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不能大意
骷髅墙被洞穿，到逃脱不及的耶律屠夫被碾成肉碎，不过是五秒内的事，而当这个消息传到三国大营中的时候，各国将领都愣了五十秒甚至更长的时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一次，没人笑出声了。
“那应该是南人的精锐，不过没有八阶。”一名在情报上有点水平的八阶统领刺子模道。
“我们不动。”帖木尔则是很干脆地把命令颁布下去。
陈暮云是诱敌还是趁机收拾他们，古蒙人没打算猜，他们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围城，所以作为主力的蒙古军是绝对不能出动的。
而在金国自告奋勇之前，魏国阻止了他们，但魏国也没有行动的迹象。
“请相信我们的人。”这是魏国发给其他两国的消息。
……
成功杀死敌将的瞬间，陈暮云和大部分兵将都忍不住露出了喜色，但也很快就收敛起来。
因为对方仅仅乱了两分钟，然后就再次组织起有效的攻击。可以说，这一点也不像死了主将的军队。
“七阶高级在古蒙里仅是一般的将军，他们的大将绝对不是刚才那个肉块！”
陈暮云传音给众人，当然，这一情报是早就从心兰的科普那里了解到的。
实际上，他们只说对了一半，古蒙的国家以前也许的确是以实力为尊，但开战之后有了些许改变，之前没有展示出来不过是因为内部心存不服，从而推出了耶律屠夫这样一个妥协的代理人。
如今代理人一死，事情便向着两个方向发展了。
先是骷髅军团的行动变得井井有序，居然懂得像常规宋军那样，法师配合武者进行联合作战！不用陈暮云说，牛皋立刻带着部队弃了这样的对手，直撞入混乱不堪的蜘蛛人和食尸鬼大军。
但好景不长，杂乱无章的蜘蛛人和食尸鬼后方，突然传来了一股惊人的气息，
“是八阶强者！”
哪怕辽国不是主角，也不可能只派一名七阶高级来响应蒙古。就像前面说的，蜘蛛人的背后还有蛛后，而这之中最大最强的蜘蛛女王，萧莉丝，就是这次的辽军主将了。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高达十米的蜘蛛女王发出一声怒吼，慢慢从地穴中爬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看见她的尾部冒出一条直通天际的丝线，拉着她巨大的身躯飞了上去，然后，一个巨大的黑影很快就遮住了陈暮云军头上的月光。
“她要落下来！”
萧莉丝想要压扁部分人的意图非常明显，但经过阿尔法的辅助演算，陈暮云更深信对方要做的是把队伍分割开。
一支阵型被打乱的部队，离败亡不远矣。
分头散开被立刻否决了，因此答案只有一个
“死吧，愚蠢的人类！”
萧莉丝得意地笑道，这些不清楚她作战特点的家伙不会知道，她的背部附着大量由蜘蛛人融合而来的小蜘蛛炸弹，只待落下的那瞬间倾盆而下。
因为法则的关系，这些蜘蛛并不会炸到她自己，但宋军可就惨了，要知道，这每一个蜘蛛的爆炸，可都不亚于七阶高级的全力一击。然后在敌人慌乱的时候，她一举把用于束缚的蛛网发射出去，正中对方主将，宋军焉能不大败而归。
然而想象仅是想象，萧莉丝落下的不是平坦的大地，却是一座凸起的小山峰，后脚先着地的她，直接就顺着斜坡滑了下去，而因为太过突然，以至于她没能把已经开始倾倒的小蜘蛛收回。
轰隆隆隆隆隆！
这是一连串的惊天大爆炸，但炸死的不是宋军，而是后方涌来的蜘蛛人和食尸鬼，而不幸的是，一直潜藏在食尸鬼群中的副将，食尸鬼王耶律噬魂，也被波及到了不得不现出真身。
“你是智障吗？”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萧莉丝也是气急败坏，正打算回身找敌人，脚下的山峰却是一下子倾覆了，然后被如箭一般冲来的部队撞了个满怀。
这山峰当然是陈暮云转移魔法的成果，但他没打算做持续改变地形的准备，而是争取在萧莉丝摆乌龙自绝部下的时候，让部队回转，然后再来一次像之前消灭耶律屠夫的冲击。
结果当然是成功了，但萧莉丝无愧是八阶的不死怪物，即使被万人军队撞得飞起，口吐绿色液体，也仅是重创不死。
“有些不对，敌人的力量比想象中要弱。”马念才提醒道。
陈暮云也看出来了，之后阿尔法更是用数据证实了这一点……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其实很简单，就是萧莉丝作为不死主将，同样也是能够聚集部下的魔力给自己的。
如今萧莉丝仅是被重创，不是意外的强，而是意外的太弱了，即使是如今，陈暮云仍没发挥出部队的全部力量，但就现状来看，辽军不下十万的不死怪物仿佛是幻象一般……
“不，这些不死怪物不是假的，但真正能给敌军主将共享魔力的部队不过五千！”
这是保守的说法，阿尔法实际算出的数据实在太少了，陈暮云不愿说，但即使是夸大到五千，也足以让整支队伍兴奋起来。
“那就继续碾过去！”牛皋看到了暴露身影的耶律噬魂，一脸兴奋道。
“上！”陈暮云传令。
“啊啊啊，不要！”
随着耶律噬魂的惨叫，他们彻底冲散了食尸鬼和蜘蛛人部队。
然而，古怪的事发生了。
在耶律噬魂战死、萧莉丝重伤这种对于一支部队几乎来说是绝望的情形下，辽国的不死大军却是一下子变得整齐有序起来，之前从来没出现过的配合和阵型都冒了出来，简直
“这是空降了一个司令？”马念才惊讶。
不得不说，平时的治军之法的效果从这里开始体现出来了。作为没经验没战斗力的主将，陈暮云在军中尽可能放低姿态和兵将相处，甚至允许中下级的军官直接向他进言……有着这样的铺垫，即使是这种关键时刻，一名军衔不高的情报员勇敢地在指挥频道直接给陈暮云发消息。
“军主，我觉得这些敌人的排兵布阵，和之前侦察过的魏国有些相似。”
“魏国？这是什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陈暮云非但不责骂，反而认真重视他的话，让这名情报员以及其他有想法的低级军官都精神大振。
“没错，我负责的是魏国的侦查，现在的辽军和当时的魏军很像。”
“是一模一样，我是当时情报主负责人。”一名军官插进来。
“大人，我觉得他们其实更像我们。”
“是啊，这队列，不就是我们前几年淘汰的布阵嘛。”
情报人员一下子说开了，直到牛皋呵斥他们不要发布重复信息才平静下来，但陈暮云已经了解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这魏国……莫非是对我们非常了解的国家？”
……
尽管不是最新，但如果单纯以量来衡量的话，古蒙十六国没有谁比魏更了解大宋了。
孝文、孝文父亲、祖父……至少五代人，实际更多对华夏文明充满了憧憬，当然，真正刻意模仿，是从孝文祖父那代开始，他从当时还是三国的华夏之中，单独相中了那时候屡胜不强的宋。
“和匈奴、辽相比，我们就是星之大陆中的宋国，但不必气馁，我有信心，这个宋国一定能卧薪尝胆，成就一统三国的霸业。”
当时结界还在，清国只是单纯为完成任务而不带野心地在进行侦查华夏的任务，远在突厥之北，随时有可能被辽和匈奴消灭的国家，居然知道遥远的南方国家的“卧薪尝胆”一词，这是何等的不容易。
之后的事，随着朱永力的救国，随着孝文的登位，这个国家正式开始了华夏化的行动。
那为什么古蒙各国的军队里有魏国的人？
“强大的力量若不懂得合理运用，无疑于三岁小孩舞刀弄枪。”开战前，艾提拉特意会见了魏国的文武百官，“希望你们能教会各国这个道理。”
艾提拉对大宋的重视，魏国上下感受到了，作为文化政治制度的来源国，魏国上下也在表面轻视之下，保持着一份崇敬之心。
可惜的是，其他属国并不这么看，甚至和下派到各个部队的魏国“军师”产生了不可糅合的矛盾。
“你就乖乖给我当传令员，其他事情不需要你管！”
这样的声音在多个部队中响起，但各个部队的魏**师并不气馁，他们相信时间会证明他们的正确。
比如现在。
“好的，第三师给我压上，第十师负责掩护，怎样掩护？就是用蜘蛛丝，不求杀敌，只要起到骚扰作用就好。第一和第十二师迅速两边包抄，要快，用你们见到尸体的冲劲！”
若是萧莉丝还醒着，一定会认为这个军师脑子秀逗了，居然用语言去激励那群近似消耗品的制造物，而且还给它们编了号……这是恋物癖。
但魏**师没有犯傻，也没有恋物情怀，他看着这群丑陋的东西都快吐了，但是良好的职业素质让他把重心放在指挥上。
阵法过时了？这个不难猜出，但它们有着可怕的数量，还有不少七阶高级的蛛后和食尸鬼头目在，实力还是他们占据绝对的优势，差的不过是那么一点组织度。
“能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南方的宋人，就让我来击败你们！”
陈暮云军的确不敢再鲁莽冲锋了，之后的数轮试探都无功而返应该说是付出了一比三十的损耗。
损耗还是很惨烈，但魏**师并不心痛，他会激励这些不死怪物仅是希望它们最大程度发挥自己的价值，就结果而言，他成功了。
因为之前是一比百的损耗，现在的话，他们的制造兵员速度完全能跟上，但宋军是没有恢复能力的。
而且好消息还在后头。
“各国的联军已经赶来了，人数三万。”
领导在干活，部下们可以慢，但不允许缺席，这个规则在古蒙各国间同样适用。
于是，后发的中小国家派来了联军声援四国，而且恰好就在这个时候，还在陈暮云军的背后。
“天助我也！”
魏**师仰天大笑，只不过下一刻他就被突如其来的炮击命中了。
那是来自云州城的炮击。
第549章 杀你的人
大营当然不可能扎在常规炮火打得到的地方，但是魔法的射程并不会固定，人们可以临时通过牺牲威力或者增加人手来进行更远的打击，这时候就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彻底撤到可能射程之外，二是站在临界点，消耗对方的力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四**队在经过简单的计算之后选了第二种做法，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凭什么确信自己算得精准？
答案是，就是不精准，但他们实力强大，有什么好怕的……这在平时没什么问题，但在这一时刻却被云州城内的宋军抓到了机会。
后羿弓……可不要搞错了，不是光明派那个圣物的原品，而是心兰送的仿制品。李药师作为“仙人”职业的魔法师，十八般法宝自然都是不离手的，同时由于元帅的身份，使得他能调动全城的兵力来突破帝具的最大限界简单来说，四国对云州城的最大射程严重低估！
大宋不是内部属国林立的古蒙，因此在看到友军奋战的那刻就开始思考如何帮忙，出城自然是时机不到，但是火炮支援可以做，这一做，就做到了近乎完美。
军队一般是有常备干扰魔法的，虽然不至于完全妨碍鹰眼等远视魔法，但至少能做到不被完全侦察到，但运气不好的是魏国的军师竟然在这种情况被直径不过十米的魔法正面轰中！立刻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失去指挥的不死大军再次混乱了。
最先退却的是蜘蛛人，这种时候它们认为该做的是保护蜘蛛女王，而不是恋战，但陈暮云军反应得很快，立刻就对蜘蛛人进行了追击。
穷寇莫追的道理不假，但首先要把对方打成穷，打残。
现在陈暮云就打算做这样的事，而骷髅军团和食尸鬼这种连目标性都失去的部队竟然一时间不懂得救援蜘蛛人，等陈暮云击溃有所顾忌的蜘蛛人，斩杀了三个蛛后让它们失去更多的中层指挥官后，溃败变成了连锁反应。
当然，胜利的时刻，陈暮云不忘把目光看向真正的目标所在的方向。
“这一会，该出手了吧？”
……
“该出手了。”
一名蒙古将领道。
围城上，**自包揽西南、南……到东北这半个方位，魏国对应北面，金国对应西边，如今西北的辽被打破，再怎么不愿意，他们也必须填上空白。
只是，这么一来，城中的大宋肯定要有所行动。
“来得正好，就怕他们不出城！”
有将领倒是兴奋了起来，但帖木尔作为主帅，怎能像这些人那样想得如此简单。
如果前往救援的部队没有很快取得胜利，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分神，那种时候宋军随便找个方向突围，他们就会变得非常被动……最好的做法是派金国和魏国赶去，但这样做置蒙古的颜面何在？
文明国家会把颜面当话题，而野蛮国更激进，为了颜面，他们可以大打出手！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
“敌人军队情况如何？”
趁辽军分两边撤离的时候，陈暮云迅速派出情报员。
“魏军没有行动！”
“金军原地按兵不动！”
“蒙古只有数千人出动了，但是在接收辽军，没有过来的迹象！”
“报，后方发现不明敌人，人数初步估计超过两万！”
众人大惊，本以为是敌人的包抄，等侦察到是新的援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援军的到来，让城中的宋军情景愈发艰难。
“敌方动向怎样？”陈暮云问。
“敌方部队正在往南移动，似乎打算封堵我军的退路。”
这是合理的做法，一般来说古蒙军不会认为他们会在落败后往北走，但这样一来
“是北边的魏国准备过来了吗？”
说实话，接下来的战斗他们根本没有资格选择对手，但经历之前的事之后，魏国这支部队给他们的印象已经非比寻常，已经被打掉指挥官的辽军仅仅依靠一名魏国不知是参谋还是观察员的人物，就把整支部队组织了起来，甚至焕发出远胜最初的战力……如果不是云州城那一炮，现在他们说不定已经败了。
不过，他们没有余裕去继续思考这个了，古蒙军的应对终于到来，却不是北边，而是南边，而发起的第一炮，则是来自地底
“什么？！”
那是摧山搅海般的震撼，整片大地裂出无数深渊，几十人直接就被吸了进去。雨后春笋般升起一根根尖锐的石柱，洞穿士兵的身躯，更有山峦拔地而起，从上方落下无数泥石，欲要就此掩埋陈暮云军。
陈暮云的反应稍微慢了，等他们撤到转移制造的山坡上时，已有三百多人失去性命。
“谁释放的魔法？！”
牛皋愤怒地大吼。
这当然不是天灾，而对手也没有隐藏的打算，很快，人们就在高点看到了那个走在地震区域中的独脚大汉。
不，他还是有另一只脚的，只不过那只脚足以让人睚呲欲裂。
理由很简单，大汉的右足，与大地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仿佛大地的一切都会因为他的抬腿而发生改变。
魔法时代，只要不是永久魔法伤害，都能治疗，只要请得起人，四肢随意再生，如果能请动心兰，还可以续命三天。魔法之神奇，从治疗术就可以窥视出一二。
但不缺财富，不缺治疗师的蒙古汗王，却是一个瘸腿，这就显然是故意为之。
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即使圣者也不能幸免。
因此帖木尔在很早的时候就舍弃了一只脚，只为更好地融入大地，终于，在八阶，在掌握了概念的力量后，他把精神和灵魂通过残腿融入大地，让大地变成了自己的身体一部分。
如果说魏的朱永是古蒙里的“冰河君主”，那帖木尔无疑就是古蒙里的“大地之王”！
“八阶高级？”比起愤怒，马念才更加震惊于对方的魔力，惊呼之声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这是古蒙大汗？”
可惜，并不是，即使帖木尔到了大汗的魔力层次，他也不是大汗，甚至连一国掌权者都算不上，只因他出生在强者辈出的蒙古，但八阶高级的实力却不是作假的。而且他和玄元改造人的恐怖不同，同为八阶高级，他那双带着智慧和意志的眼神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闹剧是时候结束了，南方的将士！”
在他出现那刻，陈暮云也彻底明白了帖木尔的打算，为了不让围城出现致命漏洞，他亲自过来了，而且看他那牵动的魔力波动，无疑是裹挟了自家军队的魔力到来，虽然因为距离远而有所削弱，但凭借一人重创他们并非难事。
只因为他已是八阶高级，从一开始就在力量上构筑了任何技巧都无法跨越的大山！
“地崩山摧！”
所谓大陆架剧烈震荡，不过如此，之前云州城想尽办法应对的地震魔法来源不是别人，正是出自帖木尔的手笔。
那是云州城守军出动半数才能对抗的魔法，就算如今威力不如当初，又怎是区区的陈暮云可以抵抗的，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了力不从心的绝望
幸运的是，一切早已注定他和部队能够成功，只是他没能猜到过程，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渐渐地从依赖天数已定转为尽人事，这是很好的发展，以至于他产生了幻听。
“做的不错。”
夸奖的声音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然后，只见一把古朴且承载华夏历史底蕴的青铜剑从天而降，直没入那躁动不安的大地。
“破魔式。”
一切震动烟消云散，众人纷纷抬头，入目就是一支飞龙部队，而为首的黄金龙，在夜色中是多么璀璨耀眼，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了无尽的希望。
当然，重点在于龙背上的青年男子。
“大家，我来了。”
尽管话语平淡无奇，相貌也曾被尖酸的黑子喷过是“平平无奇”，但就是这样的人，一剑就解决了足以让半个云州守军头痛的魔法。
振奋士气，足矣。
“你是谁？”
帖木尔警惕地看着这个轻描淡写就破去自己魔法的青年。
但青年没有看他，看了一眼那些被石柱刺穿身体的大宋士兵，默默地把地上的剑召回，然后化为一道金色的闪光，瞬间冲到了帖木尔身前。
“杀你的人！”
第550章 挽尊
心兰和当初的房如晦相近，平时都是很谨慎的人，因此在雷天化出发之后，她立刻开始商议后续的援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几乎可以说，心兰想的还是从洛阳派兵过去，但人们反对的理由也具有一定的正确性，就是心兰不动，比什么都更能安抚军心民心。
只是心兰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犹豫不决的人，但相似的情况再度发生了杨宇走出来毛遂自荐。
“那就由我带兵驰援北方。”
从部队的构成来说，没有比杨宇更适合的人了，但他提出之后，百官却多有反对之声。
不是杨宇实力不足，而是他太过感情用事，一次又一次！
在心兰没有公开内幕的情况下，民间渐渐流出了这样的说法：
“有个人，其实一开始就能阻止内战的发生，让内战无疾而终，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错信、讲义气，放过了始作俑者，酿成了最坏的结果！”
这话颇为偏激但并没有完全说错，杨宇的确一直以来都存在感情用事的毛病，只不过当初司马棣就是赏识他这点，而到了隆基朝，在心兰的带领下人们正向着实用主义的方向发展，对杨宇的意见就变得明显了。
而且，他们不顾及心兰对杨宇有意见，这也从某种程度展示出新朝廷的开明。
当然，杨宇没有等心兰来维护自己，他少见地和百官辩论，并且做出了担保，最终赢得了百官妥协性的信赖因为如果杨宇不去，心兰可能就要自己行动了，权衡之下，他们没有继续反对。
而对杨宇来说，这一次也是证明自己……不，没这么重要，他从来不思考这个，他不在乎外界人的看法，但他不想再次辜负别人的信赖。
然后，他到了，在最关键的时候。
……
尽管杨宇整天和人单打独斗，但只有是龙骑士的时候，他才能把自己的实力发挥到最大。
不过，这单纯的魔法攻击还是被帖木尔挡了下来，只是后者的表情有些惊讶。
“将军阶？不，统领阶？你受过伤？”
帖木尔挡下这一招毫无压力，但杨宇的破坏力已经可以与汗王相提并论了，魔力却只是七阶高级和八阶初级之间……古蒙人在天性上对技巧不以为然，但达到帖木尔这种程度焉能不明白技巧相当于多开辟一条路，他本人就有高手级的法师水准，这在古蒙已是非常罕见的高水准了。
杨宇没有和他废话，试探的第一击就能让他摸清自己和对方的差距，而魔力上的差距，可以用技巧和真意来弥补，甚至还能用轩辕七十二剑的奇异来取胜！
“柔剑式！”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魔力之间的差距，瞬间逆转。爱丽丝稍一后撤，就带着杨宇重新撞过来，直迎向帖木尔扫来的大地之腿。
只是，当初能一瞬间反击八旗统领攻击的柔剑式，居然没能把帖木尔的这一腿反弹回去，剑与腿就这么在空中撞在一块，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逆转魔力流向的攻击？很不错，可惜我的大地之力，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帖木尔加大了魔力输出，把杨宇和爱丽丝踢开。
何为稳？就是持续的输出，不断地供能维持魔法，让魔法不变形、不改变。而杨宇的柔剑真正造就的效果就是让那些后继无力的攻击一下子变向……没错，实际柔剑对帖木尔的攻击起效了，但是后续的供能抵消了前面的变化，甚至在加大输出后抵消得比杨宇的柔剑变化更快。
古蒙人不擅长技巧，但他们知道如何把自己的力量优势发挥到最大，一力降十会！
“再来！”帖木尔脸上兴奋与狰狞同在，“你就是大宋首屈一指的强者了吧，我要杀了你！”
与此同时，周边的形势却是更乱了。
如果没有杨宇，蒙古军是非常放心的，但出现一个能和帖木尔实力差不多的强者，他们当即就不顾一切赶来支援，而杨宇带来的两千飞龙骑士也不会袖手旁观，当即冲过去阻拦。一轮冲突下来，蒙古方竟然死伤惨重，飞龙军的损失只有十多骑，且全部是古蒙将军阶以上的人所造就。
“怎么那么硬？！”一名蒙古兵急呼。
由于早年围困襄月的蒙古军已死得七七八八，所以这些北边来的蒙古人并不完全了南方还有可以媲美金国部队的精锐，或者听说了也不以为然，于是他们付出了代价。
事实上，骑在龙背上的士兵也的确并没有十分强，和岳家军精锐差不多水准，但防御的时候却由人龙分摊，再加上飞行兵特有的机动性，蒙古兵将发现自己引以为豪的攻击，竟然无法击穿对方的防御。
就算侥幸打穿，不是无法躲避，飞龙都会选择用肉身来硬撼，保护骑士，而飞龙虽然不如黄金龙，但肉身的强度也足以抵挡被削弱过的七阶魔法了。
而陈暮云军也在这时候决定了采取最大胆的做法。
“往北边进攻！”
蒙古军被杨家飞龙军打乱，金国还没行动，更远的古蒙联军还不需要担心，要为云州城创造机会，就在这一刻了！
至于杨宇，陈暮云信任他：
“加油！”
牛皋没有犹豫，立刻在前方带军出击，一路直上，任谁都看出他们的意图。
“绞杀他们！”
帖木尔当然没有因为和杨宇争斗而冲昏头脑，他立刻给金国士兵下了命令，但不是让他们去和飞龙军对抗，而是让他们追击陈暮云军。
这是很合理的判断，蒙古军只是一时受挫，杨家的飞龙军数量有限，他们的战狼铺开之后完全可以慢慢利用地面的机动性来进行“骑射”反杀，但魏军那边却不容有失，因为云州城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们打算从哪边突破，这还用问吗？
然而，云州的行动还真给了帖木尔一个惊喜，就在金国从帖木尔身后过去那刻，云州城的军队从南门杀出来了。
从北边突围？
这是多么没有战略眼光的数学家才能想出的昏招！
北边人是少，但古蒙中机动性最强的不是魏国也不是锐不可当的金国，而是拥有狼骑的蒙古！
就算从北边走，事后躲得过狼骑军的追击？
“配合杨家军击败敌人！”
在李药师的带领下，北方军不顾疲惫之身，竭尽所有的力气发动了冲击。
这一冲，彻底断开了南边的蒙古军。
魔法时代，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得到了更大的发挥，但实战的作用还是战略分割和骚扰，就在北方军杀出城，成功切断蒙古军那刻，比狼骑机动性更快的飞龙军立刻转变战术，改为低空飞行，对负责指挥的蒙古将领进行袭击，让他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但会随即应变的不仅是他们，金**队没有继续执行帖木尔的命令，而是立刻杀了个回马枪，冲向北方军的后方。
“拜托各位了！”
然而，这种程度的情况，李药师早就有预料，也早就有一套预案来应对。
就是蜥蜴断尾。
“愿为大宋捐躯！”
断后部队回复信息，然后带军迎向了金军。
金军的破坏力惊人，但矛再尖锐，要刺破盾也必须要花费一番功夫吧？
就这样，云州军赢得了宝贵的时机，从蒙古军中完全穿过去。
“追击！”
和杨宇战斗得难分难解的帖木尔再次发来指示。
古蒙狼骑中的精锐行动了，起手就射来了捕捉网这是忽烈为了应对杨家飞龙特别让士兵训练学习的魔法，只不过帖木尔并不重视。
跑得慢的宋军很快就被罩住不得脱身，甚至飞龙部队也有几头被擒获。
“哈哈，你们也有今天！”一名蒙古兵大笑，但很快就被网中的宋军射来的魔法打倒在地。
有得必有失，这个捕网魔法只能妨碍移动，无法阻止网中人进行反击。
“杀！”
当然，身不由己就代表很容易被人围杀而死。但等他们想要继续追击的时候，却发现南逃的宋军构筑起了一条防线。
准确说，是大部分的宋军都逃了，再次有一部分留了下来。
“抱歉。”
李药师咬牙道，却是没有片刻停顿，加速南逃，在他率领的这支部队后方，没多久就有一批部队留下，自发构筑新的防线。
没人规定蜥蜴只能断一次尾。
牺牲小部分人，成全大部队，这是北方军分析了形势后定好的无奈之举。
当然，后人也许会称之为“胜利大逃亡”，但若是可以，谁都不愿意逃，真的。
杨宇和飞龙军继续周旋着，很快也选择了撤离，而等古蒙军成功杀光断后部队时，北方军已经不见了踪影，勉强追是能追到，但被埋伏的风险更大……帖木尔气得可谓地动山摇。
这时，他想起了一件事。
“往北边阻击魏军的那支部队呢？”
情报官颤抖着回答。
“往北、北边逃、逃去了……”
这也是不得己为之，陈暮云还没打到魏军，南边就成功撤离了，杨宇不是心兰，带不走他们，而陈暮云试图把整支部队转移，却被反应过来的魏军打断了。
在南边形势大变的时刻，魏军也迅速改变了战略，以攻击陈暮云为主要任务，只是陈暮云虽然施法失败，却也成功帮部队摆脱了魏军，但他们却回不了南方了。
但不幸的是，陈暮云军成了蒙古挽回颜面的牺牲品。。
“给我追，一定要把那只部队拿下！”
第551章 预言
“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干脆打倒古蒙狗的老家去！”
“对，抄他们家！”
“杀尽古蒙狗！”
陈暮云军在甩掉魏军稍作休息的时候，军中爆出了如此的口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当然不是逼迫陈暮云做出决定，但真相却让人唏嘘。
他们回不去了。
陈暮云不是刘天，他的魔法在应用给整体时，射程会大幅下降，就算他们一下子对陈暮云心悦诚服，也无法助他们飞跃遥远的区域。
古蒙会如何行动他们不清楚，但能猜得出。
“这小子坏了我们的事，绝对不能让他好过……哈哈，居然还跑进了我们地盘，干死他！”
话粗理不粗，现在陈暮云军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处境，陈暮云也用知天命测算过风向了。
一般人也许绝望了，但这些曾经的岳家精锐却想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战斗意志之旺盛，只能说他们会沦落到这一地步，全因陈暮云本领不到家。
“抱歉。”
陈暮云的道歉让所有人停了下来。
出发时，一万三千四百七十六人，如今余下一万零五十三人，直接战死人员保守估计超过两千，来不及救走而遗留在战场的伤员一千余人……尤其是后者，无疑是陈暮云方术不到家所导致的结果。
突然，一道声音划破了沉默的气氛。
“负责清点的，告诉我们，歼敌多少！”
“报，保守估计，骷髅三千，食尸鬼两万，蜘蛛人一万，石柱男两百，巨大蜘蛛七头，食尸精英二十五，敌将两名！”
实际数字肯定不是整数，但即使舍去零头，而且不把被云州城炮击轰杀的魏**师算入其中，他们也完全做到了一比十的战损比，哪怕那近十万的不死军团大部分都是杂鱼，如今能在和辽军的交锋取得如此战绩的唯有他们！
“那些山寨部队的数据呢？”牛皋也喊了起来。
“报，歼敌千余！”
所谓的山寨部队，自然就是指偷师大宋的魏国部队，这个数字对比之前并不亮眼，而且魏军只有两万人，只杀掉千人，从数字上来看，根本不算什么。
但战场也不是数学习题。
他们是在边战边逃的情况下击杀了千余以逸待劳、无论素质还是排兵布阵都远胜辽军的魏国部队，可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们自豪了。
同时
“不需要惭愧，多亏你，我们才能走到这里！”
能够带领他们前进很重要，但能让他们安心前进也一样重要，陈暮云不是岳江红，但他并不差劲！
几乎所有人都朝陈暮云投来了肯定的目光，后者双眼一下子就湿润了。
“抱歉。”
他擦了擦眼，这次是对自己居然如此轻易落泪而道歉，但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不少暖入心田的手放到了肩膀上。
“哈哈，这是代替我们在哭泣，有什么好道歉的！”
面对这样的情景，陈暮云只得抬起头，涕泪纵横地挤出一句。
“谢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感动时。
……
“不错嘛。”
看到陈暮云在这个时候终于得到了部队的认同和肯定，躲在角落的马念才却是仰天一叹。
他也很难回去了吧？
不知为何，一开始他想到的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雷天化和高英台一同从云州城杀了出去，然后一路往南，往南……
后边的其实他没有看到，但能猜到肯定是那样，名为雷天化的男人一定会保护好高英台。而他也成功作为帮助云州城主力脱逃的陈暮云军的一员，而理所当然地自豪，然后死得其所。
没人想送死，但他们存活的几率很低，这样一来为了不绝望，就只好找些抚、慰心灵的鸡汤，比如想想自己在这件事的作用。
但可悲的是，马念才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如此绝境下，才能为高英台做一点事，不由自主变得无比失落。
只能患难见真情，那是多么可悲，这完全和希望一个人幸福的宗旨相悖，更不要说高英台还不一知道他有努力过。
军队很快就开始行动，他们不敢休息太久，敌人随时都会追上来，而陈暮云也不打算让众人去送死，便提议一路西进到黄河，走水路回南方。
“你真觉得可行？”马念才暂时压下心中的沮丧，传音陈暮云，“你的副作用也是这么说？”
老实说，陈暮云对马念才非常不错，也许最初是互相利用，但马念才后来发现他沾染上了心兰的坦荡，对待自己的好更多因为认同认同拥有类似做法的人来肯定自己。
但无论怎么说，真诚马念才感受到了。马念才也不是白眼狼，学生时代在学院里也是出名的“君子”，就算是装出来的，他也没在陈暮云面前装，而是报以真诚。
因此哪怕知道马念才没有竭尽全力，以保命和保护某个女人为首要目的，陈暮云也依旧当他是自己的副手，无话不谈。
只是，这一次，陈暮云久久没有回应，可知前途多舛。
“没事了。”
马念才没有继续为难陈暮云，轻轻一笑不再多言。
然而他不会想到，陈暮云无法回答的原因并非前路艰难。
或者说，不全是这一点。
没多久，他们就在前往黄河的路上遭到了敌人的埋伏，虽然没有过多折损，但看到那漫山遍野、早已等待多时的不死军团，如何会猜不到对方的通信根本没被封锁。
“直接闯南方？”
有人进行了近乎作死的建议，但没人第一时间反驳。
毕竟，向着目标战死，怎么都比看不到希望死掉要好得多。
……
“向着目标死容易，向着死的目标前进难。”
即使是陈暮云，其实也没觉悟高到舍生取义。
就算是心中下了能为心兰死的想法，他也更想一路看着心兰而生。
即使是眼中不再仅是心兰的现在，他也想和身边的人一起活下去。
说起来，他还真是不孝，一路来都没怎么想过家人……
不仅如此，文天祥、仲景……一大堆小伙伴们都等着他平安回去。
“那就活下去咯。”
这个声音响起的那刻，陈暮云看到了一条崭新的大道敞开。
“想活下去并不是错事，而且，你也有这样的机会，还能名利双收，就算无法得到她，你也能成为举世触目的巨人了，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的希望吗？”
是啊，的确是这样。
……
“大家，请听我说。”
陈暮云叫住了所有人。
“我算过了，往南边走不通，西边……也不行。”
众人紧盯着他，眼里不乏信赖的光泽，那光芒强烈得陈暮云有些不敢直视。
再感动，也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唯一的活命方法，只有一路向北……这可不是打到敌人老家、围魏救赵那么简单。和古蒙人的战斗中，我们最吃亏的一点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对敌人的不了解。”
陈暮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地面。
“心兰殿下也好、锦衣卫也好，他们都没能了解到古蒙的全貌，但这个机会现在出现了。”
和陈暮云的躲闪目光不同，所有人的眼神都愈发变得灼热发亮。
“所以，我在此下令，全军向北方出发，以获取古蒙的情报为目标！”
“不，应该是为了我大宋的胜利！”有人接到。
“为了大宋！”
气氛瞬间被引爆，人们齐齐发出了激昂的呼声。
没错，这样就对了。
这样就好。
陈暮云悄悄把手中的纸条收起来。
不知为什么，预言者总是喜欢把预言内容写在纸、碑文等地方，一副生怕别人看不到的做派。
但在天球世界里，也存在着这样的解释：正因为预言在被人知晓的情况下实现了，预言者才被人肯定，才能得到大量的名气，预言者才能升阶，反过来预言才得以成真。
简单概括，就是所谓因果循环。
而那张收起来的纸条，写着的正是
“一将功成万骨枯”
第552章 我们的血肉
“人心总是‘光暗永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里的光暗永存，不全是心兰那种自信与反思共存的实事求是，更多是人的内心的迷茫。
现在的陈暮云就是这样的状态，他并非真的下决心朝向了深渊，但深渊正在朝他招手，他也不自主地迈开了脚步。
等走了一段路，他再次进行了测算，这一次终于因为反噬过大而吐出了鲜血，但得出的结果也还算满意
“北可活”
只是察觉到他的异样，马念才不由问道：
“怎么了，心兰殿下不是已经治好你的副作用了吗？”
“只是‘永久’压制住了，不是治好，我刚才有点用力过猛，突破了压制。”
马念才沉吟了一会，然后问道：
“那结果……如何？”
“还好。”陈暮云大方地把纸条给马念才看，后者扫了一眼然后烧掉，并没有以此来鼓励士气。
这是正确的做法，哪怕高层相信，一支军队也不应该以缥缈的预言为精神支柱。
不过看完内容，马念才的心还是放松了不少，可是陈暮云联想到了上一个预言，就无法淡定了。
这是要他一去不复返？
预言到底是预言，不可能把所有细节都推测出来，而且他们也必须准备另一件事了。
就这样北上没问题，但杨宇肯定会追来，他们必须留下信息。
他们的猜测没有错，在北方军忍痛割肉成功撤退之后，杨宇立刻提出了要带兵回去救援。
当然，北方军的将领都在劝说他不要去。
“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会一视同仁把可能逃生的断后部队带回。”杨宇道。
“我们的确希望留在那里的人能平安回归，但这个不是重点，我们现在担心的是你，你们这是去送死！”
“他们也在送死，还是为我们送死。”杨宇依旧坚持，“作战的目标已经达成，接下来我们部队的行动将由我来判断。”
杨宇没有打算彻底改掉自己重情义的“毛病”，只是他渐渐变得公私分明，或者说是办事分主次。最好的状况当然是杀死帖木尔大获全胜，不行就保证北方军退却，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他也要开始处理自己的“私事”了。
因为现实而作出改变并不可耻，但因为现实而改变自己的本心，把正确的做法抛弃……很抱歉，杨宇不是这样的人。
“那我有个建议。”
李药师见状，连忙提出了一个更好更安全的做法。
很快，杨宇带着十骑出发，雷天化和浪青也有随行并非让杨宇去送死，而是飞龙军尽数出动实在太危险，北面的人也不一定还活着了……想到这里，李药师传令布置埋伏，好给杨宇的侦查争取时间。
“不允许抗议。”
李药师态度非常强硬。
所幸的是，古蒙军没有贸然追来，而杨宇也在25日天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赶了回来。
“没有发现生还者。”杨宇率先向他们报告断后部队的情况，“陈暮云他们北上了。”
不少人顿时惊讶得眼珠都快瞪了出来。
“北上？”
“这……”
杨宇给出了解释。
“他们打算去实地侦察古蒙的情况，留下的信息是这么说的。”
大宋到底是文明程度高的国家，除了魔法，情报员还会利用暗号、西方传过来的斯摩密码等非常规手段来进行留意，最终在雷天化和浪青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十一处信息，内容无一不表明他们要破釜沉舟前往北地。
只是这样的结果，到底是为了把杨宇劝回罢了，他们能安然从北方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然，杨宇是为数不多相信他们的人。他看不懂暗号，但能看懂暗号上展示出的精神气。
那绝对不是一心赴死的人们留下的。
“回去吧，我们要面临的难关并不比他们要小。”
李药师的话迅速让所有人从悲伤中惊醒，众人不约而同想起那一道划破天际的“上帝之光”。
……
正如他们猜想的那样，事态在一点点地变得严重。
在武威被摧毁之后，姜家的部队是选择退回天水而不是金城，在29日那天被证实为明智之举。
时隔一周后的一炮，直接毁掉了半个金城，随之西域联军对城中的残余军民疯狂屠戮，一时间西北大地仿佛成了人间地狱。
而就在所有人都要以为一周一发是“上帝之鞭”的极限时，5月1日那天，天水遭到了轰击。
万幸的是，天水的防御结界勉强挡了下来。
“这是迷惑我们的一次攻击，实际它只能一周一射！”
“灭城炮击并不可怕！”
天水城爆出了如此口号，但实际城中的高层命令锻造师测量过这道卫星射线的威力，非但不比之前歼灭两城的要弱，反而还强了百分之一。
当然，这可以当做是误差，但也说明了时间推断是错误的。
而就在5月2日的那天，宇宙再次落下了光炮，这一次的目标却是秦安省的安定城，结界在经过顽强抵抗之后破碎掉，尽管没有直接伤亡，但结界的消失，相当于让安定城果露在敌人面前，没多久，古蒙军就向安定城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除了西域军，人们还见到了一支高度机械化的部队，在他们的帮助下，5月3日安定就陷落了。
但事情没有就此结束，4日，墨家发动了一次突袭，电光火石间夺回了安定。当晚，上帝之鞭再度落在安定城，这一次城市彻底被摧毁，不过却打了个“人去楼空”夺回城池之后，墨家就撤出了安定。
然而，这并不能算大宋占了便宜，经过这几炮，大宋彻底变成了惊弓之鸟，更不要说5月6日那天，一直“相安无事”的北地，遭到了上帝之鞭的袭击。
而地点，就是之前魏国元帅朱永受挫的平原城。
在北方军撤到平原之后，古蒙那边却是缓了一下，才稳扎稳打地开始对河北剩余的城池进行攻击，而平原城的这一炮，正式震慑了准备抵抗到底的大宋各城。
5月9日，在陆军和海军夹击的情况下，陆家不得不抛弃山东，退到徐州。
5月10日，太原城的北方军在第五次反围剿成功后弃城南撤，彻底放弃了对山西省中北部的掌控。
至此，可以说，古蒙的黑云已经压到了黄河中下游，并且向着洛阳和开封这两座具有象征意义的城市逼近。
大宋，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
然后，5月12日，一直蜀地对峙的吐蕃军终于驱使万妖自蜀山（横断山脉）重下，与之同时的是对cd城发动了“上帝之鞭”。
只是，让人吃惊的一幕的发生了。
在和cd的护城结界碰撞之前，卫星射线就被挡住了。
天空中，大宋的天空，出现了一面横亘整个国家的虚影，正是这道虚影，把那灭城一击给挡住了。
无论大宋还是古蒙人，都呆呆地看着那个虚像。
“城墙……长城？”
长安城，墨家要塞。
墨思望着天空的虚影，脸上一片决意。
“来吧，我们会挡住你们的全部攻击，至死方休！”
……
大宋的圣物，长城，正式展开！
第553章 跨过
秦时的长城早已变得残破不堪，但长城为华夏大地抵御外敌的形象却深入民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是由于长城的特殊性，让人很是怀疑它到底能不能形成帝具或者圣物。
而历经两百多年的寻找，人们得到了否定的结论。
然而，这个世上有些东西并非找不到就代表不存在。
谁都没想到，大宋……或者说墨家一直保存着具体化的“长城”圣物，并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刻使用了出来。
挡住上帝之鞭？那并不算什么，长城的出现，真正重要的意义是重新激起了大宋人民的士气，为大宋的反攻拉开了序幕。
但在后来看来，长城更重要的意义是争取到了时间。
……
时间回到4月25日，这是刘天失陷西北的日子，由于这件事艾提拉的目光被吸引，错过了封堵某支部队北上的良机说出这一无耻话语的都是后世的历史学家。
实际上，这一天中午，陈暮云军就遇到了十万突厥军队的截击，短暂交锋判断出不可能力敌之后，他们不得不撤退，并且改变了一路北上的进军路线。
陈暮云深知预言就算是真的，过程也不会如此顺利，只是没想到会那么不走运，一出来就遇到了南下的突厥主力，更悲剧的是，他们甩开突厥之后，追击的蒙古狼骑军也赶到了，他们厮杀了一阵，好不容易击退敌人，但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包括伤员在内，他们只剩下九千余人了，准确多少根本来不及算，退却的蒙古军一定很快就会把援军带来。
“这样不是办法，我建议伏击敌人，以全歼敌人为目标！”牛皋建议道。
无论击退敌人多少次，都难以把暴露的行踪抹掉，但有一点可以确信的是古蒙的侦察能力并不优秀，尽管掌控了宇宙也没能把其化为监控，只要完成一次全歼，他们就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陈暮云采纳了牛皋的建议，于是他们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进行埋伏值得一提的是，地形发生改变之后，古蒙人自己同样不熟悉，而他们也没有勘探的意思。
之后的事，可谓“完美”。
利用地形的优势，和诱敌追击，陈暮云军把五千蒙古狼骑葬送在山谷之中，随后他们深入崎岖的山道，辗转冒着毒气的沼泽，于26日下午来到了大宋的“前边境地区”。只是陈暮云没有贸然进入，而是率领大军进入附近的一个密林之中。
“我们剩下七千六百三十四人了。”负责清点的军官传音道，他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而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他们已经清楚认识到前路的无望了。
“大家休息一下吧。”
面对这样的情景，陈暮云也不得不陷入迷茫之中。预言的内容早已令他心烦不已，更不要说行军的不顺，部下一个个阵亡的光景接连出现在眼前，没有绝望崩溃，已经可以说他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得到消息的命令，所有人立刻就松懈下来，再精锐，他们的精神也濒临了极点，即使如今告诉他们敌人马上就要过来，他们也没有心气起来反抗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接近，不属于岳家精锐的那部分残军他们只剩下不足千人了最先开始了回忆往事，个中夹杂着对死去战友的回忆和对古蒙人的愤怒，但这些都随着叙述逐渐变为了哀叹。
“……我想我也是时候为自己写遗书了，啧，赵三那个混蛋，居然留下一句就走了，我特么的还要替他也写！”
随着这名士兵半是伤感半是谩骂的语言，不少人也都自发开始了写遗书，经济较好的还用了留音石或者留影，当然，他们不介意和同伴一起分享，可是现在他们没有力气凑到一块搞这个了，而且，留遗言又不是拍合照，凑在一起只是徒增生者伤感罢了。
突然，一道声音划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你们都怎么了？！”
陈暮云抬头一看，发现又是那名叫阿土的小队长，只是他脸上的悲愤，明显和周围的沮丧格格不入。
“你们难道都忘了我们的目标了吗？！”
他的声音很大，但落在周围的人耳中，只觉得有些刺耳，和厌烦。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他打断了那人的话，“我们不是一直为了洗涮名誉而战的吗？现在大好的机会在眼前，为什么要在这里垂头丧气？！”
他指着北面。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去到那里，然后抬着头回来，我们才能给那群该死的古蒙人一个个狠狠的教训，我们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我们才有资格把手中的遗书交到弟兄的家人手中，说出‘他们已经努力战斗’的话来！”
阿土很生气，现在也是很生气，但他其实也累了，也没办法组织起更多的道理来说了，他就是这么一个没多少文化的下级军官也许连军官都不算了，因为陈暮云发现他的队员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人开口反驳阿土，并不是没有理由，而是他们羞于去寻找理由，之前的回忆结合一路上的憋屈和对敌人的仇恨，迅速汇成一股急流冲入士兵们的内心，陈暮云很快就发现，尽管依旧一言不发，但他们已不是之前那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他们在咬着牙啃干粮，在努力恢复力气，为下一次的战斗而积蓄元气。
陈暮云久久不语，然后传音给马念才。
“你怎么看？”
马念才以为他是问自己对刚才的情况的看法，当即道：“很不错，现在士气慢慢恢复过来了。”
“我是问你对前路的看法。”
“你不是说了往北方就会安全的吗？”马念才先是一愣，然后迅速作答，只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在这途中颤抖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嗯，我明白你测算出的只是自己的安危，但那也代表了往北走没有错。”
陈暮云眼睛顿时瞪大了，马念才见状忍不住笑了。
“什么，你以为我猜不到？没什么好奇怪的，主将一般都是最大几率活下去的那个……”
“需要留遗书吗？”陈暮云感觉到喉咙有些干燥，不然不会发出这么不像自己的声音他忘记了自己是在进行传音，和喉咙状态无关。
“不需……不，如果可以的话，帮我转达英台一句话。”马念才吸了一口气，他也犯了陈暮云一样的毛病，“祝你幸福。”
马念才想得很透彻，知道高英台不会在乎他的生死，就像之前在城中见面，他们也仅仅是“相敬如宾”地问候几句就分别马念才不敢表现过于明显，高英台大概没重视过雷天化之外的人真是想想都心酸，但心酸完，他决定留下不会让对方记起自己的遗言。啊啊，真没办法，他就是这样愚蠢的备胎。
又是一顿沉默，看着马念才暗中自骂却又没表露出半点不舍，仅仅是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陈暮云传音道：
“那么，鼓励士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马念才搞不懂前后逻辑。
“你既然能如此冷静客观面对自己的生死，自然就能冷静地鼓舞士气，对吧？”
“我哪里冷静了！”马念才那个气，没想到自己的无奈居然被人认为是大义凛然，他可是一向自诩是个适度正直而又懂得自保的人，而不是那些无脑把牺牲挂在口边的热血笨蛋！
但不管怎么说，陈暮云都没打算改变主意，甚至还命令他立刻开始行动。
“对了，大概以后一路上这个工作都要拜托你了。”
“你这是剩余价值榨取，我……”
马念才在心中把省略的粗话狠狠地骂了一遍又一遍。
当然，他不会想到，这一切促进了陈暮云怎样的心里变化。
当天夜里，他们摸过了边境线，进入了古蒙境内。
然后
他们的好运开始了。
第554章 初见
“文明程度不代表智力水平，也许只是人们在装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而，刚苏醒的装睡者，比世上任何一人都要蠢。”
……
陈暮云全歼蒙古狼骑的地点，古蒙各国将领召开了临时会议。
“我觉得敌人是虚晃那什么，然后转向别的方向逃跑，肯定是这样！”一名和魏国官员打过交道的蒙古将领道。
“我也认为是这样，南人实力不怎么样，却最是狡猾，从某国就能看出！”某个和魏国有仇的突厥将领道，“他们如今一定已经改变行进路线，或者是再次埋伏起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们突厥是被人打怕了吧，真是笑死我了。”忠于帖木尔的蒙古将领拍案而起，“立刻追，发动全部力量去追，无论天涯海角。”
“追肯定要追，但这‘全部力量’里，蒙古打算出多少力气？”辽国女妖狡猾一笑，顺利调动起了其他将领的对抗情绪。
匈奴蒙古都是大国中的大国，而强者哪怕不是有意，也会对弱国造成威迫。有句话说得好，不是敢怒不敢言，而是未到爆发时。
如今大家忙着抢地盘、争利益，却要让他们发散大军去追杀区区一万人，仅仅是为了平息你家汗王的愤怒？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我蒙古愿出十万人。”看到众将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蒙古方的负责人道。
“十万人如果是正面对垒，自然是够了，但是四处派出去，怕不是马上就被人灭了咯。”金国派来的唯一一名将领讽笑道，他向来看不惯这些重量不重质的“大国”，只是金国人丁不旺，没能在总体上逆转差距，以至于他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逞口舌之快。
地图变大，对古蒙也是有影响的，多了派出去搜索就有漏洞，少了就会被全歼，加上谁都不愿吃亏，最终只能采取毫无效率的前一种方案。而且他们一开始的搜索方向就有错，自然就更找不到了。
不过这之中除了魏国，在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各国部队四散之际，一名魏将找到了魏国的负责人。
“我觉得敌人这是故布迷阵。”
“有道理，但也可能完全错误。”负责人道。
“那就请让末将独自带兵去追击！”魏将请缨。
“可以。”
不得不说，魏国在学习大宋的路上，也没有丢失自己的胆量，这名将领率军出发，竟只带了六千人。
在古蒙普遍的观点里，陈暮云有万人大军，但这名魏将却断定陈暮云经过一系列损耗，肯定已经减半，就算稍微多些，他也有获胜的决心。
于是乎，名为尧雄的魏将穿过山谷，以谨慎又轻快的速度北上。
……
当然，之所以说是陈暮云的好运，是因为敌人在战略上轻视他们，甚至无视他们，以至于根本不向北上这个方向去思考。
而原因嘛
“这里也是如此？”
进入古蒙境内之后，迎面而来就是大漠。由于是突厥领地，有李药师先行探过路，他们对此并不奇怪，包括异变之后的草原、干河床、干涸丘陵等地貌也在预想之中。
不过既然是深入敌境，当然是要以寻找敌国城市进行打击和掠夺为目标之一，而马念才也在正式上任之后给士兵们上了一顿思想课即不要妇人之仁，对敌人心慈手软。
兵将们自然都明白这点，结合国仇家恨，他们有自信不会对古蒙人产生任何怜悯之心。
事实上，28日他们到达第一个古蒙村子的时候，的确无情地抢走了村中的物质，还抓了村人出来问话……一切都很顺利，直到30日他们遇到第六个村子之后，有人发出这样的疑问。
同情，可以压下去，但也是会积累的。
古蒙的主体民族还是游牧民族，他们的村落其实就是帐篷群，当然，在铁木真崛起之后，这些帐篷有了相对统一的模样，还有了“古蒙包”的名字这都是他们问出来的内容。
但问题是，陈暮云军这一路来，居然没看见一名十岁以上的男丁！
“他们是赌上了国运吗？”有人失声道。
陈暮云也动容了，和大部分一样，与其说惊讶而同情，不如说他们被敌人的觉悟和拼劲震撼到了。
“莫非古蒙都是如此？”
他们甚至想到了其他古蒙属国也可能是这样的情况，但如此推算下来，更大的问题就摆在了眼前。
“在心兰殿下的预测中，古蒙远胜我们不止十倍，对付我们应该是局部战争，有必要倾举国兵力吗？”马念才问这话的时候浑身有些颤抖，这颤抖更多是兴奋。
因为这极有可能是大宋翻盘的机会。
但陈暮云更冷静，仔细思索过之后摇了摇头。
“就算他们的确倾举国之力过来，也不代表我们误判了他们的战斗力，就实际交战的情况来看，他们无疑远胜我们。”
陈暮云没有被自己全歼敌人的战绩所迷惑，或者说他从来都对部下们的实力非常自信，但这也就意味着换了别的大宋部队，大多表现只会更差，如此一来，心兰一开始判断古蒙实力至少十倍于大宋是正确的。
只是攻城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且凭借扩大百倍的地形实施“空间换时间”的战略，大宋有足够的余裕让古蒙陷入战争泥潭，当损耗远胜于收益的时候，古蒙也就只有退兵这一选择了。
“这是艾提拉的意气用事所挑起的战争，大家一定要坚持。”
这是不少大宋高层在听了宣战之后产生的念头，但深入古蒙领土了解之后，陈暮云开始对这种说法产生了怀疑。
凭借七个村子就得出结论明显是不靠谱的，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抢夺村子里的物质，而是以更快的速度北上。
你问抵抗的情况？
难道你以为连男丁都无法保证的古蒙村子还能抵抗陈暮云他们？
当然，到了“大城市”可就不一定了，幸运的是由于他们是深入敌后，随着时间推移，战时地图的效果开始变弱。
古蒙和大宋开战，这几乎影响到了整个东方，使得系统对“前线”的认证比以往任何战争都要巨大，至少大宋内部，是全境都被认为是“前线”，但到了古蒙就不是这样了。至少在5月2日那天，陈暮云军就脱离了前线区域。
更有趣的是，系统是鼓励各国偷袭的，比如陈暮云这种隐秘行动的军队，理论上应该所到之处皆为前线，但这样一来傻子都会想到光是越境就会暴露，但现实是系统会暂时不进行地理修正，直到这支隐秘部队造成大影响或是被敌国大范围侦察到的时候，才会转变成前线状态……这已经是过去的经验了。
如果陈暮云军知道背后有军队追来，一定会明白还要加上潜入部队要和敌国部队直接交锋的条件，当然，也有可能是系统“贴心”地为陈暮云开了后门……只不过陈暮云可不具备那么高的眼界，他只知道，现在一切都对自己有利。
甚至可以说是幸运。
这一天黄昏，他们终于来到了可能是突厥国首都的地方，然后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全歼了首都的防卫部队。
古蒙的首都当然只是土墙这样简陋的东西，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游牧民族，只不过为了显出汗王的权威才搞了个首都。
但真正影响败亡速度的不是城市设施的问题，而是那个老问题。
“报，古蒙首都守军一百人已全部阵亡。”
情报员迟疑了一下，才继续汇报：
“城内的一百名成年男子，全都在这之中。”
第555章 星辰大海
“这样还不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算知道了对方是倾巢而出，实际也没什么改变。尽管陈暮云可以通过杀光敌人的留守妇孺来釜底抽薪，但个人道德不允许他这么做。
也许你会说他过于仁慈，但陈暮云有进行战略性三光的觉悟，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而且他已经看出来了，“目光短浅”的古蒙人根本就不在乎后方这些人民的死活。
或者说，只要能攻陷大宋，失去的都能够抢回来。
一切都没有多大改变，即使他把消息带回去，也不过是让人们对持久战的信心提高那么一丁点罢了。
如果他们到底还是打不过，那就始终是打不过，哪怕打过，他的情报也不会让人们损失变少。
所以，还需要更深入了解，了解更多的情报。
可惜的是，他们太心急了，把城中的成年男子都杀光了……咦，不对啊。
“城中没有老人？”陈暮云问。
情报员一愣，显然是一开始没注意到这点。
“马上回去调查。”
一个小时后，情报员带来了初步调查结果。
“城中的老人都死光了，无论男女……因为没有余粮。”
“怎么可能？”出生于大宋的众将惊呆了。
“继续去调查。”陈暮云没有发表看法。
当然不止来汇报的情报员，他们派出了一个中队的情报员他们如今只剩下两个中队多点的情报员了，这几乎是没在休息的情报员都行动了起来。
得到的结果再度让人震撼了，这些游牧民族在资源丰富的时候会养育老人，但古蒙的资源恶化已经不下十年了，没有身体问题的老人会留下来，起“识途”的作用；老弱病残那种直接就赶了出去；连走都走不动的，则是和黄沙混为一体了。
“何不食肉糜？”有人问出了类似意思的话，回答是古蒙大地天灾连连，而他们又没有改良生活魔法，便每况愈下生活魔法虽然是低阶魔法，但技术含量一点都不低，即使是大宋这些年也进行了无数次改良。因此，当他们看到城中唯一绿地里种植的东西后，开始相信他们说的话是真的了。
“这落后了我们大概……二十年？”
“听说这还算好的了，曾经有苏斯的魔法专家来帮忙改良，只不过我们没有基础，学习热情和知识都不够，最终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陈暮云等人其实还没意识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宋是后起国家，和世界对比，他们二十年前相当于西方世界一百年前，就更不要说苏斯派专家之前的古蒙了，简直不能想象。
更可怕的是，不止农业，工业、文化……许许多多方面古蒙都曾经“非常原始”，是因为有苏斯的帮助，他们现在才勉强变成了“非常落后”。只是随之而来的连年天灾，彻底压垮了他们。
可以说，攻打大宋，是他们早已迫不及待的事，就连这些留守的妇孺都知道，他们的丈夫是去南边带回粮食和财宝，为改变命运而战。
“这么说，艾提拉不是挑起战争，而是把战争压制到现在才挑起？”
有将领说，他的话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开口，因为种种情报都在印证这件事
“真是搞笑，他们为什么要特意制止自己的国人？别傻了，是他们意识到了我们大宋是硬骨头，必须事先收集情报，去年先行的清国密探就是最好的证明！”负责思想工作的马念才及时出面，“不要被敌人的假象迷惑了！”
马念才的话起效了，只是陈暮云也觉得最初的想法是对的，但军中不能产生敌方大汗非常仁慈的想法，他也就没有多言。
至于他关心的敌人情报，由于古蒙的制度非常落后，很少有女子从军参政，所以妇孺们都不清楚军队的情况，更让人发懵的是，古蒙十六国里有文字的国家不足半数，大部分国家的历史都是靠魏国去帮忙记载的，为什么这些人知道魏国，因为魏国经常会过来突厥都城帮助国主管理财务，治理政务。
“让别国的官员来干这些事？”
众人再次吃惊了，哪怕已经有些麻木。但陈暮云敏锐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个魏国，莫非是古蒙中的文官出口国。”
把文官当货物出口，这在西方和大宋里绝对是个笑话，但古蒙的落后原始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更不要说之前在四**队里遇到过魏国的军师。
这个魏国，说不定比想象中对古蒙要重要……
“这个叫苏斯的国家也不简单啊。”牛皋感叹道，他关注的则是物质角度。
“嗯，是的，但没什么奇怪的。”
关于苏斯的情报，心兰给得最多：和马罗帝国分庭抗衡的大国，横跨西中东三大洲的领土，世界顶尖的魔法重工陈暮云忍不住回望南方，这些日子来天空又落下了三道来自宇宙的光束，就古蒙的知识水平，能上到宇宙，都是多亏了苏斯的技术吧？
老实说，大宋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资源丰富和技术先进，苏斯的资源先不说，但他们的先进技术足够让大宋的优势全无。
“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出发。”陈暮云最后只能下这样的命令。
身在敌境，自然要留心四周，当晚，他们也成功发现了来自南边的追兵。
“是魏国的部队，人数不下于五千！”
古蒙各国的旗号都是很乱的，基本一个部落就会用一种旗，但魏国是其中的异类，旗号的底色一致，图案花纹有序可依……在大宋还好，放在古蒙里就非常显眼了。
多亏了白天的情报收集，陈暮云等人一点都不吃惊，或者说，他们相信来的肯定是魏国。不过陈暮云却感受到了异样知天命这个副作用竟然突破了心兰的压制对他进行了提醒！
仔细了解过后，陈暮云明白了原因，心兰的压制还是很智能的，只压制不好的部分，不压制好的部分，现在就是知天命优秀的警告能力起了作用。
通俗点说，就是陈暮云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只不过他能详细读懂这预感的来源和知道应该如何避免。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很难出现，但因为这人是陈暮云的“克星”，所以副作用特意预警了。
怎么克制他？
“我这一生，只能赢他一次？”看到内容，陈暮云忍不住笑了，“一次足矣！”
他果断地把那一次用在了这一刻，是的，他已经可以通过副作用来掌控一些早已预定好的命运。
当然，这不是超脱命运。
这之后的事，可以用以逸待劳、电光火石、没让敌人反应过来、出击果断等话语来形容，但结果只有一个，陈暮云大胜，没有阵亡，伤了数十人，尧雄灰溜溜地带着数百残兵退去。
陈暮云想乘胜杀死尧雄的，但无论他的转移方术怎么施展，对方都如有神助，或是通过部下保护，或是突然爆发魔力……可以预见的是，下一次尧雄带兵过来，陈暮云只能一溃千里
“才怪。”
穷困潦倒的古蒙人都能不顾一切去尝试改变命运，他又有什么资格向命运低头？
而且，如果他吐血预测的大命运是对的，这些中小层次的命运又何尝不能改变？
于是，在胜利过后，他立刻命令全军继续北上。
一切都要等去到“那里”才知道，那个预言中的“北方”！
……
“来了，是一颗星辰。”
悠远而缥缈的声音响起。
于是，一人离开了繁星的归宿之地。
望着久违的世外风光，眼泪几欲夺眶而出，但他还是忍住了，只因现在还没到时候。
然后，他坐了下来，在那支军队的行走路线上等着，他的身后，是一面牌匾
蒙萨斯坦共和国第一海军总部。
蒙萨斯坦当然不属于古蒙十六国之一，甚至可以说，数千年来这片星空下都没有存在过拥有这个名字的国家。
“但它存在过。”他喃喃道。
哪怕那是一个内陆国，哪怕那个国家连湖都没有，哪怕这个总部里坐着的人，直到国家破灭都只有他一人。
他也没有放弃过那个自称。
“我是蒙萨斯坦共和国第一海军司令，巴托，南方的勇士们，欢迎到来。”
他的热情让南方的军队有些发愣，但谁能理解，巴托那不是热情。
而是自豪。
他自豪自己是蒙萨斯坦的海军司令。
哪怕他从未见过海洋。
第556章 天局
古蒙十六属国，但有个国家却不能以属国来称呼，因为那是古蒙里的“天神国”，大小比普通城市大不了多少，但地位尊崇，属国间发生战争都会特意绕过那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陈暮云等人在离开突厥都城，往突厥北方边境的路上了解到的情况，而这个天神国也正好处在突厥与魏国之间。
“呵呵，西方的历史早就告诉我们，这些神棍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背后操纵一切和愚民，想必这个星之国也是如此。”马念才冷笑道。
是的，这个古蒙的天神，国号单名一个“星”。这片大地在改为“古蒙”之前，近万年来都被人称为“星辰大陆”或“星之大陆”，其原因就是这个星之国的存在。
只是就影响力来说，星之国比早已打成神棍的天神派要强得多，比之光明派更是远胜之，这些古蒙人是发自内心信赖这个神国，把它当成灵魂寄宿之地。
是否神棍先不说，至少从沿路古蒙百姓口述来的信息可知，星之国没有派出过任何神官，也没有刻意去宣传，是人们自发信仰它。
为什么？
“我一生下来，就能感受到谁才是我们真正的神明。”
每一个古蒙百姓都是相同的回答。
不管信不信，陈暮云军还是加快了脚步，因为这个星之国极有可能让他们找到从精神上战胜古蒙的方法。
然后，他们在前往星之国的路上看到了那样东西。
没用错词，尽管有百姓事先告诉他们，等真的看到才感到不可思议。
“星之国里没有活人，有的只有圣灵，和星辰大神在长眠。”
星辰大神先不说，至少他们真的见到了一个缥缈的幽灵，而且它似乎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我是蒙萨斯坦共和国第一海军司令，巴托，南方的勇士们，欢迎到来。”
完全没听过的国名，也不在古蒙十六属国的范畴，莫非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陈暮云有些疑惑，但感受不到对方的魔力，也没有感应到对方的敌意，他便和数名将领下了马，走上去和那个幽灵交谈。
“巴托……先生？”
“如果可以，请叫我巴托司令，如果习惯按军衔来称呼，那就请叫我巴托元帅，蒙萨共和国海陆空三军的总指挥都是我。”
幽灵很是和蔼地纠正陈暮云的叫法。
只是听了巴托的着重点，陈暮云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决定大胆和无礼一点：
“请问一下，蒙萨斯坦共和国在哪？”
幽灵一点都不生气，脸上的自豪更是多了几分。
“蒙萨斯坦共和国于25年自伯利亚联邦宣布独立，我为第一任三军元帅，奋战十载，于35年6月9日11时23分战死，蒙萨斯坦共和国于6月9日15时39分正式灭亡！”
在10088年的现在，无论是谁，听了幽灵的话，都会下意识认为幽灵省去了前面的数字，只说后面的年号，但不知为什么，陈暮云觉得这25年，不是什么10025，也不是9925，而是
“这是一万年前的事吗？”陈暮云问。
“已经过去万年了吗？”幽灵有些吃惊。
“是的，现在是10088年了。”
仔细扫了一眼身后的人们，幽灵感动得差点就要流泪了，然后他伸手抓住陈暮云，后者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被拉住了：
“那么，魔法已经普及了吧？”
暂时压下心头的震惊，陈暮云点了点头。
幽灵松开了手，随之望着茫茫苍天，深吸一口气也许只是做了这样的动作，实际什么都没吸进去，但感概之意早已显露无遗
“太好了……大海很美吧？”
陈暮云先是一愣，随之点头。
“是的，大海很漂亮。”
仿佛听到了心满意足的话，幽灵会心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以问下，你们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据我所知，你们应该不是星之国的人吧？”
不知道后世的事，却知道星之国的名字，还自称是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国家的人，陈暮云身后的人们瞬间警惕起来。
“这个幽灵的话，不可信。”牛皋传音道。
“不一定，可以试着问下。”陈暮云回复在公频，然后没等其他人阻拦就开口问道：“巴托司令，为什么你会知道星之国？”
“这是我疏忽了……我现在是星之国十二星将之一。”
是变成了星灵吗？不少人由“星”字联想到。
“我们的确不是星之国的人，所以巴托司令你是来阻拦我们的吗？”
“这个现在还不至于，只是我有话要告诉你们。”
陈暮云发现巴托眼睛一瞬间变成了繁星的海洋。
“留在这里，直到战争结束，你们都能活下去。”
陈暮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停顿了许久才恢复跳动。
……
“又回来了……”
和心虚的陈暮云不同，更多人勃然大怒，若不是考虑到没必要和幽灵较劲，他们肯定会大打出手，最终陈暮云顺应军心，带着众人离开。
但他们在晚上的时候不得不回来了。
马念才的叹息是最好的写照，深切反映出了他们内心的无奈。
指南魔法、洞察、识破、空间转移、从亚空间反向突破、以力破万法……他们用了不下十种办法，每一次都以为自己成功离开了星之国的范围，结果马上就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那个幽灵坐在小土丘上，背后还是那个牌匾，怎么看怎么像在嘲讽他们。
不少人忍不住了。
“军主，肯定是那家伙在搞鬼，请让我去消灭他！”
“没错，继续耗在这里，可不妙啊！”
事实上他们早有消灭幽灵之意，但陈暮云一直在阻拦，只是他们不知道，陈暮云的内心也仿佛走进了幻境之中，迷茫又不知所措。
但这样的情况不可能一直维持，所以他下定了决心。
“我去和他淡淡，大家原地扎营。”
“扎营？”牛皋有些惊讶。
“是的，也许会花比较多的时间。”
“我陪你去。”牛皋很是担心。
“不用，我一个人就好，请相信我。”
陈暮云异常的坚定最终说服了众将，没多久，他就来到了巴托的身前。
“留下来，我们会保障你们的安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敢入侵星之国，我敢保障。”
“的确不敢入侵，这样的迷阵……想必不是你的手笔吧？”陈暮云扫了一眼四周，故作轻松。
“你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巴托说，“我不会说务必要你相信敌人，但时间会证明一切。”
“既然你自诩是我敌人，又如何保证我在这里会安全？”
“就因为是敌人，我才要把你留在这里。”
陈暮云笑了。
“既然我们的威胁如此之大，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掉我们？”
巴托的表情却格外认真，他紧紧盯着陈暮云的脸。
“因为我们的神明欣赏你。”
“神明……”陈暮云略微惊讶过后便不自觉地露出讽刺的笑容，“所谓神明，就是强一点的圣者吧，很抱歉，我们大宋也有圣者。”
巴托没有因为陈暮云的亵渎之言而愤怒，这也说明了他并不是正经的神职者……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这点口舌之争。
巴托的从容很快就让陈暮云意识到答案是第二种。
“其实之前我并不清楚原因，但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早就知道我会说让你们留下来的话？”
陈暮云没有回答，这是他这一刻能想到的最好应对方法。
但这对巴托没有任何意义。
“年轻人，你知道吗？当时不止你在吃惊，但只有你露出了如同小偷被抓到现行的表情。”
陈暮云无言以对，不用回放，他也能确信自己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当下便坐到巴托的对面。
“是的，我知道这里很安全，但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他们是不想留在这里，但我从来就没在乎过他们的想法。”巴托微笑道，“你们无法离开这里，是因为你想留在这里。”
陈暮云瞬间瞪大了眼睛，老实说，这种魔法并不罕见，但对于有“心魔”的人来说，就是破不掉。
“我……”
巴托却举手把他的话压了下去。
“在这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擅长什么？或者说，你平时喜欢什么？”
陈暮云不知道巴托想干什么，但心烦意乱的他下意识就回答了。
然后，巴托凭空从背后摸出了一个木制的围棋棋盘。
“赢了就放我们走？”陈暮云突然想到。
“如果你能赢的话。”
第557章 魔法
什么叫两全其美？
至少对现在的陈暮云来说，留下来就是两全其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家都不用死，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生命诚可贵。
这样就好。
……
“你就是星之国的神？”陈暮云问。
“有进步。”巴托赞许地点头，“你先执黑吧。”
陈暮云毫不犹豫地放出了阿尔法狗，之所以会这么问，不是因为对方似乎在围棋上充满自信，而是他感受到了那个木制棋盘上蕴含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再仔细感应，竟发现棋盘和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
换而言之，他们接下来下的每一手，都会影响到现界……这样的能力，如果不是幻术，那就只剩下对方是强者以上魔法师的可能了。
尽管心情不平静，但这些日子来陈暮云的运用能力还是有进步的，凭着帝级技巧，他感知到了这人在强者之上。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坦荡地告诉他，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
“你是打算开导我？这样做真的好吗？我可是你的敌人。”
“不要问为什么，问想做什么。”巴托没有抬头，而是专心看着棋局，“而且，走神可是败北的主要因素。”
话刚说完，阿尔法就告诉陈暮云这局已经要输了。他们走的是比一般的快棋还快的“秒棋”，很快就分胜负……当然，这是心急的陈暮云主动提出来的。
“没关系，再来，直到你赢为止。”巴托放出了豪气与挑衅并存的大话。
棋局再开，陈暮云果断把所有魔力用在运算上，就像当初刘天和自己下棋的时候，灵体运算达到了极限就由人体来辅助，简而言之就是一核不够，双核来凑！
当初经刘天提点而晋升帝级时领悟到的东西，他没忘，只是现实情况难以运用出来，或者说不够魔力施展……但在围棋上的话就没问题了。
然后，这一盘陈暮云又输了。
“怎么可能？”
他已经把自己最大程度的运算能力施展了出来，这样都赢不了，对方难道是超越阿尔法狗的魔导智能生命体吗？！
巴托什么都没说，静静在等候着，陈暮云很快也反应过来了，真正着急的只有他，但越急就越没胜算。
“我们下慢一点。”
于是，之后的六个小时，他又输了三局。
“为什么不走到最后？”在花了三个小时思考的第三局结束后，巴托问陈暮云。
“我已经输了。”陈暮云不是喜欢在围棋上耍赖皮的人，很干脆说。
“是吗？你就不允许我在这之后失误吗？”巴托轻笑道。
陈暮云无言以对，默默再开棋局。这一次，历经九个小时搏杀，陈暮云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时分，输掉了这一局。
当然，他们走到了终盘。
“你是在拖延时间？”说好的失误完全没有出现，陈暮云对待围棋胜负的态度再好，也有些忍不住了。
“那就再下一盘吧。”
巴托脸上波澜不惊，陈暮云往后回顾，果然看见本来下了命令待机的部队早已不知所踪，只好再次投身于棋局之中。
凭他的能力，根本奈何不了巴托，而对方没有像捏死蚂蚁一样杀死他，还给了他逃出生天的可能就算那是谎言，就算他根本无法获胜，他也必须继续去相信，继续去战斗。
就算上天在戏弄你，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也要坚持斗争下去，只为了胜天半目的奇迹！
对局还在继续，败北还在继续，不知是不是这片大地的特殊性，陈暮云没有感到一丝疲倦，但也没有一丝喜悦，而绝望悲伤也在时间的推移之中烟消云散，变成了迷茫。
“巴托司令，当初的你，也是这样子吗？”
他无意识地问起了巴托。
“不，我从不迷茫。”
“怎么可能？”
陈暮云不信。
每个区域的系统都会记载该区域的历史，但就华夏大地的“史记”分支系统而言，无名之人是不会被记录进去的，不够著名的人和事迹大多寥寥一笔带过，足够著名的人不为人知的事迹也会被忽视，所以才有了人们自发的历史学家，编写出可能是野史、也可能是真实历史的详尽记录。
但最初那个百年，那个魔法与旧时代战斗的百年，即使是最古老的中土大地，也没有任何史料留下。
而系统，留下的也只有一句话。
“魔法师获得了胜利。”
困难得无法留下任何史料的时代，魔法师和普通人民的生活光是想想就知道无比悲惨。
更不要说巴托听到魔法已经普及时的开心劲……生活在那个时代，怎么可能会不绝望，怎么可能会不迷茫。
怎么可能会没有遗憾！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是魔法师，所以我从不迷茫。”巴托再度露出了充满自信的笑容。
正因为辨认出那并非虚假之情，陈暮云更加不明白了。
“为什么？”
“你们后世是怎么看我们的，可以和我说下吗？”
因为只有系统留下的一句话，陈暮云迅速回答了他。
随后，巴托笑了起来。
“错了错了，真是黑我们黑得不遗余力啊……听好了，年轻人，不是魔法师获得了胜利，是魔法胜利了，是相信魔法的人们获得了胜利。”
“这有什么不同？”生活在所有人都是魔法师的年代的陈暮云一时无法理解这话。
“当然不同了，什么是魔法，魔法的本质是什么？可不要告诉我连这都改变了。”
“改变现象，追溯本源。”
陈暮云说出了教科书般的回答。
“错，大错特错，那是魔法的原理，和科学里的定律是一样的东西，只是客观的规律，并非真正的本质！”
巴托第一次生气了。
“真正的魔法是一种追求，因为我想做，我想要得到那个结果，所以我去追求，而帮助我实现所想的，就是魔法！”
陈暮云彻底懵了。
“这……怎么听起来像理想？”
“如果是我，更愿意将之称为梦想。但那并不是魔法，准确说，魔法的本质不仅是如此。”巴托抬起头，望向那星辰的大海，“我有了梦想，想要把梦想化为现实，于是，我跑了起来，不断奔跑，不断前进，就算倒下了，那份执着、那份信念、那份意志，依旧在前进，直到实现梦想的尽头！”
陈暮云有些听不懂，只能以他能理解的内容来解释。
“这不就是改变现象吗？因为我想，所以改变了世界，本源就是‘我想’啊。”
“还不明白吗？你说的那些都不是本质，或者说，想要实现梦想，最重要的是你的渴望程度！”
巴托把目光投向远方。
“我从未迷茫，因为我的眼睛一直看着终点，战败、战死这些路上遇到的曲折并不重要，追逐魔法的人，从来就不需要惧怕过程！”
陈暮云呆住了，从接触魔法那天，老师和家人就告诉他，魔法是不需要注重过程的东西。
但是，“不注重”和“无视”，就真的是魔法直达因果的原因吗？
真实存在的东西，真的能视若无睹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不是“无视”，而是“无所畏惧”。
魔法，就是为了打破旧时代的规则而生，而它自诞生那刻，就一次次被自己所打破，不断进步。
只为了到达终点。
“你现在会滞留在此地，就是因为你分不清自己想要的东西！”
陈暮云明白了。
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他为此迷茫了。
但会迷茫的东西，真的他渴望想要的东西吗？
“继续吧。”
巴托坐了回去，准备再开棋局。
陈暮云坐了下来，这次是他执黑，但他没有立刻落子，而是紧紧盯着巴托，良久
“你不是神。”
第一手天元，随后陈暮云便离开了此地。
……
不知何时起，阿土所在的中队和别的队伍分开了，然后又过了半天，同一个中队里的人都见不到了，阿土跑了一天找不到人，只好原地扎营休息。
当陈暮云找到他的时候，发现阿土正在洗衣物准确说，是曾经作为队伍标志的白袍。
历经这么多场魔法，之前施加的显眼魔法早已消散，敌人的鲜血和沙尘也一次次沾染在上，但每一场战斗之前，陈暮云总是能看见崭新的白袍飘扬在部下的身后。
“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到陈暮云，阿土自然很高兴，对于这位军主的问题，当然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因为我觉得这东西很有成就感。”
“成就感？”
“是的，我们不是为了诱敌才披上的吗？那个任务我们完成了，怎么也能算是一份功劳吧？然后呢，我想立更多的功，只要一看到这件袍子，回想起当初的喜悦，我就更有动力了。”
“大家都这么想吗？”
“我不敢保证他们都和我一样，但大家一定是为了背负什么才继续披着的吧？”
陈暮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觉得我们大宋能赢吗？”
“军主，不是能赢，而是必须赢，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阿土的眼睛有些闪烁，“不赢可不行，我不能把污名留给下一代……抱歉，军主，我不应该说这些的。”
“没事，渴望荣誉并不可耻。”
陈暮云带着阿土出发了，正如他所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还有也许能挡一下攻击的理由。
“先别提袍子的防御力，挡下了之后呢？”陈暮云问。
那名士兵的面容顿时狰狞起来。
“我反手就把那混蛋砍成稀巴烂！”
……
为什么变成了棋子，也无法获胜？
因为你把别的棋子当做棋子，你只是认为自己变成了棋子，并没有真的放下身段，融入到里面。
这样就可以胜天半目了吗？
你需要先搞清楚一点，那就是没有其他棋子，你根本不可能走到最后。
棋子们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黑白都有一个棋手，不管你们把棋手比作什么，你的棋手都只有一个，敌对的棋手也只有一个。
……
“出来了？”
终于离开星之国的范围，陈暮云军忍不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陈暮云走到队伍前方。
“大家，相信我，我们大宋一定能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一定！”
“大宋必胜！”
以为陈暮云仅是单纯鼓舞士气，士兵们纷纷响应。
但他们不知道，那是陈暮云此刻渴望的事。
至于最渴望的事？
望着眼前的七千六百三十四人，陈暮云心道。
“放心，我会带大家回去的，连同胜利的希望！”
……
陈暮云军出发了，劫后余生的他们都想尽快离开这片大地，什么通过镇压星之国来威慑古蒙的设想也早已忘在了脑后。
但陈暮云没有畏惧，即使是
“十二星将之一……吗？”
他也没有畏惧，只因他有了必胜的魔法。
第558章 克星
尧雄输了，也是第一次输得那么惨，即使是面对其他古蒙属国的军队时，他都没有输得这么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他是魏国人，深受华夏文化影响的魏国人，因此尧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轻言放弃，无论怎样的败北都不会停止思考战胜对方的办法。
两军交锋十分钟，他就知道了自己败局已定，因为陈暮云的方术实在太过出乎意料，他事前有听闻，但亲眼看到才知道可怕，更不要说陈暮云的士兵即使放在魏国也是精锐。
败得不冤……尧雄的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快速思考淹没了，在带着残兵撤退的时刻，他脑中已经有两种针对陈暮云方术的手段。
“他的魔法初看惊人，实际弊病百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敌人全歼！”
退回去之后，尧雄立刻联系上了上级，而后者对尧雄也非常信任，给了他回国召集士兵的权力和其他属国不同，魏国不忍心只留老弱病残在后方不作保护，他们把不是一线的部分预备役军队留了下来。
“不用全部聚集，只把靠近星之国和突厥的南方军聚集，也有至少一万人，不过预备役的战力堪忧啊，必须事前训练……不用急的，时间掌握在我们手中。”
有了打算，尧雄迅速绕到陈暮云前面，直接回国，不久，就有陈暮云军被困的消息传来，这本是无比振奋的消息，但不知为何，尧雄心中很不是滋味。
“居然要星将大人亲自出手，就凭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尧雄是有天赋的，但在人才辈出的魏国，他现在也仅是混到一方副统领，换成大宋的说法，就是准大将，带兵不满万。
多多益善的故事，魏国也有所闻，对于将士来说，自己能被允许带更多的士兵，也就说明上级肯定了你的才华他不觉得自己不如陈暮云。
更进一步说，他何尝不想成为宇文濑、高欢那样的柱国将军，而要获得那样的荣耀，第一件事就是把陈暮云击败。
因此他继续练兵，还下令让北边的守军调了过来让他稍微舒一口气的是，留守都城的北海王没有阻止他。
魏当然没有北海，但是大宋华夏有，魏国便自发设立了北海王这个爵位。而现任的北海王，就是国主拓跋宏的弟弟，拓跋明。
之所以担心，是因为北海王对大宋崇拜到了极点，这次南下征战，他是国内最大的反对派领袖，只是国主和朱永元帅把反战派压了下去他们也不想想，这是艾提拉大汗的命令，怎么可以不去执行！
幸好北海王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知道敌人临境，一切都应以保卫人民和国土为上……既然一切顺利，没了后顾之忧的尧雄开始了积极备战，而一切的发展也正如他内心深处的希望5月10日，将近一周过去后，陈暮云军安全从星之国出来，并且继续往魏国前来。
“来得好！”
尧雄发出开心与激动并存的喊叫，比起野战，他更擅长协同各个城池进行反击战，战术层面的不足，他能用局部战略层面的独特眼光来弥补，正是由于具备镇守一方的能力，他才生出了成为柱国之一的想法。
这绝对不是好高骛远，而是对自己能力的清楚认识。
尧雄立刻发兵，在陈暮云最有可能进攻的要道城市驻扎，同时分出了三个团在城外预先埋伏，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包围陈暮云军。
是的，陈暮云能用辅助灵体来帮忙计算，但计算不是预知，计算也是有极限的……因此对付他的最后方法就是增加“意外”，用繁杂的手段消耗他的计算能力，比如在他们无法直接观察到的地方进行远程突袭。
情报员谁都有，侦查的事谁会不懂，但观测到再到做出反应是需要时间的。当然，实力雄厚的部队可以硬抗，陈暮云军的士兵不可谓实力不雄厚，但长期依赖陈暮云方术的部队，哪还会时刻在防御上上心，这是心理战！
还有就是，方术是可以打断的，应该说，只要是魔法就能打断，多次的失败，陈暮云必定会变得慌张，然后失误。
“胜利，是属于我的！”
如果尧雄知道连命运都站在他这一边，一定会更加自信。
只是，就算有了针对，就算有了充足的准备，也不见得会成功。
因为别人可能比你准备得更充分。
而且，就算命运打算站到自己这边，也不见得会成功。
因为它可能在错误的时间站了队，更重要的是
“怎么可能？”
尧雄不敢相信。
魏国的城墙的确没大宋的高，也没有多强的结界，但在兵力均势的情况下，还是能起到阻拦作用的。
因此他们的城池不到一分钟就被打破了，不过尧雄的吃惊并非在此，有辽国败北在前，他当然知道陈暮云把攻击集中到一点有多可怕。
“混战绝对是我们占优势！”
算上北方守军，尧雄现在已经有将近三万人，哪怕是杂牌，他们都能通过多打一来取得优胜。
唯一的问题是对方会用方术把这优势扭转。
“截击对方大将的方术！”
然而，陈暮云什么方术都没有释放，只是冷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在身前光幕棋盘上下棋。
“放弃了？还是说因为知道我会这样针对，反而决定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打脸来得比什么都快。
城墙结界被破后，陈暮云军便杀上了城楼，少部分则是从城墙的坍塌处攻进了城中，开始了巷战。
无论怎么看，都是守军占优势，轻而易举就能形成多打一的局面。
但本应是他们熟悉的街道却发生了改变，本不该在此的屋子出现在路中央挡住了他们去路，本应一百米就能拐弯的路，变成了两百米，拐了弯路是熟悉的，结果却通向了别处……最可耻的是城墙上也出现了如同迷宫一样的分岔路。
“怎么回事，对方明明没有施展方术……不，怎么可能！”
尧雄最初的命令没错，错的是他的印象只有陈暮云这个大将能施展方术。
但很抱歉，如今陈暮云军中，只有他自己不是“大将”。
棋盘上，每一个黑子上都刻了“帅”字，唯有代表陈暮云的棋子什么都没有，平平无奇。
他把方术的能力分享给了每一个人，让每一个人的攻击都能变成方术，至于操控的方式
“变成了光环类？快，进行干扰！”尧雄看出来了。
但他的努力再次失败了，破除了陈暮云的光环，他周边的其他“大将”释放出更多光环，反过来读取陈暮云的布局，并且传递出去，这就算了，可怕的是做出应对的时间和光环被破的时刻无缝对接，没有浪费一丝魔力，也没有产生一丝漏洞。
算上反应时间，实际上，这已经是预知的范畴了。
“怎么可能，给我从天空和地上翻过去啊！”
风属性士兵试图跳到空中，下一刻就遭到集火倒地，土属性的士兵试图遁地，不是途中就被反制的土系魔法压死在土里，就是移动的土地，连同整个空间被切了下来，运到了相反的方向去……
有士兵试图飞檐走壁，不是脚下的建筑物坍塌，就是攻击魔法突然从墙壁和屋顶冒出。
如果把视角移到陈暮云军这边，就能看到士兵对着建筑物狠狠挥去一刀，然后哪一刀出现在建筑物的另一边，完美实现了隔山打牛这个词所形容的景象。
“不对，这……怎么可能？！”
尧雄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说这话了，但仔细观察过后，他不得不惊讶了。
别说两军混战，普通交锋的情况，都肯定有魔法落空，但陈暮云军的每一击都没有落空，或者说，没有命中的攻击全部给方术转移为能命中的情况、
“这计算力……不可能的，一定是假的，不可能有这样的运算能力！”
尧雄难以置信地大吼起来。
“不，就是有。”陈暮云抬起头，看向尧雄。
……
旧时代是否有围棋这样东西，陈暮云无法判断，但那个叫巴托的灵魂是不会围棋的，他只是拿出了“陈暮云擅长”的东西。
那不会围棋，巴托是怎么取胜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魔法。
因为“想要胜过他”的信念。
有因便有果。
所以巴托胜了。
陈暮云为什么能走出星之国？
因为他赢了。
怎么赢？
因为他想赢，他想离开。
他的信念胜过了巴托的信念。
所以他走了出来。
不需要计算，因为计算是肯定存在的。
确立目标，然后向着目标前进就行。
真正的强者，在确定了目标之后，会有无数人来帮助他。
所以陈暮云在确定了“命中”的目标后，他的帝级能力便全力运转起来，集天地和敌人的“失算”来辅助他达到目标。
这便是魔法。
这才是魔法。
……
绕后的特攻团出动了，向陈暮云发射来五花八门的远程攻击，但他看都不看，也不需要看。
这些攻击就这么和陈暮云以及部下们擦肩而过，准确地打在了敌人的身上。
帝级技巧，连敌人都要为之拜服。
“和你只是打算扰乱我计算能力的目标不同，我想的只有命中你们，战胜你们。”
“这是意志上的胜利。”
“也许你的确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但是……”
陈暮云举子，然后重重落下，瞬间震飞棋盘上的所有白子。
如果说棋盘代表的是规则，代表的是命运。
那么
“如今的我，凌驾在天神之上！”
第559章 投敌
“猜错了吗？”
话虽如此，艾提拉却没有露出半分讶然之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严格来说，北匈奴的萨满大多都是方术士或是兼修方术，尽管和大宋的方术士相比，他们更注重作战上的应用，但毕竟已成建制，集众之力作出一些预言并非难事。
而这一次，他们告诉艾提拉，变数在西边或者北边。
之后，艾提拉选择了西面，因为他觉得刘天是最有可能的变数。
但他猜错了。
不过没关系，命运一直都是可以改变的东西，唯有“魔法”不会改变。
宿命？不存在的，或者说，是因为他这么想了，才有了那样的结局，那是他的抉择，是只属于他的魔法。
“让他们出动吧。”
……
尧雄死掉了。
他的双眼呆滞地望着天空，显然到死的那刻都不相信自己会输，更不要说会殒命于此。
他不是没考虑过战略撤退，再一次卷土而来，但他没能成功。
他也没有想明白，在他们不断制造变数来纠缠对手的时候，自身也因为越发复杂的操作而手忙脚乱。
他们失败了，三万魏军被歼过半，余下尽数投降。
而陈暮云这边无人伤亡，还是
“报，全军7634人，尽数平安！”
点名者熟悉且自豪地来报告了，只是谁也没有想过，无论什么时候，聆听报告的人，都是不被算进去的。
……
“全军出击。”
被区区七千人完胜，魏军早已胆寒，短时间内必定无法重新形成战力，因此陈暮云把俘虏们留了下来，也不在意他们是否会逃跑。
陈暮云军继续北上，不过这次他们有了详细的地图和更多情报和一般古蒙军相比，魏军更加聪明，但也更加惜命了，在尧雄死后，有不少军官立刻倒戈，主动向他们提供情报。
以小见大，陈暮云有理由相信那个留守都城的北海王，也是类似的贪生怕死之辈。
前往魏国都城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只不过由于战时地图达到了六十倍，他们再快也没能赶在后方的魏军通风报信前到达，然而沿途的城市并没有派兵出来攻击他们。
“果然，他们已经没有人手了。”
马念才和牛皋都很高兴，但陈暮云算了一下，发现对方并非无力抵抗，而是故意不设防。
难不成这个北海王比蜀国后主还要草包？还没兵临城下就弃械投降了？
带着满腹狐疑，他们继续前进，终于在12日那天到达魏都。
“军主，我觉得可能……不对，是必定有诈。”
所有人都屏住气，严肃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魏都城门大开，军队在城外摆出迎接他们的驾驶，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带着官员们在中央等待着。
“我想到了一句话，百姓熟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好吧，没有百姓。”马念才说着一点都让人笑不起来的笑话。
“不，不是假的，所有人听我命令，下马准备进城。”
“大人万万不可！”牛皋大惊，其他军官也是如此。
“放心，我心里有数，相信我。”
如果是一个月前，陈暮云说这话，所有人一定会把他缚起来拖走，但历经一系列事件和连日的胜利之后，他的威信早已深入军心。
而且
纵然是假的，那又如何？龙潭虎穴他们都闯过来了，还怕这空虚的魏都？
陈暮云带头走了过去，后面的人都紧绷着精神，准备事态一不妙就全力保护他。
当然，部下警惕谨慎是理所当然的，重要的是主将的气度。看到陈暮云淡然自若的神色，哪怕是装出来的，也已经证明了他的与众不同。
可以的，如果是这个年轻将军的话。
这么想着，拓跋明迈开脚步，走上前，深深一礼。
“大魏北海王，拓跋明，欢迎将军的到来。”
……
卖国贼，即使不用去打听，拓跋明也知道有无数人会这么想，包括被他迎接入城的宋军。
当然，有喜欢万事都用“阴谋论”来揣摩的人，相信他准备摆鸿门宴，或者在城门进行埋伏……但很可惜，拓跋明用什么都不做狠狠打了他们的脸，至于现在开设的宴席，他也摆出一副“任你验毒，绝对没事”的态度。
这态度让负责检查的马念才和牛皋愈发狐疑了，倒是陈暮云淡定地等到了宴席结束才开口发问。
“北海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拓跋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挥手让大部分官员离席。
“因为我想和大宋议和。”
即使是陈暮云，也不由有些惊讶。
“议和……不是投降？”
“就算我投降，南下的魏军也不会投降。”
“但你可以投降啊。”马念才插口。
“的确，但我就算投降了，也对你们没有任何帮助。”
拓跋明没有介意马念才插入，始终冷静沉着。
“既然北海王殿下有明辨形势的能力，为什么还提出这样的建议？”陈暮云问，“你无法代表南边的魏国主力，那我就可以代表大宋了？”
“我相信能闯过星将那一关的将领，必定不是一个泛泛之辈。”
陈暮云轻轻笑了。
“那你呢？或者说，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们大宋议和，现在的形势很明显是古蒙占优吧？”
然而，拓跋明却露出无比严峻的神色。
“陈暮云将军，你错了，这场战争打到最后，古蒙必败！”
……
无论两国强弱差距有多大，奸细、间谍、叛徒也是必定会存在的，所以古蒙在大好局面的情况下，出现投降派，陈暮云等人都能理解。
但这些叛徒的背后大多都是身不由己和利益相关，陈暮云不是洗地，而是他仔细思考过了，能让一国御弟倒戈的理由
“你是希望借助我们大宋的力量让你成为魏国之主？”
“如果有必要的话。”
马念才等人不由冷笑了起来，尤其是牛皋为首的军官，他们都是出自“精忠报国”为核心的岳家的人，就算是敌人，他们也打从心底瞧不起拓跋明这种卖国贼。
倒是陈暮云被拓跋明不拐弯抹角的大方态度折服了不少，他相信，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拓跋明一定是有自己的根据。
“请问北海王殿下，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
拓跋明也看出了陈暮云的态度和其他人不同，把一切托付给他的决心又变强了不少，他连忙扭头对一名官员示意，让他拿出投影魔法仪。
一块块光幕很快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大宋的数据？”陈暮云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这是我们通过清国密探收集，并且自己推算得出的数据，虽然是两年前的数据，但用来证明我的结论已经足够了。”
拓跋明指着一块光幕。
“这是国内生产总值数据，大宋大概是古蒙十六国加起来的五倍。”
马念才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来的路上他们就知道古蒙很穷，但没想到会有那么大差距。
“这代表不了什么，事实上你们军力远胜我们，而我们的国内生产总值是用人口堆出来的。”
拓跋明切换了另一组数据。
“事实上，我们两国人口相当，而且我们有大概五分之四的人口在天竺国，而天竺的生产总值，占了我们大概五分之三……”
“等一下，苏斯呢？”陈暮云打断了他，“我听说他们全盛时期可是能和马罗帝国不相上下的？”
“那是圣女大人提供的情报吧？”拓跋明露出了些许崇拜的表情，这并不难理解，心兰赞颂的是东方，只不过星辰大陆的人都被神秘力量隔绝了感受不到罢了，“实际只是总体不相上下，国内生产总值大概只有马罗的百分之七十，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大概是二十多年前，前苏斯因为国内矛盾解体，国家四分五裂的同时，切尔诺的武器库发生爆炸，最终大半个苏斯被禁咒波及，数千万人民死去，靠近马罗帝国的西苏斯地区纷纷独立，随后又加入马罗帝国，和苏斯划清了界线。”
“就是说，现在的苏斯仅是东苏斯？”
“准确说，现在的苏斯仅仅是拥有东南区域的苏斯，国土只有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至于国力……我们大魏也要比他们强，他们还能自傲的就是残余的资源和停滞二十年的魔法技术了。”
陈暮云等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想到那个貌似强大的苏斯仅是纸老虎，更没想到
“既然苏斯仅凭二十年前的魔法技术就能碾压我们，我实在看不出大宋有何胜算？”
如今的情况实在是有趣，大宋这边不断妄自菲薄，作为敌国的大魏却是在不断吹嘘大宋的强大……不过拓跋明的务实精神还在继续发扬。
“当然有，经济能力强大才能催化技术发展，国家才能变得强大。”
“不一定吧，西方不是有个叫雅典的古国吗？他们经济也很强大，但最终还是被……”
“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候经济能力并不能转化为魔法技术，但在苏斯解体之前，魔法技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拓跋明走到一名大宋军官前，“可以告诉我，你这件兵器是魔装，还是帝具？”
“我怎么可能拥有魔装！”军官苦笑，但同时不忘警惕拓跋明，“只是上品法器。”
其实军官是有魔装，但在北上的途中损坏了，只能换了一把法器。
“那你的部下呢？”
“他们？比较好的有下品法器，但大多都是灵器，如果你问的是普通士兵的话，我们部队几乎全员都有灵器。”
“你们是精锐部队吧？”拓跋明回头问陈暮云。
“我想这种程度，魏国的精锐也能做到吧？”
“是能做到，但你有没想过如果你们这些精锐能人手一把法器，普通部队人手一把灵器……那时候我们古蒙还能单凭身体能力来和你们战斗？”
“不是有认主功能的魔装，都能抢，谢谢。”牛皋道，他不想自身部下被人说成是靠装备取胜的。
“魔装才能进行认主，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然，我不会，苏斯也不会，但马罗帝国会。”
陈暮云开始明白拓跋明的自信来源了。
“魔法技术一直在进步，但每一次爆炸进步都是发生在战场期间……所以，我们古蒙从一开始就败了。”
陈暮云想要反驳，但他不由想起了那个在备战期间积极调动魔法工厂进行生产的心兰，想起被心兰带走的杜耀，以及许许多多的工匠……
他不得不承认，拓跋明的思路是正确的。
“当然，败了就败了，但这一次，我们没有了退路。”拓跋明继续道，面容却开始扭曲起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次我们是赌上了十六国的国运进行战争，抛弃了百姓，抛弃了妻儿老人……”
他痛心欲绝地看着陈暮云等人。
“所以，我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第560章 回去见圣女
解说还在继续，当人们从大殿离开的时候，几乎已经信任了拓跋明所说的话以及他的立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会后，牛皋马念才等主要军官，或是在城内官员的安排下休息，或是去安排士兵驻守，而陈暮云则是留了下来，和拓跋明商议下一步的方针。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直接把情报交给我们，还是……”
“我跟你们回去。”拓跋明毫不犹豫道。
乍看上去拓跋明好像是以身涉险，但事实上，他掌握着关键情报，陈暮云军就必须保证安全送他到大宋。而如果他是双重间谍，那保护的途中陈暮云就可能完蛋。
预言告诉了陈暮云结果，但不是完全的结果，也没告诉他过程，当然，他也不需要，因为无论怎样的过程都无法阻止他必胜的心。只是
“真的好吗？”
陈暮云并不怀疑拓跋明，彻底稳固帝级水平之后他愈发对自己有自信，包括看人的眼光。可如若真按照拓跋明的提议做了，最为难的不是陈暮云，而是他自己。
“没问题，我早就做好了觉悟了，但我有个要求，就是请让我单独随行。”
“你这是打算一人承担污名。”
拓跋明之前讲述的理由充分吗？
初看充分，但却是不考虑古蒙顶尖战力下得出的结论，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宋退守长江以南，和古蒙僵持，然后等待数年或者十数年后，古蒙因为内部分赃不均而自己瓦解。
但你要说古蒙就那样输掉……陈暮云信，拓跋明的心中也肯定不是全信。
然而他还是选择了大宋。
“你知道吗？”
拓跋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走在前面带着陈暮云游览魏国宫殿的美景，由于模仿了大宋皇宫的建筑风格，让陈暮云不可避免地萌生了思乡之情。
不过他更清楚，自己这是被拓跋明的怀念情绪干扰了。
“因为自小就受到长辈们的影响，我和陛下对大宋的文化都有着很深的感情。尤其是陛下，他对大宋的一切都非常推崇，你现在所看见的皇宫，也是他请苏斯的工匠帮忙修建的。”
拓跋明口中的陛下，自然是他的哥哥拓跋宏。
“陛下并不想进攻大宋，但他没办法。”
“嗯。”陈暮云不否定也不讽刺。
“当然，他还是做了，因为他很清楚魏国子民才是最优先考虑的对象，即使是偶像、老师也无法凌驾在那之上，所以他不得不答应了艾提拉大汗的请求。”
“但你们真正畏惧的是那个国家吧？”
拓跋明苦笑了一下。
“看来你也体会到他们的强大了，畏惧倒是没有，无奈才是真的。哪个国家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只有寥寥几次直接干涉政务，更多的时候是以星辰大陆的精神象征而存在。”
“你似乎对他们很不满？”
“不满？不敢，不，连这都算不上，我们根本无可奈何，但只要是任何一个开启了民智的国家都会有意识和他们对抗，因为他们实在太过随心所欲了……你知道吗？第一个崛起的魔法文明，那个中土大地的魔法文明，就是被他们毁掉的，之后的美和、罗马、前苏斯，都尽数倒在了他们的武力之下，但可笑的是他们从来不推进文明，也不打算真正主导一切，只挑崛起的文明作对手，你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前面还好，听到后面陈暮云也不由惊讶起来了，但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对。
“马罗帝国不还在吗？”
“和昔日在亚历山大领导下的罗马相比，马罗差远了！而且，你觉得被魔族缠住的他们，还有领导人类文明进步的能力吗？”
西方是先进的，但他们先进了数千年，到今天被人一点点追上，前苏斯帝国就是后起者，一度可以和马罗分庭抗衡，但听拓跋明的话，似乎前苏斯是被古蒙干扰才导致的解体，只是这样一来，为什么现在苏斯又加入了古蒙？
“因为力量。”拓跋明答，“在星之国的引导下，星辰大陆的人民无比崇尚武力，他们用武力把苏斯收为属国，让他们变成古蒙的装备库和资源生产中心，真是应了‘属国’这个名词，但有时我觉得用殖民地来形容更合适一点……我和陛下都不希望魏国变成这样。”
“但没办法，不是吗？”陈暮云说。
“所以我决定另寻出路，没错，就是你们。星辰的国度是不可信任的，站在他们那边的艾提拉大汗更是如此，要想得到不同的未来，唯有靠我们的双手……大宋是否真的能胜利，我不确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哪边获胜，魏国都会延续下去。”
说到这里，拓跋明苦笑了一下，稍微改变了一下态度。
“当然，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我作为统治阶层，怎么可能真心为民众，只不过是希望借此稳定自己的权力罢了，只不过那些没脑子的家伙在踩着高压线行事，我不愿意同流合污便逃了出来，说到底，我是发自内心希望你们能赢，这样我就能登上皇位了，就算是儿皇帝，也比区区一介王爷要……”
陈暮云举手止住了他的话。
“够了，上一个这么自嘲的人，现在大概已经为自己心中的理念而马革裹尸了，我从不怀疑人类的觉悟，尤其是懂得越多的人，就越有可能萌生无私无畏的理念了……用身体去堵炮眼的人，放弃荣华富贵去率领平民战胜贵族的人都是存在的，我也相信他们的存在。你不必掩饰，大方挺起腰板，这是值得自豪的事。”
拓跋明意外地瞪大了双眼，随即转过头去，轻笑道：
“能遇到你，我真是幸运。”
“不，能遇到你，是我们大宋的幸运。”
等了一会，拓跋明回头盯着陈暮云的双眼。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当然。”
十数秒过去，拓跋明终于被折服了。
“不愧是出了圣女的国家，拜托你们了。”
不愧是圣女选择的国家……这么说才正确。
只是大宋现在还距离这个目标有很长一段路，陈暮云也就只在心中反驳道。
但他会努力的
“放心，我会把你平安送到大宋的。”
努力送到大宋，送到洛阳。
送到心兰面前。
然后，把未来交给她。
第561章 祸比董太师
也许是为了响应两人的约定，遥远的南方天空，又是一道光柱落下，只是就在早已麻木的陈暮云又要叹气的瞬间，那道光柱被凭空出现在半空的壁垒给挡住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是……？”拓跋明惊呆了，陈暮云也没比他好多少。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时候出手拦截上帝之鞭的一定是大宋。
拓跋明也回过神来，他是没想到大宋会在他南下之前就找到对付艾提拉的办法，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他立刻说：
“有这样的防御系统，哪怕不能永久，大宋也必定能够缓过气来……刻不容缓，陈将军，请立刻出发。”
“嗯。”
陈暮云也有此意。刚才那幕，于他而言只有不到一秒的开心感觉，能对抗那种程度攻击的只能是圣物，但那背后要付出的价格……陈暮云不会说贵人就高普通百姓一等，但要挽救局面，能力更强的人必须活下去，而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在他的手中！
……
短暂的休息结束了，部分人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没人有怨言，他们都看到了南方的变故，明白事态的紧急，所幸的是他们能从魏都里得到物资补充，尤其是武器和坐骑
“为什么会那么多？”牛皋和不少军官看到这些战略物资的数量彻底惊呆了，按照拓跋明的说法，他们应该已经竭尽国力南下了，就算随后靠留守妇孺源源不绝生产，魏国他凭什么有那么多？
“战争期间，我们魏国就是古蒙各国的‘管家’，突厥以北的物资都会先运送到我们这里，再进行分配，运到南方给各个属国。”拓跋明解释道。
陈暮云并不吃惊，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之前四国联军中的魏国官员，从而理解不擅长处理事务的古蒙人会有多么依赖魏国人。
只是
“当文明不够强大，就只能被野蛮奴役吗？”
陈暮云下意识的话让拓跋明微微一愣，旋即摇头。
“只是我们弱小罢了。”
“你相信文明能让我们变强大？”
“不是吗？”拓跋明对陈暮云回以一笑。
“嗯，是的。”
陈暮云其实比拓跋明更相信文明的力量，或者说，他更相信“知识”的力量。
懂得自己该做什么，懂得去思考，懂得去努力，懂得去学习……所谓生而知之的真正优势，就是这个吧？
文明自身并不强大，强大的人也不一定就相信文明，但相信文明的人，一定能强大！
……
准备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事实上，魏都的物资再多，他们也无法全部带走，古蒙的空间饰物非常稀有，当然，他们的空间技术也有欠缺，但更重要的是，魔法战争不需要考虑太多粮食问题，而装备和坐骑
“带多了会变成累赘，而且还有别人夺走的危险，说到底，战争靠的是实力。”拓跋明说，“当然，如果我说的那些能被圣女大人创造出来的话，战争的方式由此改变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可惜说些尚早，等一切基本准备就绪，拓跋明最后一次召集了官员们，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由于魏国的电视频道只有一个，因此这临时发布会等于是向整个魏国乃至古蒙宣布
“我，北海王，决定就此投降于南方的宋国。”
接下来的画面，是大屠杀。
拓跋明带领宋军杀光了追随自己的官员。
当然，实际是假的，是那些官员选择了自尽。
不管是怎样的过程，结果都是一样。
这就是魔法。
但过程真的不重要吗？
“如果他们不以死谢罪，日后古蒙一定会追究魏国吧？”马念才道。
“现在也会追究，但会好很多，因为他们还需要魏国人来帮忙。”
因为知道了过程，知道对方的方式，所以陈暮云军必胜的信念更加强烈了。
不是无所谓，而是无畏。
他人的无畏，我之无畏，皆是到达终点所必须拥有的过程。
“暮云，有一件事我想你必须要提前注意一下。”
出城后，拓跋明仿佛想起什么，或者说他终于打算把忍住的话说出来了。
至于称呼的改变，按照拓跋明自己的说法就是他已经不是北海王，而陈暮云则是尊敬这个合作者，便与他以朋友相交。
“是有什么要注意的对手吗？”
即使不用知天命，陈暮云也能感受到前路汹涌的杀机和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星将巴托之所以说留在星之国安全，无非是因为去北方容易，但想从北方把情报带回南方就是困难重重的事了。
古蒙肯定不会放弃攻打大宋，但他们会派出怎样的人来
“别的家伙都无所谓，真正强大的人估计只会来一个，那就是我们魏国的大柱国，那个叫朱永的家伙。”
陈暮云听出了拓跋明口中的不客气。
“暮云，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他，那是一个从一开始就盯着陛下的皇位的人，那是一个可以牺牲一切以成全自己功业的混蛋。”
“像曹仲谋那样的人？”
陈暮云想起了宁负天下人的名言。
“他有和曹仲谋相匹配的能力，但同时也是有着董太师一般野心的人！”
……
云州城。
在北方军撤离之后，蒙古把云州城当做自己的中转站来使用，而在艾提拉颁布命令和魏国出现变故的消息传来之后，蒙古紧急把其他属国的代表召集过来，共同商议之后的对策。
当然，说是商议，其实就是处罚。
“既然是魏国自己闯出的祸，那就由魏国自己去解决吧。”
会议一开始，蒙古代表就用一切都定好的语气对众人说道。这是身为蒙古使者的底气所在，哪怕现在对面坐着的魏国代表是冰河君主朱永，在强大的国力面前也不得不屈服。
“有意见吗？”
蒙古代表用近乎挑衅的语气来质问朱永他就是要看朱永打碎牙齿和血吞的憋屈模样。
人一旦成名，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招来别人的怨恨，这是亘古不变、无论蛮夷还是文明都会存在的现象。
而朱永似乎也是真的认怂了，什么都不说，唯有放在桌上的双拳在微微发颤。
太美妙了，蒙古代表在心中想到，可是没等他高兴多久，就看见角落一个代表举起了手。
“杀阉鸡用什么羊刀！”突厥代表站起来，“敌人南下一定会经过突厥境内，这件事请交给我们来解决！”
蒙古代表正要怒斥这人，刚才似乎还在等着看笑话的各个属国代表都开口了，却不是帮蒙古说话，而是支持突厥代表……以直接、间接、甚至是唱反调的方式。
“没错，我也觉得这件事应该交给五胡（突厥）国来办。”
“对付区区数千士兵，如果要出动冰河君主，恐怕我们要被南人们耻笑了。”
“我强烈反对魏国去抓捕敌人，南人有句话叫监守自盗，这次的事一定不能让魏国来执行。”
“你、你们……反……”蒙古代表惊呆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些人居然会联合起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瞟到了一旁沉默地坐着的朱永，以及其嘴角不易察觉的弧线。
愚蠢如他，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
“大人，为什么我们不亲自回去收拾叛徒？”
一切结束后，一名心腹问朱永。
“突厥在南边屡战屡败，非但没有夺下城池，反而损兵折将……如此一来，如果能在北边成功消灭我国叛王，顺便抢占我们几块土地……作为安慰，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朱永没有正面回答，但心腹不由得急了起来。
“那我们还让其他人支持突厥？”
“你觉得那个拓跋明会投靠一支必死的队伍？”
心腹无言以对，朱永轻轻一笑，看都不看北方一眼。
“放心，我们没必要去做消耗敌人这种粗重活，我们只要静静等待，一切都会自动送上门来。”
名为朱永的男子，从来就没打算和一支全盛的军队较量，他热衷的不过是摘取胜利的果实罢了。
第562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
战时地图内战的封顶是五十倍，来魏国时陈暮云遇到的是六十倍左右的战时地图，但在拓跋明的宣言之后，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已是百倍的战时地图。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有投降派就有主战派，甚至还有保守派、避战派、激进派……等一系列政治立场不同的人，在突厥赶来之前，他们真正要对付的是这些人。
魏国没有兵了？表面上也许是这样，但和大宋一样，魏国内部的门派和贵族私兵可一点都不少，南下被征调了一部分，但过半都留在国土。
这些势力肯定不会关心拓跋明的志向，但他们会思考拓跋明的做法将会带来的弊端，由于古蒙通讯并未受阻，所以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了突厥要来。
驱虎吞狼，各个势力不禁联想到这个词，他们可不信突厥会好心到消灭叛军就离去，因此在被吞并之前，他们必须率先行动。
在拓跋明的解释下，陈暮云等人迅速明白了情况，开始沿着大道前进。
战时地图的确是改变了地貌，但并不是一直在改变，五十一倍时多出来的地貌在一百倍的时候依然存在，扩大只是小部分，系统最常用的手段是在中间添加新的地貌。
习惯战争的人民总是会在地图扩大的第一时间出去进行勘探……如此一来，一直生活在不变的城镇处的人们就拥有先天上的地理优势，走小路反而会陷入困境。
大道当然也会改变，但朝廷最先收集的也是大道的数据，现在拓跋明手上就有一份六十倍时期的魏国主干道变化报告。
而且，最重要的是陈暮云军不怕正面对决。
“不知道我们会有多少人能够平安回到大宋呢？”
“放心，我会把大家都送回去的，一个不少。”
这是陈暮云早已决定好的事，剩下的就是成功做到。
认真来说，魏国内部势力并不能给陈暮云军起到多大的威胁，每次来袭的人数不过是一万多点，最多的时候也就两万。
但他们成功拖住了陈暮云军的脚步，12日出发，直到19日才进入突厥境。
慢倒是不慢，但兵将们都察觉到了一件事。
“军主，请不要过于在意我们了。”
“怎么了？”陈暮云问。
“我们是军人，并不怕牺牲，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最初，他们是很乐意陈暮云来帮助自己，但渐渐地，他们发现自己的战斗意识变弱了，进攻还好，至少那是他们主动配合的工作，但防御和闪避的意识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没人能够永远不失误，如果陈暮云失手，那时候的他们还会想起性命是自己的吗？
“懒惰是最大的罪过！”
集中力量的高效作战理念是不错，但人类不是机械，是有自由需求的感性生物，他们希望陈暮云能够稍微放松那么一点控制。
而且，他们也意识到了陈暮云想要尽可能保住他们不死一人的想法，但是在笼子里被长期保护，还是飞向天空被雨打风吹而死这是个自古以来就值得思考的话题。
严格来说，兵将们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无疑是他们已经渐渐感受到了陈暮云的能力天花板，或者说，他们是感受到了帝级方术的瓶颈，从而产生了寻找新出路的自发性意识。
“我希望大家能谅解，这是目前最好也最安全的做法了，至于我失误时的情况，我也准备好了提醒机制，大家请放心。”
这样解释并不能真正说服众人，但在外界的压力下，质疑暂时无法掀起多少波澜……陈暮云清楚这不是长远之计，他也没打算打造一支对自己依赖极强的部队。
真正的强军，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是强军。
他们背负起了象征陈暮云的白袍，陈暮云当然也要回报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
“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啊……念才兄，你觉得问题的关键在哪？”
“大多数人都肯听你的调度，没必要因为少部分人而改变优良的作战方式。”马念才这一路都在做思想指导工作，很清楚应该如何宣传。
“优良并不是尽头啊，而且他们的想法也不一定是错的。”
“难道你还想完美？我说，就算他们的想法也许是对的，但也只是也许，我们不能拿命来试。”
“不，我想说的是，自由和调控真的不能融为一体吗？”
“废话，你现在放我走，信不信我立刻躲进山中？”马念才白了他一眼。
陈暮云没有回答，然而他根本不信马念才会这么做。
就算没有束缚，人们还是会走相同的道路，就像他现在的选择那样，自由地向着计划好的目标进发。
为什么会这样？陈暮云从内心深处自问。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巴托的身影，然后是心兰和其他许许多多“志同道合”的人。
“同一梦想吗？”
就算是不同的人，都有可能向着同一目标努力，为什么魔法就不能这么做？
自由了就不会战斗了吗？就会不屑于配合别人一起作战了吗？
机械性地执行命令，思维就不能飞出身体去看外面的世界了吗？
一国元首照样有妻儿，照样要吃饭睡觉，照样要活下去，照样会有寿终正寝的一天。
工厂最底层的农民工，也能通过网络去浏览世间大事，胸怀天下。
说他们闲着没事干？也许是吧，但你们能做的也只有嘲笑他们的身份罢了，你无法拘禁他们的灵魂，他们的梦想。
要把不同地位身份的人聚集起来，向着一处使劲，仅仅靠力量是不够的。
宗师级能够利用天地间可利用的力量，帝级能够靠“力量”来强迫“敌人”不情不愿地为自己战斗……但也仅是如此罢了。
帝级还不够，强迫是无法走到最后的。
他需要更进一步。
……
为了找借口侵占魏国领土，为了找借口脱离南方的泥潭，突厥动员了近三十万士兵回北方。而打头阵的部队，足足有七万。
对比起陈暮云的七千多人来说，说是十倍于他们也不为过。
“以后谁告诉我们古蒙人都是蠢货，我首先就打爆他的头。”一名粗犷军官骂道。
兵法到底是人总结得出的，突厥方的降临没看过兵法，但丰富的经验告诉他，应该在开阔、能发挥人数优势的地形来和陈暮云军对战，然后便是眼前的情况了。
“说起来，怎样才算一个优秀的将领？”
马念才面容紧张得有些僵硬的时候，耳边却听到陈暮云这近乎闲聊的话语，差一点就从坐骑上跌下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就是这个时候才需要弄清楚。”陈暮云招手让牛皋过来，“你说，我作为主将，是不是连你都不如？”
若是以往，牛皋也会像马念才那样慌张，同时劝谏陈暮云看时机再商讨，只是在一路连胜后，他也打心底认同这位主将对部队是有很大作用的，尊敬也就从表面逐渐发展到心底。
对于这样的问题，他其实是不应该回答的，但看到陈暮云认真的表情，他思考了一下，答道：
“并不比我差，只是不能振奋士气。”
马念才也看出了陈暮云的认真劲，连忙说：“你该不会是打算身先士卒吧？不要忘了你可是没有直接攻击手段的方术啊！”
“我没有忘记，只是……”
陈暮云遥望南方，想起了当初刘天的教诲。
“做你不敢做的事，做人们认为你做不到的事，你的军队就会得到勇气！”
七万军对比之前的敌人，的确是多了不止一点，还没有天时地利……而如果不能战胜他们，就不要说对付之后的二十多万大军了，这是确立信心的一战，他们必须证明自己有以一当十甚至更多的能力。
尽管他们都配备了坐骑，但他们真正的骑兵太少，大部分人的骑术水平都仅是“让坐骑肯帮忙挡一下攻击”的水准，人骑联合魔法作战、人骑分离协同穿插……这类的技术想都不要想。
这么算起来，他们哪里是要和七万人打，双方的差距少说都是七千对十万了。
这是绝境，而绝境之下，唯有勇者才能争得那一丝胜机！
王不先行，何以服众？
将不在最前方，何以让士兵卖命！
不举着旗帜冲在最前方，又何以引导人民！
“这是我的军队。”陈暮云策马向前，身后白袍飘飘，仿若旗帜，“能够最先尝到胜利滋味的人，只能是我。”
当然，承受最大风险的也是最接近胜利的人，但他无所谓畏惧！
即使是一直打头阵的牛皋，也被陈暮云的无畏所震慑了。
即使是向来以自保为首要任务的马念才，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行动了起来。
他们紧紧跟在陈暮云的身后，跟在那个“勇者”的身后。
然后
他们也得到了勇气。
……
后世对这一战的争论很多，有说突厥军不应该把七万人分为四个部分，让宋军有了逐一击破机会的……
有说突厥军从一开始就犯了低估敌人的错误，应该尽可能以搏杀敌人一兵一卒为作战目标的……
有说突厥军后续的三万援军不应该在前阵溃败的情况下还出动的……
有说突厥军蠢如猪，居然不懂把最前面的陈暮云先杀死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必须承认突厥军被那支白袍军打得大败，还是不折损一人的情况生生穿过了他们的包围线在后来人们委婉地把这个词改成了防线，七万人对七千人筑起防线拼命抵挡，没毛病。
以至于，白袍军从敌军防线杀出那刻，其主将发出的笑声变成了对古蒙军最刺耳的声音。
但对宋军来说，那是无比畅快的笑声。
他们从未想过那个文弱的军主能这么爽朗，能这么豁达，能这么勇敢。
不由自主地，他们也跟着笑起来，七千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自信、嘲讽、劫后余生的喜悦、兴奋……都尽数糅合在这之中。
……
西元10088年5月21日。
陈暮云军七千破突厥十万，不折一兵一卒。
时人戏称
“意气风发仰天笑，千军万马避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