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离心
“我知道他们很弱，但被人虐成这样也太不应该了吧？”
“永远不要低估突厥人的下限，哈哈！”
之所以用“戏称”一词，原因就是古蒙各国在听到突厥吃瘪的消息后，非但没有义愤填膺、感同身受，反而开心地嘲笑起他们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原因无他，古蒙向来唯力量论，推崇丛林法则。哪怕是弱国，得以存活下来也是因为背后有大国撑腰，脸面道德之类的东西从来都不在考量范围之中。
不过，出了如此大事，肯定要有人去为突厥擦屁股，就在他们以为笑谈的时候，突厥已经发来了不下二十封求救信。
“让魏国去吧，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事。”
事实上，其他人现在也腾不出手来了。随着上帝之鞭被拦截住，他们的攻势也随之受阻，洛阳的圣女甚至率兵北上杀了一阵，大败辽国和夏国联军，夺回了太原城……为了挽回脸面，蒙古正在准备拿下大宋一座关键的城市，从而“威震华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也和现在的白袍军无关，这一次，魏国并没有拒绝，因为有情报指出，突厥余下的二十万军是准备去魏国接收地盘的，完全没有做好对方反扑的心理准备，而白袍军仿佛预知到了这一情况，竟然一路马不停蹄闪电出击，当夜就袭击了突厥军，而为了他们扩大战果，他们如今正在追击敌人
“这是出战的好时机了吧？”
然而，朱永并没有行动，仅仅派了八柱国一人先行出发。
问他在干什么？
……
孝文帝对朱永有些不满。
先让友军消耗北平的力量，随后以雷厉风行之势夺取成果……这种程度的无耻并不会让拓跋宏产生不满情绪。
问题是进入北平之后朱永的屠杀。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严格来说，朱永只是把那些顽抗分子给彻底排除掉罢了，比之动不动就屠城的其他古蒙将领要好上不止一点点，但拓跋宏不能接受。
“既然我们已经占领了北平，北平的子民就是我们的大魏的子民，怎么能对他们痛下杀手！”
朱永诚心接受了教诲，他比别的古蒙将领都更清楚人力对一个国家的作用，而且宋人的素质远高于古蒙人，如果能驯服他们化为己用，将来一定能对大魏有莫大的帮助。
但前提是能够“驯服”。
和一心向着正道前进的君主不同，朱永要考虑的还有“成本”问题，以大魏的管理能力和素质水平，当然不会满足于区区北平一地。重兵把守的确可以解决顽抗分子的作乱，但这是极其没有效率的应对方法，朱永便没有采取这种做法。
外界的人总是传言朱永觊觎皇位，是蒙骗了拓跋宏才得到了如此的信任，可就朱永自己来看，他顶多就是和宋国的岳江红是一类人。
皇位上的人对国家的发展有帮助，他就追随，没有就让更适合的人来坐……当然，他不避嫌也不介意毛遂自荐。
那些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真正的强大是靠实力而不是靠一张嘴，所谓文明，是建立在强大力量之上的精神产物，是支持强大力量的东西。试想下，当初若是没有傲视世界的实力，美和合纵国又怎样对全世界进行文化输出？若是罗马帝国没有强大到一统西方，他们的文明又怎会被世人所惊叹？
至于大宋？西方衰落了，极西被魔族侵占了，通过剑圣的强大武力而统一的大宋，随之崛起又有何奇怪，学习他们的文明又有何不可？只是，不要以为拥有了先进文明就能强大，那是本末倒置。
在北海王叛国、突厥取代魏国先一步北上的时刻，魏国的君主拓跋宏并不在北平宫殿中，自从他来到北平之后，就没有一天不到民间去访问，安抚百姓……朱永不反对适度的政治作秀，但向民众谄媚就太过了。
无能的人就应该乖乖屈服在强者的脚下，偶尔的“关怀”不过是让它们老实地把头埋在地上罢了，为什么拓跋宏就是不懂。
作为两朝元老，朱永很清楚拓跋宏完胜先帝，通过“宅心仁厚”的政治作秀，他取得了空前的名望，光凭名望，拓跋宏就足以和朱永分庭抗衡，这是何等了不起的能力。可惜他实在太迷恋于操纵民意了，即使朱永用宋国的司马世民来做反面教材也无法唤醒他。
“放心，我不会成为他那种人。”
怕就怕，你连那种人都不如。
这话朱永到底没有说出口，只凭这些不满就造反，成本太大，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得多，太不合算，他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所以，他只能让一个柱国先出动，自己则在等待。
终于，在5月27日事件几乎过去一周之际，拓跋宏才召见了他。
只不过朱永没有任何不满，前面拓跋宏为他滥杀无辜而大发雷霆，这么快就因为北方的事态紧急而与他冰释前嫌，帝王的尊严何在？因此朱永很是理解拓跋宏冷落他的做法。
而且，在觐见拓跋宏时，他体贴地提出了能展示帝王威严的建议。
“需要我去把北海王殿下活捉回来吗？”
死掉的北海王，远不如一个活着接受审判向全天下道歉的囚犯有用，考虑到魏国在蒙古国实施大战略后的责难，即使不请示拓跋宏，朱永也打算这么做。
然而
“杀掉他，不用留情。”
……
“皇兄，你真的相信古蒙能赢？”
“我能做的，唯有让古蒙无论输赢，社会都不至于崩溃。”
真正困扰古蒙的是生产力没有释放，经济没有发展开去，朱永以为拓跋宏在收拢人心，但谁知道他这些天去拜见了多少留在北平的“能人巧匠”，吃了多少闭门羹呢？
诚然，主要的人才早已撤走，但次一级的也是大魏乃至整个古蒙都求之不得的人才，他必须礼贤下士，用诚意去打动这些视他为敌人的人们。
讨论侵略没有意义，拓跋宏并不能改变这个格局，而且他很清楚发动战争的根本原因。之前他在寻找解决办法，现在还在寻找解决办法。
比起思考古蒙和大宋的胜负概率，他要做的是不断解决古蒙未来将要面对的社会矛盾。
是的，他是魏国的皇帝，但他也是古蒙的属国汗王，出身如何他无法控制，但他能选择自己的未来，能够爱魏国，爱古蒙国。
拓跋明打什么注意，拓跋宏很清楚，他个人立场是赞同能不战争就不开战的，但既然事已至此，他就没有立场停下来什么都不做，也没有立场什么都不做让弟弟逃掉。
所以他下达了杀死拓跋明的命令。
“如果你能逃掉，能最终证明自己的正确，那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
拓跋宏把手放在胸前，对天立誓。
“那这个被星辰眷顾的国家，就由我来拯救。”
第564章 魔貌
“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乍看魏八柱国和宋的八部天王相呼应，内部实则差异颇大。
诸如侯莫陈、于思敬、贺拔、独孤疑之类，也许实力不比陆抗、马腾云、姜水天等要弱，但魏国没有给予他们封地，也没给予他们组建独立部队的权力，让他们和八王齐名实在有些勉强。
朱永早年最看重的是表亲慕容绍，然而慕容绍的运气总是缺了那么点，每次胜利都有些不完美，留下了诸多被人口诛笔伐的黑点，其处境和宋的杨靖好不了多少。
再就是拓跋英了，他的确是八柱国之首，还拥有除朱永之外的魏国第二名八阶中级作为副手，但他代表的是魏国皇权，这一次北方出事召集八柱国，第一个走出来拒绝的就是拓跋英，理由是要在南边继续抢地盘。
“如果在北方失去的土地能以五比一的倍率在南方夺回来，那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留在南方。”
不仅是孝文帝兄弟，拓跋英也非常清楚这场战争是古蒙孤注一掷，和前面两人不同，他是鹰派，甚至提出了放弃魏国在北方的土地，然后全民搬到宋境的建议。
六个八柱国指望不上，剩下的就唯有最强的那两员了，而他们也是真正配得上和宋国八王相提并论的人物。
当然，这两人如果再论高低的话，宇文獭无疑是相对弱的那位。他也没有封地，只是他有自己的专属部队，有韦孝宽这员平平常常的武将……估计任何一人看到这里都能猜出来被派往北方的是谁，也唯有他，才这么看不起宇文獭。
高悲，也许会有人觉得这名字很怪，问为什么不是高兴、高渐离、高文、高德……事实上，他的父母一开始起的是和高兴差不多的名字，或者说，是更贪心的名字。
高高兴兴、欢欢乐乐。
当然，不是高乐、也不是戴高乐，只是事到如今都没所谓了，因为自他懂事起，他就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什么时候懂得事？那一天高悲可不会忘记，因为他的父母就是那时候死掉的，被入侵魏国边境的突厥军杀死了。
向南方的宋国学习文化制度，是魏国一直以来的国策，但在成功学到宋国的优秀之处之前，不少人学到的是宋人的懦弱。
或者说，学到了书生的天真幼稚。
围在魏国四周的野兽便扑上来，撕咬他们的血肉。
所以那天高悲懂了，如果不能让敌人悲伤，他们就无法高兴欢乐，更不要提什么幸福了。
于是，他舍弃了旧名。
那为什么不叫高泣？
因为他要让敌人连哭泣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北上，他是主动请缨，因为他要杀死那个产出懦弱思维的国家的将领，还有就是
“段韶，给我杀光沿途的突厥军。”高悲脸上宛若万年寒霜，不动摇不恻隐，“古蒙不需要逃兵，胆敢窝藏逃兵的城镇，也一律给我摧毁！”
“遵命！”
和只有两万专属部队的宇文獭不同，高悲不仅有八万专属部队，更是有调动二十万大军的特别权限和明确的封地，麾下斛律黑夜、段韶、高兰陵每一个都是八阶强者，放出来都是能取代任何一个柱国将军的人物，他不自傲还有谁能自傲？
至于想趁机夺取魏国土地的突厥？谁抢谁的还不知道！
当然，尽管突厥外强中干是古蒙内部公认的事，但能够以数千人击败突厥十万兵的部队，大概也有宇文獭的水准了吧？所以他把儿子高兰陵派了过去。
高悲当然知道兰陵是宋国的地名，但关键是兰陵在临沂，他要征服那里，然后把那里的某座庙踩在脚下，以告慰父母在星空之灵。
所以他给儿子起了兰陵一名，时刻提醒自己。
现在古蒙已经拿下了山东，但临沂不属于魏国……不要紧，那里最终会属于他们的，他有这个自信。
“黑夜，我们走。”
输？
不存在的，如果只有他自己，也许有败北的可能，但他有斛律黑夜……用宋国的历史故事来形容，斛律黑夜就是他的韩信。
只要给他足够多的兵力，他甚至敢让斛律黑夜去挑战朱永！
……
白袍军四处追杀突厥残军，好扩大战果就陈暮云看来，这活脱脱是突厥军为了自己逃命找的借口。
胡人的说法自古以来就有，而在古蒙内部，甚至有天下古蒙人出自五胡的说法，五胡最终联合起来组成了突厥这个体量大，实则无论资源、将领实力都是古蒙底层的中等国家。形势占优的时候还好，一旦情况不妙，突厥就变成五胡，甚至“小十六国”，各个族长带着自家部落人马四散逃脱。
这种情况下他们鼓吹陈暮云“大军”有百万，被打脸了就改称白袍军皆是三米巨人，一个打一千，千军万马来了都要跪。有的则是说主力被陈暮云一路追杀，他们不得不分散开逃跑好为卷土归来保留“革命火种”。
稍微有文化接触过光明派出品的地球志的人，则是打了个比喻。
“这是东方的敦刻尔克，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他们并不清楚，天球世界最终是敦刻尔克的进攻者统一了西方，建立了罗马帝国，与美和核纵国分庭抗衡，至于逃到某三岛的“王师”，法西兰人民北望一年又一年，就是不见他们上岸。
“光是南下就已经忙不过来，哪里还有功夫去扩大战果！”
这才是真实情况，他们的战略目标是带拓跋明去洛阳，别说是无伤击败十万，哪怕有无伤击败七十万的机会，只要这七十万大军不挡他们的路，就没有战斗的必要！
当然，陈暮云他们这么想，敌人可不会这么想，自己人也不会这么想。
尤其是后者，已经可以看到他们对陈暮云的南行之旅大书特书，大吹特吹的未来了。
“x年x月x日，陈暮云率军七千，破突厥军一百万于x地。”
这真是当事人看了都脸红的吹捧，只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
他们的确在靠近自己的目标。
对陈暮云军来说，这便是胜利了。
5月24日，陈暮云军在又一次无伤击溃突厥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五万人之后，终于迎来了比较舒心的一段路，当然，这仅仅维持了三天不到。
“是魏军。”看了一眼对面的阵容，拓跋明道。
陈暮云也看出来了，出现在面前的部队，虽然人数只有两万，但军容远胜之前遇到的任何突厥军，而为首的武将，更是
“女人？”陈暮云有些惊讶，因为在他印象中，即使是比较开化的魏国，女人的地位也不高。
“那是高兰陵，八柱国高悲的儿子。”拓跋明解释道，“他是男子，只不过面容绝美得宛如天姿国色。”
“原来是娘娘腔。”一名粗鲁军官笑了。
“为什么不戴面具？”牛皋关注的却不是这些，他从不小看面容女性化的人，更不要说他是认识林玉的人。后者虽然还稚嫩，但已有猛将雏形，配合他的容貌来看，简直可谓天使面容的杀手……如此看来，想必高兰陵也是类似的人物，才能让拓跋明露出如此凝重的面色，只是一般来说，这样的人上了沙场都会戴个面具来遮掩，因为军队讲究杀气，太过阴柔的面容会起反效果。
“这正是我要提醒各位的地方，他的美貌太出名了，以致于成为了特技能让己方兴奋，让敌方怜香惜玉。”
“不要说了，想吐。”有军官道了。
“一会你肯定会迷上的。”拓跋明很认真地说道，不过他更多是担心陈暮云。
“放心。”
陈暮云很是镇静。
他的心中早已容纳不下第二人了，再美也无法动摇他。
第565章 都在夸大事实
事实上，高兰陵也曾有遮掩这魔貌的想法，但可别忘了，他们的大柱国是朱永。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得好听就是叫务实，难听点就是叫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受他影响，高兰陵也变得有些“不拘小节”，但总的来说，他是一名以勇武为著称的武将。
来的路上他已经简单收集过了有关陈暮云的情报，排除突厥人夸大的部分，他对接下来的战斗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不，摆好阵列，高兰陵便率部正面杀了过来，堂堂正正。
“小心！”
陈暮云军并没有因为之前一连串的胜利而小觑高兰陵，而且有拓跋明事前打过招呼，他们都沉着地在等待那一刻
果然，不知从何而来的歌曲迅速盖过了大军冲锋的呼喊声，一时间，整个战场都被歌声所笼罩，而高兰陵率领的军队则是随着节奏的变化，时而加速，时而减速……再后来，无论侧看还是直视，他们都像波浪一样弯弯曲曲，诡异到了极点。
“兰陵入阵曲！”
在学习大宋的文化途中，高长恭最为推崇的就是音乐文化，为此他把音乐融入了军阵之中，使得整支部队能跟随音律的变化而行动。而在统帅着两万士兵的如今，他甚至能让天地都与音律共鸣，跟随节奏进行一定程度的扭曲。当他们杀入敌阵，代表杀戮的激情与振奋同在的曲子就会响起，除却士气会大振，攻击也会因为同调而大幅增加。
在高兰陵军到达之前，陈暮云就释放出了十数到方术过去，试图干扰他们的节奏。然而方术光束命中之前，节奏突然改变，反干扰的同时，也让兵将轻而易举避过了方术。
这当然不是针对陈暮云的手段，作为勇武著称的将军，高兰陵率领的无疑是冲阵型部队，因此为了应对铺天盖地的第一轮炮击，他的魔音在干涉魔法上下了一定功夫。
“那这样如何？”
不能直接干涉，就用间接干涉，陈暮云迅速在棋盘上落下数子，施展空间属性的移山倒海之能，在高兰陵前进的路途升起数十座巨大石柱，同时在空中召来大小不一的陨石落下。
单纯靠之前的手法当然无法阻挡，所以高兰陵取出了武器。
那是类似小提琴琴弓的剑，而他的左手，则是一把枪。
然后他把枪当成小提琴来拉奏。
“这是我的音乐会，请安静聆听。”
天地间的巨石应声破碎了，这个空间只留下高兰陵的入阵曲。
“是概念……”牛皋倒抽了一口冷气，八阶强者算是叩开了灵魂之门，但能达到运用概念水准的人，无疑都是强者中的佼佼者，就像姜水天和当初的岳家四将，即使同是八阶初级，水平也犹如天地。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和陈暮云差不多年龄的男……不知性别的家伙竟然也到达了这种程度。
然而这还没完，就在魏军逼近到足够近的时候，他们终于看清了高兰陵的容貌，终于明白到了“迷上”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世界最美的相貌是什么？为此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回答，即使大部分人认同的美人，也因为气质和五官的问题让人产生不同的评价，甚至有些人直接就成为小众，认为那是丑。而有些人喜欢的美人，在其他人眼里只是相貌平平……
所以说，自己觉得美的才是真的美。
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基于这个原理。
到这里想必你已经明白了。
“这……是隔壁家的梅梅？”
“是范爷！”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天仙！”
“怎么可能，艳芳居然还活着！”
“我永远都喜欢羽之……不对，惠，也不对，阿尔泰，还是不对，珂朵……怎么可能会这样，竟然拥有我老婆的所有特点？”
尽管高兰陵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每个人心目中所想的那人，但因人而变化的气质和迷惑幻术共同加持下，大部分人都在高兰陵身上感受到了亲切和真切感。
凭着众人愣神的瞬间，高兰陵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手起刀落就要取敌兵首级……但下一刻，那支白袍宋军却是突然消失了，一个不留。
“以为每个人都会手下留情，那你就真是大错特错了。”一道声音通过方术传来。
“我从未如此想过。”高兰陵答道，但他的眼里是带着一丝兴奋的。
如果连这种程度都撑不过去，哪还有什么资格和他同台较量？
幸好，陈暮云没有那么弱。
无法改变世界和敌人，唯有改变自己，这个逻辑很简单，但问题在于陈暮云完全不受干扰。
尽管事先有提醒过众人，但能如此冷静应对，拓跋明发自真心夸道：
“暮云，很棒。”
“谢谢。”陈暮云回头看向部下们，能保持清醒的只有五分之一，“醒醒，就算那是你偶像还是老婆什么的，你如今能做的唯有挺直腰板，向她证明自己！”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看到的都是遥不可及，或者遗憾错过的根源之人。
所以陈暮云在看见可能是心兰的欢迎时，立刻就笑了。
别说心兰要来杀他，就算心兰要狠狠揍他，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在那之前，他要证明自己已经成长过了，只有用事实说话，才能真正补偿过去的错误。
也只有赢得这场战争，才能向对方证明自己已经前进了，已经不是被远远抛到后方的“往人”了！
“失去的是无法挽回的，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还能追上去，还能改正错误，难道你们就打算停留在原地？！”
陈暮云的话语如同惊雷，把众人从梦中唤醒，少部分被幻术干扰得较深的兵将，则是被陈暮云用方术把迷惑的景象给转移了出来是的，陈暮云的方术已经可以接触到精神层面了。
他一直在前进。
他是队伍的主将，是一军之主。
上梁不正，下梁才歪。
他笔直地前进。
那么他们又有何资格继续原地踏步？
“杀回去！”
陈暮云一马当先，带着七千白袍飞向敌军。
这一次，他们已然和当初不同。
“抱歉，梅梅，祝你幸福！但我以后一定会比那家伙更有钱更有地位！”一人吼道，似乎在告别在夕阳下奔跑的青春。
“你都能小侍女变成爷们，我又怎能落后！”这人似乎把某物变成前进的动力。
“天仙再美，也没我家的婆娘好，臭娘们，在家里给我等着了！”
“哈哈，差点都忘了，你的曲子才是最好听的，放心，我现在就去把乱弹琴的给解决了！”
“我永远都喜欢下一部女主！”
“滚！”
尽管之后混进了奇怪的东西，但他们的势头已然不可抵挡！
“冲过去，就是我们的胜利。”陈暮云冷静地说道。
然后
5月27日，陈暮云率军大破魏将高兰陵，歼敌十万，余者皆散。
5月27日，高兰陵大败宋军于突厥北境，歼敌过万，陈暮云率残军仓皇南逃。
……
抛开互相吹捧的历史，真相到底是如何？
“父亲我很抱歉，没能拦住他们。”高兰陵给高悲传去消息，“对方并不恋战，在杀了我方五百余人后便突围而出……对方无损！”
“把过程影像发给我，继续追击。”
“是！”
挂了通信，高悲看向身边的大将。
“你怎么看？”
“给我一万兵，定斩敌首于阵前！”斛律黑夜道。
第566章 不相上下
高悲不置可否，然后打开高兰陵传来的影像开始分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像使用兵器讲究把兵器用得如自己手足，指挥军队也有类似的讲究。
能统御一万人只能说是合格，要达到“优秀”的评价，就必须让这一万人在各种情况下都能有令必行、令行禁止，仿若一个整体。
高兰陵之所以是良将，就在于他能让两万士兵做到这一点，当然，实际有可能差一点，否则他也不会被陈暮云找到破绽。
事实上，第二次交锋的时候，高兰陵的确汲取了之前的教训，准备在整体上针对陈暮云的方术发动光是拦截陈暮云本人的方术是没用的，他能通过部下来施展，高兰陵在第一次的短暂交手中就看出了这一点。
凭借两万人的优势和自己一体化的程度，正常来说，高兰陵是能阻止陈暮云的。
然而，陈暮云的优势并非在一体化的数量，而是他在一体化的专精方向上更进了不止一步。
就像挥出一拳打人，尽管你已经掌握了这个拳头，但拳头的力量是分散的，威力有限，而陈暮云的情况就是挥出一拳，中指的关节突了出来，以点破面更可怕的是，拳头的力量还渐渐凝聚在指关节上，似乎要让拳头变得不在是拳头，而是长枪。
“任何以少胜多的战役，其内部都是由无数个以多胜少的战斗组成的。”
陈暮云一直牢记着刘天的教诲。
三人人只要战胜一千人三十次，就等于击败了十倍于自己的部队。
高兰陵是很出色的将领，他没有留给陈暮云穿插分割的机会，但那是对付两万人时的情况。
两万人要阻止七千人施法，很轻松。
一万人就有些勉强了。
五千人那是笑话。
两千人的话……你确定不是反过来？
然后，陈暮云把七千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对高兰陵的一角大约一千人的方位发动魔法妨碍。
之后，便是连锁反应了，打开的缺口最终变得越来越大。
高兰陵吃惊地发现，最先解放的一千人是正在和自己作战的千人，再又打开一道缺口后，第二梯队的宋军也得到了解放，接着是第三梯队……回过神来，他已经无法拦截白袍军的方术了，甚至自己所影响的自然也重新被陈暮云掌握。
最终，变成了他们被七千人包围的情况，只不过他稳住了将近九成八的兵将，所以才有了折损不过百人这等并不伤及筋骨的损失。
但必胜之心已丧，他只能望着扬长而去的宋军兴叹。
“所谓名将，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看到最后，高悲想了想，联系上了在前方斩杀突厥人的段韶。
“你为前军，黑夜马上就到，务必要把此人斩杀。”
……
事实上，魏军大破陈暮云，歼敌过万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其中大部分都是伪军由突厥人组成的伪军。
你说事实上陈暮云没有时间招降突厥人？
这不是重点，他们魏国人说是就是，败兵投降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段韶在斩杀了两万宋伪军后，马上调转方向，朝陈暮云可能的行进方向进发。
老实说，突厥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落后了，没有网络就算了，道路上的监控设施也不完备，在地图变大一百倍之后，段韶愣是三天都没找到陈暮云。
“难道错过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情报太通畅也有不好的地方，在追寻陈暮云的日子里，他们遇到一些突厥部落，得知到高兰陵败北的谣言正在扩散。尽管他严谨部下和部落族人接触，但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这消息终究还是在军中传开了。
有拓跋明这个内奸，陈暮云这边在遭遇了高兰陵之后猜到高悲已经出动并非难事，单独对付高兰陵尚且有些困难，何况另外还有比高兰陵更优秀的二将？陈暮云的方术是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但不代表他不屑于用计。
于是，段韶这支鱼龙混杂的部队有些乱了。
比起陈暮云，高悲对突厥人更瞧不上眼，所以只给了段韶一万人，而段韶也不是只会横冲直撞的角色，在剿杀突厥人的过程中，他采取的是拉拢一部分，打压另一部分的分化手段。这些日子里，他所经过的区域，稍微有潜力的突厥部落都被他消灭了，只留下一些弱小的突厥部落，以及追随他们的突厥部落。
是的，段韶现在手头上有三万多人，投靠他的突厥人占了七成。
而起异心的当然就是这群突厥士兵了。
“听说了吗？那个高兰陵败了！”
“听说被斩杀了十万人，一溃千里。”
“主将好像是靠某些交易才活下来的。”
“不会吧，我听说宋国是可以吃茶叶蛋吃到饱的国家，不会那么饥不择食吧？”
“你懂什么，他们那里管这个叫风雅！这是我从魏国士兵那里听到的。”
“怎么办，这个叫段韶的该不会也要败吧？”
“都怪魏国大将军起的破名，什么高悲，这下自己悲伤了吧？”
简单安抚无果之后，段韶当机立断，召集本部人马严阵以待，理由很简单：
“如果我是敌人，一定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
“可敌人怎会知道我们军心乱了？”
“我不清楚，但我有种感觉，他就是知道！那种感觉……就像那些匈奴的萨满！”
段韶猜测是正确的，这一天晚上，那支白袍军果然乘着夜色袭来了。
……
陈暮云目标并没有改变，只是在遇到高兰陵之后，他不再隐藏副作用的能力，开始为接下来的每一场战斗“精打细算”。
这次针对段韶的袭击，正是他预知辅助下的布局因为找不到陈暮云，段韶拒绝和斛律黑夜会合，而另一条预言则表明，这晚会是段韶部队最乱的时刻。
时机不容错过。
看到白袍军汹汹杀来，大部分突厥士兵瞬间就吓破了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为段韶卖命，或者说，他们从来在出卖和杀戮自己人的时候比较有胆量，一旦要对付更强的敌人时就士气尽无。
只是，混乱之中，段韶那一万人如同铁壁立于中军，不为所动，任何想要扰乱阵型的人，无论是突厥人还是谁，尽数被他们击杀在三尺之外。
他们的眼里只有迎面而来的白袍军，只有那率军前进的陈暮云。
“果然非同凡响。”陈暮云心想，但他并无惧色，也不能畏惧。
在段韶之后，还有斛律黑夜，还有没出手的众多强者，他们要回到洛阳，就必须击败挡路的所有人！
“冲过去！”
白袍军变成了挥出去的拳头，当然，指关节依旧突出，依旧凝聚着整支队伍的精华。
“上！”
段韶大喝一声，一直巍然不动的部队仿若大山倾覆，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出。
他的部队没有音乐，没有高兰陵那么多花哨，人数也不如高兰陵多。
但他挥出的拳头，也突出了强劲的指关节。
然后，两军最锋利的部分撞到了一块。
第567章 情况有变
这是非常诡异的画面，两军加持了各类魔法对冲对轰，然而结果是双方士兵以及魔法都在擦肩而过，互不干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就是魏国的名将吗？”陈暮云回头看了一眼敌将。
严格来说，段韶的名气远不如另外两人大，称呼为名将实在有些勉强，但他的能力无疑介于另外两人之中，并且有了匹敌名将的本领，所欠缺的只是出人头地的机会罢了。
不过，陈暮云并非毫无胜算。
尽管用方术有取巧的嫌疑，但陈暮云确切做到了让7636人融为一体，并且化为拳头中最尖锐突出的那一部分。
但段韶没能做到，凭借指挥能力，他实际只是聚集了半数即五千人的力量，之所以没在第一轮交锋就败北，那是因为陈暮云在进攻，他在防守的缘故。
而这种被动防守，消耗无疑非常庞大。
“只能撑三次吗？”段韶自语道。
所谓指挥，就是指系统赋予将领的特殊调遣能力。之所以用这种保守的用词，是因为和“调兵遣将”以及陈暮云的方术不同，这是不涉及特技和空间属性层面的微操，详细来说就是把主将的用意一瞬间传递到部下的脑海，让他们零时差执行任务。
因此，这一操作关乎了部队对主将的信赖，主将对部下能力的熟悉程度，对战场形势的剖析等诸多因素。由于非常考验主将的能力，便被用来当做衡量统率能力乃至冠以名将之称的一个标准了。
而这之中，普遍认为至少能让三千人变成拳头中的尖锐部分者为“拥有名将实力”很显然，段韶已经达到了标准。但用了方术辅助的陈暮云就结果而言更胜于他。
段韶最终还是失败了，他的部队最先耗尽了机动能力，而当他们意图硬碰硬的时候，陈暮云理也不理他们，带兵从容离去。
这一战，段韶本部，无伤亡，陈暮云也是，但聚集来的突厥军因为践踏和挡路，折损了千余人……这没什么，关键是陈暮云达到了战争目标。
没有犹豫，段韶立刻给斛律黑夜和高悲发去情报，并且表示自己随后就会到。
“我会挑选还有余力的精英部队快速恢复，争取尽早追上去，记住，敌人只有一个目标，只要拦住他们，让他们产生伤亡，我们就离胜利不远了！”
段韶擅长分析，为人稳重，所说离事实已然不远。可惜的是
“情况有变化，拦截敌人的事之后再说。”
“发生什么事了？”段韶想不通什么事能重要过剿灭白袍军。
“南边出事了。”
“南边？”
段韶震惊了，能让他们这种北方部队都停止执行任务，南边是出了何等大事？
……
“风向变了。”
陈暮云感应到情况变化的时间，并不比段韶晚多少。能做到这点，估计是他已经越来越接近那个境界的原因。
老实说，和段韶的一战，受益最多的是他。从高兰陵和段韶的表现差距中，他轻松判断出斛律黑夜乃至更强者可能的水准。
最初遇到的敌人是高兰陵，真是太好了，之后遇到的敌人是段韶，也是太好了。
陈暮云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
然后，在军队休息之际，他开始掐指测算。
“噗。”
久违地大吐血，陈暮云尽管早有所料，但还是禁不住周围的人大惊失色。
“没事，都退下，这是军主在施法！”知晓内情的马念才驱赶众人。
“是的。”感受到心兰那明为压制，实则治疗的效果涌上来，陈暮云的身体迅速在表面上恢复了正常，他当即露出轻松的笑容，安慰众人，“大家不需要担心，这是方术中的血祭。”
方术尽管没有赞颂魔法那样罕见，但也是颇为冷门的魔法，人们对此的了解并不多，再看陈暮云气息平稳，明显没有大碍，也就信了他的话，纷纷退下。
不久拓跋明、牛皋和马念才都凑了过来，他们知道陈暮云必定是算到了什么。
“有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三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是真的，没多久，牛皋便抽身离去，只留下心情沉重的马念才和有些发懵的拓跋明。
“接下来怎么办？”马念才问。
“我们回不去，既然回不去，无论哪边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前进。”陈暮云早有想法，“只是，我们也要帮南边减轻一下压力。”
“本该拦截我们的敌人已经撤离了？”
“是的，即使是他们也无法袖手旁观，但根据我的预测，他们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一旦急起来，或者关乎自己利益的东西一旦发生了变化，人就会变得目光短浅，甚至在已经做什么都无法补救的时候，去找些没意义的事来做。
高悲的部队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况，无论南边发生什么，其实他们都很难赶到，但他们还是行动了，也许是为求安心，也许是为了表态还是别的什么复杂原因，反正
“这是我们的机会。”
斛律黑夜很强大，但现在的斛律黑夜没那么强大。回洛阳当然是最终目标，但等对方冷静下来，他们的前路无疑会重新变得困难。
因此，现在要做的就是反客为主，倒过来追击高悲和斛律黑夜的部队。
“这……会不会太鲁莽了。”哪怕是知道陈暮云的副作用准确，马念才还是被这大胆的想法吓到了。
“我们很弱小，只能做采取大胆的手段。”陈暮云并没有因为连胜而冲昏头脑。
“我赞成。”回过神来的拓跋明道，他是最清楚斛律黑夜在正常情况是多么可怕，“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在击败高悲和斛律黑夜之后，来对付我们的绝不会是什么八柱国了。”
哪怕是已经定好了目标，选择了好了“魔法”，前路依旧存在阴影，存在掉入歧路的危险。
而且当一个人强大到一定程度，即使不懂方术也能凭借自己的意志来影响命运，影响别人的抉择。
即使不用拓跋明特意提出，陈暮云也非常清楚，最大的妨碍者一直都是那个人。
那个站在魏国顶点的男子。
第568章 命运的高墙
牛皋到底还是成熟大人，很快就恢复了冷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现在不是我伤感的时候。”
牛皋这些话几乎和自我安慰没多少区别了，但他们也看出来了，牛皋已经准备化悲愤为战意，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了。
“这样可能会造成糟糕的后果。”三人归队开始行军后，马念才犹豫了下，才传音道。
“我会想办法的。”
“那就好……你……想的是什么办法？”马念才刚打算笑，但马上就觉得有些不对。
结合他这些日子来的“进步”，陈暮云说的不是语言上那种表层的东西，而是
“有把握吗？”
“下一场战斗我会试下，有些危险，但是这个做法的本身就是需要大家直面危险。”
陈暮云没有忘记部下们之前提出的意见，只是他一直在寻找更好的解决办法罢了。
妥协是最失败的做法，独裁不可取，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唯有进步、进化乃至超越！
……
“大人，我觉得敌人会追上来。”
“有道理，但我们就算知道也只能做被动的防备。”
高悲说得不错，但对于斛律黑夜来说，半途而废实在是无法忍受的事，他的意思是他带人留下来断后。
高悲也想到了这点，然后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但现在不行。”
高悲的野心并不比朱永小，屈居朱永下只是权宜之计，这一次局势的变化，按照朱永的性格，一定会参加到一线的争权之中，他有这样的实力和地位。
如此一来，高悲也有机会在这之中混出一片天空，比如趁朱永和别人产生矛盾时干掉他，取而代之。
是的，朱永是八阶中级，在古蒙里的说法就是汗王阶，但那又如何，他其实也接近了那个层次，只不过有意识压制住了。
害怕朱永发现然后像夏国之主李昊那样扼杀？笑话，魏国的杨大目可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原因不过是高悲打算隐藏实力，然后关键时刻把王牌打出罢了。
单人实力勉强能抗衡，剩下就是军略上的差距了，有斛律黑夜在，他高家军就只比朱永略逊一筹，怎么可能让他独自离开！
“大人，他们可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啊！”见高悲不为所动，斛律黑夜劝道。
“不用担心，消灭他们算我们的功劳，就算没能成功，在我们的前面还有屯在宋国华北的古蒙各**队，还有我魏国的各个柱国将军在待命……”
“不是这样的，大人。”斛律黑夜把心内的焦躁压下，努力说服自家主帅，“我是怕那家伙会变得我们再也无法对付他！”
如果只看之前，也许有人会觉得斛律黑夜是个狂妄之徒，轻而易举就说出一万阵斩陈暮云的话来。
但事实上并不是，他是个自信之余也颇具审视能力的将领，他说能一万战胜就一定能做到。
因此，现在当然不是他心怯自打脸蛋，而是他从段暄的报告看到了白袍军和当初与高兰陵战斗时的不同。
他们在进步，以惊人的速度。
一开始也许仅是刚能战胜高兰陵不如段韶的水平，所以他允许了让段韶去代劳，然而段韶发来报告的时候，他们已经是略胜段韶的水平了。
这一次他们放过了他，下次他会不会已经是自己之上了呢？
高悲重用斛律黑夜，当然是因为他能力出众，而他也很清楚自己能做到什么，统一天下不敢说，成为一方诸侯，或是一国名将，自不在话下。
那么水平在他之上的人呢？高悲口中的那些势力真能挡住这样的人物吗？
“敌人很可怕？”
“一开始并不可怕，但正在变得可怕，他有成长为威胁魏国乃至整个古蒙的潜力！”
高悲也很清楚自家将领的眼光，当下不再犹豫。
“我拨给你三万人，迅速解决他们，然后归队！”
高悲这次只带了八万人，现在只剩下五万，毫不犹豫就给了斛律黑夜三万人，尊重、笼络、肯定部下之意显露无遗。斛律黑夜不是白眼狼和无脑的野心家，当即发自内心拜谢，然后才率军离去。
高悲继续行军，不过脚步放慢了许多，他想等斛律黑夜获胜归来，但也有继续南行的必要，所以选择了一种两不误的做法。
而越走，他就越心惊。
“东边也败了吗？这个宋国的剑侠怕不是要名震天下了。”
先是上帝之鞭被挡，然后是昨天那件大变故，再到徐州会战败北的消息传来，哪怕是高悲也不禁担心起这场战争的前景来。
不过，当星夜降临，漫天星辰散发耀眼夺目的光华之际，高悲的担忧就彻底打消了。
“古蒙的星辉永垂不朽！”
他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口号，在扎营休整的士兵们连发愣的时间都没有出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跟着他一并喊了起来。
星辰不灭，不败，就算他们这些凡人败了，那个星辰的国度也不会战败，如此一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得不说，高悲是个很全面的人才，能发展到今日这一地步，努力是一点，“阴险狡诈”也是必不可少的手段，别的就不说，政治上的手段他比其他柱国将军强了不知多少，战略上的眼光也不差，领军能力和段韶差不多，可能略逊一些，但接近八阶中级的实力，足以抚平那微不足道的差距。
是的，他是一个少见的综合人才，某些方面甚至比朱永更出色，这也是他的自信来源。
然而，有时候比拼的仅是单方面的水准。
“监测到敌人的踪影。”
高悲是不会让人那么轻易就偷袭到的，他也在第一时间给斛律黑夜发去了信息，然后开始列队，做好迎击的准备等陈暮云军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天际已经布置好了不下十个小太阳，地面也简单锻造了一些防御工事，夜袭根本就无从谈起。
“早就知道你喜欢偷袭，可惜啊，我不是之前那些窝囊废！”
然而，高悲从来没有真的重视过陈暮云，也没有想到仅仅是段韶层次的能力已经无法和对方一较高下。
“碾碎对方！”
在人造日光下，陈暮云军化为白色奔流、化为巨浪压了过去，尽管他们仅仅是七千多人，但路上一切路障、一切的障碍都无法阻拦他。
“怎么可能？”
还是挥出的拳头，还是熟悉的突起那么一点指关节，高悲也这么做了，他们的人比段韶还多，没能突出的部分更强。
但没用，他的攻击落空了。
明明刚开始时是中指突起，高悲也这么迎了上去，但临近的那刻，他才发现，对方突起的手指变成了食指。
田忌赛马。
不过更偏激一点。
下等马打上等马本来就必输，为什么还要上场？
所以在高悲看来，对方的中指不见了，而自己的一翼被击破之后，另一翼也开始出现了问题。
突出的部分变成后两指。
你问现实这样做怎么可能有威力？
如果是真的拳头也许是不行。
但这只是比喻，陈暮云挥出的拳头，每一指都是中指，每一个突起的中指，都有媲美中间那只的威力！
……
“赢了！”马念才兴奋道。
“居然能大胜那个高悲……”拓跋明惊讶不已。
高悲败了，大败的迹象已经出现。仅仅是两次冲阵，高悲就损失了三千人左右，而接下来第三次冲阵，是要在高悲军的背后是的，他们无伤亡穿过了对方的部队，杀了一路。
“不，没那么顺利。”
陈暮云沉色道。
能和斛律黑夜错过，是因为他用了知天命的能力。
但命运从来都是双刃剑，试图掌控命运，其本质和触碰带刺的玫瑰没有多大的差别。
“休伤吾主！”
一支部队突然从右侧杀了过来，高悲回头一看，发现不是想象中的斛律黑夜，而是段韶，还只有三千人，但就算是这么少人，他们的到来也让一时溃散的士气变得高涨。
段韶的确收到了高悲让他放弃追击，休整部队回南方的命令，但他的脑海中总是有股挥之不去的不好预兆，便从一万人中挑选还有余力的三千精锐，马不停蹄赶来。而且不知是不是运气好，即使是陈暮云也要弯弯曲曲地预测跟踪才追上高悲，他一路无脑直走，竟然能在这关键的时刻遇上鏖战的两军！
而且
“父亲，孩儿来了！”
人未到，入阵曲先到，高兰陵的部队也在这个时刻赶到了。他们人数大概五千，正对着高悲的部队而来，凭借那随音乐而动的波浪式走位，他们完全可以穿过高悲的部队，去填补上高悲军被陈暮云击穿时产生的漏洞！
这还没完
“贼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左路这时又杀出一支军队，正是预测到陈暮云有可能直接偷袭主帅的斛律黑夜！
……
有人这么说过：
“命运最恶心的地方就是，你以为已经战胜了它，前方不远处，它又筑起了高墙，更高也更厚。”
第569章 推翻
在到达高悲的大营之前，陈暮云把预测到的事告诉了所有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开玩笑的吧？”
“不，是真的，我敢保证。”
神棍都喜欢装高深莫测，陈暮云则是经常用不自信的话语来答复别人，对自己预言之事无比肯定，这是第一次。
只是，他没有给众人留下思考的时间，马上就调动众人的力量，开始对高悲发动攻势。
胜利了……两阵，然而到此为止了，也多亏是他们愈发变得精锐，才能不思考刚才那些话，一直作战、一直胜利到这一刻，但已经到了极限。
这个极限的外因有很多，敌人三队援军来袭是其一，他们一鼓作的气已尽是其二，三是他们忍不住了。
即使不是岳家军出身的人，如今也已经被悲伤的情绪波及，达到了临界点，杀人报仇并不能彻底解恨，只能图一时痛快，痛快过了，就没了。
或者说
“杀得不是直接凶手，所以没劲？”
陈暮云的冷嘲热讽准确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但真的冷嘲热讽吗？就算昏了头脑，这些人也清楚陈暮云不会这么做。
这份信任，陈暮云感受到了。
“接下来，我不会再进行指挥。”
话毕，陈暮云带头冲了出去。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了起来。
虽然所有人都下意识跟着陈暮云行动了，但还是慢了陈暮云许多。
这样可不行，我们的主将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必须快点赶上去才行。
然而，为什么他们的行动如此缓慢，明明平时，明明刚才都能很快……
有人曾经这么形容过：
十个人，如果每个人的能力都为一分，那么捆在一起，就能发挥六到八分的能力，如果散开，每个人都能发挥到自身的百分之百了，但实际产生的效果却连五分都没有，只因为太多重复的操作消耗了力量。
那怎样才能达到十分？
不知道，至少除了陈暮云之外的人都不知道。
咦，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主将会明白？
是因为他单枪匹马冲在最前吗？
是因为……他出发前脸上露出的自信表情吗？
但为什么他会如此自信？
因为……相信他们？
相信他们会跟上去，所以这只是试一下他们的觉悟？
但他们真的能光凭这点就追上吗？
还是说这是主将对他们想要自立的想法不满，从而自暴自弃？
“我们……究竟在为什么而战？想怎样战斗？”
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刻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
“对方现在是什么层次了？”
看见高悲败北，斛律黑夜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知道陈暮云在不断进步，只能和段韶差不多水准的高悲无疑很难应对。
当然，他这样的发问，也只有真正的用兵高手才能听懂且回答。
“不定点破面。”高悲道，他的脸上没有一丝难堪，比这更困难的遭遇都曾经遇过，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他耿耿于怀，更重要的是，上天现在都站在他们这边，三将都齐聚的情况，怎么输！
“明白了！”
斛律黑夜紧握了一下拳头，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按照逻辑来说，陈暮云肯定更进一步了，但没关系他比段韶强了并非一点两点，而是一个层次。
他挥出去的不是仿佛长枪的拳头，而早就是一把长枪！
庸俗点说：
拳头，很抱歉，哥是有武器的人！
所以他才是高悲之下的大将，被视为可以和朱永对垒的人物！
“大家，跟我上！”
三万人一下子凝成了一块冲了过去，三万人的力量在斛律黑夜的指挥下凝成了一块，最前方的那一点，仿若箭矢最锋利的一点，把两万四千人的力量都聚集在了那里。
是的，这就是斛律黑夜，能够把三万人用得宛如天兵天将的魏国准名将，他已经达到了整合军队为一体的极限水平。
再往上？不过是把三万人的力量发挥为三万罢了。
说实话，他害怕的是陈暮云回去后能招揽到更多的人马，但此时此刻，就算他能把七千人发挥到极限又如何，胜利还是只会属于他！
“未来的宋国名将啊，很抱歉，你没有成长起来的希望了！”
斛律黑夜这话是吼出来的，不知为何，那个宋国将军在听到这话的那刻笑了。
而且，为什么只有他一个？
还有，他们的阵型为什么那么散乱，是放弃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斛律黑夜真的觉得有点遗憾，他也想通过和强者战斗来使得自己进步，但陈暮云这样的选择也不能有错。
“只是为什么你还能笑着？”
斛律黑夜惊讶了，惊恐了，他的指挥依旧完美无缺，他的军队依旧锐不可挡，可为什么他会产生这样不好的预感。
星之神啊，你已经让我得到了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还要让我感到颤抖？！
答案
“未来可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面对足以洞穿他无数次的大军，陈暮云举起了黑子，重重地落在那个只有大片白子的棋盘之上。
下一刻，世界绽放出了光芒。
……
追不上了。
阿土心想。
但远程魔法也许能够到，然而，他并不擅长。
如果……这样的话实在太晚了。
话又说回来，他想要的是什么？
回到大宋，洗清污名，让自己的家人挺胸抬头地活下去。
是啊，要做到这些，他必须回去，或者让同伴回去，胜利回去。
这就是他的愿望了。
也是军主的愿望吧？
啊啊，明白得太晚了，自己居然慢了那么多。
就算不擅长，他把魔法放出来，也能帮上一点忙吧？
可恨啊，耳影丈那家伙远程魔法那么好，怎么就不能分点给我，我怎么就不懂得去向他学习学习，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呀！
“啊啊，急死人，为什么前面那些家伙那么不中用，骑射啊，就知道冲的蠢货！早知道我努力学习骑术了，不然怎么轮到那些蠢货在前面！”
这是……耳影丈的声音？阿土愣住了。
然而，传入耳中的不止这一道声音。
“用二重叠加的风魔法加速啊，军主那么慢，你不是自称是最犀利的五阶吗？”
“让老子杀回去，为大人报仇！啊啊啊啊啊！”
“闭嘴，不赢怎么回去报仇啊！”
“都给我闭嘴，都别吵了，我们的大人，现在是军主！”
无数思绪交错，显得很是混乱，直到那道声音响起。
“难道我们想做的不是同一件事？”
然后，他们看到了，前方的路上，陈暮云站在那里。
他的背后，是充满光明的未来。
“这路很宽，我们都能过去。”
是的，他们都能一起前行。
……
“命运的确恶心，但只要我更强，更有毅力，那么无论它筑起高墙多少次，我都能打破它！”
为什么十个人聚集起来最多才八分，那么是不是突破了就是九分或者十分？
如果仅是这点提升，不是很儿戏吗？
说到底，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有擅长不擅长的东西，有优点和各种各样的缺点，还有不同的想法。
能发挥出一分，已是非常之低的情况了，而一群散沙，发挥不到五分是多么正常的事。
然而，没人说过这是十分制，之所以仅是八分，是因为那是抹杀了人性，扬长避短的最优结果。
越过这道坎，所能看见的，可不仅是九分、十分的井底之空。
而是一片无垠的天地。
怎样才能跳出去？
曾经没有任何办法，但魔法能做到，能帮人类做到。
你的经验，你所擅长的东西，你的情绪……都能共享给别人。
管理严密的军队是强大的，但还不够强大！
能发挥所有人的能力，能弥补所有人的不足，能看穿敌人的不足，能针对敌人不足进行打击那样的军队才是无敌的存在！
……
在和敌人短兵交接之前，斛律黑夜的部队就倒下了一大片。
那是一轮远程魔法轰炸。
七千人的魔法轰炸。
五行全属性。
最荒谬的是，每个人都是被自己最不擅长的属性给打倒的。
然后，一直慢一拍的大军仿佛瞬移一般，加速冲到了陈暮云身前，给了他们一轮痛击。
当双方厮杀成一片的时候，斛律黑夜发现了
敌军每一人都有那个叫牛皋的先锋的技巧水平。
而他们的魔力……也超出了七千人该有的水平。
远远超出！
他们所浪费的力量，他们倒下去的士兵的恐惧，他们的迟疑，他们的惊恐……都变成了对方的勇气，变成了对方的力量，变成了对方的魔力
最终，变成了无所不能的魔法！
溃败的那刻，斛律黑夜感受到了。
那是圣者的气息。
……
于是，大宋诞生了军神。
第570章 可胜
6月1日，本应是西方流传过来的儿童节的日子，然而东方，准确说大宋国内并没多少人有心情带孩子去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前线接连传来失陷和败北的消息，偶有胜利，却是付出沉重代价的惨胜，唯一让人振奋的徐州会战，实际上也于大局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黄河一线已经有缺口的如今，如果有人说长江也死守了，几乎没人会怀疑这个消息的真伪。
情况就是这么糟糕，几乎看不到胜利的希望，除非
“听西方人说过，拥有‘圣女’的国度是不败的。”
这是不被正式记载，但目前已有两个先例证明的传说，在这种无助的时刻，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人们心灵上的寄托。
然后，这一天，突然有方术士发疯一般跑到街上大喊，但并没有人责怪他，只因他口中的胡言乱语都指向了一点
有人以方术封圣了。
……
洛阳皇宫。
“不是我。”
心兰的回答让群臣瞬间觉得似乎被人浇了一头冷水。
要知道心兰可是拥有大天圣域这个圣级技能，若是成为了真正的圣女，能够在大宋领土自由瞬移，那大宋就能靠着八支无敌的军队把古蒙打得屁滚尿流了，哪还会像如今这样窝囊！
可惜的是，这次成圣的不是心兰。
“不是心兰殿下，那还会是谁？”有人忍不住问。
心兰沉默不语，但她已经想到了最有可能的人是谁。
只是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望着遥远的北方，心兰心情愈发沉重。
……
“这就是圣级吗？”
陈暮云望着自己的双手，呆呆出神。
事实上，他们的胜利并没有太夸张，算上前面击破高悲的两次冲阵，他们大概给敌人造成了一万多到两万的伤亡，真正死亡的人可能连一万都不到。
但这是七千人直面八万大军打出来的成绩。
由高悲斛律黑夜等人率领的八万魏国士兵，比陈暮云这一路上遇到的敌人加起来还要强不少。
但他们赢了，凭借陈暮云的圣阶方术，把所有人的个体能力都发挥得超过一分，让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最终大败了十倍于自己的敌人。
这是值得自傲的战绩，陈暮云也不会谦虚到装模作样的程度。
只是笑过之后，更多是感叹。
就像统兵的极限不是十分，踏入圣阶，他才发现后面的天空是多么辽阔，即使用九十九级来形容圣阶也一点都不过分。
当然，这仅是笑话罢了。
“能获胜，是大家的功劳。”
陈暮云即使方术达到了圣级，他自身战斗力低下的本质也没有改变，只不过他能深入到心灵的层面去引导人们，给他们指明方向说白了，单靠他一人是不行的。
“没关系，军主你如今即使是统率十万大军，也能再次创造相同的奇迹吧？”
陈暮云当然不清楚别人称呼他为“军神”，但这个称号一点都没起错，他的圣级能力只有在大军中才能完全发挥，当然，在群众的海洋之中也可以，但无论是陈暮云还是远在天边的心兰，都没打算、也坚决不允许大宋沦落到那种程度。
至于其他部队是否会像白袍军一样信任陈暮云……这在帝级的时候还是有疑问的，但到了圣级，他的身上就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信赖的光芒。
不是迷信那种，而是在迷途之际，眼前突然出现指路明灯，不由自主跟随明灯的光芒前行的那一种感觉。
更直白点，就是：
“想要胜利吗？想要的话，就跟我来。”
所有人都对陈暮云充满信心，相信他只要回到洛阳，就能带领大宋反击古蒙，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这并非妄想，七千都能胜八万，何况十万，而且说不定陈暮云能更进一步，率领更多的人，那样古蒙人就只能望风而逃了。
“真期望能看见那样的情景啊。”陈暮云也不由发出类似的感叹，“但首先我们要先回去，马上就到边境了，大家加油。”
是啊，要先回去，才能有未来的事。
除了马念才谁都没注意到，陈暮云在这个时候悄悄掐指算了一下，然后在一瞬间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色。
……
“我们败了。”
高悲仅是发了这个信息去北平就断掉了通讯。
行军打仗不能只看人数，这个道理无论放在战前战后都一样。
他们输给了不足自己十分之一的敌人，他们损失了大概一万多，看上去还能再战，但士气尽丧，即使高悲心中依旧坚毅，也无法再度组织起追击的部队。
这是他们的完败。
“这下，南边没人能挡住他们了吧？”高悲仰天长叹。
他没想到斛律黑夜也败了，还让对方晋升为圣者……这都怪他一开始的不重视，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而且他心目中的那些如意小算盘也彻底毁了。因为像陈暮云这样的人物如果去到南边，别说挡不挡的问题，他们已经开始要担心会不会被对方在后方开花的可能性了。
一个搞不好，古蒙的北方面军也许就会因此而败亡了。
“父亲，要不要发信息给神国？”
对付圣者的最好办法就是出动圣者，高兰陵提议非常合乎逻辑，可是古蒙未到亡国之际，那个关键时刻也没到，星之国会出手？高悲马上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办法。
但话又说回来，北方军如果就这么灭亡了，古蒙也算是遭逢亡国之危了吧？既然星将之前见过宋国的圣者，没理由看不出这点，可为什么他还是放任宋国的圣者离去？
就在这时，通讯石响了起来，高悲心情沉重地取出通讯石，准备接受来自可能是朱永或者魏主拓跋宏的责骂，然而当他看到通讯人的名字时，愣了一下。
“你……是来取笑我的？”
换做平时，高悲早就生气了，但如今他的话语是那么苍白无力，哪怕对方是自己讨厌且轻视的宇文獭。
“敌人是圣者，失败非战之罪。”
“哼。”
“我找你，是大人的意思。”宇文獭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
高悲顿时精神了许多。
“为什么要经过你转述。”
“我说出来真的好吗？”
“说内容吧。”高悲恨得咬牙，理由他怎会不清楚，无非是怕他脸上不好过。宇文獭这个家伙还是那么惹人厌！
“很简单，休整一下，即日南下追击敌国圣者。”
预料之内，但高悲还是轻哼了一声。
“有意义吗？”
“有，路上你也许能看见败北的我。”
高悲没有嘲笑。
“你已经在设防了？这是大人的命令？”
“当然，不仅是我，大人也已经准备就绪了。”
高悲有些发懵。
“大人不去南方？”
“争权吗？”宇文獭终于忍不住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通讯中发出明显的笑意，“大人雄才大略，知道孰轻孰重。”
很明显，他笑的是脑子不忘争权夺利的高悲，但朱永是高尚到不去争权夺利的人吗？绝对不是！但他还是放弃了南方来对付宋国的圣者按照高悲对朱永的认识，他一定早就做准备了，在敌人还不是圣者的时候。
如此高瞻远瞩……高悲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技不如人，但战意也同时涌了出来。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有了目标才能更加奋发图强的人。
“请转告大人，我马上就开始行动。”
宇文獭又笑了，却是满意的笑声，显然他并不希望高悲就这么沉沦下去。
“大人也有话让我转告给你。”
“什么话？”
“圣者，并非不可战胜的存在。”
第571章 魏国铁壁
6月2日，陈暮云军越过边境线，重新回到了宋境尽管是敌占区，但众人还是忍不住感动得涕流满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老实说，北上的那刻，他们就做好了葬身于沙海的准备，没想到最后自己居然能够回来。这一个多月的经历，仿佛做梦一般。
但这不是梦，是现实，简单休整过后，他们继续前进，当然，是怀着兴奋的心情前进。
敌人？在陈暮云的带领下，还有什么是不能战胜的？这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基于事实的自信。
只是
“前方出现敌影！”情报员报告。
“冲过去碾碎他们！”不止一人发出了类似的喊话，就算没有说出口，余下的人在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敌人一见他们冲来就立刻逃跑了。
“哈哈，这群胆小鬼。”
事实上，他们随后发现了敌人不过一千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逃跑无疑是非常合理的做法。
陈暮云却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正当他想测算，让他不要算的预知更快一步提醒了他，他的脸色微变，连忙提醒道：
“大家，要尽量小心，我们不能功亏一篑。”
陈暮云的话比什么人都要管用，他们也清楚现在等于进入了虎穴，就算因为自身强大而看轻敌人，也要在战术上重视对手。
马念才看不出大方向的情况，但能看出陈暮云愈发忧心，而拓跋明则是提出要情报员注意把敌军将领的模样拍摄下来。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对手吗？”不少军官好奇问。
“老实说，值得注意的太多，现在需要先锁定范围。”
众人想想也是，光是魏国的其中一路人马，就有高悲斛律黑夜等四员不亚于大宋八王的人才，整个古蒙的英豪，肯定是多得惊人。
也许古蒙的发展有些畸形，但它也一定是个仅凭武力就能遮天蔽日的巨人。
他们继续行进，只是没多久，那千人部队再度出现，而且还向他们发动了远程的魔法轰击。
当然，有陈暮云的方术在，所有人都轻松避开了，
“杀过去，教训那群不长眼的……咦？”
在释放完一波魔法攻击之后，敌军立刻退却，毫不犹豫。
不用陈暮云提醒，所有人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们继续前进，果不其然，敌人第三次出现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半途而废，一路追击敌人，一副誓要全歼敌军的架势。
严格来说，因为他们能够共享经验和能力，所以他们的速度比一般部队快了数倍，认真追是绝对能追上的，然而
仿佛早有预谋，敌方那一千人化整为零，分成了十队，向着不同方向逃跑。这就算了，等他们不依不饶地灭了两队之后，后方出现了新的两支千人部队，向他们发起了骚扰性攻击，等他们去追，敌人再次依样画葫芦，四散逃脱。
“不用管他们，我们继续赶路！”
但是能完全不管吗？
夜幕没多久就降临，早已习惯夜袭，并把夜晚当做胜利的天时的陈暮云军，第一次发现夜晚是那么的……让人烦恼。
这一群群小股部队，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有休息的机会，更被说扎营了，最后，陈暮云决定把自己的圣级方术完全施展，让七千人轮流休息的时候，那散乱的部队突然集结成五千人军队，向他们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当然，结果是敌人惨败，但他们再次逃走了大部分，不过带兵的敌将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是韦孝宽……这是宇文獭的部队，他是我们魏国的八柱国之一。”拓跋明心情沉重地说道。
即使已经叛国，他也不想过多和本国人作战，所以在路上，他除了关键之处，很少给陈暮云提供情报。
然而天意弄人，这数十场战斗下来，除了魏军，还是魏军，古蒙其他属国的部队仿佛失踪了一般。眼看陈暮云军正在一步步走入蜘蛛网之中，他也只好为了自己的信念，贯彻“叛国贼”这个身份到底了。
“这个八柱国比起之前的高悲如何？”
“大不如，如果说高悲是我国的谢玄安，那这个宇文獭大概只是姜水天的水准。”
“谢大人比那个高悲强多了，谢谢。”牛皋不满这个比喻，任谁都知道，谢玄安是和岳江红齐名的，就那高悲能和这两位大人物相提并论？
不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拓跋明的比喻还是有那么一点正确的。
当然，那不是宇文獭一人的功劳。
……
单就职位来看，韦孝宽和高悲的三将同级，但魏国内部大部分人都觉得韦孝宽不过是名过其实之辈，因为他相貌平平，在遇到宇文獭这个伯乐之前的表现也平平，就算是之后，也无法不用“一般”这个词来形容。
但他就这么平步青云了，以致于大部分人都不服，有机会就在口头上黑他一波。
当然，就像大宋的华稽手机和马家的北极熊聊天软件那样，黑得人越多，发展得越好。回过神来，他已是柱国将军下的一等大将了。
但宇文獭不同，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大将的本事，给了他足够的重用，甚至不止一次在其他部下面前表态：
“孝宽一人，远胜高悲三将！”
当然，就韦孝宽自己而言，他是不敢宣称胜过斛律黑夜的，扪心自问，和高兰陵正面冲阵，他也有可能落下风，因为他也仅是“拳头”程度的指挥能力。
偏偏他还老实地向宇文獭坦白自己并没那么强，不料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你啊，太谦虚了，战争可不只有野战冲阵……我就问你，如果非要你和斛律黑夜打，你能战胜他吗？”
这个问题实在怪异，韦孝宽仔细思考了一会，竟无法作答。
“怎么不回答？”
“因为根本没有胜算，如果可以，我不会和他打。”
“那就是你强大的地方了。”宇文獭大笑，“如果你在城头，他们来攻城，你有信心获胜吗？”
韦孝宽从来都是那么实事求是，有点像段韶，哪怕他听出了宇文獭说的“他们”是指高悲四人，但他的回答也仅是这样：
“耗尽他们的耐心，我是有自信的。”
……
当然，也许你会说现在并没有城池给韦孝宽守，但防守的概念还是能够运用的。
“因为只有七千人，哪怕他们有圣者，也绝对不敢去攻城，至少不会攻中等城市。即使是为了尽量减少变数，他们都会尽可能绕道，以赶路为首要目标。”
“也因为他们仅有七千人，所以他们无法无视一千人以上的部队对他们发起的攻击，而且根据情报显示，他们完全不能接受损失，所以为了保持零伤亡，那名圣者就必须保持清醒，保证魔法施展。”
“我们的确打不过他们，即使六十万大军全部压上，也许对方都能找到突破口，战场宽度是有限的，兵力优势有时候会变成严重的劣势，与其和对方正面对决，我建议把我们的部队拆开，布置下重重防线，不断消耗敌人的精力和魔力。”
“是的，魔力，圣者只有一个，精力的消耗也是基于这个原理，圣者不是神，就算能不眠不休，只要我们还是人，就会心累，就会疲倦。”
“而行动的准则很简单，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用空间来换时间，用时间来消磨他们的意志，消耗他们的生命。”
“就像人比野狗强，但每次从人身上撕下一块肉，人终究是会死的，而子弹一开始再强，最终也会卡在墙中，再也无法动弹。”
一阵沉默，韦孝宽想了一下，补充道：
“这是宇文獭大人的点子。”
最先拍掌的是朱永。
“将军，真乃我大魏的铁壁听我命令！”朱永突然喝道，“接下来由宇文獭为总指挥，韦孝宽为副指挥，命令权限与总指挥同等，各柱国将军不得抗命！”
“遵命！”
于是，从宋国北部边境到黄河“双龙”处延绵数万公里的大地上，魏军构建起了十二道防线。算上北方的高悲军，总兵力投入六十万，八柱国出动了七人。
这一行动又名
“抽丝剥茧”
第572章 圣彼得
魏国南下远征的军队数目大概有一百一十多万人，除去留守北平的十万和拓跋英布置在山东的四十万大军，这一次围剿陈暮云，魏国可谓倾尽了半国之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且就战术来看，损失绝对不会是寥寥两三万，也就朱永这个魏国元帅、柱国大将军才有足够的威望来主导这一战略了。
不过，至少在开始的几天，进行得非常顺利。
韦孝宽和宇文獭充分发挥了自身作为强者或近强者的个人能力，躲过白袍军无数次全歼，只身一人逃到分散后的部队之中，再次组织起过千的军队对白袍军进行骚扰。
这顺利的前期直到6月6日，白袍军闯到第二道防线开始才有改变。
虽说其他柱国都要听命宇文獭，但道听途说终觉浅，至少以莽勇为著称的贺拔是这么想的。
当然，贺拔没打算让战略完全失败，于是，他仅是率领一万士兵便向陈暮云发起进攻。
单论指挥技术，他并不比高兰陵强，但杀敌上高兰陵远不如他。因为整支部队都以攻代守，并且充分以辅助他展现个人力量为上。
可惜的是，贺拔一直以来的“杀破敌胆”没能出现，陈暮云也不和他硬拼，而是反过来从战术上实现他们的战略用抽丝剥茧的方式把贺拔的一万士兵一点点消耗掉，最终还成功予以贺拔重创。
有贺拔这个反例在前，其他人不再尝试直撼白袍军，而6月8日陈暮云开始冲击第三道防线时，这个大战略的另一个可怕之处也开始展现出来。
由于陈暮云一直不眠不休往南进发，因此一般情况来说，往北方逃散的部队即使整合了也很难追上来，就算能追上来，作用也不过是和其他部队一样，没有明显特点，反而徒费力气。
因此朱永稍微修正了韦孝宽的战略，并且对贺拔予以嘉奖也许你已经看明白了，后面追上来的都是大集团军，他们采取的是和前方以及侧面部队不同的战术，一上来就只求硬拼。
要注意，这和当初高悲的八万人略有不同，为了增强冲阵实力，他们全部都是骑兵配置。虽然坐骑能分担骑士伤害，但骑兵并非防守能力优秀的部队。
而这后方追上来的集团军，追的过程的确用了坐骑，但列的却是是盾兵在前，弓箭手和法师在后的常规阵型。
你说陈暮云大可不管他们？的确，但朱永毒辣的也在这里，他们就一直尾随在背后给予陈暮云军心理压力，真要打肯定可以赢，无伤也能继续保持，但这无疑会加大部队的消耗，和精神疲劳他们已经一周不眠不休在赶路了。
而且事实也证明了不回头是明确的选择。
6月9日，陈暮云开始遇到了临时建造的防御工事，以及预埋魔法陷阱的区域，行军速度进一步变得缓慢。
6月11日，后方追赶的部队从三天一休改为一天一休。
6月13日，朱永尝试在前方投入集团军进行一次“过场”简单冲杀一阵之后便撤离，不求杀敌，只求逼迫陈暮云用方术来应对。
6月17日，陈暮云突破第七道防线，无一败绩，无人伤亡，杀敌不下五万，但整个部队都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宇文獭再三思虑，决定提前进行一次摸底性进攻。
6月19日，由七个柱国将军带领的十五万大军，汹涌地杀向了陈暮云军的所在，然后
“这是……魔法陷阱？”
“我们搭建的防御工事？”
“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如此精力？！”
连番的爆炸、下陷、毒雾……魔法陷阱区域震住了大概三万士兵，防御工事仅仅是以废墟的形式突然从天而降，就足以阻止三万人了。
然后，陈暮云带领七千人杀向了余下的九万人。
还是七千多人，但却不是人们期盼的疲惫不堪，仅剩下一丝精神力量在苦苦支撑的队伍。
他们还是当初那只让人闻风丧胆的白袍军，从未改变，宛如巍峨。
陈暮云曾经说过，他想把自己的部队起名“背嵬”，不是说要背起山一样的压力，而是说他们就像大山一样可靠、坚挺、坚持！
“消灭他们！”
没什么比遇到巨大心理落差后，再遭遇沉痛打击更容易崩溃的了。一时间魏军兵败如山倒，六万士兵也本着战略目标转身就逃，但陈暮云少见地带兵追杀了一阵才回来。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
兵不厌诈，陈暮云自知无法掌控战略层面，只能在战术上寻找突破点，于是他下令让全部人假装快要到达极限，好骗来魏军围攻，从而回以痛击，杀出个未来，杀出个安宁。
怎么隐瞒极限？可别忘了，宗师级就能调动天地之力，到了圣者，没理由只是得到了新的力量而旧的没有再度提升，就算自己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但能借助别人的力量，为什么不屑于做呢？
至于魔法陷阱和防御工事，那就更简单了，刘天早就教过他要利用地形，利用万物，他的空间属性最强大的地方是“转移”，既然如此，在遇到敌人布置的东西时为什么要避开和破坏？带走不就好了吗？
当然，他还是很机智的，懂得留下疑似破坏掉一切的痕迹。
“接下来，我们就会轻松很多了吧？”有军官忍不住道。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面露喜色，同时也带着不易察觉的疲倦。
就算再能利用天地之力，也不过是把极限提高了，而不是没有极限，如果他们能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情况会好得多，可是……不，也许到了能休息的时候。
“大家等等，我算下……”
可是，没等陈暮云来得及测算，人们就感受到了一股彻骨之寒。
这是流转在环境之中，传递于天地间的寒冷之息，这股力量，让天地之力对他们的补充效果彻底变弱了。
“了不起，南宋的圣者。”
一道声音从寒冰中传来，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宇宙最深处传来的、足以让一切停止的绝对零度。
“南宋？”陈暮云道。
“失去了北方大片土地的你们，莫非还有资格自称‘大宋’？”那声音笑道。
所有人都火了，但却火不起来，因为寒冷让他们的怒火都燃烧不起来了。
“不要逞口舌之快了，你就是魏国元帅朱永吗？”
“正是，不过请放心，我不是来和你战斗的……北海王殿下，陛下让我处决你。”
寒意消失了，显然朱永根本就没打算听任何狡辩劝说，仅仅是像阴差一样来宣告死亡……就结果而言，他这一做法取得了异常成功的效果。
恢复体温的拓跋明浑身颤抖，又怒又怕，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众人恐惧过了，正欲大怒，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变得口瞪目呆。
前方，对方的防御工事横亘在那里。
是的，防御工事。
一座冰雕的、数公里长的巨大城堡，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大地上，寒气逼人，遮天蔽日，周围的一切、甚至时间都被这城堡的寒冷给冻结了。
即使不用尝试，陈暮云也知道这东西无法转移，就算转移了，也会迅速溃散，但它只要横亘在这里，就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城池。
没错，这是魔法，没人规定魏国人只能学习宋国，至少朱永不是这么想。
是的，这就是筑城特技魔法“冬宫”。
“接下来，该不会都是这样的城堡在挡路吧？”马念才喃喃地说出了所有人心中恐慌。
第573章 楚歌
宋军乖乖绕道而行了，只是人造冬宫内，大部分人脸上都没有喜色，而韦孝宽直接就下跪请罪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朱大人，我很抱歉。”
说实话，让朱永布置这个也是韦孝宽的提议，只不过真的到了这步，只能说明他的判断错了。而他犯错的根本原因则是不够坚定。
谁都想立功，即使是韦孝宽也不例外，更不要说另外的六个柱国也有相同且更热切的想法，最终他妥协了，结果便是大败。
“损失还没达到十万，无妨。”
看出韦孝宽以为自己是在安慰他，朱永抿嘴一笑，
“你当然还有不足，这一战也称不上漂亮，但我们目的已经达到，你若是觉得惭愧，那就更应该往前看，然后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努力向我学习。”
“是的，朱大人！”
回答的人却不止韦孝宽，也是，谁不想向朱永学习？比起韦孝宽宇文獭主导的前半段，当然是后半段更让人振奋。
……
陈暮云的确下了绕行的命令。没办法，在见识过朱永的手段之后，他就知道强攻这堡垒只是徒劳了。
“八阶中级……外加宗师级吗？”
能干涉天地自然，技巧当然要宗师级水准，只是他能干扰到圣级技巧对天地灵气的吸纳，全屏他那八阶中级的魔力来弥补。
综合来说，陈暮云其实还是在他之上的，但是境界不等于战斗力，至少不等于单挑能力。
而且，对方在战略上、在大势上占了绝对的优势。
“那家伙……肯定有更恶心的东西在后面等着我们。”
当时众人是不明白拓跋明为何咬牙切齿地用“恶心”这个词来形容朱永，而不是“可怕”，但仅仅过了一天，他们就明白了。
“宋国的人，速速投降，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们的面前是十万大军。
你也许会说魏国还不知道教训，还派集团军来对付他们云云……说对了，魏国正是接受了教训，才派来了大军。
他们的旗号不是宋，也不是魏。
而是“楚”。
这是宋人组成的部队，准确说，是由投降古蒙的宋人所建立的伪楚政权的部队。
魏国仅仅派来一千人督军，就成功驱动了这十万同胞来送死。
理智来说，不少宋人在知道古蒙人要来的情况下依旧不肯撤离原来的城市，绝大部分不会是因为什么不肯离开自己的土地，而是他们作为被统治者，自觉只要能继续活下去，或能保住自己原有的地位就好，主人是谁根本无所谓，民族主义，爱国情怀管他去死。
但人类正因为不是绝对理智的动物才是人类，道德忠义这种东西即使你不想遵循也会自然而然在脑内产生，这是人类自野蛮走向文明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必然情绪。
所以陈暮云军的人愤怒了，
只是陈暮云没有。
“我不否认当中有大部分人是投机分子，但他们错了，这一战我们必胜，而古蒙必败，对吧，拓跋兄？”
拓跋明没料到陈暮云会在这时候说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大宋的战争潜力远胜古蒙，只要我们回到去，大宋就一定会获得最终胜利！”说到最后，拓跋明的眼神愈发坚定。
人在鼓励别人的同时，何尝不是在鼓励自己？
“那我们杀败他们？”有人问。
“我说了，还有一部分人也许是出于被迫或者是什么理由……没能保护好他们，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大宋以前还不够强大。”
陈暮云看着众人。
“但我们足够强大了，我们的人民很容易就会因为弱小而背叛，那再一次让他们背叛……不，再次让他们支持我们不就好了吗？”
众人懂了，理智来说，这做法会让他们已经为数不多的精力再次变得窘困，但没有一人反对，就算是内心之中的没有。
他们是大宋的军人，怎能因为民众被威逼就反过来随意杀戮民众？需要放在天平上衡量先不说，他们现在有能力做到，这就足够了。
“会死的只有一千人！不要搞错我们的敌人！”
陈暮云带头冲出，白袍军迅速跟了上去。
伪楚的将领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大人物要他们劳师动众来对付区区七千人，但不少人自觉把这当成了投名状之类表忠心的行动，丝毫不敢怠慢。见对面那支弱小的部队不投降，反而冲了过来，他们大笑着率军迎击。
下一刻，他们都和大地母亲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而大地母亲也仿佛恼怒他们的背叛，让他们变得灰头土脸。
“什么回事？什么情况？我在哪？”
十万大军如潮水急退般溃败开去，大部分人不是落马就是被缴了械。终于意识到前方这支部队不好惹的伪楚将领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当然，魏军肯定是要阻止的，所谓督军就是这么一回事，但看见后方十多万人被打得不知死伤多少的场景，他们就像投降的时候那般做出了选择。
“你们竟敢？”
一千魏军被逃兵的洪流淹没了，他们想要杀鸡儆猴，但攻击不知为什么无法打到伪楚兵将的身上，回过神来，白袍军的屠刀已经来到了面前。
伤多少人，陈暮云军没有去计算，那是必要的苦头，他们不会手软，但死的仅是一千人。但饶是如此，事后所有人都没有露出半点开心的表情。
“太弱了。”甚至有人直接哭了出来，“为什么会这么弱？”
他说的当然不是魏国士兵，而是说那十万伪楚军，或者说，十万曾经的宋军。
他们曾经和表面十五万，直接交锋九万，以及八万的魏军交锋过，抛开主将的因素，魏军都要比这十万宋军要强得多。
士气？刚开始的交锋，伪楚军胜券在握的时候可不存在士气问题，就算有士气问题，但还是无法改变他们弱小的本质。
不是每一个宋国士兵都能像他们那么精锐，但他们怎会不希望自己国家的军队能强大些呢？
但结果实在太让人失望了，都说敌人总是很强大，自己家的人就算变成敌人，还是那么弱小。
“他们只是炮灰，真是有一定战力的部队，朱永不会派来送死也不会轮到他指挥。”拓跋明倒是很冷静。
“你还对我们大宋有信心？”陈暮云平静地问。
“下限低只是因为懒惰罢了，我的信心不在他们，而在你们。”
陈暮云咧嘴一笑，把自己的情绪传播出来。
“正是如此，弱小没关系，关键是未来能变得强大，而这未来，如今掌握在我们手中。”
“继续前进，不要停，不要惧怕敌人的任何手段！”
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朱永是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在接近第九防线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漫山遍野的歌声。
宋国的歌曲。
当然，是由伪楚的人来唱。
真，四面楚歌。
第574章 双龙
“朱永恶心的地方是他喜欢先消耗对手再出手，而更恶心的地方就是他喜欢用心理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四面（伪）楚歌有效吗？若是一般情况，陈暮云等人当然不吃这套，但问题是朱永不单是唱那么简单。
准确说，歌声是那么悲伤，那么凄凉，让人听了就知道唱歌人身不由己。
是的，朱永掳来一般宋国民众歌唱，如果陈暮云不理不睬路过，他们立刻就被处决。
于是乎，恐慌不已的歌曲背后还有无数凄惨的求救声和哭喊声，让他们每一步都如同灌了铅似的难以挪动半分。
“抱歉……”
若是心兰在此，也许会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吧，但陈暮云如果去救，对方十有**会抛下民众逃跑，然后让他们为如何处置民众而头疼……这就是深入敌占区的不好之处了，对方可以随意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们，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咬紧牙关，快速通过这里，不要回头！我们不是密探，不是敌后工作人员，我们是军队，我们必须冷血，将来在战场上为他们报仇！”
马念才已经开始做思想工作，有时候他的话虽然不好听，但非常理性，为此帮了陈暮云很大的忙，而他自己则是遭到不少人暗中记恨，陈暮云心中是无比感激和充满歉意的。
不过马念才这一席话却是提醒了陈暮云，犹豫不到片刻，他果断把自己的想法传到所有人脑海中。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行，太危险了！”
“的确危险，但我要明确指出一点我们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军队，我们能走到今天，是因为我们心怀信念和理想！我们是要回去，但是要挺胸抬头回去！”
没人再阻拦陈暮云，也没人能阻挡他。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异想天开。
因为心兰在的话一定会想办法。
他……想追上心兰，现在的他，也有这样的能力！
不知何时起，陈暮云从人群中消失了……是的，对方就是想引他们大军过去，那么应对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挑少数人过去把民众给救下来，如果能顺便消灭敌人那就更好了。
于是陈暮云去了，就他一人，但已经足够了，敌人也算总人数有几千人，但为了遍布路两边，每一个群体可能就几个小队在看管，还是随时准备逃跑的那种。
当然，陈暮云不会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他们对百姓的屠刀，最终都会落在自己身上，躲不开，挡不住。
当魏军发现情况有异的时候已经晚了，最终就这么被陈暮云单人匹马杀了一路，死伤千余人。
不过陈暮云还是无法带走民众，只能为他们测算一下之后的大概，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居然会平安无事，看来朱永是不打算继续用这手段了。倒是陈暮云看到了不少断手断脚的民众，方知魏军的狠毒并没有下限，竟打算让他们即使救出了民众也无法离开。
陈暮云平安回来，众人士气大增，加快脚步离开这片区域，不过陈暮云注意到牛皋等高级军官神色有些不对。
而原因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最先说出来的不是他，而是敌人。
6月22日，他们遇到了毫无阻拦的“第十道防线”，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他们也俘虏了一些魏国兵将来问话，而魏**人的骨气显然和他们的雄伟战略差太远了，但朱永占优势的地方就是这里，就算他们知道也无可奈何。
只是为什么说好的第十道防线没有启用，那是因为朱永站在路的中央，摆出一副要和他们谈谈的架势。
“只是分身，那家伙是不会以身涉险的。”拓跋明道，“立刻扑杀他，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听。”
可惜朱永的动作比有所犹豫的他们快多了。
“如果只是你一个人的话，你早就成功回去了吧？”
牛皋等人的脸色变了，而中下级军官也不是傻子，看到上官的表情，略加思考，就明白了一个事实。
陈暮云是在借助他们的力量和大军抗衡不假，但没有他们，也只是无法攻打大军罢了，凭他运用天地之力的水平，海阔天空谁人能挡！就算是带上最重要的拓跋明，估计也没多大困难。
但他现在带着7634人
“是我们拖累了军主吗？”
“没这回事！”陈暮云大喝道，然后瞪着朱永的分身，“在作为一名圣者之前，我是一军之主，绝不也不可能抛弃下属，你休想动摇我们的军心！”
朱永微微一笑，嘴角间满是嘲讽之色。
“真的动摇不了？而且，你觉得光说漂亮话就能让情况好转？”
陈暮云回以挑衅的笑容。
“漂亮话我要说，任务我也要完成，和所有人一起完成。何况，如果我真的按照你说的那样做了，真正头疼的人是你吧，你又何必在此假惺惺地劝我！”
不少人顿时醒悟过来，是啊，敌人怎会好心告诉他们正确的做法，现在着急的是敌人才对。
一时间，所有人都大声骂起朱永来，只是后者根本不在意敌人的骂声就是对自己的最好赞美词，朱永从来不怀疑这个道理的真伪。
不知是谁放了第一炮，但马上就有人跟上，很快，朱永的分身就在狂轰乱炸中崩解。
但真正有见识的中高级军官可不会如此鲁莽，晚上行军的时候，他们偷偷私密了陈暮云，内容也大多是劝他按照朱永的话去做。
“军主为我们做得已经够多了，现在已经临近黄河，即使军主抛弃了我们，我们也有机会回去，所以……”
“不，绝不！”
陈暮云拒绝了所有人，把白天的话再次认真地说了遍。见他如此坚定，大部分人不再怀疑，感激流涕地向他表示道谢。
陈暮云很清楚，大家怀疑他是真的想走，觉得自己已经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没必要再继续拖累他……但只要他表示出自己的确是打算和部下同生共死的性格，他们就会打消劝说的念头。
只不过陈暮云的如意算盘在马念才这里碰壁了。
“你是因为想向心兰殿下表现才这么做吧？”
“这句话说得不对，不是表现，而是我在以她为目标。”陈暮云也没有隐瞒，还回答得非常冷静。
其实他也需要找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恰巧马念才就是能充当这么个角色的人。
“为什么？”马念才也一时间忘记了身处的环境，完全投入……或者说代入到类似的角色中去，“就算追上了又能如何？就为了博得她回头看你一眼吗？”
“才不是那样可怜的想法。”
“那么是为了打脸？”
“我觉得在圣女面前，我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就心甘情愿做别人的嫁衣？”
马念才并非不明白陈暮云那“希望喜欢的人能过得幸福”的理念，他也是这么做的，可是他跟随陈暮云，就是为了找到不同的答案，而不是如今这样，什么都没改变。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
“什么话？”
“不要否定自己的目标，不要否定自己的感情，以及……不要否定自己。”
陈暮云没有继续和马念才说下去，比起开解对方，他觉得刚才的那一问一答更多是在消除自己心中的迟疑。
就像抗击命运一样，无论坚定过心志多少次，在未来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再次迷茫，但解决的方法还是那个就是再次击破心中的虚妄。
“不是为了什么和什么，我在做的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理念，为了自己的梦想，而这一切所通向的终点，不是命运的定数，而是我自己抉择！”
6月24日，陈暮云军遇到了第十一道防线，那是三十万大军以及大大小小冬宫的组合，在鏖战一天一夜之后，他们还是成功杀了过去。
终于，他们看见了接近目的地的那条大河。
当然，在扩大百倍之后，大河也变成了汪洋大海。
“有些不对劲，怎么地理坐标好像提前了一点？”负责勘察的情报员道。
“嗯，的确有不对的地方。”早已测算过的陈暮云平静地说道，“这不是我们印象中的黄河，但黄河就在这之后。”
众人愣住了。
“是的，自三门峡出来的那一段黄河水，除了扩大百倍，还发生了另外的变化，就是在原来的黄河以北，分出了一条差不多大小的‘巨龙之河’，直到陈留西部才重新汇。同时也正是这双龙组合，古蒙人才没能直接进攻我们的都城。”
当然，这也毫无疑问地成为了阻拦他们南归的天然屏障。
……
6月26日，陈暮云军南下之路的最后战斗，在黄河双龙地区正式展开。
第575章 全解放
“成功靠的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积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对朱永来说，决定胜负的并非这最后的“双龙”天险，而是全部十二道防线。
透过情报员的侦查，他知道陈暮云军还有力气喊口号，对于横亘在眼前的大河也没有丝毫迟疑或失望，但正因为如此，朱永才看出了他们已然到达崩溃边缘的事实。
就算有些误差，那也无妨，要问为什么，那自然是因为他来了。
他设下的重重关卡不闯也就算了，闯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开始行动吧。”
六十万围剿陈暮云多日，折损十万，第十一道防线赶过来的大概有四十万，余下的十万人全都在此。
但这十万却是这之中最精锐的、直属于朱永的部队，更不要说他们一直在养精蓄锐，和已经疲惫不堪的陈暮云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然，七名八柱国已经独自赶了过来，稍后将作为顶尖战力来给陈暮云最沉痛的打击。
朱永可谓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巧的是，他虽然不是方术士，却也相信命运之说。
不过他相信的是命运会站到自己这边。
咔嚓一声巨响，十万大军所在的地面顿时崩裂开去……这当然不是什么天崩地裂，而是他们脚下那由冰块组成的大地，互相之间分离了。
是的，他们不是在陆地上，而是在双龙大河的中心，如今是他们所在的冰岛分裂为无数冰船，向着即将到来的敌人进军。
北人不善水，更何况比华北更北的古蒙人、魏国人，所以说是船，但无论大浪怎么翻腾，他们都如履平地，只不过他们的敌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也许要用自制的小船或是别的什么来和他们作战。
夺取任何一丝可能的优势，从而站在命运的肩膀上和敌人战斗，这便是冰河君主，朱永。
……
只是，对陈暮云军来说，是否濒临崩溃已然不重要。
相信未来，心怀希望的人，只会把目光放在具有可能性的前方，而不是去关注和畏惧身边的荆棘。
再说，对方一直以来制造的麻烦还少吗？这些困难在一点点消耗他们的同时，也在一点点磨炼他们的耐心，磨砺他们的意志。
回过神来，听完陈暮云对双龙的描述后，他们发现自己居然意外的非常乐观。
“这大概是绝望着绝望着，突然就对绝望厌倦了？”
绝望这个词，如果是在他们刚刚越过国境踏入古蒙大地的那刻，说不定是个充满潮流气息的热词，到了南归直面第一道防线的时候，这个词就变得有些low了……现如今，他们心中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不过如此。
“一定能平安回去的！”
包括陈暮云还在喊的口号和保证，也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不，这个词不对，准确说是变成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吃饭睡觉那样的必须行为。
是的，他们想像吃饭一样平安回去，这是没什么好说的东西，也就到了这种程度，他们才发现自己有更热切的追求，比活下去，比活命更重要，更具吸引力，或者说永远不会厌倦的东西
“带着胜利回去！”
砍树造船？凝土造船？用不会游泳的坐骑跳过去？裂土渡河？
哈哈，什么奇怪的想法都有，但他们都不选。
然后，他们如愿地看到了魏军的吃惊表情。
因为他们乘着的东西说意外但也太具自身特色了。
嗯，这两个多月的日子里，变化最大的是陈暮云，尤其是实力和……名气。
自从对方望着他们闻风丧胆，并且流出“千军万马避白袍”的说法之后，这并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情况。别看只有魏国在单独对付他们，其他古蒙属国是没来，但陈暮云沿路接近一些城市，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紧绷情绪。
敌人的“公敌”，便是世上最好的赞美。
而系统在这些事上从不怠慢，往深里说，宋是古蒙的敌人，光凭这个理由就有尽快做决定的必要了。
于是，陈暮云军现在是“踏浪而行”。
这形容一点都没说错，只不过浪与脚底之间多了那么一块布，足以容纳一万甚至更多人，并且方便他们渡过各种地形的布块。
是的，就是陈暮云的白袍，已经变成帝具的白袍。
千军万马都“避”了，避区区河水自然不在话下。
当然，就众人而言，白袍仅是被认证为下品帝具实在有些遗憾，在他们想来，怎么也应该是圣物才配得上陈暮云的身份。
怀着还能开玩笑的心情，他们迎向了气急败坏地发动进攻的魏军。
只不过
“凭你们也想赢？！”
实话说，搞出冰船是朱永的一个诡计，只要陈暮云军试图上船，他就立刻让冰融化，让融化的水变成胶水，拉着他们掉进凶险的黄河之中，为此，即使自己有所损失也无妨，玩的就是用人命来堆填胜利。
但陈暮云的部下们鄙视的正是这点，把兵将视为草芥，只当数字来消耗的敌军，有什么资格战胜他们！
“朱元帅战无不胜，大家上！”
可惜的是，魏军的思想和他们完全相反，就算已经半文明化，崇拜强者的观念依旧深入人心，尤其是底层的人民，自知无法逃脱被人随意操纵生死的命运，便把一切寄托在上位者身上，神化他们，并愿意为之去死。
他们的崇拜，是发自对强大力量的恐惧，和对命运摆布的屈服而这部分人，从来都是大多数。
不断的胜利是可以肯定的，但都是不具备决定性的小胜利，而之前挫败过的后方部队，也及时赶到了，在朱永的帮助下，架势冰船迅速加入战场。
他们依旧在胜利，太阳却是从西边沉下去又再次升了起来，他们取得了无数次胜利，却也变得无法前进了。
白袍让他们能够安全渡河，但并不能扭转他们的劣势。
第一个跪倒在地的不知道是谁，但其他人马上就把他保护了起来，陈暮云的方术也随之行动起来，但他们少的每一分力气都无法弥补，而敌人却是马上就能补充。
能同时发动进攻的人数是有限的，他们面对敌人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七万，但是对方不止一个七万，累了伤了的七万能在后面恢复……当他们开始累到无法消耗敌人的时候，就是他们的败局了。
“现在的话，就算你想舍弃他们也已经来不及了。”朱永用宣读死刑的语气传音道。
陈暮云忍不住笑了。
他不会逃，朱永早就很清楚这点，他之所以喋喋不休提起这些，只不过是想赢得更快更轻松。
这是认准了他们必败无疑。
陈暮云回头扫了一眼。
也是，光靠他的圣级技巧，已经无法扭转这个局面了。双方在量级上有着决定性的差距。
要怎样追上敌人？
回答是更努力。
别人睡觉的时候你努力，他吃饭的时候你在努力，这样就有机会追上了。
可惜的是，这些陈暮云军已经做了，他们已经不知有多久没休息了。
他们一直在努力了，可惜还是无法赶上对方。
但为什么，商界中还是有为数不多，甚至能说是珍稀的白手起家人士呢？
是因为他们比别人更努力吗？
怎么可能。
努力且一开始就身处高位的人可不少。
那是为什么？
眼界、格局。
他们能成功，是因为努力之余，他们还看到了未来，预知到了未来，比别人更早拥有了未来的时间。
陈暮云并不仅是圣者，他还是
“知天命……全解放！”
那一刻，他们得到了未来。
而他，则是看到了未来的尽头。
第576章 落日
预知能力的运用，陈暮云其实早就在做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不过以前是他单独使用，且是用来预判敌人行动罢了。
现如今，他要让每一个人都能看到各自的未来，然后再进行未来意志的高度统一。简单来说，就是以前大家都把现钱取出来捐献给集体，而现在则是把信用卡的份也给用上了。和燃烧潜能类似，两者都会造成未来一段时间内会非常疲惫，但预支未来对身体的损伤并不大，这也算是“副作用”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了。
当然，所谓全解放并不止是这种程度，陈暮云的圣级技巧能借助天地之力、能压榨敌人的力量、能引导己方走向统一的追求……而副作用也在这刻拥有了他能做到的一切。
通俗点说
“我不仅要自己部下的信用卡，我还要你们的信用卡，我还要过度开发当地的资源！”
环保与否的话题先不说，总而言之，就是他们得到了所有的未来。
倒下去的士兵再一次站了起来，只能被动防守的军官再次爆出了无与伦比的战力，而他们脚下的白袍也随之延伸开去，变成了仿佛直通向彼岸的桥梁实际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们前进的同时，白袍也在跟着前进，就结果而言并没有区别。
“拦住他们！”
敌人终于焦急了，发了疯似的阻挡他们，可重新恢复力量的他们，又怎么可能被挡住，除非
“什么回事？”
最先停下来的是敌人们，或者说他们不得不停下，因为脚下的冰船带着他们逆向而行，距离陈暮云军越来越远。
“来了！”陈暮云立刻传音给众人。
朱永一直都没有真正动过手，但他选择在这个地方和陈暮云对决，又怎会没有利用地形的考量。
果然，脚下本来就不算平静的急流一瞬间变得疯狂起来，像巨兽大口的漩涡、通天的龙卷、如猛虎下山的浪群，一股脑冲了过来。
这是人为、系统修正和自然力量的高度结合的产物，堪比千万军马化为漫山洪流，以血肉之躯淹没七军。
白袍能避水让他们如履平地，但无法阻挡从上盖过来的攻击。
“冲过去！”
牛皋大吼着杀了出去，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释放了魔法，不需要方术的支持，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敌人来自四面八方。
“这片大地的未来是属于我们的！”
陈暮云也能利用天地之力，但为什么敌人也能利用，还有着如此强大的威能？
答案很简单，现在拥有这片大地的不仅是大宋，人姑且有选择阵营党派的自由，天地当然也能进行站队。
这是支持古蒙的天地自然的反扑。
而他们，则是在和世界战斗！
漩涡震开了，龙卷后退了，大浪灰溜溜地跑开了，但巨大冰墙也在这一瞬间生成，隔断了一切，让他们变得孤立无援。
不，应该说是陈暮云变得孤立无援。
“终于来了吗？”
冰墙之中，陈暮云和朱永相视而立。而外边，四十万魏军从天而降，用人数拖住了除陈暮云外的所有人。
没错，这才是朱永真正想要的局面，天地自然的肆虐，不过是掩盖他在外堆砌天梯的行动。
朱永一开始就看得分明，真正的敌人只有陈暮云一人，拓跋明根本不足挂齿。但他不是岳江红，从未考虑过在一开始就结束一切，因为那样实在太费劲，风险也太大。
或者说，他的狡诈阴险深入到了骨髓。
但也正是这样的人物才能走到这里，才能拥有终结陈暮云这个圣者性命的机会。
“你没有意外……也就是说你早就预测到这一步？”朱永好奇地看着陈暮云，慢慢走了过去，“那能否帮我看看未来？”
外面喊声震天，但还是可以清晰听到呼喊陈暮云的声音，只是陈暮云始终不为所动地维持着方术，维持着能让部下们保存性命的方术。
他的脸上是那么平静，听见了朱永的“请求”后，他轻轻低下头，看着棋盘。
“可以。”
并非谎言，而是真的去测算了，一丝血线自嘴角流下，滑落，啪嗒一声。
“那真是太棒了。”
“是吗？”朱永根本就不打算听陈暮云说，因为那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你就没考虑过，若你死了，他们也活不了？”
话毕，朱永起手就是一刀。
只不过，陈暮云比他更快。
快了零点一秒的时间，把棋子下在棋盘上。
“天元困局。”
围棋之中，第一步走天元的大多都是菜鸟，因为围棋精髓尽在“围”字上，先走正中就等于让别人围住自己。
但对于真正的围棋高手来说，先手天元何尝不是因为自信。
而陈暮云也有配得上这份自信的实力。
于是
消失了。
陈暮云消失了。
白袍军的人也都消失了。
自从知道陈暮云的空间魔法那刻起，他们都在防备陈暮云突然把大部队转移走。
但陈暮云一直没有这么做，只是默默探测对手的防备手段。
就像朱永一切布局只为了这一刻。
陈暮云的隐忍也只为了这一刻。
棋盘还留在原地，上面天元及以外代表白袍军的棋子都发生了异变。
而现实世界，人们只觉得周围的空间都被压缩了。
“风雨欲来吗？”朱永苦笑道。
下一刻，包括他在内的所有魏军都被水淹没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天地为棋。
化困局为杀局。
……
魏军上岸的时候，少说也有将近十万人不知所踪，当然，最终在下游找回来一部分伤员的可能性是有的，但在他们魏国战神朱永的带领下，以五十万人围攻七千人却落得如此结果……脸上无光事少，士气尽丧，朱永威严大损才是真的不妙。
“这样都杀不掉他们，怎么可能？”
“我大魏的伟业，大古蒙的未来，难道就要断送在此了？”
“啊啊啊啊，一个都没杀掉！”
绝望的气息遍布军中，即使是八柱国，此时心中也满是失落和羞愧。
但当宇文獭回身看着军队最高的主帅，希望他来出言安慰众人时，却发现对方神色平常，看不出有一点遗憾。
他连忙走过去。
“大人，难道你不担心大宋的军神日后……”
之后的话，宇文獭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因为那是他不愿去面对和想象的未来。
但朱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起头，他看见的是自信的微笑。
“放心，死掉的军神，就不再是军神了。”
说罢，朱永大步流星离开，留下一脸呆滞的宇文獭。
当然，谁也没有留意到，朱永的手中拿着一颗棋子。
也不可能有人注意到棋子上刻着一个“剑”字。
……
当洛阳城出现在能够侦查到的影像之中，且上面依旧挂着大宋的旗帜时，人们终于忍不住放声嘶吼。
“终于回来了！”
痛哭、互相拥抱、上蹿下跳、激动得乱跑……人类表达兴奋的百态在这支部队中完美展现，这一刻，他们不是什么精锐，也不是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白袍军，他们仅是一群好不容易回到国土的普通民众。
“军主，我们到了，我们终于回来了！”
当然，他们没有忘记自家主将，没有忘记这个真正的恩人。
“是啊……牛皋，带大家入城吧，我随后就到。”陈暮云和颜悦色道。
牛皋身躯剧震，深深看了陈暮云一眼，才缓缓点头。
“遵命！”
这一声答得震天动地，让不少得意忘形的家伙记起自己的军人身份，不一会，牛皋就把部队整顿起来，有条不絮地向着洛阳城行进。
饶是如此，人们脸上依旧满是无法抑制的兴奋……看到部下们这样的表情，陈暮云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变得更深了些。
当然，也更苍白了一些。
“这是一次伟大的壮举。”至今仍然难以置信的拓跋明走上来，对陈暮云重重抱拳。
“拓跋兄可不要忘记我们的协议。”陈暮云淡笑道。
即使相处不久，拓跋明也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自己欠缺且向往的勇气和意志，只要这样的人在大宋里还有十个……不，哪怕只有三个，大宋也必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一定，只要我拓跋明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和大宋共结百年之好！”
“拜托了。”陈暮云轻轻一拍拓跋明的坐骑，让它载着这个代表未来的使者向着洛阳进发。
只剩下马念才了。
“谢谢。”陈暮云说。
“我什么都没做，我……”
“你是否有帮到我，由我说了算，谢谢。”陈暮云轻轻下了坐骑，挤出笑容道，“谢谢你，倒是我不知道有没有帮到你？”
马念才很想说慌，但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说真话嘛，内心却又在反驳他想说的话，最终他只得把迷茫咽下口。
“你等着，我马上就把心兰殿下带来，放心，只要她来了，怎么也有办法的！”
马念才急匆匆地离开了，陈暮云找了一棵干瘪的枯树坐下来。望着周围盎然的绿意，他摸了摸身后的伙伴。
“辛苦你了。”
微风轻轻吹拂，陈暮云抬起头，望着这片属于大宋的天空，这才对刚才马念才说的话有所感悟，
“就算是再多三天又能怎样，一点意义都没有。”
是啊，他想要更有意义一点。
这一刻，陈暮云想到了许多，想到了过去，想到了家人，想到了朋友们，想到了过去的错误……他很想说声对不起，但他还是没说出来。
因为将心比心，现在的他最讨厌的就是对不起了。
如果当初他也能像如今这样换位思考，该多好？
可惜，没有回头药吃，而且没必要吃，人类应该不断前进，把目光放在现在，放在未来。
莫名地，他想起当初的预言……现在的他，可以非常果断地否定那是命运的折磨了。
“因为这是我选择的未来，这是我的魔法，我无怨无悔。”
带着没有血色的笑容，陈暮云举起了手，指着前方，决定为那人与自己所爱的这片大地开拓未来。
声音接近了，真快，还是说他已经连时间感都丢失了？亦或者她一开始就预知到自己的归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他不需要她说对不起，也不需要她哭泣，而是
“谢谢你。”
那名少女就像初次见面时，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动人，而她漂亮的脸容上，挂着的是笑容。
是他最需要的笑容。
“不用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能帮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能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能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陈暮云轻轻闭上了眼睛，他那最后一刻依旧向前方指着的手也随之落下。
那开始变得冰冷的手心，却是铭刻着一行永不消逝的血字
“先灭苏斯，后灭魏。”
第577章 我们是人
陈暮云的时间永远停在了6月27日.
也许在地球志或是某个时空里，他能通过出卖队友来活下去，从而带着遗憾和耻辱度过人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那不是他，名为陈暮云的男子选择了通向光明的未来，选择了成为足以影响历史走向的人物，而不是过客。
是的，属于陈暮云的传奇结束了，但故事还在继续。
……
5月伊始，墨家就开始取代姜家和蜀地接管西方战场的事务，但对墨家子弟来说，最可怕的不是那可以摧毁城市的上帝之鞭5月4日夺回安定之后，他们用迅速撤离，让这卫星炮打了个空而是西域军背后的机械化部队。
那个名为“苏斯”的国家的军队。
安定之战是在三个小时内解决的，至于为何能如此简单取下一座城池……大概就和程序猿总是喜欢偷偷留后门差不多，安定、长安等城墨家都留了秘道。
但饶是如此，他们击溃城中的苏斯机械部队依旧花了两个半小时。
要知道，守城的五万士兵里，苏斯只有三千人，另外大部分西域军，连半小时都撑不住。
从来没人怀疑一支精锐部队的战斗力，但发动突袭的墨家部队何尝不是精锐，只是他们在苏斯面前的表现实在太差劲了，差劲到要靠人数来取胜。
这还是大宋闻名遐迩的精锐机甲部队吗？
墨家之人早知古蒙很强，也从心兰那里听到了苏斯的消息，可是百闻不如一见，不真正打过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和世界有那么大差距。
而且他们好不容易封住对方自爆抓住的俘虏，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人形机甲？你们这是得多白痴？！”
这是嘲讽，但看着对方的机甲飞龙，机甲战虎，每一个都运用了方便行动的流线型设计，就知道对方这是打心底看不起他们的机甲设计。
一般人的话，墨家子弟早就嘲讽回去了，但这是技术的领先者说的话。
于是他们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产生了疑惑。
“为什么我们要用人形机甲？”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们撤出了安定。望着随后而至的巨大光束，他们并没有因为策略成功而感到兴奋。
他们想的是，对方能有这么大杀伤力的武器，是不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走对了路。
毕竟，魔导机械技术，不是一蹴而就的东西。
……
长安城，墨家要塞内，一场军事会议正在进行。
参加议事的除了墨家高层，还有代表姜家蜀地的班朝、陈堂，以及代表皇室的燕雅和一些官员，只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可谓非常难看。
“不到两天又射出一炮吗？”
安定城的先夺再撤战略可谓是一次试探，但古蒙上当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的事。
这意味着他们之前推断的上帝之鞭发射间隔是错误的。
早在5月2日的时候，他们就有这样的预感了，但有反对者提出这是对方强行施法，为的就是让他们产生错判……最终自5月1日到5月4日内连放三炮，证实了真正错判的是他们。
归咎起来，原因无非是
“从一开始，你们就应该抛弃天真的幻想。”燕雅毫不留情地说道。
她前往西边的目标是寻找刘天，但有个词叫“身不由己”，无论表现得多么冷酷，她始终都是桃园三人组中最软弱的那个。
这份软弱，形象来说就是她无法漠视同胞的死亡而不去支援。
所以她留下来了，也因为她的加入，西方军的情报系统有了极大改善，这几次的行动都有燕雅参与并提供帮助，5月1日她还身处被上帝之鞭轰击的天水，实时检测上帝之鞭的各项计算……因此她的话虽然难听了些，但即使不相熟的人都不由得认真思考起来。
“我同意燕雅小姐的看法。”一名墨家长老道，“敌人的卫星射线能力远超我们的想象，我们的防卫级别至少还要提高两个层次，甚至要做好在关键时刻，使用‘那个’的准备。”
其他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墨家这边的人却神色大变。
“等一下，要用那个还太早了！”另一名墨家长老急道，看他激动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他去当敢死队。
然而，这仅是开头。
“我也觉得如此鲁莽行事非常不妥，在陛下和朝廷没下命令来之前，我们应该继续寻求通过战斗去解决问题。”
“真到了那一步，形势也必定糜烂到了极点，主动出击才是更应该做的事。”
“在姜大人醒来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保持能动性。”
其他人没想到墨家之人会产生如此大的抗拒，虽然猜到这之中可能有什么内幕，但谁都不敢发问。
最后，是靠墨思亲自出面才结束了这毫无意义的讨论。
“防卫级别提高两个层次，那件事暂且不提。”
会议在毫无建树的情况下结束了。燕雅正要离开，却收到了墨思传来的密语。
“燕雅小姐，可以稍等一下吗？”
墨思并没有留在会议室单独谈话的意思，但身为情报员的燕雅如何会不懂该怎么配合，当即不动声色地建立了秘密线路，先是和墨思背驰而行，然后在走向洗手间的路上放出分身骗过监控，真身则是遵循墨思的指引，两人在另一个房间会面。
“是刚才说的事？”
这之中固然有燕雅情报魔法已经非常优秀的原因，但墨思也有在监控上做手脚，目的显然是为了不让墨家之人发现。
墨思微微苦笑：“想必我们的做法给你们留下不好印象了吧？但他们是在关键时刻不会退缩的人，现在只不过是在拼命寻找希望罢了。希望你能体谅。”
“你不用道歉。”燕雅不知道事情缘由，也不觉得这事有必要让墨思如此低姿态来道歉，只能如此回答。
当然，不难推测出墨家是胆小怕事，或者是贪生怕死，但燕雅没有苛求别人改如何做的打算。
更何况，这些日子来，墨家的作战可谓英勇，燕雅更相信战场上的表现。
“谢谢。”墨思看穿了燕雅的想法，诚恳地说道，“只是考虑到实际情况，我现在的确无法抽身。”
姜水天昏迷，刘天失踪，而姜艾只能稳定蜀地汉中对这个少主人的能力是没多少信任的。
如此一来，西方军真正能依靠的指挥者就剩下墨思了。
“心兰姐姐很快就会派真身过来为姜水天治疗。”
“那敢情是好，但还是不够，仅靠姜水天，是无法让我军获得胜利的。”
大宋最初对于西边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守”。
这是自司马棣时代开始延续下来的战略，如果不是上帝之鞭的出现，如果不是艾提拉实在太过强大，姜水天足矣。
但现在明显到了姜水天和墨思共同联手也可能守不住的情况了。
既然守不住，那就只能攻出去了。
“心兰姐姐会来。”燕雅复述了一遍。
“不，不行的，心兰殿下不是那种能突破重重围困的战略家，她擅长的是在扭转双方优劣，发动稳胜不败的战争……你应该能理解吧？”
没人能不败，但心兰能做到，能在特定情况做到，她能布置出那“特定”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后勤补给、装备、情报……这一系列都占优之后，心兰才会发动战争。
是的，心兰以突袭成名，以小胜多扬名，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愈发信奉兵法正道即以多打小，以强击弱，行堂堂正正之师。
别看内战阶段他们只有一千人，从现在他们还不知道的未来，某个新晋圣者表现就可以看出，光是一个圣者就堪比十万大军甚至更多。
可以说，心兰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尤其是她背负起全国人民的命运之后，她这一行事准则就变得近乎偏执的程度了，现在她的七身，有四个投入在“特定情况”的准备之中……兵行险招是距离她最远的词。
但有个人不同。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够在这个时候为我们思考出进攻的方法，我是这么相信的。”
哪怕“讨厌”那人，燕雅也不得不承认墨思说得对，便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因为我们的缘故留在了这里，我今天找你谈话的目的就是这个，请不要管我们了。”
燕雅沉默了，她习惯用冰冷的外表来武装自己，把无言以对变得正常，但在墨思这些人生经验丰富的长辈看来，却是非常拙劣的掩饰罢了。
墨思没打算改变燕雅的想法，只是继续把自己的计划说出。
“事实上，我们也有主动出击的打算，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我们就唯有靠自己的实力去改变现状了。”
“你们已经派了人？”
墨思眼中闪过一丝神彩，随即似是躲闪目光般扭过头，望着外面的风光感叹道：
“不，他还在等你……这人你也很熟悉，他算是我们墨家中为数不多没有被束缚的人了。”
……
“紫，你觉得我们的机甲为什么是人型？”
这一问题军中议论纷纷，墨青叶自己也被人追着烦了好几次，不知如何解答的他只好把问题抛给别人来思考。
然而，那个站在战魂前方，笔直得宛如旗帜的男子，却是轻轻一笑
“那还用问，因为我们是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