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宝林禅寺
一路前行,唐三藏骑在马上,闲来无事,便细细地观察道旁的景象。这是乌鸡国东城自东向西的主干道,属于城市最繁华地段,让圣僧一路看来,不觉暗暗地计较在心,虽说此刻是战争年代,但路上依稀有商贩在兜售商品,虽然显得稀疏错落,但依然让三藏看到了乌鸡国东城和平年代的繁华遗迹,看到了乌鸡国民众虽身处乱世,依然对乌鸡国的未来充满着无限的希望。圣僧默默地骑在马上,满怀怜悯地叹息,无论正义与否,战争的发动带给人民的永远是痛苦和伤害,和平,才是众望所归和大势所趋的。乌鸡国的人民,你们放心吧,由于我三藏军团的到来,和平的年代,已经离你们不远了。
队伍行进良久,才终于来到一处荒凉的山坳,但见这里苍松蔽日,鸦声漫漫,让三藏不由得心生不祥,喟然叹息,可叹这身处战争年代却依然略显繁华的乌鸡国东城,居然还有这一方僻静的去处,实在太不可思议。
不知是否是由于歌声的作用,自打来到这片荒凉的山林,摇光太子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沉默不语,三藏琢磨不出他心中的想法,也没好意思打扰,就只得闷着。于是众人就这么默默地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向半山腰那幢巨大的建筑物艰难攀行。这条绵延曲折的山路该很少有人走了,台阶上长满了厚厚的苔藓,让行路变得异常艰难,八个兵丁抬着担架,一步一滑地向上行进,让三藏看得很不放心,便让他们走在前面,自己牵着马和摇光太子殿后,帮忙看着点路。
随着众人不断地攀爬,半山腰上那幢建筑物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远远看去好像一座寺庙,唐三藏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妈的,这该就是座寺庙,就是原著中所说的敕建宝林寺,想当年乌鸡国王的魂魄就是在那里向玄奘告知自己被害的经过。丫的,也只有寺庙这样的建筑才会造在高高的半山腰上,让人举目仰望,顶礼膜拜,只是摇光太子带咱们到这儿来干什么,烧香礼佛吗,看这光景,这寺庙怕早已经断了香火?
不过这寺庙看着不高,其实山上台阶绵延婉转,少说也有两三百级,再加上青苔路滑,让三藏一路走来,不觉得腿酸肉麻,汗出如浆,要不是顾及自己大唐高僧的身份,他早就赖在地上,打死也不走了。
咬紧牙关一路坚持,唐三藏牵着白马,在摇光太子的搀扶下,终于一步一滑地走完石阶,步入那枯朽残败的寺庙山门。果然不出他所料,头顶那黑色描金的巨幅牌匾上,赫然写着“敕建宝林寺”五个大字。三藏看在眼里,禁不住喟然叹息,我靠,当年那个香火鼎盛、香客如织的敕建宝林寺,怎么才过了区区两百年,就变得这般破落残败,果真是时过境迁,世事难料啊。
出乎三藏预料的是,在这枯朽残败的敕建宝林寺山门之中,站起身来迎接众人的,居然是一列身穿甲胄的兵丁。这一列士兵个个体格强健,熊腰虎背,绝对是军中的精英人物,原来摇光太子所说的隐秘之处,就是这敕建宝林寺!
见是太子殿下,满脸戒备的士兵们垂手肃立,也不言语,齐齐地让开道路,让摇光太子领着众人从中间走过,场面显得有些肃穆诡异。
步入宝林寺正中的大雄宝殿,出乎意料的是,唐三藏没有见到慈眉善目的佛祖塑像,枯朽破旧的檀木桌案上灰尘堆积,连烛台香案都没摆一个。这一间偌大的大雄宝殿里空空如也,黑漆漆的,阴风阵阵,让唐三藏置身其中,不由得心惊胆战,冷汗涔涔,仿佛自己来到的并不是什么佛家静地,而是那夺人性命的鬼域酆都,这一遭便有来无回,魂困九幽,永世不得超生。
摇光太子走进空荡荡的大房子,在黑暗的角落里摸索着打开了一道门,刹那间这样昏暗的缝隙中,隐隐地有一缕灯光渗透出来,照亮了黑黝黝大雄宝殿的大半个角落。
在这样阴森恐怖的氛围下,从无尽黑暗中赫然揭开的一道门,就仿佛是在阳世间兀然打开了一处走向地狱的通道,从骨子里透着诡异和邪气。唐三藏偷偷地瞄了一眼,除了摇光太子脸上阴晴不定,神色淡然,身后的八个兵丁也跟自己一样,不自禁地瑟瑟发抖。
感觉后脑勺上阴风阵阵,唐三藏禁不住缩了缩脑袋,怯怯道:“呵,这寺庙真够奇怪的,居然连半尊佛像都没有,真是邪门。”
“是我让人搬出去的,泥像土坯,留着何用?”摇光太子面无表情地回答。
唐三藏眉头挑动,呵呵笑道:“可寺庙里不放佛像,能放什么呢?”
“哼,纵然放些别的,也不放那无用的东西。”只听摇光太子语调深沉,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个却是为何,莫非殿下跟和尚也有过节不成?”唐三藏瞪着眼睛,不明就里道。
“佛不佑我,要佛何用?”摇光太子似乎不太愿意谈及这个话题,还没等三藏发话,便大手一挥将他推进门去,略带歉意道:“圣僧,还请您在此稍待片刻,待大圣前来与我合作,我自会放圣僧出来,放心,摇光当亲自在门前把阵,以确保圣僧安全。”
摇光太子掌力雄厚,拍得三藏猛地向前一纵,差点没吐出血来。圣僧一个踉跄稳住身形,骂咧咧地吼道:“我靠,这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把我关在这里,跟软禁又有什么两样,太子殿下,你这却是何意?”
第四十八章 太子身世
三藏抬手就要推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倒是那八个抬担架的兵丁转进门来,挡住他的去路,一个劲地劝说道:“圣僧稍安勿躁,太子殿下心思缜密,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圣僧远来贵客,就由我兄弟几个来照顾圣僧,一应事物但有所求,无不竭力满足,还请圣僧在此静待天时。”
唐三藏气不打一处来,依然破口大骂,不过实在无计可施,只得一顿脚,歇了下来。三藏光顾着生气没注意,此刻乍一回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只见面前灯火阑珊,赫然燃烧着一片光芒摇曳的白色烛芯。这片绚烂的烛芯排列成一个巨大的万字模样,腾腾地燃烧,将这间幽暗的密室照耀得金碧辉煌,颇有些庄严肃穆、幽深静谧。
巨大万字烛芯的中央端坐着一个白衣素服、花白胡子的老和尚,听到有人进来,也是眉眼不抬,朗声道:“哈,不想又到了吃饭时间,甚好甚好,今日老衲要一盘小炒牛肉,一份宫保鸡丁,再来一壶小酒,一碟热饭,嗯,管够了。”
见众人都不言语,老人缓缓抬起头来,但见他怎样的一副尊容,长发披肩,白胡齐胸,七尺高度的身躯瘦削精壮,倒真像个临凡下世的罗汉一般。
老人慈目看定三藏,不由得呵呵笑道:“呵,我道是送饭的来了,却原来是诸位,看尊者这番打扮,倒与老衲师出同门啊,莫不是摇光怕老衲幽居寂寞,特地送尊者来此与我打发寂寞?”
听老者这般言辞,当是位世外高人,唐三藏神情肃然,躬身下拜道:“小子乃东土大唐前往西方圣境面佛求经的唐三藏,敢问长者尊姓大名,何以被摇光太子幽禁在此?”
那老者哈哈大笑,爽然道:“哦,原来是东土的高僧,失敬失敬,长老远自东土前往西方佛国取经,志向宏伟,难能可贵,若非老衲沉疴羁绊,便也要随尊者一同前往。老衲法号枯竹,贵客远来未能迎接,请受老衲一拜。”
见老和尚纳头要拜,唐三藏吓得魂飞魄散,诚惶诚恐地回身施礼道:“大师请起,唐三藏后生小辈,如何当得起您这一拜,当真要折煞小僧了。原来大师就是阿大娘子所说的枯竹禅师,相传您被摇光太子秘密关押在某处,原来就在这敕建宝林寺中,这倒也算是得归其所。想来大师已年过二百载,依然精壮如斯,实在是羡煞旁人。”
枯竹禅师朗声大笑,摆手道:“呵呵,老衲区区毫末之光,如何比得上圣僧为弘扬佛门要义,不远万里前往西天取经,实在有如云泥之别,望尘莫及。圣僧,既然你我有缘相见,倒不如陪着老衲一起用膳,聊表我地主之谊。眼前这几位施主,你们可是摇光派来照料我们的,就请将老衲刚才所点的几样菜色再多做一份,老衲要拿来宴请远来的贵客,却不知长老身为东土高僧,是吃素还是吃荤?”那兵丁倒是乖巧,听言之下拱手领诺,当即分了四人去置办酒菜。
“哈哈,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贫僧入乡随俗,自然也是吃荤的。”唐三藏哈哈大笑,满是洒脱道。
“说得是啊,出家人随遇而安,自然不在乎那荤素咸淡,不想远来的高僧也能有这般洒脱,实在幸甚。说起来老衲也是为摇光所迫,才有了这番领悟,当真是人生无处不福缘啊。”枯竹禅师闻言呵呵大笑,一脸坦然道。
唐三藏大感意外,不觉弱弱道:“什么,这事还跟摇光太子有关,莫不是他把大师关起来的,还逼着您喝酒吃肉,实在过份。”
“是啊,若非如此,恐怕老衲至今还只是个吃斋念佛的老和尚,说起来这两百年的拘禁生活,倒成就了老衲一身的洒脱,果真是机缘巧合,因祸得福啊。”枯竹禅师呵呵笑着,没有一丝责怪摇光的意思。
“那摇光太子干嘛要这么做,我实在很难想象,那样一个坚强刚毅的摇光太子,竟会是个强人所难之人?”唐三藏听了大跌眼镜,一脸不信道。
“摇光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恐怕是跟他父亲元宪太子的死有关。”枯竹禅师满心怜悯,一脸哀然地摇头叹息。
“跟元宪太子的死有关,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自杀的吗?”唐三藏瞪着眼睛问。
“是啊,这一切倒是说来话长,憋在老衲心里整整两百年之久,也是时候公诸于世了。话说当年故太子元宪在东城封地起兵造反,于东城河畔和国王陛下大战一场,被陛下仰仗神威打得落花流水,败军千里。那一仗打得分外惨烈,到最后就只剩元宪太子一人身负重伤,突出重围,仓惶逃难之时,来到我敕建宝林寺。而老衲身为宝林寺住持,有人重伤来投(且是国家的太子殿下),又岂有不接之理?”
“元宪太子年少气盛,对自己那一役的惨败一直耿耿于怀,郁结难除,即便老衲运用佛理为其排忧解恼,却始终无法让他释怀,到最后他竟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拔剑自刎,诚是可叹。元宪太子临死前悲愤莫名,道出了那句‘佛不佑我,要佛何用’的愤懑之词,不想竟成为引导摇光一生杀伐乱武的座右铭,诚乃冤孽。”
“老衲深为元宪太子的去世而自责,原以为这一切都将随着元宪太子的死而烟消云散,不想围绕摇光一生的悲剧才刚刚拉开序幕。我记得那是个冰天雪地的冬夜,国王陛下攻打东城门未下,时局动荡,兵荒马乱,老衲偷出城门前往西城寺院讲经,由于一时兴起,徒步行走,耽误了回寺的时辰。夜里宵禁,老衲走到城门口方才得知,国王陛下业已攻破东城,怀有八个月身孕的太子妃马妮雅下落不明,怕也是凶多吉少。甫然听到这个消息,老衲不由得吃了一惊,不想元宪太子一门居然全数灭绝,当真是功名利禄有时尽,天理循环命难逃,这般事体,如何不让老衲为之黯然神伤,痛哭流涕?深受这一事件的打击,老衲只感觉心灰意冷,意趣索然,当下也不急着进城,顶着猎猎寒风,沿着东城河畔缓步行走,以排遣内心的愤懑之情。”
“老衲穿得单薄,走着走着,不觉感到有些冷了,心想着找户人家来歇脚,突然间有一阵尖锐刺耳的婴孩啼哭声骤然响起,似乎从东城河中心传来。老衲心中纳闷,话说这东城河乃是东西城的边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何会有婴孩的啼哭声?拗不过心中的好奇,老衲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循着哭声的源头,一路寻找过去。一看之下,直吓得老衲魂飞魄散,只见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绝世美貌的年轻女子,齐身浸在冰冷刺骨的东城河中,手里抱着个浑身****的婴孩,竟生生地冻死在大河中央。可怜那出世未久的婴孩,被冰冷的河水冻得脸色铁青,正哇哇地在那哭个不停。”
“此情此景悲壮凄凉,天人共悯,老衲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浮世救人的理念,也顾不得避嫌,只身跳入东城河中,费尽全力,将尸体拖上岸来。甫然上得岸来,从那女子身上掉下来的一件物事,当真吓得老衲魂不附体,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前这一方宝印,赫然便是太子妃马妮雅的玉印,可怜这苦命的孩子,就是元宪太子的遗孤!”
“看到这般情形,老衲茅塞顿开,可想而知,当时太子妃受到陛下大军的追袭,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投身东城河中,不想就在此时分娩产下元宪太子的遗孤。为了不被追兵发现,太子妃凭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潜藏在东城河中长达数个时辰之久,以至于被那刺骨的河水生生地冰冻而死,诚不知她用何种方法使得初生的孩犊不哭出声来,并安然地存活下来?”
“当时那婴孩在寒风中冻得脸色铁青,瑟瑟发抖,老衲心知不能久留,便用力将太子妃的尸身推入东城河中,以免被前来搜寻的兵丁亵渎。默默看着太子妃的尸身沉入东城河,老衲顿首在地,只在心中暗暗发誓,皇天后土为证,太子妃在天之灵请放心,老衲枯竹定当竭尽所能,好好地照顾这个苦命的孩子,不让他再受此等苦处。唉,一想到摇光竟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老衲实在有愧当年誓言。”枯竹禅师说到后来,禁不住白须抖抖,热泪盈眶。
“哦,原来摇光太子是这么跟大师在一起的,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听着这般曲折的故事,唐三藏和众兵丁禁不住目瞪口呆,啧啧称叹。
第四十九章 宿命难逃
“是啊,话说这初生孩犊还真有灵性,当初见他娘亲沉入河底,一个劲哇哇地哭个不停,待老衲裹着他来到城门口,在数千长枪的对峙下,他却沉睡在我怀中,悄无声息,连粗气都不喘上一下,看来诚是太子妃在天之灵,庇佑这苦命的孩子得以安然脱险。幸运地逃过守卫的盘查,老衲裹着孩子在冰天雪地、瑟瑟寒风中孤独前行,路边茅屋中烛光摇曳,熠熠生辉,照亮了前进的道路。回过暖来的小孩儿躺在老衲的手掌心上,竟对着老衲痴痴地笑,看得老衲禁不住心生暖意,灵机一动,遂给他取名摇光,陈摇光,元宪太子的遗孤,这便是他的名号。”
“此后老衲便带着摇光上了宝林寺,一晃数年光阴过去,老衲对过往始末只字不提。老衲只希望摇光能平安快乐地了此一生,不奢望他为了国仇家恨困扰痛苦,步他父母的后尘,且这些年乌鸡国在国王陛下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老衲实在不希望因为摇光的关系旁生枝节,使得乌鸡国国土分崩,百姓流离,到时候老衲岂不成了乌鸡国的千古罪人,或许元宪太子和太子妃在天之灵,也会同意老衲的做法。”
“岂料老衲一番好意,却终究无法改变本该发生的命运。那一年摇光十六岁,乍一进禅房,老衲就感觉他神情激动,瑟瑟发抖,那样凝重的表情,与他往日的率性活泼实在有太多的不同。摇光一冲进门就质问老衲,他是否是故太子元宪的儿子,他父王是否自杀身死宝林寺中,而他的母妃马妮雅为了救他,生生地冻死在冰冷刺骨的东城河中。”
“老衲闻言错愕,元宪太子身死宝林寺中或许还有人听闻,但太子妃马妮雅的事自始自终就只老衲一人知晓,且从未向人透露只言片语,摇光何以会知道得如此透彻,实在是匪夷所思。原本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为了摇光的幸福未来,老衲不得不违背佛祖训诫,否认了这一事实。岂料摇光从怀里摸出一方玉玺,赫然便是老衲秘藏多年的太子妃玉印,却不知何时已落入摇光之手?”
“数年之后,老衲方才知晓,原来这一切都是妖道狐阿七告诉摇光的,这狐阿七当真诡异,老衲与他素昧平生,他如何对当年的事实了解得一清二楚,真是奇怪。老衲也不明白他为何要把这一切透露给摇光,并把黄金轩辕剑的下落告诉摇光,致使乌鸡国兵戈流离,民生凋敝。可以说乌鸡国人民两百年的苦难,都是狐阿七一手促成的,这个人实在太可怕,太可恶了。”
“妈的,又是狐阿七,我早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乌鸡国两百年的战争也是他挑起来的,当真可恶,乌鸡国是战是和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一听说乌鸡国两百年的战乱还跟狐阿七有关,唐三藏不由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是啊,这个老衲也百思不得其解,老衲只知道狐阿七心思缜密,用意深沉,或许事情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想起乌鸡国百姓两百年所受的苦难,枯竹禅师禁不住黯然神伤,摇头叹息。
“那摇光太子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又是怎么做的?”一个小兵按耐不住,颇为急切道。
“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老衲心知无法隐瞒,只得把自己从东城河中将他救起的经过和盘托出。听着生身父母的凄惨遭遇,摇光禁不住潸然泪下,泣不成声。那一日摇光悲愤莫名,深怪老衲将他的身世隐瞒,致使他身为人子不能为父母报仇,有违人伦道义。见摇光心中魔障渐生,老衲亦吐露心迹,希望他勿以报仇为念,平安宁静地了此一生,才不枉太子妃生养他一场。岂料摇光性格激烈,声言杀父弑母之仇焉可不报,当下俯身在地,“砰砰砰”向老衲连磕三个响头,便拂袖而去,从此再也不回宝林寺,诚乃冤孽。”
“数月之后,老衲无意间从香客口中得知摇光手仗黄金轩辕剑,在东城河畔与陛下大战数场,且两败俱伤的消息,不由得陡然一惊。不想时隔十六年,老衲最不希望出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如此兵戈一起,乌鸡国势必国土分崩,百姓流离,陛下辛苦筑下的基业将毁于一旦,这般情景如何不让老衲感到痛心和自责?老衲心急如焚,立刻动身,希望能尽快赶到摇光身边,纵然粉身碎骨也要阻止他祸乱天下,成为万夫所指的罪人。”
“摇光的军队驻扎在东城最前线,而老衲所在的宝林寺就坐落在东城西门的山坳上,两者相距不到二十里。于是老衲日夜兼程,不一日就来到前线,亮出老衲敕建宝林寺住持、乌鸡国国师的身份,最终度过重重岗哨盘查,来到摇光面前。”
“数月不见,老衲久违的弟子摇光竟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那样稚嫩的他身穿亮银铠甲,伫立在千军万马之前,面无表情,悲喜不知。这般情形看得老衲心痛不已,佛祖啊,他才刚满十六岁,如何便让他经历这样的苦处?此刻的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着为父报仇,冷酷无情,杀伐独断,在这般情绪的左右下,最终难免伤害无辜,造下无边罪孽。”
“想到这里,老衲不由得肝肠寸断,五内俱焚,便暗暗地下了决心,要用无上的佛法说服摇光止息干戈,回头是岸。岂料老衲一腔热忱,始终难奈摇光铁石心肠,非但说服不了他解甲休兵,反而被他质问为何跟他父母的死有关,且责怪老衲没能看好元宪太子,致使他想不开自杀身亡。盛怒加上狐阿七的煽风点火,摇光竟将老衲拘禁军中,并派兵攻打宝林寺,将寺中的和尚尽数赶走,把殿堂里的佛像全部搬下山门,面责鞭打,投入东城河中。可叹摇光怪的是和尚,恨的却是佛祖,未免太过偏颇。”
“而后摇光便将老衲禁闭在密室之中,责令老衲面壁思过,并想方设法破坏老衲身为佛子的信仰,让老衲蓄须留发,破戒吃肉,诸般手段始终无法磨灭老衲对佛祖拳拳的景仰之情,反而让老衲参透了肉身皮囊,不过是外般表象,只要心神坚固,纵然身如朽泥,一样不动如山,万象朝宗。如此表里合一,万方无敌,再也不被物欲所动,岂非因祸得福?再者,这厨子所做的小牛肉当真不错,让老衲不觉吃得上瘾,嘿嘿,平常寺院的佛子,哪能有老衲这般口福,岂不乐哉悠哉?”
话说之间,枯竹禅师一扫先前的颓废,怡然地化解了自家的哀愁,这般玲珑通透,让众人看在眼里,禁不住啧啧称叹,嘿,这老和尚果真通明洒脱,被幽居两百年依然无怨无悔,实在令人敬佩。
“唉,果然是没信仰的人才真正可怕堕落,不过摇光太子这般对您,大师当真不恨他吗?”唐三藏禁不住摇头叹息,一脸愤慨道。
“不恨,为何要恨他,摇光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其实摇光本性善良,只因父母的凄惨遭遇,使得他纠结于仇恨与道义之间,无以自拔,痛苦不堪,老衲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老衲的苦衷,回头是岸的。对此老衲只感到遗憾,未能用佛理感化摇光,是老衲的修行不够。”枯竹禅师闻言连连摇头,满是遗憾道。
第五十章 石壁浮雕
这时候,枯竹禅师所点的菜色被小兵们端了上来,三藏便与他席地而坐,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三藏夹了块牛肉丢进嘴里,不由得暗暗叫绝,丫的,这小牛肉滑溜溜,软绵绵的,嚼劲足,入味深,回味浓,难怪自称不被物欲所动的枯竹禅师也赞不绝口,连称上瘾,确有其独到之处。
唐三藏站起来给枯竹禅师倒了碗素酒,呵呵笑着请教道:“大师无须自责,摇光既选择这么做,只怕是命运使然,绝非大师所能阻止。不过大师真以为国王陛下还是当年那位,而不是妖怪吗?”
枯竹禅师将满盅黄酒一饮而尽,叹息道:“老衲肉眼凡胎,陛下是否妖物所化,老衲着实看不出来,只是元宪太子和摇光父子两代都认为陛下乃妖物幻化,谋窃江山,并为之揭竿而起,浴血奋战,元宪太子更是为其落得个妻离子散、自杀身死的下场,怕是确有其事,并非空穴来风。但不管真相如何,只为皇室恩怨将乌鸡国民众拖入这场无休止的纷争,致使民生流弊,饿殍千里,实乃摇光之过也。”
听着这番透彻的分析,唐三藏不由得眼冒精光,频频点头道:“大师所言甚是,但若非如此,又该如何处置?”
枯竹禅师也不谦虚,将满碗素酒一饮而尽,白须抖抖,一字一句道:“倘若证明陛下真乃妖物所化,按老衲的建议,摇光或可化身侠客,只身一人前往皇宫行刺,只要能将妖孽杀死,枭首示众,证明他所言非虚,相信以他皇室帝胄的身份,足以荣登大宝,光复天下,还乌鸡国一个安宁,此乃上上之策。但陛下既有杏黄旗护身,周身十丈无人可进,这般计谋已成画饼,无从得施,而按照目前的局势,摇光亦可与陛下划江而治,休养生息,静待天时。毕竟乌鸡国乃礼仪之邦,敬天礼佛,相信必不为佛祖所弃,既有妖孽谋夺皇位,以我佛慈悲,又岂会熟视无睹,他日必然宝光驾临,斩妖除魔,还天下一个安宁,此乃中上之策。但摇光始终不以为意,认定老衲迂腐,所言不过痴人说梦,便以东城一城之力与陛下抗衡,搅得战乱纷仍,百姓流离,妖孽四起,实乃下下之策。”
三藏闻言嗤之以鼻,讪讪道:“大师这番话语,贫僧倒是不敢苟同,有道是求人莫如求己,遇事还需积极面对,勇往直前,像大师这般含污忍垢,求命于天,只落得个姑息养奸,流毒万年,让强者更强,横者更横,如何能保万全?”
“其实殿下错在取法不当,杀伐独断,挥兵攻伐,搅得民生流弊,国土分崩,实是他的罪过,但他遇事积极向前、迎难而上的精神,实在胜过大师百倍。以贫僧愚见,殿下两百年未能光复乌鸡国的原因,在于目标不明,致使打击面过大,无法一击中的。其实乌鸡国窃国大盗只在青毛狮子精,化身陛下模样,沐猴而冠,号令天下,余下大臣百姓皆肉眼凡胎,认作是皇室正统,盲从而已,不足为虑。是以我等只需擒拿妖孽,辨别真伪,相信民众知为妖孽所惑,有碍皇室临朝,必定心怀愧责,万人空巷,担壶提浆,前来迎接殿下荣登大宝,岂不快哉?为今之计,殿下只在能力不足,无法擒拿拥有杏黄旗护身的妖孽。而贫僧早与殿下立下盟约,着我大徒弟孙悟空与他合作,悟空拥有七十二般变化,金刚不坏之身,战力超群,万夫莫敌,再加上殿下手握黄金轩辕剑,相信足以擒拿妖孽,光复社稷的。”
听这番充满前景的话语,枯竹禅师眼中精芒闪闪,却无不遗憾地摇头叹息:“若事情诚如圣僧所言,当可解我乌鸡国百年困厄,纵然让老衲为圣僧执马配鞍也无以为报。只是国王陛下拥有杏黄旗护身,十方无敌,刀枪不入,纵然千军万马袭身也未能动其分毫,贵贤徒法力虽强,怕也不能进前十丈,将之擒拿,老衲相信佛法无边,终不弃我乌鸡国万千子民,到时必将宝光降临,为我国斩妖除魔。”
唐三藏郁闷不已,碍于枯竹禅师的面子不好发作,只在心中暗暗鄙视,妈的,这老和尚看着挺通透的,却原来这般迂腐,难怪摇光太子要把他关起来,估计是被说烦了吧,遇到这种喋喋不休的空谈主义,确实让人很伤脑筋。话说信佛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死脑筋,老相信佛祖会为你消灾解难,其实佛祖他老人家很忙的,哪有工夫搭理你,要不然老子身为佛祖钦点的取经人,被妖怪抓住的时候,怎不见他来救我啊?
情知不能再跟枯竹禅师谈论这个问题,唐三藏眨巴着眼睛,转移话题道:“大师,您这两百年的拘禁生活总得找点事情来做,不然老是吃了睡,睡了吃的,非给活活闷死不可?”
枯竹禅师闻言呵呵一笑,捋着白须,傲然道:“圣僧果真睿智通达,一语就点破要害。其实坐禅入定老衲自小修习,早已经安之若素,习以为常,只是两百年的光阴未免太过久远,实在让人空虚得几欲发狂。这才入定几个月,老衲便有些坐不住了,心想既然幽禁已成事实,老衲也不能老这么坐着发呆,总得干点实事来消磨时光。”
“只是老衲一生理佛,别无他长,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一个消磨时光的好方法。老衲当年身为敕建宝林寺住持,早有心雕凿佛祖讲经论道的壁画,只是苦无空闲,一直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今老衲穷困于此,有大把的时间可供使用,相信足可以雕凿壁画得成夙愿的。”
“主意已定,老衲踌躇满志,也顾不得自己从未有过石壁雕凿的经验,开始一刀一刻地雕琢壁画。整整两百年时间,老衲但有空闲,无不置身于壁画的雕琢之中,心无滞碍,了无牵挂,权当消磨时光,时至今日,也已完成大半。如若不然,凭两百年的幽居时光,这般好伙食,老衲如何能保持身材,有此不胖之理?虽说辛苦万分,但能得偿夙愿,老衲心中甚慰,两百年的光阴总算没有虚度。”
话说之间,枯竹禅师袖袍抖动,站起身来,为三藏指点壁画。顺着老和尚所指的方向,唐三藏抬头一看,登时目瞪口呆,如沐晨钟,差点没跪了下来。
在瘦削老迈的枯竹禅师身后,昏黄摇曳的烛光下慢慢展现出来一道物事,赫然是一幅栩栩如生、气势磅礴的万佛朝圣图,画中的人物仿佛谪绛下凡的仙子一般,活生生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唐三藏本是不信佛的,就算此刻身在西游的世界,他对佛家的态度也是极其轻蔑、不值一哂的。但如今站在这幅壁画前,唐三藏也似万里朝宗的信徒见到了心驰神往的圣地一般,那样地诚惶诚恐,虔诚无比。
这幅壁画讲的是西方如来佛祖讲经布道时的场景:佛光华盖下,彩雾萦绕,金凤欢鸣,大日如来手挽拈花指,正襟危坐在台案上,金光四射,妙华开示。台阶第一级上,团团站定法下四大金刚,个个甲胄在身,拄剑而立;台阶第二级站着佛祖门下四大菩萨,从左至右依次排列,第一位是慈眉妙目,千手千眼,一身曼妙的大悲观世音菩萨;左中目光深邃,大智若愚,黄发童颜的是大智文殊菩萨;右中文质彬彬,大相随行,华光内敛的是大行普贤菩萨;右边悲天悯人,和气谦谦,面目和蔼的是大愿地藏王菩萨。
其后厅柱两旁分别站立着佛前十八罗汉,个个面目狰狞,奇形怪状,栩栩如生;厅院之中,佛家万千佛陀八百罗汉,各自跌坐在地,表情各一,或张口大笑,或瞑目静听,云云杂杂,气象万千。这幅与其说是佛祖讲经布道的壁画,倒不如说是万佛朝圣的景观,这般栩栩如生,发人深省,叹为观止。
而让三藏暗叹惊奇的是,这面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也有二三十个平方,要在这块墙壁上纯手工地雕凿出林林总总,成百上千个人物,个个表情不一,精细如生,怎么说也得百八十年光景。而且三藏实在想不出枯竹禅师还能用什么方法攀上那高高的墙壁,在这个设备条件相对落后的年代,也只能靠梯子和板凳的帮衬,可想而知,独自一人悬立在高高的梯子上长年累月不间断地凿壁刻画,该有多么艰难困苦,诚可叹枯竹禅师百岁高龄,拥有如此惊人的耐心和毅力,实在让人犹如高山仰止,自叹弗如。
顺着枯竹禅师所指的方向,密室左右两边的墙壁上,也都刻着壁画,让唐三藏汗颜不已,暗暗叫绝,妈的,光这一面就够惊世骇俗的了,还有两幅,却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右手边的这一幅,有别于先前其乐融融、和气升平的良好氛围,这里鬼气森森,面目狰狞,俨然是一派阴曹地府的场景。壁画最前端,酆都鬼城的大门森然洞开,乱石成堆,骷髅成林,牛头马面勾魂摄魄,油锅血池翻滚沸腾,到处神哭鬼嚎,怨声载道;奈何桥边,白发孟婆煮血熬汤,递与亡灵鬼魂;森罗殿前,黑面判官执笔勾魂,发落审判,宝殿之上十殿阎罗容貌狰狞,面无表情,分班列坐;更有那十八层炼狱,冰火翻涌,尸骸遍地,六道轮回,风声紧作,生死不息。这般景致,当真有说不尽地骇人听闻,道不完地恐怖狰狞,直吓得唐三藏脸色惨白,双股颤颤,十分不忍再看,却又难耐心中好奇,欲罢不能,试问谁又能真正地堪透生死,不将那生死轮常看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左手边的这幅壁画,让心痒难耐、却又心有余悸的唐三藏看在眼里,禁不住长长地松了口气,这般景致,竟令人如此地豁然开朗,心旷神怡:这是一幅描写人间生息的画面,确切地说是乌鸡国和平年代的繁华景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乌鸡国朝堂上的画面,那一位帝王眉清目秀,身形俊朗,分明就是摇光太子的模样(却原来,枯竹禅师打心底里还是希望摇光太子来做这个国王的),此刻他正端坐在龙椅上,丹樨下文武百官拱手参拜,山呼万岁,君臣和睦,其乐融融。
走出雄壮威严的皇城,来到乌鸡国皇城繁华的街市,这边是小贩欢声呼喝,兜售贩卖,顾客相簇围观,讨价还价;那边是客商骑驴载货,路人热情让道,两厢和睦,拱手致谢;远的是乞丐逢人作乞讨,善心老板施米面,近的是采花女孩走街卖雏菊,痴情书生拈花献女郎,那般热闹场景,真可比宋代清明上河图,熙熙攘攘,美轮美奂,堪称一绝。
再远些,半山腰上,知客僧迎送善男信女,驻足远望;山脚下,炊烟袅袅,樵夫肩挑柴禾路遇农妇拾穗归家,两厢呼应,道福作揖,温馨祥和,映衬出枯竹禅师虽身居幽室,依然对乌鸡国的前景抱着殷切的期盼之情,这般悲天悯人的情怀,分外让三藏感动。
如此天上、地狱、人间三幅壁画,暗合佛家天人合一的要义,足可见枯竹禅师出身佛门,悲天悯人、包罗万象的博大情怀。而在这一琢一刻之间,让唐三藏感佩良多的,还是枯竹禅师那百折不回、坚强刚毅的佛家精神。这番与其说是壁画,倒不如说是一个初学雕刻工匠的成长图,瞧石壁上雕凿的痕迹,从生疏到熟练,直至炉火纯青,日臻化境;人物从最初的丑陋粗鄙,不堪人形,到后来的风骨翩翩,入木传神。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让唐三藏啧啧称叹,艳羡不已,无论信仰是否正确,能将自己所认定的事业打造到如此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枯竹禅师所拥有的坚忍和刚毅,同样值得我们学习。
第五十一章 黄雀在后
就在这时,一缕青烟轻轻地飘进这间幽深静谧的密室,恍恍然现出一个身影,赫然便是乌鸡国东城镇国大元帅,拥有红刃缺口魔剑的妖道狐阿七。狐阿七悠然现出身形,冷眼看着品谈壁画的三藏众人,不由得哈哈大笑:“哈哈,没想到两百年不见,枯竹禅师竟越发地精壮了,还真是个老不死。不知大师在此两百年,身体是否无恙,记性可好,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本元帅?”
枯竹禅师眉头微皱,没好气地回敬道:“当然记得,那道貌岸然、祸乱天下、为害苍生的妖道狐阿七,老衲刻骨铭心,永志不忘。”
“大师言重了,祸乱天下,为害苍生,狐阿七如何当得起这般罪责,实乃无妄之灾。本帅不过是给摇光打下手的,若论罪责,还不得他先领上一份。”狐阿七摆手冷笑,不置可否道。
“混账,若非当年你撺掇摇光造反,与陛下争斗,时至今日整整两百年光阴,搅得乌鸡国民生凋敝,饿殍千里,纵然摇光有罪,你也难逃干系。”枯竹禅师气得浑身颤抖,怒眼圆睁紧紧瞪着狐阿七,恨声道。
“那又如何,人家摇光就愿意听本帅的,搅得乌鸡国民生凋敝,饿殍千里,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本帅何干?倒是你这老头不识人意,仗着是摇光的授业恩师,处处与本帅为难,别以为摇光将你藏在这里,我就不知道,本帅不过是碍于摇光的情面,才不来动你,如若不然,你早在我手上死过八百回了。”听到这番责问,狐阿七神色不动,微微一晒,转而面露狰狞道。
“哦,那今日狐大元帅来此是为何意,莫非不打算再卖摇光的面子了?”枯竹禅师眉眼不抬,冷冷道。
“哈哈,还真让你给说着了,如今唐三藏到得此处,当真不用再卖任何人面子。两百年,整整两百年过去了,我等这个长生不老的机会实在太久,区区一个陈摇光,又能奈我何?”话说到此,狐阿七仰天长笑,言语张狂,得意洋洋。
“妈的,是你把摇光太子怎么了,他有黄金轩辕剑在手,你是不可能轻易打败他的。”见狐阿七如此猖狂,唐三藏瞪大眼睛,满是担忧道。
“事到如今,本帅何须费那力气与摇光争斗,这会咱们的太子殿下,早去追那害人的妖物了,话说这般障眼法,本帅用了两百年,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狐阿七哈哈大笑,捋着八角胡子悠然道。
“切,你这家伙真是死性不改,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你道我三藏军团一路西行,什么场面没见过,唐僧肉是那么好吃的吗?”唐三藏轻轻一晒,言语轻蔑道。
“唐三藏,你可真是死鸭子嘴硬,都这地步了,还敢胡言,是谁死到临头不知悔改,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局势,究竟掌控在谁手上?”惊讶于唐三藏不可理喻的自信,狐阿七呵呵一笑,全不放在心上。
“是吗,本法师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话说老子要想杀你,还用得着自己动手吗?”见狐阿七犹自不信,唐三藏微微摇头,神色笃定,容不得人有一丝怀疑。
“嗯,这厮不过是个小小的凡人,手无缚鸡之力,为何如此自信,莫非真有人帮他不成?可他三个徒弟尽皆受伤在此,还有谁来,是那个号称拥有七十二般变化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吗?”见唐三藏如此自信,狐阿七心中没来由地一凛,当下神色紧张地回过头来,要看身后是否有人。
说是迟那时快,此刻兀自盘旋在狐阿七身后的那只苍蝇,骤然现出孙悟空原形,电光火石之间,大圣举起如意金箍棒,狠狠地一棍砸在狐阿七脑袋上。狐阿七犹自回头来看,仓促间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顿时被金箍棒大力扫中,整个身子俯冲下来,重重地拍在大雄宝殿密室厚厚的青石板上,直砸得青石板成块迸裂,脑浆四溅,血流不止,这妖道当真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着这般血腥的场面,枯竹禅师心生不忍,跌坐在地,低诵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出手未免忒狠了,狐阿七虽然有罪,只需老衲用佛法将其度化,如何便痛下杀手,使其脑浆飞溅,死无全尸,诚然有违我佛门道义。”
猴子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拄棍在地,没好气地喝道:“嘿,你这和尚真是迂腐,狐阿七凶残成性,倒行逆施,若真能度化,两百年前你就成功了,何必等到今日?”
“唉,施主真是冥顽不灵,世间万物皆有好生之德,为何你杀了人还这般理直气壮,着实可恨。佛曰世间无不可度之人,老衲当年是苦于没有机会度化狐阿七,才不得不放任自由,杀生残命,今日尊者只需将他制住,老衲纵然多费些时日,未必就度他不得。看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当如此,诚可惜了这般好机会,可惜啊可惜。”枯竹禅师气得吹胡子瞪眼,跟悟空讲起了道理,这般扭捏劲,活脱脱就是大话西游里那个招人厌的唐三藏,还真******啰嗦。
见猴子越发红通的眼睛,唐三藏吓得亡魂皆冒,心中暗骂,丫的,这老和尚实在嚣张,这般死缠烂打,喋喋不休,真要把悟空往绝路上逼,话说连老子都不敢这么训他,要惹得他疯狂暴走,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师止不住打了个激灵,连忙迈步挡住猴子的去路,拱手向枯竹禅师施礼道:“大师,此番确实是悟空的不是,但他也是心急救人,才下了这般重手,事到如今,埋怨已无济于事,且是狐阿七罪有应得,该有此报,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唉,也只好如此了,没想到不可一世、作恶多端的狐阿七就这么死了,老衲当真是始料不及。”情知自己太过啰嗦,枯竹禅师苦笑一声,只好作罢。
见猴子犹自愤恨不平,不肯罢休,三藏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急切道:“悟空,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真是出人意料,话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隐秘之处的?”
见师父发问,孙悟空没敢怠慢,只得收敛怒气,得意洋洋地回答:“师父,俺老孙是一路跟着狐阿七过来的,这厮当真狡猾,使了个障眼法化出那妖物的模样吸引摇光太子追袭,自己却瞒过守卫摸到这里来了,嘿嘿,俺老孙跟着他,算是搭上快车了。”
“哦,原来狐阿七是通过这种方法蒙混过关的,果然狡猾,要知那妖物是摇光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大意之下必然中计,想来也只有如此,太子殿下才会乱了阵脚,让他如此轻易地摸进门来。”三藏闻言,无不释然道。
“哼哼,纵然他再怎么厉害,又怎想得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俺老孙如此轻易地灭掉,诚乃宿命。师父,叵耐摇光太子当真可恶,居然将您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实在过份。还请师父稍待片刻,待俺上天庭取来救兵,必将摇光太子的党羽连根拔起,为乌鸡国除害。”一想到摇光太子的“滔天罪行”,悟空直恨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恨恨地俯身向师父请示道。
第五十二章 偷尸行动
“不必了,悟空,为师早已跟摇光太子订下盟约,要你和他联手打败青毛狮子精,然后救出困在八角琉璃井中的国王陛下,便可光复天下,如此咱们也算了结了乌鸡国这桩故事,可以安心地上路追赶秀宁了。”唐三藏微微摇头,满是悠闲道。
“师父,摇光太子乃破军星下凡,乌鸡国的祸乱之源,俺们不是说好了要拿他上天庭,光复乌鸡国吗?现如今摇光太子强大的助力狐阿七已死在俺老孙棍下,俺们只需合力将他擒下,便大功告成。事情都到了奠基的地步,您才提出来要跟摇光太子合作,岂不是本末倒置、缘木求鱼吗?师父,莫非这不是您的本意,是摇光太子胁迫你的,若真是如此,您只管说出来,凭俺老孙的人脉和手段,定能想到办法搞定的。”听师父这番说词,孙悟空颇觉得有些意外,一脸狐疑道。
“悟空,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死脑筋了,世间万物风云变幻,此一时也彼一时,又岂会一成不变?没错,当初咱们定了摇光太子是祸乱之源,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他也是被狐阿七利用,才走到这一步的。既然大恶已除,咱们便跟摇光太子联手,合力打败青毛狮子精,了却了这桩事体,方是正道。”唐三藏捋着自己没毛的下巴,慢悠悠地道。
“切,摇光太子还不够可恶,仗着他那把黄金轩辕剑横冲直撞,伤了八戒他们三个,师父,这般恶行触目惊心,昭然若揭,难道您都忘记了吗?”岂料悟空毫不退让,紧握双拳提出了反对意见。
“悟空,这你就错了,天枢是被摇光太子误伤的没错,但八戒和悟净是中了狐阿七的剧毒,亏得太子殿下出手相助才解了毒,不然只怕是性命不保。”唐三藏满心感慨,略有些后怕道。
“哦,原来是这样,这倒是俺老孙不知情了,既然如此,跟摇光太子合作倒也无可厚非,还请师父在此稍待片刻,俺老孙自去寻摇光太子,与他打败青毛狮子精,再请师父出关。”悟空终究是讲理的,听言之下怒气稍敛,心知错怪了摇光太子,略带歉意地抱拳道。
“不忙,要与太子殿下合作,总得带点见面礼吧?这样,你先去乌鸡国皇宫御花园走一趟,找八角琉璃井下水晶宫中已故国王陛下的尸身,将他带出来找那西贝货对峙,相信能起到事倍功半的功效。”三藏拦下悟空,胸有成竹地叮嘱道。
“师父,俺道您出的什么好主意,原来是让俺老孙去摸尸体这么晦气。照俺的话说,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找摇光太子杀上去不就结了,相信凭俺老孙的能耐,再加上手握黄金轩辕剑的摇光太子,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还不得望风披靡,俯首称臣,何必绕那么大的弯去摸尸体?”悟空闻言哈哈大笑,摆摆手,大刺刺地道。
唐三藏呲牙咧嘴,骂咧咧地道:“笨蛋,为师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你这么大咧咧地跑去杀人家国王,他手下能干吗,到时候难免伤害无辜,多生事端,而带上陛下的尸身就不一样了,纵然那妖怪再怎么巧舌强辩,表面上总还是理亏的,然后咱们再拿出玄光镜一照,孰真孰假一目了然,省去了不少周章。”
“嗯,师父说得有理,不过让俺老孙带具尸体上路,又麻烦又晦气,挺为难的。”悟空听了频频点头,随后把手一摊,异常为难道。
“嘿,说你笨,还真不是盖的,咱可以上兜率宫找老君要粒不老金丹嘛,那玩意可有活死人生白骨的功效,要医活个把死人,还不是小菜一碟。”三藏把眼一瞪,一副你很笨的表情道。
“师父英明,原来您早已成竹于胸,倒显得俺老孙太愚钝了,那好,俺老孙这就上皇宫偷尸体去,嘿嘿,得把敖白带上,俺老孙不善水,到时候换他下水,俺在上面给他望风得了。”死猴子倒是一点就透,当即化作一阵清风,风风火火地去了。
“妈的,这猴子还真是急性子,居然要敖白一块去,也好,反正只是摸个尸体,也没多大危险,就让他去吧,老不让他活动筋骨,确实憋得慌。”三藏点点头,很是满意道。
见悟空来去如风,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场几个小兵吓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弱弱道:“不想阿七元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咱们该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
三藏摆摆手,满脸悠哉道:“没事没事,狐阿七倒行逆施,咎由自取,怪不得谁,本法师自会向殿下解释。你们还是想办法把这里弄干净了,佛门清静之地,弄得血迹斑斓,看着怪渗人的。”小兵们这才放了心,拱手领诺,一一去了。
这时候,化作清风的孙悟空迅然来到宝林寺门口,绕过层层守卫岗哨,在院墙角落里找到了此刻正闭目养神、满脸悠哉的白龙马敖白。猴子嘿嘿一笑,变作只花脚蚊虫,攀在敖白耳边,轻声道:“小白,是大师兄俺啊,师父让俺去乌鸡国皇宫偷那国王的尸体,俺老孙琢磨着人手不够,特地跑来找你打个下手。”
这话来得突然,龙太子猝不及防,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弱弱道:“妈的死猴子,是你啊,真不带这么吓人的,人吓人吓死人啊。找我去偷尸体,好呀好呀,本太子正嫌闷得慌,这帮兔崽子,欺负本太子是匹白马,也不给喂食,真饿死我了。不过不行啊,师父说了不让我参加战斗,万一要是受了伤,不得拖缓大家追赶秀宁的进度,这般罪责,我可担待不起。”
猴子摆摆手,满不在乎道:“切,不就偷个破死人,能有多大难度,俺老孙不过是想找个人望风而已。既然这样,那您就自个呆着吧,俺老孙自己去,话说这皇宫大院的,不知该有多好玩。”
敖白还真受不得激,一听猴子说要走,心中大急,忙不迭地吼道:“去去去,我有说不去吗,谁不去谁是小狗,猴子你把绳子解开,我看谁能拦得住我?”
奸计得逞,孙悟空哈哈大笑,旋即化出一道清风,绕着敖白转了几圈,便去了缚龙鞍辔。重获自由的敖白仰天嘶鸣,足底生云,背着那只花脚蚊虫,怒腾腾地越空而起,吓得那护院的兵丁目瞪口呆,匍匐在地,山呼佛号,心想着白马行空,驾云而去,当真是百年难遇的稀罕事,这大唐高僧所骑之物,果真是非同凡响。
为避免惊世骇俗,飞在空中的敖白化出人形,随着悟空一路向乌鸡国皇宫进发,恢复自由的敖白惬意地舒展身体,眉开眼笑,乐不可支,可想而知这些天被师父明令禁战,该有多么憋屈。
飞过东城河,兄弟二人一路向前,很快就找到了巍峨耸立、富丽堂皇的乌鸡国皇宫。降下云头,两个人举目眺望,却都傻了眼,别说这皇宫还真大,十万方楼阁,雕梁画栋,影影绰绰,要找到御花园谈何容易。
但死猴子还真有办法,当即带着敖白直奔皇宫大内,转过身形,化作个青衣小太监,托了只酒壶,拉住个宫女模样的女子,扁着嗓子颤声道:“这位姐姐有礼了,小的是新来的,找不到御花园在哪,还请姐姐指点途径,小的感激不尽。”
一听这话,那宫女“哎呀”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警告道:“你这是从哪个宫出来的小鬼头,上御花园做什么,不知陛下有明令禁止宫人去御花园吗?”
看来果然有猫腻,悟空激动得两眼放光,嘿嘿笑着回答:“嗨,还不是陛下差小的拿壶酒给他,不然小的哪有胆去那鬼地方?”
那宫女点点头,好心提醒道:“嗯,也只有陛下才去得那地方,那行,我就给你指条道。你送酒之后赶紧抽身,那地方有冤鬼作祟,小心别给它缠了身,要了你的小命。”
猴子闻言大喜,连连拱手称谢:“多谢姐姐指点,小的自当小心在意,那俺去了,多谢指点。”
第五十三章 冒牌国王
当下猴子顺着宫女所指的方向一路狂奔,那速度简直快如闪电,身后敖白紧跟他的脚步,艳羡道:“猴哥,真行啊,演得跟真的似的,还是那句话,你不去当戏子,还真******屈才。”
“那是,本大圣拥有数千年的经验阅历,见的人多了,自然是演什么像什么。”孙悟空哈哈大笑,不以为意道。
敖白听了也是大笑,正要骂他不害臊,突然被猴子用手一压阻了下来,龙太子抬头一看,原来是皇宫的御花园到了,看御花园里阴风阵阵,黑云惨惨,真如那宫女所说,似有冤鬼索命。
见猴子有些大惊小怪,敖白不觉得好笑,心说这里面的鬼怪真有那么厉害,就连齐天大圣也要忌惮三分?顺着猴子所指的方向,敖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御花园石柱上的封条剥落了,地上浓密齐整的草皮也有被踩踏过的痕迹,御花园里似乎有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沿着草皮被踩的痕迹慢慢地向前靠拢。此刻天色渐晚,淡淡的月光下,一座炫白的八角琉璃井散发着银鳞般璀璨的毫光,照亮了周围大地,上面有一颗桌面大小的巨石将井口紧紧压住,似乎在镇压着什么。琉璃井旁有个身穿黄袍的中年人,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扶着巨石,喝得伶仃大醉,自顾自在那喃喃自语,想来他就是青毛狮子精,那个西贝货国王。
悟空摆手制止了敖白冲杀国王的动作,示意先看看再说,要知这家伙到底是真是假,到现在还闹不太明白,且他在民间的口碑甚好,万一要是杀错了人,那份罪责俺老孙可担待不起。再说俺们是奉命来偷国王尸体的,就不要再节外生枝,反正只要证明他是假的,俺们早晚要与他对放,迟个一天两天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两个人敛气屏声,静下心来听那国王究竟在说些什么,只见他手抚着巨石,像是看到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一个劲地摇头叹息:“老朋友,我又来看你了,别怨我来得迟了,这个国王可真不好当。想我不当国王的时候那有多逍遥,早晚无事,三餐管饱,无忧无虑,哪像现在这样,不是这边闹旱灾,就是那边发大水,还有你那宝贝孙子,成天到晚跟我闹兵灾,搞得我跟救火队员似的一刻不得安歇,有时候连顿饱饭都来不及吃,这是何苦由来?”
“其实孙子才愿意当这个国王,当年若不是菩萨非要我这么做,我何必要将你推进琉璃井中,化为冤魂,至此不得超生。而我也是作茧自缚,接替你守着这副烂摊子,要进不能进,要退不能退,非得等那取经人到来才能交权,这算哪门子道理?你说我又不知他姓甚名谁,什么时候能来,他要不打这边过,那我岂不要在这位子上干一辈子,这也未免太吓人了。”
“唉,快别说那闹心事了,来来来,明月当空,我且敬你三杯,想这水底龙宫虽好,却无酒肉相伴,是否寂寞,我这就给你满上。”
国王把话说完,真倒了三杯淡酒,淅沥沥地洒在琉璃井边,那样悲怆的神情,让悟空看得不禁有些痴了。
看出猴子的异样,敖白轻轻地捅了捅他,低声道:“这么说他还真是个妖怪,害死了国王还在那假惺惺地猫哭耗子,当真可恶,不如咱们就乘他不备,一路杀将上去,管保杀他个措手不及,一网成擒。”
悟空微微摇头,反对道:“不行,要这么把他给杀了,岂不是太没技术含量了,再说俺们还没捞到国王的尸体,就把这西贝货杀了,皇宫的守卫还不判俺们个弑君之罪,让俺们如何还能进得皇宫光复乌鸡国,白白地浪费了师父的谋划,得不偿失。”
听悟空说得有理,敖白把手一摊,弱弱道:“那你说怎么办,看他磨磨唧唧地说了一大堆话,到底啥时候能走,咱也不能跟他这么干耗着。”
悟空点点头,捋着下巴道:“嗯,这倒是个问题,那好,等俺老孙使个手段将他引开也就是了。”
猴子沉吟片刻,嘿嘿一笑,张嘴吐出一团火焰,腾腾地燃烧着,朝远处一幢楼阁飞了过去,噗地一下撞上,辟剥几声,竟没天价地熊熊燃烧起来。那宫人见到火光冲天,顿时吓得哭爹喊娘,敲锣打鼓地奔走呼喊,一下子惊动了御花园里沉浸在回忆中的假国王。
甫然听到救火声,假国王陡然一惊,咬牙切齿,怒吼一声道:“老朋友不用着急,看来是宫中失了火,我去看看,去去就回,不会让你久等的。”话音刚落,假国王腾空而起,竟朝宫城失火处飞了过去。
见他离去,隐藏在花丛深处的两个人走了出来,大大咧咧,嘻笑不已。敖白佩服得五体投地,拍着猴子的肩膀道:“猴哥,您真是太有才了,声东击西,攻其必救,这下咱们就好行动了。咦,这石头怎么回事,好似黏在井上一般,怎么挪都挪不开。”
猴子微微一晒,没好气地鄙视道:“嘿,你这家伙,关键时刻真会掉链子,是没吃饭还是咋的,连块石头都挪不开,行了行了,一边呆着去,放着俺来。嗯,这还真挪不开,看来那妖怪有些门道,居然会使这般法术,不过遇上俺老孙算他倒霉,看俺这就破了他的把戏。”
死猴子真会搞怪,摇头晃脑地念动咒语,吐出一口清气吹向巨石,顿时这一方山大的巨石隆隆作响,拔地而起,与那井口分离。猴子伸手一指,就将整块巨石轻轻挑起,轰隆一声砸在御花园院墙之中,八角琉璃井中那一汪清澈见底的井水时隔两百年,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见敖白瞪着井水发呆,猴子气不打一处来,不觉恨恨道:“嘿,你小子真是一点都不主动,没看见井已经开了吗,还不下去把尸体摸上来,回头俺们好办事。”
敖白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嘟囔道:“这死猴子,自个不下去,倒让本太子去摸那晦气的尸体。我说你咋这么好心带我来皇宫逛逛,原来是骗我来做这勾当的,真是过份。”
话一出口,死猴子赔着笑脸,一脸谄媚道:“嘿,瞧你说的,俺老孙不是水性差吗,不然也不会叫你来了,话说你龙王三太子手段通天,上天入地如履平地,下一口小小的八角琉璃井,还不跟玩似的,这份差事是非你莫属了。”
敖白正待要说,突然门外一声大喝,居然是那假国王去而复返,指定二人道:“呔,你两个不要命的贼子,果然在此,当本王不知这调虎离山之计么,要想摸里面的尸体,还得看本王手里的杏黄旗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国王袖袍抖动,亮出一面杏黄色锦旗,随风招展。这面旗帜还真是件宝贝,挥舞之间金光闪闪,罡风猎猎,果真是镇守昆仑山的中央戊己杏黄旗,确有其不凡之处。
当下假国王轮转杏黄旗,虚空之中金光阵阵,雄劲涛涛,怒然裹向悟空二人。身受杏黄旗罡风吹袭,两人止不住地后退,孙悟空追悔莫及,一个劲地埋怨道:“敖白,你这笨蛋,叫你下水你不下,这下可好,想下都没得下了。”
敖白倒是处变不惊,挥一挥手中的银杆赤炎枪,没耐烦地摆手道:“行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就堂堂正正地跟他干上一场,然后再下水摸尸体。”
悟空闻言甚感有理,嘿嘿笑着点头道:“说得也是,戊己杏黄旗绝世神兵,自有其绝妙之处,正好让俺老孙过过瘾,顺便让他知道一下俺们的手段。”
见两人肆无忌惮地对话,假国王气不打一处来,朗声笑道:“少说废话,你两个无名宵小之辈,怎敢妄言将本王打败,真是大言不惭。”
国王话未说完,悟空二人便仗着武器扑上前来,来势汹汹惊天动地,要是被正面击中,哪可能还有命在?饶是如此,假国王脸色不变,微微一晒,也不打话,直直地将杏黄旗往正前方一摆,顿时犹如筑起万道无形的气墙,没天价地狂风阵阵,将怒冲而来的两人挡了回去,纷纷然砸在御花园院墙之中。周身十丈,这便是戊己杏黄旗守护的范围,任你大罗金仙下凡,也难掩其锋,这就是昆仑山镇山之宝的强大威力,果然名不虚传。
第五十四章 黄旗雄风
被杏黄旗挡飞的悟空、敖白站起身来,除了受到撞墙时的强大冲击外,居然毫发无伤,可见戊己杏黄旗虽拥有无与伦比的守护能力,攻击力实在是不值一提。
一想到他们两个强大的人物居然在一招之内,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毛狮子精打倒在地,悟空二人恼羞成怒,当即亮出自己最厉害的绝招,试图击破杏黄旗的守护,将假国王毙命当场。
只见孙悟空拔地而起,晃一晃,现出三头六臂法身,各持武器,团团转转,化出万道金风怒然攻向假国王;龙太子敖白仰天狂啸,骤然现出白龙真身,在空中用力晃动,将一个龙影逼出身外,当下两条巨龙齐声咆哮,与三头六臂的齐天大圣呈三面犄角之势,齐齐攻向假国王。
面对如此强劲的攻击,假国王神色不变,一双手紧紧握着戊己杏黄旗,在身前轻轻一摆。顿时,悟空二人那样暴烈的攻击如遭云泥阻隔,愣是被挡在国王身前十丈,前进不得半分,如此雄厚的防护,绕身数匝,生生不息,纵然再试过千遍万遍,依然不会有半点起色。
这般局势绝对非战之罪,让空有一身本领的悟空二人直恨得咬牙切齿,颇有些阴沟里翻船的滋味,这样的感觉就仿佛让强大的老虎去拍死一只老鼠,该是不费半点吹灰之力,郁闷的是两者之间居然隔着层强化玻璃,看得见摸不着,真能把人活活气死。
就在战局即将进入僵持阶段,听到国王吼声的宫中护卫迈着齐整的步伐,铿锵锒铛地跑到御花园前,俯身在地,大声参拜道:“陛下,铁箭营护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假国王喜出望外,高声呼喊道:“铁箭营来得正好,忠心可嘉,个个有赏,还不速速与寡人捉拿妖孽,以全功业。”
铁箭营将士闻言轰然领诺,架箭在手,扣动弓弦,顿时天空中箭气如蝗,纷纷如疾风骤雨,密集交织着卷向悟空二人,毫无死角可言。这便是经历过乌鸡国百年大战,由假国王精心挑选,一手训练出来的禁卫铁箭营,确实不同凡响,光是他们使用的弓箭就非比寻常,由皇家铁匠冶炼玄铁秘制而成,光箭身就有一米多长,远远看去这哪是什么弓箭,分别就是一杆长枪,足可见铁箭营将士拥有何等雄厚的臂力。
当下柄柄铁箭裹着千斤巨力奔袭而来,纵然是齐天大圣也没敢硬接,连消带打地扫落几支对自己有威胁的铁箭,迅然转身对敖白吼道:“小白,点子太硬,快走,俺来殿后。”
敖白奋力让过支支袭身的铁箭,很不甘心道:“大师兄,我不走,咱们身负师命前来捞取国王的尸身,如今功败垂成,焉可退却,到时候有何脸面去见师父?”
“笨蛋,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光一面戊己杏黄旗就够咱们受的,哪还对付得了铁箭营?再说他们皆是肉身凡胎,身受妖王蛊惑,为其爪牙,实在没有太大的罪过,如何能与他们争斗,若是无意中伤了他们,徒增俺俩的罪孽,还是先行撤退,从长计议为妙。”孙悟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骂骂咧咧道。
听猴哥说得在理,敖白登时服软,没脾气道:“那要走一起走,敖白又怎忍心让大师兄殿后,相信以你我的实力,必能全身而退。”
悟空闻言心中大急,没耐烦地吼道:“妈的,让你走你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现在你小子可精贵得很,伤了谁也不能把你给伤了,不然让师父怎么赶路?我靠,你倒是快走啊,俺老孙一身铜头铁臂,就为你殿个后,还能死在这里吗?”
听猴子说得入情入理,敖白心悦诚服,无言以对,当机立断,拱手施礼道:“那好,大师兄保重,敖白去也。”
身在垓心的悟空已无暇理会,因为铁箭营再一次弯弓齐射,数以千计的玄铁箭羽裹着猎猎雄风电闪而至,顷刻就到眼前,惹得大圣勃然怒发,径直化作百丈来高巨人,挥舞着天柱般大小的如意金箍棒,只一伸展,便将密集而来的铁箭尽数斩灭,空余下满地支离的碎片。
一招慑敌,大圣又恢复了自信,傲然咆哮道:“奶奶的,猛虎不发威,当俺老孙是病猫啊,本大圣一身铜头铁臂,金刚不坏,看你们能奈俺何?”
假国王闻言面带轻蔑,挥舞着杏黄旗迅疾上前,只在百丈巨人两腿边来去穿梭。受到杏黄旗挥出的罡风冲击,孙悟空身体歪斜,仰天栽倒,轰隆一声砸在地上,震得整个乌鸡国皇宫颤栗不已。
听这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逃跑在即的敖白心头巨颤,暗暗嘀咕,不知那假国王使了个什么手段,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大师兄你铜头铁臂,手段通天,可别阴沟里翻了船。敖白心知要保得自己全身而退,当下头也不回地朝东城飞去,只在心中哀叹不已,妈的,又跑路了,话说没法宝的孩子,还真是伤不起。
这时候,化出原形的悟空颤巍巍地从御花园震破的窟窿里爬了出来,直摔得他头昏脑胀,晕头转向,见假国王挥舞着戊己杏黄旗再次攻来,悟空直恨得抓耳挠腮,咬牙切齿,料是不敌,只得狠狠地一跺脚冲天而起,却是逃了。
假国王满心傲然,一路追来,呵呵笑道:“混账,打不过就跑,却又是俗套,今日本王非把你抓到不可,再不容你涂炭本王的子民。”
感情这妖怪不认识悟空,直把他当成是残害乌鸡国百姓的那个妖物,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恼得猴子怒火冲天,火冒三丈,兀然转身,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饶是大圣斗志无穷,无奈妖王仗着戊己杏黄旗护身,周遭十丈密不透风,雷火不进,当下裹起猎猎罡风逼得他频频后退,实在是无懈可击。远处数千铁箭营迈着铿锵齐整的步伐从后面追来,射出千万只铁箭如狂风骤雨般袭向悟空。猴子见势不妙,紧紧咬着钢牙,翻身跳上云头,还是逃了。
假国王穷追不舍,恨恨道:“孽障,看你能逃到几时,纵然追到天涯海角,本王也要将你捉拿归案,给天下子民一个交待。”
这话说得豪气万丈,志在必得,不禁触动了猴子那颗骄傲无比的雄心,恼得他面红耳赤,气冲牛斗,心想自己堂堂的齐天大圣自打出道以来,何曾试过被人追得如此狼狈,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圣真想回身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气焰嚣张的妖怪,却实在奈何不得那面杏黄旗,只得加速向东逃窜。
第五十五章 风云际会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东飞驰,转眼就来到东城河边,倒把那雄赳赳气昂昂的铁箭营甩了个无影无踪。大圣抬头望去,前方有几道黑影借着茫茫夜色,正朝自己这边飞奔而来。
猴子定睛一看,不由得暗暗吃惊,只见这几个迎面而来的,赫然便是自己的那帮兄弟:此刻八戒和悟净早已经醒转,神采奕奕并无大碍,两人架着个战将模样的人物,神色慌张,正朝自己发力狂奔而来,被他们架着的那个人,似乎伤得很重,竟然是东城门外将自己打得分外狼狈的摇光太子!悟空实在想不通,摇光太子仗着黄金轩辕剑护身,十方无敌,耀武扬威,究竟何人能有那么大能耐,将他伤到这般程度,实在太不可思议。两人身后紧紧跟着化身白马的龙太子敖白,马背上师父唐三藏神色慌张,顾不得身体歪斜,死命地搂着马脖子,策力狂奔。
猴子不由得打了个突突,看这情形,该有个顶厉害的妖物在追赶他们,能让八戒和悟净宁可选择逃跑,也不敢回身战斗的,该是个多么强大的怪物,妈的,俺说你们也真是的,别的地方不去,偏往这边跑,这下前有狼后有虎,两面夹击,俺们三藏军团可真成了饺子馅。猴子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不管怎样,俺们三藏军团也算是顺利会师了,人多好办事,集众人之力奋起鏖战,未必不能成事,再不济俺老孙上天庭搬救兵去,反正俺们的后台硬。
想到这里,悟空停下脚步,迎上死命奔逃的八戒,连声道:“八戒,这怎么回事,为何逃得如此狼狈?”
见是大师兄,八戒心中大定,放缓脚步,气喘吁吁道:“猴哥,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娘的,这下可糗大了。哎呦,你先让俺老猪喘口气,再慢慢告诉你,这一路把俺给跑的。”
“没想到狐阿七便是祸害乌鸡国两百年的那个妖物,老衲当真看走眼了,这位施主请把老衲放下来,佛曰众生皆有向善之心,老衲这就去度化狐阿七,凭老衲新增两百年的修为,必能使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时候,从悟净背上哧溜下来一个人,白须抖抖,仰天长叹,赫然便是被摇光太子幽禁了两百年的枯竹禅师。
“妈的,闭嘴,你个度化控,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都不嫌烦人吗?狐阿七此举惨绝人寰,神鬼共愤,定要灭其正身方成大道,且他一心追杀俺们,又岂是言语所能够打动?”八戒闻言火冒三丈,极不耐烦地吼道。
“什么,狐阿七就是那只九尾狐妖,妈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孙悟空瞠目结舌,一脸惊奇道。
八戒正待要说,假国王已追上前来,挥舞着戊己杏黄旗猎猎生风,仰天长笑:“孽障,知道逃不出寡人的手掌心,这便不逃了吗,咦,何以来了这么多人,都是你的同伙吗,原来你有这么多同伙接应,难怪如此嚣张,敢来寡人的御花园捣乱。嗯,这不是摇光吗,看你的样子好像伤得不轻,怎么,你有黄金轩辕剑护身还不管用?哈哈,这下可好,人都到齐了,该是时候算咱两百年的总帐了。”
八戒面带疑惑,弱弱道:“猴哥,这家伙是谁,听他的口气怎么好像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了呢?”
“嗨,还不是冒充乌鸡国王的那个西贝货,这厮手段倒不怎么高强,不知从哪倒腾来一面戊己杏黄旗,挥舞之间雄劲涛涛,罡风阵阵,任你大罗金仙下凡都无法近前十丈,着实厉害,你说他有这样的法宝护身,俺老孙能打得过吗?”猴子恨得牙齿咯咯直响,一脸懊恼地回答。
这时候,远处黑幕中兀然响起一阵如龙似虎的咆哮,其声凄厉,由远及近,正朝三藏军团风驰电掣而来,隔着厚厚的夜幕,那妖物几条尾巴冲天而起,左右摇摆,远远看去,倒像一只庞大的九尾蝎子。孙悟空陡然一惊,暗暗计较在心,不会错的,那声音便是当日在东城郊外吸走阿大魂魄,被俺老孙打断一条手臂的九尾狐妖,可恨你这妖孽终于现身了,今日定要你饮恨俺老孙棍下,以慰死去的亡灵。
见三藏军团严阵以待,假国王惊诧莫名,恨声道:“妈的,原来真正的妖物另有其人,倒是寡人错怪你们了,那好,与你们的帐等下再算,寡人先去会会那狡猾的妖狐,以慰众子民在天之灵。”
话说之间,假国王拔地而起,挥舞着戊己杏黄旗如电闪般冲进夜幕,与九尾妖狐斗作一团,刹那间虎啸龙吟如天雷滚滚,震彻天地,似乎打得分外激烈。
唐三藏看得目瞪口呆,难掩惊恐道:“我靠,原来这俩家伙不是一路的,就这么打了起来,倒让咱们落个清闲,不过这两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却不知是什么来路,又该如何善了?”
“三藏你无需烦恼,你乃佛祖钦点的取经人,身处绝境自然逢凶化吉,八方来援,我等便是来助你度此大劫的。”话说之间,天空中梵音阵阵,佛光普照,惊得枯竹老和尚诚惶诚恐匍匐在地,连称佛祖宝光降临,为乌鸡国斩妖除魔。
不想竟被枯竹言中,唐三藏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佛光宝器点亮天空,浓浓的夜幕中呈现出两个人影,**师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暗骂,妈的,我道是谁,原来是观音菩萨和奸猾似鬼的文殊老狐狸到了,我说你们来就来吧,搞这么大排场干嘛,还真把老子唬住了。
孙悟空拱手作揖,嘿然道:“菩萨,原来是你们啊,这般深夜前来,莫不是来帮俺们收妖的?”
“悟空你说得不错,我等正为此事而来,想这纠葛两百年的恩怨,也是时候作个了断了。”文殊师利哈哈大笑,神色凛然,义正词严,看他双手齐胸,似乎还抱着个人呢。
只见文殊仰天长啸,天空中梵音隆隆,由远及近呼唤道:“青狮儿,本尊在此,还不罢斗,速速来见。”
远方杀阵中与九尾狐妖斗作一团的假国王闻声陡然一惊,舞着戊己杏黄旗虚晃一招,让过妖狐突刺而来的巨尾,翻身落下云头,望见天空中的文殊师利,纳头便拜:“菩萨,时隔两百年,您终于来看我了,莫不是那取经人到了?”
文殊师利面带慈祥,点头道:“不错,眼前骑白马的不就是吗,青狮儿,时隔两百年,你的使命总算要完结了,可真难为你了。”
想起之前的种种苦处,青狮儿不由得热泪盈眶,顿首在地,连声叹息道:“菩萨所托,纵然千难万险,青狮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两百年乌鸡国灾异不断,战争频仍,搅得社稷崩残,百姓流离,青狮儿未能舍身救国,解民于倒悬,实有负菩萨重托,对此心中惭愧,委实羞于相见。”
听这番肺腑之言,文殊心头感动,喟然叹息道:“青狮儿毋须自责,你本一介兽类,并无治国理政之才,本着心中善念,愣是将一个灾异频仍、争端四起的乌鸡国治理得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已然不易了。而今你两百年大宝的运数已尽,便与悟空合作,将这倒行逆施、为祸苍生的九尾狐妖打败,便可退位让贤,随我归隐山林了。”
青毛狮子精听得目瞪口呆,失声道:“什么,七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就在此间,俺青狮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悟空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抓耳挠腮,恨声道:“奶奶的,感情你不认得俺老孙,还把俺当作妖怪追着打,当真可恶。要不是你有那戊己杏黄旗护身,俺老孙定要将你倒吊起来,一顿好打。”这话唬得青毛狮子精惶恐不安,连连拱手在地,谢罪不迭。
文殊面带怜悯,呵呵轻笑道:“悟空,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他,他本是我胯下的坐骑,没见过多大的世面,不认得你也不足为奇,看在他诚心给你赔罪的份上,就饶了他吧。”
猴子摇头耸肩,郁闷道:“俺说菩萨,那你好端端地把杏黄旗给他干嘛,这不是增加游戏难度吗,真心鄙视你。”
文殊依然面带笑容,一脸无辜道:“猴子,你这般聪明,却还想不明白吗?两百年前摇光太子仗着黄金轩辕剑自东城复辟,挥剑之时金光烈烈,万夫莫敌,若非我将姜子牙封神时留下的戊己杏黄旗赐给青狮儿,让他如何抵挡,纵然是你齐天大圣也能将他饮恨棍下,让他如何能保得性命,安然地度过这般劫数?”
猴子恨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愤然道:“你这菩萨当真是无理取闹,这皇位本就是他家的,爷爷没了,由孙子来取理所应当,为何要旁生枝节,让乌鸡国千万黎民卷入这场无谓的纷争,当真是用心险恶。”
观音闻言面露嗔色,轻咬贝齿,怒声道:“你这猴头,似你这般诸事不明,雾里观花,如何怪得了文殊?如你所言,纵然将皇位让与摇光,你以为凭他这般恃强行凶,巧取豪夺,便能坐稳皇位,到时候民心不服,揭竿而起,岂非闹出更大的争端,徒陷皇室于不义?再者挑起这场争端的幕后黑手怎么办,就这般放任自由,让他继续残害生灵,为祸苍生吗,还有那含冤而死的国王陛下,依然让他尸沉井底,永世不得超生吗?猴子,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文殊他用意深沉,瞻前顾后,便是要将这场恩怨一劳永逸地解决,还乌鸡国百姓一个安宁,这般良苦用心,又岂是你这个毛躁猴子所能够理解的?”没料到观音反应如此激烈,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说得猴子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当下诚惶诚恐,俯身在地,连连拱手告罪,才让观音怒气稍敛,别转头去,不再理他。
文殊微微苦笑,喟然叹息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观音也。这事说来话长,当是两百年前,我云游来到乌鸡国,见本域国王将偌大一个乌鸡国治理得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心中欢喜,便有意度他得个罗汉金身。不想这厮竟不识人意,将我用根草绳捆了,丢进东城河中浸了三天三夜,让我挨饿受冻,饱受苦楚。是我忿不过他的张狂,有意要将他难上一难,便令青狮儿用计赚他三年的江山社稷,以报我当日覆水受冻之辱。不想月有阴晴圆缺,事有阴差阳错,一来二去,机缘巧合,竟将这期限拖至两百年之久,更有摇光太子和狐阿七加入其中,着实超出我的掌控,致使乌鸡国百姓平白无故遭受两百年的流离苦楚,实乃文殊师利的罪责。”
听文殊这番痛心的自责,唐三藏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拍大腿,大喝道:“超出了你的掌控,是因为当年取经人出现了意外,不然国王陛下区区三年的水灾之厄,如何变成了两百年,老狐狸,你还敢说当年没有经历过一场类似的取经大业?你就告诉我吧,当年的取经队伍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唐玄奘是怎么死的?”这话犹如晴空霹雳,让两位菩萨神情骤变,相顾无言,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五十六章 怒气勃发
就在这时,隐藏在重重夜幕中的九尾狐妖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熊熊燃烧的**,怒吼一声拔地而起,来到众人面前,这是怎样一副狰狞的面容:身高九丈,直入云霄,眼似琉璃,齿如剑戟,远远望去犹如玲珑宝塔般巍然伫立;他面貌皎洁,一双三角环眼中目光炯炯,深邃入骨,如虎狼般窥视着世间万象;那狐狸特有的短吻,左右两边钢须点点,带着狐阿七平常惯有的那种玩世不恭、邪气盎然的阴险笑意。值得一提的是,他身后九条蜿蜒缠绕的尾巴,不似平顶山中老妖婆那样长溜溜软绵绵的,而是幻化成了九只紫色硕大的龙头,满嘴流涎,露出巨大森白的牙齿,兀自在空中吐着黑色浓郁的毒烟,时而嘶声鸣叫,时而盘结打环,从骨子里透着邪性诡异。
兀然见到这几只龙头,八戒和悟净直恨得咬牙切齿,当初在乌鸡国东城门外,哥俩就是被这些龙头给撂倒的,狐阿七放出的白雾不过是个幌子,掩人耳目而已,真正起作用的便是这几只龙头。不过这九只龙头当真邪异,被咬之后在瞬间失去了知觉,恍恍惚惚,就如同醉酒般酣睡不醒,若非兄弟两个吉人天相,从那高高的云端摔落,岂有不死之理?
不说两人愤恨,单说狐阿七面对两个菩萨、三藏军团、手握戊己杏黄旗的青毛狮子精,这班拥有空前强大战力的人物,似乎依然胸有成竹,远远望着白净肥胖的唐三藏就好似闻到了香味一般,惬意地舔着舌头,畅然笑道:“呦,不想两位菩萨亲临,莫非是来阻止本帅吃唐僧肉的,我劝你们还是少管闲事,早早地交出唐三藏,省得本帅在此大开杀戒。”
见对话被骤然打断,唐三藏勃然大怒,一双怒眼紧紧瞪着狐阿七,破口大骂:“奶奶的,又是你狐阿七,你丫的再等一分钟会死啊,老子好容易把话赶到这份上,就快要问出当年取经的经过始末,你偏挑这个时候出来捣乱,真是岂有此理?我说你丫的牛什么牛,没看见咱们有这么多人吗,吐口唾沫都把你给淹了,别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孙悟空昂然出列,冷眼看着一脸坦然的狐阿七,恨声道:“狐阿七,没想到你就是为害乌鸡国两百年的那个妖物,俺老孙真是看走眼了。不过你也莫要嚣张,正如师父所说,俺们这有那么多人,法宝神术,样样精强,还奈何不得你一个小小的九尾狐吗,快别笑死人了。俺劝你还是赶紧束手就擒,免得俺老孙出手将你碾成了齑粉,到时候就不那么太好看了。”
面对悟空这般**裸的挑衅,狐阿七就算兴致再好,也不禁勃然大怒,斜眼看了他一眼,呵呵大笑道:“孙悟空你莫要嚣张,当初若不是被你用计偷袭,本帅要杀你就如同踩死只蚂蚁那么简单,又岂会如此轻易地被金箍棒砸中,被迫化出个假身来逃过一劫?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本帅如何能找到那么好的机会偷袭摇光,除去了一大障碍?不急不急,反正在场的每个人都要死,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悟空气得鼻子都歪了,双拳紧握,愤然道:“你这孽障,少在本大圣面前猖狂,俺来问你,你既是九尾灵狐,莫非与平顶山乌林子里的老妖狐有些关联?”
“你这猴子倒是精明,我九尾狐族乃万兽之珍,种群稀少,既然出于同种,自然是有所关联,她便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姐啊。想当初我俩在平顶山称王称祖,也算得上自在逍遥,只因那兜率宫中的金角银角私逃下界,收尽了平顶山界九窟十八洞的三千妖魔,并拜我阿姐为母,言听计从,甚是恭顺。说来我那两个外甥还算能耐,仗着太上老君的五件法宝护身,在平顶山上称王称霸,所向披靡,享尽了尊位福祉,荣华富贵。怎奈本帅偏生不是个享福之人,几十年安逸日子过下来,直闹得我浑身酸楚,疲乏无力,琢磨着要找点事情来做,才不负了我一身的修为。于是,我便作歌来到乌鸡国,见这里似有圣王治国,民生安逸,丰衣足食,不为我喜,寻思着要搅他个纲常离乱,天翻地覆,才好从中渔利,食人补气,并顺带着等那西取真经的天命之人到来,谋个万世修为,长生不老,才不枉了此生,不想这一等就是整整两百年,说来还怪想我阿姐的。”狐阿七面带微笑,眼睛里满是追忆。
“所以你便到宝林寺找我,利用我父母的死大作文章,信誓旦旦地说要助我复辟乌鸡国,报仇雪恨,并告诉我黄金轩辕剑的埋藏地点,以便与青毛狮子精相抗衡。狐阿七,你表面上是谦谦君子,道貌岸然,暗地里却背着我残害城中百姓,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可笑我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千恩万谢地以为你一心只为我好,与师父决裂,率兵攻打乌鸡国皇城,可笑地做了你残害生灵的工具还恍若不知,为了一己私怨,杀伐独断,乱武倾国,却让我今后如何面对天下的子民、泉下的父王母妃?”这时候,重伤虚弱的摇光太子兀然推开搀扶自己的沙悟净,怒然直视得意洋洋的狐阿七,不由得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太子殿下,那是你自个蠢笨,相信于我,又不是我逼着你这么做的,造下了这许多罪孽,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却又与我何干?”面对如此自责的摇光太子,狐阿七微微一晒,满不在乎道。
“但我有一事不明,你既是那九尾狐妖,为何还能与我一起追杀妖物,有几次还差点要将他擒拿,是何道理?”摇光太子沉重地呼吸着,不明就里道。
“摇光啊摇光,枉你聪明一世,怎这般地糊涂,连贼喊捉贼这样拙劣的把戏都看不透,当真枉活了两百年。我既要取信于你,自然得帮着你捉拿狐妖,这也只需化个分身出来就可以了,反正有我在你身边,管保你抓不到也就是了。可笑你这两百年兢兢业业,夙兴夜寐,追赶的却是我那个永远都抓不到的分身,还真是失败。”狐阿七闻言,满心得意地哈哈大笑。
不再理会暗自神伤的摇光太子,狐阿七满目悠闲地看向孙悟空,嘿然道:“孙悟空,你三藏军团也是一路从平顶山过来的,可曾见到我那两个外甥和姐姐,都两百年不见,我真怪想他们的。”
话一出口,孙悟空哈哈大笑,抚掌道:“狐阿七,你这话可算问对人了,这一路妖魔碰到俺三藏军团,没有不束手就擒的,金角银角出自天庭,跟着老君乖乖地回去了,你那姐姐很不幸,满洞小妖被灭,自个也被哮天犬咬死了。”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让狐阿七忍不住尖叫一声,双肩颤抖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姐姐她修行千年,相当于平常小妖近万年的修为,纵然是物种相克,再怎么不济,逃总还逃得掉吧,怎可能死在哮天犬手上,我不信,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
看着陷入疯狂的狐阿七,孙悟空微微一笑,摇头道:“俺老孙说的都是事实,为什么要骗你,话说你那姐姐的九条尾巴还是本大圣弄断的。”
话一出口,狐阿七猛地抬头,满眼赤红,哇哇大叫:“是了,她断了九条狐尾,如何逃得过犬神哮天犬的追袭,阿姐啊,我原以为你仗着五件法宝护身,必然生活安逸,永享万年,是以两百年都不曾回去看你,不想这一别竟然阴阳相隔,永难相见,是阿七错了,是我不该太过专注乌鸡国之事,不回去看你啊。”
“孙悟空,是你,是你断了我阿姐九条尾巴,害得她无法摆脱哮天犬的追袭,并最终饮恨犬吻之下,是你,是你害死了我阿姐,我定要为她报仇雪恨,将你大卸八块,寝皮食肉,方泄我心头之恨。”
狐阿七越说越恨,不由得涕泪横流,雷霆怒发,这般昏暗的天空好似被他冲天的煞气所感染,没天价地狂风猎猎,阴云密布。狐阿七把手一张,从后背抓出一条四丈来宽的铁棍,连接上他手中那柄红刃缺口魔剑,晃一晃,赫然变成一条红芒万丈的铁戟,挥舞之间黑风飒飒,神哭鬼嚎,竟似有无尽的邪祟从中呼号一般。
狐阿七面色狰狞,吼声如雷,瓮声瓮气地咆哮道:“孙悟空,我有这万魂戟在手,纵然你铜头铁臂金刚不坏,也难逃杀身之厄,这便拿命来。”
文殊师利闻言大惊,一脸凝重道:“什么,万魂戟,相传乃上古神魔大战期间,魔神蚩尤的十大邪器之一,如何会落到他手里?大家小心,这万魂戟邪恶万分,千万小心应付。”
第五十七章 河畔鏖战
说时迟那时快,暴怒中的狐阿七把手一摆,从那断刃缺口处刮出万道鬼影,邪气森森,仰天咆哮,刹那间分作八方六十四位,犹如天罗地网般攻向三藏军团。
孙悟空面色凝重,大叫一声保护师父,身形一晃,化作百尺来高巨人,赫然挡在众人面前。狐阿七此招意在骗悟空入瓮,见他突出阵列,不由得正中下怀,当下将手一指,八方来袭的恶鬼纷纷调转方向,皆以悟空为垓心,慢慢凝结,并且越聚越多,越聚越拢,渐渐地凝结成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将悟空拢在其中。
不过短短数息时间,黑色圆球以丈易尺,以尺盈寸,越聚越拢,越缩越小,并最终凝结成一个小点,将孙悟空压成一滩肉泥,这便是万魂戟的强大威力,只一招就将铜头铁臂的孙悟空制于其中,根本无从反抗。
眼看着强大的齐天大圣竟一招被制,青毛狮子精大惊之下也不禁勃然大怒,暴喝一声腾空而起,挥舞着戊己杏黄旗倏忽间破入黑色圆球之中,将呼号凝聚的万千恶鬼悉数地挡在身外。好青狮,挥动着杏黄旗左突右挡,一路向前,将原本紧紧凝聚的万千恶鬼逼得东倒西歪,上下乱窜,生生地扯开了一条血路,将困顿中的悟空救了出来。
兀然脱困的悟空在青毛狮子精的守护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似乎受了极重的内伤。
文殊师利神情肃然,出言提醒道:“悟空你切莫大意,万魂戟身为魔神蚩尤随身所带的十大邪器之一,威力之强绝非常人所能想象。它以凡人精血为养,催动他们的魂魄作为武器,无形无质,无法可击,凝聚而成的万千魂体带着凡人临死前的强烈怨念,能量巨大,奸邪无比,若不慎被包裹其中,所承受的压力当是正常时候的千万倍,纵然你拥有金刚不坏之身,也只在须臾间便被压成了齑粉,当真可怕,所以要万分小心应付。”
三藏闻言心中大急,看着满面悠哉的文殊师利,大喝道:“奶奶的,你小子说得轻巧,既然这么厉害,还不赶紧过去帮忙,光站在这儿耍嘴皮子算什么能耐?”
文殊微微苦笑,耸肩道:“万魂戟如此邪性,连悟空一身铜头铁臂都奈它不得,本菩萨这一去还不当场化成了炮灰?”
话一出口,在场众人惊骇莫名,面面相觑,话说这万魂戟究竟有何来历,居然让法力高强的文殊菩萨都生出了怯战之心,实在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唐三藏却是不依不饶,扯着嗓子大叫道:“那怎么办,你们身为菩萨的都拿他没办法,就让他这么肆无忌惮地杀生害命,那咱们还上不上西天取经了?”
文殊自知理亏,叹了口气,弱弱道:“嗨,咱家青狮儿不是在跟他战斗吗,你放心,有戊己杏黄旗护身,量狐阿七纵有天大的能耐,也奈何不得。”
唐三藏斜了他一眼,鄙夷道:“那也杀不了他啊,就这么干耗着,总也不是办法。”
“嗯,这倒是个难题,我看实在没办法,就只好请帮手了,让我想想这天地间,还有谁有能耐挡下这邪恶的万魂戟。”文殊闻言大手一挥,双手托腮,故作沉思道。
唐三藏气得七窍生烟,没口子地骂道:“嘿,你个臭狐狸,说得倒是轻巧,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这时候,凝神观战的观音微微摆手,沉吟道:“我看也不是没有办法,三藏,还记得我给你的那面玄光镜吗,我想用它来克制万魂戟,怕还是有点用处的。”
三藏眼里精光闪闪,一脸期待道:“菩萨,玄光镜不是用来照明的吗,咋还能克制万魂戟这样强大的法宝,我说您不会是瞎掰的吧?”
观音哈哈大笑,不置可否道:“那得看落在谁手里,若换作我观世音使用,玄光镜非但可以用来照明,亦是斩妖除魔的不二法宝。”
事到如今,唐三藏无计可施,只得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玄光镜,小心翼翼地递给观音,临了还不忘叮嘱道:“菩萨,这宝贝管用得很,您可千万别弄坏了,咱还指着它晚上搓麻将呢。”
观音闻言嗤之以鼻,也不打话,只默默地闭上眼睛,漂浮在这神哭鬼嚎的东城河畔。刹那间,在素雅出尘的观音大士身上,千万只玉手犹如盛夏时怒放的莲花一般,层层叠叠铺展开来,而且每一双手上都捧着个光华绽放的玄光镜,金光闪闪,穿透苍穹,恍如星辰般点点闪耀。
这些光华平静而温和,缓缓推进,铺洒在被千万恶鬼紧紧笼罩的悟空二人身上。刹那间,原本肆意宣泄,气焰嚣张,如烟似雾般的幽冥鬼气如遇洪水猛兽,哀声嘶号着,如潮水般向未被光芒照射的地方涌去。只是由观音所发的皎洁圣光,点点星芒,铺洒在周遭的每一寸角落,不留半点死角,漫天的鬼气被圣光消噬殆尽,也只是时间问题。
受到皎洁圣光的净化,面目狰狞的鬼气无助地嘶嚎着,欲作垂死挣扎,无奈圣光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两厢一接触,浑身浓黑的鬼气无不被圣光穿透,惨号悲鸣,化作一具具森然可怖的白色骷髅,消失在茫茫天地之间。
战局逐渐明朗,正义胜出,邪灵退避,唐三藏直乐得眉开眼笑,抚掌赞叹道:“丫的,没想到玄光镜竟有如此强大的威力,拿来当灯泡使实在太埋没了。”
文殊啧啧称叹,没口子地叫道:“观音尊者果然聪慧过人,玄光镜出自西方万圣雪山,其性圣洁清纯,拿来克制邪异鬼气的万魂戟,那是再好不过。”
由于漫天鬼气的不断消融,原本牛气冲天的狐阿七士气大挫,紧紧握着光芒不定的万魂戟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计可施,徒叹奈何。此刻硕果仅存的几道鬼气在皎洁圣光的逼迫下,凄惨地绕在狐阿七身后,哀嚎哭泣,不敢再向前半步。
悟空和青毛狮子精见状士气大振,纷纷抄起家伙,踏着皎洁的圣光怒冲而来,欲要将狐阿七斩杀。
狐阿七不由得勃然大怒,愤然将万魂戟往地上一顿,摊开手掌,虎口中突现一颗黑色的圆球,嘶嘶有声,将那残存的鬼气一分分地纳入自己体内。刹那间,狐阿七眼中红芒大盛,昂昂如鹿鸣般仰天咆哮,一股浓浓的黑色烟气犹如一层厚厚的镀膜将他身高百尺的身躯包裹,远远望去,好似一件乌黑油亮的铠甲穿戴在他身上。
怒啸声中,狐阿七将身一旋,从他背后竟伸展出一对炫黑色比天的羽翼,扑腾在空中猎猎生风。电光火石之间,狐阿七侧身让过飞身而来的悟空二人,犹如一条黑色的蛟龙鱼跃而出,目标竟是闭目悬浮、释放着皎洁圣光的观音菩萨,雷霆攻击风驰电掣,转眼就到眼前。
狐阿七的来势实在太快,恍如流星划过天际,让迎面而来的悟空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晃了过去。而此刻的观音犹如一位圣洁恬淡的处子,悬浮在东城河畔,优雅出尘,恍然入定,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狐阿七面带一丝奸邪的笑意,将邪恶无比的万魂戟悄然递上,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是香消玉殒、纯洁素净的玄光镜被砸成齑粉吗?而后,在没有了玄光镜保护的战场,被圣光逼退的万千鬼气将再一次席卷而来,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没有半点活命的可能,这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众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砰砰直跳,而唐三藏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丫的,往后西天取经的晚上,不得摸着黑打麻将了?
第五十八章 舍生取义
就在每个人都噤若寒蝉、无计可施的时候,这般静谧的东城河畔突然爆发出一道绚烂的金芒,在沙悟净搀扶下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摇光太子竟拔地而起,怒然挥斩着黄金轩辕剑如一道金色闪电疾射而来,狠狠地架住了狐阿七志在必得的一戟。
刹那间,两大神器剧烈摩擦着,发出阵阵如雷鸣般的撞击声,响彻整一片宁静的夜空。摇光太子带着猎猎风声将狐阿七直直地压了出去,一个劲地往东城河推进。悟空和青毛狮子精幡然醒悟,立刻掉转身形,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与摇光太子呈三面掎角之势,将狐阿七重重地围在垓心,再也无暇分身。
千钧一发的险情终于得到化解,众人悬到嗓子眼的心也稳稳地落回原地,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敖白瞪大眼睛观看这场光影交织的争斗,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摇光太子向前俯冲的路上,斑斑驳驳的全是鲜红色的血迹,诚可叹他的俯冲力该有多么强劲。伤重如此还能维持那样激烈的战斗,摇光太子的毅力实在超乎常人想象,也可见他有多么痛恨狐阿七。是啊,两百年来一直被狐阿七耍得团团转,徒然背负杀伐乱武、祸国殃民的恶名,此刻摇光太子对于狐阿七的感觉,也只能用杀之而后快来形容了。
敖白叹息一声,满是疑惑道:“师父,摇光太子拥有黄金轩辕剑护身,要击伤他简直是难于登天,他又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妈的,还不是被那该死的狐阿七偷袭的。”三藏闻言怒火填膺,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
话一出口,敖白心中的疑惑更重了,郁闷道:“这就更奇怪了,狐阿七不是被大师兄一棍子打中头颅,连脑浆子都出来了,应该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如何还能将摇光太子刺成重伤,实在太不可思议。”
唐三藏吐出一口气,恨恨道:“这便是狐阿七的狡猾之处,这般障眼法就连悟空都给骗了过去,殊不简单。你俩走后,摇光太子便进来密室查看,见到狐阿七身死当场,大惊之下也是暗叹可惜,不想竟着了那臭狐狸的道,那一剑刚好斩在摇光太子腰眼之上,深入小腹,血流不止,摇光太子疼得大汗淋漓,几近昏厥,勉强支撑到此已是不易,居然还要进行这么激烈的战斗,当真是不要命了。”
敖白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恨道:“妈的,狐阿七着实狡猾,居然用这样的诡计偷袭摇光太子,真是卑鄙。既然如此,你们势单力薄,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如何还能逃出来的?”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唐三藏整理了一下思绪,喃喃道:“你想不到的还在后头呢,就在狐阿七洋洋得意、仗剑准备大杀四方的时候,昏迷中的天枢居然醒了过来。正在放声大笑的狐阿七乍一见天枢,竟然就这么跪了下来,还不住地往地上磕头,就在这时,八戒和悟净也醒了过来,趁狐阿七瞬间分神之际,带上我、枯竹禅师和摇光太子一路发足狂奔,才算逃出了生天。”
敖白听得神乎其神,瞪着一双牛眼,满脸不信道:“这怎么可能,一身玄妙法术的狐阿七居然会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天枢下跪,也未免太扯了吧,我不信,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唐三藏冷哼一声,极度不爽道:“沃靠,老子吃饱了撑的,来骗你小子,咱们三个可都看得真真的,还能有假?其实不瞒你说,当时我也不信,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就在逃跑的路上,终于让我想明白了。”
“这个想法多少有些天马行空,纵然说了出来,只怕你还是不信,那该是商末封神的时候,媚惑商纣王的九尾灵狐苏妲己可是大大地有名,她便是贪狼星文天枢的前身。而九尾灵狐万中挑一,族群稀少,既然是同出一脉,势必有所关联。妲己是轩辕坟中万狐之祖,给她下跪的,想必就是她的徒子徒孙。”
“师父,你这么说我倒有点明白了,狐阿七既是天枢的徒子徒孙,纵有一身玄妙的法术,也得给手无缚鸡之力的祖宗下跪磕头,不然就是欺师灭祖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狐阿七能如此轻易地找到黄金轩辕剑,只因为他本就出自轩辕坟,要往里面扒拉东西,实在是轻而易举。而他为何放着号称三界第一神兵的黄金轩辕剑不加使用,一则是为了利用摇光太子以乱乌鸡国,二来是因为他出身妖族,无法使动这浑然正气的黄金轩辕剑。”正所谓一窍通时百窍通,当下敖白神思如电,想通了之前不明白的诸多问题,听得身边众人不住点头。
“不过你们也太没良心了,放着天枢独自一人面对穷凶极恶的狐阿七,就只管自己跑路了,要是天枢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如何能够心安?我说怎么一直没看见天枢,原来是被你们抛弃了,不会真让我说中,被狐阿七那厮给杀了吧?”此时此刻,敖白言辞激昂,指着一干人高声痛骂,说得人人垂头耷脸,默然不语。
远处一团慢慢挪动的黑泥甫然听到这话,不觉用力地向上一挣,现出贪狼星文天枢身形,只见大美女神情激动,呵呵笑着向众人道了个万福:“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天枢没事,我只是被阿七用掌力击昏了过去,并无大碍。阿七确实是我的徒子徒孙,毕竟血脉相连,他纵然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对我下重手的。”
见天枢毫发无伤,众人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立刻围上前来,对着她拱手作揖,赔礼道歉:“天枢,你可算是回来了,虽然俺们抛下了你,其实心中万分痛苦,无奈实力低微,心有余而力不足,且为了保证师父安全,就只能丢下你跑路了,既然打不过,能少一个人牺牲,却也是好的,这样的心情你可能理解吗?”
天枢微微一笑,满不在乎道:“没关系的,只要大家平安,天枢就放心了,就当时的情势而言,这样做才是上上之策。且师父早有言在先,遇到危险,让天枢就只管自己逃命,将心比心,众位师兄为了师父的安危而逃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八戒闻言羞愧难当,喟然叹息道:“天枢,枉你一个女儿家竟如此深明大义,倒让俺们这些男子汉无地自容了。倘若还有机会,没了师父这个后顾之忧,俺老猪也誓要护你一回,丫丫呸的,乌鸦嘴,千万不要有下一次,吐口唾沫,说了不算,说了不算。”
就在三藏军团其乐融融、互道衷肠的时候,沙场上众人又已战过百合,却一直处于僵持状态,叵耐狐阿七当真了得,仗着一身鬼气凝聚的黑色铠甲,浑身上下黑雾缭绕,刀枪不入,雷火不进,且他身被羽翼,身法迅捷,快如闪电,身后九条龙头巨尾分驻八方,撕咬鞭打喷云吐雾,应和着狐阿七一身滴水不漏、浑然天成的无上枪法,恍恍如十大绝顶高手相互配合,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九曲黄河阵,将悟空三个顶尖级的高手打得频频后退,毫无还手之力,实在是让人汗颜。
若非青毛狮子精仗着戊己杏黄旗,将悟空二人紧紧地护在周身十丈,三人早已被九条巨尾个个击破,撕成了碎片。饶是如此,在狐阿七越发暴烈的攻击下,青毛狮子精颇有些手忙脚乱,应接不暇,毕竟狐阿七拥有一身九尾的多面攻势,而杏黄旗却只有一面,要护住他们三个,难免顾此失彼,情况实在堪虞。
而摇光太子更是身处绝境,失血过多的身体渐渐变得麻木,头重脚轻,摇摇欲坠。他沉重地呼吸着,心中却是一片雪亮,终于到了要结束的时刻,虽然大仇未报,他却不觉得遗憾,反而感到全身心地放松,辛苦鏖战了两百年,等的就是这一刻的到来,活着实在太累,也是时候休息了。
本着这样一种超然的情怀,摇光太子心中无比坦然,想起东城门前圣僧教给自己的那首歌,一时间情难自禁,竟自顾自地吟唱起来:“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里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此时此刻,摇光太子伤入肺腑,七窍流血,却是浑然不觉,兀自沉浸在慷慨激昂的歌声中拔剑起舞。他满身的鲜血顺着手臂潺潺地流淌,滴在此刻光芒黯淡的黄金轩辕剑剑身之上。吸收了部分鲜血的黄金轩辕剑仿佛从沉睡中被唤醒一般,剧烈地颤抖着,光华大盛,发出如龙凤合鸣般惊天彻地的雷动声。
在金色光华的照耀下,摇光太子眼中精光灼灼,一跃而起,举剑挥斩,恍恍如一条金色的巨龙带着滚滚天雷朝前方怒然俯冲。
狐阿七脸色大变,正欲展翅飞升,无奈身上那层鬼气好似受到黄金轩辕剑金色光华的感化,一个个张牙舞爪,面露狰狞,紧紧地缠住狐阿七的身体,不让他动弹分毫。
摇光太子却是不管不顾,带着磅礴凌厉的剑气直冲向狐阿七,光芒闪耀,锐不可当,直直地从狐阿七胸口贯穿而过。受到如此强大的巨力冲击,狐阿七暴退数尺,口吐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碗口大的窟窿,至死都无法相信身仗至邪神器、如此强大的自己,竟然会死在黄金轩辕剑冲击之下,或许是命数天定,要他将两百年欠下的罪孽一并偿还,想来他也该后悔当初的一念之差,将黄金轩辕剑指点给了摇光太子。
狐阿七无力地跪倒在地,极不甘心地吐出生命中最后一口气,怒然嘶吼一声,随着晨风兀自消逝在东城河畔,这一刻,为祸乌鸡国两百年的首恶终于被斩杀,天下黎民的苦难也终于到了尽头。
第五十九章 尔虞我诈
当第一缕晨曦尽情地铺洒在乌鸡国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摇光太子单手拄剑傲立在东城河畔,双目紧闭,溘然长逝。
观音收了千手法相,将玄光镜毫发无伤地还给唐三藏,面带悲悯,双掌合十,低诵佛号。文殊师利缓步上前,温柔的晨曦下现出他高大伟岸的身躯,唐三藏定睛一看,原来他怀中还真抱着个人呢。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儿,双手低垂,肤色浅白,似乎已死去多时,但见他峨冠宝带,身着蟒袍,面貌俊朗,仪表堂堂,唐三藏怎么看都觉得他跟假国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来他该是乌鸡国真正的国王陛下,乖乖,两百年下来依然面貌如生,水晶宫龙王的定颜珠还真不是盖的。
八戒眯着眼睛打量乌鸡国王,呵呵笑道:“呦,感情这位就是乌鸡国王,死了这么久,还能救活吗?”
文殊师利哈哈大笑,满是悠闲道:“救得活,救得活,只是这般事体,还得跟三藏商量一下。”
唐三藏翻着白眼,很没好气地鄙视道:“切,让你救你就救,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本菩萨自认该对乌鸡国百姓两百年的苦难承担责任,有心要作出赔偿,无奈本菩萨一向清贫,身无长物,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冒昧跟圣僧商量,是否看在你我老相识的份上,这次就这么算了吧。”只见文殊哈哈大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道。
话一出口,唐三藏的笑脸立马就垮了下来,满心不屑地瞪着文殊,咬牙切齿道:“妈的,什么老相识,我跟你很熟吗?死狐狸,老子每次都被你当猴那样耍,这次好容易逮到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再说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的话,我三藏军团为人间秉持正义的威严何在,你对乌鸡国人民造下如此深重的灾难,想就此一笔勾销,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我说你小子就别装了,佛祖门下八大菩萨鼎鼎大名,如雷贯耳,拥有数千年的阅历经验,总得有些积蓄吧,就别在老子面前哭穷了。”这话说得众弟子齐齐点头,满心期盼地想着,奶奶的,话说这号称佛祖门下第一智者的文殊菩萨,会给俺们一件怎样的宝贝,真的好期待。
文殊哈哈大笑,一脸坦然道:“说我哭穷,可真是冤枉我了,本菩萨在西岐封神之时确实有许多宝贝,不过收了一两个徒弟,就全当了见面礼,剩下傍身的已为数不多,你总不会让我把护身的法宝也拿来给你吧?”
三藏闻言眉头倒竖,没好气地骂道:“老子才不管什么护身的法宝,反正没宝贝赔偿就万万不行,不然有此先例一开,人人争相效仿,天下黎民岂不平白无故地遭苦受罪,这事你想都别想。”
文殊无奈地耸了耸肩,神情淡然道:“如此说来,本菩萨是在劫难逃,便只好认栽了,不然如何对得起乌鸡国百姓两百年遭受的苦难?这样吧,三藏,咱们就来个折中的办法,你看如何?”
“什么折中的办法,你倒说来听听。”三藏心中一阵窃喜,奶奶的,果真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这番死磨硬泡,死狐狸总算是松口了。
“嗯,那我且说将出来,国王陛下身死井中,含冤受辱,无法超生,做了整整两百年的孤魂野鬼,这是我欠他的罪业,理应加以偿还。俗语说得好,未雨绸缪,决胜千里,本菩萨心中谋算已定,早在两百年前就往老君府上求得一粒九转金丹,今日正好助陛下转世还阳,仍然做他的乌鸡国王,这样可好?”只见文殊双掌合十,呵呵一笑,缓缓道来。
唐三藏直恨得牙痒痒,怒眼圆睁,愤然道:“妈的,人本来就是你害死的,由你救活理所应当,你小子别想用一粒小小的金丹就蒙混过关,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文殊师利满脸尴尬,装出一副很不服气的表情抗议道:“三藏,你可别辱没了这宝贝,这可是太上老君所炼的不老金丹,拥有活死人生白骨的功效,常人吃了,便可腾云驾雾,岁逾千年,乃三界不世出的圣药,你如何不要,岂非太不识货了?”
三藏闻言勃然大怒,万般不屑地冷哼道:“死狐狸,你道本法师还是当初那个刚出道的愣头青吗,才一颗小小的不老金丹,你以为老子没见过,想当初咱们一伸手就要了六颗,太白金星还不是乖乖地双手奉上?”
文殊哈哈大笑,满是揶揄道:“那是人家有求于你,才不得不忍痛割爱,你小子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才不知这不老金丹该有多金贵?当年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吃掉了不老金丹的十之**,还一脚蹬坏了八卦丹炉,光是工匠修复就花了上百年时间,使得不老金丹炼制进度大大地拖缓。还有老君那两个宝贝徒弟金角银角,偷了他的炼丹宝贝下凡历劫,搞得老君身无可依,不老金丹已经整整两百年没有产出,用的都是七百年前所剩无几的存货,可把老君都抠成了葛朗台,要不是本菩萨面子大,愣是在兜率宫中磨叽了三天三夜,不然还真拿不下来,你说精贵不精贵?”
唐三藏把嘴一撇,依然将信将疑:“你这狐狸一向奸猾,说得这么神乎其神,还不是想坐地起价,让老子相信于你,我说就算是闹金丹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文殊摇摇头,一脸沉痛道:“你还真别不信,现在不老金丹可真叫缺货,连玉皇大帝那都断了贡,一颗金丹放到黑市,都能换好几件先天至宝了。”
唐三藏白眼一翻,异常不屑道:“妈的,你小子别在那危言耸听,不就是不老金丹吗,让悟空上老君那求一粒来,量他也不敢不给。”
文殊师利微微一晒,双手摆动作了个邀请的动作道:“好好,你尽管去求,我等着,可别怪本菩萨把话说在前头,老君那抠门劲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看就算是天王老子去了,他老人家也未必给这个面子。”
这时候,孙悟空猛烈地咳嗽着,弯腰吐了口唾沫,气喘吁吁道:“咳咳咳,师父,俺老孙不行了,怕是被狐阿七的黑气压伤,至今没有复原,不行了不行了,要吐血了,先让俺喘口气,调息调息。”
三藏见状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搀住,一脸关切道:“悟空你没事吧,你可得挺住,别吓师父,咱西行路上可不能没有你啊。”
猴子脸色惨白,弱弱地喘息道:“没事没事,歇一会就没事了。”
刹那间,这咳嗽就好似会传染一般,站在边上的八戒和敖白也跟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吓得三藏双股乱颤,眼皮发跳,紧张地叫道:“嗨,这怎么都咳上了,你俩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见猴哥咳嗽,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也跟着咳了起来,怕,怕是被玄光镜的圣光给照伤了。”八戒喘得脸红脖子粗,弯腰偻背,表情痛苦地回答,敖白剧烈地咳嗽着,连喘粗气,点头附和。
唐三藏把脸一沉,牙龇目裂道:“丫的,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啊,被玄光镜圣光照伤,你小子能换个更烂的借口吗,平常打麻将屁事都没有,合着现在就有事了,泥妈当老子这么好骗?”
敖白闻言表情尴尬,弱弱地回答:“可能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内伤,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了。”
“丫的,都这时候了,还敢负隅顽抗,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内伤是吧,那我和悟净怎么没事,敖白,你出息了,都敢这么骗师父了?”唐三藏露出满口白牙,一把揪住敖白的耳朵,指着面前屁事没有、一脸惶恐的沙悟净,恨恨道。
敖白疼得两手乱抓,眼泪都快下来了,可怜巴巴地讨饶道:“师父,我错了,是我不该骗您,快松手,疼,疼死我了,我这不是见识了老官儿的抠劲,不想上门找倒霉吗?”
唐三藏愣了一下,想起老君那副抠门相,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妈的,说得也是,老头子实在抠门,想也是只铁公鸡,拔不下半根毛来,可国王陛下总还是要救的,这可如何是好?”
敖白拼命挣脱了被师父揪住的耳朵,哭丧着脸道:“要真没别的办法,就只好答应文殊菩萨的要求,早点救活国王陛下,只有这样,咱们才好安心地上路追赶秀宁。”悟空和八戒一脸沉痛地点点头,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唐三藏无奈地咬了咬牙,看着一脸得意的文殊师利,怒吼道:“妈的,死狐狸,看来你两百年前就算到这一层了,还真是狡猾。”
文殊一脸地恬淡,异常无辜地耸了耸肩:“那这颗不老金丹,你要是不要?”
“要要要,妈的,都到这份上了,老子还有别的选择吗,你赶紧施药救活国王陛下。”每次都被死文殊算计,落不到半点好处,唐三藏直恨得气冲牛斗,火烧干云,当下只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一脸沉痛地答应下来。
第六十章 乌鸡国王
“好说好说,只是口说无凭,击掌为誓,圣僧你一向巧言善辩,强词夺理,文殊师利不得不小心一二,谨慎行事。”只见文殊面带胜利的微笑,满是谦卑地伸出右掌,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副欠扁的臭狐狸相,分外让三藏觉得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与三藏击掌为誓之后,文殊呵呵一笑,也不拖沓,伸出一指压住国王陛下的人中,让尸体自行张开嘴巴,将那粒不老金丹送了进去。话说这仙丹还真有奇效,不出半刻钟时间,那死去两百年尸体的喉结开始咯咯作响,平坦的小腹也时有时无地上下伏动。
文殊将一口清气缓缓地度入国王的鼻腔,这般凝聚了他数千年修为的纯正仙气果然不同凡响,才过了一炷香时间,那国王便“哎呦”一声叫了出来,捂着胸口惊呼道:“哎呀,这一下把寡人一顿好摔,御弟,你怎么把寡人往井里推?”
愣了半天,无人应答,国王陛下心中好奇,忍不住睁开眼睛,却见眼前有许多人神情古怪地盯着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国王不禁有些害怕,裹着袖袍颤声道:“这是何处,哪里来这么多人围着寡人,你们来此意欲何为,来人呐,护驾,寡人的御林军何在?”
枯竹禅师快步上前,扯着国王的衣袖参拜道:“陛下无须惊扰,这些人丑是丑了点,却都是好人,陛下含冤沉沦八角琉璃井两百年之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便是他们将您救回来的。”
虽时过百年,枯竹禅师略显苍老,容貌也有所改变,国王在仔细辨认之后,依稀还是认了出来,当下心中稍安,摆手摇头道:“国师在说梦话哩,寡人才掉入井中不久,如何便说过了两百年,甚没道理,甚没道理。”
见陛下不信,枯竹禅师急得团团转,摊手道:“陛下,老衲出自佛门,素来不打诳语,缘何不能取信?是了,这些事情陛下都从未得见,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这可让老衲从何说起?”
国王陛下好似想起了什么,抚着脑袋道:“寡人只记得与御弟玩赏御花园,见八角琉璃井中毫光闪现,是寡人好奇,欢心来看,不想御弟竟发起狠来,一把将寡人推入井中,还拿块大石头将井口堵上,好生歹毒。”
“寡人栽入水中,口不能言,气不能喘,须臾就晕了过去,想是死了。过了许久,才来了个夜叉,将寡人拖进井底水晶宫中,井中龙王说寡人前世修善,福泽深远,合该有命还阳,只需静待时日,等那西天取经人来井中救我,方能脱此大难。龙王当真心善,为保寡人尸身不化,便用定颜珠将寡人封印起来,保得寡人魂灵不灭,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却有神识,不入阎王府邸,受那轮回之苦。龙王怕寡人寂寞,闲来无事,还时常过来跟寡人说话闲聊,说起这地上数年间的许多物事。”
“恍惚之间,寡人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节,忽一日龙王匆匆而来,拱手庆贺寡人灾消难满,即可转世还阳,脱此大难。龙王说完,便让夜叉将寡人推出水晶宫,不多时,便有个罗汉模样的尊者来到水底将寡人抱出。如此寡人才得醒转,好似做了场久远的梦境一般,浑浑噩噩,亦真亦幻,无法分辨,寡人也只瞧这一身衣衫尽湿,方认作是真实,只是听国师说有两百年之久,未免太过夸张,不然国师老则老矣,如何还能健在?”
文殊闻言呵呵直笑,双掌合十,作揖道:“陛下无须忧扰,这一切都是真的,您方才所说那个罗汉模样的尊者,可是衲子么?”
国王陛下悚然动容,怔怔地看着文殊,点头道:“正是,正是,多谢菩萨慈悲,相救寡人,寡人自此方信,再没有半点怀疑。”
“可叹寡人身困八角琉璃井中两百年,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空费了多少好时光。听井底龙王说起,这些年我国经历了一场大战,是寡人皇孙摇光与化身成寡人模样的御弟之间的争斗,却不知战况如何,寡人想见见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皇孙,却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
话一出口,众人尽皆沉默,不发一言,国王陛下心生不祥,再三下拜请求,枯竹禅师怜其至诚,于心不忍,只得为他指明方向。国王陛下顺着晨曦,抬头来看,望见了此刻死去多时、依然伫立在东城河畔的摇光太子。
国王陛下潸然泪下,喃喃道:“真像,跟元宪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摇光啊摇光,寡人的好孙儿,这些年你可受苦了。”
枯竹禅师悲从心生,热泪盈眶,真想陪他好好地哭上一场,只是念及陛下身弱,忍不住哀声劝解道:“陛下,您沉沦琉璃井中两百年,方自转世还阳,身体尚虚,须得好生静养,节哀顺变,千万保重龙体。”
国王点点头,拭了把泪,哽咽道:“国师,不是说摇光有黄金轩辕剑护身,法力高深,所向披靡,与御弟分庭抗礼,未尝有败,如何便会死在此间,让寡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枯竹禅师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强忍着心中悲痛,黯然道:“是力战妖物而死的,为国尽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国王陛下悲愤莫名,一双怒眼紧紧盯着跟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青毛狮子精,摇头叹息道:“你便是寡人的好御弟吧,御弟啊御弟,寡人与你有八拜之交,自问衣食住行从未亏待于你,你为何要夺了寡人的江山,害死寡人皇子皇孙两条性命,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国王说到悲愤处,不由得怒火冲天,捶胸顿足,一个把持不住,只感觉嗓子眼微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慌得枯竹禅师赶紧上前搀扶,忙不迭地解释:“陛下莫要激动,真正害死摇光、祸国殃民的妖物另有其人,如今首恶已除,天下太平,这青毛狮子精却是自己人。”
“呸,什么自己人,当年他推我下八角琉璃井,篡我王位,逼死寡人太子元宪和太子妃马妮雅,这般事实铮铮如铁,如何还冤枉了他?”国王闻言暴跳如雷,一双怒眼死死盯着青毛狮子精,吐出一口唾沫,咬牙切齿道。
见青狮儿被陛下骂得面耳赤红,百口莫辩,文殊师利面带怜悯,合十上前道:“陛下,其实是您错怪青狮儿了,他对您的情意发自至诚,真实可信,那般恶事,却是出自衲子的授意,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只因当年您大治天下,被我在云端望见,心中甚喜,便有意要度你成佛,不想竟被您误以为妖言惑众,将我丢入东城河中浸了三天三夜。是我上报佛祖,佛祖着你三年水灾之厄,不想事有偏差,机缘巧合之下,竟将这灾厄延长至两百年之久,致使陛下井中受苦,骨肉蒙难,百姓流离,妖孽横行,诸般事体皆因文殊而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文殊师利不敢有半点怨尤。”
国王闻言陡然一惊,竟俯身在地,放声大哭起来:“菩萨啊菩萨,您可是万世修行、德高望重、普渡众生的大行尊者,纵然寡人对您不敬,惩罚寡人一人便了,如何行得出这般恶事,致使乌鸡国万千子民无辜受害,灾异频仍,尸横遍野,实在罪莫大焉。只是您对寡人有离难之恩,且德高望重,恩泽天下,叫寡人该如何是好?”
这番话说得文殊师利心生愧责,神情黯然,竟深深地拜倒在地,拱首不起,从他眼角悠然落下一颗豆大的泪珠,悄然消失在尘土之中。此情此景,让对他先前举止万分鄙夷的三藏军团看在眼里,也不禁喟然叹息,再生不出半点怨恨。
第六十一章 当仁不让
见国王哭得悲切,唐三藏于心不忍,出言安慰道:“陛下不必过分悲伤,逝者已矣,无力挽回。为今之计,便只有放手眼前,平息战火,收复民心,将这满目疮痍、民生凋敝的乌鸡国恢复到原来的繁荣昌盛,才是正理。”
国王闻言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心中豪气万丈,勃然振奋,转念想起摇光,顿时如遇冷水泼面,异常悲切道:“圣僧此言壮哉,实为乌鸡国指明了道路,只是元宪和摇光已逝,乌鸡国群龙无首,该如何是好?”
枯竹禅师满心哀然,上前几步,俯身下拜道:“陛下何出此言,不还有您吗,如今皇储已逝,国运衰微,唯有陛下当仁不让,扛下大鼎,方能号令天下,致力生产,助乌鸡国早日恢复兴旺,济世安民。”
话一出口,国王陛下脸色大变,诚惶诚恐地摆手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寡人已死百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何德何能还能坐这皇位,再说遭此大劫,寡人早已看破红尘,心灰意冷,此生只愿与枯烛青灯为伴,便愿足矣。”
枯竹禅师拉住陛下衣袖,膝行向前,连连磕头道:“陛下,如今唯一名正言顺、号令天下的便只有陛下一人,舍您其谁,陛下怎可如此自私,只为一时的挫折,而弃天下民生于不顾?”
国王闻言潸然泪下,哀声叹息道:“国师所言极是,现在舍我其谁,只是寡人已身死百年,如何还能号令万民,治理天下呢?”
见陛下似有意动,枯竹禅师喜不自胜,惶恐再拜道:“可以的,一定可以的,陛下英明仁德,泽被苍生,相信在您的治理下,乌鸡国定能万众一心,奋发向前,尽快摆脱战争的创伤,休养生息,重振雄风的。”
话一出口,国王陛下只感觉重担在身,满心沉痛道:“国师有所不知,寡人虽有心治国,无奈乌鸡国国小民贫,资源匮乏,经过长达两百年的****,早已经民贫积弱,国库空虚,要想恢复生息,重振荣光,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这番对话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看得唐三藏热泪盈眶,脱口而出道:“陛下无需气馁,我三藏军团一路西行,得到硕大的明珠一斗,价值连城,正欲普度众生,行善施德,却苦于没有机会。今见陛下如此烦恼,三藏心中不安,正好将宝物献出,一助绵薄。陛下只需派一行商人将明珠带往别国贩卖,置办生产用具,柴草米粮,应该绰绰有余了。”
“贫僧有此宝物诚心相赠,断无中途收回之理,万望陛下为了天下苍生,安心笑纳,若这斗明珠能助乌鸡国早日恢复生产,安贫济民,便是贫僧的功德。陛下若嫌国小积弱,无力施为,大可率子民开发平顶山,此山正在贵国边界处,连绵六百里地界,金玉成石,物产丰富,若能拓为疆土,对乌鸡国的发展大有裨益。不过陛下开发时还需把握分寸,切莫滥砍滥伐,竭泽而渔,那里的山神土地抠门得紧,若是惹怒众神,降下天灾,那就得不偿失了。”
话一出口,众弟子齐齐愕然,心想一贯抠门至极的师父莫非失心疯了,竟然如此大度地将一斗明珠捐了出来,实在是打破天荒头一遭。
见圣僧如此慷慨,国王陛下激动得热泪盈眶,当下俯首下拜,傲然大喝道:“圣僧身为外邦之人犹自这般热忱,寡人贵为皇室帝胄,若再加推脱,岂非有负万民所望,他日泉下有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如此,寡人便当仁不让,接下了这副重担。”
见陛下终于松口,枯竹禅师喜出望外,诚惶诚恐拜倒在地,山呼万岁道:“陛下仁慈,垂怜苍生,以一己羸弱之躯接下这般重任,虽古之圣王莫能如此。老衲枯竹,愿我王陛下不嫌老朽粗鄙,准老衲鞍前马后,在前开道,恭请陛下进宫荣登大宝。”为增强气势,在唐三藏的示意下,三藏军团一齐随着枯竹禅师矮身下拜,山呼万岁,一时间呼声震天,涌动寰宇,震得整个东城河波浪汹涌,惊涛拍岸,算是给足了国王陛下面子。
文殊微微颌首,向国王躬身施礼道:“陛下,衲子也愿随驾侍奉左右,以赎我昔日罪孽,但有差遣,纵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文殊言辞恳切,诚意拳拳,国王陛下不便推辞,只得点头应允:“菩萨,我国中人少势微,有您这样道德高深的佛子相助,定能万事顺遂,尽早地恢复荣光,寡人替天下子民多谢菩萨了。不过在此之前,寡人先要好生地安葬我孙儿摇光,毕竟他为我皇室正统奋战了两百年,劳苦功高,力战而亡,寡人若就这般离去,实在是于心不忍。”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这个国王倒是有情有义,事到如今依然念念不忘自己的孙儿,果然不负圣君之名,看他这般羸弱,帮着他打理战场,却也是应该的。
当时争斗的就这几个人,打扫起来也相对简单,观音捡起掉在地上的万魂戟,面带悲悯,幽然叹息道:“这万魂戟奸邪至极,为狐阿七操控两百年,枉死其中的冤魂必定不计其数,就由本菩萨带往灵山,恳请佛祖运用上乘佛法将其净化,方可化解戾气。”
文天枢从狐阿七消失的废墟中找到一只青白色的瓷瓶,里面装着狐阿七珍之又珍、由九尾灵狐先祖骨髓炼制而成的丹药,只见天枢神情黯然,双手捧着青白色瓷瓶,默默地站在东城河畔,竟至于痴了。
唐三藏面带不屑,极其轻蔑地鄙夷道:“切,不就是瓶臭解药,至于你这般黯然神伤吗,莫非这玩意跟你还有什么关联?”
文天枢面色悲凉,哀然叹息道:“嗯,此物唤作狸髓膏,乃我九尾狐族死后骨髓炼制而成,可化百毒,益寿延年,是我当年化身妲己魅惑纣王之时,轩辕坟中无辜子孙被亚相比干用猛火烧死,焦尸遍地,一片狼藉,只剩下两只未成人形的小狐狸机缘巧合,逃过一劫,便是阿七和他姐姐两个。我见两人哭得死去活来,生无可恋,心中不忍,便将众子孙的尸骸炼化成狸髓膏,让他们随身携带,权且作个纪念。不想千年之后,他二人皆在西天路上涂炭生灵,死于非命,而我九尾狐族也几近湮灭,就只剩我一人而已,这般惨事,如何不让天枢为之黯然神伤,喟然叹息?”
“想不到狐阿七也是个性情中人,只是他生性险恶贪婪,为害苍生,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死于非命,怕也是命运使然。如此,天枢你便收起这狸髓膏,权当作个念想。”三藏闻言感慨万千,面带怜悯地安慰道。