的约。
看到齐天翔正襟危坐严肃的样子,一副认真倾听的神态,让钱震一时觉得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沉吟了片刻,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除了党校学习哪几个月,这一次是咱们两个几年来接触最长的,可交心的谈话却是一次也没有。你现在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话也是不愿意多说了,而且这一路我就发现你心事很重,不管是视察还是考察,都是听得多说的少,知道你有很多想法,也很想好好地与你聊聊,不管是作为老大哥,还是老同学,我都觉得不能袖手旁观。”
钱震说着观察着齐天翔的反应,看着他认真和专注的神情,就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是学者出身,年轻有为,是学而优则仕的典型,本身就具有很高的知识积累,还有就是视野和眼光,以及与生俱来的信念和信仰,使你始终处在一种理想主义状态,甚至有一种以天下苍生为念的崇高和牺牲精神,这些都使你身上背负着许多不应该有的东西,也少了很多应该有的东西。”
钱震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卖起了关子,可面对齐天翔严肃认真的神情,就只好接着说道:“一多一少之间,体现在你身上,就是道德精神的奉献多,世俗的随波逐流和世故少,注定了你会孤独,也会很疲惫。”
“看你说的,我不成了修道士了吗?哪有这么严重。”齐天翔内心承认钱震说的很对,也说出了他的困惑和痛苦,可还是不愿就此认可,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回应着,话语略显玩世不恭,可却是透着几份真诚地说:“我涉世不深,从政经验更是欠缺很多,能做的就是多学多想多实践,别的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论是做纪检工作,还是如今从事经济工作,面对的都是新鲜的事物,只能战战兢兢地的对待每一个事情,每一个人,我没有可供骄傲的资本,做好工作就是最好的基础。”
“说的太好了,这就是你有别于常人的地方,也是很多人不及你的地方。”钱震不由轻轻地鼓起掌来,欣赏地望着齐天翔道:“你没有私心杂念,或者说没有很强的功利心,很多人绞尽脑汁为之努力的所谓政绩和功名,在你不存在,钻营投机更是你所不屑的,你本身具有超强的个人实力和人脉关系,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经营,也就自然超脱地去投身工作之中,也就让更多的人看到了你的阳光和坦荡,看到了你的成绩和实力,也就印证了‘唯其不争莫与其争’的老话,可能你自己没有觉察到,你是站在一个很好的平台上的,令人羡慕、嫉妒、恨。”
钱震望向齐天翔的眼神透着复杂,也含着规谏的意味,慢慢地说:“还有一句老话,想必你更清楚,那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盯着你的人太多了,有关注爱护的,也有等着你失误倒霉的,就看你每一步所走的路数,这个时候能够摧毁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齐天翔对钱震所说,简直有些五体投地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不甚服气,“你所说不错,可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四平八稳地当太平官不是我的性格,这你也很清楚,何况现在我是河海省的省长,全省的经济工作要看我的作为的,上上下下都在看着我呢,没有点起色也是说不过去的吧!”
“你说的全对,是要做事,而且是要踏踏实实地做事,说经济就是经济,立足工业振兴河海经济,做大做强商贸和服务业,稳定提高农业地位和在经济中的比重。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啊!思路清晰,方向明确,假以时日,用两到三年的时间,不是就能收获你所要达到的目标了吗?这还不算是做事吗?”钱震似乎对齐天翔避重就轻的回答很是不满,就盯着齐天翔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不是盯着了机构改革这件事情了,想要有所作为?”
钱震似乎有些语重心长了,也顾不得考虑齐天翔的脸面和接受程度了,反问道:“这件事从中央到地方,多少人都在打着算盘,也都看出来弊端重重,可谁敢冒然一试的?你想用自己的努力去做这惊世骇俗的大事,想过结果吗?”
面对齐天翔无语的神态,钱震依旧自顾自地说道:“你不用以惊异的眼神看我,也用不着猜测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瞒你,就是老侯告诉我的。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想必你也心知肚明,就是要让你知难而退,留一点空间让大家发挥,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占了先手。”
齐天翔微微笑了,对钱震地话故作惊讶地说:“这不对啊!老侯可是对我明确表态,全力支持我进行机构精简和行政执法认定工作,与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那是对你说的,如果这件事是你个人所为,他还能是这个态度吗?”钱震呵呵冷笑说道:“现在是你这项动议得到了省委书记的肯定,你们两位河海省的掌舵人形成了一致的意见,他能不紧张,不应对吗?”
钱震很快恢复了正常,神态严肃地说:“你们两个人联手的事情,不是老侯亲口告诉我的,是我在北京听说的,我觉得作为老同学,还有你的老大哥,我都有必要给你提个醒,这件事情不简单,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钱震坦率的话语,使齐天翔陷入了沉思,望着钱震却并没有说什么,内心对他的忠告充满了感激,可却不愿违心地表示自己不知道内情,所以只能以沉默面对。
“不管你是不是知道,我都想要提醒你,现在是你的关键时期,一定要小心谨慎。”齐天翔的沉默,使钱震认定齐天翔已经也知道了内情,就由衷地说:“你可能并不知道,现在在上面,你是很受多方面关注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被很多人盯着呢!作为新生代的年轻干部,对你寄予厚望的人很多,这点不比河海省简单。因此你的每一步都关系重大,我能说的也就是这些了。”
齐天翔被钱震的坦诚震撼了,也觉得他能说的话也都明确了,可自己目前能做的表态,也不足以说明问题的实质。面对关切地望着自己的钱震,齐天翔沉吟了片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钱震鞠了一躬,然后才是真诚地说:“作为老同学,我能做的就只能是感谢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像你说的,我与林书记已经有了约定,现在再想否决已经不可能了。”
齐天翔的动作显然出乎钱震的预料,只能惊讶地望着齐天翔,听着他下来的表白,“我能说的就是,这件事情还需要再认真地调研,认真地思考,不作便罢,要做就一定是各方面条件成熟之后,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我不是赌徒,也不会这么愚蠢,这点请老大哥放心。”
齐天翔这样说着,请钱震放心,而自己内心,却是对自己的想法更坚定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缜密谋划(10)
齐天翔和钱震晚上谈到很晚,彼此都坦诚地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兴尽而散。
尽管说了很多,可两人都清楚,谈话的内容仅限于两人之间,不会也不可能对外扩散,因此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都是官至省部级的高级干部,也明白话该说到什么程度,过度的话也是不会说的。
晚上谈的再坦诚,第二天早上见面还是平静平和,礼貌中透着客气,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过心的交谈,这就是高级领导干部的隐忍和掩饰。
早饭后,钱震和考察团一行,在齐天翔和海东市党政领导的陪同下,继续驱车赶往滏阳市,中途在两市交界处进行了交接,海东市的干部原路返回,滏阳市的党政领导继续陪同考察。
这就是最高规格的接待,远送和郊迎相结合,在河海省的这几天里,每一个地市都是这样的规格和标准,使考察团处处享受到最佳的礼遇,最高的标准。
齐天翔最为反对的迎来送往,可这次却并没有明确反对,没有反对就是同意,这也无形中助长了各地的欢迎仪式和接待标准的攀比,一地比一地盛大,就差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了。
滏阳市是此行的最后一站,钱震和考察团将从这里乘船出海,到对面的临省继续考察,结束了在河海省的考察工作,齐天翔的陪同工作也就要宣告结束了。
由于昨天钱震一行已经对南山山顶景区进行了考察,继续的考察就主要集中在了山下的几个宫和揽海阁了,滏阳市对南山景区这些范围进行了旅游管制,因此这几处地方立时显得静谧了起来。
为了节省时间,考察和汇报同步进行着,考察团一行几乎是在行进中听取着汇报,而从揽海阁出来,就在当年的几个修道成仙之人登船泛海之处,钱震和考察团一行将要登上旅游快船,结束河海省的考察工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钱震紧紧地握住齐天翔的手,含蓄地说:“齐省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全程陪同我们考察了河海省的重要旅游景点和景区,说明了省委、省政府对旅游事业发展的重视,对此我代表考察团全体同志,对河海省政府和各地市党委政府,特别是齐天翔省长,表示深深的谢意。我们将认真对河海省的景点景区进行科学的评估,做出我们的科学评价,相信我们定会不虚此行的!”
“我们充满信心。”齐天翔笑着望着钱震,随即与考察团的所有人员一一亲切地握手,然后才对钱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相信钱局长此行的结果不会使我们失望,河海省随时欢迎您的到来,我们更欢迎您再次光临,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齐天翔的话,使钱震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与送行的省旅游局和滏阳市的干部握手告别,之后才面对着齐天翔说:“说什么都没有用,景区各项指标才是硬通货,还是靠事实说话吧!”
钱震说着话,向齐天翔等人招招手,转身缓步登上了轮船,在齐天翔等人的注目下,等待轮船缓缓驶离码头之后,才慢步走回到船舱里。
望着钱震乘坐的轮船渐渐走远,齐天翔转过身来,微微笑着望着娄世杰温和地问:“下来安排的什么活动啊?”
娄世杰看着齐天翔情绪很好,就赶忙笑着试探着说:“我们不知道您有什么样的具体要求,想着先请您到市委会议室,听取我们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然后午后稍微休息一下,请您到我们的出口产品加工区视察,给我们的工作作出指示。”
齐天翔听着娄世杰的安排,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果断地说:“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妥当了,就按你们的安排来吧!不过顺序可以调整一下,先看出口加工区,然后再听你们的工作汇报,这样午饭就可以在加工区对付了,饭后听你们的汇报,时间可以提前一些,我就不至于赶夜路了。”
娄世杰知道齐天翔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打算,可还是祥装关切,不甘心地说:“这样您就太辛苦了,不如就在滏阳市休息一晚,明天早上走,时间也会宽裕一些。”
齐天翔当然知道娄世杰的用意,能够在这里留宿一夜,不但可以多与自己亲近亲近,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进行宣传,就微微笑着说:“不了,这次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抓紧点时间吧!”
看到齐天翔虽然委婉,可却是坚决的表示,娄世杰只好抑制住自己心中深深地失望,依旧笑着伸出手来,殷勤地示意齐天翔向停放在不远处的车辆走去,随后小步跟随齐天翔走到专车前,等候齐天翔上了车之后,才快步走向自己的车,招手示意车队出发,然后才迅速钻入了自己的车里。
滏阳市的出口产品加工区,是十几年前利用沿海和毗邻对面邻国的优势,以转移加工和三来一补的方式,建立起来的一个工业园区,产品大都返销邻国,一度曾作为省级优秀示范区,成为全省出口换汇的重要标杆。
随着近些年邻国的经济发展和转型,特别是加工区人工成本的提高,竞争力逐渐弱化,加工区邻国人开办的工厂,逐渐以滏阳市人接手和管理,成为了单纯出口型企业,效益和利润出现了下滑。尽管滏阳市采取了很多补救的办法,可所有的优惠政策都使尽,也难以挽留住趋利的邻国商人。
当初十万邻国人逐鹿滏阳的盛况已然不在,尽管看上去有些凄凉,可摆脱了单纯服装加工的业态模式之后,加工区也还是呈现出百业兴旺的繁忙景象。
由于事先进行里联系和安排,在管委会负责人的陪同下,齐天翔一行看了几个加工厂和生产车间,与企业管理者和员工进行了亲切的交谈,随后就进入了园区餐厅,与就餐的员工共进午餐。
一切都是其乐融融的样子,齐天翔神态亲和,认真细致地听汇报,认真地观察生产场景,更是亲切地与员工交谈。其实齐天翔和陪同参观的市领导都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宣传的需要,也是做给镜头前的观众看的。
随后齐天翔等人驱车回到了滏阳市委,没有片刻的休息,就进入到会议室,听取滏阳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
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准备,娄世林和王俊熙的汇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娄世杰着重介绍了滏阳市经济和社会发展,特别是民生保障和改善人民生活方面,所做的工作,取得的成绩。包括建设了多少套安居保障房,安排了多少下岗失业职工进入公益岗位,解决了多少小区的饮水困难问题,都有很详细准确的数字。
王俊熙却是在娄世林汇报之后,着重汇报了经济和社会发展存在的问题和困难,包括农业生产不均衡和保障农民收入之间的矛盾,财政收入来源减少和教育投入过大的问题,城市基础设施欠账太多,以及综合升级和市民需求之间的差距,而且也是有着详细的数据支持。
齐天翔耐心地听取着娄世林和王俊熙的汇报,认真地记录着要点和数字,等待他们都汇报完之后,才收起了笔记本,环视着会议室内的众人,声音平和地说:“听了市委、市政府的汇报,情况与我了解的差不多,基本上还是实事求是地反应了滏阳市的现状,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如实地汇报,这样很好。”
“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有其内在的规律,尤其是在市场化条件下,经济的繁荣和下降这种周期性变化,是在所难免的,没有永远繁荣和高速发展的经济,也不会有永远的低潮,这是科学规律,来不得半点虚假。”齐天翔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话语却还是充满了由衷地意味,缓慢地说道:“这就给我们管理宏观经济的市委、市政府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经济出现下滑,或者暂时性低谷的时候该如何应对,这样的问题解决的越早、越好,被动就会越少,触底反弹的机遇就会把握的更好。”
看着娄世林和王俊熙在认真地记录,齐天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所谓政府管理,很大程度上就像居家过日子,总要精打细算过日子,开源节流是收支的两端,算不好这笔账就不是一个好的当家人,也就难以保证家和万事兴的和谐景象。因此我认为,出现暂时的困难不是坏事,起码可以使管理者可以清醒地算算收支帐,开源出现了问题,怎么在节流上下功夫,怎么做好小政府大服务这篇文章,有效激活市场潜在资源,激发民众的创业激情,共同度过难关。”
齐天翔说着,环视着众人,微微笑着说:“这样的文章需要你们市委、市政府协力去做,我这里没有现成的妙方给你们,也不会给你们设定交卷的时间,但我愿意与你们共同寻找答案,共同去探索,这就是我的态度。”
齐天翔的讲话引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可整个汇报会却开得并不轻松,直到齐天翔被娄世杰等人簇拥着上了自己的专车,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似乎是对自己,也像是对小张和小王说:“开车,咱们去找李正讨杯酒喝去。”
说着话,齐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缜密谋划(11)
专车驶入管委会所在的服务中心大门,就看到李正和王金龙、路金山等人,正站在小楼的门廊下耐心地等待着,见到齐天翔的车辆进来,就赶忙走下台阶,迎着车辆走来。
齐天翔未等李正等人走近,车辆一停稳,就快速打开了车门,迈步下车的同时,正好与迎接的人迎面相遇,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这么多年来,除非必要的场合,齐天翔不愿小张上下车给他开车门,更不愿意让迎接的人为他开车门。不习惯是一个方面,更为重要的是不愿摆哪个谱。在他的心目中,再大的领导,除非身体不便,上下车开车门的能力还是有的,至因为连这点小事都需要秘书代劳,虚荣心和官员意识是重要的原因,仿佛有人开车门,就能体现领导的尊严和威信,也能给人以庄重的感觉。
其实这些表面上的排场,凸显的更是自身的虚伪和做作,不但没必要,还容易因为患得患失而令人耻笑。领导干部的尊严是靠作为来体现的,而不是外表的这些风光。
“都没有事情干吗?站在门口说话,也不怕干部群众看笑话吗?”齐天翔对迎面而来的李正和王金龙瞪起了眼睛,却对略带拘谨的路金山伸出了手,微微笑着说:“你老路是老实人,别学他们这套虚伪无用的迎来送往,还是干点正事的好。”
路金山对齐天翔亲切的寒暄感到意外,可还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齐天翔的手,笑着回答道:“也是下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们都出来了,我不来不好,也就来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老实人,这就是老老实实干事的人,不揽功不诿过,实话实说,这才是真人。”齐天翔哈哈笑着,指着路金山对王金龙和李正说道:“这就是老路最让人欣赏的地方,直来直去,就不说‘齐省长来我们这里视察,迎接一下也是应该的’这样的虚话,而是无奈地说出实情,大家都来了,自己不来不合适。这就很难能可贵。”
齐天翔说着话,依旧温和地看着路金山说:“能这样说很不易,说明你心底无私,下一步可以无畏,不用在意他们是不是迎接,你也是不是失礼,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齐天翔的话语看似批评和规劝,可都能听出来,齐天翔这话忠告远不如玩笑的意味重,也是相熟和相近的人之间才能说出的话,一时间使得车前的气氛轻松了下来。
看到齐天翔平和的神态,李正呵呵笑着回应道:“齐省长的话非常正确,可老路未必敢这样做。原因其实很简单,您轻车简从,不喜奢华,不落俗套,更厌倦迎来送往的俗礼,可未必所有领导都如您这样,遇到一个喜欢表面文章和繁文缛节的,老路这谩上的过失,可是做多少实际工作也弥补不了的,得不偿失啊!”
李正看似在说一种现象,可却在不经意间将一顶高帽戴在了齐天翔的头上,立即引发了在场众人的微笑和响应,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齐天翔欣赏地看了李正一眼,打心眼里喜欢他的敏锐和反应迅捷,总能在无意识之中,将他的感觉和感受传递出来,即使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也能用行为和表情完美地表现出来,这基于文人的灵动和敏感,使人感觉舒服,也能够很轻松地无障碍与其交流。
这样的场合,齐天翔无法表示出过渡的倾向,就转而看着王金龙,严肃地虎着脸问道:“他们是正好下午没有什么大事,你也是正好没事吗?一百多公里跑过来,别告诉我你正好在这附近,又正好路过这里,顺便赶上了。”
“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这可是正式通过组织程序,请示了市委书记并得到批准后,专程赶过来迎接您,并聆听您的重要指示和具体关怀的。”被李正抢了风头的王金龙,这会正等着齐天翔的问话,就故作夸张地说道:“齐省长到曙光厂和产业集聚区微服私访,李正等基层的同志不敢擅专,就请示我接待标准和细节,因为事项重大,我赶忙请示潘书记,得到他的指示后马不停蹄地兼程赶来,好在还没有误了大事。”
“好了,你就别贫了,这里没有记者,演给谁看呢?”齐天翔微微笑着深深地看了王金龙一眼,随即望着李正说道:“咱们就站在这里聊天等开饭吗?”
齐天翔的话立即提醒了李正,赶忙满脸歉意地笑着说道:“领导驾到,这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还是请领导办公室休息片刻,稍后再为您接风洗尘。”
齐天翔没有理会李正的解释和请的手势,看了一眼手表,对路金山说道:“时间还早,到厂里转转吧!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路金山看到齐天翔提出要到厂里看看,就与李正对望了一眼,然后才是认真地对齐天翔说:“情况还不错,刘省长前几天带着国家发改委和汽车工业协会的领导及专家学者,来厂里进行了考察和调研,对咱们的大排量车用发动机和总成系统进行了审核验收,正式列入了产品生产名录,船用发动机和纯电动车配套系统,也进入了批量生产,几个项目都吸引了大批的订单,军工订单正在优先加紧组织生产,加班加点赶制任务,职工们都很辛苦。”
齐天翔满意地点点头,对路金山叮嘱道:“越是时间紧、任务重,越要注意安全生产和质量管控,尤其是职工的身体健康保障,要把所有预案都尽可能地做好,把相关情况对干部职工解释清楚,取得职工的理解和支持,不能违背职工的意愿和劳动法的规定,这点要引起管理层的重视。”
“请齐省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这些问题的,而且也是会把相关工作做好的,坚决保证不出任何问题。”路金山听着齐天翔的要求,立即认真地保证着,随即解释着采取的方法说:“我们曙光厂是传统的军工企业,有着悠久的思想政治工作传统和作风,党团员和各级干部发挥先锋模范作用,这是多年来我们坚持不懈的优秀作风,要求职工做到的,党团员和领导干部应该首先做到。现在我们的办公楼里已经基本没有人了,都在一线带班和参加劳动,而且每个车间和每个重要工位,都有厂领导跟班,工人什么时候休息,他们什么时候休息,必须是早来晚走。这是硬性规定,做不到这一点就不配做干部。”
“那就更应该去看看咱们的工人师傅们了。”齐天翔不由兴奋地说着,脸上因兴奋泛着光泽,高兴地说:“又听到了这样的话语了,想想就觉得身上有劲。国有企业,党员领导干部,工人阶级的先锋模范作用,这些久违的场景又回来了。”
齐天翔说着话,环视着路金山和王金龙、李正,如有所思地说:“记得小的时候,常常是很多天看不到父亲的面,早上我起床,父亲已经上班走了,晚上直到上班睡觉,父亲还没有加班回来,总觉得父亲实在是太忙了。其实父亲只是一个车间的副主任,但父亲是党员,即使没有那么多的班要加,也会抽出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在生产一线,哪怕只是干些辅助性工作,心里也觉得踏实。因为在他的心目中,他们是企业的主人,当然要为企业生产尽一份力了,就是这种朴素的思想观念,造就了一种精神,一种献身企业的奉献精神,一种向上的勃勃生机和活力。”
“是啊!那个时候是纯粹的,也是充满着活力和精神寄托的。”李正接过齐天翔的话,感慨地说:“在一个大公无私的社会形态面前,所有的利己思维都被集体主义思想所抑制,而思想政治工作的出发点就是激发活力,顺应潮流,相对来说还是主流思想和意识品质在起作用,这就是最好的社会取向和价值观。”
齐天翔深深地望了李正一眼,点点头没有回应,而是望着路金山,略显犹豫地说:“只是不知道我们这一堆闲人进入生产场地,会不会影响到大家紧张的工作?”
“影响是会有一点?不过领导关心工人工作,也是会让大家理解的。”路金山很钦佩齐天翔的细致,想了一下才慢慢试探着说:“也有折中的办法,很快就要到晚上时间了,正好也是工人师傅们休息的时间,如果可能的话,齐省长和王市长可以以送饭到车间的名义,到车间慰问一下工人师傅们,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
“这提议太好了,还是老路想的周到。”齐天翔一时难抑激动之情,满脸兴奋地看着王金龙,戏谑地问道:“怎么样?王大市长,一起到车间走一遭,感受一下火热的劳动场面,你意下如何?”
王金龙感受到了齐天翔的兴奋之情,也就毫不示弱地豪迈回应道:“省长带队,慰问一线工人师傅们,这是多好的学习机会啊!我责无旁贷,积极参与,而且是说干就干。”
王金龙说着话,看着李正戏谑地喊道:“小李主任,省长已经发下号令了,咱们动起来吧!”
王金龙一板一眼的叫板字正腔圆,立时引发了旁边站着的秘书和工作人员的一阵哄笑,也使小楼前的气氛欢快热烈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缜密谋划(12)
送餐行动很有效果,当齐天翔身穿工装,从送餐车驾驶室出来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由于齐天翔已经几次来曙光厂了,很多工人师傅已经对他不很陌生,现在看到身穿工装的齐天翔出现在车间,尤其是齐天翔能很轻易地叫出几位师傅们的名字,让师傅们感到惊奇的同时,一下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面对纷纷聚拢的工人师傅们,齐天翔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始忙碌着,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盒饭,微笑着双手送到工人师傅手中,然后亲切地与大家打着招呼,就像是食堂的大师傅一样,很快与工人师傅们融为了一体。
其实这些都是象征性的表现,不但齐天翔清楚,工人师傅们也很明白,食堂送餐有专门的车辆,专门的人员,齐天翔和王金龙所做的,只是体现出省市领导对一线工人的关怀,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态度。
而且这种象征性工作,也很快就结束了,一是车间当班的工人本身不多,二是很多工人都不好意思让齐天翔等领导辛苦,自己到师傅哪里领了盒饭,也就很快就进入到了晚餐的状态。工人师傅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就餐环境,围绕着送餐车或蹲或坐,有的干脆就站在哪里吃饭,气氛倒是很融洽。
有工人给齐天翔搬来了凳子,齐天翔示意身边的工人师傅坐,可却都是笑着摇头,齐天翔也只好坐下了,这样就以齐天翔和王金龙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圈子,边吃边聊天。
有师傅递来了盒饭,齐天翔摆摆手拒绝了,微微笑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正、路金山等人,慢慢地说:“我一会去吃他们的饭,来这里他们要请我喝酒,不然他们心里会过意不去。”
齐天翔的坦率,立即引起了周围一片笑声,也为齐天翔的平易近人而感动,齐天翔依旧笑着说:“我就看着你们吃吧!这样也挺好,你们工作了一下午了,吃饭休息一下,放松放松,对恢复体力有好处。”
说着话,齐天翔看着一个青工关切地说:“刚才我看了一下,盒饭的品种还是可以的,荤素搭配,色彩看上去也不错,不过好吃也得慢着点,太快容易伤胃。”
齐天翔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哄笑,看着自己说到的青工不好意思的神情,齐天翔温和地说:“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吃得快说明咱们年轻身体好,能吃也就能干嘛!”
齐天翔的话再次引发了一阵笑声,看到气氛很好,齐天翔才慢慢地把话引入了主题,温和地望着大家说:“看到大家这么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我这心里实在话说很矛盾。一方面是面对整体经济的减速,很多企业订单不足、开工不足,而我们这里却有干不完的订单,我这心里很高兴,也很欣慰,这说明我们曙光厂已经走出了困境,迎来了繁荣发展的新时期。”
齐天翔停顿了一下,环视着大家继续说道:“另一方面,人毕竟不是机器,可以长时间的连轴转,这样的状态长期持续下去,身体会受不了,因此我这心里也很不安。虽然加班多了工资奖金会高一些,可挣钱是为了消费,天天加班,没有一点时间休息,就连谈恋爱见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这挣的钱让谁花?”
齐天翔亦庄亦谐的话语平易平和,引发了更多的笑声,也使得现场的气氛更加的火热,而围着的圈子也是越来越大,很多其他车间的工人听说省长来车间送餐,就都跑过来围观,一时间使得送餐车周围挤满了人。
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齐天翔站起身来,面向着大家,提高了声调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面对这个两难的现实,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企业应该尊重工人的选择,考虑工人的身体和精力状况,不能为了订单而忽视职工的身体和劳动权益,积极性和合法权益都得有效保护。”
齐天翔的话入情入理,得到了工人们的响应,不少声音传来,大多都是表示原因加班,为企业做贡献的呼声,而且很多人用掌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齐天翔面对激奋的群情,微微笑着说:“大家的表示我听明白了,这就是咱们工人师傅们的态度和觉悟,让我很感动。咱们曙光厂是大型国有企业,党团工作和思想政治工作做得好,工人积极性高,这是咱们企业的优势,也是咱们可以齐心协力度过难关的动力,有了这样的思想基础,就没有渡不过的难关,为此我充满信心。”
齐天翔的话语引发了更为剧烈的掌声,送餐活动变成了现场会议,直到结束,很多人还是不愿离去,一直目送着齐天翔等领导远去,才慢慢地散去。
“曙光厂的干群基础太好了,这样的场面让我感到意外,很久没有见到这种群情激奋的场景了。”进入到曙光厂食堂的小餐厅,齐天翔似乎还沉浸在车间的气氛中,感慨地说着:“这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要好好的珍惜和保护,更要认真地加以利用,使其焕发出勃勃生机,创造出更为巨大的精神感召力。”
面对王金龙、李正和路金山专注的眼神,齐天翔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来,随着企业的转型发展,企业所有者和管理者,与职工的距离越拉越大,不仅仅是收入差距,还有就是企业的感召力和向心力,与职工主动工作的积极性,产生了严重的背离,甚至说离心离德也不过分。企业主想着利润和利益最大化,职工想着收入和更好的发展前景。企业发展和重大事项用不着征求职工的意见,更难以考虑到职工的切身利益,职工更是为了挣钱而工作,创造性和主动性是很少见到的。急功近利的心理状态下,企业除了管理和生产,企业文化建设的投入很少或者没有,这样的企业和职工状态,能够做成百年企业,或者蓬勃发展,说到哪里我都不信。”
“说的是啊!政府管税收,企业管经营,职工就是出力挣钱,谁都不愿为谁多付出一些,这样的状况能长期良性发展,的确是个奇迹。”王金龙看着齐天翔,缓慢地说:“国有企业,尤其是大型国有企业,自建设之日起,就建立起来完善的思想政治工作体系,有很多还是借鉴了军队的管理和建设方法,党团组织建在基层,甚至是班组,随时可以发挥党员团员的先锋模范作用,也可以更好的凝聚力量,形成一种战无不胜的战斗力,精神和组织的力量还是无限的,产生的效果更是无限的。”
路金山接过王金龙的话,充满感慨地说:“想我们刚进厂哪会,不论是思想学习,还是学技术,包括思想状态,随时都有师傅和组织关注着的,觉得自己是有组织的人,也是组织中的一份子,做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还是组织和影响,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因为有党员领导干部,以及先进模范在做着表率呢,不努力工作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样的自觉和自律,以及企业的集体主义环境,造就了企业的向心力和感召力,也形成了凝聚力。饿着肚子搞建设,先立业再立家,以及一颗螺丝钉精神,不仅仅创造了困难时期建设发展的奇迹,更创建了一种无私奉献的精神。”齐天翔望着餐厅的几个人,神情坚定地说:“这些老一辈创造出来的精神财富,不能在我们这一代身上失传了,更不能经济上去了,道德下去了,社会风气下去了,一切向钱看不能成为社会价值取向,更不能成为社会道德的标准,我们不能没有精神家园,更不能成为金钱的奴隶。”
“我完全赞同齐省长的说法,我们不能没有道德准则,更不能没有社会底线。”李正似乎一直在认真地思考,等到齐天翔说完才慢慢地说:“什么法无禁止即可行,这完全的不负责任的说法,法律之外,公共秩序呢?道德约束呢?公理良俗呢?这些都可以不要了吗?几十年的法制建设,我们的法律不可谓不多,规定的也不是不严密,可效果呢?法律的漏洞还是屡屡被利用,乱象还是越来越多,因此这些都不是法律的问题,而是底线的问题,就是我们社会的底线在哪里?搞不清楚这些,再多的法律也是摆设。”
看着齐天翔的神情变得严肃,看向他的眼神也专注了起来,李正没有敢再感慨下去,更不敢再绕圈子,而是认真地接着说:“过去老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害人终害己,头顶三尺有青天’,这些都是社会约定俗成的准则,也就是社会的底线,不害人是最起码的标准。”
“可现在这样的底线都没有了,变成了为了钱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只要利己管它害不害人,有毒的原材料可以加工成产品,甚至是食品,苏丹红、吊白块、三聚氰胺、氢化物,无所不用其极,好像是只要毒不死自己,什么都无所谓。”李正不由的有些激动了,激愤地接着说:“以至于到现在,农民不吃自己种的蔬菜,厨师不吃自己作的食物,工人不穿自己生产的衣服,都寄希望于别人能够合规、诚信、守法生产和经营。社会陷入了互害模式,可害来害去最终损害的还不是自己?而每一次此类事件的发生,都会给社会一次震撼和担忧,也使更多的人再发问:这个社会的底线在哪里?一个没有底线的社会,还有没有希望?”
第四百四十五章 缜密谋划(13)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李正一眼,没有接他的话,知道自己只要一接话,他的愤慨就会源源不断脱口而出。
作为一个新闻记者出身的干部,李正身上有着文化人天然的敏感和嗅觉,而且也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善于归纳和发现,并引发不断的思考。这是李正所具有的特点,如果说这是新闻从业者基本的素质,而在李正却是更为的突出,因为发现所以思考,因为思考所以焦虑、困惑,甚至痛苦,兼济天下苍生的胸怀和悲悯,以及书生无力的无奈,常常交互折磨着他的心灵,使他时时处在悲愤和焦虑之中。
尽管现在已经脱离开新闻行业,也进入仕途这么多年,可敏锐和敏感,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思考,始终没有什么改变,而且更进入了一个宽泛的领域,不但对社会现象,对官场生态,都有着细致的观察和思考,而思考的结果往往难以掩饰,渐渐成为官场另类。
齐天翔很欣赏李正的敏锐和敏感,也对这个小自己七八岁的文化人,视为了很多年前的自己,热血沸腾又心怀坦荡,愤世嫉俗又心向美好,有信仰、有抱负,也有雄心壮志,理想主义始终是心中的目标。
自从在平原县交往之后,齐天翔就喜欢上了李正,也觉得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好他这份敏感和善良。曙光厂调研就是在李正的陪同下进行的,也就是这次调研,使齐天翔更深刻地认识了李正,认识了他表面玩世不恭之下,火热的心境。
处理完平原县的事情,郝涵以县长身份主持工作,并很快成为平原县年轻的县委书记,面对两个自己都很喜欢的年轻干部,齐天翔不愿他们二人因为工作发生冲突,更不希望他们因为观念和看法的不同,难以相处共事。正好曙光厂脱困工作摆上了议事日程,而齐天翔设立曙光厂转型服务区的建议,也获得了清河市委、市政府的同意,齐天翔顺势建议李正以县委副书记的身份,担任服务区管委会的主任。
随着服务区的发展,特别是依托曙光厂技术学校软件开发和计算机专业,开展的软件开发、编程和对口服务等外包业务的增多,带动了互联网和电子商务,以及高科技新兴产业的发展,不但成为承接省城软件开发业务的主要区域,而且吸引了很多此类的人才,特别是企业的入驻,壮大了服务区的实力和影响,成为了曙光厂转型升级的有力补充。服务区也顺势由县管升格为清和市管辖,随后更是成为省管的产业开发区,管委会也在几年的时间不断升格,成为副厅级的管理架构,李正也一步步完成了处级到副厅的转变。
职务在转变,可李正的性格却始终没有什么变化,愤世嫉俗和敏锐敏感的特质依然如故。可也正如他所说,文人从政和搞经济,不但是凤凰涅槃般的檀变,更是一场从心灵到思想,从灵魂到**的生死转变。只能是咬紧牙关,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从改变自己开始,进而改变环境和生态。
说是这么说,那几年李正可也真是这么做了,跑项目、跑资金,挖人才、搞配套,围绕着园区的发展,特别是曙光厂的生产恢复和转型升级,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累瘦了,熬尽了,效果也出来了,曙光厂起死回生,园区稳定发展,一切都得遂所愿,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的阶段。
可李正还是李正,一个热情旺盛,激情四射,才华横溢的文人,一个看上去就思想激进的年轻干部。
“要有一个详细的宣传计划,不能只是闷着头做事情,还是要并驾齐驱才行。”趁着服务员上菜的间隙,齐天翔望着李正,若有所思地说:“你是做新闻出身,应该知道一加一大于二的道理,曙光厂现在所作的事情,包括思想政治工作所产生的效果,不能只是曙光厂受益,要成为一种对等升华的现象,成为可以复制和放大的力量。”
齐天翔虽然说的含蓄,可李正却听得很清楚,想了一下之后才说:“这些工作我们一直在做,但务实有余,务虚不足,打造品牌的努力作的还是不够,还是要多做做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倍增工作才是。”
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回应,知道李正话中有话,就耐心地听着他的下文。
正如齐天翔预料到的,看齐天翔微笑着不说话,李正就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努力,是不是受到新闻单位的欢迎,现在这样正面的宣传新闻媒体是不愿做的,没有很多受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愿自己拆台,这样的宣传可是软广告最好的素材了,不说很多,一个版面收五万费用,一个系列下来,怎么着也得几十万收入了吧!”
“收不收广告费是报社的事情,让不让报社收到广告费,却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老路困惑这样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你李正也会为这件事情纠结,让我感到很意外。”齐天翔盯着李正,不无好气地奚落着:“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总结和宣传曙光厂先进的管理和创新经验,是你管委会责无旁贷的工作,总不至于让我,或者金龙市长亲自给省市报社打招呼吧!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哪个义务。”
齐天翔说着话,似乎又回到了刚才李正的话题,认真地说:“这样的新闻不是没有人相信,而是我们这些管理人员自己都不信,就像是厨师擅长的菜品,做惯了麻辣鲜香,食客也习惯了这样的口味,猛一些来一道温润软糯的淮扬菜,还真怕食客砸场子了。”
“互联网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这不是一句广告语,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打开电脑,铺天盖地的资讯和信息应接不暇,几乎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和能力,各种言论和声调竟相发声,甚至出现了以标题吸引眼球的所谓‘标题党’,目的就是制造眼球效应。”齐天翔不无戏虐地对在座各位说道:“这样的形势面前,要求我们的不能仅仅是封杀,更不是防患于未然,而是主动面对,打赢网络媒体宣传战,也是一项顺应民意的大事。”
齐天翔打开了话匣子,就索性继续说道:“不同地域,不同省份,甚至不同时间段的事情,放在了一起,集中冲击大脑。一天看几十上百条这样的负面新闻,自然怀疑正能量的存在。可这些负面新闻是怎么来的?又是谁收集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也是政治?或者说是阴谋?西方有句谚语:‘你看到了过多的阴影,是因为你背对着阳光’,这话说起来很容易,想明白很难,尤其是对于涉世未深的青年,所以治疗社会顽疾首先要从舆论入手,要抢占宣传阵地,这些工作这些年我们忽视了,不能再放纵下去了。”
“确实是这样,现在很多正面的宣传,很多过去很普遍、很正常的作法,现在都成了愚蠢的笑柄,都不被年轻人接受和相信了。”路金山看着李正和王金龙都没有应答,就望着齐天翔感慨地说:“我那个儿子,大学毕业,狗屁东西没学到,反而学了一身的臭毛病,这也不相信,那也怀疑,对我们以前的作法和想法不是奚落,就是讽刺,把我给气的,可还没有一点办法。大学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家当宅男,让我给轰倒了车间里,三年了感受了车间人与人之间的氛围,体会了曙光厂思想政治工作的威力,再也不叽叽歪歪了,不用我再说他也就信了。”
“小军那是在气你,其实这孩子什么不明白,可眼前看不到,说再多他们也不信。”李正呵呵笑着对路金山说着,随即望着齐天翔解释道:“金山的儿子路小军,学的是机械制造,毕业实习是在全国最有名的汽车制造厂,可分配时却被人家给顶了包,一气之下回来了,什么也不想干,让老路给赶到了车间,从普通技工干起,现在已经是总装车间的技术员了,小伙子干的不错。”
“言传身教,这就是我们传统文化沿袭的方式,对于我们这个受教育程度不是很高的民族更是这样,很多优良的传统和作风,以及行为方式,都是通过环境和行为才代代凝聚并传承下来的。”齐天翔看看路金山,随即对李正说:“孟母尚且三迁,何况我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只是不知道如今这样的互联网时代,孟母再世,她该迁往何处?”
李正看着齐天翔忧虑的神情,正在想着该怎么回应,就听着身边的王金龙幽幽地说道:“说是请我过来喝酒的,可现在满桌佳肴,美酒飘香,就是没有人下令开喝,这不是明显是要吊足人的胃口,把人急死吗?”
王金龙幽幽的自怨自艾,声音不高可却很清晰,立时点醒了所有在座的人,随即爆发了一阵剧烈的笑声,也将酒席引入了正题。
第四百四十六章 缜密谋划(14)
“不说了,喝酒!”齐天翔看了王金龙一眼,对李正虎着脸说:“没看到王市长都等急了吗?还不赶快倒酒,请人来又不让人家喝酒,你到底什么意思?”
“得令了!”李正嬉皮笑脸地应承着,赶忙站起身拿过了酒瓶,绕着圈给齐天翔和王金龙斟满了酒,随即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前,给路金山和自己的杯子里也倒满了酒,然后望着王金龙戏谑地问道:“酒满菜全了,王大市长准备怎么喝?是先敬您三杯呢?还是您先自饮几杯过过瘾?”
“我是缺酒的人吗?”王金龙瞥了李正一眼,微微硒笑着说:“每天都差不多是泡在了酒瓶里了,可多少酒是自己真想喝的?又有多少酒喝出了感觉?是我不明白?还是你不清楚?”
王金龙说着话,看了看齐天翔,接着对李正说:“今天齐省长过来,小范围喝上几杯酒,这酒喝的不容易,你说我能不情愿吗?”
“好听话都被他说了,就是不说自己真想说的话。”齐天翔笑着看了王金龙一眼,随意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李正和路金山说道:“咱们端起来吧!要不让人家金龙市长该不高兴了,跑了这么远,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嘛!”
齐天翔的提议,使得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端起了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喝干了杯中酒。等待李正倒酒的间隙,齐天翔环视着小餐厅,以及圆桌上的摆设,满意地说:“这个环境很好,小范围的聚餐,简简单单几个菜,喝上几杯酒放松一下,也是很不错的休息啊!”
齐天翔的感慨引起了在座几个人的共鸣,但却是苦乐不均的状态。在齐天翔看来是找几个知己喝几杯酒放松一下,可在李正、王金龙他们看来,却依然是一场需要认真对待的应酬,尽管可能不像其他领导一样小心应对,可毕竟也还是不是真正放松的状态。
只有在完全平等,或者完全自由的状态下,放松才能真正成为一种可能。否则任何形式的放松,只能是一种看上去很近似的平衡,或者外表很完美的状态,家庭如此,社会如此,官场更是如此。没有绝对的平衡,更不可能有绝对的自由,上下级之间就更不可能完全放松了。
看到几个人都只是笑着,没有人回应自己的话语,齐天翔明白了自己刚才的话,也不过是站在说话不腰疼的自说自话。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不同的,尤其是面对自己这个位高权重的省长,完全的放松也是不可能的,就微微笑着端起酒杯对其他三位示意了一下,将第二杯酒干了,随即感慨地称赞说:“这就喝着不错,舒服。”
望着王金龙和李正似笑非笑的神态,齐天翔有些不高兴地对他们两人说:“就咱们四个人喝酒,老路是个老实人,不善言辞,你们二人也开始装深沉了吗?准备一直装下去吗?平时的伶牙俐齿都到哪里去了?都说几句我听听。”
齐天翔详装不满的话语,立刻打破了小餐厅的僵局,王金龙和李正不由对视了一眼,知道齐天翔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就不由笑了笑,还是王金龙反应快一些,呵呵笑着说:“不知道您喝酒的主题,也就不知道话该从哪儿说起。跟您在一起,不怕说错,就怕说得不到位,影响您的心情不说,我们的感觉也不好。”
“还是王市长善于归纳,毕竟是办公厅和驻京办历练出来的,知道怎么给不同的领导打交道,说出了关键的问题所在。”李正紧接着王金龙的话语,也是笑着说:“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您了,小范围坐在一起的时候更少,我们是有一肚子话想跟您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现在说。”
“你们二个人就贫吧!这样的话说多了只要自己信也行。”齐天翔不无好气地瞪了王金龙和李正一眼,转过脸来看着路金山,温和地说:“咱们两个喝酒,让他们两个把官话、套话说完。”
齐天翔说着话,端起酒杯与路金山轻轻碰了一下,也不管王金龙和李正,与路金山喝了一杯酒,缓慢地说:“这一碰杯就让我想起第一次咱们喝酒的时候了,在李嫂的小饭店,几个下酒菜,两瓶几块钱一瓶的酒,几个人喝多那么尽兴。为了你买的酒不好,老书记还埋怨了你。想想就跟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啊!也是很多年没有见到过老书记了,真想他啊!”
“我们也是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儿子在东北老家,非要接他们老两口过去,也是拗不过孩子,只好过去了,也有好几年了。电话倒是经常联系,身体还可以,而且老家老人多,他也自在一些。”路金山赶忙向齐天翔介绍着老书记的现况,随即感慨地说:“转眼就是几年过去了,在我们厂最难的时候,您来调研,不但给了我们信心,还给了我们思路和办法,真不知道没有您的指导,我们曙光厂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啊!”
“还能是什么样?破产倒闭呗!这不是很多国有企业最后的结果吗?”李正看着路金山,戏谑地说:“很多人还巴不得是这个结果呢!职工下岗或者买断,机器设备折价变卖支付下岗工人安置费用或买断费用,厂房和土地抵押给银行,或者联系一家房地产企业搞开发,不知不觉企业老总赚了个盆满钵满,然后移民或资产转移,几年后资金漂白,财富积累就是这样产生的,有钱人也就是这样来的。”
“想得美,损公肥私想要善终,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没有错,但前提条件应该是勤劳致富,科技和知识致富,怎么也不能是靠坑蒙拐骗,甚至侵吞国有资产,侵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而暴富。”王金龙似乎很不以为然,愤恨地说道:“宽恕原罪,就是对国家和社会的不负责任,不管到什么时候,这笔账都是要算的,即使法律暂时制裁不了,道德和精神的谴责永远也不会终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是老百姓信奉的真理,秋后总是要算总账的。”
齐天翔深深地看了王金龙一眼,微微笑着调侃道:“今天咱们王市长很有激情啊!也很有是非观念啊!往常淡定的有些玩世不恭的人,能这样说,难得难得。”
齐天翔话有所指,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清楚。近来王金龙正在面对着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原因很简单,就是他着手对清河市一位炙手可热的企业精英进行调查处理,引发了全市的震动,有议论说王金龙这是秋后算账,意图抹杀清河市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的成绩,还有人说是王金龙索贿不成转而报复,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这也是齐天翔叫王金龙过来的主要原因,可齐天翔却并没有直接联系他,而是通过李正通知他过来。议论齐天翔听的很多,可什么样的议论齐天翔也不往心里去,主要还是基于对王金龙这个人的认识。
王金龙一步步走到今天,小心谨慎是他主要的特点,而且很注意自己的声誉和保护自己。任驻京办的时候,每年都有一个驻京办财务收支报告上交省纪委,对驻京办全年的资金使用情况,包括自己的收入和财产状况,详细进行报告。没有人这样要求他,完全是他自己的自觉,而且回到省政府办公厅,以至于上任清河市市长之后,财产申报从里没有断过,而且都是主动自觉地去做。
对于王金龙的人品和素质,齐天翔心中有数,只是担心他的急躁情绪,以及对事物的看法,影响他的判断,以至于出现失误。对于听到的传闻,齐天翔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王金龙,使他直接的出手和面对,原本应该市纪委或公检法应该作的事情,市长亲自去面对,不论是身份,还是角度,都是不很合适的。
但齐天翔却并不想劝他什么,听到这些的同时,齐天翔首先关注的是老潘的态度,作为市委书记,他的看法和态度,可能会决定事情的走向,最起码会是个动向。齐天翔也开始从多角度思考和看待问题了,有了这些判断,才能总体判断形势。
老潘没有明确的倾向,齐天翔也准备不采取立场,这些事情完全可以放手让王金龙去面对,一个现任市长与一个曾经的国有企业负责人展开博弈,不用多加考虑就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而且胜负的天平也是可以预见的。对于这些靠国有企业转制暴富的所谓精英,是应该有人给他们细细算算账了,王金龙应该是很好的人选,而且相信能够打赢这场权利与金钱的较量。
齐天翔不持立场,可却不等于没有态度和观点,找王金龙过来,就是要给他一个信号,一个明确的信息。如果不是王金龙的激愤,齐天翔今天不愿涉及此事,只要叫他过来,就什么都代表了,想王金龙的智慧,这些是很容易就能够明了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缜密谋划(15)
“不是有激情,也不是我仇富,我还不至于这么浅薄,看到人家有钱就眼红。”王金龙看着齐天翔,认真地说:“一群老工人,为了报销医药费,几次去找他理论,不但难以使他无动于衷,反而恶语相向,都是一个企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人,何至于变成这样?”
王金龙似乎说不下去了,停顿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手下豢养了一帮社会上的混混,号称是保安队,实则就是一群打手,不但对说事的老工人大打出手,而且还是耀武扬威的,影响很是不好。就连我去调查处理的哪天,还当着我的面打伤了四位老人,气焰太嚣张了。”
“王市长找他们理论,还差点被打,派去的公安维持秩序,还被一群网络推手炒作,什么打压企业正常经济活动,什么以权代法,莫衷一是,好不热闹。”看到王金龙再次停顿了下来,说不下去了,李正就接过话来补充道:“就这企业还不善罢甘休,召集了一帮人,到市政府打横幅主张权利,什么律师和公众人物齐全,要与王市长对话,闹得跟什么似的,直到王市长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将哪位著名企业家控制了起来,才消停了下来。”
“消停?想消停就消停了吗?公、检、法都在干什么,哪些所谓的保安都做了什么?就这么算了么?”齐天翔看着李正,似乎有些不满地说:“不作就不要做,要做就做到底。谁是保护伞,利益链牵扯到谁,都可以查一查,这些很难吗?”
齐天翔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开始激动,就有意克制了一些,可还是望着王金龙严肃地说:“想秋后算账,可还得有账可算,你手里有什么可资利用的证据,有些事情是要事先有所预案的,打虎不成反累其犬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做,要做就做彻底。”
“这些我清楚,放心,收拾几个小喽啰还难不倒我。”王金龙感激地望着齐天翔,呵呵冷笑着说:“他能造势,我也可以借势,别的我用不着多费心,纪检监察和公、检、法我都不用,市长嘛!还是按照法律和市场规律办事吗!”
王金龙渐渐恢复了冷静,微微笑着奚落地说:“从企业改制入手,倒查企业侵害国家和职工权益的事情,国资、劳动保护、社会保障,几个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就针对职工反映的问题进行调查,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违反什么法律法规,就按规定处理。”
王金龙看着齐天翔,冷静地说:“结果还不是明摆着吗?一个好好经营的企业设备没有了,资产没有了,土地厂房没有了,就剩下二千多名下岗职工,还有几百名领不到退休金的老工人,这些问题还用的着认真查吗?现在的人还真是胆大妄为,为了钱什么都敢干,什么都不管不顾,以前还讲究个欲盖弥彰,现在什么都不顾,明显的漏洞就在哪里摆着,只要查就会出问题,可就这么运作和做账,真是让人目瞪口呆。”
“不是现在人胆大妄为,也不是智慧不够,操作粗心,而是上上下下形成了利益链和保护伞,就没有想过有人会查,也不怕被人查,这就是人家的底气。”看到齐天翔在王金龙的话语中沉默不语,李正就接过话来对齐天翔说:“国企就是唐僧肉,各路神仙和妖魔鬼谁都想吃上一口,从管理机构,到具体企业操作人员,甚至方方面面的关联人,都参与其中,一查一大串,一抓一窝,还真是触目惊心。”
齐天翔看到李正略显激愤的神态,觉得不说点什么不行了,就淡淡笑着对李正说:“没有信心了吗?人家王市长还没有觉得手足无措,你这看事的就难以支撑了吗?”
齐天翔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示意了李正等人一下,自顾自喝干了杯中酒,然后放下杯子,环视着在座的几个人,依旧淡淡地笑着说:“忙了几天了,好容易将钱局长一行送走,回省城顺路过来放松一下,可却看到你们另类的烦心,看来我还是有些自私了些,光想到自己的感受,没有体会到你们的艰难啊!”
尽管知道齐天翔的话语充满玩笑成分,可齐天翔的感慨,还是让王金龙和李正有些不安,两人不由对望了一眼,还是王金龙反应的快一些,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齐天翔笑着说:“问题出在我们这里,还是状态不行,最主要的还是能力和经验不足,需要不断学习,拜师学艺,尽快适应。”
“这话我现在不听,也不需要听,我只看结果,以及取得结果的过程。”齐天翔温煦的目光盯着王金龙看了片刻,然后才转过脸来望着李正,似乎是无意地问道:“现在你们管委会,包括你和老路在内,所有人员加起来有一百人吗?”
李正对齐天翔的问话一时有些不明就里,可在迅速思索的同时,还是嬉皮笑脸地回应道:“您真把我们这里当成了乡镇了吧!我们这可是堂堂正正的省管经济开发区,副厅级规格,党政工办都是齐全的,而且承接着省城产业转移和科技进步的重任,也还有着服务和管理着曙光厂片区的社会稳定任务,可是举足轻重的一级架构啊!”
李正回答着齐天翔的话,脑子里雷光电闪地明白了齐天翔的话意,随即接着夸张地说:“就那还是把科研管理和研发的一套架构,与曙光厂的研发中心联动了起来,不然七七八八怎么也得有三百多号人吧!”
齐天翔微微点点头,没有接李正的话,而是望着路金山问道:“他们一套工青妇,你们企业也是一套这样的党政工架构吧!曙光厂度过了危机,现在厂和车间的管理人员也应该有三百多号人了吧?”
路金山与李正对视了一眼,然后望着呵呵笑着说:“别听李主任吹牛,他哪里也就是个空壳,自己也差不多就是个光杆司令,下午您过来也看到了,他原来办公的管委会小楼,现在是人家街道居委会的地方,他到成了寄人篱下的借地办公了。”
“我们曙光厂这次重新起步之后,充分重视了当初管理人员过多,人浮于事导致效率低下的弊端,厂部和车间不重复设立管理机构,而且借鉴了支部设在连队的军队管理体系,党团支部都设在车间,是不脱产的。管委会、总厂只是有一个党委架构,采取的是八大员的体制,没有这长哪长,只是管理员,党政工办和宣传、组织、人事,只是一个综合办公室,这些人员在曙光厂办公楼里办公,其他人员都在车间和居委会。”路金山慢条斯理地说着,认真望着齐天翔说:“现在我们管委会和厂部,两级管理架构行政管理人员加在一起,不到五十人,真正的人员都在车间和研发中心。”
“还是老路实在,什么都是兜底地说,你知道齐省长是干什么来了?这样说难免会被动的。”李正似乎有些埋怨地看着路金山,可却是端着酒杯与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望着齐天翔慢慢地说:“省编办给我的行政编制是二十五人,事业编制名额是一百人,而且都是响当当的省级编制,这是我手里的法宝,遇到急需的人才,我可以带着编制引进,这个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齐天翔微微笑着,与王金龙轻轻碰了下酒杯,然后瞥了李正一眼,虎着脸说:“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也知道我最近在着手什么事情,还跟我装迷糊、打埋伏,难道我不知道你现在空编多少人吗?只是不愿揭穿你就是了。”
“开发区,高新区,工业园,这区哪区的全省有多少,只怕不认真掰着指头都算不过来,行政编制之外,配套的都有不少的事业编制,管理费之外,财政都要给不少的拨款,渐渐成为附着在体制上的一个疤结。”王金龙将满满一杯酒倒入口中,接过齐天翔的话说:“省级的我不知道,就拿我们清河市,各级园区就有二十多个,几乎每个县市区都有,每年的行政和管理费用就是很大的一块。”
“下一步就要从清理园区入手,简化行政管理架构,提高服务意识,不能是以收费为标志,搭建平台只是为了放水养鱼,而不是广开财源,搞不清楚这个问题,园区热就不可能降温,也不可能良性发展。”齐天翔的目光坚定了许多,面对着李正说:“还是我刚才说的,你们要组织人力进行系统的整理和宣传,曙光厂思想政治工作,管委会管理和运作的,我需要这样的典型,而且是迫切需要。”
齐天翔说着话,望着王金龙说:“清河市也该动一动,具体怎么做,怎么试点,你回去可以跟老潘好好议一下,尽快拿出方案。”
齐天翔把此行的想法和盘托出,看到在座的三个人庄重的神态,心里有了一些感慨,可却难以表达出来,只能是端起酒杯,朗声说:“光顾了说话了,这酒都冷了。来,咱们共同走一个。”
说着话,齐天翔不由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